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迫嫁》作者:我心未央 文案 大婚出嫁,她被无情掳走。 从云端到泥泞,没有喜房只有树影间的残暴,他碎了她的嫁衣,毁了她的清白,却还要独霸她的心。 他说她是他的奴儿,一世为他所有。 她决然迎对他给予她的冷狂。 一生半世,花开花落,王爷,你太放肆了…… 第1章 悄嫁 清朗的风透过淡白轻纱悄悄的飘近马车内,吹得那车厢内的红盖头不住的轻轻摇曳,细长的流苏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轻触到女子细腻的颈项上时,痒痒酥酥的感觉让女子从沉睡中慢慢醒来 轻轻的撩起轻纱的一角向外望去,帘窗外,云淡风清,宽宽的官道两旁野花烂漫,青草茵茵,微风袭来,只让人的心也随着那天高气爽而愉悦,宁如沁淡然一笑,手指松开时,轻纱垂落,也挡住了窗外的一番美景。 母亲说,她是新嫁娘,所以她的容颜绝对不可以落在外人的面前,否则就有损宁府与白家的尊严了。 昨夜里母亲絮絮叨叨的说着两年前京城里的趣事,从前宁家在京城里也曾是无比风光的,却不知为何正值中年的父亲突然间辞官归故里,也生生的分开了她与白锦臣,想起那总如玉树临风般优雅温润的男子,宁如沁的脸不由得红了又红,昨夜里母亲再三的交待了夫妻间的床第之事,一个新嫁娘,她的本份便是在未来的日子里相夫教子,更何况夫婿还是她青梅竹马的玩伴,每每想起白锦臣的儒雅风流,宁如沁就仿佛幸福的徜徉在云端一样,她期待着花轿到达京城的那一刻,期待着那花样少年执子之手,从此与子偕老一生。 微笑漾在唇边,随手从车内的案几上取了一本书,斜倚在靠榻上捻开了书页,读着那诗词古字来打发去京城路上难耐的时间。 正凝神专注中,突然间车身不住的左摇右晃着,宁如沁不敢将粉面探出窗外,只得隔着眼前的这些遮挡向外喊道,“采月,怎么了。”轻柔的嗓音不带一丝的紧张,大白天的又是走在官道上,同时又有一百多个一等一的侍卫护送着她到京城,白锦臣这样细致周到的安排这一切,宁如沁又怎会担心呢。 “小姐,这段路被泥沙埋了,看来不久前这里刚下了一场暴雨,所以便有了这山体滑坡,刚探子回报,只上了这一个坡路,那上面的路就好走了,小姐且忍一忍。”采月乖巧的回复道,她是宁如沁贴身的丫头,从小就一起长大,对宁如沁只如姐妹一样的贴心。 “哦,那告诉大家慢点走,不急着赶路,安全要紧。”不知道为什么,听说是山体滑坡如沁的心突然没来由的就有些紧张了。 “是。”采月应声后就小跑着向前去通告侍卫长了。 如沁悄悄的再次打开了窗帘的一角,果然眼前一侧的山体上,绿树被连根拔起,树根盘根错节的扎在稀松的黑土里,却仿佛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斜前方一块巨石挡住了去路,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几个壮汉正在奋力的抬起那巨石,不停的吆喝声响在耳边,那场面甚至让她也有了想下去帮忙的冲动。 可是母亲的话又来了,她即将是宰相府大公子的夫人,忍了忍,只得又放下了帘子,安静的坐在马车内等待翻过了眼前的这个山坡,路就平坦了。 马车在颠簸中缓慢行进,如沁却再也坐不住了,右摇右摆间只让她紧紧的抓住把手,生怕一不小心就摔倒在马车内,就这样停停走走间马车的斜度越来越大,看样子就快要到达坡顶了。 果然,当车子平稳而到了坡顶时,就再也没有颠簸了,如沁重新又拾起被自己放在一旁的书,凝神正要看过去,突然间一声惨叫传到耳中,手中的书惊悸而落,刹那间花容失色,马车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小姐,快逃。”猛地掀开车帘时是采月慌张的脸。 稳稳心神,如沁再也顾不得矜持直接打开了窗帘,“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姐,山上有贼人,一定是冲着小姐来的,刚刚探子还没发现这些人的踪迹,一上了坡突然间山林间就有无数的箭射过来,已经死伤了好些人了,小姐快随着奴婢逃吧。” 如沁四下望去,不断的惨叫声中,一个个的侍卫倒地,鲜血染红了一地,一支支的箭翎不住的在那些刚刚还喊着口号抬石头的年轻身体上晃动,却不曾想,只眨眼的功夫,人已去,再无欢笑。 怒然向那林间望去,奇怪的是那些飞箭好象长了眼睛一样,只除了自己这一辆马车外,其余的地方都是箭雨一样的下着。 山顶上,一个模糊的白影正向山下飞掠而来,越近时那白衣飘飞的感觉越是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他是腾云驾雾的仙人一样。 不及思索,宁如沁只得揭开了那大红的盖头,跳下马车时,一身红装显眼的现在官道上,采月急急拉着她的手,向着另一旁的山林间飞奔而去。 什么嫁妆,都已是身外之物,其实更多时候,平安与幸福才是人生最极致的追求。 第2章 遇劫 可是才跑了没有几步,如沁便停了下来,明明所有的侍卫还在与箭翎搏杀中,她怎么可以抛下别人而独自逃跑呢。 踟蹰间一身红衣悄然而立,风拂起那长长的裙摆衬着她如花一般娇艳,美丽的脸上写满了焦虑,有人胆敢挑战宁家与白府的威严,可见此人也必不是等闲之辈了。 几米开外,李侍卫长扬起长剑飞快的挥落不住涌来的飞箭。 如沁轻挣着采月的手飞快的向着他的方向而去。 似乎是如沁那惹眼的大红嫁衫惊动了正奋力挥剑的李侍卫,他一边挡箭一边向着如沁的方向喊道:“宁小姐,你快走,不要管我们。” “可是你们……”如沁真的不放心,除了宁家的五个家丁外其它人都是白锦臣的手下,她怎么可以留下他们而放任不管呢,这不是她宁如沁的作风。 “宁小姐,你走,你帮不上忙,只会添乱而已。”简短的几个字,透过清风向如沁飘来,那每一个字虽然直白虽然有些让她难堪,可却是字字珠肌。 “小姐,他说得对,我们留着也只是添乱而已,而小姐的清白……”接下去的话采月说不下去了。 如沁转首四望,情况一片危急,两个人说得对,她留在这里真的帮不上任何忙,“你们,保重……。” “小姐快走……” 可是已然来不及了,此时,箭雨已停,山上的刺客正迅速的冲下山来,为首那白衣男人直直向她而来。 如沁使尽了所有的力气,可是她依然跑不快,长长的裙摆曳地阻碍了她飞跑的速度,弯下身子,索性找了一根树枝,“哧啦”一声扯下了裙摆,再抬首时,是采月焦虑的眼神,“小姐,快跑,那人追来了。” 恍惚一瞥间,刚刚还在山顶上的那白衣人此时已到了官道上,却被送亲的侍卫拦住了,可是那些侍卫根本不是那白衣人的对手,不住倒下的身影只让如沁的心紧了又紧,那鲜血喷涌而出的画面惹得她煞白了一张脸。 扯着采月的手拼命的跑,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后是不停的喊杀声,震耳欲聋的顾不得回首,一个女子,倘若落在了贼人的手中那后果可想而知。 锦臣,你在哪里? 我不想,真的不想落在歹人的手中。 可是…… 不敢回头,生怕看到那会‘飞’的男人向着她的方向追来。 “小姐,这边……”眼前是一个山坳,树影掩映间炊烟袅袅,两户人家就在不远处,而采月正是指着那住户的方向。 “不,去那边。”绸密的树林,那林中才可遮身,山野人家是藏不了身的。 “小姐,你去那边,我去那边。”采月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来,这样就可以分散贼人的注意力了。 “也罢,去吧,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就去向白公子禀告。”这样子能逃一个是一个,她身上的大红衣衫最惹眼了,想必采月就有机会逃出去了。 “是,小姐快走。”采月一边喊一边飞快的向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而去。 慌乱中这是如沁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匆匆的向前跑着,距离那密林越来越近了,只要到了,只要能找到一处藏身的地方,哪怕是猎人狩猎的陷井也好,即使受了伤也好过被贼人捉到的好。 锦臣,你要保佑我,让我安全的回到你的身边。 锦臣,我一定会没事的…… 生平第一次这样奋力而狼狈的奔跑着,虽然没有速度,但是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树林,近在咫尺,如沁的脸上绽开一朵胜利的微笑,锦臣,为了你既便是死我也不会落到贼人的手中的。 粗喘着气终于站在了斑驳的树影间,这一刻如沁才稍许的安心了。 悄然回首,却见那山坳中一道白影正向着她藏身的树林而来,心头大惊,终于还是要被他追上了。 记忆里她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更别说得罪过什么人了,却又是谁这样不顾一切的想要追掳她呢。 纤手伸到腰间,一把匕首缓缓拿在了手中,倘若真的被那男人逮到,那么这山清水秀之地就是她今日的葬身之处。 咬着牙,浑身已是无力,再也跑不动一分了。 斜前方有一株参天大树,那树干要几个人合抱才能围成一圈,如沁只得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那树后移动。 背靠着树干,心却再也不慌了,该来的总也挡不住,垂首看着身边盛开的野菊花,那黄灿灿的颜色让她的心在瞬间宁静。 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她还有生的希望。 却在瞬间,一道陌生的气息拂在她的身边,那气息浓浓的透着一股杀气。 不好。 手中的匕首挥起,眸子悄然张开,她想要在死前知道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匕首挥落的刹那,她看到了一张冰冷如玉的容颜,钢冷的线条,如篆如刻…… 第3章 无措 临行前,在踏出闺房的那一刹那不知为什么,明明知道新嫁娘的身上带着一把匕首是一种不吉利的象征,可是如沁还是带了,那是她防身之物,也是白锦臣两年前的相赠之物,既然是爱的见证,她便义无反顾的偷偷的带在了身边。 却不曾想这匕首却成了结束她年轻生命的利器,怆然一笑,她的清白比生命更重要。 白影飘忽,颈项间冰凉的触感却让她没有任何的迟疑,除了白锦臣,除了她的夫婿,今天所有的遭遇都是她的恶梦。 紧阖的眼眸中黑暗无尽,却在刹那间手臂传来刺痛,凉意划过颈项,匕首却在瞬间掉落。 纤细的手臂被蛮力所制,生生的置在她的身后,挣扎着,那张男人清晰的容颜渐渐入眼,线条分明的薄唇透着粉嫩的光泽,鼻梁高挺,剑眉斜飞入鬓,然而最让人触目惊心的却是那对仿佛璀璨如星子的眸子,明明是晶莹剔透,明明是清澈如水,然而那眼神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却是让她在刹那间感受到了一股冷彻心扉的寒意,那寒意甚至让如沁在这夏日里居然也打了一个寒颤。 一股刺痛从手臂上传来,伴着颈项间那湿粘的血腥的味道,如沁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在男人的面前示弱,然而混身却颤抖如风中的落叶一般,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飘落而倒下。 男人的手臂突然间收紧,让她纤细的腰身在刹那间贴进了他挺拔的身子。 心一悸,那陌生的男人的味道让她眸中现出了数不尽的恐慌。 男人邪肆一笑,“怎么,怕了吗?” 男人似乎要捏断了她的手臂一样,涔涔的汗意聚在额头上,那细细的水珠落在了男人的眸中,一双眼眨了又眨,然后慢慢的向着如沁的额际移去…… 如沁睁大了眼睛,恐惧的看着那双似笑非笑,似冷似热的男人脸,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再迅速的席卷全身。身子,禁不住的微微颤抖着,尖叫睹在咽喉,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于是,男人的唇邪魅的一寸一寸的移近,如沁的小腹依旧被强压在男人的身上,臻首不住的向后仰去,却躲不过男人那薄且红润的唇瓣,终于,如沁只觉额头上湿滑一片,那舌尖滑腻的触感让她不由得红了脸,也更是羞怒了。 锦臣,我被人欺负了,对不起,对不起…… 那柔软的唇继续游走着,从额头不住的蜿蜒向下,不要…… 她不要活了,她不可以对不起锦臣。 眸悄阖,泪水翩然,她真的不甘心呀,可是这男人居然一点也不给她机会,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凭着他的功夫即使被人遇着了也不见得能救得了她,还不如趁他不备…… 咬咬牙,再松开时眸中闪过一丝狠绝…… “真美……”男人的尾音才落,才惊觉一股血腥的味道正从女人的口中传来,“该死。”大掌一挥,立刻就点了如沁的穴道,让她的舌头与牙齿再也无法相交…… 第4章 冰冷 如沁的汗珠更如雨点般的洒落,刚刚被自己咬裂开的丁香小舌这一刻只是一片血红了,她惊恐的看着男人,她不知道男人下一部的行动,但是直觉他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果然,男人轻轻的把她放倒在草地上,仿佛她是他的宝贝一样,生怕她疼了哪里,可是颈项间那浅浅的匕首划过的伤痕,还有手臂上被他勒紧的酸痛,更有此刻让她苦不堪言的舌尖上传来的痛,这一些皆让她痛苦不堪,却又无力反抗。 圆睁的眸子紧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却只见男人轻轻一跃,立刻手中多了一个树枝,折成短短的一小截,再俯身扯了一块如沁身上那早已零乱不堪的大红婚礼服,只包住了那树枝,那整个过程优雅的让男人仿佛在做着一件艺术品一样,难道…… 如沁的眸子越睁越大,她已猜出了男人的意图,卑鄙,下流,可是她什么也骂不出来,只能看着男人将那裹了红布的小树枝慢慢的向她送过来。 撑开她满是鲜血的薄唇,手指依然温柔,眸中是温情的笑意,这样的一个男子,他的表情任谁都不相信他的残忍,然而此时,他便是世上最残忍的一个男人。 那小树枝刚刚好的支在了如沁口中,唇微张,仿佛在渴求着轻吻一样的暴露在男人的面前,此时,即便是解了穴,只要这小树枝取不下来,她便连死的权力也被剥夺了。 如茵的草地上,如沁静静的躺着,一丝阳光正斜斜的射过来,照在她的身上却没有温暖的感觉,只有无边的冷意袭来,红纱下的女子那颗心已揉皱了,即使铺展开来,也没有了最初的平复…… “嘶啦……”一声脆响,如一道雷鸣,震得如沁心惊胆战。 大红的婚服上又被扯下了一块布条,如沁的黑眸只随着那拿着布条的手转着,她不知男人新扯的这块布条又要作何用途。 惊惧写在脸上,男人再一次的弯身挡住了那倾洒而下的阳光,再无怜惜的抓住了如沁的两只手,交于头顶后再用红布条紧紧的绑在一起。 无法挣扎,只能任男人如木偶一样的摆布,心底里的无措在这一刻升腾到了极点,求生不得,求死也不得,十六年来的温室生活让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拜堂成亲前的自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羔羊,这一刻,泪水却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 此刻的她除了承受所有的一切再也别无选择。 男人轻点开她的穴道,那双如幽潭一样的眸子深深的凝望着她,似乎在望着自己的新娘子一样。 又是一声“嘶啦”,不住的声音响过时,一片片的大红的碎片在眼前飞舞,那翩飞的红纱犹如泣血的蝶,只无力的垂落在青绿的草地上。 “好好看着,这就是你的洞房,拥有你的人是我,而不是你青梅竹马的白锦臣,倘若你要背叛我,我只会让你生不如死。”男人阴冷的声音犹如一把尖刀,深深的刺入了她的心口,冷血的黑眸邪肆一闪,白色的衣摆扬起时,弯身伏在如沁的身上,腰身一沉,毫无怜惜把她变成了他的。 第5章 失去 支起的樱口狼狈的张开着,撕裂般的痛楚直达如沁的灵魂深处,没有任何前戏的,男人居然就在这无边的绿树青草间彻底的贯穿了她。 明明是浪漫的山间,明明是花开树绿的无垠美景,而此时却成了埋葬她处子之身之地,一抹落红染红了身下青青的草叶,那润染开的华美色彩竟是那般的讽刺,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彻底的湮灭了。 锦臣,从此我与你再无可能…… 锦臣,从此我只是一个肮脏的无以附加的女人…… 锦臣,忘了我吧,如果可以选择死亡,我会义无反顾的绝不回头…… 然而,男人居然连死亡的权利也不给她。 出嫁前,那仿佛唾手可得的幸福,再这一刻彻底的化为了泡影,无情的摧残,漫无边际的痛楚,正慢慢的将她吞噬,包裹。 不住飞动着的那张俊美的面容彻底的在她面前扭曲变形,五指紧紧的攥着,指甲渗进皮肉里的血丝慢慢的在指间绽开,一双水眸定定的看着男人,是的,不止是他的宣告,她也一定要记住这张容颜,这是她一辈子的耻辱,一辈子的痛。 如果可以恨,那么她的恨就再也无法消弥,这男人毁了她的一生,毁了她的幸福。 “啪”,男人突然不轻不重的打了她一个巴掌,“贱人,喜欢吧,瞧你的一双桃花眼迷离成了什么样子?”男人固意邪魅的露骨的话只让如沁的脸在刹那间变了又变,那粉红的颜色仿如胭脂一般惹人品尝。 如沁皱皱眉,明明是都是她的恨意,他却偏偏把她说成了不堪的女人一样,这样的侮辱让她那凄伤的眸子彻底的迸出了泪花,再也没有了坚强,从天堂走到地狱,她的心已然碎裂成了千片万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无边的黑暗袭来,意识渐渐迷离,剧痛让如沁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水眸终于空洞而无神的望着男人那飘在她头顶上的丝丝碎发,一缕微风吹过,扬着他的发丝拂到她的脸上,那仿佛温情的碰触却再也无法让女人的眸子睁开了。 睡吧,睡了可以忘却这记她难以承受的恶梦。 睡吧,睡着了,醒来后,阳光依旧在,世界依旧如昔,而她只希望时间永远的停留在昨天。 长长的羽睫就这样合上了,低弱的呼吸让女人的胸口缓缓起伏。 终于男人坐了起来,当看到如沁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时,居然呆坐在了女人的身上,半晌才起身抽离开女人的身体,脱下一身白衣裹住了女人那白皙的身子时,那每一处的血红都是让他触目惊心。 取了撑开女人樱口的树枝,一丝血水沿着女人的嘴角缓缓流下,那充血的舌只怕一时半刻是无法好了。 皱了皱眉,不可以,他不可以对这个女人心存怜惜,他要让她生不如死的活在他的世界里。 横抱在怀中时,草地上那抹红艳吸引了他的目光,拾起了一枝染红的草叶,收在怀里,这是他拥有她的凭证,一辈子,她只能是他的禁爱…… 第6章 羞辱 双人宽敞的马车宛如小屋一般,如沁静静的躺在睡榻上,那弯弯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皱成一团,挺俏的鼻尖随着马车的颠簸而不住的跃动着,那诱人的红唇颤动着一抹华彩,轻展轩看着那张纯静如水的小脸,恨不得碾碎她的纯美,不可以,在他的面前她不可以如天使一样的美好。 伸手狠狠的揉捏着女子的两片薄唇,他要折断她的羽翼,捻碎她的天真。从此,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他。 那个男人,注定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梦,梦醒了,灰飞烟灭,她便再也不属于了她自己。 夜如织,车内昏暗的烛光下,轻展轩把玩着手中一块大红的肚兜,着人清理了那个树林,即使是手指甲般大小的碎布也不会遗留在那林中。带走她,让她彻底的消失在宁家与白家的视野中,他要亲眼见到那男人得知失去她的踪迹时的痛苦。 或许当她与白锦臣再相见时,她眸中射向白锦臣的就只有一抹恨意,这一切,他轻展轩一定可以做到吗…… 手指依然在揉捏着她的唇瓣,柔软的触感让他的身体里再次勃发了一种冲动,女子却好巧不巧的在他心动之时突然‘嘤咛’一声,仿佛在邀请着他的继续一样。 男人邪肆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可是女人却什么也看不到,翻了一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伸出的手举在半空怔了又怔,却在看到女子那仿佛浅笑盈盈的梨涡时眸中一冷,最见不得她的开心,尤其是不经意间的那种甜美。 再没有迟疑,稳稳前行的马车里,居然响起了女人的低吟声,可惜只有一声便似乎被什么阻碍住了,接下来的是男人占有性的撞击声,赶车的车夫恍若未闻,继续的向前赶路,随车而行的暗处中,几个随从也置若罔闻,仿佛这声音是极正常一样。 马车内,女子再次惊恐的瞪圆了眼睛,这一次男人聪明了,一块纱布塞了女人满口,不是怕她吟哦出声,而是怕她再一次的咬舌自尽,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女人天生的贱,一如他的飞轩堡里那些每日只会搔首弄姿吸引他注意的女人一样,所不同的是眼前的女子只是初经人事,还不知道两番欢爱的美好,更何况是他固意要留给她噩梦一样的记忆,只为,她曾是白锦臣的新娘,她是宁家的千金小姐,所以这便是他对她的惩罚。 如沁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他眸中满满的邪肆似乎要摧毁她的一切,她的身子再一次的被他玷污,可是心,她却要留给自己,生不如死的感觉便是如此吗? 如沁真的很无措,一个陌生的男人,她甚至从未见过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摧毁她的幸福,想要问,可是她问不出来,男人剥夺了她说话的权力,甚至连死的机会也不给她。 浓浓的恨意写在脸上,一双眸子写满了冰冷,那冷寒的眼神射向了轻展轩,于是,当四目相对,当冰冷与冰冷相遇时,女人无畏的迎视着男人的一切,躲不过的痛楚与难耐虽然屈辱,可是她的心却不能输,即便是失了于他,她也不会示弱的承欢膝下,倘若可以逃,她会义无反顾的逃开,倘若可以死,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死亡。 男人,你看得了我一时,却看不住我一世,我不信你会一直的守着我…… 那倔强的眼神却挑起了男人无边的征服欲,被交握在一起的两手在这一刻攥得更紧更紧,如沁恨不得冲开那捆绑住她手的钳制,然后狠狠的回敬他一个巴掌,可是她只微微的动了一动,男人的手便更加的恣意更加的邪肆,如沁听到了车夫扬鞭吆喝着牲口的声音,刹时,那张脸红了又红,似乎看光她的不止是眼前这个邪魅的男人,还有更多更多的眼睛与耳朵在暗处里注目着她的一切一切…… 马车继续快速的颠簸在山路上,当一切平息下来的时候,如沁已了无睡意,一条锦被盖着身无寸缕的身子,那柔滑的触感让她惊惧的望着头顶上的车棚,男人一直坐在她身边斜寐着,似乎睡得很沉很香,可是那均匀的呼吸听到她的耳中却如笑话一样的可笑,强行的占有了她的一切,却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样。 然而他仿佛知道她心底里的打算与秘密一样,早已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看不到车外,更不知道方向,东西南北,此一刻在她的世界里早已没了方位。 被男人摧残的千疮百孔的一颗心在这一刻猛然想起了采月,也不知她逃脱了没有,倘若逃了,采月会带人来救她吗? 还有锦臣,倘若他知晓大婚的路上她被人劫持,不知又会是怎么样的心伤。 空洞的眼神看着车窗上不住晃动着的淡黄色流苏,曾经在另一辆婚车上她也曾这样看过那流苏,可是那时候她的心里是甜蜜的开心的期待的。 然而现在,再想起白锦臣,她已经无法在希翼站在他身边的那一刻了。 因为,她已不配。 身上那撕裂般的痛楚让她一直无法适应,真想洗一洗,洗一洗她满身的脏污,更要洗去这恶魔男人的一切,可是在车上,什么都没有,走了一夜了,她不知道要走多久,也不知道目的地,她只能糊思乱想的猜测着眼前男人的身份,猜测着即将可能发生的一切。 终于,透过那窗纱如沁看到了车窗外淡淡的曙光,天就要亮了,然而她的世界里依然只有黑暗,无边无尽的黑暗。 男人动了一动,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那般的不经意的动作仿佛一个极为普通的富家公子,可是如沁知道他并不是普通的人,那么多的手下还有这比她的婚车还要更奢华的马车就足以证明他身份的尊贵。 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真怕他醒了再一次的羞辱于她,这男人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更有对她的毫不怜惜。 男人睁开了迷朦的睡眼,仿如一只刚刚睡醒的豹子一样优雅的坐直了身子,再望着如猎物一样的她,“醒了?” 闪闪眼,示意他,她根本连话也不能说,真想看看马车外面的风景,想要知道男人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男人却仿佛会错了意一样,根本不给她解开穴道,猛的揭开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刹时,清晨冰冰凉凉的空气袭上如沁裸露的肌肤,只让如沁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好冷。然而更令她尴尬的是自己的身子再一次的被男人看光光了。 闭上眼睛,如沁再一次的无助了。 男人转身,从角落里取了一件白色的衣袍在手,再抱起她,有些笨拙的为她穿上了那件宽大的衣袍,那是一件男人的衣袍,所以穿在如沁身上自然就长了,男人却不理会,只一意的再系上一条白色的腰带,那白色衬着如沁的脸色更加的苍白而毫无血色。 被男人折腾着的身子,痛楚一波一波的袭击着她,可是她却动也动不了。 穿好了,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如沁,看着她的那一头零乱的发便皱了皱眉,伸手拢了拢,可是越拢越乱,索性直接拔了钗子与发饰,刹时一片如墨般的黑发倾泄而落,黑与白,衬得如沁更加的清丽无双。 刹那间的失神,男人几乎看呆了眼。 “王爷,前面就要到达月湖了。”马车夫适时的唤醒了失神的轻展轩,摇摇头,他这是怎么了,居然为一个他无比憎恨的女子而走了神。 “到了就停车吧。”冷冷说完,手指掀开了车帘,清晨薄凉的风吹来,让车内的两个人在刹那间清醒了。 一夜未睡,如沁迷迷糊糊的只想尽快的到达目的地,之后再作打算,那月湖就是目的地吗?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个湖呢? 还有,车夫居然叫男人王爷,倘若他真是什么王爷,那么多少也应该知道白家的,如果她告诉他她是白锦臣的新娘子,他会不会网开一面而放了她呢。 这所有的疑问在脑海里不住的闪烁,可是她说不出话来,更无法问,她只能等待奇迹的出现,等待男人突然间发善心而解了她的穴道。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马车就停了,不用猜也知道是月湖到了。 闪闪眼,她以为男人会解开她的穴道,可是没有,男人居然抱紧了她,然后轻轻跳下了马车,咪眼望去,却根本没就有什么亭台楼阁,府宅院第,有的只是无边的美景。 倾身在清晨沁凉的风中,如沁呆住了,眼目所及是袅袅而生烟的一池湖水,湛蓝的湖绿色如画一样美丽,水中飞鸟不住的飞起落下,似乎在啄食一样。 而更令她震惊的却不是那湖水,而是月湖周遭那数也数尽的蓝色的小花,那花并不十分鲜艳,但是那蓝色却仿佛有着平和人心的力量,让人在看到花时只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好美,好美。 然而眼前这美丽的一切却突然被男人的声音阻断,“来人,把那丫头带上来绑到树上去。” 第7章 吻泪 冷冷的声音让如沁从眼前的美好中回神,依然无法动,也无法说话,她不知道是谁要被带上来,但是直觉一定是与自己有关。 耳边听到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轻重缓移中,两个男人架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丫头走来,如沁双目圆睁,那丫头不是别人,正是采月,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如泡沫一样破灭了,原来采月的命运也如她一样被抓了,却不知男人把她带到这里要做些什么。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采月还可以说话,那每一声急切听在如沁的耳中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悦耳,只是她却无法回答,眸中努力的现出一抹笑意,仿佛是要给采月一个安然。 “把她绑到树上。”冷冷的男声磁性的嗓音响在空旷的原野上,飘灵中仿佛一把飞刀斜斜的插入如沁的心头。 男人要做什么,为什么要绑了采月。 采月挣扎着大吼,“你放下小姐,你不可以抱着小姐。”此时采月的心里想的居然还不是她自己而是如沁,这让如沁不由得感动了。 然而采月的吼声却根本就无人理会,那周遭的人仿佛隐形人一样只充耳不闻,两个黑衣人推搡着采月,把她绑到了一株老树上,此刻的采月除了可以说话就再也动不了了。 男人低首仿佛无限深情的看着如沁,轻柔的贴近如沁那柔软的耳垂,摩梭轻蹭着,仿佛她是他的珍宝,“宝贝,今天要给你上两节课,这第一课就要上演了,仔细的看着你的侍女,看看她对你的忠心到底有多少。”又是如情话般的声音,也又是让如沁惊心不已,她不知道,不知道男人要怎么对待采月。 “来人,五十鞭子侍候这不听话的小蹄子。”狠然下着命令,他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如沁的脸上。 如沁一惊,心底顿时抽痛,这男人疯了,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打一个侍女五十鞭子,那五十鞭子下去,只怕采月不死也少了半条命了。 男人轻轻的放下了如沁,让她靠着他站直在五花大绑的采月面前,一鞭一鞭的挥过去时,那衣衫碎裂,那皮开肉绽的景象无一逃过她的眸子。 无声的泪水滑过,如沁彻底的无措了,想要喊,想要杀了身后她现在还依靠着的男子,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那么的无奈,那么的让她悲措交加。 鞭子依然还在落下,初时采月还紧咬着牙关不叫出声来,可是渐渐的那血肉模糊的鞭痕让她再也忍不住的惨叫连连。 男人的气息再次拂上如沁的耳垂,轻吻着的刹那只让如沁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可是她却躲不开,许久,当那男人的唇瓣离开时,低低的磁性嗓音再次响起,“女人,除非你答应我不再寻死,从此顺从于我,否则第一个给你殉葬的就是这个丫头,第二个就是你父亲,第三个就是……”男人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的点开了如沁的穴道,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一样的让她的口舌自如了。 如沁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边是采月的死,一边是自己以屈辱换来的偷生,看着采月那鲜活的生命,似乎她根本就没的选择,她不能为了自己而舍弃了一个年轻的生命,那是不公平的。 “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恨恨的眼神直接射向男人,如果可以,她真想一掌劈了他,可是她什么也不会,更斗不过他的蛮力与手下。 “叫我轩……”男人回以温柔一笑,如果没有身后血肉绽开的采月,男人的脉脉温情或许真的能打动她…… 紧紧的握紧了拳头,无声的在心里怒吼着,不要,那么暧昧的叫法,她根本叫不出口。 男人眨了眨眼,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抗议,只漫不经心的又道,“换鞭子,继续打。” 下人立刻就换了一条闪着光茫的粗粗的鞭子,如沁仔细看过去,依稀是一些锯齿状的金属在闪光,原来是一条夹杂着利器的钢鞭,脑子哄然一声响,还未来得及叫停,采月的一声惨叫便响彻在月湖氤氲的水汽中,“你,你放了她?” “叫我轩……”邪邪的语气似乎在调笑,仿佛她是一个戏子一样。 如沁涨红了一张脸,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继续……”那稍微有些迟钝的鞭子又扬了起来,眼看着那鞭子就要再次落到采月娇嫩的肌肤上,再不喊就来不及了。 刹那间如沁冲出而口,“轩……”大声的一个字听起来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温情。 “停……”男人立刻叫停,那挥鞭子的人配合的退到了一边,主人的话就是圣旨一样。 男人邪肆的勾起了如沁削尖的下巴,“真不好听,一点都不温柔,再来,否则……” 清然的泪花挂在眸中,打了一个转,再沿着眼角轻轻滑落,男人迅速的低头,居然伸出舌尖舔去了那如水滴一样的泪珠。 瞠大的眸子中,是男人,还有男人身后的仆从。 脸,在这一刻通红一片…… 第8章 迷朦 风吹得树叶纱纱作响,迷朦中的雾气渐渐散开,阳光正悄悄的从东方升起…… 男人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叫我轩……” 仿佛蛊惑,仿佛柔情无恨…… 该死的,这男人变脸的速度惊人,更让人应接不暇。 “小姐,不要,采月宁死也不要小姐受辱。”虚弱的声音小小的却让如沁听得清楚,如此她更不能为了自己而让采月为她而受死。 樱红的唇颤抖着,一双写着无限哀凄的眸子上眼睫轻闪,似乎在宣泄她的无奈与无措,半晌,低柔的轻唤了一声:“轩……” 这一声仿佛情人间的低唤,却隐含着如沁多少的恨意,眼前的男人夺走了她的一切,她的第一次,她的生,甚至更有她的死…… 男人眉目含笑,仿佛春风袭来,低首时轻轻一吻印在如沁的脸颊上,随即是一抹得意的笑,却隐隐伴着一股恨意,那一闪而过的恨意让如沁心中一惊,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这个优雅如豹子的男人。 “那么,你还会再寻死吗?”再次轻咬着如沁的耳垂,长臂一带,立刻如沁又被他横抱在怀中,那暧昧的姿势让如沁甚至再也不敢抬头看一眼采月,从未如此的狼狈过,除了应承她再也无法选择。 摇摇头,这是她无奈的选择与答案。 男人皱皱眉,似乎是不满意她的悄无声息,背对着身后的采月,男人冷冷又道,“继续鞭打……” 如沁慌了,想象着那带着钢刺的鞭子挥落在采月身上时再血肉飞溅的情形,额上的汗珠竟然在这微凉的清晨里细细沁出,“轩,我不会了。” 多大的勇气,一瞬间说出时,眸子已红了又红,委屈的泪盈在眼角,却生生的忍了回去,不想让男人看到她的柔弱,既然活着,就总有云开雾散的那一刻。 其实选择了死,更是懦夫。 “都退下吧……”不带任何感情的低令立刻让周遭的人迅速的消失于无形,如沁没有回首,她不忍看到采月那可怜的模样,看了,只会让她更加的难过,都是因为她呀,如果她早答应,如果她能够隐忍…… 可是终还是晚了那么一些些,“轩,请你放了采月,再为她医伤。”她能做的就是求着眼前的男子救她的采月,还有这暧昧到极致的称呼她只得慢慢习惯,惹怒这男人,犹如惹怒一头欲发狂的豹子,那杀伤力她再也不想去尝试了。 “这才乖,记住,从此你只能是我的女人,身与心皆是,倘若你背叛了我,那么第一个代你受死的就是采月。”依旧是低柔而磁性的嗓音,依旧是仿佛饱含着浓浓深情的情话,只是那每一个字却是无边的威胁之语。 这男人,让如沁彻底的心狂,彻底的心死了,攥紧的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的肉里,血丝渗出,却没有疼痛的感觉,如沁的一颗心已麻木。 环抱住女体的两手紧了又紧,男人抱着如沁缓步的向那湖边走去,一步,两步…… 如沁的心又慌了,可是她不知道接下来男人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向那湖水走去。 霞光万丈,柔和的光线透过雾气斜映在湖面上,潋滟了一湖碧水,摇曳生姿的花开在眼前,早起的蝴蝶也在翩跹飞舞。 湖水越来越近,心也越来越慌。 终于,除了水再也无路可走,男人伫足而立在水边,低首时,水中一双身影契合的相依相贴在一起,蜻蜓飞落再起时那泛起的点点涟漪一圈圈的波动了男人与女人的水中画,一切都是那般的完美,似乎她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而他则是优雅而勇敢的王子一样,一切都错了位,美的让人屏息。 就这样迎风而立,迎水而望,这一刻如沁的心平静的也如这湖水一样,她能做的就只有如此了。 锦臣,从此,你只是我的过去,我记忆里的一个美好的梦幻罢了,没有了未来,忍辱偷生,但我不会放弃,如果可以,我还会选择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只是,请你不要再找我,请你忘记我曾经的笑靥,那是我最真挚的花开。 当笑已虚伪,那个天真烂漫的如沁从此已不再。 当生已无奈,生与死又有何分别。 当泪已哽咽,轻嗅那淡淡的咸涩时,梦已故,心凄伤。 当心已泣血,指天问地都要找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只是,可以吗…… 男人的大手轻扯着衣带,眸中写满了让她惊慌的渴望,没有逃避,如沁只任那白色的长衫飘飘飞落在无边的绿茵之上,仿佛她的心再也无栖生之地。 光滑精细的颈项间,男人的吻轻落,伴着清扬踩踏的水声,长长垂落的发梢划动在水面中,仿如梦幻般迷离…… 第9章 木偶 没有挣扎,也没有低喊,如沁如木偶一样随着男人落在了水中,冷,冷彻心扉的感觉,这湖水,冷得让她牙齿打颤,却也让她更加的清醒了。 痛,身体上那些还未痊愈的伤被这冰水吞噬着,一刹那间一如刀割一样的渗透到她的五脏六腑,而这痛却无法抵过她的心痛。 正当如沁无措之时,突然一股温暖从男人的身上源源不断的传递到她的身体里,冷意顿时被驱除出去,紧而随之伴随着的是男人更紧的拥抱,以及那双大手畅行无阻的游走在她的身上。 每一处,都是那么的细致,似乎是要为她洗去曾经所有的肮脏,可是那肮脏明明就只有他的所为。 好一个狂妄自大的男人,他让她没有与他抗争的任何砝码,注定了她永远都是输的那一方,那么这么早就知道的答案玩起来会有意思吗? 可是,男人依旧执着,执着于他的行为,似乎只有以此才能彻底的击垮如沁心中仅存的那份孤傲的心。 闭上眼睛,她无法反抗他的一切,可是朦胧中就只觉有无数双眼睛此时正盯视着自己与男人,那些眼睛让她无所遁形,让她羞愧不已。 僵硬的身子在水中飘浮着,微皱的眉展现在男人的眼中,一声低哑悄悄送到她的耳边,“早被我看光光了,你是我的,永远就只能是我的。” 那霸道的宣告让如沁的心颤了又颤,无数的回应闷在心里,我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 轻轻的吻落,男子的舌又一次如蛇信一样钻进了她的口中,他说她不能违抗她,他说她只能取悦于他,否则那第一个遭殃的人就是采月。 可是她的舌依然不想回应,已然任他索取,他又有何不满呢。 不住的轻挑间,男人如星般的眸子闪烁,突然冷冷射向如沁,“沁儿,你似乎忘记了什么。” 摇摇头,除了采月满身的鞭痕她什么也记不起来。 “取悦我。”大手抓住那水中飘浮着的长发,指缝中滑过时他轻嗅着她的体香,水汽沾染中她的体香尤其的魅人心魂。 “我……”如沁迷糊了,她不知道她要怎么做,似乎每一次与他一起都是他的强行而入,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取悦男人,娘只说她要听夫君的话,任其夫君欲取欲求,却不曾想那所谓的夫君早已换了人。 男人邪肆一笑,只身向后一倾,立刻那光滑的背脊就倾倒在一片暗绿色的水草之中,整个身体飘浮在水面上…… 吐了吐舌,如沁第一次正面的面对男人的一切,她不习惯,不习惯这样的一切。 男人如瀑般的发随着他的动作而飘动着,“取悦我。”大手拉起了水中飘荡的人儿,突然间一使力便让她站在了水中,原来那水并不深,只齐她的胸口。 那刹那间的着地给了如沁一种踏实感,紧紧抓住男人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滑落入水中,那样难堪的就只有自己。 男人扯着她的长发,让水珠四迸的同时,她的头已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男人的身前…… “取悦我。”再一次的按住她的头,那扼在咽喉的手让如沁差一点就没了气息。 忍不住的张开嘴,刹那间的填充让她只能无助的承受这一切。 眸中,飘动着的似乎不是这可恶的男人,而是飘离的梦境。 采月…… 锦臣…… 爹爹和妈妈……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救她,为什么她会成为这男人手中的一个玩物…… 没有任何的停顿,男人看着他想要的一切,直到得到了解脱,“咽下去。”突然间没有任何情愫的眼神冷冷的望着如沁,似乎刚刚所有的所有都不过是她该做的罢了。 喉管涌动,如沁费力的吞咽着,在这一刻,灵魂似已飘离,身体已卑微的让她没了自己。 男人看着她的俏脸,终于化尽了脸上的冰霜,却也只是牵强的笑了一笑,再猛然一把抓住她,刹时,雪白的身体伴着无数的水珠一起飞舞在空气中,眨眼间一起起落,男人再一次的带她回到了陆地上。 冰冷的水珠一滴一滴的滴落,落在草地上,悄然声息的也欲带走她身体上的冰冷。 身子被他一带立刻就贴在男人精壮的身上,“沁儿,你记住,你只是我的奴儿。” 一个奴儿,一个女人,除此外,她什么都不是。 第10章 女仆 沐浴之后,那清冽的湖水中一股天然的气息加上如沁身上那天生的一股异香只沁人心脾,轻嗅着她的发梢,男人的心情似乎大好,飞掌一挥前,宽大衣衫已罩住了彼此的身体。 臻首微侧,眸中是随从们背对着他们的身影,一颗心终于安生了,可是刚刚的一切虽未被人看到,但是却也让所有在场的人皆知晓了。 淡然一笑,伴着心的疼痛,她只是他的奴儿,她记住了,那么,从此便只无心吧。 无心了,便再也不会有痛的感觉。 “出发。”男人轻扬的命令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日渐高升,那迷朦的雾气已悄悄的散去,又一个艳阳天,可是如沁却再也没有了好心情。 宽大的马车上,男人斜寐在靠榻上,眸眼轻合,第一次完全放松在如沁的面前,一夜未睡,老实不客气的把如沁晒在了一边。 如沁侧耳倾听着男人平稳的呼吸声,睡了,他一定是睡了,再凶的豹子也有打盹的时候。 片刻间仿佛有了自由的感觉,只要不被男人注视着她就感觉混身的舒畅。 扫视着马车内,小小的案几上,有点心,有糖果,还有花生。 角落里歪斜着几本书,如沁猫腰捡起了一本,却是她最不感兴趣的兵法,随意的翻了几翻,再拿起一本,居然也是有关兵法的书,斜睨着男人,这么用功的研究兵法,难不成他要打仗吗。 百无聊赖的放下了书,真想看看车窗外的风景,美与否她已无心去体味,想要知道的是马车一路前行的方向,被困了一夜,她甚至不知道男人欲带她去向哪里,更不知道采月现在的处境,那一身的伤倘若医治的慢了,只怕会落下疤痕吧。 慢慢伸手欲去打开那软软的窗帘,风袭来,那带着阳光的暖意让如沁的心终于平复如初,虽然心伤已无法再医,可是她依旧在向往着无比珍贵的自由。 “咳……”男人轻轻的咳了一声,只随意的一个声音却让如沁那抬了一半的手顿时抽了回来,他,他竟然知道了。 可是明明他的眼睛还是合上的,呼吸依旧,甚至背对着她,难道他的背上也生了眼睛不成。 惊惧的望着男人,真怕他醒了,立刻又会无休无止的折磨她的身体,缩到角落里,只想把自己隐匿起来,可是这马车里方寸之大,又哪里有她的藏身之处。 “既然这么闲,就为本王捶捶腿吧,你可是让本王累坏了呢。” 累坏?如沁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依旧还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怎么?难道不是你把本王累坏的吗?”揶揄的话语让如沁瞬间惊醒,白皙的脸刹时潮红一片,明明是他强行的要了她,此刻倒变成是她累坏他了。 正欲挪动的身子,在这一刻怔了一怔,似乎过去了,便是承认自己累坏了他。 可是不过去,采月那血肉模糊的身子又不住的在眼前晃动,挣扎着一颗心,真恨不得一刀杀了眼前这个可恨可恶的男人。 “沁儿,又想看鞭子的表演了吗?”男人叫得邪气,每一次那冷酷的话语都在他调笑的语气中轻描淡写的飘过,却让听着的如沁无不惊心动魄。 身子一蹭,往前面一移,顷刻间就坐在了男人的身边,小小的粉拳轻轻的落下,紧抿的唇红艳艳的如绽开的玫瑰在等待采摘。 男人仰面靠稳,打着哈欠,似乎在恼怒刚刚她惊醒了他,可是如沁只不过是伸手拉了拉车窗而已,却不曾想…… “递一块点心给我。”明明是命令却又是柔得如水的声音,仿佛如沁是他心爱的宝贝一样,为他拿点心也是她的荣耀一样。 一手轻捶,一手取了一块精致的点心再送到他的手边,男子挑挑眉,手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如沁只得将点心举在半空中,良久,那唯持不变的姿势让她的手酸了又酸,抖了又抖。 男人无动于衷的眼神终于闪了闪,勾了一勾小指,“喂我。” 一股怒气瞬间勃发,她不是他的奴隶,她是如沁,是宁府里的小姐,这一刻如沁甚至忘记了采月,也忘记了男人如豹子一样的凶狠,随手一扔,那点心立刻就滚落在地上,散落的碎块撒落了一地…… 抬首时,是男人倾身拾起了那落在地上的点心,浓浓的笑浮在脸上,却让如沁的心瞬间冰冷,刚刚,她究竟又做了什么。 那男人,每一回的笑都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第11章 折磨 男人轻轻一吹,那车帘已卷起,无边的景色入眼,如沁却再也无心欣赏。 “来人。”马车依旧在行进中,可是那声音听在如沁的耳中只如雷声一样。 有仆从小跑的跟过来,一边随着马车前进,一边看向男人,“王爷请吩咐。” 男人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那个散裂而欲碎的点心伸手递向仆从,“洒了媚药送去给采月,走累了,她就是你们的点心,哈哈哈。”爽朗的笑声给人无限的想象力,如沁再一次的呆住了。 这男人剜下他的心来是不是黑色的,那仆从低声道,“是。” 正伸手欲接过时,如沁急呼,“等等。”怒意已悄,随之而来的是如沁的悔意,瞧她刚刚为什么就不能忍辱负重呢,想象着采月还未痊愈的身子在吃了这个点心后的情形,如沁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轩,求你不要。”蹂躏她一个人也就罢了,就不要再加上一个采月了,否则她只怕自己真的就会崩溃了。 乖乖的叫男人为轩,柔细的嗓音让男人满意了,吹了一声口哨,那痞痞的样子让如沁恶心的真想吐他一口,不成,她要想办法不再为男人所制肘,否则她真怕自己有崩溃的那一刻。 男人笑嘻嘻却不理她,随手一扬,那点心立刻就抛到了车窗外,“都退下吧。” 眨眼间纱帘落下,流苏轻晃中,那仆从早已没了人影,如沁的心一松,似乎过关了。 两只手急忙的重新又捶向了男人的腿,微微的加了些力道,生怕一个不留神又惹恼了男人。 “再拿一块点心给我。”又一次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沁却不敢怠慢了,凭着在月湖他对采月的鞭打,如沁知道这男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是点心拿在手里,如沁却不知道要怎么做了,这一回男人没有让她喂他,而是笑咪咪的无限暧昧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自己的抉择。 本来白皙的脸此刻却红一阵白一阵的,红白交加中如沁只得拿着点心送到男人的唇边,这一回他又得逞了。 满心里的不愿意,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男人抓住了她的手臂,止住了她欲将点心送到他唇边的举动,另一手则探向怀里,顷刻间取了一包东西在手,展开时,有粉沫轻轻的洒在如沁手中的点心上,男人再推回如沁的手,“吃下它。” 一切不过在眨眼之间,但是如沁已看得清清楚楚,想想刚刚他说过要让采月吃点心的事情,再联想起这一包药,如沁犹疑了,倘若是媚药,那她岂不是要再一次的羊入虎口了,而且还是自愿的。 男人邪肆的望着她,轻闪的睫毛仿佛在说,“吃下它吃下它。” 脑子里不住的转动转动,倘若不吃,那么替她吃下的就是采月,而采月还受着那么重的伤,又有好几个仆从,不成,她不能让采月替她受过。 那洒了药粉的点心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的唇边,想起前一天她还欢欢喜喜的坐在喜车里等待出嫁,大婚,可是此刻,天堂早已转为地狱,她再也没有了自由,也没有了希望。 泪意涌上眼眸,香甜的点心就在唇间,强忍着那眸中的泪意,不能哭,不能输给眼前可恶的男人,即使真的做了,那么也并非她的自愿。 闭上眼睛,回想着每一次他强要了自己时的痛楚,忍不住的轻颤,既然连死的选择也被剥夺了,她能做的就只有坚强的活下去。 张开嘴,一口咬下去,依然还是香甜的味道,大口大口的咽下去,第一次这么没形象的吃着东西,她不怕他看,她就是要这样没形象,再不做什么淑女,她只做她自己。 一块点心三口就吃了个干干净净,吃过了还不忘擦擦嘴角的面屑,倘若不是掺了那媚药,这点心还真是好吃。 “咕……咕……”肚子就在她咽下最后一口点心时叫了起来。 恍然惊醒,才想到原来自己从昨天被男人掳来之后就再没有吃过东西了,怪不得连这点心也出奇的好吃。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看着她吃完那一块点心,仿佛她吃的不是普通的点心,而是山珍海味一样,“好吃吧。” 点点头,的确好吃。 “那再吃一块。”男人说着,居然自己操起一块再撒了那包还未用完的粉,勤快的送到她面前,那情形由不得她不吃。 后悔了,或许她不应该点头,可是此刻她已没了退路。 一个也是吃,两个也是吃,闭着眼,甚至未接过那块点心,直接在男人的手里就一口咬下去,香甜的感觉依旧,又是三两口吃完,肚子更饿了。 这一回,她索性自己拿了点心,再从男人手中抢过那包粉,与其被人强迫还不如自己吃下的好。 第三块…… 第四块…… 第五块…… 转眼间,那一盘子点心已被她吃了个精光。 再端起案几上的茶碗,甚至来不及倒进茶杯,只一仰头,就喝了个干干净净,吃饱喝足,头一仰,如沁大刺刺的斜卧在软榻上,舒服的打了一个哈欠,咦,明明是上午,为什么她又困了? 难道是那媚药不成…… 第12章 真假 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好困,那崩紧的心弦慢慢的放松了,迷朦中那张男人的脸在眼前放大,却再也不清晰了。 肩头一紧一暖,头靠在男人厚实的胸膛上,耳边似乎是轻而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真快。 眼皮又在打架,意识再悄悄淡去,如沁不知不觉间就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场梦,梦里在一片树林里,她的喜服被撕碎,她的处了之身被男人硬生生的要了去,无助的泪,伴着刺痛…… 奔跑…… 如沁拼命的跑,想要逃离那男人的追逐,可是越跑那男人的身影距离自己越近,怎么也跑不过他,一眨眼就被男人追上了,扯到怀里,又是轻薄…… 温热的唇落在自己的唇间,有舌灵动的轻轻的搅开她的唇瓣,淘气的与她的为舞,有一些些痛,可是那温柔而滑腻的触感却又让她暖暖的想要攀附,“锦臣,是你吗?” 低低的呓语响过,那一瞬间那软软的舌刹时抽离,“锦臣……”那样的美好,为什么你要离开。 伸手抓着,摸到你的脸,好滑也好看,不要走,不要走呀,轻按着那张属于男人的刀削般刚毅的脸,轻轻的贴在自己的脸上,锦臣,你真好,你带我离开好吗? 不住的摩梭中,身体柔软如蛇一样的缠在了男人的身上,男人一动未动的承受着她的一切,“锦臣,真好。”那突然间的甜蜜的感觉让如沁彻底的放松了自己,似乎一切恶梦都远离自己而去,然而她却不知道只是这不经意间的呓语却让男人的心里更加多了恨意。 男人刹那间抽身而去,轻轻一跃就跳下了马车,空荡荡的马车里如沁睡得沉香,那梦似乎已经远远的去了…… 轻展轩冷着一张脸默然走在山中的土路上,为了尽快赶回去,所以这一路都操着近路走着最难走的山路,但是马车夫已经尽量将车赶得平稳了,四匹汗血宝马日夜不停的赶路,虽然在月湖已有小憩,但是时间久了,他还真是心疼那四匹马,那可是他寻了两年才寻来的一等一的宝马呀。 倒是便宜了车里的那个女人,安安稳稳的睡得沉香。 手一挥,轻展轩示意马车夫下得车来,然后他飞身一跃就稳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再翻两座山就到了,那时候估计这蠢女人还未醒过来吧。 那么多的药粉居然被她全吃了进去,最快也得明天才能醒来了,看来今晚的好戏没了,挥挥鞭子,马蹄飞起,他不信会有人这么快的追上来,即使有人追了来,也没人能过得了他这一关。 马车里,女人的呓语渐渐消失了,想想她刚刚居然该死的叫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就恨不得一手掐死她,再把那个男人也挑了,可是…… 迎着风,隐忍着自己的心绪,那女人柔弱的一张小脸倔强的落在花间草间树丛间,不管怎么样,这一生,他都要禁锢她的一切,她休想从他身边逃开,她是他的奴儿,就是一辈子的他的女人。 又一个山头经过,一切进行的这般的顺利,其实多少都要感谢宁风,居然选了距离无相国最近的凤城定居,他以为他安静的躲着,自己就找不到他了吗? 这天下有多少他轻展轩的眼线呀,区区一个宁家,眨眼就已在他的掌握之中,苦等了两年,六百多个日日夜夜,昨日,终于让白宁两家首次尝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 身后仆丛们的脚步越来越快了,越是快要到了,那动力便越发的足,丝毫也不因为长途跋涉而慢了分毫。 马车在迅速的出离西越国的边界,无相国的大片江山就在眼前,鲜花绿草,似乎在欢迎轻展轩的归来,就在那山中,一座隐蔽的城堡随着四匹宝马的飞快跃动而现在眼前。 到了,门口所有的仆从整整齐齐的迎接着他,没有理会,他是这里的王,他的一个眼神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抱起那马车里沉睡的女人,轻展轩踏进了这属于自己的领地。 熟睡中的如沁,却不知道她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第13章 醒来 幔帐轻舞,檀香暗涌,悠悠醒来时,四周是轻漫的烛光,正是夜时。 如沁翻了翻身子,这一觉似乎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闪闪眼,她应该在马车里才是,可是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对了,这是哪里? 陌生的屋子,陌生的床,陌生的摆设,虽然挡不住的奢华亮丽,如沁却迷糊了,难道那男人放了她,难道她被人救起,而这里便是恩人家里吗? 摇摇头,似乎没有这个可能,想想那个即使在柔得如水时也迸射出无边残暴的男人,如沁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昏睡前那一块块的点心,还有那洒在点心上的粉沫,那是媚药,脑袋里轰然作响,如沁急忙的掀开被子,看着被子下自己身无寸缕的身子,那么多的媚药,在那马车里也不知做了多少回,更不知自己是不是叫得很大声,想想这些,真想一头撞死,都是冲动惹的祸,一生气居然吃了那么多的点心加媚药。 微微动了动身子,酸疼酸疼的,那恶魔又不知怎么折磨她了。 被子拉到了下巴下,惊惧的眸子努力在屋子里搜索,她要起床,头好痛,再也不能躺着了。 可是哪里有衣服的影子。 瞧着墙角那八角香坛里缭绕的檀香象是从未断过一样,她睡着的时候,这里一定有人不时的来过的。 心里慢慢的平复了,如沁揣测着这里一定是那臭男人的居处,除了他的单字一个“轩”字,如沁才惊觉自己甚至连他的全名也不知道,大婚的路上被那男人劫持,那是他早就预谋已久的,只可惜自己什么也不清楚,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劫持自己,或许知道了原因,那么她才有了逃离他的可能。 “吱呀”,极低的开门声,一道月光从门缝里挤进来,照在她的脸上,突然间的亮意让她不自觉的望向了门口,一齐眉额发,乌发垂绦,青秀可爱,一身淡绿色的衣裙的婢女静悄悄的走进内室,瞧了瞧那檀香,再瞧了瞧床上纹丝不动的如沁,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转身便向屋外走去,如沁看着那婢女的背影,不觉有些亲近,似乎也是一个苦命的人,“丫头,帮我取一身衣物来。” 乍然出声,那女子惊然回首,“你,醒了?” 一个称呼,没有恭维,显然对于如沁的身份这婢女也不甚在意,听说是爷捡回来的一个野女人,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勾引着爷喜欢,却不知这飞轩堡岂是她可以得宠的地方,凭着爷的性情,还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却从来没有独宠过哪一个女人。而她,最不屑的就是女人自动自觉的承欢。 “我睡了多久?”如沁躺不住了,似乎已经睡了几天几夜一样的,让她浑身都不舒服,再不起来她真的要疯了。 “王爷送你进这屋子后,起码已睡了两天两夜了,王爷不让吵醒你,只任你睡。”婢女虽然不把她放在眼里,但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奇怪,长这么大如沁从未如此昏睡过的,怎么会睡那么久呢,算了,也不去追查,只要拿给她衣服便是了,“快帮我取一套衣服吧,我要起床。” “等等,我这就去拿。”丫头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真不喜欢这差事,要不是执事婆子非要她来,她才不会来侍候一个堡里最卑贱的低等如奴儿一样的侍妾呢。 望了又望,甚至连那檀香也快燃完了,此时,那丫头才不慌不忙慢腾腾的走了进来,一套淡紫色的长裙,同色的小衣,长长的白底镶紫色花边的腰带拖沓垂落到了地上,就这样丫头捧着那一套衣衫从门口一路走到床前,如沁皱了皱眉头,那腰带的一头一定是脏了的,但瞧着丫头却并不在意,只三两下就拉起那垂落在地上的腰带,然后随手将衣衫扔到床上,“你的。”再一转身就出去了。 慢慢的坐起来,才发觉她好饿好饿,可是那丫头的神情已经让如沁看出来她根本就不屑侍候她一样,摇摇头,不管怎么样,她要先找到采月才是。 轻轻的穿起那一身衣裙,居然奇异的不肥也不瘦,竟象是为她量身定做一样的合身,长长的发随意的轻撩到身后,垂泄如瀑布一样的洒落,让她轻盈的只如一朵紫玫瑰一样浑身散发着淡雅的幽香。 那男人居然没有来叨扰她,心里莫名的欣喜,乘着银亮的月色,如沁踱出了房门,只想呼吸屋外那清新的空气。 小小的院落里,纤瘦的人影悄立,几盆花草悄绽着花,围墙边一排小树正抽着嫩枝,大门口的月亮门两旁各垂挂着两盏忽明忽暗的灯笼,好奇心让如沁走到了门边,几步外几个人影快速走来,如沁甚至来不及回避,那几个人影就到了近前。 几个家丁模样的男人举着一个卷成筒状的红色喜被,鲜红的绸缎尽头,一头是一个女子妖艳的描画精致的小脸,一头是一双白藕似的小脚,凝脂般的肤色在这夜色里散发出珍珠般柔和的色泽,只瞧着那喜被的形状,就可以想见这被中女子是何等的美色。 经过她的刹那,女子张扬而得意的望了一眼如沁,那招摇之意任谁都看得清清楚楚。 第14章 身份 “沁主子,快进来吧。”院子里刚刚才熟识的婢女轻声唤道,象是怕惊动了门外那被卷在喜被里的女人一样。 如沁默然转身,沁主子,这女婢终于是改了口了,倒是知道她的名字,“采月呢?” “采月是谁?”女婢挑眉问道,显然并不清楚采月是她曾经的贴身丫头。 如沁摇摇头,既然她不认识那便罢了。 本想不欲理会这女婢的,可是她却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沁主子可知道刚刚过去的女子是谁吗?” 如沁跨过高高的门槛,并不想回答婢女的话,那女子与她何干,瞧那样子一定是送去侍寝的,那么卑贱的事情她却那么的趾高气扬,真真是让她不屑。 “沁主子,你都入堡两天了,王爷连来看你一眼也无,当真是把你忘记了呢,这可不好呀。”那女婢想是不满她的反应,哪个下人不想贪个高枝的主子,也好沾沾光,至少不被人欺负,也衣食无忧呀。 如沁坐定在屋子里的紫木花雕的圆桌前,手肘端庄的放在桌子上,“你叫什么名字?”不答反问,这婢女也不知仗了谁的权势,居然压在她的头上,想一想,还是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奴婢叫之晴。”回答倒是得体。 “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听之晴的话中意,那臭男人似乎已经将她遗忘在这小院里了,那么她只要找到采月,然后再一起想办法逃走,一切就都解脱了。 “飞轩堡,沁主子难道不知道吗?” 废话,她一直昏睡不醒,根本连在马车上,还有下了马车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这里?”还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在那男人的手上,真希望不是,最好他的马车也被劫了,然后自己落在这飞轩堡的主人手中。 可是,不对,这堡居然叫做飞轩堡,一个轩字,似乎就宣示了为那男人所有,“这堡主又是何人?” “恕奴婢不敢叫出王爷的名字,否则是要被砍头的。”被如沁如此之问,之晴仿佛极端害怕一样,似乎叫了那男人的名字,男人就真的会砍了她的头一样。 “你说吧,这里只有我与你两个人,我不说,你不说,又有何人知道呢?” 之晴回头看向院子里,再确认确实无人进来之后,方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名讳轻展轩。” 随知越怕的事情越是找上门来,之晴话音才落,院子里凭空飘来一道男声,“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我是谁吗?”调笑的语音让如沁一惊,男人来了。 之晴急忙向着男人的方向跪了下去,叩首道,“之晴见过王爷。” 轻摆的折扇,男人晃悠悠的走了进来,根本不理会那跪倒在地的之晴,“沁儿,想不到你累得居然睡了三天三夜呢。” 那揶揄的笑容让如沁再一次的红了脸,之晴也在,那暧昧的话语让她的脸面已无处放了,“采月呢?”采月换之晴,她还是习惯采月的侍候。 “养伤呢。”云淡风清的说过,男人似乎并不打算把采月还给她。 看着轻展轩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如沁突然心慌了,真怕他再一次如兽一样的要了自己,那痛楚只让她想一想都额冒冷汗,突然想起刚刚招摇而过的那个侍妾,如沁压抑着心头的恨意,柔声道,“轩,刚刚似乎有人被送过去侍寝了呢,王爷万不可冷落了那花一样的女子。”既然那女子那般的得意,便证明她的喜欢了,自己何不借花献佛,赶紧将这看似风雅的男子送到她的面前呢。 躲一时是一时,她不知道这飞轩堡里有多少他的女人,但是凭着那侍妾的表情如沁就已猜出,绝对的为数不少,那么她呢,一定是她众多侍妾中的一个,他说她是他的奴儿,那其实是连侍妾也不如的。 男人的折扇一合,“沁儿,我不介意床上再多一个你的。”邪邪的笑一如每一次的不正经,却让如沁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第15章 花浴 不经意的后退,轻展轩脚下却如飞一样立刻就贴近了她的身子,如银的月光笼罩着如沁精致的小脸,一颗满是波涛汹涌的心蓦然清醒,如沁只努力淡然的看着轻展轩。 就在轻展轩贴近她的那一刹那,如沁止住了后退的脚步,退了,又有何用,她已被他吃得死死的,身后已无路可走,也无路可退。 那便迎视他所有的苛求,无视他的荒诞,是的,她会无视他荒诞的一切。 一丝倔强现在如沁的眸中,喜被里女人渴求的笑意让她顿觉对这个男人的失望,不过是种马罢了,如果可以说脏话,她真想狠狠的骂他呢。 轻展轩咪眼一笑,似乎对她的表现来了兴味,正欲圈住她的手臂突然间硬生生的收了回去,“甄陶,着婆子准备,送这女人去怡情阁。”轻展轩说罢只向如沁眨眨眼,轻笑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暧昧。 “是。”门外有人应声而去。 如沁一惊,难道她也要被人如刚刚门外那女子一样被送去侍寝吗,这可恶的男人明明已经有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在等他,难道一定还要她的介入吗? 木头一样的自己,他就不怕大煞了风景了。 清然一笑,淡雅如春风拂面,那一刹那仿如月湖的波光潋艳迷醉了轻展轩的一颗心,奈何却只有那么一瞬,他的感情世界里拒绝接受这个女人的一切。 这女人,不过是他的玩物罢了,她所有的所有都在他的股掌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女人永远注定是输了的那一方。 然而轻展轩却不知道,有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却不是任何人可以左右的,它悄悄的来,盘根错节,深陷在泥土之中后,任你再有多大的力气也拔它不出,那份爱,便是他命定的劫。 “谢王爷恩典。”所有的屈辱隐藏在内心深处,虚伪的笑意挂在脸上,说起做戏,她似乎也可以做足,为了采月,真的没有理由不去迎合眼前这个男人,现在的放下一切,便是为着将来她得以离开而做着准备。 轻展轩本想看到如沁气恼的神色,却不想竟然落了空,嘴角依然勾起弯弯的弧度,那魅惑人心的笑容依旧,只是此时已多了一些急不可耐,真期待如沁接下来的表现呀,他倒要看看初经人事的她会有何种表现。 踱着方步,那婆子还没到,真慢,再摇摇头,对上如沁依然淡淡的笑容,猛然一惊,他似乎表现的太过急切了。 “之晴,好好照顾你主子。”甩手向外而去,眨眼间来,眨眼间去,空气里依旧还残留着他身上那好闻的檀香混合着男人的味道,那是如沁熟悉的,永远也忘不掉的味道,也浓浓的带着她的满腔恨意。 轻咬贝齿,男人飘出去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伪装卸落,一颗心千疮百孔,又有谁会来为她填补,绾青丝,画眉黛,所有闺房女子所向往的婚后生活她再也没了希望。 婆子来了,就站在那门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啧啧,还真不是一般的俊,好俊的姑娘呀。”赞扬声中却饱含着叹息,是为她而叹息吗? “之晴,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备水,侍候沁主子沐浴。” “是。”之晴闪身退去。 该来的都来了,躲也躲不过,早已失身于他,一次,两次,又有何分别,注定只是再也没了自己,没了那天高任鸟飞的自在天空。 温热的水一桶一桶的倒进如莲花样的木桶中,这飞轩堡的人还真会享受,这木桶倘若仰躺在里面,那一定是极为舒服的,可是那舒服之后,却要成为另一个男人的玩物,真真让她不堪。 莲花桶就在她的面前,水倾倒进去,一圈圈的涟漪飘荡着,荡着她的小脸在水中轻晃,清然而立,那水透明的却让人的心泛起无边遐思,思绪翻飞,仿佛那一天在月湖…… “沁主子……”婆子低唤,“脱衣吧。”微皱的手已移到如沁的腰间,如沁没有拒绝也没有抗议,她无声的任由婆子为她脱下了一身衣裙,紫衫落地,仿佛一朵绽开的花幽凄的垂落在地上。 抬起玉足踏入那温热的水中,暖暖的感觉让人顿时通体舒畅,如沁静静的靠在那莲花的一片花瓣中,但不知这是谁设计的莲花木桶,手艺精巧细腻,也算是难得一见了。 因着如沁的侍寝事出仓促,所以待她人已入了水中后,之晴才取了一篮子花瓣一一的洒进莲花桶中,淡淡的清香,那花的味道真好,却是一种不知名的淡紫色的小花,掬在掌中轻嗅着,清新而幽淡。 慢腾腾的洗着这紫花莲花浴,真恨不得时间就此打住,就只有美好相伴,让那恶魔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可是越是渴望时间的悄住它却仿佛走得更快了。 “沁主子,洗好了吧,大半天了呢。”婆子在催促了,轻展轩的脾气她可是知道的,倘若过了二更天还没到,只怕…… “再一会儿就好了。”伸伸腿再伸伸胳膊,能拖一时是一时,最好那野兽早与那迫不及待的女人XXOO了,那么也就是她解放的时候了。 “沁主子,还没好吗?要不我帮你洗。”婆子焦虑了,其实晚些她倒是没关系,顶多是少吃一顿饭,可是眼前这清丽淡雅的女子就会倒霉了,真替她急呢,为啥她这么慢腾腾的。 “不必了。”最怕陌生的人碰着她的身体,“这就好了。” 湿淋淋的站起身,一头墨发上晶莹的水珠泛着华彩,婆子手一挥,“之晴,把喜被拿来。” 心里怦然一跳,她的命运也要如那女子一样的卑贱吗?为什么她没有那女子的快乐,为什么她的心里都是慌乱与忧伤…… 第16章 迟了 发依然湿着,那晶莹的水滴在烛光下闪烁着点点光茫,大红色的喜被围住了如沁光滑柔细的身子,无动于衷的立在莲花水桶边,她可以不去吗? 采月,你在哪里? 真希望采月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呼唤,倘若采月回到了她的身边,那么无论怎么样她都要想方设法的逃出去,这里,只给她难堪与屈辱的感觉,那男人,已让她的心底只充满了恨意。 婆子掖好了那锦被,如沁除了头与脚皆严严实实的被锦被包裹住了,四个粗壮的男人走了进来,如沁只有一种感觉,那锦被之内光果果的身子仿佛被人看光光了一样,任谁都猜测得出那里面她的光果吧,她没有那女人的得意,却满满的都是不想让这几个男人扛起她。 “婆婆,我不要让他们扛。”轻柔的语音却是满满的坚持。 “沁主子,再迟恐怕你就要受罚了,王爷等不及的。”婆子终于说出了实话,她不想随着如沁一起受罚。 几个男人冷冷的不带任何表情的走到如沁的身边,抬手正欲扛起如沁,“住手,倘若这样子送我去……”说了一半如沁就说不下去了,她不再是宁家的大小姐,她只是那个男人的奴儿罢了,他叫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可是此时她真的不甘心呀,她不想让这些臭男人扛着她,虽然隔着锦被,但倘若不小心碰着了她的身体,那是多么的难堪呀。 “沁主子,这飞轩堡所有女人侍寝皆是如此的,你初来乍到可能不知,没有人是能够逾越王爷的规定的。”婆子倒是耐心,这当口上只要把如沁送过去她就交了差,也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僵持着,几个男人却也不敢用强的,谁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来历,只要是爷的女人,谁也保不齐就有攀上高枝的那一天,所以他们要观察几天,看看爷对她的态度方知道一切呢,而现在他们的确不敢太过头了。 如沁瞧出了他们的心思,果然是当她是轻展轩宠爱的女子了,“轿子,我要轿子。”坐轿子总比被人看见自己被男人扛着光裸裸的身子四处招摇的好,她实在没有那个女人的本事。 婆子笑了,似乎在笑她的无知,“这飞轩堡根本就没有轿子,不然沁主子就这样走过去吧。”说着又看向几个男人,“你们只随在她的身后便是。”倘若王爷怪罪下来,也是这女人自已的要求,皆与他们无关的。 “难道,你想采月替你受死吗?”门楣前冷冷的一道声音传来,不知道何时一个男人已站在门口。 熟悉的声音,他是轻展轩身边的人,从被劫到现在这男人经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只是那一张脸从来都是冰冷的没有任何的表情,他是甄陶,她记得清清楚楚,沐浴前,轻展轩就是由着他去通告婆子要她侍寝的。 “我不要被陌生的男人扛着。”想想那个女人被扛着在飞轩堡里慢慢而行的姿态,如沁恨不得一头就找个地缝钻进去,那太让她难堪了。 “扛了她。”甄陶冷声的吩咐那四个男人,四个男人立时就动手伸向如沁,甄统领的话他们谁人敢不听,这女人再番受宠也大不过甄统领的,王爷对他的信任这堡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冷冷的眸子对上了甄陶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怪轻展轩会如此的信任他。 四个男人熟稔的一抬手,立刻如沁就被扛在了他们的肩上,幽怨的眼神看向甄陶,如沁好恨呀,恨她的手无缚鸡之力,更恨这飞轩堡里一切古怪莫名的规定。 蓦的,梆子敲响了铜锣,不多不少,正好两声,二更天了,甄陶一怔,厉声道,“给我。”他一把从四个男人的手中抢过如沁,顾不得如沁的挣扎,飞也似的奔向门外的无边夜色中,掠过花香,掠过虫鸣,呼呼的风扬起如沁半湿的长发拂到甄陶的脸上,他却毫无所觉的飞速向前奔跑,爷的指令,二更前不到,这女人就得受罚,至于会是什么惩罚无人知晓,但是甄陶知道,凭着爷的脾气他的惩罚从来都是狠戾的,这女人,她真是活得太自在了。 “你,你放开我。”好半晌如沁才反应过来是甄陶扛着她去见轻展轩,这又是哪门子的规定。 “不想采月死,你立刻给我闭嘴。”甄陶冷声低喝,这女人连死的权力都没有,居然还敢如此的倔强,这样的脾气,少不得在这飞轩堡是一定要吃些苦头的。 一句话只让如沁立刻噤声,迷朦的看着闪闪而过的夜色,重重的黑暗过后,突然间眼前豁然开朗,灯火通明,依稀听得女子的低吟声,甄陶已扛着如沁站在了怡情阁的门前,却止步不敢近前了。 “甄陶,放下她,自去行刑室领五十大板吧。” “是。”甄陶悄无声息的将如沁放在门前,眸中的冰冷在这一刻似乎转为担忧,可是他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只转身瞬间就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第17章 表演 温柔的声音从内室里传出,“二更天的期限过了,所以你迟了。” 女子的轻吟声伴着轻展轩的声音张扬而出,如沁已傻在原地,甄陶难道就是因为未完成这魔鬼男人的任务,所以就要受那五十大板吗? 可是她压根就不知道有二更天这个期限呀,否则她一定会快一点的,这轻展轩真狠。 五十大板是甄陶的,那么她呢? 不敢想,她真的不敢想了。 却在恍惚间,一道疾风掠来,那熟悉的男人的味道拂来,喜被中的如沁被横抱在轻展轩的怀里,轻轻一跃,满室生香,女人的体香,混着墙角那燃得正旺的檀香。 床帐上一个女人正妩媚众生的横卧着,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夜里从她门前经过的那个招摇的女子,女子侧身看向如沁,随即撇了撇嘴角,似乎都是不屑,“爷,就是她吗?” 如沁这才发现女子的身材真不是一般的好,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浑身上下无一块赘肉,端端的是一个性感尤物,连她也看得移不动眼神了。 男人一个转身,旋即又回到了女人的身边,痞痞的摸了那女子一把脸,女子咯咯咯的笑开了,得意的看着如沁,仿佛在炫耀着轻展轩对她的疼爱,轻展轩一边再抓了女子的身子把玩着,一边邪气的看向如沁,淡笑间仿佛不经意的问道,“沁儿,你说是谁送你过来的,为什么不见四个家丁和婆子呢。” 如沁不觉有他,只轻声道,“是甄统领。” “甄陶,原来是他呀,还真敢呢。”手指不由自主的用力,床上女人吃痛的‘啊’的一声只不经意的叫了出来。 “啪”的一掌挥过去,轻展轩前后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谁让你叫的。” 女子立时就噤了声,从天堂走到地狱的感觉莫过于如此了,她不过是轻展轩身下的一个玩物罢了,一如自己,如沁没有笑她,只是为她也为自己感到悲哀,没了自尊的日子她真的无法如这女人一样的承受。 “来人。”清亮的嗓音只让这方圆百米都听得清楚。 门外立时有暗影出现,“爷,请吩咐。” “传令行刑室,甄陶的五十大板再加五十下,一共是一百大板,一板不许多,一板也不许少,谁要是徇了私情,甭怪我轻展轩翻脸不认人。” “是。” 便是一眨眼的功夫,暗影也消失不见了,如沁迷糊了,为什么甄陶的板子又多了五十个,难道是因为他硬扛着她前来吗? 她不敢问,眼前的男人虽然一直是笑嘻嘻的,但是那笑里都是尖尖的刀,她自身难保,更怕连累采月,此时摸不准状况,还是少说话的为妙。 如沁静静的立在屋子中央,白嫩的玉足裸在大理石玉地板上,沁凉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有点凉。 轻展轩邪魅的看了她一眼,那淡然而立的纤细身影,丝毫不为此时的尴尬所影响,仿佛他搂着怀里的女人,而由她看着是天经地义一样。 手臂一挥,身后的门刷得就合上了,清爽的夜风被阻在门外,然而脚下依然是一片冰冷。 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身上的锦被有些松了,如沁真怕这锦被滑落了下去,不想让那女人看到她的身体,不管怎么样的卑微,她都要保留自己心底深处的一点点的绿洲。 却不曾想,那云淡风清的微笑却让轻展轩有些刺眼了,明明她就应该惶恐,明明她就应该求他放过她的,可是没有,如沁如玉树临风般的站在那里,直视着女人那光果的身子没有任何的异样。 那么,如果他在她的面前无限风情的要了这女人呢? 嘴角含笑,他倒要看看她的反应。 轻轻的一个眼神,身下的女子立即会意的爬过来,妖娆如花般的玉颜在此一刻只风情万种,无限春光乍现,仿佛泛着香气的丁香小舌不住的在男人身上游走着,挑逗着男人的激情,轻展轩任由女人亲吻着,眼角却偷偷瞟向几米外的如沁,她居然没有别过脸去,她居然猜到了他让她来的目的就是让她看着别的女人是怎么样的来侍候他的,任随都比她卖力,任谁都比她更性感妖娆。 她遂了他的愿了,眼神没有任何的躲藏,可是为何他心里却不自在了呢。 不可以,他不可以在如沁的面前示弱,一个翻身,轻展轩便与身上的女子错了位,身子一倾,没有任何前戏的填满了女子的空虚,女子嘤咛的低吟着,那香辣的场面立刻就演示在如沁的面前。 依然没有逃避,依然是如初的云淡风清。 男人突然间怒气横生,随手一挥,如沁身上的喜被只慢慢垂落垂落…… 第18章 对抗 如玉般晶莹的肌肤泛着透明的光泽仿佛洒了满室,一双如藕般的玉足轻踏在地板上,而手心里却汗意涟涟,轻展轩终于动手了,对她的惩罚也必会随之而来。 因为,她迟到了。 “过来。”勾勾手指示意如沁走到床前,一手却拉着那女人吻着自己,女子吞吐的声音混着轻吟声放浪而清晰的送到在如沁的耳中,恍若未闻,依然是云淡风清的笑,她能作到的只有如此。 “上来吧。”又是那痞痞的样子,再是止住笑,一张脸递到如沁的面前,放大中仿佛无限深情,那是如沁熟悉的作戏,每一次他欲折磨她之前都会是这样的表情,却在轻松之后隐藏着让她泣血的苦痛。 这一次,又是什么。 床上的女人依然在卖力的吻着,仿佛那是美味佳肴一样。 轻展轩越来越没感觉了,不管那女人多用心,多性感,可是此时如沁那淡淡的风情却挑起了他欲征服她的欲望,手掌一翻,女人的头刹时歪倒一边,嘀嗒的口水沿着嘴角滑落,那般的风尘模样,只让人想起青楼里卖笑的女子。 “滚……”脚一踢,女子立时就从床上坠落到了冰凉的地上,却顾不得凉,只抬头望了一眼如沁,那眼神如刀一样恨不得立时就杀了如沁一样。 飘忽而过,甚至避开了轻展轩的视线,却让如沁在瞬间捕捉个清清楚楚,无视女人的目光,轻展轩的举动根本就与她无关,她也是那被凌辱的对象,为什么女人就看不明白看不清楚呢。 轻轻的叹息着,这飞天堡从此她便多了一个敌人了。 “出去。”轻展轩扯出床角皱成一团的喜被,不耐烦的抛到女人的脚下,仿佛恨不得她立即消失一样。 女人拎着喜被,垂首道,“月离告退了。”如鸟儿般轻柔的话语娇嗔的向轻展轩轻扬着,那声音里甚至没有一丝的痛恨,似乎轻展轩就是她的天与地一样。 男人没有理她,只手臂一扯,顷刻间如沁柔腻的身子就落在了男人的怀中,如沁没有回身,她不想要看到女人落魄退出去的凄凄模样,其实她何尝不想那退出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那个女人,然而事不由已,一切的权利只在眼前男人的手上。 生与死,一线之隔,而男人便是操纵着这条线的主人。 门开了,女人退了出去,轻轻关合上的时候,依稀有脚步声传来,整整齐齐的,那是四个家丁的步伐。 面上依然还是那般的笑,淡淡的没有任何的情愫在其中,却也没有生硬的欲忤逆男人的表情。 紧贴在男人胸膛上,轻展轩摩梭着她的肌肤,如沁的眸子睁得开开的,却让思维迷离在皇城白府的假山中,几尾金色的鱼自由自在的游在水中,倘若自己此时变成了鱼,那该多么好呀。 突然间,如沁只觉头上一痛,轻展轩扯了她的长发生生的向后拉去,嫩红的唇立刻就被迫贴在了他的唇上,轻咧的嘴角现着笑意,如沁努力不让自己的笑容变了形,吻吧,她只接招便是。 小舌糊乱的没有任何章法的动着,轻巧间总与他的相碰撞,却无法绽出任何火花来,不管男人的轻搅深挖,她只一样的动着,有了月湖中,有了马车里的经验,如今的她已慢慢的学会迎合而不遗失自己了。 没有那女人的妖娆,她清清淡淡的配合着,男人有些不尽兴了,唇舞的同时,一手压着她的纤背,只让她贴得他更近了,而另一手则不住的梳理着她的长发,那微湿的发上泛着花的清香,只薰人欲醉,除了唇,除了她的发,男人居然破天荒的还没有攻城掠地的侵占她的所有。 吻,继续着,虽然很淡很淡,也很牵强。 良久,男人突然一把推开她,如沁不自觉的向后一仰,便直直的躺在了床上,男人看着她,再咬咬唇,似乎不相信他吻了这么久,而她给他的回答就永远只有那浅浅的云淡风清的微笑。 仿佛她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存在。 “女人,你与她们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替我暖床的女人罢了,既然你这么不乖,那么明天就让人好好的教教你究竟要怎么样的侍候男人。”似乎是如沁的淡然触怒了他,男人居然也如她一样微笑着完成这段话,然后优雅的从床头取了长衫,轻轻一展间便已衣冠楚楚,卓然即步出了内室。 如沁懵了,这,算是放过她了吗…… 第19章 暗屋 空气里残留着一股欢爱的气息,却不是她的,是那个女人遗留在这里的气味,淡淡的却清晰的送进了她的鼻端,皱着眉,直觉里她非常不喜欢那个女人。 破天荒的,轻展轩第一次的放过了她,难道是因为她的淡然相对吗?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的胜了他呢,他没有再如从前一样残暴的要了她,这,就是进步。 抱着膝坐在床上,脚依旧是冰冰凉凉的,刚刚在地板上站的时间太久太久了,动动脚趾,无聊的看着十个脚趾头,小巧如玉般可爱。 现在,她不知道要怎么走出这个屋子,裹着她来的锦被已被那恶魔男人‘顺脚’带飞到了门外。 那么,索性就安生的呆在这里,反正只要还在飞轩堡,她留在哪个角落哪个房间都是一样的,都注定只是那个男人的奴儿。 刚刚进来的时候因着那女子的存在,只让如沁太过尴尬了,以至于她甚至无心欣赏这怡情阁里的布置,此时四处望望,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飘渺如仙居的好地方,与门相隔的七八米之间几道轻纱漫舞,飘动中流光溢彩,仿若神仙府第。 门的两侧,一面是一架琴,淡白的丝弦仿佛随时都可飞出乐曲一般,另一面是一个小棋桌,两个小罐子里各是黑白子吧。 原以为被送进来的女子不过都是裸身来替男人暖床的,却不想还有这些风雅之事,那种马样的男人也会懂得这些吗? 男人走了,她的世界里此时虽是轻松些了,可是甄陶的身影却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一百仗,大概几日都见不到他了吧,那一百下,人不死也得重伤。 如沁完全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沉浸在此时难得的静谧与自由中,可是只一刻,便再也没了。 房间里一声异响惊醒了如沁,随着那声音如沁望过去,刹时她傻了,居然居然就在这屋子里,一面墙开了一扇小门,一个婆子笑咪咪的向她走来,“沁姑娘,请吧。”轻摆的绢帕带着一片的香,浓浓的,让如沁不禁皱了皱眉头。 “去哪里?”瞧那婆子年纪已过四十岁了,居然还一身红裙绿袄,端的是浓妆艳抹,一片‘冶艳’,只是那抹菊花笑却泄露了她的身份,猛然想起轻展轩的话,他要找人调教她的房事,难道竟然就是这个婆子吗? “沁姑娘,请吧。”皮笑肉不笑的,让如沁刹时没了主意,如沁知道轻展轩惩罚人的手段,倘若违背了他那下场不止是自己,还要连累别人,甄陶便是个例子。 慢腾腾的直起身,如沁却皱了皱眉,有些暖了的脚又要踩在那冰凉的地板上了,婆子笑着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果然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真真是看了让人舍不得眨眼呢。”微皱的手伸过来欲扶着如沁下床。 如沁下意识的一躲,从小她最怕陌生人的碰触了,男人女人皆不想要,却不曾想只脚下一滑,两条光洁的玉腿笔直分开,疼痛袭来,瞬间已坐在了地上,似乎是崴到了脚踝,那刹那间的痛楚让她的额头也沁出了汗,咬着唇,没有叫出来,但是再低首时,脚踝处已顿时肿了起来,有些淤青,竟是这般的快,眨眼间她便伤了自己。 婆子立时蹲下来,“沁姑娘没事吧,这可怎生是好,这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只怕又要怪罪我老婆子了。”婆子的笑意早就散去,只留一片惊慌,轻展轩只吩咐她调教如沁房事,至于其它,不可少了半根头发,如今,一切还未开始,这女人就摔肿了脚踝,她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如沁虽然极不喜欢这婆子,可是却也不想她因为自己而受罚,轻咬贝齿,手扶着床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那一条未伤到的腿吃力的撑起了她的身子,可是人还没有站起来,立刻又重新的坐了下去,地板上凉凉的感觉透过肌肤甚至传到了五脏六腑,身无寸缕的她,端的是无边的难耐。 “姑娘,快些离开吧,上头发下话了,你要立刻从这屋子里出去,这怡情阁是供爷消遣的地方,呆会还有姑娘要来侍寝呢。” 吓,她没有听错吧,不是刚刚还撵走了一个,那男人就一刻钟也离不开女人吗。 正说话间,只听见窗外“刷刷刷”的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想象着那情形,如沁知道又有女人被送来了。 而她,是必要让开这位置的,否则便是打扰到了他人的尽兴。 “姑娘,快离开吧,门开了,我与你少不得都要受罚的。”婆子已是带着哭腔的求着她了。 唇齿间渗着血丝,如沁猛一使力忍着巨痛无声的站了起来,瘸着一条腿跳跃着冲向了那道暗门,婆子随后,一闪手按了一个开关,于是,两个人暂时的安全了。 低首时,脚踝上那清肿愈发的严重了,只肿得如馒头一样,这疼痛让如沁甚至来不及审视这暗屋里的一切。 第20章 窥探 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那,轻展轩紧皱了皱眉头,一双剑眉如剑一样的犀利,仿佛欲插入云宵一样。 不知为什么,在看到如沁那淡如水般的神情时,他突然就没了欢爱的兴致,一反常态的居然放过了她,可是在身后的门轻合时,人已后悔了。 那女人居然敢迟到,居然敢挑战他的权威,磨磨蹭蹭了那么久才到了怡情阁,她就那般的不情不愿吗。 随手捡起那被自己踢出来的曾经包裹着她身子的喜被,凑到鼻端轻嗅着,淡雅如莲般的幽香传来,脑子里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如沁那纤弱的身子,马车里一路行来,竟不想他已习惯了她淡淡的呼吸相伴。 摇摇头,不可以,这天下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占据他的心,不想爱,于是便让自己无心,可是那身影却无论如何也甩不脱,有些烦躁,飞身一跃而端然坐在了怡情阁院子里的一座凉亭内,“来人。” 还未待人靠近,隔了几米远轻展轩就急不可待的下达了他的命令,“再宣绾晴来侍寝,还有把吴婆也带过来。” 暗影退去,轻展轩望着凉亭周遭那被月光染得碧透的水波,心里的那团火依旧在燃烧,而水中仿佛透出那女人的倒影,掌风推去,水浪爆起,悄落时,水中依旧还是那云淡风清的容颜,那份云淡风清在他所有的女人中,是那般的独一无二,卓而不群。 不可以,她不可以在他一次次的凌辱她之后还保留一份独属于她自己的一份天生的淡若流云般的气质。 那气质他要摧毁,让它彻底的消失在她的眉宇之间。 那女人,注定只能沦为他手中的一个玩物,除此以外,她什么都不是。 吴婆战战兢兢的来了,轻展轩五指不住的轮流点在石桌上,“把屋子里的那个女人带去暗屋,立刻,马上,一柱香的功夫,倘若她还在,你知道后果的。” “是。”吴婆跑来的路上就已知晓有家丁去接那欲侍寝的绾晴了。 一柱香,大概一柱香后那女人便来了吧,这飞轩堡里的女人只要一听说要侍寝了,哪一个不是如刚出笼的小鸟,急欲飞来呢,更何况这绾晴的住处本来就距离这里就不远,看来是王爷有意如此的呢。 吴婆一笑,屋子里的那女人一定是不合王爷口味而被王爷踢下了床,所以现在居然破天荒的破了飞轩堡王爷宠幸女人的规矩,从来都是二更天过后王爷是不叫人侍寝的,而此时早就过了二更天了,王爷却又唤了另一个女人来侍寝,吴婆一甩手中绢帕,弯身福了一福,“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了。” “等等。”手指依旧在石桌上一一的轻点着,那流线型的弧度让人想起水中突然跃起的鲤鱼来,自在中更凭添了一份优雅。 吴婆正欲迈开的脚步停下了,满眼的狐疑,只待轻展轩的吩咐。 “做好你份内的事,该教的都要教她,倘若她学不会,那便是你的过错,可知道了吗?”一双黑亮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若星芒,让婆子不由得颤了又颤,哪敢不依。 “是,奴才这就去。”原本吴婆就是轻展轩着人请来教这堡中女人如何承欢男人身下的,所以这堡中的女人才个个都是狐媚过人,妖冶如花开。 才一出了亭子,立刻有暗影出来,带着她从那暗屋特有的暗门走进去,如若不是有暗影带路,吴婆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门的,真真是太过隐蔽了,居然与墙体是连系在一起的。 踏进了暗屋里,果然连一扇窗都没有,的确是名副其实的暗屋,一道风掠过,婆子一惊,暗影已掠到了墙边,“按这一个开关,便自有一扇门是通到隔壁的卧房的,另外这里有一个窥探孔,爷的吩咐,那女人每日必要学会他每天与其它女人在一起的一招一式,而且不得出了声音,倘若被爷知道,就剜了你的眼睛来替代她的不认真。” 吴婆只吓出了一身冷汗,眼睛呀,那可是她的命根子。 唯唯喏喏的点头,竟吓得连说话都说不出了。 “还不快去,你只有一柱香的时间,慢了,那侍寝的女人就到了。”暗影不慌不忙的说道,甄统领不在,也就只能由他来传话了,平时他只是负责贴身保护王爷安全的,除此外皆是由甄统领来管理,可是今天一向仿佛冷血的甄统领居然为了这屋子里的女人甘愿领了一百仗,说实话,连他都要对这女人嗤之以鼻了。 吴婆回忆着刚刚在凉亭里轻展轩和暗影对她所说过的话,她不敢马虎,急忙拉着如沁,“爷就要来了,你要看着爷与其它女人的一招一式,爷说了,倘若你学不会,俺的眼睛就没了。”这不是开玩笑,吴婆是亲眼见过轻展轩的狠的。 如沁这才注意到身后的小屋里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外,再无他物,轻展轩就是要把她关在这里,来惩罚她的迟到吗? 勉强的挣扎着站起来,汗如雨下,脚踝已疼痛的让她苦不堪言,靠在墙上,把全身的重量都贴在了那墙上,吴婆又催促道,“爷来了,你快点。”指着那小孔催着如沁去看一场免费的春宫图。 如沁失笑,却不得不依言而行,这所有人的命运都握在自己的手中,半点也马虎不得,脚踝的伤,就忍忍吧。 那一间她刚刚离开的奢华的屋子里,门开了,四个家丁扛着大红喜被中的女人穿过一条条的轻纱走进来,女人被轻轻的放倒在床上,家丁们目不斜视的又走了出去,空落落的房间里片刻间就只剩下了那女人。 女人极熟稔的在床上打了一个滚,立刻那喜被就被抽离开了身子,白白嫩姨的肌肤让如沁想起那刚煮熟才剥好的鸡蛋,颤巍巍的诱人品尝。女人轻移到床边,头垂到床外,一头青丝如瀑布般的垂落于大理石地板上,一身肌肤直落在空气中,半点也不浪费的彰显着它的柔美,一双玉腿微微的分开,勾魂一样,如沁傻了眼,此一刻那女人只无限风情,只准备把自己完全的献给即将走进来的男人了。 妖冶的笑即使隔得远了,她也看得清清楚楚,涨红了一张脸,只看那女子便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接下来的她真的不想再看了,婆子却一推她的头,“沁姑娘,这是爷的吩咐,在一切未结束之前,你必须要守在这里学会一切,否则……”又是那威胁的话语,这飞轩堡里难道就没有自由,就只会用逼迫用强吗? 轻展轩的话就是圣旨,就是一切,咬咬牙,总有一天,她宁如沁要报仇,要让那男人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门开了,男人邪魅的走了进来,衣摆轻飘,那每一步都漾起轻纱飘动,是那般的清雅,让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即将发生的事情…… 第21章 迎视 女子嘤咛一声,长长的发随着那柔弱无骨的身体的扭动只如风中杨柳一般轻摆,眉目含笑中是对男人的无限邀请。 轻展轩冷冷抖落了一身衣物,这是他熟悉的风情熟悉的女人的招式,早已没了新鲜感,慢慢的回首,那优雅如豹子样的身形现在了如沁的眼前,邪肆一笑,那笑容正对着如沁所在的方位,仿佛在向她示威,在警告她不可造次。 眼睫轻闪,如沁坦然迎视着男人的目光,不管他看不看得到,精神上她永远不会在他面前示弱。 男人再次转身,扑到床上时,那床中女人只是他身下的一只小羊,辗转承欢,浪叫连连,只看得如沁暗暗惊叹,怪不得轻展轩不满她的所为,她真真是不解风情了,然而让她如那女子一样的服侍他,她真的可以做到吗? 不,不可以,他是她的仇人,他毁了她一生,甚至连死的权利也不给她的仇人。 恨意,漾在唇角,没有逃避,心底里一个念头悄然而生,她要让这冷血的男人爱上她,再抛开他,让他知道生不如死的味道。 然而,一切似乎不会容易。 屋子里,当轻展轩四放了一切时,那刹那间带给他的却不是畅快淋漓,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空落,绾晴纤细的指腹摩梭着男人那精壮的胸膛,恨不得再挑起男人另一波的迫切,据说月离那小蹄子被爷赶了出去,而后才宣她来侍寝的,她可是第一个破了飞轩堡的规矩,竟在二更天后被召侍寝的女人呢,这让她如何不得意呢,从前被轻展轩冷落的那两个月的怨气在这一刻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轻吟浅哦,声声都酥到了骨头里…… 轻展轩邪笑着捏了一捏绾晴,算是对她卖力讨他喜欢的奖赏,“下去吧,明儿赏你住进美人苑。” 绾晴大喜,那美人苑的女子个个都是轻展轩的宠妾,每个月最少要有三次以上的侍寝机会,入了美人苑,那在飞轩堡里的地位也随之提升,吃的用的皆是上好的,只是既然爷喜欢她,既然爷已经破了一次例来召她侍寝,为何不留她一夜呢,倘若她能留在这怡情阁一夜,那么以后在飞轩堡就再也无人敢欺凌她了,要知道这怡情阁里从未有女人在侍寝后被留下来呢,她何不趁着爷喜欢就求一次呢,“爷,绾晴还要……” 娇嗔软语,风情无限,那嫣红如桃花的唇轻柔的落在男人的身上,从颈项开始一直蜿蜒…… “咔嚓”,伴着女子一声惊叫,“啊……” 轻展轩修长的手指依然还停留在女人的身上,居然一眨眼间就卸了女人的下巴,女人张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滚……” 这是这一夜轻展轩踢下床的第二个女人,前一刻还恩爱缠绵,此一刻却已冷酷无情了,女人的下巴还未合上去,那疼痛混合着难忍让她涨红了脸,却碰也不敢碰一下,半张的嘴残喘在冰凉的地板上如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摇着尾巴乞怜,男人却连看她一眼也无,“滚……” 低吼让女人连滚带爬的抱起了那散落在地的喜被,随意的包裹住自己的身子仓皇的退了出去,男人的声音依旧响在耳边,“再有一次,就送到娱人院。” 女人的脸更加惨白,如沁听得清清楚楚,却不懂那娱人院是何处,为何女子在听到时已吓得混身颤抖了。 戏台上的主角散了,如沁再也撑不住了,脚踝的疼痛让她不自觉的沿着墙壁滑下,“砰”的一声,虽然在暗屋里极是清晰,但是传到隔壁轻展轩的卧房里应该就没有声音了吧,但愿轻展轩没有听到。 男人还没有离开,如沁不想让他记起自己的存在,或许他将她遗忘在这小暗屋里最好,守着自己的天与地,虽然白日里不会有暖暖的阳光,夜里也不会有月光的点缀,但她也情愿要这难得的自由。 “女人,你出来。”冷冷的声音穿透了这本来就空无的墙壁,却如欲行刑一样的送到如沁的耳中,这男人又要如何的折磨她呢。 婆子慌张的按下了那开关,轻展轩的话就是圣旨一样,半句也不能马虎和不理呢,她退到一边,再也不敢抬头,想那轻展轩可是她可以想看便看的。 如沁再一次未着寸缕的暴露在轻展轩的面前,有些局促,却不是因为怕他,而是因为她的脚踝实在是很痛很痛,她不知道从这暗门走到床前她要走多久,但是那每一步都是艰难。 轻展轩那泛着冷意的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手指勾了一勾,“沁儿,上床来。” 这一夜,是他第二次的邀请她了,如沁回以轻柔一笑,依然是那么的漫不经心,那么的风轻云淡,却让轻展轩在瞬间感受到了春风拂面的感觉,让他从烦躁中渐渐让心归于宁静。 如沁坚定的一步步的走向大床,吴婆乖巧的关严了暗门,连带的那一个暗孔也合上了,轻展轩不是傻子,她可不想领略轻展轩的怒气,想想绾晴的悲惨,仿佛自己的下巴还在痛着一样。 吴婆自动自觉的退出了暗屋,这一夜她的任务已然结束。 如沁咬着牙,痛感飞遍了全身,长长的秀发不住的随着她的移动而在眼前晃动着,那墨色衬托着她的肌肤更加如玉般晶莹亮眼,轻展轩扬头看着如沁向他走来,一抹胜利的意味浮上唇角,她终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让她做什么,她便要做什么。 不知是刻意,还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当如沁站在床前,抬起那张如水般淡雅的容颜望向他时,轻展轩慢慢的抬起了她的下巴,那一瞬间的触感让如沁想到刚刚被轻展轩踢下床去的女人,此刻,她的下巴被接上了吗…… 没有动,她乖巧如花儿轻绽。 尖且小巧的下巴继续被扬高,樱红的唇仿如牡丹般的娇艳,泛着清香诱着男人垂首,眸子中依旧是如沁的娇颜,那薄而微咧的唇却愈来愈近的贴向如沁的,带着一些魅惑,带着一些期待…… 第22章 宣告 吻,直落而下。 迎视着,那双如月光般清悠的眸子仿佛写满了温情,既然无法逃避,那么她便开始她的计划,说她沉沦也好,说她无耻也好,这一刻,从前的如沁一颗心早已死了,此刻的她是掠夺是恨意滔天。 回吻着那还残留着另一个女人味道的男人的唇,凄楚的心仿佛被一把弯刀割了一下又一下…… 她重复着女人的动作,一下一下,没有任何的错误,她的记忆,她一向骄傲,如果男人非要得到满足,那么她送还给他的其实只是那女人的一切。 超乎完美的表演,如此的她总也没有错误了吧,柔如蛇的身子甚至让自己也无法相信她居然可以把那女人的一切表演的如此淋漓尽致。 脚踝上不住的传来痛楚,忍着,没有轻叫,也没有皱眉,悄无声息的,她可以做到女人的一切,却独独学不来女人的浪叫,或许那是要发自内心的吧,而她的心里根本没有…… 疼痛让额前沁出细密的汗珠,渐渐的,不知男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切似乎脱离了预先的表演,完全与那女子走了不同的路线,似乎是男人在主动了,温热的气息蜿蜒而下,腿被举到半空,冷冷的打了一个哆嗦,脚踝处已让她痛不欲生…… 可是那抓住脚踝的手却在微微的使力,眸眼轻阖,也挡不去屋子里那淡淡烛光的闪烁,肿得只如馒头一样的高,他还如此的折磨她,他是故意的。 汗,越来越多,贝齿终于忍不住的轻咬,不自觉中,那‘咯咯’的响声溢出,她的骨头似乎被捏断了一样。 这魔鬼就要如此的折磨她吗,忍了这么久,还是被他发现了。 轻展轩微咪着眼看着眼前如羔羊一样的如沁,脚踝肿成这样,居然还倔强的想要完成绾晴的一切动作,她似乎是够卖力了,可是那动作那般的整齐而无可挑剔,却明明少了一些灵气,而多了一些僵冷,女人在与他玩着游戏,却是老鼠捉猫的游戏。 身体给了他,可是她的灵魂分明就是隐留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而他想要的,其实就是这个女人的心,让她离不开他,只如其它女人一样夜夜贪恋着他的求欢,然后待她上瘾时再把她一脚踢开送到娱人院去,这女人,他不过是玩玩她罢了。 “痛吗?”柔柔的嗓音,一如从前的每一次,却是让如沁从头顶寒到脚趾,这男人接下来的动作一定又是让她痛不欲生的。 展开眸子,坦然迎视着轻展轩那总是带着些痞痞意味的注目,仿佛在说,开始吧。 笑容依旧,手中却在暗暗的运气,只听“咔嚓”一声,如沁只觉得天旋地转般的疼痛,汗如雨下,洒了满身,红唇上是一排清晰的牙痕。 轻展轩挑了挑眉头,有些意外居然没有听到他预期的女人的喊叫,这一个女人,又一次让他刮目相看了。 吻轻印,似乎想吻去她的疼痛,第一次的他突然有了一种对女人的怜惜之意,却在触到她时,轻展轩乍然醒了,那陌生的感觉让他无措了,不可以,他可以对任何的女人有情,却唯独不可以对她…… 如沁不自觉的缩成了一团,再也无法伪装初进屋里时的坚强,其实她也是一个需要被人疼被人爱的小女人,只可惜,那个唯一可以给她爱给她温情的男人,自己再也不会与他有交集了,他不会要她了,因为这世上又怎么会有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女人沦为别人的玩物呢。 除非,白锦臣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她的处子落红呢,却再也没有了。 虽然止不住的失落,可是心里常常还会泛起白锦臣那儒雅的风采,或许他是与其它男人不一样的,他不会在意她所发生的一切呢,那时,她还会是他最美丽的新娘。 温馨的笑漾在唇边,世界仿佛就只有一身喜服的她默默的坐在洞房里等待她的新郎摘下她头顶的喜帕,含羞中是白锦臣爽朗的微笑,让她如沐春风,“锦臣……”不期然间竟是吟哦出声。 蓦然一声响,“宁如沁,你找死。” 恍惚的睁开眼睛,刚刚她仿佛做了一个梦一样,而锦臣居然就来到了她的梦中,却不想那梦被轻展轩彻底的吼醒了,迷朦的眨眨眼,如沁迷糊的望着轻展轩,仿佛已习惯的开口轻唤,“轩……” 男人的脸部线条终于柔和了一些,然而那抓住两个脚踝的手却没有移开的迹象,“沁儿,你要记住,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男人,再让我听到你唤着那男人的名字,你的两个脚筋我就给你挑断了。”说话间,‘咔嚓’两声响,如沁原本那被接好的脚踝再一次的错了位。 从一只脚变为两只脚,这一刻带给她的是更为钻心的疼痛。 男人一字一顿的问道,“可记住了吗?” 如沁抿紧了唇,怒视着轻展轩,疼痛加屈辱让她恨不得杀了眼前的男人,忍,不住的告诉自己要忍,“轩,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可是请你把采月还给我好吗?” 突然间很想见到采月,很想带着她一起逃离这魔窟。 “哼,你的表现还不足以让我放了她。”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与采月,到底为什么让你这么样的恨我?”太久的疑问此一刻倾闸而出,如沁再也忍不住了,她必须要知道,否则她真的会抓狂了。 “你不配知道。”冷冷抛下这一句,轻展轩起身离去,游戏似乎越来越不好玩了,仿佛夹杂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在里面,可是他却想不懂。 无助的望着床帐上的轻纱,那错了位的脚踝生生的痛着,象是在警告她从此不可以在飞轩堡再提起白锦臣这个名字。 然而,那是她遥远而美丽的一个梦,这梦才让她多少体味到了生的意义,倘若连这些也要剥夺她的,那么,她的人生已再无一丝丝的乐趣。 锦臣,为什么你那么狠心,这么久了也不来救我呢。 满心里都是白锦臣的身影,越是不让她唤着那名字,那名字却愈扎在她的心里更深了。 夜萋萋,她的心底都是白锦臣的身影,却不知那走出去的男人,那落寞的身影更是让人心疼。 第23章 仿佛 睡睡醒醒中,痛楚始终伴随着她,她不会接骨,而那男人也狠心的就把她丢在这怡人阁的卧房里自生自灭一样。 烛光忽明忽暗的闪烁着,映得那张小脸愈发的憔悴,终于睡去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睡容中,那微皱的眉头拧成了结一样让人生怜。 吴婆慢悠悠的推开了房门,爷吩咐了,七日内,除了她,这怡情阁再也不许外人进来,吴婆有些得意,看来屋子里的她的新主子一定是讨王爷喜欢了,放眼这飞轩堡,似乎还没有第二个女人可以让爷连续八天的宠幸呢。 乐颠颠的进了屋子里,“沁主子。”低声的唤,她得唤如沁为主子了,那是早晚不等的事情,再为了主子能够飞上高枝,她也得尽心教她一些房中密术,待将来如沁一步登天时,她也就有了依靠呢。 越想越美,那身子也颤了几颤,咦!为什么她的主子还睡着呢,太阳可是老高老高了,她可要爬起来随着她学习呢,这可是上头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呀。 “主子,快醒醒。”不住的推着如沁那纤瘦的身子,根本忘记了如沁昨天脚踝的伤。 “呜……”疼痛伴着嘈杂,如沁勉勉强强的睁开了眼睛,当看到是吴婆时,那双煎水瞳眸转眼又轻轻的合上了,这吴婆她真不喜欢。 “主子,你再不醒,再不勤奋,呆会儿被爷知道了,可就要让你搬出这怡情阁了。”吴婆居然拿怡情阁来吓唬她呢。 淡然一笑,倘若真是这样她宁如沁求之不得呢。 吴婆看着如沁有些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兴奋之意,吴婆有些奇怪了,“主子不高兴吗?爷说了,连续七天都由主子侍寝呢,估计此时这消息一传出去,那美人苑的姑娘们都在暗暗嫉妒主子呢。” 如沁一怔,“七天,是谁说的?”她不可想再被那男人狼吻,最好今天就让她离开这里呢。 “是王爷呀,一大早起这飞轩堡就传遍了呢。”满脸的喜庆,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砸到如沁身上的福份呀。 “吴婆,你告诉我,你知道采月的下落吗?”那侍寝如沁一点也不上心,转个话题,她只想找到了采月再尽快的逃离这里。 “采月,她是谁?”吴婆狐疑的问道,在飞轩堡已多日,她还从未听说过采月这个名字呢。 如沁噤声,瞧她竟是问错了人,吴婆又岂会认识采月呢,“吴婆,甄统领他好些了吗?”或许甄陶可以帮她,虽然甄陶总是一付冷冰冰的模样,但是由着她第一夜被送来侍寝的情形如沁就知道,其实甄陶是一个外冷心热的人,萍水相逢就可以做到为她而受了一百大板,这样的人才是她真正可以信任的人。 “不知犯了什么过错了,听说被仗打了一百下,可见王爷也气不过他呢,主子也且离他远着些吧。” 银牙一咬,“他是为了我。”脱口而出,说完了如沁才发觉似乎又是说错了话,她不该在吴婆面前说这些话的。 第24章 不愿 “哦,倘若是如此,我想爷是必会放了他的,你想呀倘若爷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可能让你连续七天都侍寝呢,要知道你可是这飞轩堡里的第一个呢,那其它的女人呀,别说七天,就连两天也没有呢。一个月最多也就挨着王爷的边两三天罢了,所以主子可要珍惜呀,今天咱们的课程更是不能少了。”妖冶的说着,那媚人的声音让如沁听了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眉头轻皱,如沁真不喜欢这吴婆的聒躁,更何况是她的那些所谓房中密术了,眼眸轻转,只含笑道,“沁儿多谢吴婆的关照了,倘若沁儿哪一天真的混出个人样来,必然是不会忘记吴婆的,吴婆有什么招数尽可教了如沁,只是如沁面浅,最怕手把手的教了,如若吴婆有类似的书呢,尽可交给沁儿,沁儿我自会认真研读,再融会贯通。”且用这一招试试,看看能不能先打发了吴婆。 吴婆立刻又绽开了她那难看的菊花笑,“主子真说到奴才心坎去了,主子只管放心,奴才身上背着呢,好几本呢,保管主子看了喜欢。”满脸的笑里都是谄媚的味道,一边说着,一边还打着哈欠,显然昨夜里吴婆也没有睡好。 “怎么,没睡好吗?”如沁抓住时机的问道。 “主子恕罪,奴才昨夜里从这怡情阁回去,见一起住着的几个婆子玩色子玩得开心,就不由得贪赌了几把。” “哦,那这些书就拿给我,你且去歇息吧。”真恨不得这吴婆立刻就消失在她的面前,所以吴婆只一说到她少眠如沁就借机想让吴婆离开了。 吴婆听话的打开身上的包袱,几本春宫书立刻就映在了眼前,让如沁的脸刷地就红了,“这儿些都放着,你去暗屋里睡觉去吧,倘若爷说了,自有我顶着。” 婆子千恩万谢果然向那暗屋的小门走去,有如沁给她撑着,她的腰杆也壮了一样。 瞧着婆子关了暗屋的暗门,如沁随手将那几本书放到了床角,再捡了一本展开来就放在枕头边,她才懒怠看呢,躲一时是一时,如今还是想想要如何找到采月,再医了她的脚踝才是,看婆子是压根也不知道她脚踝上的伤的。 那男人,想让她求他,她就偏不,痛又如何,将养着,慢慢总会好的。 真想把这春宫图换成一本好书,也打发下她疼痛难忍的时间,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四顾而望,恍然看到了屋子一侧的那架琴,白色的轻纱上流苏垂挂着遮挡着那琴,是怕落了灰尘吧。 顿时如沁开心了,这琴便是她打发时间的最好的伴了。 扶着床沿再沿着墙壁如沁慢腾腾的向那琴走去,轻纱挑开时,一架玉身的古琴上雕着清雅的莲花,淡淡的蕊仿佛随风颤动着一样,七根透明的琴弦与玉身相映成辉,清雅却不奢华,可是只要懂琴的人皆知道这琴的珍贵。 这是一架玉弦琴,是天下难得的好琴。 瞧那琴上莹白的光泽,如沁便知道这琴倘若不是天天有人在打理,便是天天有人在弹。 可是昨天,琴是孤单的,因为无人弹它,便也无人懂它。 越看越是爱不释手,越是喜欢,手指不自觉的轻弹而去,刹时一道清透的声音响在屋子里,轻纱依旧舞动,琴声袅袅,曲目飞出,仿佛人间仙境般让如沁沉醉在一片氤氲之中。 心静而得以情生,脉脉的音曲飘出室外时,梧桐树下,一翩翩少年刹时呆住了。 第25章 欧阳 步履轻移,那琴声让少年不由自主的向着琴的方向而去,愈走心愈是胆战心惊,曲子虽好,琴艺更好,可是这飞轩堡里谁人不知,那架琴是轻易动不得的。 难道是轻展轩允许的吗? 欧阳永君有些好奇了,好奇那琴声的弹奏者,那袅袅如烟的琴声告诉他,那弹曲者必是一个女人,而那每一个音符中又仿佛透着无边的哀凄与感伤,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呢。 脚步更快,转眼间怡情阁已在眼前,守在门前的两个家丁一见是他,只抱拳道,“二爷请留步,爷吩咐过,没他的口谕这怡情阁谁也不得入内。” 欧阳永君轻展折扇,儒雅中但笑翩然,“想不到居然有女人长住在这怡情阁了,这于大哥倒是一件大喜事呢。”话声未落,根本不管两个人的阻拦,纵身一跃,转眼就进了怡情阁。 “二爷……”两个家丁知道拦不住欧阳永君,谁都知道他与王爷感情一向交好,甚至比亲兄弟还亲了三分,更何况他的功夫也让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拦。 “大哥来了,自有我顶着,放心,不会让他动你们一根指头的。” 琴声依然,仿佛天外来音一般,越至近前,越是让人忍不住的为之而动容,那弹琴的女子一定是一个仙女样的人物吧。 没有推门,欧阳永君只站在那窗前的芍药花前,他不想打扰了女子的琴声,太动听了。 迎风看着那月白色的花颤动在眼前,再配合着耳中的音乐,顿时让他神清而气爽。 如沁沉醉在音乐之中,一曲《凤求凰》是她最喜欢弹的曲目,也是白锦臣最喜欢听的曲目,真希望锦臣可以透过这琴声感应到她的心伤,只是,他可以听到吗? 青葱的玉指不住的弹拨揉弄着琴弦,那透明的丝弦触手生碧,柔且韧的触感让如沁在触到琴的那一刹那爱上了这把天下无双的玉弦琴。 四周静静的,甚至可以听到窗前花树的沙沙声,一颗心慢慢的如小溪水般静静流淌着,怎么也无法从白锦臣的阴影中走出来,心,还是该死的在意着他。 因为,他夺走了她的初恋,夺走了她少女的梦幻。 而那扼醒了她梦的人却是此刻禁锢了她身子的男人,真恨呀,手指一个用力,琴风一转,突然间排山倒海的恨意都送到了指尖上,琴声再也没了温柔,但是那气势却是惊人的让人为之一颤,好个气势磅礴的十面埋伏。 欧阳永君再也站不住了,屋子里的那个女人已经完全的挑起了她的好奇心,或者温柔,或者倔强,她的琴声道出了她所有的心声。 悄然推开门,轻纱缦舞中,一只着白色亵衣的女子端坐在那架世间独有的玉弦琴前,手指的翻飞中,女子仿佛已将自己融入了音乐之中,轻拧的眉结好看的镶在额前,一双樱唇虽未点红却依旧红透如牡丹般娇艳,瞧着那一身白色的亵衣,欧阳永君本应该退出去的,必竟这里是轻展轩的怡情阁,是他宠幸女人的地方,而这女人如此的打扮,又是出现在这里,所以她必是轻展轩的女人了。 可是,当心底一道声音让他退出这个房间时,立刻那女子的纤柔之美又让他收回了欲离开的脚步,女人好美,美好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样,那雪白的亵衣也无法让人联想到一切与情欲有关的事情。 第26章 心疼 但不知她是美人苑,还是娱人院的姑娘,倘若是后者,那么他便把她讨了来,一见而倾心,他只想好好的保护她,而不想让大哥给了她委屈。 带走她总比被轻展轩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糟蹋了要好,随着轻展轩,她永远也没有幸福和出头之日的。 那男人,他欧阳永君太了解了,这天下的女人皆是他的玩物,弃之如履般的从未珍惜过。 就这样,欧阳永君眨也不眨眼的看着如沁,恨不得立刻就带她离开了这里。 他从未向大哥求过什么,想这一个女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心里突然就异常的开心起来,只默默的看着那依然还在抚琴的女子,她好美。 欧阳永君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而如沁也太过于专注了,所以她甚至不知道欧阳永君的进入。 十面埋伏依旧在指下流淌着,铿锵有力的乐音甚至传遍了怡情阁方圆三里地,可吴婆依旧还睡在暗屋里,她早已将如沁遗忘在脑后了。 终于,一曲终了,如沁纤纤玉手轻扬,再慢慢的奏响了那最后的一个尾音。 结束了,却是泪流满面,原来曲子才更能打动人,甚至也打动了她自己。 “姑娘,你怎么哭了?”欧阳永君悄然而立在琴前,看着那梨花带雨的容颜,他说不出的怜惜了。 如沁一怔,顿时收住了泪水,只起身向后一退,想要与欧阳永君保持更远的距离,可是该死的,她甚至忘记了她脚踝处的伤,就这么一退,此时已是痛彻心扉了。 颓然而坐在地板上,欧阳永君立刻就跟了上来,那身形如同鬼魅般的快,丝毫也不差于轻展轩,“姑娘,是我吓到你了吗?” 如沁抬首迎视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你是谁?”轻轻一瞥中,她直觉这是一个可以信赖的男人。 “我是……”欧阳永君彻底的被打败了,这飞轩堡里还真难找出不认识他的人,难道她是新来的,“你来了多久了?” “五天。” “怪不得我从前从未见过你呢,来,快起来。” 欧阳永君拉着她的手,只想拉她起来,地上太凉,女人坐久了总归是不好的。 额前沁着冷汗,刚刚那一退已触到了那被错了位的脚踝,只疼得如沁牙齿打战。 “姑娘,你怎么了?”欧阳永君这才发现如沁的不对劲,那一头汗湿让他向下望去,才发现如沁脚踝上的红肿一片,“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崴到了两只脚,来,我送你去床上,再帮你医好了。”柔柔的磁性嗓音透着淡淡的优雅,没得半分的暧昧之感,欧阳永君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她。 如沁看着欧阳永君,似乎他对自己并无恶意,而更加重要的是他居然可以随意的出入这房间,那么他的身份一定是尊贵的了。 可是这样的被他唐突了,于理还是不合的,“不必了,我自会料理,公子请离开吧。”男女授受不亲,她真的不想再惹火烧身。 欧阳永君那一向自负的权威被挑战了,他突然很不甘心,管她是谁,这一刻她挑战了他所有的征服欲,那么他就偏不如她的愿,轻轻一揽如沁的腰身,几步间,转眼如沁已被他气恼的放到了床帐之中,大手掀开了白色亵裤的裤管,指腹正欲贴上那肿成馒头样的脚踝时,门口“咳……咳……咳……”的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咳嗽声…… 第27章 卑微 那声音惊得如沁下意识的抬眸,却正巧撞在轻展轩那如冰霜一样望着她的眼神,“贱人,居然以琴色诱我二弟。”冷冷的话语让如沁难堪至及。 床边的男人是轻展轩的二弟吗? 似乎不象,两个人的性格南辕北辙的根本没半点的相象。 迎视着轻展轩的目光,她没有,她甚至还不知道这陌生的男人是怎么进来的。 “大哥,不关她的事,她的脚踝伤了,我要为她医治。”欧阳永君在撩开如沁的裤管时,彻底的被如沁打败了,两个脚踝皆是错位了,看那情形似乎从昨夜开始就伤了,疼与痛了这么久,她的脸上却没得半点的表现。于是,未待轻展轩回应他,他已转向如沁柔声问道,“伤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请大夫。”欧阳永君说得很大声,其实这伤轻展轩也会医,归位了再上些跌打损伤的药也便完事了,可是这姑娘似乎是没人管呢,仿佛是一株飞轩堡里自生自灭的草儿。 可是草儿也有灵气的,而她不止有草儿的灵气,也更有花儿的娇美。 如沁无声了,她能说这伤是轻展轩固意而为之的吗? 忍着痛,想要躲开欧阳永君的手,可是一双脚才移开了一点点,那手立刻如影随形的追上去,“别动,我帮你接好,再不接好,时间久了以后可就要留下后遗症了,说不定你连走路都会一跛一跛的呢。” 淡然一笑,“其实跛了更好。”做个没人要的女人最好,此时这是她的真心话,她的一生早已毁了。 那淡然的笑,那绝然而无所谓的神情刹时让欧阳永君的心怔了一怔,这水一样的女子,她的心似乎就只有一片凄伤。 是轻展轩,只能是他。 却在衣袍轻转的刹那,床头那一本早已展开的春宫图被轻巧的带落地下,“噼”的一声,是那般的清晰。 两个男人的目光下意识的望过去,两面书页上一男一女紧紧的痴缠着,女子耸动着的胸似乎还在颤动着一样…… 如沁坐在床上,正巧被床沿挡住了视线,她看不到那书中画,却看到了欧阳永君刹那间通红了的一张脸,而轻展轩则是飞身一掠,修长手指瞬间就抓住了欧阳永君的衣领,“我的女人,除非我玩腻了,才会送去娱人院,那时候二弟再去做她的恩客吧。” 娱人院,如沁数度听到娱人院这个地方,此一刻从轻展轩的语气中她才顿悟那里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接客,那是如妓子一般的女人。 一个玩物,一个早已被男人写下此生命运的女人,她能做的便只有卑微了,轻展颜一笑,云淡风清间早已化去了那脚踝处的那伤与那痛,“轩,如沁会用心侍候爷的,只想请爷放了采月随在我的身边。” 不在意那陌生男人的注目,也不在意世人眼中的她到底是何等模样,千疮百孔的一颗心仅余的就是自己的坚持,卑微的坚持。 “是吗,那就要瞧瞧这七天内你侍寝的表现了。”加重了‘侍寝’二字的音量,让欧阳永君听得越发的清楚,随即轻展轩微一探身便抬起了如沁削尖的小巧小巴,从那一日大红喜服的她再到今日的她,人,似乎瘦了许多。手指微微使力,刹时一抹红晕慢慢的润染在如沁的脸上,那如花般妖娆的美丽只看呆了一旁的欧阳永君。 第28章 云淡 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错了,大哥的女人,他又怎能染指,可是该死的,这一刻他的心随着女人那写满寂寥的眼神而心痛了,“大哥,你身边那么多的女人,又何必留她于身边,不如就赏了我做个丫头吧。”不想唐突了佳人,欧阳永君只想救她出苦海,而一个丫头或许是此刻他给她的最好身份了,可以掩去此时她太过难堪的尴尬。 轻展轩缓缓轻开了钳制着如沁的手,优雅的弯身从地上拾起那本已展开的春宫图,“沁儿,你告诉他,这本书是用来做什么的。”将图送到如沁的眼前,甚至没有半分的犹豫。 闪不开,躲不过,一身白色亵衣的如沁在两个男人面前看到了春宫图中男与女赤条条的搂抱在一起的火热画面,那细腻的线条,将女子陶醉的神情勾勒的是那般的逼真,没有躲闪,她知道躲了便会有轻展轩更加严厉的惩罚。 樱口微张,伴着心的泣血,脸上却依然坚持的挂着那股让轻展轩欲剜去的云淡风清,“这是如沁学着要侍候爷的。”语声住,一张粉面已如牡丹般妖艳,轻展轩微移身,只挡住了她的容颜,这份妖艳此时是只独属于他的。 “沁儿,你告诉他,你想要做他的丫头吗?”手中的春宫图轻轻一阖,仿佛刚刚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 轻咬贝齿,这所有的问题一个一个的都皆是让她难堪,而她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更没有任何与轻展轩抗争的筹码,真想化成一缕风,从此逍遥自在而去,从此远离了这男人的魔爪。 欧阳永君鼓励的看了她一眼,他在期待着她的答案。 如沁除去了淡然,送上的却是一抹真诚的微笑,这陌生的公子显见是为了她好,却不知她随便的一个答案便能注定采月的命运,所以,她什么也不敢,“多谢公子好意,如果有来生,如沁宁愿做了公子的丫头,一辈子侍奉公子左右。”婉谢中却也在话语中告诉了轻展轩她的选择不过是因为他的逼迫罢了。 轻展轩为着她不卑不亢的回答有着些微的怒气了,却因着欧阳永君的在场什么也没有说,只朗声道,“二弟可以离开了吧,这可是怡情阁,是我宠幸女人的地方呢,难道二弟想与大哥一起吗?” 玩笑的一番话,让欧阳永君顿时有些无措了,再呆下去,他只会让这女子更加的难堪,只得一抱拳,“那小弟就告退了,只是请大哥答应我,那玉弦琴的事大哥一定要对这姑娘既往不咎。”他知道碰了那琴的人会是什么下场,所以临走时,他必要为姑娘求了情,总也要保全这女子的性命。 “哈哈,二弟如此怜香惜玉,我代沁儿谢过了,沁儿是我的女人,我自会好好的疼她。”轻展轩说罢长袖一甩,已是再不留情面的逐客了。 欧阳永君只得道,“姑娘保重了。”他本是一个过客而已,只希望自己的出现不要扰乱了这女人的生活。 悄然而退出了室外,正是午时,阳光正好,风也袭人,可是他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内室里,那水样的女子成了他此刻唯一的焦虑,慢慢的踱出怡情阁,却始终也未听到那女子因接骨而痛叫出声的声音。 梧桐树下,依然伫立,仰望处,树绿依旧,花开依旧。 心,却润染在女子无尽的云淡风清间,好美。 第29章 骇然 屋子里静极了,轻展轩一双含冰含霜的黑眸里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吴婆呢?” “是我让她去休息了,年纪大了,人不舒坦。”她对吴婆说过倘若爷知道了,自有她顶着,虽然她在轻展轩的眼里根本就没什么份量,但是吴婆至少给了她那短暂的清静。 “在哪?”再也没了耐心,轻展轩欲杀人的眸子已泄露了一切。 指着暗屋,再不说恐怕眼前的男人就要抓狂了,“她在那里。” “吴婆……”轻展轩大声的吼道。 静寂,回应他的是无边的静寂。 “吴婆……”又是一声吼,那吼声已震得如沁的耳鼓声声的响。 无声,回答他的依然还是一室的清寂。 轻展轩松开了抓住如沁的手腕,轻飘飘的一闪,眨眼的功夫便站在了暗屋的墙门前,手指用力一按,门开后,坐在床上的如沁怎么也看不到那暗屋里面的情形了,心里不自觉的为吴婆捏了一把汗。 正迷糊间,只见一道人影飞过来,眨眨眼,原来是轻展轩将依然还睡得香沉的吴婆给踢进了内室来,轻展轩随即一跃在吴婆的身前,脚掌抬起,再缓缓下移,准确无误的踩准了吴婆的面门,如沁忙道,“不要。”又要是血腥的场面了,她真怕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鲜血随着吴婆惊醒后的痛叫出声一齐出现在如沁的世界里,她瞠目结舌的望着残忍的轻展轩,“为什么?为什么?”不过是偷懒睡着了,他便要如此的折磨吴婆吗?到底也是一个生命呀。 脚上的力度住了一住,冷戾的声音向吴婆道,“这屋子里的琴你知道有谁可以弹吗?” 如沁一惊,原来是为了那玉弦琴,刚刚那陌生的男人明明已求他放过自己了呀。 吴婆早已吓得牙齿打颤了,口鼻皆是血,支吾了半晌才说道,“那琴除了爷谁也不能动的,否则就……” “就怎么……”低沉的嗓音清晰的送到如沁的耳中,他要让如沁知道她碰了那琴的后果是什么。 “被送到娱人院的下人间,然后可以被飞轩堡的任何人甚至是一个小厮也可以要了她的……”吴婆支吾着说完,倘若被送到了那里,那就是不停的被飞轩堡的下等男人糟踏了,直至死亡。 “我叫你来是做什么的?” “照顾沁姑娘的,顺便再教她一些……一些……” 轻展轩又加重了脚上的力度,惹得吴婆龇牙咧嘴的叫了开来,“爷饶命呀,爷饶命呀,奴婢再也不敢偷懒了。” 脚没有离开,只是硬生生的继续着,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在屋子里,如沁再也忍不住了,她让自己掉到床下,再慢慢的爬向吴婆,脚踝的伤已经让她无法走路了,低低的呼唤着,“轩,你不可以……不可以如此的残忍。”弹那架琴都是她的错,只与吴婆无关呀。 轻展轩却理也不理她,他答应了二弟放过如沁,却没有答应她放过她身边的人,这婆子该死,主子在受难,她居然还有心睡觉。 终于贴近了吴婆,如沁伸出手试图插在轻展轩的脚下,“琴是我弹的,与吴婆无关。”倔强的抬眼,此一刻她要与他抗争了,不管吴婆的人品如何,她都不想一个活鲜鲜的生命死在自己的手上。 如沁的手就在轻展轩鞋子的边缘上,却无论如何也插不进去,轻展轩冷然一笑,脚上再一用力,就在转眼间,吴婆一口血直喷而出,正巧喷了如沁一脸,再一歪头,已去见阎王了。 只眨眼的功夫,一个生命就结束了,如沁骇然的望着轻展轩,“你居然……” 第30章 婉柔 “不是她死,就是你去娱人院的下人间,难道你很想去吗?” 如沁转首看向那架琴,那架她曾经极为喜欢的一架琴,此时却因为它而害死了一个人的生命,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拼命冲到那琴前,手一推,那琴便向地上直落而去。 琴落了地,他就会杀了她吧,她还真想他立刻就杀了她呢,这么些年,她从没有象遇到他后这么的一心求死。 本来,轻生是对生命本身的不尊重,可是她的生命早已不具任何意义了。 想要听着那琴掉落在地上的清脆的响声,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没有抬头,眼前的琴架下早已露出了一双满是鲜血的鞋子,那是轻展轩的,是他接住了那架琴。 “婉柔的琴,你不配碰。”稳稳的将琴放回到琴架上,轻展轩连看她一眼也无,便向门外道,“来人……” 立刻就有暗影推门而入,“爷……”暗影对屋子里的狼籍与血腥仿佛视若无睹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把那婆子拉出去剁了喂狗,再把这女人送到冷月轩,还叫从前的那个丫头跟着她吧。” 如沁冷笑,“为什么不是娱人院?”她碰了婉柔的琴,就该被如此对待的,不是吗?这是连吴婆都知道的,她不想例外,生与死,不过眨眼之间,一如眼前如草芥一样的吴婆。 “你很想男人吗?”嘲讽的回复如沁,长衫的衣摆被风吹起,那丝滑的料子拂过如沁的面颊,沁凉的感觉好舒服,却也只是瞬间,如沁就惊觉了这长衫的主人是轻展轩,是她最不屑的男人。 “你不过是拿着别人的性命来逼迫我向你强颜索欢罢了,倘若没有采月,你又岂能强迫于我,你仗着的不过是你的狠戾罢了。”这一刻她再也不想顾忌什么了,一口气说完,心里顿时敞亮了许多。 “啪啪啪”,轻展轩蓦地拍起了手掌,“好,我不逼你,那冷月轩便赏了你自由自在的生吧。” 如沁不知道冷月轩是什么地方,但听着轻展轩如此这般念出来就确定那必不是一个好地方,可是,那又如何,他说他让她自由自在的生存了,只要可以自由她什么地方都喜欢,“谢爷了,可是之晴我不想带在身边。” 那丫头只想踩着高枝,怕是跟了她也是落得埋怨,她不喜欢强逼着人家跟着自己。 “由不得你,也由不得她。”那意思分明就是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暗影早已卷了个席子将吴婆的尸身抬了出去,空气里还残余着血腥的味道,如沁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这屋子里她多一分也不想呆下去了。 四个家丁随着暗影的退出而走进来,如沁满脸的血让他们惊住了,这女人,难道要死了吗? 如沁怆然一笑,“我还活着,带我离开这里。”无法走路,她只能求助于人了。 几个男人这才忙不迭的伸出手来欲把她抬到喜被上扛走,这怡情阁的女人来与去皆是如此的规矩的。 陌生的人,陌生的味道,如沁皱皱眉,紧咬着贝齿,无声的等待自己的即将离开。 却在恍惚间,一道风掠来,转眼她已被轻展轩抱了满怀,步出门外时,是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不知是为她可怜,还是为她高兴。 七天的侍寝化成了泡影,只会轮为飞轩堡茶余饭后的笑料,可是她居然还有本事让轻展轩亲自送她去冷月轩,所有的人不由得又是刮目相看了。 第31章 赐药 宽大的衣摆不经意的垂落再掩住了怀中女子那带着血污的小脸,说不出的感觉,在四个家丁欲抬起她的那一刹那,轻展轩突然不想让任何男人触碰到她的一切,虽然只是一如往常的隔着喜被隔着衣物他也不许。 霸道的掠走了她,两个人的身影飘飞在飞轩堡里,徐徐的风柔柔吹过,微漾起的两人的衣衫相互摩梭,透过薄薄的衣料,其实是他与她紧紧的纠缠在一起,恨与恸在这一刻已无从分辩。 花香伴着虫鸣,暖暖的阳光却暖不了如沁混身的冰冷,冷,无边的冷意袭来。 天依旧蓝,风依旧柔,可是她的意识却渐渐模糊了…… “不许睡……”磁性的男声在刹那间惊醒了她如梦的世界,他好残忍呀。 迷朦的对上他的眸子,依然还是她熟悉的倨傲与冰冷,再混合着那么一点点痞痞的意味,明明矛盾的两种神情,却能够奇异的再现在轻展轩的脸上。 他是魔鬼,遇上他,是她一生的劫难。 轻闪的长睫仿似沾染了一层水雾,意识回笼,身子恍然一悸,看到这个男人就总是让她想起她曾经的噩梦。 两只大手已覆上了她的脚踝,如沁甚至来不及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脚踝处便传来了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悄无声音,只有额头沁出的细细的汗珠以及唇角静静滑落的血丝证明了男人刚刚做过了什么。 大手从脚踝处上移,指尖仿佛无限温柔的为她拂去了额际的那一抹薄汗,却也只有那么一下,轻展轩顿时惊醒,这女人,她不值得…… 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记得上药。”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如沁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却没有任何的留恋,任何的牵挂。 余痛犹在,如沁费力的欲坐起身,才发现冷汗已湿透了衣衫,一身的粘腻,让素来喜欢洁静的她不免皱了皱眉头。 在风中飘摆晃荡的两扇门被彻底的大开来,夕阳西下,花尽繁华,阳光撤去一身的灿烂,那桔红色的光芒洒进室内,只在翻腾的纱缦之间,镀上了一层潋滟的光茫,虽然薄弱,却是凄美动人。 如沁却在这一刻露出了久违了的笑容,这屋子虽简陋,倒也干净,闲适中透着一股乡下人家的味道,比起怡情阁的奢华,她更喜欢这里自由自在的感觉。 之晴走了进来,“小主子,上药吧。”捡起床边的那个小瓷瓶,轻巧的打开,正欲沾了那小瓷瓶里的药膏为如沁上药,如沁忙道,“我想洗一洗身子。”此刻她的脸上一定都是血吧,上了药再洗,那药便浪费了去。 “哦。”之晴猛的一敲头,“都是奴婢忙糊涂了,居然连爷的吩咐也给忘记了一半,是要先洗了身子才上药的。奴婢这就去打水。”说罢便轻快的飞跑出去。 如沁的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逃离开轻展轩的视线,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似乎连之晴也变得善解人意了。 第32章 冷宫 再不是那独特雅致的莲花桶,有的只有一个小水盆,之晴歉意的笑笑,“小主子,这里简陋了些,况且你的脚不易多动,就由着奴婢为你擦擦身吧。” 只得点头,这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一身清爽后,之晴将那药膏敷在伤口处,如沁顿觉药膏所到之处无不火辣辣的,片刻之后又是不住的发涨,那药力颇强,竟是上等的治疗跌打损伤的好药。 一切妥当了,窗棂处透过来的已不再是夕阳,却是那洒着月光的夜色了。 “小主子饿了吧,我去厨房打饭了。” “等等,这里是冷月轩吗?”她依稀记得轻展轩说过他送她的地方就是冷月轩。 “是。”之晴嘟着嘴,这是如沁重又见到她时,她第一次的不满,却也只是一下,随即就笑道,“小主子放心吧,这里虽然偏僻,但是也不会缺衣少穿的。”轻展轩说了,倘若她要是对如沁有什么不敬之处,那么下场就只与吴婆一样的,所以她再也不敢欺负这个怪主子了,象是得爷的宠,又象是不得爷的宠,真是说不清的怪异。 “哦,那你去吧。”折腾了一天,她也饿了,再番不济,也不会与自己的胃口作对的。 之晴飞也似的向门外而去,恨不得立刻就离了这冷月轩,这儿离厨房可有着一段路呢,真不晓得爷为什么要把小主子送到这来,还亲自的送过来,真真是让人不得其解呢。 脚踝上肿涨的感觉渐渐消退,如沁静静的躺在床帐中,只怕她要乖乖的这样躺几天了,有些无聊,要是有书多好,至少能陪着她解解烦闷。 有多久没看书了,似乎从大婚的那一日被轻展轩抓来后,她的日子里就再也没有书了,此刻,这屋子里依然没有,这让她多少有些失望。 窗开着,一缕荷香传来,那清香的味道让她贪婪的呼吸着,真想见到采月,真想逃离这魔窟,记忆里那个陌生的男子再一次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他是轻展轩的二弟,甚至有着左右轻展轩的能力,否则此刻的自己早已在娱人院了吧,虽然她一时气话说着要去那里,但倘若真的被更多的男人污了身子,那是比死还凄惨的事情。 吴婆,终究是因了她而去了。 之晴回来的时候,便只带了两碗白饭,一盘清菜和一小碟的咸菜,“小主子,去晚了,就只有这些了,将就吃吧。” 如沁接过碗,没有任何的不满,只笑道,“其实青菜最好,最易调节肠胃了。” “可是……”之晴没有说下去了。 一口白米饭送到唇边,一股馊了的味道布了满口,怪不得之晴会抱怨,原来是剩饭,没有吐出来,如沁依然咽了,冷月轩,顾名思义,果然就是如那皇宫里的冷宫一样。 她笑了,倘若真是飞轩堡的冷宫,那么以后她就真的自由了。 自由的味道她多久没有尝过了。 “小主子,你……”之晴奇怪的看着脸上不停变化的如沁,明明是这般的艰苦,于是她的欣喜,她的微笑在之晴的眼里就只变得那般的不可思议。 “我很好,之晴,下一次再去拿饭,顺便帮我打听一下采月的消息吧。”不管之晴是好是坏,她都是眼下如沁唯一可以见到的人,如沁也只能求她相帮了。 “嗯,奴婢听说了,采月是小主子从前的贴身丫头呢。” 心里一惊,看来从她被劫到现在,所有的经历已经传遍了飞轩堡了。 那么,那一身撕碎的红嫁衣,还有月湖里那番的纠缠也早已不是秘密了。 轻展轩,他丝毫不在意她的名声。 嘴角漾出苦笑,她的经历,只怕这一刻天下人早已皆知了吧。 锦臣,在你知道的那一刹那,为什么却不来带我离开呢。 心,开始黯然神伤。 第33章 浅浅入眠 那一夜她守着一室清冷浅浅入眠,却怎么也睡不安生,睡不踏实,丛林里被男人用强的那一幕总是不断的出现在梦中,让她惊悸,让她无所适从。 醒来时,纱窗半俺,最喜无人扰。 脚踝的伤,让她只能慵懒的躺在床上,越少动才越是好的快些。 手欲枕到头下,换个姿势,也让让自己舒服一些,而之晴似乎不在。 突然间有东西硬生生的硌在了手臂上,侧头看过去时,灿然的笑比牡丹还艳,那是一本书。 是她一直想要的书。 一手抓起那书,展开来,是她最喜欢的古词,虽然民间那些流传的词她早已熟稔于心,可是每每看到书里的,轻嗅着那墨香,再细细读来,那种感觉又是一种别样的滋味,她喜欢。 “之晴,之晴……”如沁轻唤,真要谢了这书的原主人,他真是她的知音呢,她最喜欢看词了,词比诗更多了一些凄美,多了一些哀怨吧。 “小主子,你醒了呀。” “呵呵,之晴,你告诉我,这是谁送我的书呢。”兴高采烈的催问着,她得好生的感谢人家。 “是二爷。” 二爷,不会是昨日里欲为她治愈脚踝的那个陌生男人吧,“是昨日里我见到的那个人吗?”一定是的,也就只有他才有胆量送她一本书呢。 “是的,小主子。”看到如沁的欣喜,之晴不由得眼底闪过一抹落寞之色。 “他叫什么名字?” “欧阳永君。” “呵呵,倒是好名字,只是我与他真的不该再往来,之晴,再见了他,这书就还回去吧。”虽然她不讨厌那个欧阳永君,可是想想轻展轩,她还是不想连累了别人。 “小主子当真要还?”之晴看如沁明明就喜欢的什么似的,怎么一转眼就变了呢。 “还了吧。”轻轻的把书递到之晴的手中,眸中是万分的不舍,可是在想起怡情阁里的那一瞬,想起自己身着亵衣被欧阳永君抱起的那一瞬,想起他居然就看到了她床头的那本春宫图,那一切的一切,让他与她,再见了一定是尴尬。 隔了一夜了,他应该知道了她所有的故事吧,原本清清白白的一张纸,却被轻展轩浓墨重笔的点上了点点残红。 之晴随手接了过去,“那之晴就替小主子还了。” 如沁点点头,笑容瞬间遁去。 晨曦里,一片清新中,似乎又多了一个感悟,人生中,曾经有过多少的欢乐,就会有过多少的痛苦,这便如此时的她。 而曾经有过多少的痛苦,就会有过多少的欢乐,那苦尽甘来的滋味她只怕她这一生也无法品味到了。 窗外依旧有荷香,轻染上了她的清愁,那香的味道便愈发的浓郁了。 无聊的扳着手指头,那青葱如玉的手指被那从窗外直射而来的阳光润染着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又是匆匆的脚步声,之晴跨过了那道高高的门槛,“小主子,二爷又换了一本书送你呢。” 如沁只得接过了这新到的一本书,却是一本从未读过的书,随意的翻开,只被一句话给吸引的再也移不开视线了,“采月有消息了。” 第34章 诗悟 那是欧阳永君留给她的字条,他还真是有心,居然最知道她的心思。 求生,是对生命的尊重,求死,是世间最懦弱的表现。 书的首页上,墨香中是龙飞凤舞的这一句批注,可是为什么竟象是说着她呢。 有些赧然,她真的错了,从前的她太过懦弱了,一心的求死,果然是对生命的不尊重了。 求死,是世间最懦弱的表现。这一句话在瞬间敲醒了她早已迷朦的一颗心。 错了,错的离谱。 仔细的再读着那一段话,心里已经被欧阳永君的细心感动了。或许她要选择另外的一种积极的方式来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小主子,要用早膳吗?” “不了,我不饿。”急切的看着书,那书里的故事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吸引了她。 于是,几天床上的生活就只有书伴着她,一天一天,转眼就过了七八天了。 这冷月轩果然是冷清,除了之晴,她再也没有见到第二个人了。 “之晴,这书我看完了,还有新的送来吗?”已经习惯了书的还去取来,也习惯了每一次收到新书的时候又得到了采月的消息,只要那丫头还好,她就开心了。 “没了,今天还书的时候没见着二爷,二爷的书房里有好多的书,可是奴婢不识字,所以也不敢造次随意拿了。” “哦,没事的。”没了采月的消息,心里不免有些落寞了。“之晴,我想下床走走。” “不成,二爷说了,你至少要躺个半个月才行呢。”每每说起欧阳永君,之晴的脸上都挂满了兴奋之意。 听着窗外的鸟儿鸣、荷花香,如沁摇了摇头,“我要去外面坐坐,你扶着我去就好。” 之晴拗不过如沁,只得依了,搀着她慢慢的踱出房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屋外,是一片野草萋萋,间或有野花摇曳其中,竟是一片荒凉,怪不得无人来此地呢,可是七八天了,除了之晴,竟无一人来,这飞轩堡里竟然如此的风平浪静,她还是感觉有些奇怪。 之晴扶着她坐在了门口不远处的一块顽石上,晒着阳光,心情格外的好起来,一切似乎都充满了希望。 低矮歪斜的栅栏旁有一个女人探头探脑的向着她的方向看来,“之晴,你去看看,那是哪一房的丫头。” 之晴这才发现那丫头的存在,三两步紧跑了过去,就在栅栏边,两个人小声的谈论了几句,而后之晴便从那丫头手中接过了一本书向如沁走来,“小主子,是二爷着人送书呢。” “拿过来吧。”她知道采月现在在美人苑做丫头,虽然辛苦,倒是再也没有被轻展轩凌虐过了。 习惯性的打开,迅速的翻着,找着她想要的字条,奇怪的却没有了。如沁不由得有些纳闷,这书仿佛在与她打着哑迷一般。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首打油诗,依稀还泛着墨香。 彩霞漫天无归处, 月伴嫦娥倚树槐。 今朝无爱欲何求, 夜色深深几多愁。 侍女无忧多寂寥, 寝畔幽香款款来。 怡人自得笑翩跹, 情洒花间独自香。 阁楼镜前画眉黛, 最是无人好风光。 细细读来,那每一句的第一字拼凑起来却让如沁瞬间惊心。 第35章 侍寝 采月今夜侍寝怡情阁。 如沁惊心的再一次读了一遍,她没有看错,的确是这几个字。 欧阳永君居然告诉了她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知道美人院除了小主子和丫头,其它的人是不能随便进去的,这飞轩堡的事情之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为她讲述了许多的规矩。 只是关于婉柔,她只不经意的问过一次,之晴回答她的却是浅浅的笑,摇摇头,之晴只说她不知道婉柔是谁。 如沁便淡然了,那一个女子与她又是何干,或许她是轻展轩最宠爱的女人吧,所以她的琴谁也不能碰。 可是如今,那男人居然连采月也要要了,那么采月的一生便也只能留在这飞轩堡了,原本她是想等着自己的脚伤好了,再找到采月,再寻着一个机会两个人一起逃出去,从此寻一处山野之地,安静的度过自己的余生。 采月从小就跟着她侍候她了,所以两个人情同姐妹一样,也便是因为如此,如沁才断然不舍把采月扔在这个火坑里,可是如今采月要侍寝了呢。 但不知她是自愿的,还是被轻展轩强逼的。 今夜,她真的很想见一见采月,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真的可惜了。 自己的伤虽然不可以走得太快,但是刚刚试了,似乎慢着些走已无大碍,心里顿时就下了决定,她要出了这冷月轩,她要见到采月,这几日都是在书中的字条上知道采月的安好,但是她更希望亲眼见一见采月,那样子才能让自己安心。 傍晚来临的时候,如沁有些紧张了,这飞轩堡除了那一夜她被甄陶带去侍寝以外,这每一处的路她都不清楚,甚至连自己现下所居的冷月轩的位置也不知道,想要问了之晴,却还是忍了,去见采月的事绝对不能让之晴知道,之晴传过话给她,进了冷月轩的小主子除非有爷的传令,否则是不能随意出了冷月轩的。 她就好比是一只小兔子被关在了一个残破的笼子里,只是无人扰的自由倒是让她喜欢。 倘若真的被逮到,就只说自己夜半出去赏星星,而后迷了路吧,仰望着天,到了月尾了,所以连月亮也偷懒去了。 才一擦黑,如沁就催着之晴去取了饭菜,匆匆吃了几口,一向都是剩饭,她已经习惯了,倒是之晴每次都絮叼着她与如沁一起受罪了。 如沁也不理,只想之晴快快的去睡了,那么她便可以偷逃出去了。 却是不敢催,从未催过之晴早睡,此刻催了只怕她会起了疑心。 可是事情却出乎意料的顺利,吃了饭后,之晴便打了水,侍候着她沐浴了,再上了那药膏,便打着哈欠说要睡了。 如沁忙不迭的应着她,巴不得她早早睡了,自己也方慢慢的前去怡情阁。 夜,静寂的似乎连心事也听得清清楚楚,之晴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时,如沁便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摸出枕头下的一件衣衫,那是之晴的,偷偷换上,只不想惹人注目。 第36章 黄汤 脚踝处传来一丝疼痛,轻咬贝齿,比这痛苦的经历都过去了,她又岂会经不住这痛呢。 院外,无人守卫,固然知道她脚上有伤,既便想逃也是有心无力吧。 慢慢的踱出了冷月轩,凄黑的夜里偶尔有风灯点缀,才不至于让她迷失了方向。 眼望处,一片荒凉,这里距离怡情阁一定是极远吧。 越走越是心慌,所经之处无一处是她熟悉的,除了她从前住过的小院和怡情阁以外,她哪里也不熟悉也不知道。 都怪自己,那一日当轻展轩带她离开怡情阁的时候她多多留意就好了,只可惜那一日她伤得太重,以至于昏睡在轻展轩的怀里。 或许她要找个人问问路吧,可是走了半天也没见半个人影。 心急中,也不怕走在亮处,遇见人才是解决一切的好办法。 终于听到前面有了女子娇笑的声音,如沁快步的走过去,借着那女子身边的风灯,才看出是三个女子正在花间嬉戏,这么晚了居然还不睡呢。 仔细看时,其中有一位正是她认识的,是月离,便是如沁到了飞轩堡时的醒来后的第一夜所遇见的那个侍寝女人。 正欲迈出的步子,在此刻又停了下来,她知道月离和绾晴因着侍寝一事早已对她生出不满,自己盲目的出现在她们面前,只恐怕不出片刻便会被告到轻展轩那里去,她可是一个人偷偷潜出冷月轩的,倘若被轻展轩知道,又是一番的责罚。 三个女子突然就朝着她的方向而来,如沁一惊,忙闪身到身旁的暗处,似乎急了,脚上有些吃痛。 女子越来越近,让如沁大气也不敢出来。 “那女人要是知道她曾经的婢女被爷连续宠了三天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况状,哈哈。” 一头雾水,如沁不知道月离口中的女人与婢女到底是何人。 “听说是爷亲自把她送到冷月轩的呢。”另一个陌生的女子低语道。 “柳絮,那又如何,她动了婉柔的琴,现在还活着那是她的造化,那冷月轩除了之晴谁敢迈进去半步呀,爷早晚会将她遗忘在那儿的。” “是呀,也不知她借了谁的胆子,那琴就连下人也未曾动过呢,琴架与琴身的擦拭都是由爷亲自来的,而她竟然以为自己连着两天侍了寝,就以为自己比过了婉柔,这一次恐怕她再也翻不了身了。”月离恨恨的说完,如沁借着月离身边的灯笼甚至看到了她满脸的得意忘形。 自己果真是得罪了人,如今想来那冷月轩倒是个好地方,至少她们进不去,也便无人扰她。 “可是采月那小蹄子大家可要当心了,她似乎比她主子还有本事呢,这三天竟是没有任何的差错,似乎把爷侍候的服服帖帖呢。” “那又怎么样,我听说她每日事毕还不是一样要被送回美人苑,也一样要喝那黄汤,喝了那汤什么指望也没有的,倒是那个女人,小厨房的人说她侍寝的时候从未喝过,甚至在前往飞轩堡的路上也没有喝过,可是她跟爷可是……” “嘘,小声点,你也不怕闪了舌头,被爷知道我们在这儿嚼舌根,少不得这个月的三日侍寝又泡汤了。”那一直不言不语只听着话的女子开口劝了劝。 如沁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只见那身形,修长如柳般曼妙,显见也是一个绝色了。 于是,三个人结束了刚刚的对话,只嘻笑着向远处走去。 如沁愣在原地,原来采月早于三日前就侍寝了,欧阳永君却并没有告诉她这个消息,只是说着一些有的没的无关痛痒的事情。 听着月离的口气,采月似乎也是极欢喜呢,她却不信,必要留在这里等着见到采月方罢,月离是美人苑的人,所以她们的去处必是那美人苑了,故而这也是采月回到美人苑的必经之路。 依旧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脑海中却一直回想着刚刚三个女人的对话。 黄汤,那是什么,为什么她们皆喝了,而唯独自己没有喝呢? 轻展轩对她,竟是特别的吗? 清然一笑,她都不会在意,她在意的,只是一心的离开飞轩堡。 第37章 乱影 躲在暗处,脚踝已痛得无法走路,如沁默默的听着四周的声音,就快三更了,采月也快被送回美人苑了吧。 轻揉着脚踝,让那痛意慢慢的散淡开去,周遭的风灯一盏一盏的灭去,仿佛她的人生一样淡去了光明就只有无尽的黑暗,可是依然没有采月的任何消息。 悄悄的向前探出身子,遥望着那条青石路的方向,远远的似乎有灯笼在闪动,心一跳,一定是采月要来了。 细细的数着那灯笼,糟了,四盏,是四个家丁送着采月回美人苑。 如沁急了,居然把这个给忘记了,有那四个家丁在,她如何能出现在采月面前呢,那不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吗。 可是此刻让她打道回冷月轩,心里又是不甘愿。这么艰难的出来,怎么也要看上采月一眼,不管采月的好与不好,也不枉她当采月姐妹一场。 脚步声越来越响,亮光也越来越近,心狂跳着,那四人肩上的人形已看得清清楚楚了。 采月,就要到了。 可是她却不能叫住采月,只怕叫了,只怕见了,会被那四个家丁给传了出去,那么岂不是又一次害了采月了。 想想吴婆的死,如沁便心有余悸了。 隐在树后的身影焦虑的看着采月的靠近,再靠近,终于稳稳的从她的面前经过,黑暗中采月安静的任由四个家丁把她扛在肩上,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如沁知道她没有任何的挣扎,仿佛早已经习惯了一样。 三天,三天的打击让她早已对轻展轩死心塌地了吗,如沁不信,虽然那男人有本事让这飞轩堡里的女人对他魂不守舍,可是她的采月应该不会的。 一双眼随着那四个家丁的步伐而去,为什么竟然走得那么快,让她甚至还来不及再看一眼采月,所有的希望在这一瞬间似乎要破灭了,这么好的机会,她居然无能为力的放过了。 无意识的向前追了两步,心在这一刻已跌到了谷底,真想抱住采月,为什么两个人一样的命运,皆是要失身于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呢。 踉跄着,甚至忘记了脚踝的痛,又是向前急赶了两步,突然身后一阵劲风飘来,如沁只觉腰上一紧,立刻被一个人拉到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还未来得及喊叫,一只大手已悄然捂住了她的樱口。 一股熟悉的气息,却不是轻展轩,亦不是欧阳永君,她记得清楚,这人是甄陶。 迷糊间,只见此时有两个男人正与那四个家丁迎面错过,再四下望着,好似在寻找什么一样,“咦,应该就在这附近才是,怎么那丫头都要到美人苑了,还没有见到那女人呢,王六,都怪你喝酒误事,让那女人偷偷潜出来了。” 如沁这才清楚甄陶的用意,原来是带着她避开那两个人的视线,心里不由得感谢甄陶了,想起上一次他为了自己而捱的那一百大板,更是有些赧然了。 可是却不得出声,两个男人依然紧密的搜索着,距离她与甄陶的位置也越来越近,心提到了嗓子眼,真怕一个不小心,又帮着甄陶捱上一百大板。 第38章 纠结 腰间又是一紧,那大手上的力气似乎欲要把她抱起来一样,如沁屏着呼吸,只盼那面前的两个人快些走开。 “奇了,这是从怡情阁到美人苑的必经之路,那女人脚伤了,那个丫头已经被送回去了,难道我们错过了她与丫头见面的时间了,又或许主子的估算错了,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她的丫头。” “唉!啥也说不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拿了,立刻送到怡情阁,保准这回爷会要了她的小命,那冷月轩可不是说出来就能够随便出来的。” 此话一出,如沁顿时就惨白了一张脸,两个男人口中的主子显然是已经知道她今夜会出来见采月的,难道是欧阳永君吗? 亏她那么信任他,居然下了圈套给她。 颤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贴向身边的男人,仿佛要汲取一份温暖,这飞轩堡里到底有多少陷井在等着她跳呢。 心惊颤时,两个人走得越发近了,似乎连那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再往回走吧,采月已经过去了,我们在这附近找也没什么希望了。”一个男人就在她身前两米处的地方突然打住了。 如沁一喜,终于脱离危险了。 轻挪着身子,想要从甄陶的身上抽开。虽然甄陶救过她,但是她真正见过他却只有那唯一的一次,从前在赶往飞轩堡的路上他一直是远远的随侍在轻展轩的左右,加之那时的她早已是心灰意冷,所以其实见了也等于未见。 似乎是感受到了如沁的矜持与紧张,甄陶慢慢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今夜无事,四处检查完毕之后刚好遇到怡情阁里的四个家丁扛了采月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就鬼使神差的随了来,仿佛要保护采月的安全一样,却不想保护的却是她的主子如沁。 这女人,真有胆子,居然敢独自一人跑出冷月轩,她不要命了吗。 脚步声终于渐行渐远了,黑暗中两个人对视着,“我想要见采月。”算计着时间,采月还没有走很远,凭着甄陶的功夫,如果现在追上去,似乎她还有希望。 甄陶冷冷却不回应她,只沉声问道,“是谁告诉你采月侍寝的消息的。” “这……”难道她可以说是欧阳永君吗? “是谁?”一声低喝,这女人真是没长脑子。 “一个男人。”想了想,她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欧阳永君的名字,是敌是友她还是无法分清,她不能仅凭着刚刚两个人的对话,就把罪名全部列在欧阳永君的头上。 “男人?这飞轩堡里敢见你的除了爷和欧阳永君外就再无他人了,是他吗?”口气中那笃定的味道浓浓的。 眼见甄陶一次猜中,如沁便只默无声息的低下了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欧阳永君昨天就被爷突然间派去间城了。”冷冷说完,却让如沁的心瞬间再次跌入谷底。 那本书,难道不是欧阳永君所赠? 似乎今日之晴也说过今早还书的时候没见着二爷。 可是那书…… 头纠结的痛,一切似乎好乱。 恍惚中,脚上也更痛了,只得斜倚在一旁的梧桐树上,身子轻靠的刹那,再抬头时,甄陶已翩然离去,黑暗中,那抹身影只越来越远了。 第39章 释然 她终究只是默默的瞥了一眼采月,纠结的心还是有着太多的无奈,那男人他的强势便是他的狠戾,而她永远只是那输的一方。 黑暗中,远远的那忽明忽暗的灯笼慢慢的淡去在她的视线之中,颓然坐在草地上,她还是无法确认的知道采月的状况,这飞轩堡里可以信任的人又有几个? 清冷的风袭来,如沁猛的打了一个寒颤,有人还在找她,却因为不敢进她的冷月轩,便想出这么毒辣的手段欲加害于她。 清然一笑,如若是在从前,或许她真的希望轻展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是自从到了冷月轩之后,那份恬淡的自在重新唤醒了她对生命的理解,欧阳永君说的没错,生,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 可是此刻她又一次的无措了。 似这般回去,那脚踝上的肿涨只会让之晴起疑,而她最遗憾的却是与采月擦肩而过的那份无奈。或许真的希望她好,只要她开心了,而那男人也是珍惜了她,那么自己也便没有什么舍不下的了。 可是三日的独宠,果见是他的真心吗? 倘若如此,那男人,他的心只不知给过了多少人。 摇摇头,叹息的扶着树干站起来,恍惚中,那道远去的气息重新又飘荡在自己的周遭,难道,甄陶又回来了吗。 抬首时,是一道人影隐在黑暗里,那冷冷的黑色,却让如沁的心在瞬间温暖,“带你去见她,却也只有一刻钟而已。” 如沁欣喜点头,终于又可以见到采月了。片刻间那清冷的男人的气息立刻拂了过来,毫无阻碍的抱起了她,似乎她已没得选择,脚踝又一次的伤了,如若是她执意要自己走去,只怕天亮也走不到地方,罢了,自己光裸的身子也被他扛过在锦被之中,此一刻与那时又有什么区别呢。 黑暗中,风呼呼吹过,她如猫一样躲在甄陶的怀中,仿佛从前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仿佛她的自由已悄然来临,轻轻私语,“采月,她好吗?” 飞掠的脚步瞬间停下,“其实她很高兴她现在的生活。”仿佛没有任何情愫的说完,脚步重新又开始展开。 采月,她很高兴她现在的生活。 总不曾想,她会走到这一步,看来欧阳永君的话并没有错,甄陶的话更不会错,她很高兴她现在的生活,那么,自己又何必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为采月也为自己增加更多的不确定的因素以及极为可能的灾难呢。 罢了,见与不见又有何分别,终究又是错了,终究又是别人的圈套罢了。 “甄陶,送我回冷月轩吧。” 男人一怔,却再未说什么,依然维持他一贯的冰冷,一个转身便移了方向。 “谢谢你。”她的声音飘荡在风中送进了他的耳中,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是在那么冰冷的掩饰下,其实他有着的是一颗何其热烫的心呢。 闭上眼,当知道采月安好的刹那,心便释然了。 第40章 悄现 盘算着,她要离开这里,而宁家与白家,她是断然也不会回去了,自己无端失踪了这么久,凭着宁家与白家的实力,他们是断然也没有理由找不到她的。 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了,所有的人早已放任她留在飞轩堡。 全身而离,却又不被人追踪,那又是怎么样的一个难呢。 快要到了,在这飞轩堡里,那份荒野的味道除了她的冷月轩附近,而别处是皆无的。 甄陶住了脚步,默无声息的把她放在草地上,“好自为之吧。”又是冷冷的说过,人便已悄然离去,仿佛这一夜他从未来到过她的世界一样。 可是那依旧还在的他的气息却泄露了一切,甄陶他真的来过,猜不透他的心,只是知道他是一个好男人,至少他不会看不起她,至少他懂得尊重和关心她的一切,虽然是冷冷的,却依然可以温暖她的心。 慢慢的踱回去,冷月轩的栅栏与残败的房屋已依稀可见,走了一遭,却是无功而返。 采月,她终究还是未见。 踏进院子里的那一刹那,心才安然了,仿佛这里才是她真正的根一样。 和衣而眠,满是露水的湿意漾在周遭,迷糊的望着一片暗黑,渐渐适应一份孤寂的美丽。 半开的窗子,夜风汩汩而来,之晴睡得真沉,她这样来来去去这么久,居然未被她发现,突然想起那欲抓住她的两个男人,这一夜,真的好险。 早起那小丫头但不知是谁人房里的,送了书引她出了冷月轩,欲置她于死地,幸亏她遇上了甄陶,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倘若没有甄陶,或许此刻的她正跪在怡情阁的生冷玉地板上呢。 又是悄然起身,依稀记得那书便放在了墙角的那个小桌上,望去时却哪里还有那书的存在,仿佛悄然飞走了一样。 如沁呆了,这冷月轩除了她与之晴,再无人敢来,难道? 努力的回想着早起时看到的那首诗的字迹,幸好还有一些印象,此时方想起来果然与前几日欧阳永君那洒脱豪迈的笔迹不同,只是她一时被那诗中意所惊,竟然失查了。 敲敲头,好笨的自己。 重新又回到床上,思绪翩然,其实那人早已将她遗忘在冷月轩了,其实他巴不得她伤心她痛不欲生呢,那些人真是奇怪,居然还担心他会宠她,宠她,那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苦笑中,安然的合上眼眸,她要快快的养好自己的伤,既然采月再不是她的牵挂,那么,她离开的日子就便近了。 朦胧中,已淡然睡去,一道人影飘然而来,伫立在床前时,那深邃的目光如炬的望着床上的女人,久久久久之后,衣袍一撩便侧卧在她的身旁,长臂轻揽纤腰,一身霸气在这一刻突得变成柔和。 眉轻皱,唇嫣红,引着他的吻轻落,额际间,一片湿淡淡的润染了开来。 蜷缩中,汲取着男人无尽的温暖,一寸一寸的缩进他的怀里,絮语呢喃,只在梦中。 此时,便只是她的梦吗? 夜,开始无尽的温柔。 第41章 凹陷 醒来时,一缕阳光透过窗纱的缝隙斜斜的照近室内,那光亮让如沁不由得遮住了脸,有些刺眼。 这一夜,她居然睡得极为踏实。仿佛入梦了一样,一个温暖的怀抱给了她无尽的安然。 轻轻的侧转身,望向梦中那温暖的位置,软枕上一个浅浅的凹陷,显然那里曾经有人用过。 一惊,坐起,脚踝上的痛却弱去了几分,细细望去,一层淡黄色的药膏遗留在上面,让那肌肉也结了硬硬的一层痂一样,虽然有些僵硬,却不再痛了。 “之晴……”轻轻唤,除了她再也没了别人,只是,她怎么会睡在自己的床上呢。 “小主子,你醒了,门外的轿子等你好久了。”还未来得及问,之晴却告诉了她一个晴天霹雳。 “是谁在等我。” “听说是爷召你去风月亭弹琴呢,还破天荒的抬了轿子来,可能是怕小主子走路不方便吧。”之晴乐颠颠的笑道,一张脸神采奕奕,显然昨夜她睡得极好极沉,难道是自己错了。 “之晴,醒了吗?快点,爷催了几回了。”甄陶的声音响在栅栏外,如沁脸上一红,想起昨夜,她似乎有些造次了。 随意的挽了一个罗云髻,她已非闺中女子,却又非妇人身份,如此便在那两颊处细细的垂下两缕青丝下来,轻轻一动,发拂在面上,淡雅清灵。 之晴扶着她向外走去,脚踝上竟然不痛了,仿佛这一夜有仙人为她施了魔法,驱除了她的病痛一样。 虽然还僵僵的,可是连日来都不能随意的走动,此刻突然间就可以了,她只如一只小鸟儿一样开心的向着栅栏外的小轿走去,经过甄陶时,他正垂首冷穆的立在轿前,“姑娘请。”心下却在诧异如沁的脚踝似乎已经好了。 莞尔一笑,只向着甄陶,“起轿吧。”昨夜里多亏是甄陶帮她,否则她的脚踝如今怎么会好的这样快呢,但是那淡黄色的药膏到底是何人所赠还是她心里的一团迷雾。 那梦,其实是真实的才对,而那男子到底对她是怎样的一份心,似乎不应该是轻展轩,在她的记忆里,他从未对她温柔过,更别说上药这样的事情了,可是欧阳永君并不在飞轩堡里,这人,难道是甄陶吗,去而复返,只为医她的脚伤…… 一团的乱,理也理不清,恍惚中轿帘子被微风吹起,才发现轿外烟波雾渺,虽然晨时刚过,可是那湖水中央依然是云雾缭绕,端得是人间仙境,出尘绝美。 下得轿来,甄陶指了指那曲转回弯的白玉长廊,那尽头处是一座八角亭,亭内空无一人,亭上三个大字:风月亭。 淡淡一笑,果然雅致。 “姑娘,爷吩咐了,待姑娘来了便戴了这面具只身去那亭子里,只弹那一曲凤求凰。”一顶可爱的小兔子面具已递到了她的手中,如沁只得接过再缓缓戴上,只如兔子一样的乖巧,这是那男人固意而为之的选择吧。 甄陶说罢也不待她回应便转身向之晴道,“除了姑娘谁也不得入内,只远远侯着吧。” 第42章 琴语 “是。”浅浅几声答应,如沁才发现不知何时之晴的身边已多了两个小丫头,一身粉衣,乖巧的候在那里,倒是惹人喜爱。 袅袅踏着烟波向那亭子中央而去,一节节的白玉栏杆倒落在身后,晶莹着在阳光下泛着华彩,湖中莲花随风摇曳,仪态万千中都是风雅,宽大的荷叶碧翠在眼前,藏着层层的雾气,让人忍不住欲伸手探一探那层缭绕。 走入亭中,如沁怔了一怔,亭中那架琴居然是那架害死了吴婆的玉弦琴,心里顿时一个激棱,婉柔,那水样的名字立刻浮现在脑中。 为何,他还是让她动了婉柔的琴。 清碧透明依旧,一根根丝滑的琴弦象是在召唤着她,望着周遭的绝美与清雅,手指不由得轻落在琴弦之上。 一指拨动,刹时那曲凤求凰已娓娓而来,只飘渺在莲花荷叶间,仿佛那花与叶皆有了灵气一般。 风吹鬓发,白衣悄飞,曲中仿似已无人迹,只有她的一颗心深深的融在了那曲凤求凰中,凤求凰兮,人间佳话,于她,却永远只是过眼的云烟,一生也难以捕捉了。 揉弦,拨弦,每一声都熟稔的让听者无不为之伫足。 远远的,那花间水中渐渐传来女子的嬉笑声,而其中的一个声音熟悉的让如沁的心头猛地一震,手中的琴曲依旧,一双灵动的眸子却径直望向了远处,一瞥间才确认,那女子果然是采月,即使再远,她也不会错认了人。 手指一僵,停顿的那一刹那,正对上轻展轩漫不经心的一望。 原来是他带着美人苑的几个女子在游湖,而她是为着她们能够尽兴而附庸的弹琴者,那身份无异于已召告众女她的低下了。 指尖继续回落在琴上,淡然中目光锁定在那白玉的栏杆上,其实那样的游湖,那样的侍寝身份她又何曾在意过。 无需争宠,因为不爱;无需争权,因为不想。 只一手琴曲清灵的通彻了她的心扉,无欲无求,只有一份天高任鸟飞的自在向往。 只是采月的笑声却无比讽刺的出现在她的听觉里,果然,她过得极好。 是他要固意的向她炫耀吗,又是收伏了一个女子。而这女子,竟然是她从前的婢女…… 琴声依旧,只掀起一片涟漪,是这水,也是她的心湖。 “爷,那弹琴的女子是你新买来的丫头吧,琴声优扬,真是不错呢。”象是绾晴的声音。 她面上的小白兔真好,为她遮去了一切。 “不过是一个妓罢了,上不了台面,听听曲倒是可以的。”男人张扬的说道,引得那画舫中女子个个娇笑连连,仿佛这是一个多大的笑话一样。 “爷,这琴声真美,真可与我家小姐媲美呢。”采月的声音又一次的响在耳边,没有取笑,而是真真的在欣赏她的琴曲。 此时那画舫正慢慢经过亭子,微一抬首只想清楚的看看采月,原来采月的心里还是牵挂于她,这便足矣了。悄然抬首间,却只见轻展轩长臂一揽,瞬间采月已坐在了他的腿上,再往怀中一带,送给她的便也只有了采月的背影…… 手中的琴依旧再响,却再也没了清灵飘渺的味道。 心突的黯然,他还真是有心,那背影只让她的心中五味杂陈。 第43章 冰寒 未听到几个女子的吩咐,也未听到轻展轩的命令,画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居然停在了风月亭的对面, 采月依旧靠在轻展轩的怀里,手臂上缠绕的轻纱飞扬着直向着风月亭的方向,似乎只要站起来,一伸手,那轻纱的一端就能握在她的掌心。 轻展轩,他是固意的。 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表情,小兔子乖乖的落在每一个人的眸中,那么她的眸子便是笑的,风清云淡的笑,总不会让那男人得逞。 零碎的脚步声传来,有小丫头端着几盘水果和点心送到了几人面前的紫檀小桌上,那水果的香气幽幽飘散,让尚未来得及用早膳的如沁不觉有些有些饿了。 连日来,别说水果,能果腹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但是那剩饭剩菜,她依旧开心,因为它换来了她难得的自在。 说笑声依旧,伴着轻松与调笑。 “爷,吃颗葡萄吧。”绾晴娇柔的嗓音嗲声嗲气的说道。 “采月,你喂我。”男人却不理会绾晴,直接捏了一把腿上的采月。 看不到那场景,也不想看,只继续着手中的琴,曲依旧,凤求凰,哪里是求得,分明是几个女子的投怀送抱。 银铃般的笑声传来,“爷,你好坏。”仿佛是粉拳捶打的声音,仿佛是轻展轩对采月做了什么…… 没有抬头,凤求凰依旧,小兔子的面容依旧…… 整整一个上午如沁成了风月亭的独角,而画舫中的嘻笑声从未间断,夹杂着采月那熟稔的声音,其实不用再见,如沁也知道她过得很好,因为她听得清楚,那笑声里没有任何的牵强。 近午时,虽然有八角的亭子遮着太阳,但阳光还是张扬的斜射在自己的身上,薄汗轻扬,那小兔子罩着她的脸,热气泛滥,头有些晕,坐了这么久,唯持着同样的姿势,弹着始终不变的凤求凰,居然没有人生厌,也没有任何人反对,所有人都在她的琴曲中自在嬉戏。 从住进冷月轩,直到昨日她才第一次的出了屋子呼吸着室外清新的空气,而此时却无端坐了这样的久…… 没有人让她休息,只有女人声伴着轻展轩偶尔的低沉嗓音飘荡在她的周遭,头更加的痛,更加的晕了。 意识开始渐渐唤散,手中的琴曲彻底的变了味道,心底却不知要呼唤着谁,似乎没有一个人会救她,锦臣不会,娘不会,爹也不会,她已被世界遗忘在风月亭的角落里…… “爷,那女人越来越不上心了,你听听那都是弹得什么。”不知是谁在数落着她了。 凄然一笑,手指已不听使唤了,颤抖着继续坚持着,指落却是弦断,铿锵的一声响彻底的让她无措了,头一歪,两楼发丝飘荡在小兔子的两侧,轻扬中再落在碧透的玉弦琴上…… 如沁还是昏了过去。 依稀是惊叫声,依稀是采月,是之晴,是…… 那冰冷的玉琴也有了阳光赐予的温度,独有她的心在慢慢的沉入冰寒之地。 第44章 夜色 “把她抬走……”冰冷的声音宣告着她的任务的结束,却是因为她的昏倒而不是因为他的怜悯。 身子软软的仿佛飘飞了一样,睡去,才是最美的承受。 那一日黄昏,醒来时,夕阳的余晖温暖了一室,悄无声息的坐起来,门前的树下,让树影斑驳了视线,心平静如湖。 “小主子,你怎么起来了。”之晴从栅栏外急走几步就到了她的近前。 “昨夜里……”昨夜里的事她还是奇怪,那个为她赠药的人到底是谁…… “小主子,怎么了?” “哦,没什么。”想一想终究还是没有问了,倘若之晴知道,以她的性子又怎么会不说呢,除非是没有说的必要,或者是之晴根本就没有说出来的自由了。 “吃饭吧,今天厨房加了两个菜,呵呵,还有鸡汤呢。我先送进屋子里,再来扶你进去。”兴高采烈的,如沁瞧着之晴的背影若有所思…… 没有问是谁吩咐厨房加了菜,因为心已经猜到了,当她被婢女抬进轿子里,当那嬉笑声渐渐远去的时候,心早已千疮百孔了。 果然是新煮的白米饭,然而吃着却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的好心不过是想让她多活几天罢了。 之晴却是吃得开心,四菜一汤,就好象过年一样了。 一整天这唯一的一顿饭,如沁却依然难以下咽,终于等到之晴吃完了,收拾了碗筷送出去,天早已黑透了。 这一夜,应该是所有人遗忘她的一夜吧,因着白天她的昏迷,所以这一夜,也注定是寻觅自由的开端。 依旧是之晴均匀的呼吸声,依旧是那一身普通家常的丫头装扮,掩去铅华,只有一颗飘零的心期待飞翔的展翅。 夜色中,如沁向着与怡情阁相反的方向而去,她知道,越往前走越是黑暗,可是那愈黑暗的地方距离自由才愈是近了。 什么也不想,只想探一探那路,她不信这飞轩堡里就没有通往自由的路。 水,那是生命的源泉,细细的倾听着,天空的星子向她眨着眼,原来没有月色的夜一样可以清幽,一样可以华美潋滟。 静寂中,突然一抹琴声响起,依稀就是她白日里所奏的那架玉弦琴,这世上也便只有那一架琴弹出来的曲子才会更多了几分飘渺和清灵,脚步依旧不止,但不知那弹琴的主人是谁人。 之晴说,那琴甚至连擦拭都是他亲手而为。 之晴说,除了他,这飞轩堡没有任何人敢动用那架琴。 那一日,她弹了玉弦琴。那一日,她被送入了冷月轩。 而今日,她又一次的弹起了玉弦琴,却是奉着他的命令。 迷朦在黑暗与琴曲的交织中,忽然,就在这无边无际的大自然的世界里响起了悠扬的笛声,这笛声不似洞箫的哀怨,也不似琴声的缠绵,清透中自有一份柔和揉入进那琴声之中,只淡去了一份心伤。 心伤,这是那弹琴者给她刹那间的感觉,那人,甚至比她还要心伤。 不会,他绝不会是那个男人…… 那笛声吸引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慢慢的有水声潺潺,兴奋的奔过去时,草叶掩映中的小溪欢快的奔流着,遥望着远方,沿着这小溪而去,或许就是她从此自由的天空。 心在这一刻随着笛声而唱起欢快的歌儿,明天只会更加美好。 转身,一道身影挡住了那弱弱的星茫,抬首时,是一双如炬的黑眸在黑暗中泛着华彩。 第45章 缭乱 宽厚的手掌握住了还在惊诧中的她的,“如沁,我们又见面了。” 黑暗中欧阳永君磁性的嗓音仿佛春风一样拂过如沁的心田,琴声依旧,而那与之相和的笛声的主人,此时他的眼里便只有一个如沁了,细长的笛子垂落在身侧,余音袅袅,只留下无垠的飘渺…… “二爷,谢谢你的书,还有……”还有那些有关采月的消息,只是现在她已不再需要了。 “脚伤了,下不得地,自然要有书相伴了。”他极其自然的带过,那一日是她的琴声吸引了他,而现在却是他想要为她拭去她身上那份若有若无的迷离的忧伤,这女子每一次见都只让他升腾起无边的保护欲。 “已经好了,呵呵。”淡淡的笑,心思却飘忽到晨起时脚踝上的那一层黄色的药膏上,是那药膏给了她健康,给了她此刻的自由自在。 “刚刚才回来,却不想居然在这里就见着了你。”显然,其实他也更多惊喜,这是飞轩堡里一向最清静的地方,所以他才最喜欢来,静夜里只让竹笛相伴,是他几年来一直不曾改变的习惯,却不想今夜里这里却又多了一份惊喜。 “哦,我只是随便转转。”晕了,有见过大黑天的出来转转的人吗?那么,她就是第一个。 “如沁,那条小溪的尽头其实是一个瀑布,十几丈高的瀑布,跳下去就是一汪深潭,深不见底。”似乎是猜出了她的心思,许多人在野外求生时就总是会选择有水源的地方一路走下去,如沁并不笨,她想得并没有错,可是这飞轩堡的主人不是别人,而是无相国的逍遥王。 惊叹于欧阳永君不着痕迹的相告,似乎她又少了一个可以离开的希望了,不自觉的仰望周遭,茫茫夜色中,又哪里才是她离开飞轩堡的出口呢。 “这四周都是山,无尽的远山,而且好象布了迷魂八卦一样,只要有人走进去,便很难再转出来,而飞轩堡唯一的那个安全的出口,就只有那一扇大门。”没有隐藏任何的秘密,其实这根本就不是飞轩堡的秘密,所以也绝少人会想着要从这里离开,只是相对于如沁来说这又是一个让她难以消化的秘密了。 仰首,再一次对上那如星子般闪烁的黑眸,她不信,不信这飞轩堡除了那扇正门就再无其它地方让她离开了,只要努力,只要寻找,就一定可以找到可以离开的地方,轻咬贝齿,“谢谢你,夜深了,二爷回吧,如沁也要歇息去了。” 转身离去,却被一个强而有力的手臂瞬间抓住,黑暗中,如沁涨红了脸,那幅春宫图再一次跃然眼前,“你,放手。”她只是一个如残花败柳般的女人,她的人生注定再也没有了精彩,再也没有了希望,她不想去招惹不可能属于她的男人,而欧阳永君便是这其中的一个。 “两次碰了那架琴,你居然都可以安然无恙,那便证明其实他的心里是……” 第46章 追随(谢谢钻石) 原来欧阳永君什么都知道了,就连上午在风月亭的事也知道了,才回来而已,真快呀。无声的轻挣着,想要摆脱开欧阳永君的手臂。 大手依旧握紧了,仿佛松开了,就是放任了幸福的离去一样,“其实今天是婉柔的忌日。” 心一惊,当婉柔二字出口时,如沁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那架天下独一无二的玉弦琴今天晚上居然被某人弹起,“是轻展轩吗?”她不确定,不确定那么缠绵的琴声居然是轻展轩弹出来的。 点点头,“每一年的这一日,怡情阁里飘荡的就只有玉弦琴的琴声。” “为什么不是凤求凰?”那是那男人逼着她弹了一个上午的凤求凰。 “那是婉柔生前最爱的一首曲子。”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如沁奇怪了,就连之晴也不肯说的事情,欧阳永君居然全盘的告诉她了。 “因为他的心里太寂寞,因为他的心里太需要一个温暖的依靠,而我发现你对他其实是特别的。”说出口的刹那心里是没来由的痛,原本他是欲要想方设法的带她离开的,可是男人是最懂得男人的心的,经过了这几日的观察,他知道那笨男人的心里其实早已对眼前这个弱柳一样的女人有了心思,甄陶已经告诉了关于他离开时的这两天内所有发生的事情。 这让他只隐匿了自己的真心,如果如沁真的能够解开轻展轩心底的那个关于婉柔的心结,或许就是西越国和无相国之国人的福气了。 他不想看到两国销烟弥漫,更不想看到两国的百姓生灵涂炭。 一个死去的女子,却引发了一场灾难,不管那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样,真的值得吗? 他一直在怀疑,怀疑婉柔的身死。 遇上情,便是轻展轩最薄弱的环解,他什么也无从分辨。 “我想你弄错了,我只是他手中的一个玩偶罢了,说白了,还不如一个妓。”想起白日里画舫中轻展轩对几个侍寝女子的通告,她只是一个妓罢了,此时的她直白的气愤的冲口而出时,才惊觉她表述的对象错了,不应该是欧阳永君,“对不起……” 趁着欧阳永君诧异的那一刹那,如沁早已抽出了手臂,飞也似的向前面奔去。欧阳永君并没有追过去,只是悄悄的伫立在风中,望着那抹倔强的背影,矛盾着,如若轻展轩真的不清醒不珍惜,他还是会让如沁变成他的。 他的心,在怡情阁里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就不曾想过放手了。 只是,为何老天弄人,为何偏偏让她是大哥的女人呢。 宁如沁,只要你不幸福,我就不会放手。 一缕草叶被抓起,再被扬入风中,飘飘荡荡中有一棵又回旋到他的脸上,清新的草香浓浓的沁人心脾,花开了,却不是属于他的精彩…… 夜色里的琴声,早已在笛声悄住的那一刻便戛然而止了。 怡情阁里,那架碧透的玉弦琴寂寞的守在琴架上,一道黑影早已轻掠而出,直奔着冷月轩的方向。 身后,几米外是甄陶始终不离身的追随。 第47章 缭乱 淡淡星光,仿佛有无尽的凄凉隐藏在其中。 风中,恍惚中有一缕幽魂飘荡着钻进他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纠缠着,咬噬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温暖。 冰冷。 交替中,是无尽的失落。 柔儿,你飘忽的容颜是我每日里醉生梦死的温暖,可是那握不住的魂魄却让我的心渐渐的沉入冰谷。 我恨…… 恨那夺去你美丽笑靥的人。 那痛苦,如今我也要加倍的偿还于那个女人的身上。 所有的所有,她必要承受。 饮血的眸子中仿佛是血泊中那一片悄然坠落的枫叶,红如火,却再也滚烫不了他的心田。 剑眉如竖,那女人的气息愈重,他的眉便越拧,那无处发泄的苦闷与相思在还未到达冷月轩的时候就已经燃烧开来…… “哐啷……”晃荡的木门无依的看着男人伟岸的身影,似乎也嗅到了他混身上下那浓浓的酒气和失意,以及隐隐的怒气。 踉跄的走到床铺前,凝眉细看时才发现那待宰的羔羊居然不见了,早醒了的,这么晚去了哪里…… 怒气瞬间飙升,手臂狂怒的扯下了屋子里那本就残破的轻纱,飘忽落地时仿佛是无尽的梦在悄然醒来。 醒了,是无止境的痛,他不要醒来。 柔儿…… 沁儿…… 无助的呼唤中,两个人影交相闪动,那一曲凤求凰无休止的跃然在脑海里,清灵的让他的心慢慢涤荡,慢慢静了下来。 想要,要那温存。 可眸中,却都是虚无。 “爷,小主子她……”之晴听到声音慌张的爬起来,可是屋子里除了爷以外她的小主子早已不见了。 冷汗直冒,迅速的向角落里退去,真怕一个不留神就惹上了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 她怕。 却又期待着…… 为什么人性就是这样的矛盾。 轻展轩如影随形的追过去,“柔儿,是你吗?” 惊惧的眼神只期盼如沁的从天而至,来解救她的苦难,眼前男人那眸中的噬血让她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寒颤…… 摇摇头,闪闪眼,“沁儿,又是你吗?”大手猛的侵上了女子纤细的脖颈,恨不得一下子就掐死了她一样,冷笑着,“沁儿,你代替她吗,那琴声真象,只可惜了呢……” “啊……不……奴才是之晴……”挣扎着说出,只盼有一个人能前来救她。 那大手的力度瞬间减弱,“你不是柔儿,你不是沁儿,你是谁,是谁,滚……”掌风拍去,之晴猝然倒在地上,唇角的鲜血汩汩流出,却在为着自己不是如沁而暗自庆幸,那女人倘若回来,只怕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冷冷一笑,只慌忙爬着退出了轻展轩的视线。 飘荡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那淡淡的残留着的如沁的轻愁,那水漾的眸子里的湿意仿佛就在眼前,“不……”他低吼,飞旋而出…… 屋外,栅栏边。 迎着风,如沁如坠落凡间的仙子般出现在门前那零落的花树下,无人打理无人浇灌,所以那花开也是散乱。 轻拈了一朵小花,置在唇边,明日里她要好好的收拾下这属于她自己的领地,欧阳永君的话告诉她逃离飞轩堡是不能指望那远处的深山的,所以在设法离开飞轩堡之前,她要让自己安静快乐的度过每一天。 既然选择了生,那么她便要认真努力的活着,活出自己生命的精彩来,相信自己,总没有错的。 清爽的笑浮在脸上,花不堪比,只让那站在栅栏边的甄陶暗暗的叹息了,该来的她终是躲也躲不过。 远远一掠,习惯了一切的他只能守着一份缭乱…… 第48章 初胜 那低弱的叹息却被如沁在瞬间捕捉到了,可是当她的目光追随过去时,身后一只大手已猛然抓住了她瘦弱的纤肩。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男人的怒气。 痞痞的,男人转过了她的身子,星空下,那酒气直喷到她的鼻端,一个干呕,刹那间晚膳吃下的那一点可怜的食物只被如沁抛弃了,却是抛弃在轻展轩的衣袍上,滴嗒而落…… 如沁震惊的看着那秽物,下意识的伸手欲去拂去,她不是固意的,她真怕轻展轩那山雨欲来时的风满天…… 小手却被轻展轩宽大的手掌瞬间抓在掌心中,紧握着,仿佛一松手她便会随风消逝一样。 柔儿,你很痛吗? 我让她来陪你,陪着你一起痛。 “撕啦……”之晴粉色的衣袍已然碎裂,雪白的里衣张扬在夜色中,是那么的醒目。 惊惧,伴着她的隐忍,似乎她只有忍受的道理,这男人,她注定没有与他相抗争的筹码吗? 来不及思索,来不及想到那要逃开他的办法,人已被轻展轩瞬间横抱在怀里,裙角的露珠冰凉了她的脚踝,隐隐还是昨天那样的痛意。 那浅黄色的药膏,她曾经以为是他…… 迷朦中,身子只如蝴蝶般的被他翩然抛落在床帐之中。 心神慢慢回复平静,如水的眸子看着男人那双写满凄凉的黑瞳,欧阳永君的话瞬间飘来,今天是婉柔的忌日。 所以他才会醉酒,所以他才会如此的仿佛残冷无羁。 而她,只是他梦中深爱女子的一个替代的噩梦吗。 为什么只是她,为什么不是美人苑里无数佳丽,为什么他只偏偏选择了冷月轩。 只手缚住了她的双臂,雪白的里衣一片一片如花开般漫去,仿如那一日的树丛中,他的眸眼冷冷中泛着寒意,却在瞬间让她的世界猛然坍塌…… 火红嫁衣的碎片揉合着此时那片片飞舞的雪白,清亮的眸子里是抗拒,却没有泪的流淌…… 她承接着男人的狠戾,那欲撕裂人心的痛楚划过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到底有多少的恨是该她所有的…… 不该,一分都不该是他对她的恨意。 她是为谁,为谁承接了一辈子的伤,一辈子的纠缠,一辈子的凄伤。 而幸福,一眨眼就如泡沫般飘去了。 恨,其实该恨的是她,而不是他。 唇齿间的血的腥咸与他眸中的血色呼应着,冰冷混合着抖动,他的每一下带给她的不是踏实,而是无边的冷意。 没有怜惜,没有温存,让她的心如一艘小船般飘荡在风起云涌的浪尖上。 “今夜,你背叛了你的婉柔。”不管他为何如此冷酷的对待她,她都为他心底深处的那个女子而暗暗不值,婉柔的忌日,他却与她在一起,这算什么,是报复还是男人可笑的需要,这不是他的理由。 轻展轩一颤,似乎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如此冷静的述说着一个事实,的确,他的行为的确是背叛了他的婉柔,惩罚的方式可以有千种万种,而他却选择了这最让人难以解释的一种,他可以把她送去娱人院,亲眼看着更多更多的男人对她…… 可是没有,即使强势,即使冷然,可是在身体与身体接触的那一刹那,仿佛他与婉柔的一切重新又再现在他的面前…… 甩甩头,无助在女人的娇身尚,这一次却没有他如期的畅然。 如沁的唇角绽开了一抹花儿笑,仿佛清香拂荡,终于写下了属于她自己的一次美丽。 第49章 挽心(谢谢钻石) 酒醒,瞬间清醒,嚯然起身时,禁不住饶有兴味的看着床上身无一物的如沁,如雪般的肌肤早已染上了片片粉红,仿佛朵朵桃花开,只诱人去采撷。 该死,他怎么可以把她当成了柔儿。 冷冷的后退,他刚刚错了,错的离谱。 “宁如沁,你说,这么晚了,你去哪里鬼混去了。”口不择言,第一次觉得在女人面前自己是如此的狼狈。 可是,他的骄傲不允许,所以她的惩罚依旧还要继续。 静静的转首,面向床里的同时,伸手抓起被子悄悄的想要盖住了自己果露的身子,男人那冰冷的目光即使看不到,也让她冷冷刺骨。 静寂,混合着男人浊重的呼吸声,手中的拳头紧握,似乎这世界里最对不起的他的就是眸中的女人。 她对不起他,对不起柔儿,她该死。 猛地扣住如沁的颈项,指尖泛白,全身的力度都集中在女子的身上。 黑暗中,独有四目闪烁的相对,他的是残忍,是欲要摧毁她意志的狠戾;而她的,却是淡然以对,仿佛那缚在她颈项上的只是他温柔的抚触。 指力加重,呼吸在瞬间停伫,死吗,至死她也不会求饶,只是她又一次的辜负了欧阳永君那个如诗一般的男子的期许,虽然她已不再渴望死亡,但是眼前的男人却似乎要把婉柔的忌日也变成她的。 那么,来吧,她会迎视一切的苦难,再苦再难,却难不过那一日她的火红嫁衣被撕裂的那一刻…… 悄绽的笑中那微不可见的小梨涡仿佛盛满了香醉的酒,她如罂粟般的妖娆,她如昙花般的只想花开即去。 那花开,那无视中的淡然让他的手指瞬间颤抖,无意识的松开后才惊觉自己心的柔软。 不,他逍遥王何曾软弱过。 抓起那枕上如墨如锦缎般的长发,一个旋起,如沁的身子如一只翩翩的蝴蝶嘭然摔落在冷硬的墙壁上。 眼前火星四迸,赤娇的身体上那点点晕红更加的清晰了,所有的骨架只如散开了一样让她再也无法动弹。 “贱人,你说,刚刚你到底去了哪里?”他酒醉可是意识却没醉,他来的时候她居然该死的不再,“脚伤才好了,就急着去会情郎吗。” 无声无息的,如沁只是默默的将他的话抛到半开的窗外,她越是回应男人的叫嚣他就却越是得意吧。 拾起了那碎裂的一片里衣,轻嗅着,却仿佛还残留着她滑腻肌肤的温度,只是为什么那上面却有一抹不属于他的男人的味道,一股香气,他记得,只是头痛的他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人身上的味道,“说,那男人是谁。” 望着男人那在片刻间恢复的洞穿一切的冷然,如沁猛然打了一个寒颤,难道他看到了夜色中她与欧阳永君的一切吗,可是她与欧阳永君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没有,她与他都是清清白白的。 依旧无声,说了只会惹来无尽的祸端。 蜷缩中身体越来越冰冷,夜深时风寒露重,湿气在慢慢的侵袭着她的身子,只让那仿佛被摔散开的身子渐渐颤抖。 倨傲的眸子里却没有任何的怜惜,突然间她与男人幽会的事实让他恼怒了,优雅的弯下身子,指尖捏住了她的下颚,“说,是谁。” 摇头,她什么也不说,这是对待这个男人最好的办法。 “甄陶……”他的声音清亮的透过夜色传到了屋外。 立刻有一道影子飞速的奔来,“爷……”甄陶在等待轻展轩的命令,每每如此简捷的叫着他的时候都是轻展轩怒气勃发的时候,他的心里不免为着屋子里那个倔强的女子再一次的捏了一把汗。 第50章 心寒 袍袖一舞,那散落一地的衣衫与鞋子顿时聚在了一起,“拿了,去查一查这女人刚刚去了哪里,又见了什么人,明天给我答案。” 甄陶正欲尴尬的进了屋子里拿了那些东西,突然间轻展轩低喝道,“等等。” 抓起床上的被单随意的裹住了地上只冷冷发抖的如沁,才道,“进来吧。” 甄陶低着头,迅速的拾起那堆女人的衣物,屋子里的一切只让他一眼也不敢多看,轻展轩隐隐的怒气还在空气里飘荡着。退着出去,他只做好他份内的事吧。 长臂一卷,如沁只被贴上那四溅着冷意的男人的身体上,片刻间的温暖让她不由得向着那热源贴过去,那是求生的本能。 男人的身子僵了一僵,随即只翩然如飞般射出了冷月轩。 冷冷的夜色中,星子也在偷懒,云层暗淡,仿佛天日无光,薄薄的被单里不住瑟缩的身体里痛依旧,小巧如玉般的纤足在风中与长发遥相呼应的飘荡着…… 未知的方向,无数的景物倒过去,黑暗隐蔽了所有的绚丽,渐渐的,风灯无数,远望中仿佛一道星河在这夜色中璀璨,那是如沁见到的飞轩堡中最亮丽的地方了。 风灯照着亭台楼阁,清晰的送到眼前,如烟如雾的夜色仿佛把那里氤氲成了梦境一样,是做梦了吗,为什么夜色中居然会有这么美好的地方。 荷香飘来,大朵大朵的荷花飘在一片碧绿的荷叶上,让那粉的、白的、红的、紫色的花瓣随风摇曳着美丽。 忍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气,只想把那香气送到自己的心间,只看那花儿多自在。 男人飞掠的脚步依然没有停歇,穿过荷花池,直奔对面那琉璃瓦的小楼而去,大红灯笼照着那小楼上的两个大字:挽心楼。 一尘不染的厅堂内一片奢华,真不知道这里住了什么样的人物,但是这里绝对是女子的闺房,可是她真的没有听之晴说起过挽心楼,而轻展轩又为何要带她来到这别人的住处呢。 心还在为着甄陶带走的衣物和鞋子而纠结着,真怕被轻展轩发现了她与欧阳永君偶遇的事情,虽然确实是偶遇,可是看轻展轩的样子似乎很恼怒她的夜半而出。 迷糊的,只任男人把她带进了一个昏暗的小屋,檀香飘忽中,一道大大的屏风展现在眼前,屏风上大片的荷花中一女子如仙女一般悄立在荷叶上,清灵优雅中,玉手轻接着一滴正从荷叶上悄悄滑落的露珠,那露珠晶莹着被初升的阳光反射着点点光茫…… 如沁被那画中的意境与女子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仿佛此女只应天上有…… “跪下,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膝上又传来冰凉与痛感,原来自己已被轻展轩抛在了屏风前的地板上。 “我没错,我不跪。”如沁挣扎着起来,这女人的身份已让她在瞬间便猜了出来,必是婉柔。 “啪”,一脚踢着她重新跪下,手指一点,如沁顿时再也站不起来,“白锦臣的债你先替他还了一点点,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有他自己亲自还的时候呢。” 愤怒,无措,却只能无助的跪在那如仙女一样的女人面前。 轻展轩只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顿时一抹温柔现在他的脸上,斜飘到屋角的一个小桌前,从容落坐,一壶酒已开启,酒香四溢,伴着如沁彻骨的心寒…… 第51章 查清 男人的叹息,女人的凄凉,闭上眼睛,那屏风上的女子依旧美丽,浅浅的微笑仿佛春风拂面,涤荡着人的心灵。 酒气在小屋里迅速的漫延开来,那味道闻在轻展轩的鼻间是美味,闻在如沁的鼻间却是让她忍不住的又是有些恶心。 强忍着喉头的难耐,能吐的早已吐了个精光,此时,胃里只翻江倒海般的搅着苦水,无声,她不会求饶,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男人的面前低头。细密的汗珠从额际沁出,慢慢滑落时,如沁的意识已慢慢朦胧。 女子的影像越来越飘渺,仿佛已上了九天飞舞在云朵之上,美的让人屏息,让她忘记自己的存在。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悄悄问着,“她是婉柔吗?” 她猜着她是。 是吧,一定是的,也只有婉柔才会让此刻的轻展轩只求一醉方休,只求一醉解千愁。 一壶酒只不经意间就喝光了,轻展轩打着酒嗝,晒红的脸上一双眸子里依然还是如初的温柔,踉跄着走到屏风前,修长的手指抚上了那荷叶上比花还娇的女子,“柔儿,你回来吧,回来吧。”轻轻的叹息伴着男人无尽的思绪,喝了酒的他早已不知今昔是何昔,只知,他的婉柔永远的离开了他。 心在这一刻突然间有些怜悯男人了,为了一个死去的女子他居然这般的忘不了那份情。那么,他又何苦去招惹这天下的女人呢,包括她,包括采月,还有月离、绾晴、柳絮,还有数不清的她叫不上名字的女人。 每一个人都只代表自己,谁也无法替代任一人,所以这众多的女子不过是他发泄心中相思的一种渲泄吧。 突然间在这一刻明白了他的狠戾,原来只为了一个女子。 男人的手从女人的唇间不住下滑,下滑,慢慢的垂落到地上时,身子只如一只假寐中的豹子,优雅的斜倚在屏风上,眼迷离,慢慢的阖上时,似乎是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如沁的方向,长睫轻闪,指着她道,“你出去,不许打扰我和柔儿。” 身子一软,长舒了一口气,他终于放她离开了。 悄悄的欲要站起,才发现腿已麻了半边,任她咬着牙也站不起来。 “滚,不许打扰我和柔儿。”怒吼着仿佛他的耐心已到了极点。 明明是他强拉硬拽着她来的,此时他还口口声声的吼着是她打扰了他们,天理呀,为什么总是在他的那一边。 腿还是麻麻的,全身的骨头都在痛着,那酒气愈发的浓了,试着动一动,勉强移动的腿那酥麻的感觉让她再一次的颓然坐回到冰凉的地板上。 “出去。”轻展轩不耐烦的一个起身,大掌一挥间,如沁顿时被推撞到了门前,“哐啷”一声即撞开了门,而门外三米外甄陶正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双手中拖着的是她穿过的那一套之晴的衣衫与鞋子,碎裂的衣衫有一片飘荡在风中悠悠荡荡的一如她的心一样仿佛没有了归处。 紧了紧系在腰间的被单,却是顾得了上就顾不了下,于是薄瘦的香肩赫然裸露,雪白的肌肤在夜色中在昏黄的烛光中更加耀眼。 “爷,查清了。”甄陶不得已的说完,继而垂首根本不敢看向如沁。 第52章 放手 心一凉,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可是她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眸子依然不顾一切的望向甄陶,总希望他可以不说出来。 会吗? 如沁什么也不能确定,她知道甄陶那冰冷的外表下是一颗滚烫着的心,他心好,人好,但是事情关乎轻展轩的命令,他只会站在轻展轩的一边吧。 走,她只想逃开,散乱的发在风中飞扬着叫嚣着告诉她要离开,离开轻展轩的视线,越快越好,否则她的伤害只会更加的深。 “站住。”冷冷一声喝,那冰凉仿佛与生俱来的一般。 仿佛没有听见,如沁继续着向前的步履。 “站住。”又是一声喝,这一次却是甄陶如影随形般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男人伟岸的胸膛就在她的眼前,如沁妥协了,甄陶已经因为她而挨过了一百大板,这一次倘若再有什么差错,那么很有可能就不是一百大板的问题了。 人,不可以太过自私。 清然一笑,“甄统领,你说吧,我不会走的。” “甄陶,她到底去了哪里?”那满屋子的酒气飘荡在院子里,此时已无所不在了。 “禀王爷,沁姑娘去了西北角的荒野中。” 如沁一惊,甄陶办事的效率真是惊人,不过半个多时辰的功夫,他已查得如此清清楚楚,那么欧阳永君的存在呢,凝眸注视着甄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她的生,她的安然…… “爷,二爷也在那里。” “哈哈,看来那冷月轩也不适合她呢。”冷冷的大笑声透过那雾朦朦的烛光传到如沁的耳中是那么的让人难耐,她不知道他要如何处罚她,但是漫天的风雨欲来已让她知道这一次她又是躲不开了。 没有解释,解释了也没有用,她可以说得清,只是那听者呢,却永远不可能是他。 可是,如若不在冷月轩,那又要被送到哪里呢? 地牢,暗无天日的地牢吧,凄冷一笑,这是她为自己做的最坏的打算。 屏风前的男人优雅的旋飞出来,风中独立时,衣袂飘飘,如果不是那一身酒气犹在,谁也不会相信此时的他就是刚刚醉酒的轻展轩。 那酒,似乎只让他迷离般的如星子一样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闪烁不定了。 淡白的晨光悄悄的洒在挽心楼的周遭,天亮了,可是心却更加黑暗了。 “给她服了十人份的无心丹,再送去娱人院,从此,我与她的恩怨便一了百了了。”冷冷的说完,这似乎是他对她的恩惠了。 如沁一喜,却仿佛不相信一样的又是重温了一遍轻展轩刚刚说过的话,他与她的恩怨一了百了,那就是再也不会报复她了,他是放了她给她自由了吗,不信,不可置信的望向轻展轩,怎么也想不到她与欧阳永君偶遇在一起的事情竟然带给她如此的好运。 温润的一笑,所有的疼痛在此刻都化做了开心与喜乐一样,“如沁谢王爷了。” 甄陶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如沁居然会这么开心,只冷声道,“姑娘请吧。”这一次他居然连碰她一下也嫌脏了手一样。 转首,是轻展轩邪肆的容颜,“曾经,马车里,那点心上的粉沫便是无心丹了。” 脚步刹那间顿住,不相信的回首,凄冷一笑,“如果是这样你便能放过我了,那么,我宁愿服了无心丹。” 第53章 残忍 清晰的记得那点心,还有那点心上的粉沫,只是马车里的那一次之后她却睡得极沉,以至于让她没有任何关于无心丹的记忆,记得那一次醒来时她早已到了飞轩堡。 但是她知道无心丹所代表的意义。 那是媚药,无心而只要欢情。 娱人院的女人都是轻展轩弃之不要的女人,留在那里,便只如妓子一样,任着轻展轩的手下或者各国的达官贵人来欺凌侮辱。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她的心已在瞬间冰冷。 然而即使如此,她也不想要回头,她也不要轻展轩的怜悯,更不会去求他,这自由的代价虽然太高,却总比她永远也没有自由要好。 飞轩堡整体分为两部分,整个后院是如轻展轩的后宫一样的地方,只住着他与被他宠幸的女子,而前院便是他与外界往来政事的所在,听说每天都有很多人前来拜访,那娱人院距离正门也越发的近了,或者在那里她有逃离飞轩堡的可能。 然而当她想到些刻随之可能即来的事情,如沁却心伤了,怎么办?怎么办? 纤弱的身子只把她的影子拖得好长好长,孤寥的向前迈着步子,她不会回首,即使前面是刀山,是火海。 那背影送到轻展轩半眯的眸中是女人的倔强,是女人的不知廉耻,十人份的无心丹,那便代表十个男人的欺身而上,她居然不顾一切的要去扑火,难道那十个陌生的男人也强过了他吗? “甄陶,拿来。”怒气横生间让他甚至忘记了屋子里屏风上的柔儿。 那一次马车里的是假的,那是粉沫状的,那是安眠的药物,那是他固意要吓她一吓的,而此时甄陶递到他手中的却是真正的无心丹。 一纵身,一条白影闪烁,刹那间就挡住了如沁的去路。 痞痞的笑,如沁坦然面对,她知道,她的劫难来了,遇上他就是她的劫难。 一揽纤腰,那不盈一握的纤弱让轻展轩的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可是想想她刚刚的义无反顾,便一个使力让她横卧在他的怀里,钳制住她的下巴之后,十粒药丸瞬间便被他硬生生的喂了下去。 瞠目的望着他,这么想把她推到男人的火坑里吗,“谢了。” 如沁微笑谢过,仿佛她去的地方是她最向往的地方,慢慢的起身,男人没有再拉住她,拉住了,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便全部被她贱踏了。 优雅的起身离去,甚至不在意那依然还裸露在外的香肩,那如玉般的白皙醒目的刺着他的眼睛…… 前方,荷花池里花开万千,那哇鸣声是阵阵的嘲笑,嘲笑她的苟且偷生。 死吗? 总想一死百了,想过多少次了,可是这一次她偏不,死了便遂了他的心了吧。 没有踉跄,也没有蹒跚,白色的被单裹着她的身体倔强的离去,那胸前的丰盈,那臀的丰满看在男人的眼中是那般的刺眼,然而不用一个时辰,当那白色的被单被褪去,那么那具诱人的身体面前又会有多少男人的目光如炬的望着她…… 第54章 滚烫 想象着那样的场面,他手中的拳头便握得生生的紧,却依旧伫足,只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甄陶慢吞吞的不情不愿的从他面前经过。 没有阻止,也没有交待甄陶任何的话语,这一刻当女人倔强的背影闪现在他眼前时,他突然间为着他的决定而后悔了。 不可以,回转身,快速的飞回进屋子里,守着他的柔儿,他就知道他没有错,他真的没有错。 甩甩头,直想把如沁那张写满凄美淡笑的容颜抛开,可是他愈是甩,那容颜愈是清晰的送到他的面前,让他抓狂一样的狂饮了一壶又一壶的女儿红,那酒香却拗不过女子固执的留在他脑海中的凄美。 风中散落的红嫁衣,萋萋绿草上的点点落红,她的身子早已给了他,而此刻却偏要成为更多男人的玩物了。 而那个送她前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不知道,只一颗心在揪痛,似乎是在为着柔儿,又似乎在为着那让他又一次醉酒的零落清愁中的娇颜…… 屏风上的女人甚至也无法让他安静了,他的心在奇怪的翻起惊涛骇浪,他的心始终飘荡着如沁那淡淡的仿佛走向死亡般的微笑。 折了树枝,狂舞如剑,漫天的霞光万丈,却亮丽不了他此刻的心情。 …… 一步步,没有回首,只有甄陶的脚步跟随,望一眼那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她的心也从未染过尘埃,她是干净的。 而她的身子只不属于她,所以干净与否自有天知道,她只要她的心干净便是了…… 挽心楼,其实是永远也难挽回一颗心的。 因为,心伤了已是难治愈。 人影一闪,甄陶走到了她的身前,“沁姑娘,为什么你不回头。”那仿佛随时有被风吹跑的纤弱让甄陶没来由的又是不忍了。 两个人,他一个也猜不透,主子更是奇怪,居然亲手为她服了十粒无心丹,而如沁居然也不拒绝,他真是不懂了,接下来,连他也在担心,也在害怕,只怕那十个男人一一冲到如沁的面前时,她便再也没有此刻的淡定了,她不知道吗,不懂吗? 可是,主子说得那么的清楚。 可笑,只为了离开主子吗? 这代价真的让他无法苟同。 他曾暗自嘲笑她的坦然接受,可是此时当他转到如沁的面前时,女子眼底的那份凄伤却让他瞬间惊醒,原来是他错怪她了。 遇上主子,只是她的劫难,其实一切早已注定无从选择。 “等我。”他低呼,主子曾说过那顶轿子是独属于她的,不管她变成了如何的身份,主子的那句话都是作数的,他不会再背着她,大白天的,人来人往中他不会再让她的世界里添着更多女人乱嚼的舌根。 飞快的离去时,如沁只呆呆望着甄陶的方向,心早已麻木,甚至连思考也是奢侈的了。 或许真正的麻木才是上天送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然而,为什么此刻的她,心会如此的痛呢。 天下,竟无人可以救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只如一张白纸样的被那男人玷污了,到头来,花开却只是残败,这是怎么样的伤心啊。 时间过得好慢好慢,慢得让她无助让她难捱,身体里一股微热慢慢的窜了出来,却在瞬间惹起了火势,席卷全身的时候她知道,那无心丹已经在啃噬着她的身体了。 远望去,一顶轿子快速而来,抓了抓身上的被单,真怕它在瞬间滑落,可是那全身迅速蔓延的火热却在期待它的褪落。 为什么,心与身体会如此的矛盾着,而她的心会胜过她的身体吗。 风吹,发丝斜掠在唇间,丝丝缕缕的扰着她的滚烫。 轿子停下时,她急切的冲了进去,遮挡才是她最好的选择,然而接下来呢…… 远处,甄陶的身影目送着轿子的离去,她的命她只能自己抒写…… 第55章 侍寝 那一条路,长长的,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一样。 路旁花开似锦,绿树成茵,然而再美的风景也无法消去如沁此时混身的躁热感。 一定是那药量太重的关系,如沁只觉意识渐渐朦胧,连云彩也变成了透明的一样。 小小的轿子张扬的走在飞轩堡中,这轿子也是飞轩堡里唯一的一顶,堡中的女子除了侍寝,是不得随意走动的,而侍寝自有四个家丁扛着,而出了飞轩堡却是马车当步,所以这轿子便成了所有人眼中的一枚钉子,早在那日她被抬着去了风月亭的时候如沁便已成了众多女子的眼中钉,而此时她再次坐上这顶轿子时,一路上那怨毒的目光更是源源不断的涌来。 而轿子中随着轿身的摆动而迷糊晃动的如沁却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想找一处凉爽的地方一头扎进去,再也不出来。 躁热,浑身的躁热,让她无比的难耐。 星星点点的红晕慢慢的升腾在肌肤上,那粉红诱人如甜心,惹人去品尝。 “瞧,又是那个小蹄子,这不是去娱人院的方向吗,哈哈,原来爷不要她了,看她还张扬个什么劲,居然还敢坐着轿子,真真是不要脸。”有女声送到如沁的耳中。 迷朦的望过去,窗帘子早已被她掀得太开,只求那风儿吹入,也稍解一解她混身的难过。 女人的手指指点点,意识又渐渐有些清醒了。 迷离的眸子迎着风的同时,才恍然惊觉自己裸裎的肩头此时正暴露在众人的眼中,急忙的放下窗帘子,却让轿内的热度无端的上扬。 轻展轩,我恨你,咬着牙,一下一下都是她满腔的恨意。 合上眸子的刹那,便是无数个恨字的出口,恨……恨…… 无休无止的恨。 脑海里那张让她恨意滔天的容颜闪烁中慢慢的分解了她混身的躁热,那是仿佛冰块一样的东西。 于是,当轿子停下的时候,轿帘子撩开时,是如沁合眸安静地坐在轿子里的情景。 之晴不情不愿的迎过来,当有人通告她说如沁要换一个地方的时候,她以为如沁的地位上升了,是爷宠上了她,却不想却是被爷一脚踢到了这下贱的娱人院,从此只做了那被男人践踏的妓子,永远也别想重新索回爷的半分爱恋了,她真是投错了胎,错认了主子。 可是没办法,上头的命今,她只得随着过来了。 “姑娘,下来吧。”没来气的搀着如沁的手臂,称呼也从小主子变了,变的让人心寒而如沁却不自知,她满脑子都在与那混身的躁热抗争着。 之晴一个使力,如沁便踉跄的随着她下了轿子,红砖绿瓦的一排屋子,门前是一个个女子花枝招展的站在那里,望着如沁的方向,是鄙夷,是嘲笑,是嫉妒,更多的却是好奇,好奇这坐着轿子前来的女子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似乎爷对她有着不同于其它女人的特殊待遇呢。 可是,那袅袅的身影,那面上的桃花开,却让所有已经人事且在娱人院里呆了这么久的女人们瞬间明白,这女人的确是特别的,别人来,只是被人领着就送了过来。而她居然是被人喂食了无心丹再送过来的,难道是有什么大人物要她来侍寝款待吗? 第56章 暗悔 如此一想,立刻那怨恨都送到了如沁的脸上,想她们来了这么久,总希望能遇上个贵人,再由着贵人给赎了去,从此富贵一生,荣华不尽,可是这女人才一来就有好运降临呢。 “哎哟,这是谁人家的姑娘呀,生得可是真俊呢。”一女子轻抛着手中的绢帕,笑咪咪的揶揄着。 如沁根本无法理会,只任着之晴牵着走去,一左一右那招摇的笑看在她的眼里都是那般的可笑,这样的地方,她们也会争风吃醋,当真是认命了的。 可是,不认命又能如何。 那一间小屋开了门,她真想马上就踏进去,真想把自己关在这小屋里,再也不要出来,再也不要见人,可是她身里的难受只让她又开始期待了…… 期待的却是…… 咬着唇,怎么办,她的身体已经快要背叛自己了,她在期待着男人…… 蓦的,身后想起一串邪笑的声音,“竹央,这女人我要了。” 立即一个细腻的女声柔柔道,“李将军可要想好了,这女人不能只要你一个的,她可是要十个男人一起的,你愿意吗?” “呃,我李某出得起价钱。” 咯咯的笑,“李将军误会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这女人天生的犯贱,只恐怕一个男人满足不了她呢。”这是王爷吩咐她说的原话,竹央不得不说。 那李将军立即好奇的追到如沁的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转过身时是如沁姣好的容颜映在他的眼前,“不错,不错,是个好货色,我就不信我李某人满足不了你这个小蹄子。”说着话,那大手已在如沁的脸上刮了一把。 恶心的感觉袭来,而躁热却是更加的叫嚣升腾了。 如沁躲不过,只一张脸红了又红。 “沁姑娘,还不谢过李将军的抬爱。”竹央笑涔涔的说道。 再一次抬首,四周那嫉妒的眼神更加的浓厚了,终是躲不过了吗? 除非是她的身死。 可是…… 可是她要好好的活着,活给那个男人看,总有一天她要离开这里的,这飞轩堡永远都不是囚禁她一生的地方。 然而,让她委身于人,让她卑躬屈膝的求着男人要她,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就是再番的难耐,她也不要,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放弃解除那身上躁热的机会的。 可是,机会,会有吗? “哈哈,倒是个小辣椒,炝得我喜欢。”男人一个抬手,那宽厚的胸膛便拥住了如沁的身子,娇小的她只如一只羊儿一样娇嫩的送到男人的口中。 “李将军,你还是多备几个人吧,她可是饥不择食的服了十枚无心丹呢。”竹央看着李将军怀中的女子,说不出的为她难过,总也不懂这么一个娇美的美人,爷为何要如此的对她。 倘若她清醒了,这即将的侮辱她会承受得了吗。 轻轻的一声叹息,伴着她的无限怜悯,可是,她不过是娱人院的一个管事嬷嬷罢了。 “十枚,哈哈,我知道了,真是上天送给我的宝贝。”李将军说着也不等竹央答应,早已抱着如沁向着另一个方向奔去,那里,是他的住处,是飞轩堡款待贵客的高级客房,一应的物品待遇都是与王爷一个级别的。 第57章 无牵无挂 想着这来飞轩堡又能有此种待遇的,这世上又有几个人呢。 李将军一路小跑着,可是数一数倒是巧了,今日里住进来的贵客倒真是有着那十余个人呢,似乎是飞轩堡一年里难遇的聚会。 一边跑着一边叫着身后的手下,“去把那几位贵客都集齐了到我这里,只说是有美味共享……” 如沁的眸中是下人一溜烟就跑去的脚步,而她的心却忽上忽下,一会儿期待,一会儿厌恶的不知所以…… 天,原本她以为她可以接受这一时的凌辱,然后换得她的自由,一个人,十个人,每一个男人都不会是她此生的良人,那又有何区别呢。 可是此刻,当这男人抱着自己的刹那,那陌生的男人的味道席卷身体时,让她开始后悔了。 菱窗半掩,薰香四溢,身体与意识在交替中折磨着她的一切,不断飘舞的幻影中,那一片片红嫁衣的碎片只如天女散花一样妖娆在眸中,只欲飞天,从此无牵无挂。 男人的手却在这时无情的扰醒了她绵延的思绪,滚烫的身子急切的渴盼着那只有着冰凉触感的手的继续游走,她在期待着男人的一切,即使她的眸中只是虚幻,她依然期待,身体处在了极度的亢奋之中,只让她已无力去抵御所有的击情肉惑。 男人急不可耐的急忙把她放在了一片红绿闪动的床帐内,轻纱拂动,触着她的脸也是舒服异常,所有的感官都是无比的敏感,迷离的眼眸飘忽在男人的脸上,那陌生的脸突然让她有种作呕的感觉,心在抗拒,手却在挥舞中触碰着男人的脸,单纯的喜欢那触感,如沁知道自己就快要抵御不住所有的诱惑了。 “热……”轻吟浅哦中她一直唤着热。 “小心肝,爷一会就让你不热了。”摸了一把她的俏脸,身上的被单已被男人的手慢慢的向下褪去,身体半露,媚态横生间那渐渐裸露的凉意让如沁不由得又是嘤咛了一声,“热,冰。” 想要冰,要冰块敷在自己的身上,那样子多少会缓解她身体里的难耐吧。 “李将军,你还真会享福,守着这么一个美人,这么晚了才告诉我们。”门口一溜烟的走进来四五个人,显然是刚刚李将军的手下请来的人中的其中一部分。 看着门口那如狼似虎般盯着如沁的几双眸子,李将军的脸一沉,似乎是叫得快了,怎么也要他与这女人尽兴了才轮到他们呀,可是此时什么都晚了,都怪他一时之间兴奋的没有思虑清楚就叫了这些人来,如今可要怎么收场呢,“既然通知了你们,就自然会有你们的好处,可是这女人我要先来。”看着几个飞轩堡的贵客,再看看床中那不停蠕动的女人的身子,他的下腹已传来了难以忍受的渴望。 “不成,大家都是同过甘苦共过患难的兄弟一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几个人异口同声的与他抗拒着。 “可是这女人是我先领过来的,叫上你们也就是看在大家都是兄弟的面子上了。”李将军有些不悦了。 第58章 冰库 “哦……啊……”就在他们争论着的空档,如沁却不由自主的再次浅哦出声,她想忍,却是怎么也忍不住,该死的轻展轩到底给她服了多少无心丹,此时她的全身只仿佛有无数只的蚂蚁在游走着,再无人来散去那千万只的蚂蚁,只怕……只怕…… “呀,这小妞够浪也够风骚的,这么美怎么能让你一人独吞了呢,都别吵了,一起上吧。”一个男人伸手就欲去解了衣带,其它的几个人也立刻附和着,李将军见阻止不了,忽地想起刚刚如沁口中欲要讨要的冰,他急忙道,“我答应给她些冰了,让她舒服下,也好好生的侍候了咱们。”有机会他还是要先要了这女人,然后才便宜了这帮家伙。 “冰,不要给她,她越热越好,咱们也越是舒坦呢,服了那无心丹哪有不热的道理。”几个人早已半裸了身子猥亵的向着如沁走去。 李将军眉头一皱,仿佛到手的甜心就欲要被人抢走了一样,他忽地再次抱起了如沁,越过了几个男人大步冲到门前,到底是将军,那虎虎的威风倒也令人刮目相看,“来人,取些冰来。”低低一声喝,立刻有小丫头垂眉敛首的小跑而来。 “是,将军。”一声应又是一溜烟的要跑开了。 冰,如沁在听到这一个字的时候眸中突得放着异彩,冰,她要冰,要冰来缓解她的难耐。 心里呼唤着这一个字,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突然间猛的一挣,只让猝不及防的李将军一个趔趄,一闪手就把她丢在了地上,如沁喘息着追向那小丫头的方向,那冰块,就象是她的希翼她的救命草一样,只让她飞一样的随向那小丫头而去。 那一条路,其实并不远,飞轩堡的每一个高级客房都配套的备有一个小小的冰库,只为贵客们夏日里驱热,或者也保鲜一些名贵的水果之类的。 于是,回廊里立刻就乱成了一团,最前面是小丫头,而后是青丝缭乱的如沁酥胸半露的追在后面,再之后是李将军飞快的脚步,他就不信这女子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太美了,妖娆中却矛盾着透着一股子清灵,这让他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而卧房的门里几个男人正忙不迭的重新穿起衣服,衣衫不整的冲出去,只怕有损了他们的形象,都是要面子的人,就算是玩女人也不能让自己光溜溜的站在院子里,那可是太过了。 如沁拼命的跑,这一次,是心与身体合而为一的支撑着她的意志力,她要那冰,急切的想要。 小丫头只快速的要去完成爷的命令,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身后的一场精彩追戏。 冰库的门开时,一个闪身正欲进去,突得被追上来的如沁一把推到一边,一个愣神,如沁已闪了进去。 惊喜中回眸一瞥时,是李将军,还有十几米外那十几个男人的紧紧相追,一急,门砰的关上,门栓插上时,人已瞬间疲累的歪倒在一片冰的世界里。 冰凉中,她的世界已渐渐迷朦,这纯美的世界才是她此时最最渴望的归宿。 第59章 隔绝 冰凉中,她的世界已渐渐迷朦,这纯美的世界才是她此时最最渴望的归宿。 雪白的冰晶的世界,美丽却蕴含着无边的冷意,眼前那一道铁门却隔住了一个世界,直把那让她恶心欲呕的男人全部都阻在了门外。 丝滑的被单终于再也挺不住的悄然滑落,裸露的身子倏然与冰凉相接,刹那间那凉意袭来时,通体的舒畅让她身体里的躁热不再升温。 踉跄的站起身来,淡淡的昏黄中才发现这冰库里唯一的光源便是那角落里的一盏蜡烛,站在这仿佛与世隔绝的地方,那烛光便是她的光明她的希翼,晃过去的时候,无数的她的影子倒映在四周的冰砖之上,清灵剔透般的绚染了她的美丽。 那是她吗,手指抚上冰块,想要抚摸那冰中的美人,妖娆如花般,真美。 轻轻的笑,这冰库里真好,最喜欢这样的自由自在,如果可以不出去,不去面对那些男人们的纠缠,那么她会更开心的。 门,似乎在响,一直响,一直响,从来也没有间断过,偶尔伴着的还有一些男人的叫嚣声。 咪眼斜瞧着那道门,真怕再下一刻就有人冲进来,可是没有,一直也没有。 如沁笑了,身子更紧的贴着那高高叠起的冰砖,身体里的火热在一分一分的褪去,蚂蚁也在一只只的游走,是上天在怜惜着她吗,这冰砖已慢慢的化解了她身体里无心丹掀起的狂乱与躁热了。 仿佛是一个信号,一个自由的信号,就要自由了,是吗? 是的,一定是的,于是,那门前的声音越来越飘渺越来越朦胧,她不要出去,不要出现在那些男人们肮脏的视线里。 笑,淡雅的笑衬着纤肩上那如墨般的长发,只让她如一朵雪莲一样在那冰天雪地中傲然而仰首,终是不会退却,因为,她是如沁。 慢慢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渐渐安静了,而她身体里的那份难耐也在悄悄的消融了,无心丹便让她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毁了它的药性,其实万物都是有它相克的一面的,而那无心丹,它怕的便是这冰寒。 是的,是冰寒。 簌簌发抖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的一切又恢复如常了,她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普通的人。 无边的安静袭来,天黑了吗? 她记得自己的最后一顿饭是在昨天晚上,是冷月轩里他唯一一次派给她的加餐,然而却也被她吐了一个干干净净。 此时,肚子咕咕的叫,伴着先前还让她舒畅的冷寒,不停的颤抖中,如沁拾起那一块先还让她难受的被单,轻轻的披在自己的身上,蜷缩的蹲在那一盏烛光前,皙白的手指贴近了那光源,这冰的世界里美丽开始慢慢退去,冰冷在慢慢的侵蚀着她的生命,远远的那道门再向她召唤。 开了,她的身体便会重新回到温暖的世界中去,去看星光,看碧翠的花草树木,然而,等待她的还有那几个陌生的男人的一切…… 第60章 解脱 她突然开始庆幸,庆幸自己可以逃过了无心丹的一劫,倘若没有这冰库,那么她只会毫无尊严的任那几个男人的需索,无法想象那样的场面,此时如沁心里的悔意有增无减,如果可以活着,那么以后她再也不会拿这样的决定来与自己开玩笑了,原以为她已然脏了的身子是不会在意的,而其实她却是在意的要命,她不会再允许那样陌生的男人再触碰她的身子,一下也不成。 柔弱中身子在慢慢的僵冷,手指划过蜡烛的刹那,甚至感觉不到那火辣辣的热烫,身体里的器官似乎也在慢慢的冷凝了。 她笑了,笑如花开,如果就这样守着自由,也未尝不好,只是,生命如昙花一现的那一刹那,总是觉得少了一些什么,还没有尝试过飞翔,没有体味过快乐的人生,而上天为何就要如此残忍的剥夺那原本属于她的美好的向往呢。 低低的数着数,努力的让自己不闭上眼睛,真怕闭上了,那烛光的光明就永远的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门前,似乎又恢复了嘈杂,可是如沁再也听不清楚任何的声音了,她的世界开始模糊,开始无休无止的沉坠。 僵硬的微笑挂在唇角,她从不后悔来到了这冰库里,如果这冰凉可以换回她的清白,那么失去一生又有何惧,脑海里划过风中那吹着长笛的男人,欧阳永君,对不起,这一次,不是如沁放弃了生命,而生命再一次的放弃了如沁。 终于还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雪白的冰霜在长长的睫毛上闪着华彩,烛光让一切变得美丽与纯净。 这么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她真的喜欢。 选择,常常由不得她自已。 嘈杂声渐渐远去,意识渐渐淡去,轻展轩,我终于逃开了你的世界了。 微笑…… 淡然的微笑…… 却在睡去的那一刹那,门猝然而开,然而那强烈的光线却再也暖不开如沁已然合上的瞳眸,身子倾倒的瞬间,一道影子飘然而来,一双臂膀毫不迟疑的抱起那僵冷的身子,再回首时,是两个男人如炬的目光相对。 冷寒,伴着火药的味道,“把她给我。” 轻展轩紧紧盯视着欧阳永君怀中的如沁,他醉了,似乎每一年的这两天都是他最脆弱的日子,可是今日他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醉了。 所以当那抹背影坚强且倔强的从他的视线中慢慢的消逝时,他的自尊让他重新又回到了挽心楼中的屏风前,轻柔的触着那画中的女子,目光依旧温柔,可是心里却不知不觉的随着那抹柔弱的身影而去,如沁走了,那个被他蹂躏过的女人甚至不惜服了无心丹也不要求他让她留在他的身边。 那是绝然而去的决心。 那决心,那背影,让他挥不去,也甩不开。于是,一壶又一壶的酒如水般送进喉间,那辣辣的味道让他的心与意识渐渐麻木,女子的背影开始迷朦而去,终于醉倒的时候,天已亮如昼。 第61章 风流 虫鸣伴着鸟叫响在室外那无边的美景中,而室内安静的他只沉沉的醉倒在一片酒气之中。 这挽心楼除了甄陶和欧阳永君以外,这飞轩堡是断无人敢随意进来的,更何况此时轻展轩还在里面,就连平日里唯一可以进来打扫的小丫头也却了步,谁都知道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吵到了爷,那一条命便极有可能如草芥一样瞬间灰飞烟灭。 没有人打扰轻展轩的寂寞,其实他是寂寞的,辗转中他邪邪的笑着,他的世界里只有思念与酒气,那抹背影算什么,不过是他不想要的女人罢了,弃之如履,根本让他不屑。 然而,心里真的是不屑吗? 酒精慢慢麻痹了他的意识,让他再也无从思考。 …… 娱人院里,小丫头来报了,只报甄陶,“早起送过去的那个姑娘自己跑进了冰库,她在里面栓牢了铁门,任凭大家如何叫她就是不出来了。” 甄陶皱皱眉,望着眼前那座仿佛在白日里也在沉睡的挽心楼,他终于还是却步了,爷吩咐她去了,又亲手喂她服了无心丹,那么又岂会关心她的死活。可是那一夜他明明悄悄的背着所有的人亲自去为如沁的脚踝涂上了飞轩堡最金贵的跌打黄芙膏,而且还在冷月轩里住了整整一夜…… 第一次在门前转着圈圈,他不知要不要禀报了。 时间在犹疑中拖了又拖,二爷也是,偏偏一大早就出去采药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就算他已去报了信,只怕二爷也没那么快来救如沁了,所以乍听到如沁自己把自己关进冰库的时候,初时他甚至有些窃喜,必竟如沁奇迹般的保住了她自己的清白。 可是,当娱人院的小丫头一个又一个的来向他回禀时,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如沁虽然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可是却只怕要冻死在那冰库里了。 一个门栓只要开了,那么就会是她的生,为何她要如此的想不开呢,既然毫不畏惧的服了无心丹,那又何必要选择了死亡。 慢慢的,甄陶开始焦虑了,按着时间推算,一整个白天了,只怕那呆在冰库里的人早已冻成了冰人了吧。 娱人院是他绝少去的地方,这一次为了如沁他还是背着主子去了,可是当他站在那冰库门前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那冰库是由自然天成的石头构成,掏空了石头,造了门便有了冰库,可是那门却是极坚韧的玄铁制就的,而且被工匠师傅极其细致的镶在石头内,任他使了十分的力气也撼不动分毫。 站在门口的小丫头们早已没了耐心,嗓子也已因为不停的呼唤而有些嘶哑,倒是竹央,她一直在盯着人想办法打开这冰库,那是一条人命呀,那姑娘,就连竹央也是有些不舍。而那些男人们初时还欲要打开这铁门,慢慢就没了耐心,一个女人而已,所以过了下午便早已全然不顾的找着其它女人风流快活去了。 第62章 追去 站在门口的小丫头们早已没了耐心,嗓子也已因为不停的呼唤而有些嘶哑,倒是竹央,她一直在盯着人想办法打开这冰库,那是一条人命呀,那姑娘,就连竹央也是有些不舍。而那些男人们初时还欲要打开这铁门,慢慢就没了耐心,一个女人而已,所以过了下午便早已全然不顾的找着其它女人风流快活去了。 细细的观察之后,甄陶只得又回到了挽心楼,那门必得他与主子,再加上二爷,合三人之力才有可能将那铁门震开。 有暗影来报二爷还没有回来,而屋子里的爷也还在醉生梦死中。 无奈的站在树下,望天时想起如沁离开时的那份决然,或许她早已想到了死别,而他却是错怪她了。 天色如他的心一样开始黯然了,而如沁呆在冰库里也有十几个时辰了,当欧阳永君得到消息匆匆赶到的时候,甄陶眼前终于一亮,“二爷,只有你能够进了这屋子再叫爷醒来了,再不去,如沁她只怕早已冻成冰人了。” 顾不得气恼,欧阳永君飞一样就冲进了挽心楼,一把揪起了依旧还在醉生梦死之中的轻展轩,手中的力道恨不得让他一把就掐死了这该死的男人。 斜瞟了那屏风上的女人一眼,真恨不得立刻就扯烂了这屏风,可是眼下最急的却是去救了冰库里的如沁,“大哥,醒醒。” 从未见过如此烂醉如泥的轻展轩,即使是在得知婉柔死去了的那一夜轻展轩也未曾如此的沉醉过,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婉柔的画像,一天,两天…… 那么而今的醉酒就只有一种可能,只能是为了那冰库中的女人。笨呀,这男人只被那似乎是已然死去的女子蒙蔽了视线,所以他再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心了。 这样醉酒的他如果没有甄陶护着他,只怕任一个杀手冲进来都会立刻要了他的命,这般的不珍惜自己,还欲要为了那女人挑起西越国与无相国之战,未免让他有些鄙夷了。 “呃……你……你出去。” 那满身的酒气,加之轻展轩身边那一个个的空了的酒坛子,欧阳永君终于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的酒,“啪”地一个巴掌打过去,只想让轻展轩清醒一些。 轻展轩迷朦的睁开眼睛,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仿佛无良的望着欧阳永君,“你……你出去。”继续撵着欧阳永君离开,他要喝酒,还要喝酒。 “那女人在冰库里要冻死了。”冷冷的,欧阳永君对着轻展轩怒吼着。 “谁,是柔儿吗?”他的眼里此时就只有那屏风上不断放大的婉柔那美丽的笑靥。 “是宁如沁,你再不醒来,那么我便要把她带走了。”欧阳永君冷冷说完只一转身便飘洒而去,他曾经对自己说过,倘若轻展轩不懂得珍惜如沁,那么他会不惜一切的带走如沁,再也不理会这个让他无可奈何的大哥了。 那冰库的门,合他与甄陶之力,虽然有些吃力也要费些时间,但是还是有打开的希望的。 婉柔,她真的死了吗。 一笑,那是轻展轩的事,而他现在只想把如沁带走…… 暗黑的夜色里,甄陶与欧阳永君焦虑的向着娱人院的那间小小的冰库而去,默默的祝祷中只希望如沁依然可以她的生…… 第63章 难道 轻展轩怔怔的站在屏风前,眼前那屏风上的女人却慢慢的幻化成如沁那张绝尘而去的凄美容颜,意识在慢慢的恢复,欧阳永君的话飘荡在他的耳中:你再不醒来,那么我便要把她带走了。 心一怔,仿佛一把刀触到了他的心口一样,飞一般的追向欧阳永君的方向,是欧阳永君昨夜里与那女人私会,是的,是私会,他想象着欧阳永君抱着如沁的画面,心是再也无法抑制的痛…… 不可以,那女人还是他的…… 醉意瞬间遁去时,他猛然想起似乎喂进女人口中的无心丹。 天,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苍茫的夜色中,疾步如飞的三条身影全速的向着冰库的方向而去。 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会让宁家与白家所有的人为你陪葬。 不可以,你不可以死,不知道是恨意还是其它,此时,他的心已经彻底的迷糊在朦胧的黑暗之中了…… 那是李将军客房间配置的冰库,飞轩堡所有高级客房的设施在施工时皆是最严密的,他不允许手下工匠有偷工减料的行为,却不想这一次那严密却与他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这一扇仿佛坚不可摧的门似乎是立了功,又似乎是有了过,它为如沁赢得了清白,却也在悄悄的吞噬着她的生命。 欧阳永君与甄陶先于轻展轩而到,没有任何的歇息,救人如救火,争取的每一刻钟都是对生命的尊重。 欧阳永君迅速的将双掌送到了铁门上,身后的甄陶立刻将掌心覆在了欧阳永君的背脊上,不管主子会不会责罚他,就算是再有三百大仗等着他,他也不能看着如沁生生的被冻死在这冰库里,所以,他要帮着欧阳永君,合着两个人的功力拼死也要救出如沁。 主子的事情他都清楚,可是作为一个下人他什么也不便多说,然而对于主子如此残忍的对待如沁的作法他还是不敢苟同,总是把对别人的恨意强加在一个弱女子的身上,那算什么男人。 可是,每一次如此之想时,他的脑海里也会浮现出婉柔当年那面目全非的惨状,便是那惨不忍睹的场面让主子的性情从此变了,只变的狠戾而残暴。 对了吧,错了吗,谁也无法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就是,他不想让如沁死去,那样一个惹人怜惜的倔强女子,她的身上总有一抹让你无法忽略的柔美与坚韧让你不忍,让你只想去保护她。 轻展轩冷冷的站在那门前,看着面前两个男人合力的推着那门,再想起昨夜里如沁身上那浓浓的欧阳永君身上的百合香的味道,那是独有欧阳永君身上才有的香气,怪不得他一嗅到时便觉得熟悉,只是因为着醉了才没有立时想起来,而当甄陶告诉他如沁与欧阳永君相见过之后,不知为什么在怡情阁时欧阳永君与如沁那暧昧的画面又一次涌到了眼前,于是,他失控了。 他惩罚了如沁。 难道,他错了吗? 第64章 救起 似乎不是,看欧阳永君那拼着命也要救出如沁的架势他就知道欧阳永君对待如沁的心了。 “让开。”想也不想的一声低喝脱口而出时甚至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在嫉妒吗?嫉妒欧阳永君的拼力相救吗。 甩甩头,努力的把这一个答案甩开,他只是不想让这个女人死了,她死了,就脏了他的冰库,这可是飞轩堡的高级客房,倘若死了人在里面,那么这院子以后便废了,便再也没有客人敢住进来了。 努力的让这个理由来搪塞他心里的不自在,此时,他想要出手救了如沁,因为,他早已看出凭着欧阳永君与甄陶的合力那门被打开还是有一些困难。 可是一声‘让开’响在另两个男人的耳边时,却根本就无人理他,心里顿时有些恼怒,“甄陶,让开。”他不信连甄陶也敢忤逆于他。 慢腾腾的,甄陶终于松开了手掌再无力的退后,手中握紧的拳头恨不得立时就挥到轻展轩的身上,见死不救,任其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他们的眼前消逝,其实如此的轻展轩与那些害了婉柔的如刽子手般的人又有何区别呢。 拳头慢慢的上扬,他已无法忍受了。 却在这时,甄陶的拳头还没有出手时,轻展轩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只是他的拳头不是自己,却是正在奋力的用内功欲震开铁门的欧阳永君的身上,“小心。”低呼一声,甄陶不由得为欧阳永君捏了一把汗,他的主子太过份了,自己冷血,还见不得别人救人吗…… 其实早已感觉到了身后那凌厉的掌风的袭来,可是欧阳永君没有躲避,他硬生生的就受了轻展轩的一拳,丝毫未动的他双掌依然落在铁门上,一口鲜血随着轻展轩的掌风收起时立时直喷了出来,可是欧阳永君连眉头也未皱一下,只冷冷向身后的男人道,“如沁在出离挽心楼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再也不会是你的女人了,所以我也不会再隐藏了自己的心,我会让她成为我的女人。” 宣告,他开始后悔自己曾经对于轻展轩的信任,以为轻展轩的心里真的有如沁,却不想他居然亲自把一个弱女子送到了虎狼的口中。 僵持着,欧阳永君就是不想离开,轻展轩暗暗皱着眉头,他只是不想欧阳永君出手救如沁罢了,那门他要自己亲自打开,可是看欧阳永君的意思,根本就没有撤开的意思。 算一算时间,那女人早已冻僵了吧,罢了,第一次的为着那很有可能已气若游丝的女人,他忍了,“一起开门吧。”说罢双掌送到欧阳永君的背上。 身后的甄陶一喜,主子终于想开了,急忙冲过去把掌心送到了主子的背上…… 三个人的合力与用心,终于在冰库的门被关了十几个时辰之后再次打开,可是门开时,那第一个冲进去的却是那站在最前面的欧阳永君,想象了无数次的欧阳永君抱着如沁的画面,此刻竟然真的出现在轻展轩的眼前,仿佛那所有的猜疑都是正确的一样。 第65章 狂乱 不可以,即使他错了,他也无悔,如影随形的追过去,如沁必须还是他手上的一个奴儿,因为他与她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晕了,他怎么可以在如沁已昏迷的不醒人事的时候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过是要救一个女人的生命罢了。 可是,当欧阳永君把如沁越紧的收在怀中欲去温暖那已然冻僵的笨女人时,轻展轩的心彻底的狂乱了,“把他给我。”女人还是她的,因为那无心丹早已被这冰库里的冰冷奇异的化解了,所以在没有任何男人染指于她之前,她就依然还是他的女人。 眸中,迎上的是欧阳永君的冷默,“不可能,我要照顾她一生一世,至少我总不会让她的身与心如此这般的冰冷。” 举步而去,欧阳永君直接无视了轻展轩的骄傲,那每一个迈出的脚步都是坚定。 第一次的被人抱走了自己的女人,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而且欧阳永君的语气中分明就是在向他宣告,错的还是他。 不可以,即使他错了,他也无悔,如影随形的追过去,如沁必须还是他手上的一个奴儿,因为他与她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不可以,即使他错了,他也无悔,如影随形的追过去,如沁必须还是他手上的一个奴儿,因为他与她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那无心丹不过是他与她所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斜斜掠到欧阳永君的面前,一手直向如沁探去,只要一个使力如沁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而欧阳永君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只要他不允许,欧阳永君便怎么也无法走进如沁的世界。 却不想,欧阳永君一手横抱着怀中还昏迷不醒的如沁,一手迅速的挡住了他的手臂,“她还在昏迷中,送还到你的手中,她只有送死的份,既然你已经不懂得珍惜,那么我便要带走她。”生冷的说完,这一次是欧阳永君的坚持。 掌风在瞬间相对,先时彼此还有所顾及的并未施展全力,可是慢慢的眼见这样的搏打根本就无法分出胜负,两个人便齐齐使出了全力,而欧阳永君因着怀中多了如沁终是吃了亏,一旁的甄陶只看着着急,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啪”,一掌狂击在欧阳永君的胸前,收势时一口鲜血直喷轻展轩,淡然一闪,想不到兄弟一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大打出手,在看到欧阳永君至死也不放手的抱紧如沁,在看到如沁满身的鲜血时,他的心没来由的有些痛了,“就是死,你也不放手吗?” 点点头,“除非她醒了,除非她亲口告诉我她要回到你的身边,否则我是不会放手的。” 惨然一笑,“好……好……,这就是我的好兄弟,连我的女人也要染指,我就等她醒来,让她亲自告诉你她选择的只会是我。”笃定的说完,一撩白衣,怆然立在风中,再也下不去杀手,必竟欧阳永君是与他同过生死的兄弟,而且欧阳永君的身份也容不得他痛下杀着。 第66章 暂时的放手 “爷,沁姑娘再不救,只怕就有生命危险了。”甄陶瞧着轻展轩似乎也有些担心如沁的生死了,这才借机说道。他也希望两个人可以罢手而去解救如沁,那冰冷的身子根本经不起两个大男人打打杀杀间的再次折腾了。 心一惊,才猛然惊醒,淡淡道,“甄陶,你去飞轩堡所有的冰库里取了冰霜,直接送到二爷的清心轩。竹央,你随二爷去清心轩,到那里务必亲自搓醒了她。”指着欧阳永君怀中的如沁,轻展轩又向竹央吩咐着,说罢只一转身,转瞬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甄陶大喜,主子终于懂得暂时的放手了,那冰霜他已知道为何用,“二爷请吧,甄陶这就去办。” 欧阳永君拼着一口气,踉跄着抱着如沁回到了自己所居的清心轩,没有想到轻展轩会这么轻易的放手,这似乎不象是他一贯的作风。可是自己的承诺呢,低首看向怀中冰冷而沉睡的容颜时,他不敢确定如沁的心到底会做何选择,但是由着她宁可服了无心丹也绝计要离开轻展轩的决定他便知道,其实她是不想要跟着轻展轩的,那么,自己的胜算便多了。 稳稳的轻柔的将她的身子放在了床帐中,把着她细弱游丝的脉搏,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有一道脉若有若无的,象是…… 摇摇头,或者是他错了,如沁的身子早已冻僵了,没一个时辰是根本就没办法暖过来的,吩咐丫头们关了门窗,薰暖了屋子,且在门外守着只要甄陶一到立刻就将那冰霜送到屋子里来,这样的大夏天根本就求不到雪,所以也就只有那冰霜可以解救如沁的命了。 屋子里只留了两个小丫头帮忙,其它的人皆是喝退出去,他只想亲自救了如沁。而在这时,门外,竹央却缓步走来,“二爷,爷吩咐了,这丫头必得由我亲手把她救醒,否则爷只会怪罪了竹央,也请二爷自去歇息吧,只要沁姑娘醒了,竹央立刻会禀报的。” 冷然一笑,即使如沁到了清心轩,轻展轩依然有办法插一手管着如沁的生死,让竹央而来,便是刻意的不让他去接近如沁,也罢,不管怎么样,如沁能从那几个男人的手中逃脱出来,那么她的清白至少还在,而自己的近身似乎也唐突了他。 得到一个人的心,不是靠着强取,也不是靠着趁人之危,他会尊重如沁,因为她是第一个占据着他心的女人。 翘首在门前,整颗心依旧为着屋子里的如沁而揪紧着,他知道竹央在忙碌的搓着她的身子,可是心里依然还在牵挂。 冰霜还没有送来,没有冰霜就无法除去如沁一身的冰冷,此刻,没有冰霜就算是火炉也救不了她。 终于,有家丁飞跑着送来了一小盆冰霜,只说甄统领还在取冰霜,先得的就先送过来了,只有用这冰霜搓着那冻僵的身子才能让如沁真正的暖过来。 小丫头不敢迟疑,急忙就送了进去,“竹央,请你务必救活她。”欧阳永君隔着一道门在门外已心急如焚,只恨自己不能替了如沁。 第67章 喜脉 依稀是玉弦琴前的那个在静谧阳光下抚琴的女子,然而她漫身的清灵却抹不去她眸角那淡淡的忧伤,那忧伤便是轻展轩强加于她身上的吧。 可如今,那样一个仿佛不染尘埃的女子她却差一点身死在冰库里。 轻展轩,他的心真冷。 默默的守侯在门外,他要等到她身子缓过来的那一刻。 冰霜不断的送进去,屋子里静静的让时间过得好慢好慢,凉爽的夜风拂来,却还是让他汗意涔涔,满心里都在为着如沁而担忧。 “二爷,不用搓了,已经缓过来了,就是人还没有醒过来。”竹央冰凉的手红通通的放在身侧,显然刚刚她是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 “哦,谢谢你。”急忙冲进了屋子里,想要亲眼看到那渐渐暖过来的,渐渐有了生气的女子现在自己的面前。 红通通的一张脸,可是那红晕却是不正常的,只是因为刚刚从冰冷中暖过来才生成了红晕,轻触着那仿佛吹弹可破的玉色肌肤,终于有了一点点的温度,欣喜的握紧了她的手,只想给她更多更多的温暖 …… 昏黄的烛光与冰冷中,如沁只觉身子被人凌空抱起,有温暖贴进了自己,暖得让她仿佛感觉到了生的希望,可是为什么这么吵,真吵,然而她却什么也听不清,她只想要睡去,想要安静的睡去。心,真得很累,连带着身子也是累。 似乎是听到了风声,然后是一股腥咸的味道,那是血的味道,她要去了吗? 努力的想让自己睁开眼睛,可是她睁不开,不知何时她直觉被人送到了一个温暖的屋子里,可是冰冷依然还在侵蚀着她的身体,似乎有人在搓着她的手与脚,她的胸口与手臂,温暖在慢慢的回归,身体里那麻痛的感觉袭卷了每一寸的肌肤,那是知觉被唤醒时的灼痛,是谁,是谁在拼命送给她最难得的温暖,好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是谁,也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可是所有的意识都是迷糊不清,恍惚中她还在冰库里,恍惚中似乎又离开了,因为冰库里绝对没有这样的温暖。 一双手不住的在她的身上揉搓着,冰霜的冷寒,透明的她却可以感觉得到,那冰冷的凉意透过空气送达到她的大脑里,刺激着那冷意越来越浓,她终是又活过来了吗? 可是世界依旧还是冰晶一样的都是宁静,只有那一双手拼命的欲带给她的生。 一下一下,所以的知觉在那手指的奋力唤醒中慢慢的苏醒了。 冰霜退去,暖暖的被子裹住了她的身子,手心里一个温暖的相握传递着一颗心的搏动,那样清晰,那样有力,那轻而暖的相握送给了她安然,一颗心柔柔的低唤着,是谁,是谁把她从冰冷的世界里解救出来…… 低低的轻唤伴着呓语慢慢退去,温暖让如沁终于睡得沉了,欧阳永君如释重负的望着那张红晕伴着惨白的小脸,从鬼门关里兜兜转转了一圈,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生,如果可以他只会好好的守候着她…… 第68章 美好 然而,她眉头的那份轻皱又岂是他的怜惜可随意拂去的,一室的安静让夜更加的浓郁了,紧紧的搂住怀中的女子,这一夜他必会守着她,真到天明。 悄悄的,又一次探向她的手腕,再次听着那脉搏,心头已泛起了无数的惊诧,他真的不懂了轻展轩的心,既然不许她喝药,那便是允许她成为这飞轩堡的唯一和特殊吗? 然而此时此刻,那答案却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要说吗? 他突然有些担心,担心如沁是否会接受这样的一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或许明日里他要探探轻展轩的意思了,原来传闻果然不假,原来那飞轩堡所有女人侍寝后必须喝下的汤药,如沁果真没有喝过。 只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倾听着她的呼吸声,再是了无睡意。 夜,却是极其的漫长难耐…… 守着温暖,她终于睡得踏实。 黑暗中,静谧让一切变得美好。 而黎明之后,那随之而来的暴风雨却只怕她如初绽的花瓣般根本无法承受那凛冽的袭击。 轻叩的门声,惊醒了一夜未眠而守候在如沁身边的欧阳永君,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起身站起,却不知自己是否还可以为她挡风遮雨,那喜脉只让他心难安然。 犹豫了一夜,终究还是不想要说出来,他不想在如沁的生命中再次的划过刀痕,否则只怕那痛楚很可能压垮她依然还坚强的心。 可是,女人的心是水做的,她的柔韧终究还是有限度的。那水做的骨肉,才是他真正的怜惜。 轻轻的推开门,示意竹央在外间的茶桌前坐好,镂空的窗子阵阵晨风拂入,清清爽爽的只让人不禁为之一振。 小小声的,却是直接切入主题,再不想受着煎熬了,“竹央,你说吧。” “爷着我来请沁姑娘去怡情阁。” 两个人都是会意的小小声的说话着,虽然欧阳永君曾想过把竹央请到屋外去说,可是以竹央的身份,他却不好造次了,尊重别人才是尊重自己。 “昨天他答应过我的承诺,除非沁姑娘亲口同意回到他的身边,否则我是不会放手的。” “爷说,她会同意的,所以她只能随着我回怡情阁。” “我不信。”欧阳永君最知道如沁欲离开轻展轩的决心,这样的答案他怎么也不会相信,除非他从如沁的口中亲耳听到。 “那么,待沁姑娘醒了,我便请她亲口告诉你,也好完成了竹央此番来清心轩的任务。”竹央笃定的口气告诉欧阳永君,如沁是绝对会随着她离开的。 “沁姑娘的身子有些不大好,所以我想留她在清心轩小住几日,也好为她煮些药缮调养调养身子。” “不必了,爷自会请人为她调养。”竹央温和而又婉转的回绝了。 明明是小小声的谈话,却被浅眠的如沁听个正着,悠悠醒来才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摸摸身边那凹陷的地方,依稀还有些微温,再听到欧阳永君的话,她已清楚自己很在可能是被欧阳永君所救了,至于那个竹央她也记得,虽然自己对她的印象倒是不坏,可是她顶着轻展轩的旗号来接她去怡情阁,只一想想她都不要回去。 第69章 终于(谢谢钻石) 慢慢的坐起身子,头有些痛,真想从那窗子里逃走,也免得与竹央打了照面,可是动了动身子,混身都是酸痛,只得又颓然的躺回到床上,能躲一时是一时,脑子里却不住的回想着欧阳永君与竹央的话,两个人口中的那个所谓的“承诺”成了她心底的一道谜,合上了眼眸,只装作不醒吧。 门却在这时悄悄的打开了,竹央与欧阳永君先后走了进来。 床前的光亮被一个身影遮了一遮,似乎连那光明也却步了一样。 “沁姑娘,醒了吧。” 她明明闭着眼睛的,可是这竹央却有本事知道她已然醒了过来,真是厉害,如沁只得缓缓睁开眼睛,却避过竹央的视线,而是直接看向她身后的欧阳永君,“二爷,如沁这是在哪里?” “清心轩。”竹央与欧阳永君异口同声的说道。 如沁知道,这是欧阳永君所居住的宅院,是飞轩堡里单独为他而建的一个院落。早先她便听之晴说起过,却不想自己居然被欧阳永君救起并被带到了这里,难道轻展轩果然放手了吗?可是刚刚竹央与欧阳永君之间的对话却又让她迷糊了。一双凤眼满含谢意道,“多谢二爷救了如沁一命。”从冰库到清心轩,她知道倘若是无人救她,她早已冻死在冰库里了。 “沁姑娘,你也要谢爷和甄统领呢,倘若不是他们三个人合力,那扇铁门被打开之际,你早已冻死在里面了。” 抬眼望向竹央,如沁真的不信轻展轩会救了自己。 竹央看到了如沁眸中的不可置信,淡然笑道,“昨夜里爷与二爷打了一个睹,只说待姑娘醒了,清心轩与怡情阁任你选择,早起爷便嘱咐了竹央前来,来接沁姑娘回怡情阁了。” “我……我不……” “等等,竹央这还有一张爷让我转交给你的字条,沁姑娘看了再作决定也不迟。” “竹央,你休得迷惑如沁,她不会随你去怡情阁的。”欧阳永君一个箭步,立刻将那字条他抢到了他的手中。 竹央倒也不紧张,只笑道,“沁姑娘,那字条上的字竹央也未见过,但是爷说过了,那字条里有一位姓白的公子在里面。” 如沁悚然一惊,锦臣,那所谓的姓白的公子会是你吗? 抬首迎视着欧阳永君的视线里只多了一份期待,“二爷,那字条我想要看看。”近两个月了,这么长久的期待在突然出现的时候,说实话,如沁有些不相信了,她不信会有白锦臣的消息,但是她要求证。 手心里攥着的那张纸条,欧阳永君早已阅过,看来轻展轩是势在必得的要讨回如沁了,居然下了这么一番功夫,一夜而已,就想到了这样一个多少也有些卑鄙的招法,他知道白锦臣是谁,可是他居然在未婚妻失踪了这么久才找上门来,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沁姑娘,你真的想看吗?”欧阳永君想要从如沁的眼神中寻找到白锦臣对于她的意义到底有多重要。 第70章 抉择 思绪恍然又回到了花轿从宁府出发的那一刻,她快乐的如一只小鸟,她在期待着青梅竹马的白锦臣与她一生的守候,可是…… 可是,一个男人强占了她,一个男人只对她从此不闻不问,有些恨,然后她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知道到底为什么轻展轩与白锦臣会如此残忍的对待她。 倘若说错,她真的从来也没有错过。 “二爷,给我。”一份坚持映在眸中,她懂得了欧阳永君的心意,更知道他不想让自己重新再回到轻展轩的身边,那样子无异于再次羊入虎口。可是,那字条却仿佛迷惑了她的心一样,让她忍不住的想要知道其中的秘密。 有些不忍,有些无奈,如沁眸中的那份期待让欧阳永君终于还是把那攥得紧紧的字条慢慢的从手心里取出来,平展开刚刚的皱褶,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递给了如沁,“你自己看吧,说不定是个陷井。”没好气的说完,他就是不想让如沁重新回到轻展轩的身边。 打开时,是一排飞扬洒脱的字迹,“回到怡情阁,做我的贴身丫头,半个月后我带你去见白锦臣。” 认真的咀嚼着每一个字,原以为当她有了白锦臣的消息是定会高兴万分的,可是当亲眼看到半个月后可以见到白锦臣的那一刹那,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没有开心。 太迟了吗? 迟得让她甚至连心都再已无法托付了。 而怡情阁,那样的一个如烟花样的侍寝之地,想着自己甚至极有可能在那里遇着了采月,她的心瞬间冰冷,即使只是做一个丫头,也只会让她难堪,那么那其它的呢,她真的不想要再回复到从前,在服下无心丹的那一刻时,她就决定她的身子从此再也不会属于轻展轩了,“竹央,只做丫头,并不侍寝,是吗?”难堪的问过,在权衡利弊之前,她想要知道轻展轩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只是让她当个跟班的,那么又何必于如此的想方设法,难道他在向她示好吗? 不信,怎么也无法相信。 轻展轩于她,除了狠,便只有冷血了。 “是的,丫头是丫头,飞轩堡侍寝的女人必是要住在美人苑的。”竹央的这话没有错,除了美人苑的女子,其它地方的女子是皆不可以侍寝的。 轻展轩似乎多了许多的诚意,难不成他与锦臣有生意上的往来? 可是,他对自己的恨意,总是让她联想到白锦臣。 为什么,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似乎与婉柔有关,只是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一切,都是一道谜。 而这一刻,这谜题便只在她的脑海里不住的叫嚣着,想要知道答案,想要知道为什么轻展轩会如此狠戾的对待她。 无数个念头在心头划过的时候,她已没了选择,或者说轻展轩再一次的胜了,他赢了,因为她已经决定去怡情阁了。 只为,她想要知道一切的真相。 那谜底太过诱惑。 即使死,也要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71章 惨白 “沁姑娘,你想好了吗?”竹央显然已看到了如沁眸中的波涛汹涌,那一番挣扎只让她的脸色更加的惨白,似乎即将的答案最是她的难过。 “如沁,你不要回去怡情阁,你真的不能回去,你的身子……”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她有喜了,可是欧阳永君还是顿住了,那个答案他真的怕会吓着了如沁,也怕自己不经意间的说出来只会扼杀了一个还未成形的小生命。 纠结,矛盾,让欧阳永君脸上的两道剑眉早已拧成了结。 “沁姑娘,轿子已在院子里候着了,请沁姑娘这就起身吧。”竹央又在催了。 “竹央,如沁还没有答应你。”欧阳永君怒目相向,他在期待如沁的答案是留在清心轩。 望着欧阳永君的真诚,如沁只觉愧疚了,终是又辜负了一次他的好意,可是要查出所有症结的她在此时根本就没得选择,她要离开飞轩堡,离开这只给予她恶梦一样的地方。 而欧阳永君,他不过是她生命中偶然出现的一道亮丽的彩虹,再是美,可是自己已然脏了的身子根本就配不上他的美好。 “二爷,谢谢你救了如沁,也谢谢你曾经借给如沁的书,如果可以,请二爷多借我一些医书,闲来无事时也好让如沁打发时间。”这样的选择才会免去一些彼此间的尴尬,她会永远把欧阳永君当成此生最好的朋友。 守着孤苦,守着寂寞,这是她唯一的抉择,因为那玷污了她身子的男人怎么也不会是她此生的归宿。 选择了生,便是选择了一辈子的凄伤与孤独。 起身,没有望向欧阳永君,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留恋在一份亲情之中,“竹央,我们走吧。” 其实抉择很难,伴着的是心的泣血…… 那一乘飞轩堡里唯一的小轿,却不是如沁的张扬与骄傲,那其中写尽了她的无奈与苦楚,没有回首,可是她依然可以感受到欧阳永君如注的目光只落在自己的身上,其实她真正渴望的抉择却是留在这清心轩。 守着一份清心,才是她想要的生活,至少欧阳永君懂得尊重她。 欧阳永君,此生是如沁负了你,只为,这脏了的身子再也不配了,请你相信我,轻展轩,他的心不会走入我的世界,因为我的爱里不会有他,不会有那一个永远只有狠戾的男人。 来生,再有抉择,我只会留在你的身边,即使为奴为婢,只为,你曾经最真诚的付出与对待,那是温暖我心的悄恋。 轿帘轻掩,也掩去了心的落寞,雾洒眼睫,迷朦中泪悄落,却是抬手瞬间抹去,她要坚强,她的世界只容许她傲然挺立的背脊出现在轻展轩的面前。 所有的,该来的,一起来吧,经过了这么多的苦与难,她早已懂得了如何在风雨中傲然而立,那是她唯一剩下的骄傲。 风光不在,再美的风景也打动不了她的心,帘窗不开,小轿不疾不缓的从清心轩一路向怡情阁而去,窗外,远远近近的,依稀有私语声,淡然的笑,那一切只与她无关。 不想去打扰别人的世界,可是别人的视线却总是无端的闯入她的故事里。 第72章 主仆 “小姐,小姐,是你吗?”一声轻呼伴着急切,自从风月亭里一见,此时是如沁第一次的听到采月的声音,只比从前更柔媚了许多。 轿子顿了一顿,轿夫似乎在犹疑要不要停下来,必竟前面拦住他们的是最近比较受宠的采月姑娘,听她的口气,轿子里的这位似乎是她的主子小姐呢,可是她主子的遭遇却不免让人唏嘘不已。 窗帘与轿帘依旧低垂,手指拂动着那淡黄的流苏,轻轻的晃动中,心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日子,可是如今她的白马王子已不复存在,她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了如初的希望,见了只是她的难堪,“继续走吧。”淡淡的,只当未识,可以那般的承欢在轻展轩的膝上,早已让她的心冰冷一片。 “小姐,小姐,采月是为了见你,才……才……”小轿似乎被人抓住了,拼力的摇晃中,那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只隔了一层遮挡,而挡住的只有视线,声音却是力透而来。 心突突一跳,记忆重新翻起了曾经在月湖前的那一幕,是采月混身是血的被绑在那翠绿的树上,鲜红的一切,让如沁瞬间迷朦,那真切的熟悉的容颜仿佛就在眼前,心在刹那间已是柔软。 帘子被掀开时,她的微笑一如从前,没有任何的牵强,只是风中为什么就凭添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小姐,终于见着你了。”采月兴奋的抓着她的手,不住的打量着她,“小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很好。”不经意的向着轿外轻瞟而去,亭台楼阁间人影攒动,不觉得有些失笑,自己一方残败的身子又何来那些女子的关注,再回来,她不过是个丫头,根本就不会与所有的人争风吃醋,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采月。 从就没有过争宠的心,因为不爱。 “小姐,你的脸色真不好。” “哦,没什么,应该是没有休息好。”差一点就冻死在冰库里,此番还能活着见这朗朗乾坤她已经很开心了。 “小姐,我们走吧。”采月说着便放下了轿帘子,催促着轿夫赶路。 急忙拉开了窗帘,“采月,你与我同路吗?”瞧着采月一身素淡的装扮并不象是要侍寝的样子,况且这青天白日的,轻展轩也不会召她侍寝,可是为什么她好象要与自己同路呢。 “小姐,爷说了,以后还由着采月侍候你。”笑容依然还是从前的笑容,人也依然还是从前的那个采月,可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似乎一切都变了味道,她是丫头,而采月是美人苑的小主子,由着她来侍候自己,主婢倒置,一切太是怪异了。 “不必了,有之晴便好了,从今后,你且要保重你自己,千万别因为我而受了冷落。”那日里画舫中那个笑若花开的女子任她怎么努力也无法与今日的采月想成是同一个人,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任你如何努力也无法去改变。 “呜……呜……小姐是嫌弃采月了吗?” 第73章 悄现 “呜……呜……小姐是嫌弃采月了吗?” 有些皱眉,不是她的嫌弃,而是如今身份的各不相同。 “爷说了,小姐再回怡情阁,一应的起居饮食皆由着采月来打理。”搬出了轻展轩,似乎如沁再不答应,她便要受到爷的惩罚了似的。 凝眸半刻,终是无解,“走吧。”拗不过这样刻意的安排,或者是轻展轩终于良心发现,终于让她主仆二人团聚吧,可是此时,如若再欲逃走,她还会要与采月一起吗? 摇摇头,如沁真的没有答案,因为采月的心她早已看不清了,或许,采月心里最重要的早已不是她,而是飞轩堡最风流倜傥的轻展轩,总也算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女人,总是在意自己的第一次,只除了她,没有在意,只有恨。 仿佛还是那一日的她坐在花轿里,而采月则是紧随在花轿外,只是此时的她却是一身素淡,再也不是那大红的嫁衣了,而轿子前行的目的地却是那个夺了她一切的男人的所居之地怡情阁。 攥起的拳头不由得越来越紧,仿佛她的心纠结着,再也无法放松。 庭院依旧,花开依旧,拂人的暖风吹着她月白色的长裙扬起裙角,淡粉色的小外衫清爽的落在窗子前那早已伫立许久的男人的眸中。 轿子里的女人终于款款走了下来,淡弱中那份傲然却怎么也无法让人忽视,微微皱了皱眉头,那无心丹那冰库还是没有挫去她半分的傲然。 轻轻一闪,退至暗屋去,再从侧门出离了屋子,不知为什么,知道她经历了一番身死,再见后,他却怕着一身阳光的她再次回到他的世界里。 阴暗,他的世界里只有阴暗,所以光明怎么也不会属于他。 半个月,半个月后才是他最为痛快的时刻,只一想便有些期待,也更加的兴奋了。 手中的两粒圆石不住的在手中把玩着,似乎给他凭添了一抹老成,隐去,又是挽心楼,当心里那道纤弱的身影总是要与他的柔儿重叠在一起时,恨与爱,两个极致,却总是让他无从分辨,模糊的影像中只让他的一颗心徒增寂寞,这世上,竟再也无一个女人可以暖了他冷然的心吗? 其实,他只要淡淡的一点点的真心呵护就好,可是每一夜侍寝的女子带给他的却只有无尽的需索,那不是给予,是贪婪,是他无伦如何都无法动心的一种无奈,其实,当欢爱也成了无奈之后,连天空那淡淡的蓝也不再清爽,心已迷惘如烟花绽开后的苍茫,一片空虚。 …… 舍去了采月的搀扶,一个丫头而已,如沁是懂得自重的,两米外的竹央转过头来,“沁姑娘,爷说,你要日夜侍候他的饮食起居,所以只能就近住在暗屋里,爷说,那里你知道的。”又是转过身来向采月道,“侍寝的时候便侍寝,不侍寝的时候便侍候沁姑娘,主子就是主子,不可本末倒置了。” 第74章 玩味 心里一怔,猛然又想起吴婆,想起冷月轩里那无端以诗词告知她采月侍寝的人,风起,只让如沁站在阳光下也只觉一片冰冷,这飞轩堡处处都是陷井,处处都是刀枪火海,而她踏进去的刹那又会由得她的生吗? 那暗屋,她真的不想住进去。 夜夜里耳红心跳的一幕幕要硬逼着送到她的眸中耳中吗? 也罢,半个月而已,她依然可以守得云清。 采月果然乖乖的并未随着她进了轻展轩的主卧,而是走到了西侧的下人房,这一刻,她是仆,那么当她侍寝的时候,她便又是美人苑的小主子了,一切,真的万分的怪,而那制造怪异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轻展轩。 何苦又强要两个身份再也无法契合的人走在一起呢,他的心机只有天才知道。 有些怯步,却终究还是迈进了那方高高的门槛,屋内,那把玉弦琴犹在,让她想起那曲凤求凰,或许此生她再也不会弹及那首曲子,风月亭中的那一个上午,已让她尝进了人间冷暖。 棋桌上一局残局,不自觉的凝眉望去,只觉那白子与黑子其实皆是同一人所下,一样的手法,一样的心思融于其中,那局迷乱而无从解,只因那下棋人的心只有一个,怎么也无法分成两半,于是,棋便乱了,乱成了黑与白,却是绞在了一起,无法分开。 那一天,从白天到夜里,奇怪的轻展轩并未来扰她,甚至连侍寝也免了,一夜的安眠,尽在暗屋中,她在期待,期待如此的日子可以熬过十五日,那么便拨云除雾,似乎就有离开的希望了,不管是谁,只要能带她离开这飞轩堡,只要能送给她一双自由飞翔的翅膀就好。 那人,会是锦臣吗? 为什么那曾经熟悉的容颜此刻想来却又是出奇的有些陌生了。 醒来时,一身素衣,推开暗屋的门时,门外是采月着人毕恭毕敬的端了一应的盆盆罐罐等在那里,淡然而漱了口,仿佛是在宁府的日子,可一切却甬长的没得半点的欢快之情,“都退下吧。” 除了采月,一应的人等皆退去了,有些奇怪,明明她是轻展轩的丫头来着,可是看这架势倒象是她是主子了,“采月,你也下去,叫之晴过来。”昨日进院子里的时候她早已瞥到了墙角处低眉敛首的之晴,还是由着她来侍候的好,不管她的心如何,但至少之晴是让她自在的。 “小姐……”微微有些不情愿,可是终究还是慢慢的退了出去。 立在窗前,望着窗外那繁华的世界仿佛不真实的再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场虚幻而已,她始终都在提醒着自己,她只是一个丫头,可是长日漫漫,她要打发时间,而这些怕是只有欧阳永君才最懂她的心了。 门响了,有人推门而入再轻轻的带上了房门,如沁并未转身,只淡淡道,“去二爷那取了我要的医书来吧。” “要我去吗?”一道男声送来,转首时,如沁对上了轻展轩眸中一抹玩味的笑意。 第75章 尺寸刚刚好 悄然转首,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盛满了淡然,“奴婢只是一个丫头而已,岂敢劳烦爷呢,与书为伴,才是人生最美之事。”轻轻的叹息,或者她的余生里陪着她的便也只有书了。 轻展轩也不理会,只迈着方步踱到了正中央的方桌前。一撩衣袍随即坐下,“过来。”眸眼一挑,把他王爷的架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如沁只得走过去,此时她是他的丫头,贴身侍奉的丫头,这是竹央吩咐过的。 “上茶。”指了指桌子上的碧玉茶壶与茶杯,颐指气使中隐隐是一些些的怒意。 淡然的笑,这又是为着哪般,为着她要向二爷借医书吗?想不到轻展轩一夜未回,只一回来,一大早就来找她的麻烦了。 不作声的摸了摸那茶壶,还是昨日里剩下的冷茶,只好端了茶具向门外走去,“爷且等等。”隔夜的茶又是冷的根本喝不得。 推开门时正巧是之晴候在门外,想是采月已吩咐她前来侍候了吧,“之晴,帮我洗了茶具,再煮了开水送来。” “呃,是她们要侍候我,还是要你侍候我呢。”男声大刺刺的从屋子里飘出来,满口的鄙夷,象是在嘲笑如沁的笨手笨脚。 脸一红,这些事情的确是该由着她自己来完成的,只是她真的没有做过,少不得朝着之晴使眼色,由她前面带路,再向茶水间走去,亲力亲为,她就不信她做不来。 没煮过水,茶却是泡过,她读过茶艺的书,还记得那里面讲解的一些饮茶的妙法。 进了茶水间的时候便暗自庆幸了,刚好有一壶水已开了,蒸腾的热气不住的冒着,也不管是谁煮的,只一把拎起来,烫了烫茶杯与茶壶,再将茶叶放进茶壶里,倒入水时,茶香四溢,只薰得周遭一片清然,焐了焐片刻,才去倒了,她知道第一道茶是不能喝的,古有洗茶之说。 再倒了水,只沏了满满的一壶茶,就不信他轻展轩还喝不够,真想塞几粒巴豆进去,让他泄的肚子疼,也才能暂时忘记了她的存在,只可惜手中没有,否则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就放进去。 闪闪眼,一刹那间的心思百转,才让她恍然惊觉,原来自己也有邪恶的一面,可是这邪恶全是为了那个男人。 慢腾腾的踱着方步,如沁不急,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时间,医书八成是取不来了,那么便在轻展轩的身上消磨时间吧。 终于又回到屋子里的时候,轻展轩似乎早已经不耐烦了,“怎么这么慢,快上。” “是。”依然还是慢腾腾的斟了一杯茶送到他的面前。 端起来,一仰而尽,“真难喝,快去换衣服。”喝过了还不忘奚落她一句,这人真是过份。 可是为什么要她换衣服,一个丫头而已,随便穿着一套也便是了,“爷,不必换了,奴婢这身衣裳也是新裁的。”才穿过一两回而已,也是合身,总想着那裁缝真是巧手,虽然没有见过她,可是那尺寸无一不是刚刚的好。 第76章 带出 可是为什么要她换衣服,一个丫头而已,随便穿着一套也便是了,“爷,不必换了,奴婢这身衣裳也是新裁的。”才穿过一两回而已,也是合身,总想着那裁缝真是巧手,虽然没有见过她,可是那尺寸无一不是刚刚的好。 “叫你换,你便换了。”轻展轩指着屏风内,床上的一叠湖水蓝的衣裙只催促道。 “爷,真的不用换了。”不是她固意要忤逆于她,是真的没有必要,女为悦已者容,而她没有理由为了轻展轩而装扮自己。 “怎么,你想留下来趁着我不在去见二爷吗,昨日才离开清心轩的,今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会他吗?”揶揄的口气听在如沁的耳中却是另一种味道,他的口气让她联想到嫉妒,可是会吗,再瞧着他,却怎么也不象了,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淡淡的笑,仿佛听不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一样,“如沁哪也不去,只在这里侍候爷便是了。”不想惹是非,熬过十五天,见到锦臣,或许她就可以脱身了。 长身一掠,立刻男人就站在了她的身前,一个打横抱起,根本就不管她的挣扎,几步就到了屏风内,“不如我来帮你换吧。”说话间,大手已落在了如沁的衣襟上。 白皙的颈项因着轻展轩手上的力道一紧一红,心一惊,只突突的跳,玉手清然一挡,“谢谢爷,如沁自己来吧。”竟是躲不过了,却不知他一味的要她换了衣裳去做什么。 轻展轩瞧着她的脸红,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浓了,“早就看光光多少次了,此刻才知道害羞吗?”仿佛淡淡的怒意混合着说不出的气势,几掌挥来,连脱衣都省了,只一身贴身的小衣还留在光果的身子上,一丝凉意袭来,却被他火辣辣的眼光瞧了一个满身,“爷,如沁只是你的丫头。” “哈哈哈,好,好,只是一个丫头,快换了衣服随我出去。”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一句,转身便朝向外间走去。 迷迷糊糊的正了正身上的粉红色肚兜,仿佛那紧盯着她的眸光还在,急忙将那一身衣裙尽数的穿妥在身上,地下是一片片衣服的碎片,那男人,似乎最喜欢撕人家的衣服,比如,她的红嫁衣…… 慢吞吞的从屋子里走出来,院子里,一辆马车早已侯在那里,窗帘挑开,轻展轩向她挥了挥手,霸道如初,“上车。” 步子有些沉,因为那车里只有轻展轩一个。 晨风拂着面颊,清爽中带着几抹夏末的气息,远处,连树叶也在飘零而落了。 秋,就要来了吗? 采月垂手而立在马车前,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见她如此卑膝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只要一联想起那日画舫里的一切,就只觉那一日与今日所见并不是一个人一般,而车里的那个男子显然连看她一眼也无。 薄幸如此,只让人寒了一颗心。 细碎的步子移动着,长长的裙摆在风中如波浪一般的飘动,空洞的车门早已敞开在眼前,这马车只给她无边的回想,仿佛是她出嫁时的那一辆,仿佛又是被他劫持着一起来到飞轩堡的那一辆。 第77章 他是一只狼 依稀是所有人羡妒的目光,却只在一瞬间,那幢幢人影就被挡在了车帘之外,细碎的花纱内,宽敞中是他抱着她坐在了长长的卧榻上,静寂中是彼此的心跳清晰的送到她的耳中,一下一下,有力而带着点点迷朦,轻挣着要脱离开男人有力的钳制,说好只是他的丫头的,男人却邪肆的一抬她的下巴,一张俊脸一点一点的靠近…… 呼吸有些急促,不住的想要后仰,想要努力避开男人的气息,可是她却根本挣不过他的力气,一双水眸只得望着轻展轩那一张好看的脸,奇怪,这么邪气的他为什么可以长得这般张扬这般好看,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唇距离她的越来越近,努力的抑制心的狂跳,惊惶中他的唇却突然顿住了,诡异的,两个人的唇之间只有如手指般的那么一丁点的距离,温热的气息拂来,让暮夏里的她顿时泛起了一身薄汗,细密的从额头慢慢垂落。 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她的,仿佛欲看穿她的灵魂一样,突然间所有的意识恢复,如沁也抬眸回以他专注,彼此的对视中,明明是身子相贴的暧昧,此时却写满了浓浓的尴尬的意味,“你是固意的要投怀送抱吗?”痞痞的笑终于打乱了刚刚的沉寂,也让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啼笑皆非,她有必要如此的投怀送抱吗,轻瞟一眼身旁,一个小桌上,一盘子各式各样的绿豆糕,那是解暑的佳品,“爷,吃一块点心吧。”不着痕迹的从男人的手中滑落,这一次男人竟是奇迹般的配合着她放开了她的身子。 所有的紧张的气息慢慢的消失于无形之中,耳中是马车行驶在路上的车轮滚动以及马匹得得的跑步声。 手中的绿豆糕就在轻展轩的手边,男人却一挑眉,张了张嘴,示意她喂他,那一个眼神却让她瞬间就记起了曾经在马车里自己吃了数不清的点心,而那点心上是他洒下的粉沫,那粉沫,让她…… “还是叫我轩吧,叫爷,真俗气。”点心还没有送到他口中,似乎是与她一样记起了曾经的那一刻,他居然命令她重新又如往常一样的叫他轩。 “可是,我只是一个丫头。”这身份是他答应的,此时她只想做他的丫头,她要保护自己,给自己半个月的心与身的自由。 有些奢侈,因为他是一只狼,可是她还是要努力的争取。 “丫头对主子的称呼向来都是由主子来订的,我说叫轩便叫轩吧。”手指伸过来,欲要再次捉住她的下巴。 轻轻一闪,其实他真的要捉住,她根本是闪不掉的,罢了,她还是服气吧,终究也不是他的对手,这马车内此时在她眼中早已变得狭窄,“轩……” 眸眼一笑,有些得意,一探头,如沁手中的那块绿玉糕就入了他的口中,“好吃。” 三两下,甚至看不到他有没有嚼过,男人又是随口一句,“再来一块。” 第78章 出游 如沁只手又是送了一小块到他的口中,如此吃了两块,男人便摆摆手,顺势斜躺在卧榻之上,眸已半咪,仿佛欲要睡去一样,可是这才刚刚是大清早起呀。 晕乎乎的望着男人,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男人果然安静的睡了过去,难道昨夜里他一夜未眠吗? 他的睡颜让她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与他一起她的心总是崩得紧紧的,也让她难耐。 转过脸去,不再把目光调向男人那安静祥和的睡颜,那眉头总有一抹轻拧让她忍不住的想要去为他抚平。 愁绪,原来也是他的所有吗? 马蹄得得的声音又是响在耳边,终于出了飞轩堡了吗?虽然她的自由还没有来,但是能够出离飞轩堡也是她的开心,悄悄的再看向轻展轩,沉沉的睡颜让她终于放下了心防,掀起那窗帘的一角,望向窗外无边的风景,绿树泛碧,芳草萋萋,果然还是在山中,来时,她一直在沉睡着所以并不知道飞轩堡所在的方位,而此时才看得真切,四望中只除了飞轩堡以外又哪里来的人烟。 倘若真是逃走了,这荒山野岭的也只怕她还未走出去,人已被虎狼果腹了。 沉思中,只注目着这一路的风景,她要离开,她早晚要离开那牢笼一样的地方。可是,此时的自己却又是要随着轻展轩去哪里呢? 没有兴奋,因为她知道那半月之约还一日未过,那么今天她只能迷惘的期待了。 就这样也不知望了多久,虽然没有自由,可是头顶的那片蓝天却是比飞轩堡里的更加的蓝,那朵朵的白云就象是她的梦一样让她向往。 一辆马车,一个车夫,一个轻展轩,一个自己,猛然一惊,似乎连甄陶也未随着出来,这不象是轻展轩的作风,惊醒中回头,却对上轻展轩如炬的目光,原来他早已醒了,“好看吗?” 温柔的眼神带着一份宠溺,他笑的灿烂,原来看着蓝天的她那唇角绽开的微笑是那般的美丽清灵,其实,她真的很美很美,那么他便带给她一个最美最美的梦境吧。 只是梦,终究也不会是真的,很冷时,一路走下去才恍然惊觉,那是噩梦,是他送给她的残忍。 “轩,我们去哪里?”是他的祥和感染了她,既然出来,那便开开心心的过一天吧。 “去市集上听曲,猜谜。”没有卖关子,他的笑继续灿烂。 看呆了眼,她没有看错听错吧。 那样的小镇,远见就是典雅与质朴矛盾的重叠在一起,镇中央一条大河蜿蜒而去,两岸边小楼人家,处处洋溢着普通人的温馨与甜蜜,屋角飞扬翘起中古风古韵犹在,显见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小镇了。 马车悠闲自在的行走在马路的一侧,一大早的出来,此时已是近黄昏,暖暖的夕阳中那抹桔红色的光茫只惹人无限浪漫的遐想着。不远处就是市集了,显然集市还没有散去,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如沁欣喜的望着车窗外那自由自在的行人,那随意的感觉真好,让她忍不住的欣羡起来。 第79章 瓷娃娃 街上好多个小摊子,捏糖人的,炸麻花的,烙饼的,卖包子的,还有挑担卖杂七杂八的日用品的汉子不住的摇着拨浪鼓,那一声声欢快的声音跳跃在耳中是在吸引那些抱着小孩子的妇人前去买了。 孩子,是笑的最真最不藏私的,那可爱的容颜却是长大了的人再也无法寻找回去的从前。 瞧得出神,突然手上一重,抬首时,是轻展轩拉着她的手,“下车吧。” 闪闪眼,半天才回过神来,如沁轻轻一跃就随着他下了马车,熙来攘往的人群中,陌生的却是质朴的人让她着迷的看着这一切,从前在宁府除了每年的庙会以外娘是绝对不许她外出的,故而此时这一番热闹只让她无比的新奇。 他霸道的牵着她的手,手上的力度让她根本无从挣开,他的一袭白衣,伴着她那一身枣红色的衣裙走在人群里是那般的抢眼,更惹人注目。 “小姐,这簪子好看,买一个吧。”一个小贩看着气度不凡的轻展轩不失时机的揽起了生意。 如沁望去,却是一个桃花如意簪,倒是与她这一身衣裙极是相衬,拿起来随意的看了又看,只是喜欢罢了,她并不想买,出来了只是跟班只是陪着他逛逛,满心里还在七上八下的担忧着,她不知道轻展轩所欲为何,总不会是真的带她来逛街的吧。 悄悄的又是把簪子放了回去,有些爱不释手,却终不是她的所有。 几个孩子围着那捏糖人的嬉笑着,也在等待着自己所要的糖人,一片欢声笑语中自在的让她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马车早已没了踪迹,这市集上人太多,所以那马车根本就没办法在这里行走。 男人抓着她的手越发的紧了,象是怕她走散了一样,其实她知道,是怕她逃了吧。倒真是有这样的念头,可是只一想起那一日他从山上如飞一样的狂奔而下再追上她的那一刻,如沁便也不敢尝试了,没有十分的把握,逃了也是再被追回来,然后再徒增他的戒心罢了,除非他被人缠身无法追她那倒是可以一试。 明明在不断涌来的注目礼中他与她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可是却只有自己清楚两个人身份之间的差异,她是他的仆人,而他则是她的仇人,不知为什么,当温馨散淡而来的时候,她却是满心里都是恨意,恨自己不能脱离他的掌控,恨自己不能如常人一样自由自在的一颗心徜徉在这小镇之中。 恨,轻咬的贝齿似乎泄露了她的秘密,“怎么,不开心吗?” “没有,爷开心,如沁便也开心了。”违心的说着,只想骗得他的信任,倘若出来的多了,那么她逃开的希望也便多了,半月后的那一个约定她什么也不知道,也无从去猜想,只是给着自己一点点的希望而已。 咿咿呀呀的唱曲声慢慢的由远及近的飘来,也淡去了她话语中的生涩,总是还有着那么一些不情愿罢了,他倒是未听得真切,往来的人太多,他只为她挡着那一个个人的碰撞,仿佛她是一个瓷娃娃般易碎。 第80章 刀光 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此时的她与他在别人的眼中明明就是一对情侣。 是的,是情侣。 曲声越来越近了,每一次手掌不自在的欲挣离开他的刹那,他总是不自觉的把她往自己的身前带了一带,让她再也不敢尝试了。 “去听曲。”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兴致,轻展轩一路分开了人群,直向那唱曲之地而去,如沁一脸迷茫,这小镇是她第一次来,连方位都分不清楚呢,任由他牵着手而去,河水中,一艘画舫在水中不住的飘荡着,淡绿色的水草贴着舫身一摇一晃中那绿意已淡去了三分,夕阳褪去,一盏盏的花灯燃成,五彩的迷幻的色彩伴着人来人往煞是壮观。 不知不觉中人已在了画舫之中,一个戏台子就在眼前,原来那曲就是从那戏台上而来的,一女子红裙小袄,长发如云般的盘在头顶,却有两缕淡然垂落,让那每一次动都仿佛拂动了缕缕清风,一片飘逸出尘。 这是第一次在外面听曲,如沁颇有些不自在了。 偷偷瞧着四周,却是清一色的男人,这让她如何安然,正局促间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来,“轻兄迟到了。” 身子僵了一僵,甚至有了逃跑的冲动,可是手中的那只大手却紧紧的握住她的,没得半分松开的意思。 转身望向李将军,此刻的他一双眼睛也正上下的打量着她,似乎在奇怪轻展轩的跟班为什么是她而不是甄陶,如沁尴尬的弯身福了一福,再见李将军,她满脑子刹时涌起的就是无心丹与那冰库。 轻展轩望着尴尬中的如沁爽朗一笑,“来人,上酒菜来。” 有画舫上的小丫头立刻就跟近了过来,如沁也不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晕晕的忤在那里,这样的场面真的不适合她。 “坐吧。”抬手示意李将军坐下,那松手之后却独独把如沁晒在了一边。 悄然转到他的身后,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一日自己的样子一定是让人羞到了极点。 继续的垂着头,如沁敢保证轻展轩是固意的,固意的带着她来出丑。 可是有一点却是奇怪的,明明这李将军是住在飞轩堡的,难不成他已离开飞轩堡而住在了这小镇上不成? 两个人坐定,轻展轩也终于开始无视了她的存在,如沁只嗅着那茶香,看着他们一口一口惬意的品茶听曲,闲谈的话语有一句没一句的送到她的耳边,可是她的大脑却空白了一样什么也听不进去。 有人从他的身边蹭过去,就撞在她的身上,那男人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的皱了皱眉,不懂为什么轻展轩与李将军居然选择一个这么吵闹的地方来谈事情,直视着前方那个熟悉的让她恨着的背影,真想要逃开,逃到没有他的世界里。 “王爷,何时再增兵直捣无相国的老巢?”李将军的话语无巧不巧的居然送到了她的耳中。 心一惊,原来是要打仗了,却又与她何干,只是在听到无相国之时如沁顿时竖起了耳朵,离开家国不过两个多月而已,难道西楚与无相已开战了吗。 第81章 惊心动魄 心一惊,原来是要打仗了,却又与她何干,只是在听到无相国之时如沁顿时竖起了耳朵,离开家国不过两个多月而已,难道西楚与无相已开战了吗。 “就等半个月,我要等白锦臣亲自到飞轩堡来求和。”冷冷的话语清晰的飘到她的耳边,原来十五日后锦臣的到来却是为了求他。 无相败了吗? 天旋地转的一个消息,让她的世界瞬间倒塌,原来锦臣来见轻展轩却并不是为了带走她。 战争,他只是为了无相国吗? 水盈盈的眸子却再也没有了焦距,眼前都是迷朦,恍惚中只觉刀光一闪,那光茫凌厉在眼前时,画舫中人已是乱成一团…… 戏台上那兀自还在唱戏的女子突地止了声音,惊惶的望着她的方向,“闪开。”一道声音响在耳边,那是一个长发飞扬的邪魅男子,此时他就在如沁的面前,刀落的刹那轻展轩一转身,也不知他是如何动作的,那刀刃已被他夹在了手指中。 如沁甚至忘记了躲闪,只看着两个人在暗中较劲,而茶桌对面的李将军则是一派安然的继续的喝着他的杯中茶,仿佛这一切皆与他无关一样。 惊喜,难道这人是锦臣派来救她的,一定是的,一朵笑容绽开在眸中,第一次的这残杀在她的眸中变成了美丽。 可是就在画舫中人尽数的逃开之际,却又有数十人涌了上来,只围住了他们。 那陌生男子一使眼色,立刻就有人冲将上来,十几把刀片闪着冷酷的光茫射过来时,任谁都是一身的冷汗,如沁依旧站在原地,脑子里在迅速的思索着,这样的一个机会,不管是不是锦臣派来的人,她都是应该逃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可是不知为什么,那脚下却如灌了铅一样只无法移动分毫。 “丫头,闪开。”那为首的男人依然不住的努力的欲要唤醒她,显然他们的对象只是轻展轩,而不是她。 那一声低喝让她猛然回神,不住的后退中,那一应人等并未攻击她,走吧,这一次她坚定的告诉自己,那臭男人的生与死与她又何干,她恨不得他立刻就被人杀死呢。 可是画舫却开始不住的晃动起来,终于来到边缘时,隔着两米多宽的河水,任她怎么迈也迈不到那岸边去,恍惚中,一道身影狂掠而来,“沁儿,不许走。” 再一次被置身在刀光剑影之中,她听得出轻展轩那话中的坚决,他不许她离开,悠悠一笑,留着她只是为了更多的侮辱她吗,一如让她今日与李将军的相见。 画舫中,数十个刀光夹击着轻展轩,而他却把她强行的缚在了背上,两脚生风的游走在画舫上,刀光无数次的在眼前划过,如沁睁着眼睛望着眼前血腥的一幕,鲜血每一次喷来之际,她都是在默默的为着那即将垂死之人而祈祷,又是一个生命,原来生命就是这样的脆弱在轻展轩的手上。 岸上,李将军已被一团人缠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远,那打斗的声音传来时却扰不乱轻展轩的一招一式,只看的背上的如沁惊心而动魄。 第82章 生死 画舫中渐渐的人已尽数倒去,只剩下那为首的一人还兀自立在风中,长长的发丝斜扬着,一双眸中满是杀意的望着轻展轩,冷冷的眼神与轻展轩的对上,虽然他的武功不敌轻展轩,但是那气势却丝毫不减,轻展轩咪眼一笑,“小子,不如跟了我吧。” “呸,你甭想,只纳命来。”又是不怕死的冲将过来,如沁缓缓闭上了眼睛,有些不舍,必竟这男人还曾经劝着她逃开来着,但是下一刻她敢确定轻展轩一定会下了死手,因为他是一只冷血的狼。 不想看到那男人的鲜血喷在眼前,更不想看到自己所有的希望再一次的破灭,这一回她又是没有办法逃开了。 突然间,四周静极了,连风声也止住了一般。 那男人,他死了吗? 缓缓的再次睁开眼睛,眼见却是再一次的让如沁惊呆了,画舫中那早已倒地的死尸一个个的不知在何时已被清除了个干干净净,此时,那男人早已掠到了画舫的边缘,而舫上却是十几个装束怪异的异族人手举弯刀虎虎生威的将自己与轻展轩围在了圈中。 “哈哈哈,想不到青族帮的人也出动了,我轻展轩的命又值钱了,就算是死也值了。”那笑声狂野却满含苍凉,只震得如沁的头皮都是发麻。 一场大战在即,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那剑拔弩张的氛围,望着岸上那一个个被排成排的死士,生生死死,只在一念间,“轩,你放开我吧。”放下了她,少了她这个累赘他才有可能生吧,而她也更有逃离的可能。 这一刻她突然间不想错过了,那些鲜血的喷涌让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残杀。 “哼,你休想。”冷酷的话语响在舫间震得她的耳鼓生生的麻。 试着伸伸腿,果然动不了分毫,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不忘禁锢着她,这个男人是魔鬼。 数十把弯马在灯光下泛着嗜血的光茫,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轻展轩的身上,先前那为首的男人眼神中突得绽出轻蔑,“谁杀了他,赏五万两黄金。” “呀……”立刻就有不怕死的冲将上来,而那人却冷然站在一边观望,此刻显然他才是这所有人的主子,他是谁?只成了如沁心中的一道谜,先前,似乎他并不想让她死,可是瞧他的样子却也不是白锦臣的人。 迷惘的观看着眼前的打打杀杀,轻展轩始终不松手的把她带在身边。 那刀光渐渐幻化出迷彩一样,人越是聚过来,那光线越是闪人的眼,狂舞中一股幽香袭来,如沁只觉身子一软,心里顿时明白过来,那异惑人竟然下了毒。 挥臂挡开了眼前的人,轻展轩急忙从怀里取出两颗药丸,一颗丢给她,一颗送到自己的口中,那动作快如闪电一样,由不得如沁去思考,药丸已入了口中。 无所谓的含下了药丸,她的生死算什么,此刻的她只如一个看客一样,在刀光剑影中品味着戏曲。 第83章 纳命来 无所谓的含下了药丸,她的生死算什么,此刻的她只如一个看客一样,在刀光剑影中品味着戏曲。 又是有弯刀劈来,狠狠的夹带着风声,轻展轩依然如猛兽般的震开了那人手中的刀,“扑通”一声,人已瞬间就落在了水中,恍然回神,原来轻展轩已是再无后路可退,他的身后便只有水了。 “轻展轩,你已中了我青族帮的五行夺命散了,你纳命来。” 又是一记飞刀过来,如沁的眼前已是眼花缭乱,只觉所有的刀光都直奔着轻展轩的心口,而那刀只要穿过了他的身体,那便是自己的了。 又是一记后退,她的脚跟已磕在了画舫的边缘上,有些疼,却根本比不过她心中的焦虑。 就这样陪着他一起死了吗? 如沁真的不甘心。 突然间只觉身子猛然被带起,一旋一落人已在了轻展轩的身前,而那远远飞来的刀尖正笔直的对准了她的胸口。 痛意,混着她的灿如花开般的笑颜,眸中是那邪魅男人无比诧异的惊惧,“不要……”。 晚了,一股血腥的味道,这一次,却是如沁的。 没有怜惜,没有犹豫,轻展轩居然用她的身体挡住了那飞来的一刀。 没有痛意,只有意识的渐渐迷朦,如果前世是我欠了你的,那么今世的我已还清,从此只与你再不相干。 清清的笑,伴着她的呢喃,迷朦中是那长发邪魅的男人瞬间托住她滑落的身子,那般的轻,仿佛拾了一片羽毛在手,轻呵着气,如果可以飞,那自在的花开便是她五彩的美丽。 轻展轩呆立在舫中,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是当弯刀飞来的刹那,背上的女人却成了他手中的兵刃一样送出。 这女人是谁,为什么她笑的那般灿烂,他不要抱着她,他不喜欢她的笑意,那笑容让他无措,让他迷失了自己。 又有无数的刀光涌来,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抱起了女人,没有去援手,也没有去阻止,静静的立在夜色中,然而那威势依旧不减,只让那迎面而来的异域人犹疑着不敢上前了,难道五行夺命散也奈何他不得吗? 可是刚刚他明明有些恍惚,甚至连那女人也被送在了刀刃上。 刀影与人影唤散在眸中,女人早已消失不见了,终于还是逃离了他的掌控,可是她胸口那喷涌的鲜红的血色却让他怎么也无法从脑海中挥去,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岸上飞来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的身后是他的绝少出现在飞轩堡外的暗影…… 甄陶来了,他再也没了危险,可是他却失去了什么…… 没有再出手,只望着眼前的打打杀杀,突然间就有些厌倦了,厌倦的让他只想遁形在无人处,脑海中不断的闪烁着如沁与婉柔交替出现的容颜,那婉约的笑让他不住的踉跄而退,水间,他的身子砰然而落,飘浮在冰冷中,意识才慢慢的清醒回来,四望而去时,却哪里还有如沁的身影。 第84章 痛 那邪魅的男人与如沁早已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岸边一辆马车静静的在杀声中守候在那里,轻轻一掠,转眼已飞身而入,车帘低垂时,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只寂寥无限,“走吧。”低喝声伴着车夫瞬间挥响的鞭子声,身后甄陶与暗影的拼杀声慢慢的褪去,小镇也在夜色中渐渐柔和,漫山的树与草随风而舞的声音悄现在耳中,此刻轻展轩的心静极了。 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张带着清清笑颜的女子微笑的望着她,而她的胸前是红色的滚烫的血喷涌而出。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一切还没有到他预计的时间呀,一切似乎有些不对。 没有思索,也没有去追逐,他只让那笑颜陪着他在马车里,仿佛在重温来时的那一份温馨。 没有痛的感觉,无心,他欲给她的惩罚远远还没有结束,她却逃开了。 或许是上天的不忍,可是他并没有错,婉柔也没有错,她与她才三个月的胎儿倒在血泊中的那一个场面此刻终于推翻了如沁的那张小脸,压倒性的,原来已是根深蒂固。 恨意,其实只是一种习惯而已,根本已迷失了它本来的意义所在。 马车悄然在暗黑的山间停了下来,“爷,宁小姐不见了踪影,属下再派人去追查。” “半个月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冷冷抛到窗外的话语让甄陶愣在了山路上,终究还是恨意浓浓,只可惜了那姑娘为何偏偏就生在宁府,又为何偏偏要嫁了那姓白的。 冤孽呀,冤孽。 风一样的掠去,幸亏他及时赶到,否则爷的性命只怕也不保了。 西越国能请得动青族帮的人少之又少,这接下来的调查必要万分小心,这所有的一切极有可能牵扯到皇家的人,也不知王爷是如何想的,居然在那么重要的关头被人下了毒,探了探头,想要问王爷那毒可解了,可是却见王爷有些不耐烦的放下了车帘。 也罢,他只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至于王爷的心事,他真的没有办法去管顾了。 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他此时的任务就只有一个,如沁的生与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想起王爷的话,都让他忍不住的全身冷汗直流。 车内,轻展轩再一次把自己锁在了寂寞中,闭目养神的时候却在仔细的思量着到底是谁意欲杀他,而后又阴差阳错的夺走了如沁呢。 那张脸邪魅而俊逸,可是倘若真要杀他的人是绝对不会以真面目示人的,如果他预料的没有错,那男人是易过容的,如此也才会时时都让他显得愈发的冰冷。 一夜颠簸在马车上,昏昏沉沉,却怎么也睡不着,想不到他才将如沁带出来,她便与自己失散了。 明明是要算计着掠了她的心,却偏偏是残忍的把自己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一切都是出乎意料了…… …… 痛,无边的痛意,混合着一种解脱,她是要走了吗? 第85章 微弱 离开这世间,曾经想过了多少次,可是在这一刻就要来临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她却不舍了,想想那蓝天,那碧树,那阳光下的一切美好,如果没有轻展轩她可以活得很好,欧阳永君说过:活着,便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 可是她却真的要走了,胸口那刀伤混着鲜血让她的意识渐渐朦胧,一个陌生的怀抱拥着她,试图要缓解她身上的冰冷,可是她还是冷的颤抖着,那冷寒甚至不比冰库里差上多少,男人抱着她飞快的走在山间,山风划过夜空,渐渐的把喧嚣抛在身后,而如沁也终于再也撑不住了,只把自己更紧的贴在那男人的胸前,汲取着他的温暖,感受着生命带给她的无限痛楚乃至诱惑…… 欧阳永群快速的飞掠在山间,明明他此番来古镇是要杀了西越的逍遥王的,却不想他的功夫远在自己预料之外,他带来的三十个死士再加上青族帮的人不但没有占得半点的便宜,而且居然死的死伤的伤,甚至连几个活口都没有留下,预料错误,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惨败。 只怕回去了自己根本无法交差,而且混乱中,也不知何故,就仿佛鬼使神差一样,在这女子被轻展轩送出而替他挡了那一刀时,就象是有人在他的身后推了他一把让他一定要救了这女人一样,于是,就在恍惚中女人居然到了他的手上。 只可惜轻展轩并不珍惜她,甚至也不在意她的身死,否则倒是可以利用她再把轻展轩引出来,也好再次的刺杀他,可是经过了这一次,只怕以后的行动就更加的难上加难了。 探着女人的鼻息,那微弱的气息让他皱了皱眉,点了她的穴道,让血不再继续流出,却也只是暂时的救治了而已,再将五行夺命散的解药送入女子的口中,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这附近他并没有熟识的人,只有一个平日里联络的地方舞月楼,如今也只好先去那里了…… 终于到了,看着满身是血的女子,那情形让他根本没有办法走正门,只得绕到后院,越过了院墙,转眼,如沁已随着欧阳永群落在了舞月楼中…… 飞掠而过那院墙后,欧阳永群直接将女子送入了嬷嬷隔壁的绣房里,不管怎么样,但凡能救他,他一定会救的,女子那水灵灵的眸子一直是他割舍不去的清透,可是此时那眸子却是毫无生气的紧闭着的。 轻轻的把她放倒在泛着清香的罗帐内,软软的被子那丝滑的触感触手都是轻柔,可是女子在落下的那一刻还是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很痛吗? 轻抚着那眉头,第一次的居然在执行任务中动了恻隐之心,居然惹了一个麻烦回来,这让一向冷心的欧阳永群有些无措了。 瞧着女子姣好却泛着惨白的面容,欧阳永群仔细的探到她的胸口,可是隔着衣衫只能望着那让人惊心的红晃晃的鲜血,女人的伤他还是看不真切。 第86章 不解 手指触到那衣衫上,却是犹豫了,瞧她的装扮应该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此时的自己是不是唐突了她呢? 回想着画舫中轻展轩将她缚在背上时,初时似乎是轻展轩极在意她的,可是末了居然让她替他挡了那一刀,有些乱,他摸不清轻展轩与这女子的关系,一忽儿是亲密,一忽儿又是仇人一样的。 女子的气息越来越弱,想要出去找了嬷嬷来为她救治,可是在转身的瞬间他又是犹疑了,真不想这女了的一切被别人瞧了去,即使是嬷嬷也不想。 颤抖着手终于被下定的决心牵引着向着如沁胸前的衣衫划去,下手如刀一样片刻间那胸口的白皙混合着血水就现在了他的眼前,女子的命真大,眼见是刀伤刚巧划过心脏的下侧而正中腹部上侧,那一刀不知道是不是轻展轩下意识的挪动了她的身子,所以才没有正中她的心脏,否则她的魂魄此时早已烟消云散,所以那刀伤并不深,也不足以致命,却也足有一寸左右,因此那鲜血才一直汩汩流出,即使他点了她的穴道那血也流不止。 急忙从怀中取了上好的金创伤,如他一样的杀手哪个人身上不是常年都备着这金创药的,将那药粉迅速的洒在女子的白皙上,一颗心跳如擂般,这是他第一次见着女人裸露的胸口,那胸前的浑圆毫无遮掩的在他的面前跳跃着,口有些干,来过太多次的舞月楼,那么多的酥胸半露的妖冶女子从未给过他任何的感觉,可是此时眼中的女子虽然娇弱却是让他的身体起了奇异的变化。 血,一滴鼻血悄然滴落,只落在女子枣红色的衣裙上,那鲜红让枣红更加绚烂而夺目,猛地一甩头,他这是怎么了,真是不堪呀,他怎么可以有这样龌龊的想法呢,收敛心神,逼迫着自己无视女人的一切,可是那早已飙升的心慌意乱呢,却再也散不去。 急忙从床上随意扯了一块布,再扒开女子的衣衫,倘若不包扎好,只随意一动就极有可能触到了她的伤口,感染了,只怕更难好了。 终于一切搞定,那额头的汗只更多了,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让常年在刀光剑影中摸爬滚打的欧阳永群立刻就冲到门前,听着那脚步声他猜测着应该是舞月楼的嬷嬷红姨。 门慢慢的被推开,屋子里淡淡的烛光犹在,欧阳永群并不是刻意的要隐瞒红姨,而是他想要先救了如沁再去告知红姨。 一道人影洒落在地板上,盈盈的烛光闪烁让床上的一切变得更加的迷离,欧阳永群只怕嬷嬷走到床前被那他还未整理的鲜血吓到,急忙一个转身直接将门带上,“红姨,是我。”低低的声音淹没在无边的昏黄中。 红姨转过身来,这才笑咪咪道,“怎么这么淘气,居然连我也要吓着了,无声无息的就来了,也不知先打个招呼。” “红姨,我带了一个人来,她中了刀伤,所以我还未来得及去知会你一声,却不想你就来了,不过倒是真及时,这床上的女子我就交付到你手上了。” 第87章 身份(加更) “呃,真是女人吗?想不到小群终于开窍了。”红姨笑咪咪的朝着床帐前走去,对那床上的女子说不出的好奇,欧阳永群一向不近女色,这是她最最清楚不过的。 款款移到床前,果然床上是一名绝色的女子,晓是她在这舞月楼中见多识广,却还是为着女子那张清丽的容颜震了一震,随即才爽笑道,“怪不得小君动了心,果然她有让你动心的资本,这女子你要如何处置呢?”言下之意,如果是他想要的,那么她便为他留着,如果不是他想要的,那么只怕这舞月楼的花魁就非她莫属了,瞧那细细长长的如玉般的手指,那必也是练过琴的,想一想红姨便开始期待欧阳永群的答案了。 欧阳永君面上一冷,“红姨,你少打她的主意,她的刀伤是因我而起,这附近我再不认识他人,才只好把她送到这里来,你帮我照看她,待她好了就随她去吧。”偶然的心动过去之后,欧阳永群早已回复到了如初的冰冷,一个杀手,是绝对不可以有情的,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否则那便是夺命的情,只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这几天他要查一查这女子的来历,不知为什么,只看着她的脱俗气质就让他不由得对她的身分产生了质疑,这女子绝对不可能是轻展轩的一个贴身丫头。 红姨‘扑哧’一笑,她早已习惯了欧阳永群那张仿佛永远写满冰冷的脸,“你当真是要待她的伤好了就让她离开吗?” “嗯,是的。”救了她已经违背了自己的一贯作风,又岂可留下她呢。 “好吧,那你把药交来,我每天帮她换药。”一伸手直接向欧阳永群讨药了。 “这……”犹疑了,还是不想让别人见到女人的身子,这舞月楼里的人他一个都不放心,即使是女人也不成,反正自己见也见了,一次与两次又有什么区别,想到此只更加的理直气壮,便淡然说道,“不必了,她的药我一次就换好了,不用一直换,只要每天夜里我输些内力给她就好了,这样她的伤才会尽快的痊愈,也好少些给红姨添麻烦。”此时的他倒是客气了。 “小君子,你何时变得这样婆婆妈妈了,小心没了饭碗。”咯咯的笑从半老徐娘的红姨口中说出时仿佛是无尽的暧昧,让欧阳永君不由得有些心虚了。 “红姨,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来,但是你要让小厨房随时备着白米粥,绸绸的,这样才好。” “嗯,这些我自会安排,我且去了,你就继续留在这里陪着这位小姐吧。”红姨笑着便欲退出这屋子。 “不必了,我也要走了,明夜里我自会再来,这几天就麻烦你了。”说罢还未待红姨应承,欧阳永群只一推窗,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红姨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那床中女子的身份,但是既然是小群的客人,那便也是她的客人吧。 再一次的迎到床前,细细的端量着那床上女子,仿佛有些熟悉,推门而出直奔到自己的屋子里,一张在右上角圈着“密”字的告示拿在手中,凝眸细看时,那告示中的女子的容貌分明就与那床中女子一模一样。 天,原来她是无相国当朝宰相未过门的媳妇呀。 第88章 告示 那一纸告示是无相国秘密传达到各地的告示,原因不过是因为那告示中女子身份的尊贵及特殊,她的容颜是不许被轻易传到市井之中的,所以才会在告示中注了一个“密”字,也不许收到告示的人轻易的外传,否则被知道了只杀无赦。 白家一直以为是有贼人劫走了这女子,又怕她沦落到风尘中来,所以便四处寻找她的踪迹,生怕辱没了白家与宁家的门风吧。 红姨心头一震,为着女子的身份而震惊,为何小群却无端的救了她呢,而这女子到底是遭受了如何的遭遇竟失踪了那般的久,只怕整个无相国的知情者都在为着她的失踪而忧心忡忡吧。 着人端了水来,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分来为舞月楼惹上祸端,所以她亲自动手细细的为如沁擦去了一身的血污,再轻轻的为她盖好了被子,这几天只怕这住处要严加防范不许任何人靠前了…… 如沁醒来的时候已是隔天的下午了,满室的阳光温暖的洒在床中,红姨虽小心却也知道阳光带给人的暖意盎然,所以门与窗并未严实的封着,只想给如沁一个清爽的养伤环境,昨夜里她小心的盯着,果然小群来了又走了,悄无声息的却避不开她的法眼,轻轻的笑,且随他吧,只是那女子她的身份太过特殊了,只怕日后会伤了小君的心。 如沁迷朦的望着眼前屋子里的一切,陌生且华丽异常的绣房,一桌一椅都是极为考究,显然这里不是怡情阁,更不似飞轩堡里的那种异于他处的装饰,如沁迷糊了,她在哪里? 仔细的回想着古镇上画舫中的零星记忆,似乎自己被弯刀所划过,动一动,那痛意让她确定了这个事实,依稀是轻展轩将自己对准了那刀尖,他的心果然是狠戾。然后是自己倒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陌生的却是让她安然,可是此时眼望四周,却根本没有那邪魅而冰冷男人的存在。 他去了哪里,是他把自己留在这陌生的地方的吗? 那男人是执意要杀轻展轩的,可是为什么又要救了自己,一面之缘,她并不认识他。 试着起身,可胸前那无边的痛意却又让她咬牙重新躺好在床上,她伤了,被那把弯刀所伤,而那赐予她伤的人便是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 自己似乎是脱离的轻展轩的掌控了,这个认知让她不由得有些窃喜,只是在脑海中偶尔划过挽心楼里那个醉酒而凄伤的男子的容颜时,她的面上才会扫过一抹淡淡的温柔。 可是一切不该她所承受的她就偏不要,她不想替了别人,也不想因为别人而受到不应有的对待。 自由,在瞬间来临的时候让她甚至来不及欣喜,就在急切的想要逃开,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这是哪里,那一应的奢华而瑰丽的摆设只让她联想到一个地方。 脸一红,却不敢再去想了。 饿,却没有出声,混身无力的让自己继续假寐在床上,想要见到人,却也怕见到人。 第89章 乍现 终于,寂寞席卷了她的世界良久之后,那门扉终于有了声响,斜望去,一个衣裙华丽鲜艳的女子走了进来,估量着她的年纪也便在三十几岁吧。 “丫头,你醒了,也饿了吧。”娇媚的声音柔柔的透着一股关爱,似乎对她并无恶意,心里的紧张这才渐渐的放松了。 点点头,她还真是饿了,只是那刀伤让她动弹不得。 “我着人去传些粥饭过来,你且别动。”笑咪咪的就仿佛是母亲一样的慈祥,这一刻突然让如沁有了家的感觉,难道她估计错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家吗? 门开了,“小青,去把我让厨房熬的米粥送过来。” “是。”依稀听得小丫头的应承,转眼就是脚步声细细碎碎的走过。 女人重新又回到了床前,关切的眼神送到了如沁的身上,“疼吧?” “嗯。”那么深的伤口,不疼才怪,她只是忍着不叫出声罢了,“这里是哪里?” 眸眼紧盯着女人,有些怕知道那个答案,可是她不希望女人骗她。 “叫我红姨吧,这是舞月楼。”坦然的一句话,如沁的心顿时明了,先前她的猜测是对的,想不到那男人居然狠心的把她丢到了狼窝里,果然是对轻展轩恨之入骨呀,可是自己明明也是与他一样对轻展轩只有恨呢,然而此时她又何处诉去,此间根本就没了那邪魅男人的所在。 “红姨,我可以离开这里吗?”如沁知道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相貌出众的女人进了这种烟花之地想要离开那是难上加难,没有银子什么也无从谈起,心里不免悲伤,才出虎口又入狼口。 “可以呀,只要你好了,可以走动了,你随时可以离开,我答应过小群的,你放心吧。”红姨似乎是看出她心里的紧张与猜疑,只窝心的笑道。 “真的吗?”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红姨,想来她是青楼里最好的嬷嬷了。 “嗯,你要是能起得来,现在就可以走呢。” 正说话间小丫头敲着门,“红姨,粥来了。” “进来吧。” 红姨接过小丫头托盘上的碗,竟然亲自喂着如沁吃起来,一勺一勺,那般的祥和与仔细,让如沁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掉了下来。 “怎么哭了?”取了绢帕为如沁擦了又擦,才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小群也不说,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伤的,还好只是伤在小腹上,可是那一道疤痕却是一辈子也抹不去了。” 只是感动,感动红姨待她的好,“我没事,只是想家罢了。” 红姨一惊,知道她是早已离家了,却不知要怎么提起白家的那张告示,“你是叫沁儿吧?”试探着问着,想要帮她,但至少要知道她的一切。 如沁有些诧异,却不知这红姨是如何知道她的名字的,“是的,你是怎么知道我叫做沁儿的?” “是小君说的,他说与你一起的人便是这样叫你的。”临时起意,红姨只得如此搪塞着,却不想却是对了。 第90章 带我走 那是轻展轩吗?好象在画舫上他果然是这样叫的,惊惧的心终于放下了,“谢谢红姨,我吃饱了。” 仔细的为她擦了擦嘴,正要说话,忽然舞月楼中一片嘈杂的声音响起,两个人正在狐疑之间,又有小丫头急步跑来,“红姨,逍遥王居然来了,可是他指名要一个叫沁儿的姑娘弹琴,可咱舞月楼里从来都没有一位叫沁儿的姑娘呀。”跺着脚就站在门口急呢,想必那前院里已是闹得不成样子了。 如沁一听,只觉一股热流如发烧一样的立刻传到了全身,来得真快,快到她才刚刚醒过来,“红姨,让我去。”不想连累舞月楼,明明是人家救了自己,又岂可害了红姨。 红姨轻按了按她的身子,才叹道,“小群这小子也不知跑哪里去了,这么晚还不来。”搓着手又道,“姑娘莫急,我去瞧瞧,总会想办法应付过去的。” 沁着泪,那乍然而来的自由仿佛已然失去了一样,为何轻展轩就是不肯放过她呢。 凄然望着红姨的背影,全身只冰冷如雕像一样,她的劫难又要重新开始了吗? 可是,为什么自由是那般的短暂,短暂的让她只想把现在抓在手中,只拥有到永远…… 思绪再一次的回到画舫上,回到一片刀光之中,那样危急的时刻他想也不想的就把她送到了刀口上,可如今他又何苦来找她,难道报复还远没有结束吗? 他还想要来折磨她吗? 他来了,那便证明他知道了自己的存在,那么她要怎么办? 动了动,那伤口就痛得让她牙齿打颤,可是再次沦落回飞轩堡她却是万般的不愿意,那男人永远只是她的噩梦。 那里从前还有采月可以让她牵挂,而现在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采月,早已是轻展轩的人了。 嘈杂声越来越大,依稀可以从那声音中分辨出轻展轩的声音,心里的紧张更加的强劲了,再一次的挣扎,一个使力,忍着痛只从那床上落到了地上,身上的伤口仿佛又绽了开来,咬着唇,不让痛意出声,爬着,一下一下,她要离开这间屋子,离开了或许还有逃离的可能。 洁白的亵衣上渐渐被鲜血染红,如沁却依然执着的向着门前而去,那嘈杂声伴着舞月楼飘忽的乐声小曲声送到她的耳边时只让她更加的紧张,生怕下一刻轻展轩就立刻站在了她的面前。 蓦地,一阵风起,窗子大开时,一道人影飘忽而入,落地时那云锦的长靴就在她的眼前。 “你不要命了吗?”欧阳永君急忙抱起了地上已经痛不欲生的如沁,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倔强,不过那份要逃离开轻展轩的决心却让他只无比的欣喜。 有些担忧的低声道,“我带你离开好吗?” 那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如沁只得柔弱的靠在男人的身上,喑哑着嗓音只如蚊蝇般的声音大小,“带我走。”可是那低语却是无比的坚定,宁愿随着陌生人离去,也不要再被轻展轩带走。 第91章 感动 欣赏的望着身前再一次血淋淋的如沁,欧阳永群邪魅一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今生你再也逃不开我了。”霸道的宣布着他的所有,轻展轩,他只会是自己的敌人,抢了敌人的女人,又是心甘情愿的随了自己而去,那种惬意是任何事情也无法比拟的。 没有再伫足,一个起落,欧阳永群立刻向着窗外的夜色中而去,冲下绣楼的那一刻,如沁依稀听得回廊里轻展轩的声音,一个王爷竟然如此的来到烟花之地,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给她永无休止的报复? 太快的起起落落让如沁的身子愈加的痛了,紧闭着眼,只把自己更紧的贴在身边这陌生男人的身上,想让冰冷的身子再次感受一份温暖。 就这样也不知走了多久,欧阳永群停下来的时候,风声已住,四周一片寂然暗黑,一种尘埃的味道,隐隐闪现的高大的影子让如沁知道了,那是一尊佛像,而这里是一座破庙。 摸索着,欧阳永群寻到了一堆稻草,这才把如沁轻轻的放下去,他武功不敌轻展轩,可是他的轻功却是让他得意的,想那那几个人也未必能追上他来。 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他是杀手,这些求生之物是时时都带在身上的,点燃了破庙里的一根火把,欧阳永群这才蹲下身来查看如沁那本应好转而此时却是重新绽开的伤口。 如沁猛然一移,“不要。”自已的身子虽然脏了,可是她也容不得一个陌生的男人见过。 “除了伤口,我哪里都不曾见过,你身上原本的药就是我上的。”欧阳永君试图说服如沁。 咬咬牙,那是她不清醒的时候,可是此时她清醒的很,“药粉给我。”惨白的一张小脸上再一次写满了坚持。 欧阳永君不由得为着她的坚强而感动,“好,我给你。” 从怀里掏出了那上好的金创药,轻慢的递到了如沁的手中,随即便人影一闪就出离了小庙,徒留如沁默然倒在稻草上,不是他的狠然,却是因着她的守身如玉。 如沁望着那一抹飘然而去的背影只自嘲的笑笑,她的身子又是要留给谁呢? 其实不过是要留给她自己而已。 一圈一圈的打开了那染血的纱布,深深的刀口不住的向外渗着血,如沁白着一张脸将那药粉慢慢的撒匀在刀口上,血终于止住了,人也虚脱的半卧在稻草中,半晌庙外传来欧阳永群的声音,“好了吗?” “等……等……”纱布还没有缠好,她挣扎着缠了一圈又一圈,身子终于被遮住了,这才向外道,“你进来吧。” 正欲闪身而入时,突然天空中一道烟花划过,只片刻的就在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了,欧阳永群一惊,急忙冲进庙里,“沁儿,你在这里等我,哪里也不许去,明天我会来接你离开。”他的身份本就不适合将她带在身边,可是他就是不忍把她一个弱女子丢在这荒野之中,随手从怀中取了一块玉佩轻轻放在如沁的掌中,“这个给你,它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倘若明天我没有来,你便拿着它到舞月楼,红姨自还会帮你。” 第92章 逃不出 “这个给你,它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倘若明天我没有来,你便拿着它到舞月楼,红姨自还会帮你。” 再也来不及细说,欧阳永君又随手抛来了一大包的金创药,“这药要记得每天换一次,否则你的伤根本就好不了。”再一次的消逝在夜空中,这一回却不是如沁的拒绝,而是他自己不得已的离开。 出奇的宁静,可是那静寂却让如沁忍不住的颤抖胆战,她在害怕,长了这么大,从未如此这般的在陌生的地方过夜,更何况是在一座破庙里呢。 舞月楼,无论红姨待她有多好,那里总不是适合她的地方,况且轻展轩也已经盯上了那里,倘若她回去,便是羊入虎口万劫不复了,而飞轩堡更是她最不屑的地方,于是她就只有了一个选择,那就是回无相国,虽然已无颜回家,可是总比流落在西楚国要好些。 那么一切只待天亮吧,天亮了,她要离开这破庙,离开这处处透着危险的地段。 一夜无眠,只与风声为伴,终于撑到了天亮,身子早已冷得发抖,幸好欧阳永君临走时只把自己身上的那一件厚厚的衣袍留给了她,否则此时她的只一身白色染血的亵衣又岂能出得这庙去,只怕才一出现,就被轻展轩抓了个正着吧。 重伤的她本不适合步行,可是她不能待在这破庙里坐以待毙,她要脱离轻展轩的管辖之地,只要在西越国,她便没得半点的安全,西越是轻展轩的天下,逍遥王,自在逍遥,除了西越国当今的皇上又有谁敢忤逆于他呢。 火把早已灭了,拄着它才终于站了起来,一步步,只不想扯到伤口,那疤痕是注定要留下的,一是因为深,二是因为她受了伤却根本就没得休息。 迎着晨风,朝霞暖洋洋的洒在脸上,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清晨吗? 那风是自由的,花是亮丽的,连小草也自由的快乐的摇摆着身子,那份美丽感染了她,暂时的却是那久而未来过的快乐悄然在心中…… 四面,是树林,是山风徐徐飘来,只有正面的一条小路逶迤的向远处延伸着。 拄着那燃了半根的火把,一袭不合体的男衫披在身上,她知道自己的怪异,可是如沁已无从选择。 真想摘了那野花,闻着花香,感受自由的欢畅,飘飘然中一只小兔子跑到了眼前,雪白的一只小兔子可爱的冲着她点点头又跳一跳,望过去时,那小兔子的旁边一双黑色的熟悉的靴子展露在眸中。 身子顿时如昙花开过般颓然而倒,终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吗。 又是一滴泪,砰然而落。 刀刻一样的容颜就在她的眼前,两天的自由却是伴着她的无尽疼痛,手心里攥紧了那块玉佩,生怕被男人不经意的发现再收离,只要留着,她相信那玉佩的主人一定会助她逃离轻展轩的世界。 逃离,为什么是这般的难。 17号周一上架,喜欢的亲到时一定要来给央央捧场,央央会速更滴! 第93章 喂药 小兔子仰头闪动着那细细的长须,白无杂色的毛色真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张张手,它快乐的奔到如沁颤抖着的手上,小身子在她冰冷的手上蹭呀蹭呀,仿佛连它也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冰冷。 “送给你的。”温柔的笑意扫过,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仿佛他与她所有的过往都是一份温馨与甜蜜。 不解的回望着他,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为什么他总是给她无尽的想象空间,却让她总也无法心生安然,她在怕,怕着他的一切,温柔的,狠戾的,他的一切都让她害怕,一如那碎裂的红嫁衣总是飘扬在她的记忆里。 慢慢的后退着,手中的小兔子也随着她抖颤的身子重新向着破庙的方向退去,真想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面前的男人已风般逝去,可是没有,他依然还是挺立如初,似乎在等待着她的牵手…… 这是怎么样的难堪,千回百转之后的这一刻,她还要回到他的身边吗? 那弯刀的刀光还在眼前闪烁,那冷寒让他的面容变得更加的狰狞,“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怆然的说完,只恨不得亲手杀死了他。 “沁儿,你受伤了,我来接你回去。”又是温柔的话语送到她的耳中,仿佛那一刀并不是他的所为,而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可是,是吗? 其实只有他的心里最是清楚。 可是他什么也不说,此刻的他只给她无边的虚伪与假意。 “又何必如此虚假,明明没有一丝的真心。”轻轻的放下手中的小兔子,她得不到的自由她希望小兔子可以得到。 兔子长长的耳朵翘翘的挺立煸动着,一双红中带白的眼望了又望如沁,然后便朝着一旁的草地跑去,许是饿了,它需要草。 轻展轩却不理会如沁,只一探手,那小兔子便被他头朝下的倒提在手中,“只要我想,它根本就逃不开我的手掌心,所以它只能是你的宠物。” 一笑,其实他想说的是:如果他不想,她根本就逃不开他的手掌心。 “十二天,十二天后,你请信守你的承诺。”再没了自由,那么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白锦臣了。 邪肆一笑,男人把小兔子再次送到她的怀里,打横抱起时,是小兔子与她一起的依偎,暖暖的小身子给了她无边的安然,那安然更赛过男人的伟岸。 他这般,只是为了讨好她吗? 捉摸不定的心迷迷糊糊的在他的气息里跃动着,阖上眼眸,无处可逃,于是,闭上眼的那一刻世界继续开始黑暗。 起身,再落,不过眨眼间,落地时又是回到了破庙里,如沁迷朦的睁开眼睛,才看到轻展轩那一双眼正紧紧的盯在她的胸前,没有追问她身上的衣衫来之于何处,也没有询问这两天她究竟是如何过的,大手一撕,伴着些微的疼痛那伤口便在了他的眼前,眉轻皱,取了两粒丹丸在霸道的扬起了她的下颌,稳稳的将药丸送入她的口中,“这是止疼的。” 第94章 抱她下车 仔细的将裸露在空气中的白皙间的有些难看的伤口再次包扎好,没有出声,只是轻呵着气,似乎是在心疼她的受伤。 这是什么样的状况,这男人的温柔让她惊惧莫名,根本就没了甜蜜的感觉。 一切,应当只有虚伪。 “走吧,我答应你,十二天后会见到白锦臣。”昭示他的承诺,他是男人,答应过的他必会做到,而没答应过他也必会做到。 树林里几个暗影迅速的撤去,轻展轩抱着如沁踏上了那辆让她熟悉的马车内,来来去去花费了他太多的时间,本以为这一回来古镇总会发生点什么浪漫的事情,即使是假的也会给他片刻的心的宁静,却不想根本就没有浪漫,有的只是刀光剑影中他给她的伤害,这伤害他倒不曾在意,他在意的是她的心底始终还没有自己的存在,他在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来了,所有的故事便要重新抒写了,那会是天与地滚烫相接的刹那…… 可是爱,却从来都不简单。 马车里,薰香悄溢,沁人心脾,简单的卧榻上这一次却是她躺在了上面,而他却坐在她从前坐着的位置上,紧握着她的手,也由不得她挣开,暖暖的热力不住的输送到她体内,渐渐的那疼痛缓解了,身子慢慢从冰冷恢复到暖意盎然,欧阳永君的长衫早已被轻展轩撒落在马车外的荒郊野地上,他不允许此时如沁的身上还有其它男人的东西,什么也不行,柔软的被子盖在了那一袭染着血色的亵衣上,无声中是他深深的凝望着如沁,仿佛情深无限。 如沁紧闭了眼睛,不想被那假意所迷惑,他的真心她最是清楚也最是懂了,只是她真的猜不出他如此的作戏又是意欲何为,是要她慢慢的卸下心防吗? 不知道是那止痛药的作用还是他带给她的暖意,马车才行了不久,如沁便沉沉的睡去了,祥和的脸上微微带着一抹惊悸,只要轻展轩在她身边,她便永远也没有安心的时候。 假象,永远也成为不了真的。 那刀光剑影的一幕是她一辈子也抹不去的记忆。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夜正浓时,马车还在飞速的奔驰在山路上,轻展轩的胆子真大,有人意欲杀他,可是他居然还敢亲自出了飞轩堡,他就不怕被人杀死吗。 大手依然紧握着她的,扬首时,是他微咪的眼眸正笑涔涔的望着她,“醒了,呵呵,也快到了。”拾起了窗帘的一角,夜风从窗外拂来,带着一丝冷意,让如沁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冷了……”,轻展轩随即将窗帘子放下,“还是去怡情阁吧,继续做我的丫头,这一回那张大床给你睡,再不会让你睡暗屋了。”磁性的嗓音带着缕缕诱惑,他仿佛如巫师在催眠一样的让她的心里暂时只有他。 马车驶过飞轩堡的大门,堡内忽明忽暗的风灯照着那窗帘也不停闪烁,努力的告诉自己他是魔鬼,他在盅惑她的心,可是当马车停下,当他亲手温柔的抱着她下车时,她依然只能无助的把自己交到他的手上。 第95章 洗浴 “采月,今天多铺一条被子,再去浇些热水来。”一边健步如飞的向主卧而去,一边将话语抛到了正困意朦胧一脸哀怨的采月耳中。 “是。”低低的回声送到如沁的世界里,有些迷乱,到底谁才是谁的丫头,疯狂,这世界又在疯狂了,而疯狂过后呢,自己还能是他的丫头吗。 伤了,是了,她的伤让他总也不会如禽兽一样的再次侮辱她了吧。 十二天,原来伤了也是好事,至少可以保护着她的身子。 细长的合而为一的影子下,是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游走在黑暗中,夜色,还在期待黎明,期待着阳光明媚的新的一天。 可是心呢,依然阴暗。 轻纱拂动,烛光闪烁,迷朦的床帐中,当自己被男人稳稳放下的刹那,那床帐中焕然一新的味道让她捕捉不到任何女人的气息,那么今天是她占有了这张床,那么他的侍寝呢? 难道会换地方吗? 采月一桶一桶的拎着水进进出出,那忽轻忽重的脚步声是独属于她的,如沁记得,一直记得采月的一切。 说不出的懊恼,从前采月侍候自己时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可是现在她却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有些苦涩。 要沐浴吗? 她的身子根本就碰不得水。 屏风后一道男声飘来,“采月,侍候你主子擦擦身子吧。”似乎是不想她难堪,似乎是要履行他的承诺,她只是他的丫头,所以他不可以再轻薄于她,终于知道不会是他亲自动手为她擦身子,心底小小的雀跃着,这是他第一次的放手,便是因着这第一次,让她的心底悄悄的涌上了一份谢意…… 沾湿的棉布被拧干时那落在莲花木桶中的水声让室内的气氛更加的迷朦,雾气中采月走过来,“小姐,你还好吗?”如沁的惨白是怎样也抹不去的,采月仿佛揪心的看着自己从前的主子。 灿然一笑,“我很好,擦吧,我想干干净净的睡一觉,真累。”那刀伤需要多休息,而她也想要把舞月楼的旖旎氛围和破庙里一身的尘埃洗去。 一下一下,那熟悉的动作在如沁的身上游走着,或许采月依旧还是她从前的那个采月吧,许多的话想要对采月说,可是那男人就是该死的坐在屏风后不肯离去,只那影子映在屏风上的山水画间,一片迷离。 手指在触到如沁那伤口的边缘时,采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姐,这伤是怎么来的,不是跟着爷出去的吗?” 屏风上的影子倏然一颤,随即沉寂不动,如沁清然笑了一笑,“采月,只是小伤,或许这是因祸得福吧,因着这伤,我也才会有了此刻的清静。”她固意的说给屏风外的那个男人听着,不是要减少他的罪孽,而是让自己听着安心。 “啪”,是书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好了吗?”轻展轩不耐烦的向着她的方向喊道。 “就快好了,只差小姐的伤口处没有清洗了。”那血色虽然不再涌出,可是那鲜红的色彩让小丫头也有些怕了。 第96章 青梅竹马 “就快好了,只差小姐的伤口处没有清洗了。”那血色虽然不再涌出,可是那鲜红的色彩让小丫头也有些怕了。 “退下吧。” “哦……”不情不愿的样子,采月抬首看向如沁,“小姐,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展颜一笑,轻展轩如此对她,可是她居然还在担心着自己的一切,这不免让如沁心中涌出了一股亲情,她一直当采月是自己的亲妹子一样的。 采月落寞的走了出去,不知她是不舍自己,还是不舍轻展轩,总之那背影里写满了孤清,那孤清却是如沁从前从未见着过的…… 两个小丫头走进来迅速的抬走了那莲花木桶,轻轻的阖上门时,轻展轩立时吹息了屋子里的蜡烛,腾身一跃时,一身的衣衫抖落在地上,雪白的里衣在夜色中张扬的轻落在如沁的身旁,那颜色在这静夜中让如沁忽略也难。 浓浓的男人的气息就在身边,有些紧张,难道自己估计错了,难道他果然连禽兽都不如吗? 她伤了,他却要睡在她的床上…… 想要说:我只是你的丫头。 他的大手却是轻揽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避开了她的伤口,空气里那股熟悉的薰香的味道伴在周遭虽然缓解了她的一丝紧张,却也还是让她所有的感官都在密切的注意着身边的男人,他要做什么…… 许久许久,是男人的鼾声响在耳边,而她也终于累极,睡去时,那大手依然霸道的揽在她的腰际…… 怡情阁仿佛从侍寝之地变成了他的小家一样,每日黄昏时他总是按时的到来,再亲自搬着小桌子到床上与她一起共进晚膳,吃的用的甚至比她在宁家时还周全,只是她与采月总是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个小丫头总是随在采月的身后,仿佛是采月的小跟班一样,虽然她一心要打探一下锦臣的消息,可是却根本就没有机会。 一日日的,她的伤口渐渐的好些了,痛也止住了,只是偶尔会有一些恶心的感觉,一直以为是吃了止疼药的关系,因着没有吐过,她便也没有说了。 夜里,男人还是如她再回怡情阁时的第一夜那样夜夜轻揽着她入睡,却再也没有了轻薄,时间在不可思议与期待中悄悄走过,每一夜里她早已卸下了心防。 她的行动也渐渐如常人一样,只要不触碰到那身前的刀伤,便没有任何的异样。 数着日子,明天就是半月之约了。 夜深时,揽在她腰间的手让她不由得有些僵冷了,明日,又会是如何的转变? 锦臣,你会来带我离开飞轩堡吗? 一夜只在她的期待与兴奋中迷糊过去了,醒来时她的身边是一片空白,可是枕边却是一套崭新的红色长裙,同色的小袄整齐的叠在裙子上,那颜色让她想起出嫁的那一天,也让她更加的渴望与白锦臣的相见,无论是否还会有交集,他都会是她生命中的唯一的青梅竹马。 第97章 落款 那大红的颜色,这是轻展轩的刻意吗?十二天的温柔,难道是他终于想开了的欲要放手吗? 长长的发如新嫁娘一样的绾在脑后,“爷说,这样的你最好看。”采月一边抚弄着她的发,一边仿佛无意的说道。 如沁一凛,“这样的我其实只该是给他看的。”是锦臣,他才是她曾经的希望,而现在似乎那希望再次而来,也让她欣喜莫名,再番难堪,倘若他真的可以接受如今的自己,那么再嫁一次又如何? 必竟她的一切都不是她的过错。 红红的蔻丹涂在指甲上泛着灿然的光泽,唇红齿白间,一袭红衣只让那窗外的花开也失了颜色。 轿子来时,这是她第一次的喜欢上了这飞轩堡里的轿子。 锦臣,我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 风撩起的轿帘外,那花树下一道身影伫立,却是许久不见的欧阳永君,清然一笑,这一刻,他的美好永远都会是自己的珍藏,只是自己真的不配,不配拥有欧阳永君的美好。 飞轩堡的会客大厅里,此时那桌子上已摆满了时令的新鲜水果,紫的葡萄,红的荔枝,橙的桔子,酸酸甜甜的果香飘溢着,让人的心也不由得舒畅了。 厅内,负手而立在一幅巨型画前的轻展轩在听到她的脚步声时慢慢的转过了身,抬头望向如沁的那一刹那,眸中闪过一抹惊艳,这女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场合都会是所有人嘱目的焦点,只是,他已预先给她的人生多了更多的未知与玩味,而所有的结都只在他的手上。 因着还未痊愈的伤,她的身子似乎有些僵,却依然不失柔美。 “坐吧。”厅前的桌子前他邀她坐定,估摸着时间,白锦臣也快要到了,所以他才派了轿子去把如沁接来。 有些拘谨,如沁真的不想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手势只无措的不知是否要坐。 “据说还要等上半个时辰才会到,所以我们也只好一起在这里等他了。” “可是……” “坐吧,一会儿而已,呆会儿我自去大门外迎他,你可能要自己在这里稍候了。”他的话语中仿佛他已知道了她的心病一样,那每一个字都在劝着她的坐下。 坐了,似乎再也没有推却的理由了。 可是那身衣裙让她坐在他的身边总是显得有些怪异,奇怪的,轻展轩居然也穿了一件暗红色的长衫,与她的竟是那般的配搭,眼神不自然的轻瞟着他先前看过的那幅画,巍峨的远山,一片苍翠中只有一个樵夫飞走在山间,那担子上的柴甚至可以看出那一摇一摆的架势,而一只小鸟别有深意的落在柴上,似乎在高声鸣叫,那画,真是一幅细腻之作。 “这画,真好,只是倘若再多一丝霸气,那么便更加的完美了。” 轻展轩在听到她的话语时不由得一怔,“多嘴,这画其实在我心中是最完美的。” 如沁起身来到那画前,仔细的再看过去时,才发现那落款的两个字:婉柔。 第98章 相见(17号上架,速更) 怪番他如此之说,原来这画是出自婉柔的手笔。 轻展轩悄悄的踅到她的身后,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快,两只手各执了一杯花茶,淡淡的泛着一股香气,从来没有品过这一味茶,但是那茶的香气已道出了它绝对是茶中之王,随意的将一杯茶递到了如沁的手中,“喝杯茶润润口吧。” 自然的接过,眸中依旧是那幅画,如沁为着婉柔的笔峰而叹息,那样一个满是才气的女子却为何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可惜了她,也可惜了身边的男人。 轻酌了一口茶,才入口的刹那立时就红透了半边脸,一股酒的味道,可是奇怪的那酒味只在茶中,却不在空气中,这茶太古怪了。 “呵呵,这么香醇的酒茶可不能糟蹋了,再喝一口吧。”推着她手中的茶杯,执意的一推,一杯茶转眼已尽数落在了她的腹中。 那酒的感觉愈发的浓烈,头脑里慢慢的有些昏沉,“你……你……”指着轻展轩,她还要见锦臣,可是此刻的自己又怎么能见他。 脸,一定是酡红的,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疼痛了一天,后来母亲就为她酿了些米酒来缓解她的疼痛,淡淡的没有什么浓度的米酒她只喝了一小杯就醉得不省人事,直直睡了一天一夜,可眼下她刚刚喝过的酒茶似乎比她记忆里的米酒那浓度还要高。 那一次事后醒来时,她的脸还是红的,甚至连手指头与脚趾头也是奇怪的红着,母亲说她不能喝酒,喝了就会上脸,这样子在重要的场合总是要让人说笑的。 轻展轩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只向窗外望了一望,半晌才转过头来,眸中是一片兴味,而眼前的如沁那红烫的脸更加让她秀色可餐,“沁儿,你醉了。” 撩起衣袍坐下的那一刻,大手一揽,轻柔的已让女人落坐在了他的腿上,没有抵抗,如沁的眸中都是迷朦,那酒意让眼前的世界只有模糊一片。 一张脸在她的眼前不断的放大放大,温热的鼻息触在她滚烫的面颊上,一双眼泛着迷离的气息,如沁只望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是锦臣,似乎又是轻展轩,抬手挥了挥,却被男人一把抓在手心里,脸更加的近了…… 迷茫的世界里,脚步声有些紊乱的传来,来不及回首,轻展轩的唇已霸道的落在了她的唇上,柔软,辗转,带着浓烈的暧昧的气息…… “沁儿,你在吗?” 一声从年少时就熟悉的声音骤然惊醒了她,欲要挣开男人的钳制时,那吻却更加的深了,男人的舌轻探入她的唇齿之间,那无限陶醉的神情只落在了门槛上正欲踏进来的男子眼中,男子一滞,随即是轻展轩巧妙的收势…… 随手一带,一起,那幅画前,三个人,轻展轩,宁如沁,白锦臣蓦然而立…… 酒茶的香气依然飘荡在空气中,而挥之不去却是如沁悚然而起的无措…… 明天上架,亲们要继续支持哟,爱你们!! 第99章 痛心的一幕 他要玩死他 “沁儿,你……”白锦臣完全的忘记了他此番来的目的,刚刚到得飞轩堡时,当他得知如沁在这里的那一刻,他以为如沁必是为轻展轩所救,在踏进这会客大厅前的院子里的那一刻,他原以为此番来一是可以求和,二是可以带回娇妻,可是刚刚的那一幕只让他的头轰然而裂,他的沁儿已不是他的了。 踉跄着后退,如沁的世界再次天旋地转,哀怨的眸中向着轻展轩射出两道满含着恨意的眸光,刚刚的那一幕只让她百口莫辩,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没有再看白锦臣,她的希望在这一刻已没了可能,白锦臣不会要她了,不止是因为她已然脏了的身子,更是因为哪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靠在别人的怀里,而且还是他的亲眼目睹,那情形只让她屈辱的想到两个字:捉奸。 苍凉的笑,她居然被锦臣给捉奸了。 又是苍凉一笑,她早已是轻展轩的女人了,却又何来捉奸呢。 一切都无从解释,一切也解释不清。 说了,就只是她的屈辱,她的尴尬,她的无奈…… 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看一眼白锦臣,那是她曾经朝朝暮暮的未婚夫君呀,可是此时的她已没有了勇气,也没有了必要,一切已无法挽回。 “采月,带小姐去侧厅坐坐。”轻展轩一脸淡漠的望着白锦臣,如沁眸中的那份愁怨只是让他瞬间心怜了那么一下下,可随即便泰然了,这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场戏,他怎么会不知道结果呢。 采月听到吩咐,立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原来她早已候在这里,原来轻展轩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白锦臣看到的就是采月笑咪咪的走出来,无声向他道了一个万福便扶着如沁的手,慢慢的向偏厅走去,可是那背影却是让他那般的难舍。 沁儿,她终究再也不是自己的吗? 一排纱窗暗掩,一正一侧,只隔了一道墙而已,而墙上却是整齐的一排窗子,窗前小桌边坐定时,正厅里的说话声清晰的送到耳边,如沁呆呆的坐在那里,听着两个男人互相的寒喧着,仿佛早已是旧识一样。 “白侍郎,坐吧。”轻展轩的语气中是他难掩的高傲与尊贵,他是西楚国的逍遥王,而白锦臣不过是一个靠着父亲起家的宰相之子罢了,他还真是看不上眼,倘若不是因着婉柔,此刻的白锦臣根本连进得飞轩堡的可能都没有。 “谢王爷。”白锦臣轻瞟了一眼侧厅的方向,似乎还在为着刚刚的所见而暗生忧然。 “不知白侍郎约了本王今日会面所为何事?”有些不耐烦,轻展轩直接切入正题。 “王爷,锦臣是代家父前来向西楚求和的,还望逍遥王能多加考虑。”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否则你白家的人我是断不会留的。” 那字里行间透出来的冷意让白锦臣不由得颤了一颤,他不知道白家是何时得罪了这逍遥王的,但是逍遥王的威势他是早有耳闻的,想不到今日相见更是尤盛于传说中的他,“那么,王爷是不打算与我无相国谈和了?”反问过去时,只露出他的年少轻狂,如沁已被这男人轻薄了,此番他既然无诚意无相国的求和,又何必接受了自己的邀约呢。 玩味一笑,“倘若如此,我也不会答应你前来了。” 白锦臣一怔,不想轻展轩会如此之说,原来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心中不由得暗暗惊喜,倘若他达成了求和的意愿,那么无相国的朝野之中又会为他记上一笔功劳了,“那么王爷的条件呢?”世上没有天上落下的金子,他知道。 “咳……咳……”侧厅里悄然传来如沁低低的咳嗽声,正厅里的风起云涌才让她知道了原来西楚与无相竟然在打仗,怪不得最近飞轩堡里常听说有将军与谋士往来其间,想想那个李将军,难道也是轻展轩请来欲对付无相国的吗? 无相,必竟是她的家园,她不能袖手旁观,不理不问呀,想到此,如沁更是认真的听着窗外两个男人的交谈,甚至舍不得漏了任一个字来,而采月也是乖乖的站在她的身侧,悄无声息的任她听着窗外的一切,如沁不知道采月到底在轻展轩的身边属于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是她知道此时的采月用心扮演的就只有她的侍女而已,这是要做来给锦臣看的吗? 轻展轩,他作戏的手法真是高明。 白锦臣再次望向侧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笑道,“王爷的内子病了吗?”他只是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画面,可是对于如沁他还是关心的,必竟那么久未见,却不想再见时竟然是这样一个让他难堪的场面,回到无相,他头顶的绿帽恐怕只会让他成为别人的笑柄了,但是对于如沁在飞轩堡的地位他还是想要知道,倘若她依旧冰清玉洁,他会试着向轻展轩讨回她来,可是能有这个可能吗? 瞧着轻展轩的强势,他早已把希望降到了最低点。 “哈哈,他不是内子,不过是我众多宠妾中的一个罢了,只是到今日我才探得消息,原来她便是白兄弟的未过门的妻子。”云淡风清般的说过,仿佛他只是不经意间的就得到了她的人,也仿佛一切都是她的自愿而已,他倒是不介意把三人的身份说得清清楚楚,可是白锦臣的脸上却是青一片红一片了。 如沁呆呆的站了起来,纱窗前悄立时,眸中是白锦臣混身的不自在,终于还是说了,说了她的难堪与不洁,从此便是天下人皆知她是轻展轩的宠妾了。 宠妾,一个宠字,果真有吗? 可是她的一切又与白锦臣的求和有什么关系呢? 迷糊的听着,虽然一切并非她所自愿,但是她已没脸再回到正厅去了。 “王爷的意思是……”似乎是已经放弃了她的一切,也难怪白锦臣如此,这样的消息他不放弃又何如呢? “不如白兄写一纸休书,还了她的自由身,我轻展轩也必不会亏待她的,瞧她那一身红衣,本来我便是意欲在今日封她为妃的,只是她先前的身份特殊,所以才让本王一直犹豫不决。只要白兄写了,那和谈的事,好说好说。” 惨白的一张脸在纱窗前泫然欲泣,想不到她竟然成了一场战争的牺牲品,可是轻展轩他又何必如此呢,封与不封只是他的一句话罢了,她的身子早已是他的了,这是一个无可改变的事实,他却又为何要在白锦臣的面前如此的羞辱于她。 泪水滑落,迷朦中望着纱窗外的白锦臣,还是如她记忆中的英姿勃发,可是他的选择呢? 那张熟悉的几番辗转在梦中的脸犹疑着,也让她的心在瞬间沉到谷底,然而她却还是悄望着他,她在期待着锦臣重新带给她希望,必竟曾经的爱恋是那般的深,那般的让她不舍…… 窗外,一条树枝在轻轻的摇摆着,淡淡的花香飘进来,本是一个惬意的艳阳天,白锦臣却只觉浑身泛起冷汗,他知道如沁就在隔壁的侧厅里,也知道此时的她正在倾听着他与轻展轩之间的谈话。 轻展轩是固意的,固意的让她知道自己即将所要的选择。 写与不写,两个答案在不住的交替晃动在眼前,写了,便是自己永远的放弃了如沁,也从此把她推到了轻展轩的身边,不写,那么他与轻展轩之间的和谈就免谈了,自己第一次以无相国的名义出使西楚,倘若以失败告终,那么再回到无相国的京城时他又有何颜面再见父兄及天子呢。 矛盾中,轻轻的瞟向那侧厅的方向,纱窗下隐隐约约的身影告诉他,此时的如沁正在等待他的答案。 难道她还是在意着他的心吗?难道轻展轩并没有夺得她的一切而只是他单方面的说辞吗?一刹那间的恍惚,其实只凭着刚刚见面时的那一个场面似乎什么也不能完全的确定。 突然就有一种冲动,想要冲过去问问她,问她到底想要留在谁的身边,问题丢给了她,一切似乎就简单了,此时的他只想逃避,必竟那多年的相恋总是让人不舍,他一直知道如沁的为人,也知道她的美好,“王爷,我想与如沁谈一谈。”倘若他选择了后者,这也许是他此生唯一一次见着她的机会了,就算以后再相见,她也只能是轻展轩的身边人。 轻展轩挑了挑眉毛,“或许,你也可以选择带走她,我不会为难你的。”靠自己的男人才是真男人,靠着一个女人只会让他更加的瞧不起他,那么他的下场就只有两个字:可悲。 白锦臣顿了一顿,似乎在思量着要如何措辞才不会伤害到彼此,半晌才道,“我想听听如沁的意见,我会尊重她的意见。” 侧厅里的如沁惨然一笑,如若他的心里有她,如若他真想带她离开,又何必要听取她的意见,他分明就是在推卸责任,惦念了半个月,却不想惦念来的不是他的真心,而是他欲把她推到火坑里的心,那犹疑本身就是答案。 他在怪她吗?怪她的身子不干净?怪她成了轻展轩的女人? 可是,她失踪了那么久,他又曾亲自找过她吗?如果他亲自找了,又岂会到如今才见到自己。 可悲呀,可笑,可怜自己想了念了他那么的久,却原来都是一场空。 她的答案,倘若她有答案,她也不必被轻展轩如木偶一样的摆布了。 轻轻的推开了采月,慢慢的重新又踱回到正厅里,这一次她的脚步很沉稳,清丽的容颜上在踏入正厅的那一刻时是淡淡的笑容,仿佛两个男人谈着的只与她无关,没有看向轻展轩,而是直直的走到了白锦臣的面前,多久未见了,终于可以如此近距离的直视着他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再也没了风平浪静。 身侧,轻展轩仿佛一诺千金的说道,“沁儿,如果你想,那么今日我会为你与他拜堂成亲。”他也在等这一个答案,也想要知道如沁的想法,其实将白锦臣彻底暴露在她的面前时,他已经有了七分的把握确定如沁不会随着白锦臣离开,虽然他耍弄了一些小手段,但是人心却不是随意可以捏赚出来的,倘若白锦臣真的爱她真的相信她,又岂会在意那些小小的被他虚拟的场面。 比如他,从未在意过婉柔的出嫁,即使那新郎不是他,可是他却在意她的身死,因为爱,是在心里的。 所以那一笔帐他要一点一点的算回来,绝不手软,也绝不罢手。 “锦臣,如果你想要的是这颗心,那么我便随你离去,如果你要的是我的身子,那么便是如沁的离开。”聪明如她,只把问题又推回到了白锦臣的身上,因为他是男人,而她只短短一句话便将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了,她的身子并不是她刻意的脏了它,可是她的心却还是有他的,之所以从侧厅里出来,是想给自己也想给白锦臣最后一个机会。 如沁的话音才落,屋子里立刻寂静无声了,白锦臣动了动唇,却终于什么字也没有说出来,无声的答案让如沁笑了,笑得灿烂如花,终于放手了,放手了一段似乎刻骨铭心的爱恋,或者她留给白锦臣的便是这一辈子笑如花般的灿烂吧,她的世界里从此再也不会有他…… 再一次的起步,长长的红色的裙摆优雅的划过那地板,袅娜中移动时,空气中飘动着的是她身上那股天然的淡淡的香气,白锦臣没有留她,他只是望着如沁慢慢的闪过自己的眼前,飘忽的容颜中是一份说不出的迷离,那迷离让她的脸色白惨惨的只惹人心怜,如沁,她到底都遇到了什么,为什么她的容颜告诉他,其实她不开心。 她不开心留在轻展轩的身边吗? 猛然追去,门前,他抓住了女子的衣袖,“沁儿,我来接你回家。” 没有回首,仿佛回首了她的泪便会怦然而落,便会在他的面前猝然倒落,“那么,你在意的和谈呢?” “这……”白锦臣又是顿住了,心挣扎着的时候他还是默无声息的选择了松开了他的手,女人如衣,只要他大手一挥,不知会有多少个漂亮妩媚的女人心甘情愿的爬上他的床。 可是他唯一一次出使西楚的结局,他希望他带回去的是他的政绩,有了政绩那便有了炫耀与升官发财的资本。 他却不知,其实这个世界上只有唯一的一个如沁,失去了,便再也寻不回来。 他的再次犹疑已让如沁的世界轰然倒塌,伪装了那么久的坚强在这一刻只觉眼前一片模糊,那阳光,那花香,那鸟语,所有的美好都不再属于她,重新回到轻展轩的身边,依然还是他身边的一个女人,他说他会给她一个妃位,她会是一个妃子吗? 那么她会是一个最没有尊严的妃子。 可是,再番没有尊严,她也不会让自己的柔弱展现在一个给了他痛心的男人面前,白锦臣,他真的不配…… “采月,随着小姐回怡情阁。”冷冷的眼神似乎在说‘看好她’,那踉跄的背影让他怀疑她所能承受的到底有多少,此刻,他毁了她所有的希望,那么从此她便只能死心塌地的留在飞轩堡里做他的女人,而她的心里再也不会有白锦臣所带给她的点点希望了吧。 姓白的,真的让他鄙视,不过他与他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夺妻,夺官,夺家,才是夺命,而一切都要白锦臣心甘情愿的点头,他要玩死他。 第100章 逍遥王妃 晕晕乎乎的坐在轿子里,想不到才见了,却又别了,这一见一别只耗去了她全身的力气一样,斜倚在轿内,再也提不起半分精神。 轿子慢悠悠的走在飞轩堡的青石路上,这一次却再也没了人语叨扰她紊乱的思绪,是他的吩咐吗? 他倒是好心了,只可惜她再也不会领情,巴巴的把自己再次留在飞轩堡,让自己所有的希望在瞬间如泡沫般散去,可是那空中五彩的泡沫依旧还在诱惑着飘荡着,只是它行将落下的那一刹那就只有碎落后的无踪无迹,而那种锥心蚀骨般的伤却只有自己的心才最有体会。 一颠一簸着,仿佛那条路是无比的漫长,轿外,那道熟悉的脚步声一直紧紧相随,红衣的自己再配上那脚步声,一切仿如那一日,是她出嫁的日子…… 怪异…… 脑海中是挥之不去的怨,怨着白锦臣,那怨意直想把他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他曾经有没有爱过自己,多少年的情深,一刹那间被冷情抹去时,那伤是真的无法形容。 可是,又有谁会懂她呢? 颤悠悠的,仿佛在平复她的心乱,飞轩堡独有的荷花香飘来,就快秋了,那花香也染上了浓浓的愁绪,别了夏,花便不再开得鲜艳,再到了冬,那一日日的寒冷就更加的让人难捱了。 “小姐,到了。”轿帘轻挑开时,一道阳光强烈的射向眸中,刺得她的眼有些疼,抬手遮了又遮,似乎极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茫了。 她的世界,从此再也不会有阳光。 院子里第一次看见小厮们走来走去,人多,却并不杂乱,似乎都在忙着。 走下轿子抬头望过去的时候,心已瞬间明了。 红的双喜字,红的窗纱,红的灯笼,红的…… 还有她一身的红衣,果然是要嫁娶了吗? 封妃,她笑,她宁愿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妇人,也不愿做他轻展轩的妃子,可是她却没得选择。 数不尽有多少的玄机在里面,更数不尽有多少的算计在里面,悠悠走进房间里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只一片空白。正厅里的那两个人依然还在详谈着西楚与无相的未来吧,可是无相的未来却是锁在了她的身上,可笑的她一介女子居然会有这样的荣幸,是的,是荣幸。 抑或,也是自己的悲哀。 “小姐,听说皇上已经下旨了,封你为逍遥王妃,如今小姐的身份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尊贵了呢。”采月笑得灿然,可是她说着每一个字的时候明明的那眸中闪过的就是一份落寞。 落寞,同样的身为轻展轩的女人,而采月的待遇与如沁的比起来未免就是天上地下了,无名无份的一名侍妾而已,这飞轩堡里似乎就只有她才成了轻展轩名在言顺的女人。 那一闪而过的幽怨却逃不过如沁的悄注,早就发现了采月的变化,可是这飞轩堡里所有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之内,轻展轩的心更不是她所能懂的,此时就连自己都似被丢在油锅里煎熬一样,说得好听些这是封妃,说得不好听些这便是禁锢,他在禁锢她的身与心。 然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呢?她不信他是爱她,他要的不过是她的痛苦而已,看得清楚才知道未来的路到底会有多难走。 红衣的自己站在窗下,怔怔的望着窗外那不停走来走去的仆从,这一日本是他早就已安排妥当的日子,只是在正厅他又何苦的难堪了她,也难堪了白锦臣…… 微风起,那远远的树下,欧阳永君伫立其间,眼望处却是自己所在的怡情阁,看着他,忽地想起那个救了自己的男人,再想起被她藏在床下的玉佩,心里一个激棱,忙着跑到床前,昨夜里情急之中她便把那玉佩丢到了床下,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帮助,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恩人之物,所以怎么也不能丢了,低头望去时,幸好那玉佩还在,急忙抓了玉佩在手中,倘若被人发现可怎生是好,只是想起那个陌生的男人,想起他的眼神,总会让她联想到欧阳永君,一样的那瓦蓝瓦蓝的瞳眸中那黑眼球仿佛是看尽了人间的沧桑一样,然而那几许的沉稳却悄悄的掩饰了那淡淡的黯然,或许是她看错了吧。 不管那国事,也不想管这家事,她早已是一个木偶般的人只任凭着他人的摆布,“小姐,坐到床上来吧,那窗下让人见着了还以为小姐是等……”不知何时采月已悄悄的走进了屋子里又是悄声的劝道,可是那顿住的话却让如沁心生尴尬,她会等不及吗,那是笑谈。 “采月,你不用忙前忙后的了,让之晴来吧。”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隔阖,十五日之后的今日她会从轻展轩的贴身丫头上升到王妃的位置,那么采月也有可能不再成为她的侍女吧,那暂时的身份不过是要让白锦臣知道她与采月一切都好,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 “小姐,采月想要看着你得到幸福的那一刻,采月也会默默的为小姐祝福的。” 清然一笑,她的幸福只在她的手中,除非她能够逃离了这个牢笼,“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那落寞依然还在采月的面上,如沁只作不知,垂首而坐在床沿上,一颗心依然还在回味着会客厅里曾经发生的一切,仿佛那不是真的一样,可是那一刻却是真切的毁了她所有的希望。 等待着,寂静中是空气中的尘埃飘荡在阳光撒进来的灿烂的光线之中,伸手抓着,却是一团的空,如果她做了尘埃是不是就可以逃离了这里…… “呼呼”吹了一口气,那尘埃果真四散而去,也羡煞了她的心。 门开了,四个小丫头各自捧了四个盘子进了来,红枣,花生,然后是两个酒杯。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她的大婚就要这样仓促的开始了。 却是从午后等到黄昏时,又从黄昏等到日落后,无边的等待仿佛这一夜永远也不会过去一样,为什么她的新郎不是那正厅里的另一个人,傻傻的笑,因为他已不配。 可是另一个,却更是不配…… 门开了,门外的黑暗飘来,伴着的是那火红灯笼散淡开来的红光,轻展轩一身酒气的走进来,大婚,果然是他的大婚,明里是喜庆,可是两个正主却都是清楚这不过是一场游戏,而戏中的他与她谁也没有半分的真情在。 轻展轩邪气的将酒杯注满了酒,酒香飘溢中有喜婆欲推门而入,也被他立时就喝退了,都是皇兄无事献殷勤,甚至还专门着人置办了他的婚事,一样一样的满屋子都是齐全,他却不在意,只端了两个杯子来到了床前,肆意的眼神望着连红盖头也未曾盖着的如沁,一笑,一排好看的牙齿白晃晃的一闪,“其实我们的洞房是在山中在草地上,是吧?”闪闪眼又道:“来吧,喝了这杯酒,就算是为着那曾经的洞房干杯了。” 抓起她的手握紧了酒杯时强迫着她与自己将那交握着的酒慢慢喝了一个干净,空气里酒香四溢,一切都温润的如水般柔。 可是如沁的心却是定格在了他的话中,那山那草,她的处子落红张扬的洒在上面,醒目而刺眼。 回神时,是男子飘然而到了门前,打着酒嗝的话语飘到门外,“今天由采月一同侍寝。” 那磁性的男性的嗓音飘到了门外,也飘到了如沁的耳中,手中的酒杯“嘭”然而落,脆裂的响声响在室内,一同侍寝,他的意思是欲要自己与采月一同侍寝吗? 轻展轩冷然回首,“怎么,你不愿意吗?” 一张脸冰冷如雪莲初绽,“我去暗屋吧。”她在逃避,逃避即将而来的难堪。 倾身一跃,人已在她的面前,一只手仿佛受到了盅惑一样的抬起了她的下颌,“沁儿,你知道吗?你很美,所以我想要与别人一起分享你的美丽,可是这人绝对不能是男人,因为我会嫉妒,所以她只能是女人,而我冷落采月久了,因此才会叫上她,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邪邪的气息呵在她的颈项上,柔柔的语气象是在述说着绵绵情话,多少次的他的无情他的冷酷闪耀在如沁空洞的眸中,“轩,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恨我入骨,你也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你消除了这般恨意。” 呵呵的笑,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你不会害羞的,昨夜里还是采月亲自为你擦洗过的身子,我知道你的刀伤还没有完全的好,所以我会轻柔的待你,好吗?”邪肆一压,如沁便慢慢的随着那背后的大手向床上倒去,似乎连给她挣扎的机会也没有,一身衣衫便在眨眼间尽数褪去,暮夏的冷意袭来,让如沁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男人低首却绕过她的唇,绕过她的美好,再是直接柔落在了那长长的疤痕上面,“真丑……” 男人柔柔的一声叹息划过,那暖暖的触感让如沁的心一悸,仿佛那弯刀再一次的指来,“不要……” 润湿的舌尖抵在那疤痕上,一寸一寸吻过,身子被男人紧紧覆住,可是她能喊吗? 能,只是喊了又会有谁来救她,这飞轩堡里都是他的人,而她不过是他最恨的一个女人罢了。 “我恨你,你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他可以在冷冽中装作柔情,她却做不来,她只作真实的自己。这一刻,她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恨吗?你知道恨是什么滋味吗?”挑挑眉毛,他的唇舌终于从那刀疤上离开,可是手指却是邪恶的向下探去,“你知道吗,其实我真想把你留在青楼里,日日由着不同男人的宠幸其实才是你的最爱呢,真是遗憾,上一次那十人份的无心丹终是没有满足你心底的那份渴望,假如哪一天你腻了这王妃的位置,你就告诉我,我会一次性的满足你的两次失望,只让你再次服了十人份的无心丹再把你送回到舞月楼去,呵呵,那时候你就将会成为舞月楼的顶梁花魁了。”慢悠悠的说着时,那修长的手指不住的落在她的身上。 “呜……”一声轻吟溢出,顿时让她羞愧难当,这是怎么了,他明明是在侮辱着自己,可是奇怪的她的意识虽然在抗拒着他的一切,可是她的身子却下意识的有着感觉,仿佛她服了无心丹的那一日,不可以,她不可以让自己如此无助的在轻展轩的面前。 她是他的妃,却只是他名义上的妃子而已,没有爱只被恨拴在一起的他与她其实每一刻在一起都是痛苦…… 死命的咬着唇,让自己渐渐清醒着…… 惊惧间,窗外飘来了家丁沉稳的脚步声,那整齐的声音任随都知道是谁来了。 采月,她居然没有拒绝。 身子一滞,瞬间冰冷,也将那正欲被他挑起的渴望浇息。 门开了,脚步声就在门楣前,轻展轩突地扯了被子蒙在了她的身上,身后是四个男家丁迈着整齐的步子将肩上的女人送至床前,可是在看到床上的‘凸起’时,他们愣住了,“王爷,要放下吗?” 那清晰的声音送到如沁的耳中,让她难堪的无以附加,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只想身上的被子永远也不要打开,也让她永远看不见那被子外的一切。 可是,看不到就代表所有的未曾发生吗? 可是,该来的,一样还是来了。 头顶上的被子猛然被揭开,男人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我的王妃,要放下吗?” 抬首,对上了依然被裹在喜被里的采月,那柔滑的纤肩与小巧的玉足毫无遮掩的落在她与轻展轩的眸中,或许采月并没有错,这是所有侍寝女子皆应如此的,可是此刻看着,还是让如沁有着那么一抹不自在。 错,是极端的不自在,只因为,她是采月。 张了张嘴,眼前是四个家丁仿佛目不斜视的等待着她的答案,这或许是他们送女人来为爷侍寝时的最奇怪的一个场面了,王妃的封妃日,王爷的床上却是另一个女人来侍寝,而更令人奇怪的是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妃从前身边的丫头。 那目光让她恨不得立刻就把自己藏了起来,可是被头却被轻展轩紧紧的抓在手中,含笑的眸中满是催促,“沁儿,别让月丫头等急了。” 四个家丁肩上的采月立刻羞红了脸,垂首时再也不敢看向如沁,只是她的悄无言语却证明了她的心思,其实她在期待着轻展轩宠幸她的那一刻,那么,她不介意此时的房间里还多了一个她吗? 真想问问她,可是眼前的形势由不得她去问了,问了那明日里这飞轩堡就会盛传她是一个嫉妒心重的女人,竟然连自己从前的丫头也不能留待,可是不问,就只能由着采月被放下来吗? 瞧着采月的含羞带怯,瞧着四个家丁期待的眼神,再瞧着轻展轩那玩味中的笑意,如沁只觉被人摆了一道,“放吧。”身子随着身上的被子一起向床里一侧,而那腾挪出来的位置却是给着采月的。 小脸侧向床里,再不看向床外,直到那整齐的脚步声消失在院子里…… 第101章 及时的解围 窸窣的声音响在耳边,被头上的那只大手不知在何时已撤去了,一股幽香传来,那是陌生的她从未闻过的香气,采月她果然已学会了如何掠惑男人的心了。 将身子更紧的贴向床里,甚至没有勇气逃离,记得她第一次与另一个女人一起而站在轻展轩的面前时,她也未曾如此的狼狈,悄悄的一滴泪滑过后是她的坚强,强忍着,她不哭泣,因为她的心里没有他。 窸窣的声音继续响过,果真要当着她的面吗?采月她真是太令自己失望了。 那样的场面她见过,可是与着自己从前的形同姐妹样的丫头同床而侍候一个男人,这样的场面她却无法容忍。 嘤咛一声低吟,那是采月的,如沁不自觉的捂起了耳朵,那香气她拂不去,可是这声音她却可以不听。 静了,一片安静,可是心里却是紧张着的。 “铃铃铃”,清脆的响声透过那无法遮严的手掌传到了她的耳中,那声音悦耳的让她有些惊异,为何它不是来自身边,而是来自那门前的院子里,怪了,如此的静夜,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王爷宠幸女人的时候扰了他的雅兴。 好奇的悄然的转身,男人衣衫一披,瞬间便一掠而到了门前,门却不知被谁从外面悄开了一道缝隙,立时有一只小兔子递到了他的面前,雪白的小兔子不住的抖动着身子,铃声依旧响亮,那可爱的小模样让如沁只想到了在破庙前轻展轩赠给她的那一只。 白白的,此时正无限好奇的望着眼前这陌生的世界,轻展轩皱了皱眉,猛的推开了门,不宽不窄刚巧可容他一人出去,也掩去了内室里两个女人的尴尬。 门外,熟悉的声音响起,“二弟,你太胡闹了。” “呵呵,你这怡情阁的这小兔子可真淘气,居然跑到我的清心轩去了,我瞧着它一蹦一跳的样子真可爱,就送了它一对铃铛,也算作是见面礼了,这不,我亲自帮你送回来呢,你居然还说我胡闹。”欧阳永君不理会轻展轩的斥责,只一味的笑道。 “这么晚了来此怡情阁,便是要告诉我这些吗?”有些不悦,欧阳永君坏了自己的兴致了,真想看到如沁继续吃瘪的样子,可是眼下想要继续,似乎是有些难了。 “哈哈,大哥娶妻封妃的日子,居然也不邀二弟共饮一杯,当真是不把我当兄弟了。” “哦,今天有客人,所以比较忙了一些。”与白锦臣商妥了西楚的退兵协议,虽然自己百般的刁难,但是白锦臣居然少年老成的忍了,看来白锦臣也是不容小觑之人,将来他的成就必不在其父之下,想要在无相国动他还得多废些脑子才成,不过他一向一诺千金,答应他只要他放弃了如沁便会同意和谈,他是绝不会毁约的,他要的是与他正面的交锋,而每一次的结果必是他的赢。 “那个人,不见也罢,不过是个冷性薄情之人罢了。可是大哥这封妃的大事也未免太过仓促和玩笑了些。”虽然早知道如沁已是轻展轩的人了,欧阳永君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她与你又有何干系,也要你亲自来为她鸣不甘吗?” 坦然的笑,欧阳永君向前一步,“大哥既然送了她这个小兔子,就不能再让它四处流浪无家可归了,其实小兔子也与人一样,都是渴望亲情渴望温暖的。” “二弟,是你来打扰了我与她之间的温情吧。”赤罗罗的把着屋子里刚刚的情形摆到了欧阳永君的面前,轻展轩居然没半点的掩饰之意,直让屋子里的如沁不由得羞愧难当,一股脑的爬起来,锦被滑落肩头时,才恍然惊醒,此时的自己竟是被刚刚的他轻薄的褪去了一身的衣物。 “小姐,对……不……起……”采月那白如脂的身子在烛光中闪烁着迷人的柔美,一张小脸上是温婉是歉意…… 那一刹那间,如沁突觉不忍了,哪个女子不想要自己的男人宠爱自己,或许采月做得并没有错而是她的过于在意了吧,“其实该走的是我。”跃过采月的身子,人已来到了床边,胸前的伤口隐隐泛着痛意让她不自禁的咬紧了牙关,落地时,慢慢的拾起一地的衣衫,窗外的话一字不漏的送到耳中,是那小兔子救了她,心里暗生笑意,其实这世间还是有温情的存在,欧阳永君带给她的便是那温暖的感觉了。 推门,冷冷的月色伴着屋檐下的点点红光,清冷的夜让心突地变得清幽,院子里,轻展轩与欧阳永君相对而立,轻展轩怀中那不住踢蹬的小兔子依旧欢跳着弄响了铃铛,那声音细碎的飘荡在黑暗中,如沁轻轻走了过去,“轩,把它给我。”一直这样叫他,那便叫吧,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并不代表任何的意义。 轻展轩诧异的望着她,他竟想不到在这样的时候,她居然有胆量让自己出现在别人的面前,她就不怕自己的难堪吗? 伸手递出小兔子的时候,大手悄然揽向如沁的肩头,仿佛在向欧阳永君昭示着他的所有,如沁是他的,至少现在是他的妃子,这已是一个事实,是皇兄亲自颁了圣旨的。 如沁却轻轻一闪,直错过了他的手臂,抱着小兔子仿佛开心的站在欧阳永君的面前,“二爷,如沁一直在等你的医书。” “哦,我差人送给你了,她们说送错了地方,居然习惯性的送到了冷月轩,今儿个我还差她们去取回来,可能给忘记了,我这便去取了,明儿再差人送到这里来吧。” “等等……” 欧阳永君正欲迈开的脚步顿住了,他不知道如沁要做什么,他留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小兔子的出现已经及时的为她解了围也就罢了,再呆下去只怕轻展轩就恨不得要杀了他了。 “轩,我是你的王妃吗?”清冷的夜风中她的话飘渺的送到轻展轩的耳中。 “这……”轻展轩狐疑的望着她,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这般的问,虽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报复,然而这封妃的事却是千真万确的,那是皇兄的旨意,由不得他,“你是的”。牵强的说完,连他自己都有些别扭。 “那么,我留在这里就让王爷不好看了,说不定到了天亮这飞轩堡的家丁就会四处宣扬说我这逍遥王的王妃容不下采月呢,你说是不?”闪闪眼,又道,“不如今夜我就回冷月轩吧,要不爷真是冷落了采月了。”想想采月那万般风情,自己才是最多余的那一个。 轻展轩的脸上顿时是一阵红一阵白的,第一次的被着如沁如此抢白的说着离开的理由,而且又是当着欧阳永君的面,这让他颇为难堪,“你就不怕你住进了冷月轩再也出不来吗?” 如沁抬首迎视着轻展轩些微泛着怒气的目光,灼灼笑道,“谢王爷成全。”说罢转身就向怡情阁的大门走去,甚至没有一丝的犹疑。 轻展轩与欧阳永君望着她的背影再一次的呆住了。 “糊闹,你给我回来……”一声低喝响在暗夜里清晰的甚至可以送出几里地之外。 “王爷还是回屋吧,自有采月在。”背对着他们,她依然坚持着,此生没了白锦臣的希望,可是她还有一个人独处的希望,她的生命,她不会放弃的。 欧阳永君不由得欲要拍巴掌,不管如沁的身份为何,她的如此选择只让他欣赏,看来他今天的固意而来是对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不再忍辱受气的如沁了。 其实这样的如沁,却更让他欣赏莫名。 黑漆漆的夜因着风灯的闪烁才见那曲曲弯弯的小路,冷月轩是飞轩堡最偏僻的地方所在,如沁离开的那一刻,没有人追去,轻展轩是放不下他王爷的架子与自尊,而欧阳永君是不能追去,她的身份再不是飞轩堡里随意的一名侍妾,她是飞轩堡逍遥王名正言顺的妃子,那圣旨的确是皇上颁的,谁也不懂皇上是如何知道如沁的存在的,也不懂为什么飞轩堡里那么多的女人他谁也不选,就偏偏选了如沁呢? 而轻展轩居然也认可了那道圣旨,甚至没有任何的异议,难道只是皇命难违吗? 从白锦臣进了飞轩堡的那一刻,从怡情阁里忙前忙后的那一刻开始,欧阳永君就在为着如沁而忧心,这样的如游戏一样的婚姻带给她的其实根本就不会有幸福可言,可是他知道如沁无从选择,在轻展轩的面前她永远是弱的那一方。 听到采月侍寝怡情阁的消息,欧阳永君不由得愤怒了,他为着如沁而婉惜,也为着轻展轩的薄情与不堪而痛心,总有一天轻展轩会后悔的,后悔他对如沁所做的一切,可是这一夜是如沁封妃的第一夜,再番怎么恨也不能选择这样的一个夜晚来折磨如沁的心吧。 他要帮她,他不想让那娇弱中透着坚强的女子再一次的被轻展轩给侮辱了。 所以未到黄昏时当他在怡情阁外的小路上发现了那只可爱的小白兔的时候,一切的算计也便有了。 可是此刻如沁离去时,他却不能追过去,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有这样的选择。 红艳艳的纱灯照着屋檐下的轻展轩面上一片红润,他冷冷的向着欧阳永君道,“这怡情阁请你以后不必再来了。” 转身推门而入,再也不理会身后因着他的话而愕然的欧阳永君,欧阳永君望再是淡淡一笑,为了一个女子他如此做是不是值得也不想再去深思了,只要做了,他便不会后悔。 有些忧心,轻展轩无视如沁的离去,那便也不会派人去照顾她的起食饮居,这样暗黑的夜,冷月轩又许久未有人住过了,这让他不免为着如沁今夜里的处境而担忧。 匆匆回了清心轩,只在大厅里踱着方步,却始终也不敢去看如沁,“爷,你有心事吗?”贴身的丫头骆竹问道。 “我……”或者让骆竹去探一探也好,可是他又怕遇到什么人而告诉了轻展轩,那么自己与如沁的关系又是被传扬的暧昧不清了,他只是纯粹的想要帮她,不想让她受到委屈,那样一个冰雪般清透的女子,倘若再由着轻展轩的欺凌,只怕有朝一日她身上所有的一切美好都会荡然无存了,而有的,便只是恨,无边的恨,一如现在的轻展轩,其实他早已迷失了他的本性而不自知。 “爷……”骆竹望着他,她在等待着欧阳永君的吩咐。 “没事了,你退下吧。”想了一想,骆竹去恐怖遇到人就很难脱身了,而他只远远的看一眼,看着她安然入睡便好了,这一次不同于前一次,前一次是轻展轩故意要罚如沁住在冷月轩,那时候如沁是不得随意进出的,而同时外面的人更不可以进去,其实这更象是一怪屏障,它保护了如沁,也让这飞轩堡里的一应人等谁也不敢踏入冷月轩半步,谁都知道甄陶的威力是无所不在的,谁也说不准甄陶什么时候出现,所以没有人敢以身试法。而这一次却是如沁的自愿了,那么冷月轩就再也无人去保护她了,除非是甄陶有心。 想起甄陶,每一次如沁有难的时候不是他挺身而出,便时及时的把消息悄悄的通知了他,也让他才能及时的救如沁出水深火热之中。 因着有他的存在,所以对如沁自己多少也放心了。 但其实欧阳永君的心里还有着一个难解的结,如沁有喜的事实居然可以瞒了这么久而不被人知晓,那刀伤轻展轩只是外敷了药,而无心丹的成份他也仔细查过了,对胎儿是没有影响的,那么那孩子到底要不要留呢? 这一点他真的无法代如沁做决定,似乎她并不爱轻展轩,似乎她一心一意要离开他,所以他本想在这一次如沁回来后他便和盘而出的,可是却不想一纸圣旨又将他的决定打乱了,如沁与轻展轩居然闪电般的成了夫妻,那么那孩子是必要留着的吧。 犹疑担忧,最终他还是决定亲自走这一遭。 终于下定决心的时候,这才向着冷月轩的方向而去,没有走平时常走的那条路,只抄着小路而去,以他对轻展轩的看待,总有一种感觉轻展轩不会对如沁不管不问的,可是今夜里他又是为何要那般的伤害如沁,飞轩堡里那么多女人,他谁不选就偏偏要选如沁从前的侍女呢。 那一条路因着他的心焦似乎特别的长,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一样,终于才到了冷月轩前的一个小树林里,欧阳永君将自己隐在暗处,抬首望向冷月轩的方向,却是黑漆漆一片,难道是如沁的脚程不够快吗? 细细一思量,一定是的,他离开怡情阁也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就直奔这里来了,自己的轻功好加上心里急切,所以来得便快了,四处望了一望,似乎只有头顶的树顶最安全,索性纵身一跃,转眼便到了树上,弯弯的树干当床,居然优哉优哉的躺在那里透过树梢间的空隙望着天上的星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如沁不安全,他的心便也不安生一样。 久久,那一条路上终于有了他所期待的纤弱的身影,摇摇晃晃中走来时,欧阳永君才想起她身上的刀伤,伤初愈,只怕这一折腾又要好些日子才能好了,默默的望着如沁推开那没落且颓败的大门,走入了那充满黑暗的屋子里,好久,才有烛光亮起,显然是她一直摸索着的动作,而他只能远远的守在冷月轩前,他甚至不敢冲进去帮她。 昏黄的烛光让窗纱上她的身影不住的闪动跳跃,轻展轩果然狠戾,居然连个丫头都没有派过来,就由着她自生自灭或者让她心生后悔再反回去求他吗? 不会,如果是那样,那么她便不会是如沁了。 终于,屋子里似乎已打扫停当,而灯烛也暗暗吹熄了,暮夏的风冷冷的吹打在树上,欧阳永君瞧着那破败的屋子,他不知道秋来了如沁要如何过,那屋子早已是四面透风了。 就这样呆望着冷月轩的方向,孩子的事情他居然犹疑着不知道要不要说了,这一坐竟不想转眼就过了三更天了,揉揉眼睛,是该他离开的时候了,轻撩衣袍正欲飞身而落,突然一道身影刷的从树下飞过而直奔冷月轩的大门而去,那身影让他熟悉的失笑了。 明里是不闻不问,可是暗里他还是不放心她吗? 这个时候怡情阁里的采月也被送回去了吧,欢爱过后,他才终于想起了冷月轩中这个宁愿忍饥受冷的倔强女子,看到他,欧阳永君不由得愤慨了,手握着拳头恨不得一把就挥过去。 第102章 谁的错乱 轻如燕子般悄落,欧阳永君知道轻展轩的绝顶轻功,他这样子冒险而随在轻展轩的身后,其实本身就是冒险的一种表现,可是他无法忍受轻展轩对如沁恣意的凌辱,如沁那纤弱的肩膀迎风都会飘落一样只让他忍不住的心生怜惜。 不知是对如沁的担忧,还是轻展轩一心想要再次的给她折磨,他走得很快,也更急切,那急切让他根本没得时间去发现紧随在其后的小心翼翼的欧阳永君。 跃过那道矮矮的栅栏门,悄悄踅到门前时,那未曾合严的门就在他的眼前,忍不住的皱了皱眉,这门其实只形同虚设,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进来的。 看来这冷月轩真的不适合她的久住,可是她却刻意的要住到这里,怎么也不肯留在怡情阁,只是为着采月吗? 他不信她不嫉妒,是女人就都会嫉妒的,而他想要的就是如沁对其它女人的嫉妒。 而嫉妒了,那便代表她已经悄然爱上了他。 可是现在,轻展轩什么也不能确定,如沁的心,他不懂,除了她,所有的女人都会妩媚的迎合他的一切,或许是他的太过狠然吧,不过这却是他的初衷,他就是要折磨她,似乎看到她每一次的痛苦他的心都会不由自主的畅快一样,可是之后呢…… 迷惘中,他早已迷失了他自己。 大手一拉,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闪身,片刻间他已如鬼魅般的来到了床前,淡弱的光线中看不清女子的容颜,只有那白皙在夜色中依旧,倾听着她低沉而均匀的呼吸声,仿佛那十二天的相拥而眠再一次的来到了他的身边,她的伤还没有彻底的好,他要留着她的命,然后把玩着她的心,所以她还不能死,所以她还要好好的活着。 这是轻展轩无数次告诉自己的答案,他只是想让她继续的活着而已,所以他才会来这冷月轩里瞧着她的,一切,并无其它。 可是,真的便无它吗? 手指一点,直接点了女人的穴道,女子嘤咛一声,随即便再也没了知觉。 清然一笑,慢慢掀起那雪白亵衣时,那伤口处因着先前他的舔湿似乎有些红肿了,皱着眉头,伤还没有痊愈,却是拼着命的自已赶回这冷月轩,要知道这里距离怡情阁对他来说是短距离的,对她来说却是极期漫长的,那么久的走动早已扯动了她的伤口。 伸手从怀里取了药粉,一一的撒将上去,然后仔细的为她包裹好,蓦地,只觉院子里有一抹风声拂过,象是一个人的闪过,飞跃到窗前时,眼前却是一片如织的黑暗,又哪里有人迹呢,或者是他的错觉吧。 重新又回到床前,悄悄的挪了挪女人那瘦弱的身子,跃上床时,只觉这床真的好硬,也不舒服,可是先前那十二天他与她一起的睡眠却是他几年里最安逸最没有噩梦的几天,为着安眠他才贪恋她的气息吧。 习惯性的轻揽她的纤腰,那僵硬才让他想起她的穴道还未解。 指尖再次轻触她的身子时,隔着薄薄的白色亵衣,那仿佛白嫩如藕般的肌肤透过衣衫给了他一份淡淡的柔滑,手指上移到胸口,指尖探入时生怕她醒来,生怕她看到自己的存在,可是她的身子却在诱着他,再回到飞轩堡,她不曾给过他,而他也未曾索求过,他要过的就只有这一夜里在怡情阁里那令人血脉贲张的一幕,却是他固意的要演给她看的,有的,只是作戏。 而此刻,当她的柔软真实的握在手中的时候,他身体里的悸动伴着那诱人的软嫩越来越是张扬,有些悔,或许刚刚他不该放了采月离开。 想想每一次采月离开时那黯然神伤的眼神,采月也是在怨着他吧,可是不管她怎么美,怎么娇媚,只要让他想起曾经她与如沁一起的时候,他便再也没了兴致。 采月总也会有一个名份的,因为他已答应了她,只是那给她名份的时间与地点他却是一直在犹豫着。 合上眼,只想如那十二天时睡得酣香,只想在沉睡中再没有那张让他碎了心神的女子入梦,那梦最是他的难过,而这些,奇异的便只有身边的女子可以做到,他不懂这是为什么,是因着婉柔的离去曾经与她有着某种莫名的关系吗? 迷糊睡去时,夜的黑渐渐淡去,留下的就只有星子那闪烁的光茫…… 清晨,如沁懒懒的缩了缩身子,夜里明明是暖暖的感觉,可是此时却是有些冷了,是清晨更加的薄冷了吗,轻闪着长睫,慢慢的张开眼睛时,才想起这不是她住了十二天的怡情阁,而是冷月轩那张破而残旧的木床。 意识终于回笼,如沁这才微微的侧了侧身子,想要试一试那伤口还痛不痛,昨夜里那一番长路只累得她痛了又痛,可是经过了一夜,似乎没有那么痛了,看来是她的皮肉易愈合呢,一夜而已就好了许多,高兴的望着周遭,那自由的感觉又来了,离开那男人的视线只让她感觉到无比的轻松。 推开窗子的刹那,霞光洒来,一片光茫,这样的好天气真是让人心也舒畅,所有的不快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如沁快乐的整理着久而未住的冷月轩,一个人的世界其实也可以精彩,因为快乐与开心才是生命中最最重要的。 远远的,那树梢上,是一夜未曾合眼的欧阳永君,他目睹了轻展轩的一切,似乎在对上如沁的时候,他的警惕性也弱去了三分,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黎明前,轻展轩离去的时候,虽然离得远,可是那男人眉间的一抹满足还是让他瞧了一个正着,如此这般的做又是何苦呢,他真是不懂了轻展轩的心,明明惦记着,明明牵挂着,却硬是要给她折磨。 这,便是他爱的方式吗?揉合着恨的爱,只让爱也变了味道,品尝时,痛与渴望交替的出现时,他以为那便只有恨吗? 其实轻展轩错了,而自己却只能为一个局外人,那局内,竟是再也走不进去吗? 他不信,倘若那执着棋子的女子她的心里没有轻展轩,那么他一定要走进女子的心中。眼前,如沁忙碌不停的身影映在自己的眸中,想不到她早已从初见时那个一心求死的女人蜕变为此时坚强的懂得迎着重重苦难而乐观向上了。 其实,并不是他的谏言真的起了作用,更多的是她骨子里自有的坚强,风雨之后,那枝头犹在的花开只会更加的灿烂。 手中的医书藏于袖间,稳稳落地时,欧阳永君只坚定的走向那快乐如鸟儿一样的如沁。 此时的她,真美。 晨风扬起衣摆,秋来了,带来了薄薄的凉意,却也让天空更蓝,草更加的苍翠了。 四下望去,并无人影,欧阳永君这才安心的向冷月轩靠近,暖暖的阳光罩着如沁的身上一层光晕,让她美丽如仙子一样,谁又曾想那快乐的容颜背后,又有多少的惨伤呢。 如沁,她真的是一个坚强的女子。 手中的医书交到身前,有一丝丝的犹疑,其实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帮她,他只想看到她的开心她的笑颜。 张张嘴,那称呼真的好难,她是王妃,飞轩堡一场闹剧之后的逍遥王妃,似乎他应该叫她王妃才是,可是他真的叫不出口,那称呼只是辱了她的人。可是叫她沁姑娘似乎也是不对,明明她已身为人妇,左思右想,不如直接叫她的名字最自然,“沁儿。” 如沁抬首,对上欧阳永君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颜,那笑颜温暖着人心,让她的心暖暖的,“二爷来了。” 似乎有些局促,欧阳永君也不知道怎么了,“沁儿,我带了医书给你。” 如沁莞尔一笑,“是呀,这冷月轩里我翻了半天也没有医书的影子呢,昨夜里,多谢二爷的解围。”真心的感谢,这飞轩堡里欧阳永君就是她的亲人一样,如果没有他,她早就冻死在冰库里了,如果没有他,她今日又怎会开心呢。 欧阳永君朗朗一笑,“都是那小兔子的功劳。” 如沁接过欧阳永君手中的医书,“那小兔子自然是二爷送过来的,我早见过它的,它好可爱呀。”想想那雪白的毛绒绒的小身子在她的身上蹭呀蹭呀,那感觉真好。 “那是……”说了一半欧阳永君才发觉这一刻提起轻展轩似乎有些不对,虽然那只小兔子的确是轻展轩送给如沁的,可是现在却是被关在怡情阁里,估计轻展轩正在对着它发脾气吧,因为是小兔子坏了他的好事。 如沁会意,只笑笑道,“这书才好。“随意的翻了一翻,习惯性的在最前一页与最后一页找着欧阳永君的字迹,从前每一次他着人送过书来,都会留一些采月的消息的,可是此时…… 状是无意却是有意的翻过时,那书上没有任何人的字迹,这才顿觉自己的奇怪,明明是知道采月的,又何必再牵挂呢,而且欧阳永君明明就在眼前,什么话只管当面说了,又何必写在这书上呢,一笑,竟是习惯了。 “沁儿,这里虽自在,可是吃穿用度皆不方便,甚至连个下人都没有,不如你随着我去清心轩住吧。”满腔的热血,却是他的真心,可是说过了之后他才暗笑自己的傻,她是飞轩堡的王妃,又岂能住进他的清心轩呢。 清然一笑,却都是信任,“二爷放心,倘若哪一天如沁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去路了,那么如沁就去找二爷。”只把欧阳永君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与欧阳永君一起,给她的是一份安然。 那笑颜看在欧阳永君的眼里那般的迷人,可爱,“沁儿,我可记着了,要是有一天真的没地方去了,那么一定要来找我。” 清然一笑,“会的。”她更希望的是离开这飞轩堡,可是倘若真的离开了飞轩堡,这天下之大,却无她容身之地了,逍遥王妃,她的身份本身就是她的尴尬。 欧阳永君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便告辞了,趁着轻展轩不在时他如此做真怕扰了如沁的清静,可是来了却连个招呼也不打,那不是他的作风。 喜欢,他便要去争取,至少现在还有希望,那一个局他想要慢慢的走进去。 如沁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陷入了无边的思虑中,未来一片渺茫,这冷月轩处处都是破败,甚至连个丫头也不给她,可是此时让她再去求轻展轩,说什么她也不会干的。 手中的书又让她想起了那本曾经冒充欧阳永君送书的丫头,还有那本书,犹记得那书中的诗与笔迹,正是无聊,那便写了吧。 清白的宣纸上重新再把采月侍寝怡情阁的那首诗细细的描摹了一番,那字迹依稀就是她记忆中的那陌生的笔迹,满头的细汗沁出时才写完了,这才发现自己也饿了,可是这冷月轩里除了房前的那口水井里的水便再也没有其它可以食用之物了。 写好的诗落款落上了那一日的日期,再随手压在砚台下,她记得从怡情阁一路走来时有一个苹果树的林子,那上面应该是结满了果子,因为昨夜经过时,她闻到了浓浓的果香,当下也便有了主意。 乘着早秋的气息,天气依旧还有些炎热,但是比起前暮夏来却是凉爽多了,冷月轩中没有篮子,那么她便随手抓了一块帕子,拾几个就好,她不信离了轻展轩她就活不了。 远远的便看见那结满了果子的树林,欣喜而去,近午的阳光迷醉的洒在飞轩堡里,如果没有那些曾经的过往,或许此刻她会是一个最快乐的女人。 一株树下站定,还没伸手去摘,如沁就傻了,都怪她想得简单,那树那么高,根本就够不到苹果,眼睁睁的望着那苹果树,她记得从前宁府的那些苹果树根本就没有这样高的,可见这西楚的树又是其它的品种了,不止是那树高,连带的那苹果也大呢,红红绿绿的相间,看着就惹人馋,伸伸手再试一试,结果还是无功而落。 四下再望去,都是差不多一样高的树,颓然的坐在一株树下,犹自叹着气,看来今天她的肚子是无望果腹了。 远远的便见一行人等走来,急忙一闪身,躲到一株树后,如今她的身份倘若被人知道她在偷果子吃,只怕又要被人说笑了。 人群越走越近,那走在一侧冷着一张脸的不是甄陶是谁,心里的惧怕一扫而空,这飞轩堡除了轻展轩和欧阳永君外,唯一不怕甄陶的其实就数她了,瞧着这一群人的方向,似乎是向着冷月轩去的,可是奇怪的,他们去那里做什么,还抬了一张大床,不会,那大床放那屋子里只会给人奇怪的感觉,残败的屋子里放上一张奢华的床,太过离谱了,不所以那便不是了。 一行人经过自己前面的时候,如沁只缩了缩头,甚至连偷偷看一眼也没有了,只生怕被人发现她的存在。 慢慢的,那脚步声渐渐远去,如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正要探出头去,突然一道男声响在耳边,“出来吧。” 回头,却是甄陶,居然悄无声息的就到了她的面前。 “你……”她诧异了,他是怎么发现她的踪迹的。 “丫头,下次要把自己藏住,那必要先结了这裙角。”第一次的如沁看到甄陶的脸上仿佛是淡淡的笑,他在笑她,藏住了自己的身子,却让风扬的裙角飞扬到了甄陶的眸中。 继续怔怔的看着甄陶的笑,有些不可置信,原来他也会笑的。 第103章 错送的床(肉兔子巧克力加更) 黝黑的眉如篆刻般的印在额际,笑着时顿时柔和了甄陶那仿佛多年也未曾笑过的冷颜,抬手不住的在如沁的面前晃动着,“看什么……” 那闪动让如沁倏然回神,猛垂下头,再也不敢看甄陶一眼,刚刚这是怎么了,居然花痴一样的紧盯着一个男人看了半天,其实都怪甄陶,认识那么久了,她从未看过他笑呢,所以这记忆中他唯一的一次笑居然让她走神了。 等等,他刚刚叫自己什么? 丫头,是这样叫的,好亲切的称呼,她喜欢。 又是抬头时,甄陶的手中却多了一只小兔子,那是她的旧识,是破庙前轻展轩送给她的,也是欧阳永君以它来为自己解围的,“这个给你。” 白皙的手接过,刚刚的尴尬只慢慢的消溶了,“甄统领,要去做什么?”其实她并无意前面那些人的目的地,那张床不管送给谁都与她无关呢,只是这一刻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刚刚的自己显然是失态了,所以她要缓和着自己尴尬的氛围。 “呵,爷的吩咐,送一张床。”甄陶说着,那眸眼中倏忽闪过一抹怪异的神情。 “哦,那急吗?” 甄陶再次眸中饱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急也不急。” “那就是不急了?”或许她的苹果有着落了,好饿。 “如果是你在这里,那便不急了。” 甄陶的神情又恢复了从前那一贯的冷然,然而记在如沁心中的依然是甄陶刚刚那迷死人的微笑。没有去认真的揣测他的话中意,那床必是送给轻展轩哪个女人的,既然有家丁抬过去,他也乐得清闲吧,肚子又在叫了,她真的好饿,抬头看了看那树上的苹果,更是难耐,“我……” 甄陶这才会过意来,“你等等……”一纵身已跃到树上,转眼间手中已握了两颗又红又大的苹果,伸手递到如沁的面前,“给……” 如沁忙接过收在手中的帕子里,“谢谢你。”甄陶仿佛是她生命中的福星一样,总是在她无助的时候出现,也象一个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兄长,给她安然给她支助。 单手抱住的小白兔此时却调皮了,一个不小心居然趁着她包苹果的时候蹦跳的落在了地上,左摇右晃的雪白小身子快乐的在她的面前跑跳着,如沁急忙追过去,想要把小兔子抓在手里,苹果有了,她也要回去了,甄陶是一个做事一丝不苟的人,所以她也不便继续打扰了他。 可是那小兔子越跑越快,调皮的每一次都是在她欲追上它的时候立刻就一溜烟的蹿出去了,肚子好饿,加上她腹部上方还未痊愈的伤口,如沁真的快跑不动了。 皱着眉头时,一道身影忽地从她的身边掠过,眨眼前那小兔子就再次落到了甄陶的手上,这一次晓是他要惩罚它的调皮,只拎着它的两只耳朵站在那里,如沁慢慢追了过去,再伸手急急向他讨要,“快给我。”瞧他那样子拎着小白兔,她心疼呢。 “给你,我们走吧。”示意她一起离开,显然他也急着追上前面那抬着大床的队伍。 如沁一手抱着小白兔,一手抓着帕子里的两个苹果,这让伤未痊愈的她走起路来不觉有些吃力了,而甄陶居然毫不知情的速度奇快的走在她的前面,紧跟了几步后如沁便再也跟不上他的步伐了,“甄统领,你先走吧,我今天没什么事,所以想慢慢在这飞轩堡里走走。” “王妃,还是回去吧,这外面即使青天白日的也不便多停留。”甄陶意有所指的说道,如沁想到自己欲见采月的那一夜的经历,如果没有甄陶,她只怕自己早已…… 还有早起写的那首诗,那是一个陷井呀,“哦,我这就回去,甄统领先走吧,别因为如沁耽误了你的正事。” “不会,还是给我吧。”他冷颜看着她手中的小兔子和那两个苹果,“我帮你送过去。” 犹疑了一下,如沁还是递给了他,刚刚追小兔子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现在她真的连走路都是艰难了,而甄陶显然也看出了她面上的苍白,可是大白天的,他不敢再如上一次那般直接将她送回冷月轩,于是,那去向冷月轩的路上,一男一女两个人慢腾腾的向前而去。 “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吧?”想到那几个送床的家丁,如沁还是有些诚惶诚恐。不过,她倒是希望可以与甄陶一起走一段路,想着无相国,她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国家。 “不会,慢慢走吧,别扯动了伤口才好。” 如沁这才释然,终于有了与甄陶继续独处的机会,望着路边悄然绽开的小花,那不知名的淡紫的花朵沿着小路一直蜿蜒到冷月轩,那花让人心愉悦,“甄统领,西楚退兵了吧?”不是要帮着白锦臣,那男人她早已不屑,她关心着的是无相国老百姓的生死。 甄陶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停战了,至于退兵,王爷说那还要看无相国的诚意。”甄陶说完就立刻就噤口了,这些话连他也不知当不当与如沁说,明里她是王爷的王妃,可是暗里她根本就不愿意的,也不知是谁游说了皇上直接下旨颁了她的妃位,接旨的那一刻,甄陶原以为轻展轩会手撕了那圣旨,可是奇怪的他却答应了。 “哦。”心里又纠结了,停战却不退兵,不知轻展轩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脑海里飘过轻展轩与李将军在小镇上会面的那一刻,那一天,他们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详谈吧,却不想只被那只玉佩的主人搅乱了。 一股落寞涌上心头,暖暖的阳光也化不去她此刻的担忧,不管她身在哪里,她都是土生土长的无相人呀,或许她可以试着劝劝那个男人,可是,他还会再见她吗?猜不透他的心,恨着,怨着,报复着她,却就是不肯让她知道她的错到底是什么,其实这般的隐瞒却更是让她难过,让她不知道要去如何面对每一次的他,面对每一次的劫难…… 但是,她是问心无愧的,这世上,她甚至从未认识过婉柔,又何曾会得罪过那花一样的婉约女子呢。 思绪伴着两个人的脚步声走在花开的小径上,终于回到冷月轩的时候,迎面望去,奇怪的那张大床居然就在冷月轩的院子中央。 转首,看向甄陶的时候仿佛在说:这张床是不是送错了地方? 几个垂手而立的家丁立刻向甄陶道,“甄统领,这床送不进去,这房子的门太小了。” 甄陶点点头,然后走到窗前,伸出手臂上下比了比,然后只见他在窗子的窗棂上上下动了动,不过片刻的功夫那窗框已在他的手中,拿起再放在一旁的屋檐下,“把床身从窗子顺进去吧。” 如沁继续狐疑的望着他,“这床果真是送到冷月轩的吗?”望着眼前破败的房子,再望望这张华丽丽的床,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这张床是送给她的。 “王妃,你离远一点,小心别碰到了你,这床确定是送到这里来的?” 如沁再一次睁大了眼睛,“是他吗?” 甄陶道,“王妃只管用便是了,总之这床是没有送错地方的。”没有再叫如沁丫头,刚刚在苹果树林里他一时失口让他好生的尴尬,不管轻展轩对如沁如何,她可是轻展轩名正言顺的王妃,这是怎么也抹不去的事实。 如沁只得看着那张大床在几个人一点一点的推动中,终于从窗口顺了进去,立刻的,屋子里面装床的装床,修窗子的修窗子,修门的修门,一时之间冷月轩好不热闹,而甄陶只站在院子中央亲自监管着他们做事,那一丝不苟的样子让如沁很难把此时的甄陶与刚刚在果林里冲着他微笑的那个男人联系在一起, 望着从屋子里陆续搬出来的先前那个破破烂烂的床板,如沁还是不敢相信那张奢华的大床是送到她这里来的。 终于,一切停当,门窗都可以严严实实的关上了,甄陶这才向如沁告辞,迷糊的望着甄陶,她还是不能相信这是真的,直到他的背影慢慢的消逝在自己的视线中…… 偌大的院子里,此时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慢慢的踱进屋子里,那张大床规规矩矩的摆满了一面墙,奢华的床上,一应的枕头、被子整齐的摆放着,倘若只望着这张床真让她以为自己此时是在怡情阁呢,似乎那里的床才是她见过的最大的特制的床,而这一张与怡情阁里的居然一模一样。 然而再瞧着屋子里其它地方的残乱,她只有一种感觉:都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如今可要反过来说了,那便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刚刚随着甄陶一种走回来,虽然趁着他们挪床的空档在院子里的顽石上已歇了一会儿,可是这会儿还是有些疲累,院子里的水井里取了水,洗了苹果,慢慢的吃着那香脆的果肉,可是吃了还是觉得饿,毕竟那苹果是不当饭吃的。 疲乏的来到床上,和衣而躺,那软软的床真舒服,此时甚至连欧阳永君带给她的医书也懒怠看了,闭上眼睛只想假寐片刻,竟不曾想只一会儿的功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似乎最近她特别喜睡。 那一觉竟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突闻一股饭香的味道,手支着床沿好奇的坐起来,难道是轻展轩好心的着人送了饭菜给她吗? 正要下床,却见之晴笑涔涔的走了进来,“王妃,你醒了。” “哦,是谁叫你来的?” “是二爷,王妃没人照顾可不成呢。”笑依旧,比起从前,之晴对她的态度似乎好了许多,“二爷说你一天没吃饭了,特地让小厨房熬了些肉粥,还热着,我端进来,你也吃些吧。” “好吧。”她可真饿了,晓是在从前,就算一天不吃饭她也不会饿的,只是最近不止会饿,还嗜睡了呢。 温热的肉粥端到了桌子上,之晴扶着如沁下了床,“二爷说王妃的伤还未好,所以要多吃些进补的东西。” 如沁笑了笑,“倒是多谢他了,可是你过来了王爷他总知道了吧。” “二爷跟王爷说你的伤再不好好调养只怕就伤了身子落下病根了,二爷可是最出众的大夫呢,所以爷就没说什么了。” “哦。”想不到欧阳永君倒是蛮细心的,倘若不是他去说服轻展轩只怕自己就要饿死在这冷月轩了,都怪自己笨,连煮个饭菜都不会。 手拿起了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吃着,真香,慢慢的吃完,身子渐渐暖了,可是还是有些疲累,想不到睡了那么久还不解乏,却不敢再睡了,唯恐此时睡了到了夜里就再也睡不着了。 取了医书坐在窗前,一页页的翻看下去,如沁看得极慢,那是一本关于脉理之说,文中说得极其详细,一行行的看下去,才知道健康人的脉象应为一次呼吸跳四次,寸关尺三部有脉,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尺脉沉取应有力,此为健康人之脉象,而常见病脉有浮脉、沉脉、迟脉、数脉、虚脉、实脉、滑脉、洪脉、细脉、弦脉等等。 如沁依着那医书中把脉的位置,一手探向另一手的手腕处,便开始好奇的摸着自己脉象,果然是一次呼吸跳四次,可是其它的她却摸不懂了,看了看一旁的之晴,笑道,“之晴,你过来让我试试你的脉象。” “哦,王妃,你在学医理吗?” “嗯,最近无事,便想着看看医书打发时间。”其实她是想学得一技之长,如此便是离开了任何人都可以让自己不至于饿死在街头,人总是要靠自己的。只是可惜的是她一点医理的根基也没有,所以此刻便必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来研究这些。 之晴笑着在她身前坐妥了,这才伸出手臂在桌子上,如沁认真仔细的摸在之晴的手腕处,其实她也是摸不透,这可是她第一次摸着别人的脉呢,她只是要感受一下之晴的脉象与自己的区别,可是一摸之下,她只觉与刚刚自己的脉象极为不一样,一惊,手一抖,难道自己病了吗? “王妃,你怎么了?”之晴也有些担心的站起来看着她。 “哦,没事,刚刚想起一件以前的事情来,无妨的,你去忙吧。” “哦,那之晴便去取晚膳了。” 如沁点点头,却是把自己又埋在了书中,努力的回想着之晴与自己的脉象,深深的印在脑子里,这些都是自己慢慢进步的方式,她必要认真去学习,两个人中,必是有一个人的脉象是病脉。 再仔细的看下去,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这是健康人的脉象,可是自己的似乎不是这样,倒是之晴的是如此,难道她真的病了吗? 再细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下去,那医书写得极其的细致,十种病脉中只一种就有几十页之多,从浮脉看起,一边看一边细细的记在心里。 待之晴拿了食盒回来的时候她却连一个浮脉还没有看完,轻轻的合上医书,吃过了晚饭再看吧,只是隐隐约约的还是觉的自己的脉象有问题,然而那十个病脉看完,厚厚的一本书起码要几天时间,而且还必须要她认真仔细的研读,虽然有些担心自己,可是她也无法一时从那厚厚的书中找到自己想要的脉象到底是哪一种病脉。 “王妃,吃饭吧。”之晴端上了香喷喷的米饭,四个菜一个汤,煮得色香味俱全,比起上一次住进冷月轩里的情形,这一次竟是好多了。 “小厨房没有难为你吧。” “没有,你是王妃呢,再加上他们说了二爷有亲自交待过,所以谁也不敢怠慢了。” “呵呵,那一起吃吧。” “不了,之晴是下人,还是等王妃吃完了,之晴再吃。” “坐下吃吧,这是我的命令。” 如沁笑着说完,之晴这才坐下来,“那奴婢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小妮子这一番回来继续侍候她,人倒是开朗许多,也更加的懂得尊重她了,原来王妃这称号果然是不假的。 夜里,吃了晚膳便打着哈欠,似乎下午那一个时辰的安眠也无法尽兴一样,本想着再看看那本医书,对于自己的脉象她还是有着更多的疑问,可是无奈眼睛打架了,只好便早早的就睡了。 柔软的床,柔软的被子,加之早秋不冷不热的天气,极让人好眠。 悄悄睡去时,夜半,仿佛又做了昨夜里的那一个梦,梦中,是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的圈在了她的腰际,一道男人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遭,想要醒来,想要看看身边的人到底是谁,可是那温暖却是紧紧的裹着她,让她越睡越是酣沉…… 第104章 她的错觉吗 梦为什么会有真实的感觉,如此每一夜都是如此这般的入梦,而清晨醒来时却又是自己独自的安眠,这是她的错觉吗? 可是这屋子里的空荡荡加上那紧闭的门窗又告诉她,这一切只能是梦…… 冷月轩里也住了几天了,这是自她被轻展轩掳来之后她最舒心也最安然的日子,虽然偶尔她会为着自己的脉象而有些小小的担心,然而因着只是初学,因着还未曾全然看懂,因着只是她的好奇,还有那书中她一直未看到有如同自己脉象的说明,所以她还是心存着一丝侥幸,总会没事的,或许只是自己身子虚的一种表现吧,其实她还多需摸探一些人的脉象也才能从那些脉象中总结出经验来。 早起用过了一些米粥和小菜,最近她越发的吃得多了,是因着秋来了的缘故吧。 “王妃,刚从果园路过的时候悄悄摘了一些葡萄,我尝了一粒,有些酸,不过倒是新鲜,你要不要吃几粒。”之晴将洗好了的葡萄递到了如沁的面前,紫红的颜色中夹带着些青绿,想是再过几天便完全的成熟了吧,却不想被这小妮子给偷摘了来。 “呵呵,放下吧。”从前在宁府里这样的葡萄她是绝计不吃的,可是此时看着这葡萄,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很想吃,想着那酸酸的味道居然不反胃,反之,却是一阵渴望。 瞧着之晴前脚才出了屋子,她居然就忍不住的拿起了一粒吃起来,虽然酸,可是极对她的胃口,如此一边吃着一边看书,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吃光了那整整的一串,再探手时,才发现早已被自己吃光了。 酸,她却吃了这么多,此时才突然惊觉自己的变化与怪异。 吃得多,睡得多,如此连酸的也喜食了,那么她的脉象…… 心慌了,只怕这是真的…… 想想自己的月事竟是好久未曾来过了,不过她的月事一向不准,多则三四个月,少则一两个月,而她被轻展轩掳来至今也不过是三月有余,所以她从未曾怀疑过她的月事会有问题。 那病脉中刚好看完虚脉,却是再也没有看那实脉的心思了,直接跳到书中最前面简单介绍的滑脉,她,只怕是有喜了。 翻开时,急忙向书中看去,滑脉:按之流利,圆滑只如按滚珠。多见于青壮年气血充实。妊娠妇女滑脉是气血旺盛养胎之迹象。这属于正常的现象,即为民间所传之喜脉。 简单看完了介绍,她才发现这一行字居然被人用笔醒目的圈上了,是欧阳永君吗? 再一次的探着自己的脉象,可是手已经有些抖了,探到脉上的时候根本已无法集中精力,太多的杂念让她在这一刻已有些慌乱了,倘若这是真的,她只怕自己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手,依旧抖。 努力让自己站起来,推开窗,让那秋风吹来,也让自己突然间紊乱的心绪渐渐的恢复沉静,如果是,她也不可以乱了方寸,只坦然接受一切吧。 再一次的回到桌前坐定,两指再探向自己的脉象,轻阖着眼眸想把那紧张消除去,慢慢的她再次摸到了自己的脉象,体会着那脉中的感觉,按之流利,圆滑只如按滚珠。 手松开时,怔然而靠在木椅的靠背上,这一次只八九不离十了。 想想前些日子似乎还有呕吐的迹象,倒是最近没有了,只是喜睡也比平时吃得多些。 薄汗落,心已确认了。 却又是打开那医书,其实怀孕初期的前三个月每个人的反应都是不同的,有的人会一直呕吐不止,有的人又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大多数的人都会喜睡,这便是了。 那医书合上,她已再是无心看下去了,想想那书中被欧阳永君重重圈着的笔痕,那一次他从冰库里把自己救了出来,或许那时候欧阳永君就知道了吧,只是他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方式告诉自己,所以居然选择了这样的一种方式,可是,倘若她没有认真仔细的看这医书呢。 手指轻轻的探向自己的腹间,虽然那腹中的胎儿还不会踢蹬,但是至少她可以慢慢的感受到他的心跳。 “嘭……嘭……”是他在与自己打招呼吗,柔和的笑意在脸上,所有的紧张与恐慌在想到孩子的时候便慢慢的消逝了。 想想小婴儿那可爱的小模样,一种幸福的感觉漾在周身,虽然她不爱这孩子的父亲,可是她却想要有一个孩子与自己相伴一生,那是她生命的延续,倘若将来的她会一生孤苦,那么至少还有这个孩子陪伴着她。 要吧,那做母亲的渴望,居然让她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毫不迟疑的选择了留下他,即使他是轻展轩的孩子。 因为,他更是她的。 即使错了,他也只能是她的。 所以这孩子绝对不能告诉轻展轩,她要离开这里,找一个清静的山野之地,与着自己的孩子一生终老,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如沁心里不由的开心高兴了。 只是,她又如何逃离这飞轩堡呢? 这是眼下最急切的事情,耽误不得,耽误的久了,只怕孩子过了四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就显形了,即使自己不说,她也保不齐之晴那丫头偷偷的瞧见了,那丫头这一次回来虽然乖巧了许多,可是每每想到那一首诗,就总是让自己联想到之晴,似乎那一件事只与之晴脱不了干系,然而,自己什么证据也没有,有的只是猜测而已。 谁会帮她呢? 甄陶,那个冰冷一样的男人或许他会帮她,可是她却不想再连累他了,受人之恩未曾报过,又岂能再为他雪上加霜,以轻展轩的脾气,倘若甄陶放走了她,只怕就不止是一百大仗的关系了。 不成,不能找他。 那么,这飞轩堡里唯一可以信任可以帮他的人便只有一个了,那便是欧阳永君。 他极有可能已知道自己的喜脉,既然他不说,那便是要刻意的保护她了。而且他是轻展轩的二弟,倘若他放了自己离开,那么不管怎么样,轻展轩也会看在兄弟的情面上对他网开一面吧,而重要的是如沁觉得欧阳永君一定会帮她。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可以好好的计划着逃离,只要努力了,那便不会后悔,只要努力了,那一切皆有可能。 想开了一切时,再来到窗前,窗外的花草依然微笑着向她点头,阳光洒满全身时,她的心中已是无尽的希望。 因为,她是宁如沁。 响晴的一个秋日,她的心却飞到了清心轩,可是她的身份让她怎么也无法明晃晃的去那里,因为她还是轻展轩名义上的王妃。 脚踝间,那只小兔子轻蹭着的柔软的感觉让她不由得心生喜爱,轻轻的抱起在怀中,抚摸着那柔滑的雪白的皮毛,小兔子依然乖乖的蹭着她的手,这几日她忙着看书,它都是乖巧的守在她的身边,从不曾打扰她,可是此时,居然破天荒的蹭着她,而且还使劲的踢蹬着脚,显然它是有些烦躁,难道是病了吗? 心一动,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瞧着天色渐晚,就快黄昏时,看来今天是来不及了,这么晚出去,总会惹人起疑心的。 知道了自己有了身子,所以吃过了晚饭,如沁便早早就沐浴了准备睡觉,既然她想要这个孩子,她就要好好的保护他。 山里,到了秋后,那凉意更浓了,厚实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生怕自己冷着了,也冷着了肚子里的宝贝。 迷朦中已想好了明日里就去清心轩,自己的事情一定要先做好打算,这样才能一步一步慢慢的实施,要从这飞轩堡里出去,那是万分的难的。 迷朦中又是入梦,又是那温暖的手臂揽了自己入怀,轻移着,她习惯性的向那热源靠去,贴紧时心里似乎就踏实了,均匀的呼吸声中,沉沉已入眠。 然而,睡正香时,突然被一阵“咔咔”的响声搅醒了,迷糊的伸展着手臂,再欲睁开眼时,只觉一股风从身边一闪,刹时便没了。 手臂落下时,如沁刹那间就诧异了,那里,就是她没有睡过的地方,此时却是暖暖温温的,心里惊出了凉汗,“之晴。”大声的叫,难道是见鬼了吗? 隔壁屋子里之晴懒洋洋的应着,似乎是正揉着眼睛,“王妃,有事吗?”显然她也睡得正沉。 有些不忍,自己被吵醒了,也正难受呢,想一想,只得又说,“你睡吧,没事了。” “唔。”一声低应,之晴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摸着黑慢慢的下了地,点起蜡烛时,闪烁的烛光终于让她安然了,可是心底的那份怪异还是让她再次回到床前,摸了摸刚刚那曾经温热的地方,此时,又哪里有一丁点的热呢。 皱皱眉,再探向她刚刚睡过的地方,也是冷的,原来是她离开了,这里自然就冷了。 那么,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难道那里并未曾有着温热吗? 想起这几天来一直存在着的梦,如沁有些懵懂了,或许那…… 不会,一定是她的错觉了。 屋子里又是想起那“咔咔”声,循着那声音,这才发现,原来是小兔子正在啃着桌子的桌角,一边啃着,那两条腿一边不住的踢蹬着,这是这些天从来不曾有过的现象呀,如沁弯身蹲在它的面前,伸手欲抱起它的时候突然发现它身上红鲜鲜的一片,似乎刚刚是受了重击一样? 狐疑的再向四周望去,这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了,谁又敢打着它呢。 它病了,一定是病了,看来明天一定要去了,再也不能等了。 轻轻的抱起它,小兔子还在挣扎着踢着那毛茸茸的腿和脚,轻抚着它的皮毛,呵护中悄声道,“乖,睡吧,明日里我自会带你去看大夫。” 她低低的说着,温柔如水的话语居然奇迹般的让小兔子慢慢安静了下来,最后终于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如沁把它放回到屋角的小篮子里,小兔子虽然来了冷月轩,却一直没有属于它自己的窝,所以日日都是睡在外间一个破破的篮子里的,因着今日白天见它有些怪异,她才第一次的把它抱进屋子里作伴,生怕它有什么闪失,却不想还真是扰了安眠。 不过也幸亏把它放在了屋子里,不然瞧它刚刚真是难受的很,如若不是自己的安抚,只怕它会更加的难受。 兔子继续睡了,自己也再次回到床上,盖上被子后,闭上眼睛却是再也了无睡意了,这一折腾,她的好眠便没了,叹息着,只得明日午后里再补眠了,只是明儿早起一大早她又要没什么精神了。 躺在黑暗中,抚着自己那刀伤,不由得又是想起轻展轩来,咬着贝齿,心里满满的都是恨意,那伤口是愈合了,可是心伤呢,还有那永远也抹不去的疤痕呢。 不住的翻身,辗转中,肚子里的小生命也在陪着她跃动,手指从那伤疤处向下移去,轻抚中,慢慢的感应那小生命带给自己的快乐,虽然还没有见到面,可是她已经悄悄的爱上他了。 终于,快到天亮的时候才又慢慢的睡了过去,这一次那暖暖的怀抱再也没有入梦,而她也居然睡得不再安生,总是在似梦似醒间徘徊一样,身体根本就没有得到彻底的休息。 一大早醒来,全身酸痛,却还是早早就起了,催着之晴取了早饭过来,匆匆吃了,穿妥了一身的衣物,再抱起小白兔,这便要出去了。 “王妃,你要去哪里?” 如沁笑笑,“我只是看书看得腻烦了,这几日似乎除了看书从来都没出园子里走一走呢,所以今天我要出去走一走。” “哦,那是,王妃真的很久没有到外面晒晒阳光,透透空气了,快去吧,早些回来,奴婢还有些事要做,衣服要洗,食盒要送回去,所以就不陪着王妃去了。” 如沁微笑点头,“好的,我自己出去便好了。” 小兔子一直不安静,可是每回到了她的手上就都是好些了,比如此刻就乖乖的贴着她的衣衫迷朦的看着屋外的世界,秋高气爽的艳阳天,这样美好的一天,不止是人,连动物也会感觉到它的美好的。 沿着小路一路向清心轩走去,这一次她没有迟疑,也没有害怕,兔子病了,她带它去见大夫这总没有什么错吧。 秋风真好,不冷不热中,那阳光恰到好处的晒得人身舒畅,经过果园的时候,如沁不由得想起了甄陶,想起那一日他的笑颜,其实他也该是成亲的时候了,心里笑着,也不知他将来的新娘会不会感受到他那冰冷外表下的温暖呢。 那一次自己被那陌生的公子救了在舞月楼时,她一直怀疑是甄陶找到了她的行踪,可是她却并不恨他,轻展轩是他的主子,他找到自己,一是为了完成轻展轩的使命,二也是怕她落在歹人的手中被人欺负吧,只是却是让她少了一次逃开飞轩堡的机会了。 有时候,机会真的很难得,失不在来,比如眼前,她就根本没有机会离开。 越近清心轩,心里越是有些不安生,这番冒昧的前来,其实她还是有些担心会连累了欧阳永君的,做了这番选择,终究是为了自己的那未出世的孩子,也不知对或不对,但是她真的无从选择。 再几步就到了,清心轩那半圆的月亮门正向她招着手,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兴奋,紧张,却在正要跨进门槛的那一刹那,身后一道声音响来,“王妃,你怎么到了这里,可让竹央好找,快把你手上的小兔子给我吧。” 一怔,怎么这么巧,竹央什么都不要,要的偏偏就是她今天有大用处的小兔子。 第105章 狗眼看人低 如沁只得收住了那正要跨进门槛的腿,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微笑道,“竹央,宝贝病了,所以我要带它来看大夫,待医好了,你要那便给你吧。” 竹央大笑,跑过来上下打量着此时正在如沁怀中乖乖的小兔子,“王妃,它应该没病吧。” “有的,这两天宝贝特别怪,好动,两只后脚总是踢来踢去的,昨夜里居然也不睡觉,一味的咬着桌脚,害我也不得好眠。”据实说来,宝贝跟着她也有几天了,就只有昨日才开始怪怪的。 竹央的脸上,笑意更浓,“怪不得有人说让我来抱了它走,果然是要抱走了,否则只怕这宝贝让王妃忧心了。” “不会的,我喜欢它在我身边的,我自会请二爷为它医好。” “王妃,其实只要竹央抱走一个时辰,然后竹央再给王妃您送回冷月轩去,它的‘病’也便好了。” 不解的看着竹央,如沁有些不信,宝贝明明那么烦躁,岂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消除的,不想给竹央,她还想要借由这小兔子来见欧阳永君呢。 “咳……”竹央笑着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在强忍着笑意,这让如沁更加的狐疑了,但不知竹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如王妃随竹央一同前往吧,到了你自己就明白了,待我帮它除了‘病根’,王妃再抱回来也不迟。” 竹央说得有理,倘若医不好她便再抱回来,可是万一竹央为小兔子医好了,那么自己恐怕又见不着欧阳永君了,一时间如沁的心比小白兔还更加烦躁了一样,沉思片刻才硬着头皮答应了,“好吧,倘若医不好我便再抱来给二爷瞧着。” “我不知道王妃独自走到了这清心轩,所以轿子也没来,便只好麻烦王妃随我一同前往了。” “哦,走吧。”这飞轩堡她还真是没有仔细的逛过,既然有人相邀,又是欲要为着小兔子除‘病’,且去就是了,这样子散散心对腹中的胎儿也是极好的。 竹央在前面带路,为了将就如沁,竹央也只得走走歇歇,她知道如沁的刀伤初愈,所以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越走眼前越是开阔,树碧花开,一片花草掩映中,暗红的围墙内是一个个的小院子整整齐齐的在眼前,这里还未到前院,去过前院也出过飞轩堡的她知道,这里还在后院,只看这院子的规模,她已猜出了这是哪里。 慢慢的靠近,抬首时,那烫金的牌匾上果然是她猜出的美人苑三个字,心一怔,不知自己来这里是否妥当,这一想只却步了。 竹央走在前里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突然间的迟疑,瞬间她已明了了如沁的心思,便转回首笑指着如沁身后的一株树道,“王妃只管在那株树下等等竹央,不用半个时辰,竹央便也就会出来了。王妃只管放心把这小兔子交给竹央,竹央必会好端端的把它送还给你。” 看到竹央的坦诚,本来还有些迟疑的如沁,此一刻却再也没有却步了,“走吧,或许我也该来见见她们。”进来飞轩堡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她只记得一两个人而已,其它的只是在那一夜才稍稍听到过她们的声音,早知道这美人苑的女子更多的便是算计她与采月,其实说白了,还不就是为了争宠吗? 然而眼下她并未与人争宠,而是独居在破败的冷月轩,甚至连轻展轩的面也见不着,又何来威胁这美人苑里的她们呢。 只是,她的身份必还是遭人嫉妒吧,这世界便是因为多了这院子里那些只懂得勾心斗角的女人,所以也才会惯坏了如轻展轩那样的男人,让他以为这天下的女人尽皆是可以爱上他的,其实不然,比如她,便从未爱过,倒是那恨意更多了些。 竹央见到她眸中的坚持,便道,“王妃,其实小兔子本就没有病的,只是……”想要说,竹央却有些说不出口了,那番话对着娱人阁和美人苑的姑娘们她倒是可以说出来,唯独面对如沁时她便只觉难以启齿了,似乎说了就是对如沁的不尊重,也罢,她还是不说了,呆会见着了王妃自然也就明白了这小兔子那所谓的‘病’了。 悄悄的向那大门口走去,门前的守卫一见是竹央,只垂首恭敬的请她进去了,到了如沁的时候,却拦住了,“你是哪里的丫头,这美人苑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 淡然一笑,她不过是比竹央慢了几步而已,却遭到了这样的冷遇,“我只是随着竹央而来,既然你们放过了竹央,那便该放过我才是。” 这些家丁总是狗眼看人低,在他们眼里只有穿好的用好的才是他们欣羡的主子,至于这如丫头一样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就算容貌再端庄,也爬不上去,只不过倒是让他们暂时的多了一个乐子罢了,“你是娱人院的丫头吧,生得倒是俊俏,只可惜爷看不上,不如直接找个小厮配了,你看我怎么样。”轻佻的话语让如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想不到轻展轩的手下竟然会说出如此不堪的话来,伸出手真想一巴掌挥过去,却又怕脏了自己的手。 “打呀,瞧你也不敢打。”看向已走出几米外的竹央,这家丁继续小声的说道,只要竹央听不到,这女人他们是吃定要调戏她一回了,院子里的女人不可以调戏,那么这院子外的女人他们可不放过,就象那久未见腥的猫,此时那所有的嘴脸都落在了如沁的眸中。 如沁的手在半空中,落也不是,打也不是,举起的瞬间她就后悔了,因为她不想脏了她的手。 可是她却不允许他们贱踏了自己的尊严,“啪”那巴掌迅速的就挥了过去,家丁没想到她真的会打过来,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也居然没有躲开,响亮的声音惊醒了走在前里的竹央,回头时,才见着大门口处的风起云涌,眼看着那家丁手中的拳头就要挥过去了,急忙叫道,“王妃,你怎么还没有进来。” 家丁顿时被竹央口中的称呼吓到了,“你……你是王妃。”一边口吃一边在心里臭骂着自己,都怪自己眼拙,原来见着这女子时就觉得她虽衣着简单,但是那眉宇间却比常人多了一些清灵与沉稳,却不想原来她的身份竟是如此的矜贵。而刚刚自己的失言…… 这一想只让他抖如筛糠般不住的后退。 如沁一见,淡淡一笑,“其实不管我是谁,你都必要认真学习两个字,那便是尊重。” 转身离去,打也打了,她并不想难为他。 远处,树下,欧阳永君望着渐行渐消失在自己眼中的如沁,那眸光不由得痴了,第一次见到如沁如此强势的一面,原来她并不如外表般的只是柔弱,却也更懂得收势与放手。 挑挑眉,她的到来便是传递给了他一个信息,那件事情她必是已知道了,她果然如冰雪般聪明。 而他,必会帮她,哪怕…… 青青的石子路边,蜿蜒的花开一直延续在眸中,一个个小巧的院落从眼前飘过,虽然目不斜视的一直随在竹央的身后,但是那小院子里不住飘来的目光依然让她感觉到了如注。 那一个个的院子,她不知道采月住在哪一间,或许采月也不想见到她吧,跟着轻展轩她不愁吃也不愁穿的只锦衣玉食,而跟着自己什么也没有,只有冷月轩的一室凄清。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而她也已再无指责的采月的权力,人各有志,只各自好自为之吧。 越走心里越是苦笑更多,想不到这美人苑里的小院子真是多呢,数也数不尽一样,也难怪那些女人会勾心斗角的算计着了,那必是寂寞惹的祸,就算轻展轩一天换一个女子来侍寝,那么这美人苑中所有的女人都宠幸完也必要两三个月吧。 其实这美人苑与皇帝的三宫六院又有何区别呢,而采月也算是其中最得宠的一个了,只闻说轻展轩经常召她侍寝,只是当夜也必会送她回来,但她一人就独占了更多人的时间,所以她也必是受尽了这美人苑中众多女子的嫉妒了吧。 本是悄然而行,却不想早已惊动了这美人苑中的女子,必是竹央惹的祸吧,必竟这院中人见过自己的少之又少,而竹央却是大家都认识的。 终于,那一行行的目光淡去了,而竹央也停在了一间显然比其它的院子略大了些的雅致的院落前,院中,秋海棠开得正艳,花香送来,潋滟了满院的奢华,这里与冷月轩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柳絮,来贵客了。”竹央站在院子中就向室内喊道。 “吹了什么风,竟然把竹央姐姐这大贵人给吹了来了。”女子娇笑的声音从屋内送出,显然她并不知道如沁也随在竹央的身后。 如沁更迷糊了,她更不懂竹央带她来此的目的到底与医治小兔子有什么相干了,怀中的宝贝却在这时再也不乖了,似乎是闻到了什么气味,那一双腿不住的踢着她的衣衫,急欲挣脱了去,仿佛这院子里有什么再招呼它去了一样,“乖,别动,呆会自会为你医了,别急。”她在等待竹央为小兔子医病,也在好奇着来到这里的目的。 抬首迎向门前时,一女子头带绿玉珠钗,一身鹅黄裙外罩雪白轻纱,袅袅而步出门楣时,身边是小心翼翼扶着她走出来的小丫头,显见那身份是极尊贵的,如沁不由得想起那一次夜里她也是听过柳絮这名字的,原来她竟是轻展轩极宠爱的一个女子呀。 女子在迎向她时脚下的碎步一顿,显然是没有想到她的到来,随即只优雅的弯身福了一福,“柳絮参见王妃,参见竹央姐姐。” 如沁微笑颔首,“妹子快起,突然造访还请妹子见谅。”原还以为竹央是与柳絮约好了呢,竟不想原来柳絮也并不知道。 柳絮也莞尔一笑,“王妃亲自光临,倒是让妹子这小地方蓬荜生辉呢,来,快进屋子里坐吧,天凉了,这院子里的石桌石椅可坐不得了。”说着她又瞄向了如沁怀中的小兔子,“原来王爷也送了王妃小兔子了。” 一个‘也’字是得意之后的意外,显然这小兔子轻展轩不止是送了如沁一个人。 如沁的脸上一片通红,轻展轩唯一送给她的就只有这只小兔子了,而她也欣然接受,因为这小兔子太可爱了,听着柳絮的话中意,似乎她手上也有呢,看向她只淡然一笑,“留在身边做个伴是极好的。”至少小兔子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精于算计,只会带给她温馨的感觉。 “哦,那是,竹央姐姐是要拿它来给玉儿配对吗?” 竹央点点头,“正是。” “昨儿就听爷说起,今天会送过来一个配了,竟不想是姐姐的呢,姐姐快快抱过来给我吧,我送进笼子里去,就自有下人们看着,我们且一边吃茶去。”柳絮温婉的话语配合着竹央的回答,如沁才反应过来那小兔子的“病”,原来竟是…… 一张脸顿时滚烫起来,都怪自己没有养小动物的经验,竟然连小兔子的发情期也不懂,还误以为是它生病了,还四处张扬着去找欧阳永君来为它医病呢,也幸亏被竹央拦着了,否则见了欧阳永君只怕自己更加的尴尬。 急忙将小兔子递给了柳絮,“多谢妹妹了。” 柳絮笑如春风般清雅,接过时便转首递给了身边的小丫头,小丫头会意的就抱着向院子里西侧的小厢房而去,原来这院子里还专门为小兔子备了一间屋子,可见柳絮对她自己的小兔子的喜爱之情了。 柳絮倒是极懂得礼仪之人,一路上因着如沁不识路所以她只随在竹央的身后,此时柳絮却是扬手谦恭的邀请她道,“王妃姐姐快进,昨儿刚才得了听溪茶,碧透的叶子,极甘香呢,今就请王妃姐姐一起来尝尝这茶的醇香。” 如沁想那小兔子也没那么快就完了事了,所以她也不便立刻就离去,既然来了,那便少不得要坐一会儿了,于是,只得随着头前带路的小丫头进了正厅。 镂空的花窗中秋风袭来,一室淡淡的香气萦绕着,竟与怡情阁的沉香相同,想必也是轻展轩所赐的了。 此刻坐好,如沁方再次悄悄的打量了柳絮,鹅蛋形的脸上,柳眉如竖,红润的樱唇上鼻翼轻翘,嫣红的面颊上一左一右两个小酒窝仿佛盛满了甜美一样,让她在清丽中却更多可爱,然而再细看下去,如沁只觉心中一跳,似乎柳絮与挽心楼里那屏风上的女子竟有着那么几分的神似,是的,是真的很神似。 一刹那间,她懂得了柳絮受宠的原因,心里不由得为她而怜惜,可是面上她却什么也不能说,这飞轩堡里的女子又有哪个不是可怜的呢,红颜易老,韶华飞逝,再娇媚的女人也会有年老珠黄的那一刻,所以,一辈子的幸福与自在才是最真。那么,她的幸福呢,无望中她唯一所求的便是自在了。 听溪茶沏上来时,茶香虽淡,但却盖过了早先满屋子的沉香的味道,如沁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才道,“果然是好茶。”想她在冷月轩就是最末等的茶叶也没有,不过井水也好,更香甜,因为守着自由才是她的快乐。 而柳絮还要偶尔的侍寝,她则不用,她已经有几天没有轻展轩的任何消息了,似乎是他早已把她遗忘在冷月轩了,然而,这却是她的求之不得。 风拂茶香,一片清雅,如此奢糜的生活,怪不得这美人苑的女子都会恋上,人心呀,总是识实务的,只有她才把自由看得最重。 碧玉的茶杯放了在桌子上,厅前那细细垂挂着的珠帘子忽地被人挑开,抬首时,是采月温柔的笑意,“柳絮姐姐,我是不是来错了,你有客人呀。” 第106章 被押 温雅熟悉的笑颜在对上如沁的那一刻突然间有些怔住了,却也只是一刹那,然而却被如沁捕捉了一个正着。 “小姐,你在呀,采月这两日正想去看您呢。” “哦,不必了。”如沁淡淡的,有些人有些事,一旦经过了便再也不会想要回到从前。 “小姐,还是回去怡情阁吧,昨儿还听爷说起过几日要接小姐回去住呢。” “哦,不必了。”重复的一模一样的四个字居然让她说了两遍,那怡情阁这辈子她也不想再去了。 曾经的主仆如今却是共侍一个男人,虽然如沁并不再意轻展轩的一切,可是再见到采月时,脑海便总是能想起封妃的那一晚三个人共在一张床上的事情,也总是有着那么一些尴尬无论如何也化不开去。 “瞧,采月都站了那么久了,快坐下来说。”柳絮招手招呼着采月坐到她的旁边,一旁的竹央才道,“你们三个聊着,我前院里还有些事,既然王妃没什么事了,那就留在这里稍微等一会儿,呆会儿我自叫人抬了轿子来接你回去。” “不必了,这飞轩堡的秋景更美呢,我只想一路走回去,。”如沁拒绝了那轿子,那轿子明里显示了轻展轩待她的与众不同,也显示了她王妃的尊贵,暗里却不知惹了多少人的嫉妒呢。 “呵呵,那好吧,我就先行一步了。” “嗯,竹央姐姐是大忙人,想是飞轩堡又来贵客了吧。” “都是从前的老客人了,来了走,走了又来,唉,又要一阵子好忙。” “哦,那姐姐快去吧,王妃也不用你惦记着了,我自会差小丫头送她回冷月轩。” 竹央点点头,“那有劳了。”说罢只向如沁施了礼便急急退了出去,显见她是真的忙。 此时如沁方觉得奇怪,既然竹央这么忙,又怎么会知道小兔子的事情呢。 纳闷着,可是她真的猜不出来,不应该是之晴,因为之晴也不知道小兔子这两天的变化,而自己根本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呢。 “姐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柳絮笑涔涔的一面亲自为采月斟茶,一面笑道。 “哦,没什么,幸好今儿遇着了竹央,否则可要闹笑话了呢。” “怎么了?” “昨夜里我一直以为小兔子病了,早起还要带它去看大夫。”怕着柳絮看出她心里的揣测,如沁只把自己的不懂当作笑话一样说出来,也博得大家一笑吧。 “扑哧”,柳絮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急忙闭了口,一张脸憋得通红,采月也掩着嘴笑着接过话道,“昨儿我也是听柳絮姐姐说了才懂呢,原来天地万物都自有他的生存规律。” 瞧着采月说得认真,如沁的面上更红了,只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柳絮象是瞧出了如沁的尴尬,笑道,“采月,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且说说有什么好事也告诉我们大家一起分享。” “哦,我还真是差一点就忘记了。”采月说着向笼袖中一掏,顿时一张泛黄的书页拿在了手中,“柳絮姐姐,这是爷着人送到美人苑的,只说让苑中的女子每个人都照着写一遍,落款也必要写上名字,然后交齐了,一起再呈到爷的书房去。” “还有这等事吗?” “是呀,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传着呢,这不就轮到我了,可是我不会写,所以想请柳絮姐姐帮忙呢。” 柳絮柳眉一挑,“但是我自己也要写吧。” “嗯,可是……”采月忽的瞄向了那一旁桌子上还未曾干涸的砚台,“可是采月不会写字,好姐姐,你就随意帮我写一张就好。”当着如沁的面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得好不亲热,倒是对如沁显然已生分了许多,采月必是以为轻展轩已对自己彻底的放弃了吧,对于采月,她真是越来越失望了。 “好吧。”盛情难却之下,柳絮终于答应了。 如沁望着那书桌上的砚台,奇怪的那砚台上居然有两支笔,而且两支笔尖上似乎就在不久前都蘸饱了墨汁,一笑,“妹子的字一定是好看,如沁也想要学习下呢。”说着起身就向那砚台走去,看书法比起三个人之间的聊天要简单多了,而且她更加喜欢。 柳絮忙道,“平日里闲来无事,只写写字打发时间而已,王妃姐姐快别看,看了只让人见笑。”说着,竟然极快的冲到那书桌前,一把拾起了那桌子上的字笺团了又团,然后随手丢给一旁的小丫头,“这么难看的字,还写错了一个,柳絮不敢请王妃姐姐过目,不过这一张倒是勉强可以凑数的。”说着手指已指向了砚台旁的另一张题满了一首词的纸笺。 如沁最喜字画,只欣然望去,那宣纸上女子的字迹清透中却力透着一股遒劲之力,笔触中自有一份男儿那气灌山河的气概,一首词中,一勾一点皆笔力独到而优雅,真想不到这美人苑里居然有这等的奇女子,倒是她先前看错了柳絮了,“清然一笑,妹子好字,这一张便送了如沁吧。” 柳絮也不推辞,果然折了收好准备她离开的时候一并拿走,而采月也将她手中的那一张诗词递给了柳絮,“这个就有劳姐姐写两次喽。” 柳絮拉过放在书桌上,“一会儿就写给你。”那意思仿佛是说要待如沁走了之后才能写。 如沁抬首,不经意的瞄过那一张纸,果然是一首诗,两句而已,分明就是自己誊写过的那张“采月侍寝怡情阁”中的前两句,一怔,方想起自己写的那张纸似乎早就不见了,或许是之晴见着无用收了再扔了吧,而自己也早就忘记了。 “柳絮妹子,我想小兔子也好了吧,我也要走了,出来太久,之晴必想不到我在妹子这里,只怕这会正四处找呢。” “芳儿,你去看看玉儿要是乖乖的了,就把王妃的小兔子抱过来。”柳絮忙让那一直随在身边的小丫头去抱了小兔子。 芳儿不疾不缓的走出正厅,脚步沉稳中没有一丝的慌乱,瞧那样子也是与她主子一样见过大世面的人。 有一搭没一搭的又随意聊了几句,芳儿便回来了,怀中是如沁的那只小兔子,果然乖乖的欲要睡着了一样,如沁急忙接到怀里,“柳絮,采月,你们坐着,我先回冷月轩了。” 柳絮并不挽留,只与采月亲自送到了院子外,彼此客气的道别,就吩咐芳儿亲自送她回冷月轩了。 秋风过,已近午时,走在暖暖的阳光中,那暖融融的感觉真好。 在一个个小院子里不停的视线关注中,如沁终于走出了美人苑,大门前,远远便见那树下一个人影背对着她负手而立,瞧那身形,分明就是欧阳永君。 小白兔软软的缩在她的怀里睡得正是酣香,如沁微笑看向芳儿,“芳儿,我知道回冷月轩的路,我还想在这园子里四处走走,你且先回去吧。” “这……”芳儿有些迟颖了,柳絮的吩咐可是要她送王妃回到冷月轩的。 “不妨事,你回去只管说是我的吩咐好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飞轩堡名义上的王妃,虽然她吃的住的都没有她主子的好,但是吩咐一个丫头总还是可以的吧。 芳儿看到如沁的坚持以及近乎严苛的语气,才终于点了点头,然后礼貌的向如沁福了一福,这才转身离去。 如沁并不急切,只是抱着小白兔慢悠悠的走向那不远处的小树林,那树下欧阳永君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出现,此时正殷殷站在树下翘望着她的方向,回头,正是近午时,四处并无人迹,如沁这才安心的走了过去。 “二爷。”轻轻的唤,所有的希望都在欧阳永君的身上。 “你都知道了吗?” “嗯。”脸有些微红,此时腹中的小生命正随着她的呼吸而跃动着,朦胧中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心跳一样,自己的心头已溢满了温馨。 “孩子,要吗?”这个答案才是欧阳永君最想知道的,按照那一日他把的脉象,这孩子到现在至少也近三个月了,倘若不要现在还来得及,倘若要只怕以后会更加的麻烦。 “二爷,我想要他,更想请你助我离开这飞轩堡。”事情太紧急了,她不能等着肚子被人瞧出来再去想办法就来不及了,而且此刻虽然是两个人的偶遇,但是话说多了难免被那别有用心的人瞧见去嚼了舌根,所以如沁只能长话短说,她相信欧阳永君的为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其实信任是一种最难得的美丽。 欧阳永君还是有些诧异了,在他的猜测中,如沁有一多半的选择是放弃这个孩子,因为对待轻展轩她的选择一向是逃避,所以他怎么也想不到如沁会一心的要留住这也属于轻展轩的骨肉,那么离开也是为了保住孩子吗?以他的观察,轻展轩放任这个孩子的出现,似乎并不是真心的想要,而是别有目的的,“如沁,你真的要带着他离开这里吗?” “嗯。”眉眼中都是坚定,这是她不变的希望,更是她对未来的渴求,生命的延续与自由都是她最可宝贵的财富。 “好,我帮你。”没有再迟疑,之所以等在这里便是为了帮她,他看不了轻展轩对待她的一切,也更怕这孩子会给她带来更多的伤害,以他的推测轻展轩放任她怀下了孩子,似乎并不是真的想要有一个子嗣,而他的目的不外乎就是一个残忍,对于如沁轻展轩从来也没有心软过。 想了一夜,虽然她一直以为欧阳永君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但是看到他如此痛快的要帮自己,如沁的心在这一刻只更加的暖了,“二爷,谢谢你。” 欧阳永君那一直负在身后的手这才松了开来,伸手一递时,一个小小的纸包就送到了她的手上,“我会不断的送医书给你,你只要认真看就会知道这粒药丸什么时候吃了,吃了,我便会带你离开,相信我,这药丸不会对胎儿有任何影响的,我查过了医书,无心丹也不会有影响,所以你尽可保住这个孩子。”欧阳永君的话将如沁一直的小小担心一下子抹去了。 轻轻的点头,微笑中是满满的谢意与期待,“谢二爷,我先回去了。”似乎从此一刻开始她要做的便是看书,便是默默的等待,然后服了这药丸之后就是她幸福飞天的那一刻了。 没有在寒暄,也没有再做停留,两个人谁都清楚,此刻的阳光虽然清朗,然而那危机却是无处不在,这里是轻展轩的天下,她要离开哪有那么容易。 但是她必须一试,即使没有逃开,但是试过了才不会后悔。 再一次走在回冷月轩的路上,如沁的心却是欢畅的,仿佛那天上的白云就是自己的影子,那般的自由着向她招着手,走吧,离开那魔鬼一样的男人,她的世界可以更加精彩。 宝贝,相信我,我一定要带你离开的,而妈妈也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终于回到了冷月轩,之晴正站在门前翘首以盼,显然她已等候自己多时了,“王妃,你终于回来了,可让之晴担心了。” 愉悦的笑,今天是她最开心的日子,“我与竹央抱着小兔子去柳絮那里了,呵呵,今天终于可以安生的睡了,昨夜里它淘气着让我一夜未曾安眠。”如沁说着,一个个的哈欠打过,一夜的不眠加上刚刚一路上的疲累已让她有些困了。 “主子快吃饭吧,吃了再去睡,那些医书也少看些,你身子单薄,累着了总归是不好。” 笑着应着,今天的她格外的开心。 吃过午饭只睡得沉香,这一觉竟是一直睡到黄昏时,悠悠醒来,桌子上那半开的医书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悄悄起了,突然听到门外一声喧闹,奇怪,她这冷月轩一向是清静的,不知道是不是轻展轩的授意,美人苑里的那些女人们从未来叨扰过她,这是她倍觉幸运的。 “之晴,是谁来了。” 正欲推开窗子向外望去,突然门帘子一挑,几个威猛的家丁立刻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个人道指着如沁,“把她带走。” 冷冷的无一丝感情的话让如沁瞬间从刚睡醒的迷糊中清醒,“慢着,你们要做什么?” “王妃,请不要阻碍属下执行王爷的命令,王爷只说绑了王妃再押到行刑室。”家丁说着已欲动手就要绑了她。 心一惊,明明中午的时候还是一片艳阳天,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天空已不在蓝,世界开始在倒塌,她的孩子,她要保护他,“为什么要带我去行刑室。”连蚂蚁也舍不得踩死的她何曾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她真的不能相信自己要被带到行弄室去的这个事实。 “到了,你便知道了。”她王妃的名衔根本就是虚的,这飞轩堡里的人谁不知道王爷对她的态度,这么残败的房子就连飞轩堡里下人住的地方都比这里要好上许多。 一个家丁已拿了绳子向如沁走来,正欲动手时,如沁低喝到,“不必绑了,我自己自会随你们走过去。”似乎躲不过了,虽然她什么也没有做。 两个家丁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终于点了点头,“那么,王妃请吧。” 珠帘挑动时,冷月轩那自由的气息也淡淡的飘荡而散去,门口,之晴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主子,你可要保重呀。” 回首一笑,“如果二爷有差人送医书来,请为我妥善的保管好。” 不住的点头,之睛的眼中居然沁出了泪意,有些感动,或许是自己一直错怪了之晴吧。 转身,微笑而去,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她能做的就是要保护她腹中胎儿的生命,因为,那是她全部的希望。 第107章 欲加之罪 行刑室,那是犯了过错的堡中人要去的地方吧,她第一次听说行刑室是因为甄陶,那一次甄陶因为她的迟到侍寝而被罚了一百大仗,那么这一次呢? 心思百转,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踏过那道高高的门槛,眼前的大厅是一片昏黄,除了打开着的房门,所有的窗子都是紧闭着的,一只只的蜡烛挑亮在黄昏中的夜色里,却闪亮不了她的心,那一个个染满了血迹的刑具就在眼前,行刑室,今日,是要为她行刑吗? 步履有些蹒跚,此刻她代表着的并不是她自己,还有她的骨肉,不可以,不可以呀。 抬首,迎面那一张太师椅上,轻展轩正捧着茶杯,悠闲自在的品着茶,身侧的方桌上一个鸟笼子,那里面是一只雪白的鸽子,此时,那鸽子正不住的低鸣着,似乎在抗议轻展轩把它关在了笼子里。 距离上一次在怡情阁里见他已经有些日子了,看不出他的变化,似乎还是如初一样的冷漠,突然间就有些怀念他曾经偶尔出现过的痞痞的样子,那样子并不好看,但是能让所见之人有着那么一点点的轻松,因为她现在怎么也无法轻松下来,她担心的不是自己,是她腹中的胎儿。 心在局促,可是贝齿轻咬的瞬间她看起来依然还是那一个仿佛超脱凡尘俗事的女子,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只与她无关。 然而,倘若真无关了,她又何来被押至此。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面前抬起而移向了桌子上的一张皱巴巴的纸,温柔的嗓音依然醇厚而诱惑人心,那一向是他的骄傲,却独独对眼前的这个女子没有用武之地,手中的纸一扬,立刻那纸张就飘飘洒洒的飞向了如沁,“沁儿,这是你写的吧?” 垂首,那稳稳落在衣角前地上的纸笺上,那一行行的字迹落在自己的眼中,正是那一日她按照记忆里的一切写下的那首藏头诗“采月侍寝怡情阁”,那张纸失踪了几日了,她只当是之晴收了扔了,却不想竟在轻展轩的手上,“你,你从哪里得来的?”记忆里除了那些送床的家丁和甄陶没有人再到过冷月轩了,可是那些人对于诗词根本就没有兴趣,而甄陶她相信他绝对不会害了自己将这诗笺拿给轻展轩。 但是,即使轻展轩看到了又如何,那诗中意都是他已然经历过的,那落款日期的那一日他确实是由着采月侍寝的,这并没有任何的错误,就是因为她临蓦了这首诗,他就要处罚她吗? 这似乎有些牵强吧。 “你只说,这是不是你写的。”一双剑眉隐隐泛着怒气,就象这纸笺上的字犯了大错一样,他随时要惩罚她。 “是的。”这首诗的确是她写的,却不是她真正的笔迹,她从来就能文不能武,所以在诗书习字上自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以至于无论是画笔丹青还是草书小楷她皆能模仿的惟妙惟肖,那一日她只想把记忆中的字迹留下来,做为一个对记忆的另一种补充,也提醒自己在飞轩堡里有人一直在暗中刻意的要谋害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蓦了字并没有错呀,却不想她临蓦的证据,此时却成了他追问她的把柄了,“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那一日你难道没有让采月侍寝吗?”气愤,他真的有些无理取闹。 轻展轩倏然从椅子上站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的,居然眨眼间就停在了她的面前,手指稳稳抬起她的下巴,“采月侍寝,不好吗?”闪着兴味的光茫,他似乎很想知道如沁的答案。 轻轻的笑,那笑意淡去了屋子里那些狰狞的刑具带给人的阴沉沉的感觉,“于她,是好,于你,也是好。”于自己,那曾经的心痛早已淡淡而去,她与采月所求不同,所以她也没有说采月不好的权利。 “是吗,你喜欢便好,她最近倒是夜夜侍寝怡情阁,也算是美人苑里的头牌了,或许我也该给她一个名份了。” “哦,王爷尽可休了如沁,再立了她为妃。”想也不想的接口,倘若如此,那么所有的麻烦都尽去了,她也不用想方设法的逃开了。 “可是,我只答应给她一个侧妃的名份,却不想她便立刻就应承了我,那丫头其实更是乖巧。可是你呢,这王妃的位子似乎摘也摘不下去了,除非你见了我皇兄,求了他,他同意了,那便由着他再下一道圣旨准了你离开,呵呵,可是这个似乎不可能了,皇兄可是西楚当今的皇上呀,金口玉言的,说了的话若不做数,他那脸面往哪搁呢。”手指松开如沁下颌的瞬间,那麻麻的痛意让如沁皱了皱眉头,真痛。 “王爷留着如沁不过是占着一个头衔再浪费了飞轩堡的粮食罢了,也或许无聊时再拿如沁开开心,比如此刻,不过是如沁随手誊写的一首诗,居然就为了这首诗要为如沁用刑,如沁果真为妒妇吗,其实王爷心中自然最清楚不过了。但王爷此举只怕早已让飞轩堡的众人笑倒了。”连讥带讽,她只想激将轻展轩放了自己,说着话的那一刻腹中的胎儿似乎踢了他一脚,让她更加的坚定要保护他的决心。 “笑倒?你以为你成了我的王妃,就可以胆大妄为,就可以勾结外人陷害我逍遥王了吗?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可是夜夜都惦着你呢,只可惜你却不解风情。”轻佻的笑中语,再扬眉时,只向门外人道,“来人,把美人苑所有的女人都请到这院子里,今儿,我要她们见识见识她们新王妃的风采。” “是。”早有人一溜烟的跑去了,王爷今天似乎有些不大对,所以这些做下人的没有一个不诚惶诚恐的。 “你胡说,虽然我恨不得你立刻就死了,可是那种卑鄙无耻的行为我如沁却不屑去做。”那莫须有的罪名她不要担,她要的只是她腹中胎儿的安全。 轻展轩优雅转身,再一次踅回到桌子前时却没有坐下,而是拎起了桌子上的那个鸟笼子,不紧不慢的打开了那笼子上的小小的门,笼子中雪白的鸽子移至小门前顿时就落在了他的手上,洁白的羽毛忽闪在眼前,那欲展翅的翅膀却被轻展轩生生的扼杀在手中,他不许它飞,它便永远也飞不了。 粉褐色的鸽脚在如沁的面前不住的踢蹬着,那细细的颈项随时有被轻展轩折断的可能,一张字条现在如沁的面前,轻展轩温柔挑起鸽脚上的字条,慢慢展开时,一行字映在眼前:月下古镇中,杀之无归处。 猛然想起下午采月求着柳絮写的诗便是那藏头诗的前两句:彩霞漫天无归处,月伴嫦娥倚树槐。 一个月字,三个字的无归处,只一写,立刻便知道了这字条曾经的主人是谁了。 晕了,为什么这字条中字与那藏头诗的字迹竟是一模一样呢? “说吧,这后院里所有女人的字迹都已查验过了,那四个一样的字便说明了一切,除了你的字迹与那字条上的相同外,再无人与它相同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沁也是临蓦了别人的字呀,却不曾想那人竟然暗地里与外人勾结陷害王爷。”她只是蓦了别人的字迹,怎么可以都算到她的头上呢。 “好吧,今儿你就把这字迹给本王弄清楚了,否则这行刑室你甭想走出去半步。”冷硬的话语飘荡在空气中,震的如沁的耳鼓有些麻,这男人就不可以小声些的说话吧,手抚向小腹,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宝贝,宝贝,放心,娘一定会救你的,我必要让那陷害我之人露出马脚来,这世上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说话间,院子里已鱼贯的走进来了人,原来行刑室就在美人苑的附近,所以从那里赶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罢了。 听着脚步声,如沁转首看向院子里在红灯笼下站得整整齐齐的女人们,她们都是轻展轩的女人,此一刻突然间集体再现在眸中的时候,只让她觉得轻展轩更加的可恶了。 那些女子,最大不过二十七八岁左右,最小也才十二三岁,个个都是貌美如花,却不想那花样的年纪却都是送给了轻展轩,心里多少有些为她们不值,更不懂得她们的甘愿,她的真看不出轻展轩有什么好。 轻轻的踱到门前,一双美眸望着眼前的美人们,可怜与可叹的让她只有叹息,“都抬起头来。”既然轻展轩让她自己弄清楚了,那么她就弄清楚一次,既保护了自己与宝贝,也让这些女人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宁如沁不是随便任人陷害和欺负的。 平生最恨的人就是恃强凌弱之人。 女人们缓缓的扬起了头,她们的视线却不是看向如沁,而是看向了站在如沁身后的轻展轩的身上,无数次的魂牵梦绕中都是王爷的身影,此刻既然有幸见了,只恨不得多长了几双眼睛也多看几眼。 如沁淡然一笑,她们那样的反应让她不知是要为轻展轩的魅力而喝彩呢,还是要为着与她们一样身为女人而悲哀,美眸再次扫过那每一个女人,然后清然说道,“今天,王爷请各位姑娘们都临写了两句诗,可是我知道有些人是作弊了的,并没有真正写出她的笔迹来。” 她的声音飘过,院子里尤其的安静,甚至连那树叶飞落的声音也清晰可闻,下午王爷的确是让她们每个人都写了两句诗,至于何意,只有一个人明白,其它人却是皆不知的。 那不知道的人不住的轻瞟向如沁的方向,更不知她所为何意,如沁冷冷一扫,所有人的眼神在不经意间一一划过她的视线,倘若那人心虚,她必是会发现她的存在的,况且,她早已锁定了目标。 “作弊了的只悄悄出来就是,如若自首了如沁自会在王爷面前说上几句好话,否则只怕这行刑室里就免不了你的一番责罚了。” 鸦雀无声的,人群里依然没有任何女人出声,如沁看向站在前排的采月,此刻的她有些战战兢兢的垂着头,想必是已经开始心虚了吧,因为她的字是求着柳絮写的,而并非她的亲笔字。 如沁一笑,那字条绝对不会是采月所写,因为采月并不会写字,便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去求着柳絮吧,倒是柳絮…… 想起上午在柳絮房里看到的砚台上的那两只笔,还有柳絮急切间抢在手里团成一团扔了的那张纸,如沁的眸中更亮,却依然不动声色,轻展轩如此冤枉她,她便要还之以颜色,即使是知道了又如何,她也不说,她只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便是了。 静静的,院子里依然还是无声,如沁转首向轻展轩道,“王爷,看来那人是不会自首出来了,既然如此那么那罪责就算在如沁的头上好了,否则王爷也自有屈打成招的本事,”如沁说着已指向了那盛着所有女人字条的小篮子,“这篮子里的字迹,如沁片刻间就可临蓦成一模一样的,王爷可信?” “好,那便来试试。” 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轻展轩倒是有些期待了,说话间他已随意从那些交上来的字笺中随意的抽出了一张,伸手向如沁道,“就先临蓦这一张吧。” 一个小书童会意的走过来研着墨,浓浓的墨香飘散,渐渐的润染开行刑室里冷僵的气氛,而院子里更是一片肃然,所有的人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声音响动,对于屋子里的风起云涌,更多的人是一片迷朦,并不懂如沁与轻展轩那随时都在打着的哑谜。 如沁瞄了一眼那字条,立即提起笔刷刷点点几下就写完了,书童接过递给轻展轩时,轻展轩不由得感叹她的字迹,果然学得并无二致,吹了又吹,墨迹才干了,于是,着书童拿着两张纸,一张是原稿,一张是美人苑中一女子的字条,送到那女人手中,只由她分出哪一张是自己的时候,她左右瞧了半晌,最后居然摇摇头无法分辩得出。 又试了一张,又是如此。 于是,就在轻展轩不经意的抽出来七八张字条而由着如沁写过之后,他彻底的放弃了,“王妃果然好功力,那么王妃只说那首诗你又是摹仿谁人的字迹呢?” 皱眉,如果她确认知道,她又何必临蓦了那字放着,明明是要提防别人再找出那陷害她的人的,却不想反倒被别人陷害了,“王爷,其实如沁也是在今天才查到了那人的踪迹?”这么多的人在场,虽然她没有万分的把握,但是,她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的迎过去,此刻她不能输,更不能被轻展轩所用刑。 “飞轩堡就这么大,人也就这么多,不是你,那到底是何人呢。” 展颜一笑,“的确,她就在这院子里,如沁便学了她的字,呈给爷,爷便自然知道她是谁了。” 笃定的回首向院子里望去,虽然那人依旧不动声色,但是待她写过了之后呢。 笑,她不会看错人的。 第108章 巧思 “王爷,那首诗不过是如沁摹仿别人的,那么你还要确定那鸽脚上的字条就是我写的吗?”此刻那白色的鸽子早已被轻展轩放回在笼子里,再摆在桌子上,昏暗中那抹白色尤其的显眼,如沁相信,那院子里的人必会瞧它清清楚楚的,也必然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轻展轩终于摇了摇头,他不得不被如沁临蓦字体的本事所惊倒,想不到她居然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就把他人的字学得一模一样,试问这天下有几人可以做到。 其实他一直不相信这是如沁所为,不过当初在古镇,那些杀手的确是救了她又放了她,根本就没有杀她的意思,所以让他不由得不去怀疑,然而看着刚刚如沁写了那么多字之后,他又彻底的推翻了是如沁的可能,那么又能是谁呢。 如沁不慌不忙的说道,“王爷,其实这院子里有一个人她两只手都会写字,而她呈上来的字便是与那鸽脚上字迹不同的那一只手写的字。”笃定的说着,就仿佛她曾经亲眼见过一样。 此话一落,院子里的女人只互相对望着,都在猜测着这个人是谁。 轻展轩笑道,“王妃此话当真?”他不信绝少离开冷月轩的如沁居然什么都知道。 “如沁可于王爷模仿了她的字,再请王爷过目,王爷一认便知了。” 如沁说着,只转身向那书桌的另一侧放着笔筒的地方走去,又一只新笔在手,一手一支的拿在手里,只蘸饱了墨汁,执笔欲写时她的表情依旧,可是看在门外的某人眼里却是变了又变。 两手同时落笔,一样的诗句,扬扬洒洒同时写来,只看呆了一旁的轻展轩,写毕,笔轻落,“王爷看这两张字可好?” “果然是好字,而且其中一张果然与那鸽脚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王爷再看,那每一个字中的‘撇’那一笔似乎都有一个上勾的习惯,虽然两张纸字迹不同,但是这两张纸上同样的‘撇’笔却是证明了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王爷只凭这一笔便可确认了。” 轻展轩不住点头,随手已抄起了小蓝子,从那一堆字条中不住的翻找着,似乎是在找着与如沁刚刚手写的字迹相同的纸条,同时也是那鸽脚上字条的主人。 半晌,他手中终于拿妥了一张小纸条,慢悠悠的踱到门前,站定时,眼神已是犀利的扫向众人,“是谁,便出来吧。” 无声,所有的人都垂下了头,此一刻也都明白了轻展轩召集她们来此的目的,心里无鬼的人自是不怕,而心里有鬼的人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只咬着牙硬挺着。 如沁笑咪咪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视线扫过采月时,此时采月的头比谁都垂得低低的,她似乎在害怕。 如沁并不出声,这院子里除了采月,她任一个人都可以去数落,只是采月,她真得彻底的失望了,甚至连数落她的心也没有了,就是为了争那小主子的名份她早已背叛了自己而为轻展轩所用。 院子里,女人依然如故,面色不改的站在那里,如沁只淡淡的笑,凭着自己对轻展轩的了解,她就不信那女人能耗过轻展轩。 从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这样的随着她一起演戏,只演得惟妙惟肖,所以那女人是必会露出马脚的。 “来人,准备水银。”轻展轩温润的声音响起,也送到了院子中所有女人的耳中,早有人跑下去取了,那‘蹬蹬蹬’的脚步声就象是催命符一样,所有人都知道,这温润的声音背后就是轻展轩的震怒,有人就要倒楣了。 所有的人都在猜测那字条的主人是谁,那白鸽子的主人是谁,然而这院子里有几十个女人呢,这岂是片刻间就猜得出来的。 “其实我早已知道是谁了。”捏玩着手中的白色纸笺,昏黄的光线中却依然可以看到那上面泛着的一条条的黑色,虽然看不清字来,但是那黑色却是送到了所有人的眼中。 悄悄的所有人又是垂下了头。 “想要知道怎么才能剐下一张完整的人皮吗?”轻展轩笑呵呵的接过刚刚跑回来的家丁递过来的水银,随即又道:“其实很简单,只要在这字条的主人的头顶上敲一个洞,然后把这水银灌下去,那肉体便会与人皮慢慢的分离开来,然后就会有一张最完美也最完整的人皮了。”轻柔的嗓音娓娓道来,那慢慢传出来的话早已让一旁的如沁听得头皮发麻,这主意亏他想得出来,不过倒不失为眼前的一个好办法,有时候,狠狠的吓吓也好。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屏着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到了轻展轩的怒气, 手中的水银瓷瓶犹在,轻展轩轻柔的嗓音再一次响起,“我再说最后一次,倘若你自首出来了,那么我逍遥王自会从轻发落,看在你多日侍寝的份上我也必会饶你一命,否则这水银就是你最后的下场。” 静谧,院子里依然还是静谧。 没有人走出来。 如沁悄然走到轻展轩的身边,“王爷,既然她不珍惜你给她的这唯一的一次机会,那么,王爷还等什么呢?如沁平生最恨这些日日里算计着别人的人,明明是自己做了错事,却只想推到别人的身上,如果不是如沁聪明,如果不是如沁偶然巧遇,只怕今天这水银的主子不是她而是我了。”一番话只嫉恶如仇,愤慨万千。 “沁儿,她终是也跟了我几年了,所以……”似乎是不忍,所以他才…… “哈哈哈,王爷心疼她,她却并不懂得珍惜,错过了,那便什么都没有了。王爷,如沁可退下吧,如沁平生最见不得血腥的事情,那人皮从肉体上脱落的场面如沁还是不要看了。”她说的仿佛那血淋淋的场面就在眼前一样。 “好。”轻展轩似乎是忍痛般的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再说一次,也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数一、二、三,倘若你再不自首,那么我便亲自揪出了你,而这水银也终究是属于你的了。”轻展轩的尾音回落在夜色中,轻晃的大红灯笼下一道道的人影随着灯笼的飘忽而慢慢舞动,那情形要多诡异便有多诡异。 一…… 二…… 终于,一道人影慢慢的从人群中走出再向前走来,所有的人再听到那轻轻的脚步声时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抬首望向那女子时,却是满脸的诧异,那女子,她不是别人,正是柳絮。 淡笑如花开般的灿烂落在了如沁的脸上,这一番赌她终于赢了,在一切行将谢幕的时候,其实她应该送给柳絮一份厚礼才是,“柳絮妹子,今儿沁儿就把那两张纸赠予你吧。”说罢,如沁只拉着柳絮向那桌前走去。 那两张如沁先前两手同时写过的纸还悄悄的躺在桌子上,柳絮下意识的瞟过去时,脸上是一片死灰,人,在瞬间晕倒,原来…… “来人,掐她的人中。”轻展轩冷冷望着那躺在地上的女人,从前对她的所有的曾经的温柔在这一刻已不复存在,想不到自己最宠爱的女人之一竟然会与外人勾结而陷害自己。这飞轩堡的秘密一定有很多已被她泄露了出去吧。都怪自己一时失查,竟然宠幸了这样的女人,而且还差一点让如沁当了替罪羊。 宁如沁,他可以随意的欺侮她,可是他却不允许如柳絮这样的女子来算计了她。 是的,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许。 有家丁拎了两桶水,那是刚刚从水井里打上来的,即使没有碰着那水,也知道那水必是凉的,这是秋天了,那水上只泛着一层凉意。家丁猛然一泼过去,柳絮全身顿时就湿透了,长长的发一缕缕的挂在胸前,人中被掐了之后,半晌才终于狼狈的睁开了眼睛。 一双原本灵透的瞳眸此刻却满是恨意,想不到她竟然被那这新王妃给摆了一道,原来还是自己太过小瞧她了。 抖了抖那两张纸,缓缓的从手中垂落时,那整整的两张都是一片洁白,根本就没有一个字迹,所有的人顿时醒悟,柳絮原来是着了王妃的计谋了。 “其实如沁只是猜测而已,如沁根本就不会两手同时写字,不过以后或许如沁也可学一学,如沁只是一直奇怪下午为什么你偏要团了那另外一张纸而不让我看呢,后来我便猜着或许是你怕我一眼就认出你是那首藏头诗的主人,除此之外你没有任何的理由不让我看。于是如沁便设了这样一个局,倒是要谢谢王爷的配合了。”说罢她只看向轻展轩,微微一笑中这是她在感谢他刚刚的配合,否则这出戏的结尾根本就不是现在的精彩。 那一笑,只让轻展轩在瞬间失神。 “两张纸根本就是两种字体,初时任谁也想不到这那两张纸上的字是同一个人所写,但是我要谢谢你赠给我的那一张纸,我把玩着便记在了心里,刚刚在门前看到你些微的局促时,便心念一动,猛然想起那两张纸上所有的‘撇’笔那一勾的特点,竟不想果然就揪出了你,这便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吧。” “真想不到那首诗果然是你所写,你且说说当日你为何引我出了冷月轩,又为何派人欲置我于死地。” “我不知道,我没有做过。”柳絮倔强摇头。 如沁从桌子上拿起了那张皱巴巴的纸,“哦,就是这张,不过这一张是我后来临蓦过的,原来的那些字是在一本书里的,只是那本书早已不翼而飞了,一如这张纸一样也曾经不翼而飞过,只可惜当初你并未害了我,那么这张纸也是你设计让王爷发现并得到的吗?”眸子瞟向轻展轩,她想要知道轻展轩是从何处弄来她的这张纸笺的。 轻展轩却只是挑挑眉,完全不理会如沁的追问,那张纸笺他如何得来这整个飞轩堡就只有他一个人才清楚吧。 他不说,那便没人知道。 一番话和盘而出时,柳絮早已瘫软了,眼神不住的涣散中,她轻轻的阖上,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爷,你杀了我吧。”她一直知道轻展轩的狠戾,也相信他用水银剐人皮的可能,所以因着不堪那痛苦她才走了出来,却不想原来却是被轻展轩与这女人合演的一出戏给骗了。 “你想痛快的死吗,我偏就不如你意,来人,把她给我押到案架上,这行刑室的刑具每一天换一种的给她一一的享用了,今天就从最舒服的开始吧,给她灌辣椒水,直到她说出她的幕后指使人才能停手。” 柳絮依然闭着眼,然而那眸中却是有一道泪水沁出,“王爷,柳絮死不足惜,爷说过只要柳絮自首了便会从轻发落,爷也说过会看在柳絮曾经侍寝的份上饶过柳絮,却又为何……”那泪水越聚越多,缓缓又睁开时,看着轻展轩的眼神中有幽怨,有心酸,然而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眷恋,那份眷恋的神情几乎是那美人苑中所有女人的脸上所共有的。 痴缠的爱,得到的就是轻展轩的无情回报。 床上床下,其实她们不过是他发谢情玉的一种方式罢了,无爱,女人离去时,便也是他的不珍惜。 突然间,那幽怨的眼神让如沁有些不忍了,或许柳絮总也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吧。她不想再看这之后的一切残忍,她只想回到冷月轩里与她的宝贝一起安眠。 “王爷,既然那通敌的人已经抓住了,那么如沁与姐妹们就可以回去了吧。”望着满院子里犹自还站在那里拘谨的几十女人后,如沁只觉此时该是她们退场的时候了。 摆摆手,“都退下吧。” 如沁看到了采月,也看到了月离,似乎在离去之时都在小小声的谈论着什么。 轻展轩没有提她的名字,那就代表她也在所退之列。 悄悄的迈步,生怕男人会后悔了再不让她离开,她的宝贝呀,她终于又是躲过了一场劫难,这一刻,心在瞬间已轻松了许多。 轻轻的跨过门槛,再十几步她就要离开轻展轩的视线范围了,突然,轻展轩的声音破空而来,“王妃且留下,王妃今夜要侍寝怡情阁。” 吓,他怎么又想起她来了。 不要,她只想逃避,“王爷,如沁今夜不方便。”她随口扯了个谎,可是说完了立刻就后悔了,那月信自她来到飞轩堡之后她就从来也没有来过,这倘若被轻展轩记起,那么她岂不是要麻烦了。 宝贝,妈妈又犯错误了。 男人轻轻一掠,瞬间就落在了她的身侧,长臂倏然一揽,根本无视那地上正不住抖嗦的柳絮,只当她不存在一样,“沁儿是本王的王妃,有什么不方便的但说无妨。”闪着一双眼,轻展轩想要看到如沁窘迫的样子,女人的月事他知道,不过有月事的女人还真是从来没有侍寝过,可是他今天不管她身子怎么了,他就是要让如沁侍寝,今天她可是立了功的,想一想那张软软的大床上他揽着她纤腰的那一刻,他甚至连哈欠都要打出来了。 都怪她,他昨夜里一直横在冷月轩屋顶的横梁上,直到天亮才离去,一夜未睡,她今天要补过才成。 迷糊,这是什么规矩,“王爷,如沁真的不方便。”思维在这一刻打结了,她居然还是一口一个不方便,可是总是说完了才知道错了,垂下头,“王爷还是先审人吧,当日如沁也中了那杀手们的一刀,其实这还要托王爷的福呢,王爷一举抓到了那些人才是正理,也免得以后再遇到他们更麻烦。”语气中只加重了那个‘托王爷的福’五个字,她是固意要说给轻展轩听的,他就是希望他此刻生出那么一丁点的悔意,也就此放过了她。 不想侍寝,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突地,女子惨烈的叫声想起,原来那些行刑室的人趁着她与轻展轩说话之际,已经将柳絮架到了行刑室中央的一个木案上放倒了,手与脚都绑了固定在案架边的木柱子上,此刻正按住她的头,钳制着她的下巴,将那整整一盆的辣椒水不住的灌下去呢。 皱着眉望到那惨状,那一盆红鲜鲜的辣椒水看在她的眼里,突然间只觉胃里翻卷云涌一般,“哇”地一声,竟然忍不住的吐了出来,只吐了就近在咫尺的轻展轩满脸满身。 抚着胸口粗喘着抬首时,她看到的是绿了一张脸的轻展轩…… 第109章 莫测 什么也不想,那手中紧攥着的鸳鸯花帕直直就送到了他的脸上,“王爷,对不起。”那辣椒水让她不舒服了,也惊动了她腹中的胎儿。急忙的为他擦着,生怕他猜出个一二来。 他居然乖乖站着,居然没有一把拂开她的花帕,那张绿了的脸在她手中的帕子下渐渐的温润下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小厨房里最近有没有为难你?” 吓,他何时也关心起她的饮食起居了,居然知道是小厨房每日为她做着一日三餐,摇摇头,“没有。”当然没有,她刚刚的反应是因为她是孕妇,而不是因为其它别的…… “哦,那就好。”这一刻他的温柔仿佛都是真心的。 耳边那惨烈的叫声慢慢弱去,可是那红鲜鲜的辣椒水还是无法从眼前挥去,“王爷,如沁不喜欢那辣椒水的味道,如沁先回冷月轩了。”手忙脚乱的把他脸上的花帕移到他的身上再掸了掸,虽然上面没有东西了,可是那湿湿的印迹犹在,仿佛一朵朵淡淡的花开样润染在他的身上,转首,她收回视线只想逃开。那些杀手的事只与她无关,她再也不想介入了,也许不用几天,她就可以安全的离开这里了。 欧阳永君,她相信他给她的承诺。 男人一扬手,立刻屋子里的人都住了手,“看住她,就囚在这行刑室里,不许任何人接近她,否则,你们知道后果的。” “是。”异口同声的回答,这飞轩堡里谁人又敢忤逆于他呢。 身形一移,那动作只快如闪电,他也不懂为什么,这一日的如沁只让他彻底的迷朦在她的世界里,她说她的月信来了,不怕,他只拥着她就好,就如这一段日子以来的每一个夜。想想冷月轩的那张大床,好虽好,可是那的氛围与怡情阁的比起来却是差了许多,连沉香都没有,不好。 忍了那么久,今夜他不想再忍了。 行刑室外,追上她时,却是如沁继续蹲在地上的狂吐,皱了皱眉,要是早知道那辣椒水如此的刺激了她,他便也早就阻止了那些家丁们的动作,倘若继续,至少也要在如沁离开之后呀。 有时候,眼不见只为净吧,这便是真理。 可是,此刻早已晚了。 捶着她的背,他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的温柔。 可是这温柔在如沁的眼里却如刀山一样的让她惧怕,他的狠戾她见识过太多次了,每一回他越是对自己温柔的笑着,那么随之而来的她的痛苦便愈是更多。 她不信,他此刻的绕指柔是为着她的,轻轻的移动着身子,她欲要抽离开背上的手。 远离他,才是自己的安全。 “沁儿,你就这么想要躲开我吗?”他仿佛受到了盅惑一样的望着她,这是他第一次的仿佛无限情伤的看着她。 心头骤然狂乱,他这算什么? 是示爱吗? 可是,依着他从前对她的所有作为,似乎他是不可以爱她的。 爱她,便是害了她了。 婉柔,她一直未曾知道的故事里自己到底扮演了一个怎么样的角色,才让他恨自己入骨呢。 “王爷,追踪那杀手的消息才是正事。”她想要敲醒他,也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继续去关注行刑室里的柳絮,柳絮松口了,那些杀手的踪迹也便有了。 可是突然间,那个救了自己又赠了自己玉佩的男人一下子就跃到了眼前,他似乎并不坏,而且对自己也足够的好,这一刻的思维,让她矛盾了,她突然又不想要轻展轩找到了那男人的踪迹。 他说,如果她遇到了困难,只拿着这玉佩去找舞月楼里的那个红姨,他的话是那般的真诚,她相信他,可是眼下…… 难道她揪了柳絮出来是错了吗? 咬牙,对与错,真的难以分清。 “那是我的事,今晚说了由你侍寝,就必须由你侍寝,你逃不掉。”他的耐心被她一次次的推拒彻底的消蚀掉了,怒气翩然而来,他突然就想要惩罚她,惩罚她的抗拒。 这抗拒,让他不喜欢。 他话中的冷意,让她瞬间惊醒他前后的变化,那种山雨欲来的气息让她不由得怕了,“王爷,如沁不过是想要先回到冷月轩先梳洗了,再等着人来接了罢了。” 撒谎,明明都知道这是撒谎,可是轻展轩却听着极是受用,“不必了,今晚我亲自带你去。”暧昧的语气中似乎立刻马上的就要吃了她一样。 骇然,倘若被他发现她没有来月信,那可怎生是好,“王爷,这不好吧,如沁不想在飞轩堡里开了这个先例,也不想被姐妹们说三道四,俗话说因妒生恨,这飞轩堡里只不知以后会有多少人欲置我于死地呢,一如这一次便是了。” “什么意思?” “那首诗既然有人送到了你的手里,那就是有人固意要陷害我了。” 轻展轩闪闪眼,这一刻他不知道要如何说了,那首诗只是他在她的桌子上拿了的,却不想每日看了之后便牢牢的记在了脑海中,以至于甄陶今日里把那白鸽呈给他的时候,他立时就发现了两张纸上字迹的相似,原来如沁也参与了那场刺杀,这让他如何不气,又如何来放过如沁,刹那间只头一热,立刻就让人去带了她来。 却不想竟是自己冤枉了她,幸亏她聪明睿智,否则只怕这一刻那被灌辣椒水的不是柳絮而是她了。 可是她的话未尝也没有道理,似乎是有人知道那首诗在他的手上。 甄陶,自己,那么那第三个人是谁? 脑海中不住的搜寻时,一张面孔出现在眼前,难道是她吗? 无法确定,这飞轩堡里越来越不安全,看来他以后也要小心些了。 不是怕,而是不想她被搅在了其中。 “我不知道,只一夜醒来床柱子上就多了这张纸,而且还是被一把刀插着,那刀上一张小纸条上只说这是从你的冷月轩里拿来的,而你到了行刑室居然一口承认这是你写的,这让我如何不去怀疑呢。”一小半的真,一多半的假,前面为假,后面为真,撒谎,他也开始撒谎了,怎么也不能说是他亲自拿了的,更不能说天天夜里他都是宿在那张属于她的大床上的。 想想她抱着小白兔一夜未睡的可爱模样,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就升起了无限的怜惜之情。 “王爷,可不可以不去那怡情阁。”趁着他开心她也就胆子大起来了,怡情阁的那张床,真的很脏。 “那要去哪里?”兴味的笑,他想要听到她的答案,可是突然间挽心楼出现在了眼前,这后院里除了怡情阁就最属挽心楼里最奢华了,难道,她是要去那里吗? 所以的思绪在想到挽心楼的那一刻只彻底的紊乱了,而那刚刚的温柔也彻底的倒塌,想起婉柔,手臂揽过女子的时候,那手中的力道恨不得立刻就揉碎了她。 什么时候,她居然可以迷惑了他的心让他刚刚甚至忘记了婉柔的存在。 这个女人,她不可以。 大手捞在怀里时,脚下的方向依然还是怡情阁。 心跳伴着无比的心慌,她的月信根本没有来,而且也不可能来的。 知道挣不过他,她只好乖乖的任由他抱着她向着怡情阁轻掠而去。 夜色在周遭不住的凝注清幽,那男人的隐隐的怒气让她奇怪他刹那间的转变,可是这一刻,她还是噤声的为妙。 侍寝,却不知有谁可以救她。 轻轻落地的时候,仿佛那枫叶不住的飘舞再坠落凡尘,然而踏实带给她的却是焦虑与难耐。 怀抱是温暖,似乎是带给了她一种莫名的说不出的情愫,踏入门槛的那一刻,熟悉的一切再现在眼前时,她突然惊觉那一架玉弦琴似乎不见了。 无声,她只任由他把她轻轻的放在了床帐内,没有听见他的吩咐,但是屏风后,淡淡的轻纱间水声已是不住,小丫头们早已识趣的送了莲花桶进来,一桶一桶水的注入,如沁只能安静的躺着,似乎这一夜再也躲不过了,“王爷,那个……我这身子真的不适合沐浴的。” 眉一挑,谁说不可以的,“她在的时候每一天都是香喷喷的洗着花浴。”又想起婉柔,那飞扬的思绪似乎已飘离而去。 如沁彻底的懵了,这一刻她要怎么办呢?他不会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甚至连沐浴也不放过吧,明里他是她的夫君,可是心里他根本什么都不是,她要逃离他。 思量着,她要怎么才不让他发现她的谎言,还有她要怎么样的逃过这一夜这一劫呢。 孩子的事倘若被他发现了,她不知道孩子的下场会怎么样,不留,那是她的伤心,留了,那么孩子就会牵绊着她的心,让她再也逃不开这飞轩堡。 淡绿的屏风后,那水汽渐渐蒸腾起来,薰得屋子里仿佛云蒸雾绕,一片迷朦,轻展轩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总之看到她的局促他的心里就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满足感,怡情阁,她越是不喜欢他就偏要带着她来。 她似乎很不喜欢怡情阁,是因为这床吗?这床上不知睡过了多少女人。 他仔细的回味着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眸角的笑意一点点的浓,一定是的,原来她也在不经意间开始在意了他的一切,这似乎是个好兆头,似乎离着她爱上自己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沁儿,我为你宽衣吧。”温柔的语声,听得如沁混身毛发直竖,这男人他今天一直怪怪的。床里一闪,直接避开他的手,身子缩成一团,仿佛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一样。 “怎么?不愿意吗?除了柔儿,你可是第一个让我欲给宽衣的人呢。”两个女子的人影不住的心海里重叠,一忽儿是柔儿,一忽儿是沁儿,此刻他的心绪突然紊乱的狂舞,也急需一种四放来缓解这一切。 大手追去,追着她不住的躲闪,而她,也终究还是没有逃出他的手掌心。 邪肆一笑,仿佛那一次在翠碧的树林中,他一下一下的让她的肌肤悄悄果去…… 小巧雪白的抹胸上一朵嫣红的牡丹花开,那蕊与花瓣仿佛在不住的颤动着,而其实却是她的身子在不住的颤抖,闭上眼睛,似乎再也逃不过他了,明明那么多次的果呈相见,却是哪一次都没有此时他的抚触让她的心头狂跳,小手的推拒中只更加让男人挑起了一股征服玉,手指挑起那白皙颈项间的缎带时,两抹雪软随之呼之玉出,空气中刹时飘满了冷意,这一刻,如沁彻底的无助了。 当那与抹胸同色的亵裤成了她最后的一道底线时,眸中的泪已沁出,大手却是不住的在她的身上游走,似乎是在欣赏在感受她异于从前的丰盈,那小腹上的微微凸起让她自己看了都是惊心,修长的手指继续向下蜿蜒,“沁儿,想不到那冷月轩还真是适合你,不过几天而已,竟是长了些肉,不过再摸起来那手感更是不错了。”痞痞的笑,那手指已落在了她的裤带上…… 氤氲的水汽伴着他邪邪的笑意映在她的眸中只是一片迷朦,怎么办?怎么办?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呼唤,忽然门外传来家丁急切的脚步声,那声音让轻展轩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只是坏坏的想要看着眼前的女人局促的样子,为什么还有人居然敢这么大担的捣乱呢,一闪身,直冲向门前,推门而出后,大掌一挥,身后的门立刻就关了个严严实实,也挡住了女子身前的一片…… 如沁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她已在心里由衷的感谢那家丁了。 “发生了什么事?”轻展轩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家丁这才忍了忍那正欲勃发的怒气。 “王爷,有人来劫人了。”家丁一口气说完,又不是不住的粗喘,显然他是一路飞跑而来的。 “劫柳絮吗?”挑挑眉,他居然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嗯嗯,是的,王爷。” “在这里守着王妃,保护她的安全。”吩咐说完,他已如飞一样的直向着行刑室而去,暂时还没有放下如沁的打算,还有许多的结未由她来还完,所以她还只能是他手中的一块肉而任他宰割。 匆匆穿好了一身的衣物,却不知是喜是忧了,喜的是那来劫柳絮的人倒是替她解了围,可是忧的却是倘若柳絮被救走,那么依着柳絮对自己的恨意,只怕她将来会报复自己,因为必竟是自己揭露了她的一切。 牡丹花挂在胸前,整齐的穿妥了衣衫,她却不敢随意离开了,她知道轻展轩刚刚留下那话的意思,一半是要保护她,一半却是要看住她,以防她逃跑,但是当她听到那些杀手们要来劫人时,其实她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她知道那个男人不会害她,更不会杀了她,那玉佩便可证明他对自己是无意伤害的。 屏风后的水汽慢慢淡去,秋凉让水温也极快的就凉了,伸了手,轻试着,那淡淡的温缓和了她刚刚的紧张,垂首,闭上眼睛使力的咬破了手指,血慢慢的沁出来,再一滴一滴的滴入水中,透明的水渐渐被一朵朵的梅花润染开来,一次,两次,直到那水红了又红,深了又深,她这才做罢。 痛意袭来,却只是一皱眉了之,如此可以让那男人相信自己从而再保住了她腹中胎儿的秘密,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孩子才是她所有的希望,为了孩子她什么都可以忍受。其实从前即使她月信来了她也是会每日里沐浴的,可是今日她偏不要,因为,那男人他随时都有可能转回来再进了这屋子里。 和衣而眠,脑子里不住的飘过轻展轩,飘过甄陶,飘过欧阳永君,然后竟然是那个所赠玉佩的男人,不知为什么,想起他,再联想那此刻行刑室里正在进行的打斗,她的心就禁不住的有些狂乱,甚至让最近一向嗜睡的她没了半点的睡意,索性披衣而起,烛光下,来到那一桌棋局前,残乱的棋子依旧,似乎从来未曾动过,那乱让她揪紧了心,手指缓缓的向那棋子上抚去…… 风吹,抬首时,窗已开,一道人影从窗外闪入,轻轻的声音想起,“姑娘,我带你离开这里。” 第110章 惊胎 惊喜,那熟悉的男声响起时,她的心里并没有惧怕,明明她见过他狂舞弯刀的样子,明明她也见过他长发飞扬中的邪魅,可是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才恍然惊觉,他救了自己,可自己竟然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然而便是这些不知道也让她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了他。 此时,她依然相信。 手抬起,已轻落在他的掌心中,逃开一直是她的希望,可是这一刻当希望来临的时候,她却不觉有些感怀这里曾经的一切了。 回首,熟悉的床缦轻舞,黑白色的棋子静静的沉默着,水气早已化为虚无,只是那一把玉弦琴却再也没了踪迹,“告诉我,你是谁?”她只要他告诉他的名字就好,那种与生俱来般的信任让她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他。 “叫我阿群吧。” 点头微笑,“阿群,我们走。”坚定,她不迟疑,选择了相信,或许有些轻率,可是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欧阳永君拉过她的手,一使力,瞬间她便落在了他的怀里,那男人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遭,有些局促,似乎自己不该与他这样的贴近,可是为了逃开,他抱着她走总也比她自己走起来要快许多,而且奇怪的他抱着她的感觉让她没有任何的杂念,仿佛他果真就是她的亲哥哥一样,抱着她,那是应该的。 大门前的回眸,是几个家丁呆呆的站在那里,原来早已被阿群点了穴道了,怪不得阿群只抱着她大摇大摆的就出了怡情阁。 远远的似乎有喊杀声,那方向分明就是行刑室的方向,果然是奔着柳絮的,张张嘴,想要问阿群为什么他不去救柳絮,可是随即她又顿住了,许多事知道的多了并不是好事,她只希望倘若柳絮被救了,她不要害自己就好了。 阿群的功夫虽不如轻展轩,可是他的轻功却绝对是上上之上,也或许便是因着这轻功才能让他在古镇里一举带走了她吧,阿群似乎对这飞轩堡的地形非常的熟悉,起起落落间尽皆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只捡偏僻的地段走着,远远的,如沁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飞轩堡大门处的那两盏奇大无比的特制灯笼了,有些兴奋,就这样走了,就这样自由了呢。 一切似乎来得真快。 风还在耳边呼呼的刮过,秋夜里的凉意让她不自觉的贴着阿群,只想汲取更多的温暖,他带给自己的感觉真好,就是如亲哥哥一样的贴心。 门前,守卫们正瞪圆了眼睛四处张望着,堡内有刺客进入他们早已知道,一个个的都在诚惶诚恐中,生怕王爷追查起来这刺客是从这大门进去的,那么他们的小命可有随时有不保的可能,哪敢再不尽心尽力呢。 阿群却不走正门,直接向那大门右侧的院墙而去,长长的一条绳子在风中摇摆着,原来这里才是他们进出的地方,抱着她,快速的攀上了绳子,灵巧如猴子一样的快,只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便已到了墙头上,低矮的草摇曳,淡淡的草香送给她自由的味道,下了这堵墙,她便自由了,这一回她一定要彻底的避开轻展轩的视线,让他怎么也找不到她。 玉指抓紧了阿群的肩头,从此,自己与孩子都交到了他的手上,这是何等的信任,他可知道吗? 淡淡的微笑就挂在唇角,离开了,她才是彻底的轻松了。 “沁儿,抓稳了。”爪勾依然还稳稳的抓牢在墙头,而绳子早已被他倒到了围墙外面,滑下去,那空气就是自由的清新的了。 淡淡的月光下他的背脊如神祗一样的宽阔,“走吧。”没有犹疑,飞轩堡里的那个男人没人任何让她留下来的渴望,她不爱他,只有恨。 两具身体沿着绳子慢慢的滑落,突然间如沁一声低喝,“等等。” 阿群只得停在半空中,紧紧的抓住了绳子,生怕一不小心就摔到了地上弄疼了背上的人儿,他就是想救她,那份真心不知是爱,抑或是情,他只知道上一次错过了她,他的心里一直在内疚,“怎么了。” 小小声的,如沁轻轻道,“那玉佩还在冷月轩里。” 阿群一怔,随即两个人只在那半空中不住的随着绳子晃荡着,看来那玉佩于他必是重要之物,果然是不能丢的,“玉佩在冷月轩的哪里?” “在床底下最右侧的角落里。”如实以报,那本是属于阿群的东西,倘若是贵重或者是有纪念意义的,那么遗失在这飞轩堡她就只觉对不起他了。 “嗯。”阿群低应,眸眼中已透出一股急切来,那玉佩看来是断然也不能失去的,匆匆就背着她沿着绳子迅速的滑下去,那动作快的只让她的心狂跳,稳稳的落地时,他拉着她站在暗处,“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你认识路吗?” 一笑,“这飞轩堡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他说得是真的吧,看他带着自己如入无人之境的游走在这飞轩堡,那便什么都清楚了。 没有阻止他,显然那块玉佩是极重要的,倘若真没了,她也会觉得对不起他的。 山风萧瑟,抬头仰望着那大约二十几米高的围墙,想想飞轩堡那么大,这围墙当初建起来时是多大的工程呀,可是轻展轩就是有办法做到,那堡中只除了冷月轩的那一个方向是被山林隔住外,其它的地方除非是有阿群这等身手,否则任你插翅也进不来出不去的。 抱膝坐在墙角默默的等待着,只要阿群出来了,她的自由才是彻底的来临。 想一想,阿群居然放弃了柳絮而救了自己,萍水相逢,竟得他如此照顾,如沁的心中只泛起无边的感激之意了。 山风微凉,露水打湿了鞋尖,飞轩堡里那有些飘渺的喊杀声初时还响在耳边,可是渐渐的,那声音便淡淡的弱去了,直至消失…… 身边的绳子依旧还在垂挂着,没有任何人出来,难道这绳子就只有阿群一个人用过吗?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的袭上心头,依着阿群的脚程,他不应该如此慢还没有回来的,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头有些晕了,她要迅速的离开这里才是,既然逃出来了,她就不能再一次的让轻展轩捉回去。 迅速的在山间疾走,这山外总比那飞轩堡里安全多了吧,至少这里没有轻展轩的人了,除非他们追上来找到了她,否则她便就是自由身了。而阿群,她真的不能再等在这里了,太危险了,她应该躲远一些,再在那远处看着这里,倘若阿群出现了,她必会追过来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 就向那前面的树林里走去,只要把自己隐身在草丛深处,只要自己不乱动,他们想找到她却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过了眼前的山路就要到了那密林中,如沁快步的走着,她不信自己总是这么倒霉,总是在逃离了轻展轩的视线内又被他捉回去。 急促的喘息着,怎么累也不肯停下来,宝贝踢着她越来越重了,似乎在抗议她的拼命前行。 忽地,只觉脚下一滑,一股痛意袭来,竟是一个不小心摔倒了,倒在片片草尖上的那一刻,她只觉腿间一股热流悄然滴淌,心在瞬间已沉落谷底。 疼痛,无边的痛意让如沁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心开始慌乱了,她的宝贝呀,千万不可以有事。 身下那湿粘的感觉越来越重,而疼痛也渐渐让她麻木了一样,抬首,漫天的星星,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会什么她会如此不幸,自从遇到了轻展轩,她的不幸就接踵而来,仿佛他是她生命中的克星一样。 无助的躺在草丛之上,那夜的静谧让世界只慢慢的开始沉醉,可是她的心就只有无措。 阿群,为什么你还不回来。 她在期盼,在期盼着阿群立刻出现在她的眼前,他会救她,他一定会的。 可是没有,还是无边的静谧回应着她的无助。 叹息,她的宝贝就要这样去了吗? 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欧阳永君,他是大夫,或许这一刻飞轩堡里只有他才能救她的宝贝了吧,然而他却听不到此刻她心的呼唤。 来人吧,只要来一个人,她就会请他去找了欧阳永君,告诉欧阳永君她在这里就好,即使又被轻展轩发现又如何,此时在她的心里,宝贝比逃开还更加的重要,宝贝是她一辈子的依托。 刚刚她还在求乞千万不要被轻展轩的人发现她的踪迹,可是此一刻她甚至开始祈祷轻展轩的出现了。 可是静谧依旧添满了她的周遭,仿佛永远也不会有喧闹出现一样,她们世界里只一片清静。 怎么办? 怎么办? 心真的彻底的慌乱了,慌乱的甚至让她忘记了疼痛。 微微的侧过头,想要看清楚她刚刚离开的地方那绳子是否还在,也是否有阿群的影子,可是星光中那绳子依旧只随风晃动着,而围墙下没有半个人影。 拼着命的挪动着身子,那每一次动都让她痛楚不堪,望向飞轩堡大门时,那门前的守卫只一丝不苟的站在那里,这一夜曾经的疯狂似乎已经过去了,风平浪静中,任谁也想不到在行刑室里曾经发生过的劫杀,可是柳絮被截走了吗? 那一些杀手的生死又何如呢? 她没有任何的答案,她唯一的答案就是阿群没有回来。 有些悔,都怪自己的不小心,明明是有身子的人了,还跑得那般的快。 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此刻的自己最不适合移动了,她只能等待,等待救她的人的出现。 远远的,飞轩堡里传出一阵狗吠的声音。 摇摇头,为什么连打斗的声音也没有了,那静寂让她恐慌。 狗吠声继续着,似乎越来越近,似乎正向大门的方向而来。 两眼死死的盯着那门前,祈祷着,她希望那是甄陶,倘若是甄陶,那么她便得救了。 慢慢的,大门口果然有一个男人牵着一条狗出现了,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慢慢的辩认着那身形后心只一谎,他不是别人,竟然是轻展轩本人。 他是来寻她的吗? 手有些抖,她又矛盾了,此一刻随便是谁都好,只要不是轻展轩。 闭着气,只不想被轻展轩所发现。 可是轻展轩似乎是长了眼睛一样,一路笔直的向着她的方向,颓然的心里只得迎视着他的一切,该来的还是回来了,她终于还是没有逃开他的掌控,也许下一个希望还是要交给欧阳永君了,那一粒药丸她一直留在冷月轩,那是她的希望。 近了,狗吠声早已低弱了,看着那狗,她才瞬间恍然惊觉,怪不得轻展轩直向着她的方向而来,原来是因为这狗带路的原因,此刻那狗的口中正叨着一块她为他擦过污秽物时所用过的那一块帕子。 再也顾不得他是谁了,即使他是魔鬼,只要能帮她保住孩子她一样感谢他。 孩子,一切只为了孩子,压下了心中的酸楚与那恨意,她轻轻的低唤,“轩,我在这。” 轻展轩在听到她的声音时一怔,随即只牵着狗迅速的就到了她的身前,“沁儿,是你吗?” “轩,救我。”这一刻,她冲口而出的居然是他从前一直让她唤着的他的小名,看到他的这一刻,她的心只觉他是上天派来救她与他的孩子的,是的,这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的。 男人俯身望向她,星光下那双眸子闪闪发亮,似乎想要望到她的心坎里一样,“沁儿,你伤了吗?” “我摔倒了,伤到了腿骨,可能要请大夫来医治一下了。” 男人手指一探,转眼已到了她的脉搏上,心跳在这一刻加跳,他在做什么?他不会摸出她的喜脉吧,真怕。 “沁儿,你的脉象很奇怪,我带你去见二弟,这飞轩堡只怕只有他才可以救你。似乎不止是伤到了腿骨那么简单。”伸出手臂,轻展轩轻柔的抱起了她,那般的温柔,让她想起了早上抱着小白兔的时候,她也曾这样的心柔。 那粘湿依旧还在,痛意因着他的温暖的怀抱似乎弱了些,指腹中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有一股强大的气流暖暖的冲入了她的体内,那是他的,是他输送给她的。 仰望,为什么此刻他对自己那么的好呢? 怀疑的望着他,这样的他绝对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轻展轩。 “沁儿,你吓坏了吧。”温柔的声音又是响起,他温存如猫一样把他自己的额头贴上了她的,轻蹭着,一片温絮。 如沁迷糊了,难道他以为是阿群挟持了她吗? 她什么也不清楚,也不知道飞轩堡内刚刚发生了什么,所以她什么也不敢说。 “可惜我没有抓住他,又一次的让他逃脱了,他又是唯一逃脱的一个,想不到他对飞轩堡竟然熟悉的如他自己的家一样。” 不用想不用猜,如沁也知道轻展轩口中的人是谁,是阿群。 “那其它的人呢?”其实她早已猜出答案。 “只留了一两个活口,此时正与柳絮一起被关押在行刑室的牢房里。” 一惊,原来柳絮也没有逃开,是的,柳絮不懂武功,又如何逃开呢,那女子,她太精于算计了,所以命当如此。 痛意早已减弱,风中,轻展轩只带着她向清心轩的方向而去,她的脉象吓坏了他,她还不能死,他努力的说服自己只是为了那还未曾结束的游戏而带了如沁到了清心轩。 不等门开,也不等回禀,直接越过围墙而入时,院子里静悄悄的,这么深的夜,想必欧阳永君也睡了吧,“二弟,二弟,快出来救沁儿。” 他的大嗓门立刻就吼醒了欧阳永君,屋子里的欧阳永君刹那间就清醒了,沁儿,她出事了吗? 都怪他今日里从美人苑前回来后,因着心情沉郁,就贪杯多喝了几口酒,所以一直睡到此时才被轻展轩叫醒,匆匆冲出房门时,眼前正是轻展轩紧紧抱着如沁的场面,欧阳永君呆住了,“沁……,啊,王妃她怎么了?” “受伤了,脉象也不对,我不懂得那是什么样的脉象,二弟,你快来为她诊治。”轻展轩说着已随着欧阳永君的快步直向屋子里走去。 蜡烛早已被仆人点燃了,屋子里明亮如昼,如沁虚弱惨白的小脸落在了欧阳永君的眸中,继续向下时,他才猛然发现如沁身下那醒目的血迹,“大哥,快放下她,流血了。” 第111章 用药 气若游丝间,如沁却听清了欧阳永君的话,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下都是血,只是她无法看到而已,此时,那鲜红一定也染上了轻展轩的衣衫吧。 然而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轻展轩一定会追问起她身下大出血的原因,宝贝,娘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你,但是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娘就不能放弃。 顾不得疼痛,也顾不得羞惭,如沁咬咬牙,拼着所有的力气向欧阳永君道,“不是……不是出血,我只是扭伤了脚踝而已,那血,只不过是我的,我的月……事……来了罢了”。最后的几个字一口气说完,全身顿时只如散了架一样的软了。 轻展轩信以为真,因为黄昏时从行刑室到怡情阁如沁不止一次的说起自己的月事来了,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二弟,那血没事的,快查看下她的脉象,那脉象很奇怪。” 欧阳永君早已会意如沁的话,此时他只是心焦,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月事,是她刻意的想要隐瞒自己有了身孕的秘密。 怎么办? 欧阳永君有些迷朦了,轻展轩还在屋子里,而他一个大男人似乎也不好查看了她的身子,可是那血,还在不住的沁出…… 心焦,心一动,只随手点了她的穴道,先止住她的血再说,握住了如沁冰凉的小手,探向她的脉搏时,除了胎脉的紊乱并无其它,这孩子他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但瞧着如沁不惜扯谎也拼命要保住孩子的意思,他只能尊从她的意思,“大哥,太晚了,她的脉象很奇怪,我要连夜仔细查看一下医书再对症下药,她现下身子弱,不适合移动,否则随时有生命的危险,不如大哥就先将她留在清心轩,待我医好了她自会差人送她回去冷月轩。”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已来不及问,眼下先救了如沁才是大事,那是两条命呀,他不能开玩笑。 轻展轩咪起眼睛,似乎有些不情愿将如沁留在这里,可是欧阳永君的话却是对的,看着如沁此时的痛苦,料想欧阳永君也不会对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而行刑室里那些残局他还没有处理妥当,把如沁放在欧阳永君这里似乎比怡情阁更安全。他那些手下真是没用,他与甄陶不过才离开一会儿的功夫而已,就将如沁给弄丢了,幸亏他突然间想起古镇上那令他始终感觉诡异的一幕才让他又是奔回怡情阁,点开了那些手下人的穴道,这才知道如沁已经被人劫走了,“好吧,就由着你这里的丫头侍候着了,一定要把她治好了。”说完他已起身离去。 屋子里的两个人没想到轻展轩居然这么痛快的就离开了,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如沁瘫软的躺在床上,却是一动也不能动,一双眼睛无奈的看向欧阳永君,不住的闪动着示意他赶紧救了她的孩子。 欧阳永君却是有些迟疑了,刚刚她的脉象告诉他,如沁随时有生命的危险,而要保住她又要保住孩子那是极难的,他手上现有的草药只能保证救治她的命,但是对孩子却是稍微有一些影响的,医书上记载那影响并不是很大,要依着孩子后天的体质来决定,但是给如沁服了,他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孩子,可是不服,倘若拖下去,只怕如沁的性命也难保。 两难的选择让他的心禁不住的在颤抖,“沁儿,你很喜欢这孩子,是吗?” 点头微笑,这孩子此时已是她生命的全部。 或许那药对孩子的影响就果然如医书上所说吧,只要孩子后天吃的好穿得暖,那体质增强了,便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影响了,吃吧,否则他只怕如沁根本坚持不到生下孩子的那一天,甚至也挺不过两天呢。 挣扎着的一颗心终于做出了决定,虽然有着那么一丁点的小危险,但是毕竟可以大人与孩子皆保住了。 等孩子出生了,如若有事情,他再想办法补救吧。 有些残忍,可是医生的心是不能掺杂着任何私人感情的,他必须是清醒着的,总是要分清楚轻重缓急,如果连大人的命都保不住,那么何来孩子呢? 不知道对与错,但是他已经选择了。 选择了,就再也没有后悔的可能了。 从怀里取了那药丸,心里痛着,面上却满是微笑道,,“沁儿,服下这粒药丸,可以暂时缓解大出血,穴道我还是要继续封上,这样才有希望保住孩子,你忍一忍,我让珠儿来帮忙为你再上些药,也就好了。”男女有别,虽然他是落花有意,可是她的身子他还是不能瞧了去,这是尊重,不过他身边的丫头倒是他极放心的,珠儿绝对不会将如沁的事情向外透露了出去。 为如沁服下了药丸,他身边的丫头珠儿也进来了,吩咐她帮忙扯下了如沁的衣裤,再由着珠儿将那外用的药上了,外用与内用同时大剂量的药力只怕不用半个时辰就会在她的体内发生作用,只是她要睡着了,睡着了,才会减去那疼痛带给她的无尽痛楚。 慢慢的,血果然止住了,孩子也终于保住了,她微笑的望着他,仿佛在问:孩子没事吧。 他也微笑的回望着她,只将那心底的迷乱压着,“沁儿,孩子的一切都好。”其实他也不知道孩子的好与坏,但是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他要让她好好的活着,只要活着,这世界就依然可以精彩。 轻轻的阖上了眼睛,孩子没事了,她的心在欢呼,多灾多难的宝贝呀,你又一次的躲过了一劫。 那一夜在药力的催化下她睡得极不踏实,梦中,一忽儿是轻展轩,一忽儿是甄陶,一忽儿是欧阳永君,一忽儿又是那邪魅飘雅的阿群,每个人都在向她招手,她迷糊了,只怔怔的望着眼前一个个飘忽闪过的人影,突然间又是白锦臣一闪而过,他幽怨的眼神告诉她,他从前的一切都有他不得已的苦衷,那清亮亮的眼神满含着浓情,一如她第一次见他时他的浓情四溢,便是那一次,她这乱了自己的一颗心…… 柔弱的心在迷朦的世界里飘荡着,梦里,孩子脆亮的啼哭声一声响过一声,仿佛是在告诉她,他很难受,他全身都在难受,冷汗顿湿了衣,一缕一缕的发绞在了枕间垂落时仿佛一株墨莲被狂风吹过,一片惨烈。欧阳永君始终守在床前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竟是一夜未曾合眼…… 他在期待着她的醒来,熬过了这一夜,沁儿也便彻底的脱离了危险。 窗外的黑暗在渐渐淡去,秋的晨曦一片明黄而耀眼,清新的空气不住的从窗子的缝隙间涌入,新的一天,新的美丽,只要努力了,其实一切都可以美好。 悄悄的,门被推开时,那熟悉的气息涌入,欧阳永君急忙松手,天还这么早,真没有想到轻展轩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血丝浸在他的眼眸中,可见轻展轩也必是一夜未睡,难道飞轩堡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可是为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 一笑,必是他睡着了的那时候他错过了什么,而因着为如沁而忧心,他居然忘记要问着她到底是如何伤的了。 “二弟,沁儿她到底是什么病?” 懵住了,只顾着救她和她腹中的胎儿,他竟然未想到要怎么来应付轻展轩。 汗意涔涔,此刻,他的每一句话都会直接影响如沁和胎儿的命运,所以,他半点也不能马虎了。 “啊……”轻轻的一声低吟从床上传来,立刻那声音吸引了两个男人的注意力,让轻展轩甚至忘记了他刚刚的问题,一步踏过去,直接坐在刚刚欧阳永君坐过的椅子上,他也握住了如沁的手,冰冰凉凉的,似乎她还没有从危险中解脱出来,“二弟,是不是有人给她下了毒了?” 欧阳永君一皱眉,看来昨夜里如沁一定是遇上什么事了,但是他可以确定的就是如沁绝对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但是轻展轩如此问他,他何不籍此来搪塞过去如沁的滑胎呢,“是的,不过我已经为她除了毒了,现在只要等她醒过来,就没什么事了。”第一次如此心甘情愿的撒谎,却是为着一个女人。只不知倘若被轻展轩知道了又会如何来看待他呢? 他什么病都能医什么毒都能解,却唯一解不了那天下最邪门的七魂散,那是西楚皇家的独门奇毒,没有人知道那毒是什么,似乎不是花也不是草的提炼,而这七魂散却是他最致命的伤,为了这个女人,如若真的得罪了轻展轩,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七魂散,那是他一辈子的痛…… “好吧,那么,我就等她醒来,带她回怡情阁。”霸道的占着欧阳永君的位置,这清心轩他一向是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大哥,沁儿应该没那么快醒来,至少还要一个多时辰。”这会儿,欧阳永君居然希望如沁醒得越慢越好,更希望他刚刚所说出的大概的一个多时辰能够让轻展轩止步回去,毕竟此时的轻展轩已是连打了几个哈欠了,而他则不同,昨夜里在见到轻展轩与如沁之前他已睡了几个时辰了,所以此时的他还是清醒而精神着的。 “哦,你也累了,我来照顾她吧,待她醒了,我会叫你。”轻展轩却不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居然还请他离开,欧阳永君眼睛都绿了,幸亏轻展轩只盯紧了如沁而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否则那后果只怕…… 走吧,数一数日子,距离拿那七魂散的解药还有一个月了,真想挺到过了那一天之后才救了如沁离开,可是如沁可以等到那一天吗? 瞧着她现在的情形,根本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而房事是她的大忌,昨夜里她拿月事来搪塞轻展轩,然而这最多也就能搪塞过四五天,那么四五天之后呢? 晕了,她现在的身子是绝对不能同房的,这件事他还没有告诉如沁呢,倘若如沁醒了便要被轻展轩带走那可怎么办? 望着床上憔悴的容颜,此时她却不属于他,而属于这个只狠心对待她的轻展轩。可是他呢,他只能离开,因为他根本没得选择,药也用了,病也医了,一切都是在恢复正常之中,他赖在轻展轩与如沁的身边只怕会被轻展轩怀疑了。回想这几年来轻展轩对自己的照顾,或许除了七魂散,轻展轩真的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便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直为着轻展轩而放弃了如沁的美好。 步子沉重的踏出房门时,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他的身上,天空那淡淡的云彩美丽的幻化着漫天的潋滟,偌大的院子里,他却不知道他要去向哪里,粉红的芙蓉花开满枝头,仿佛是屋子里沁儿的容颜写照,那般的清新美丽,为什么他不可以爱,为什么他就只有一个放弃的选择? 在这一刻,他突然开始慨叹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这么凄伤,其实他比如沁还要凄伤。 没有泪落,因为他是男人。 终于还是去了书房,那是属于欧阳永君的世界,洁白的宣纸铺成,亲手细细的研着墨,让那墨香飘荡在书房内,也淡去他心底的一份焦躁,黑色的墨笔浓浓的蘸饱了墨汁,笔落时,手腕狂舞间一蹴而就的竟然是刚刚院中的那朵芙蓉花,娇艳中明媚着周遭的空无。 曾经,他努力的把她推向轻展轩的世界,因为他真的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让她走入自己其实这本是灰暗的天空。 灰暗,明明是灰暗,只是他努力的把他的世界染成了五彩,那是因为他的心是五彩的。 本以为,他只要默默的守护就好,可是看到她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他的心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无助挣扎。 有时候,同情是他,其实也是轻展轩。 那曾经的故事他只是略知一二而已,可是只是为了那一个很可能是猜测的结局就将所有的一切罪责都放到一个甚至还毫不知情的女子身上,轻展轩,他似乎真的太过残忍了。 孩子,他由着如沁有孕一定是有目的的,难道又是一种折磨如沁的方式吗? 似乎他很不喜欢孩子,因为婉柔的孩子便是胎死在了她的腹中…… 每每想到这一层,他的心都在为如沁禁不住的颤抖。 他要带着如沁离开,离开了,至少她不会心伤心痛,即使自己只能与她一起一个月,或者十天,甚至一天一个时辰,他也会珍惜她的美好。 他不要再放手了,放手了就是对如沁也是对自己的残忍。 芙蓉花开在那洁白的宣纸上,那般的纯静清雅,有谁知它却曾经遭受了暴风骤雨的无情催残呢。 手中的笔握得更紧,再下笔时是枝叶,枝繁叶茂的翠碧的芙蓉枝,真希望这就是他,他会为着那芙蓉的怒放而无私的给予他的一切,那,会是心的舍予。 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那方向正是书房,心中的波涛汹涌只让它慢慢的沉积,他的心思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门开时,是珠儿俏生生的立在门前,“爷,王妃她醒了,王爷要带她离开呢。” 轻轻的把笔放在砚台上,他向门外走去,“我知道了。”那怡情阁绝对不能再去,否则如沁的逃离就远没有那么方便了,那四周守卫太重太严,而甄陶,他不想把这个兄弟也扯进这淌浑水来。 他对轻展轩的死忠他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他也不想甄陶为着他与轻展轩的翻脸而夹在其中。 大踏步的出了书房后,院子里,轻展轩早已抱了如沁在怀中,平稳的,似乎怕弄疼了她一样。 而如沁在望到自己的那一刹那,眸中都是求助,不忍,“大哥,王妃似乎不适合回到怡情阁,她的身子太弱了,她经受不了你那屋子里常年薰着的沉香。”不知道轻展轩会不会信,但是他必是要试过了才有希望。 “哦,还好你提了提,不然我还是真要把她带去怡情阁,也罢,那还是回去冷月轩吧。”这飞轩堡里再除了挽心楼和美人苑,就只有冷月轩了,挽心楼,那是独属于柔儿的地方,他是断不会让如沁住进去的,一直以为除了柔儿他再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有独属于她自己的居处,所以这飞轩堡里并未再建任一处独立的宅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美人苑虽然大,虽然房子众多,他就是不想把她搅在那群女人堆里,似乎她就是与那些女人与众不同一样。 因着,她是王妃吧,至少是皇上御笔亲封的逍遥王妃,轻展轩用这样一个答案来说服了自己,或许将来他还要为她在这飞轩堡里另建一个院落吧,只是,那是以后的事情,却不是现在。 欧阳永君一笑,也迎上了如沁那刹那间轻松的表情,终于又是躲过了回到怡情阁的命运。 “珠儿,把我早先准备好的草药送去冷月轩。” “是。”珠儿轻应。 “哈哈,多谢二弟了。”他怀里的俨然就是他的妻子,提步离开时,他的声音飘荡在清心轩里,欧阳永君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望着轻展轩与如沁离开的方向,直到再也没了踪迹。 回首,书房里,那一日,他画了一天一夜的芙蓉花…… 第112章 捣乱 僵冷,即使醒了,她的身子依然弱如垂柳般只要有一阵风,只怕立刻就吹起了她。 好在,轻展轩一直横抱着她在怀中,这一回,他没有在风中狂掠,他收起了他的轻功,只慢慢的踱向冷月轩,是怕着她冷着吗? 猜不着,也不想问,在他的身上她可以汲取温暖,却永远也得不到安然,也便永远也没有踏实的感觉,她不要那种如置身在云端的感觉,那不真实,也不会长久,只一刹那间的美好,只如昙花,美丽过后便是花残。她要的是一份长长久久的依恋,要的是执手同行时两个人走在一起慢慢变老的那种浪漫的味道。 或许这一些,这一生都只是她的梦吧,但是她会让她的宝贝来陪着她,陪着她把一这场美丽的梦一直做下去。 因为她一直相信,人世间是有真爱的,而她,只是遇错了人而已。 毁了的一生只有宝贝才会给她欣慰。 随着阳光,随着轻展轩那坚实的胸膛,她终于还是回到了冷月轩。 却是她的开心,因为她躲过了怡情阁。 残败的屋子里,一切如昨,却仿佛隔世,一天一夜里发生的事情足以让她慨叹人世间那时时刻刻间一切皆有可能的变迁。 阿君,他必是还没有来,就出事了。 无法问,她不能让轻展轩知道她对阿群的关心。 奢华的大床上,她的身子轻落,那轻柔让她只有些微的痛,那痛,可以忍受,只是男人为什么还不离去,为什么还站在她的床前笑咪咪的盯着她看,仿佛她是一道可餐的秀色。 “沁儿,似乎许多人对你有兴趣呢?”他突然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她,那一笑让她有些晕眩,好久不见的他身上的那种痞痞的味道又来了。 无声,她把小脸转到床内,只可惜身子一动都是锥心的痛,她不想伤了她的宝贝,她乖乖的不动,只是以无声抗议着他的言语。 “怎么,脸红了,其实我真的没有说错,就连一个杀手也对你动了情呢,你可知道这世上那身价极高的杀手都是从小就训练有素,都是不可以动情的,而你却改变了那个人,他居然为了你来袭击飞轩堡呢。” 轻展轩是在说阿群,可是明明不是,阿群是为着救柳絮的,冷冷以对,“他不过是为了柳絮罢了。”不想让轻展轩在口舌上占了便宜,最讨厌他那自大的神情。 “可是,在所有人都抢着去救柳絮的时候,他偏偏就只选择了你,想不到古镇上画舫中的一见,他却是对你情有独钟了,或许这是个好兆头,有你在,我就不怕他不出现,总有一天我要抓着了他,让他为他的所做付出代价来。”自说自话的,轻展轩仿佛是在告诉自己,他对她的好其实都是有目的的,而非是其它。 冷冷的听着,似乎她又成了他手中的一个靶子,固意的说给她听是要证明什么吗? 那一刀,她为他挡的那一刀仿佛又开始痛在胸前,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她只想要逃离开他的世界,越远越好。 “晚上我还会过来的。”瞧着她的脸继续向着床内,他抛下这一句,便转身走了,再困,白日里他也不会去睡,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空闲对于他来说只是奢侈。 从他的聒噪到此刻屋子里的寂静,一刹那间的转变颇让她有种不适感,“之晴。”低声唤,希望那丫头还在。 脚步声传来,之晴小心的跑进来,“王妃,怎么了?” “把那医书递给我。” “哦,王妃,是要先前你还没看完的那一本,还是今天珠儿连着药一起送过来的那一本。” 心一动,是了,欧阳永君是吩咐过珠儿送药过来的,原来还有医书一起送了过来,“拿新的过来吧,那本旧的太枯燥了, “好。”一转身之晴便向窗子前的桌子上走去,再转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一本书,直接递到如沁的面前,“给,王妃。” 伸手接过,心却在这一瞬间突突的跳着,看着之晴拿着那桌子上的药出去了,她便知道是为着她熬药去了,可是之晴熬的药她却不想喝。就只当欧阳永君送药是假,送医书才是真吧。 一页一页仔细的翻看着,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露掉了什么玄机。 慢慢的,她翻到了一半的时候,那熟悉的笔勾起的字出现在眼前,却只有三个字:不可以。 再继续往下,又是一个字:同。 继续,是:房。 脸一红,欧阳永君这是在警告她不可以与轻展轩同房,否则只会对孩子有危险吧。 他的细心让她顿觉感激与贴心,这些话或许用言语是他无法对她表达的,但是倘若不说只怕就会害了她,也害了她的孩子,用这样的一种方式告诉她,那便减少了她与他之间的尴尬。 就这些吗?她不死心的继续翻下去,她想要知道欧阳永君准备带她离开的时间,可是没有,再往下翻下去,无论她怎么查看也是没有。 或许,那时间他也还未定下吧。 不急,最近这几天都不会有事,她口中的“月事”会帮她,会让她至少‘安全’几日。 轻轻的笑,这一切都来的那么的及时,阴差阳错,竟然就让轻展轩相信了。 思绪又回到昨夜,想起阿群,只要他安全,只要他没有危险就好,当轻展轩告诉她,阿群已逃离了的时候,她便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当她对上阿群的那一双眼睛的时候,阿群带给他的就是一种亲情,一种信任,猜不透也想不通为什么这种感觉会越发的强烈,让她怎么也挥之不去,或许她与阿群真的有什么相连吧。 只是,这一刻她什么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可以逃离了这牢笼一样的地方,她会去找了阿群,去澄清她心中的那份奇怪的感觉。 那玉佩不知是否还在,思及此,只慢慢的向着床边移去,倘若要走,倘若那玉佩还在,她是必要带走的。 然而,那不过两人宽的距离,她却足足挪动了大半天,一身的汗淋淋洒洒的沁在身上,稳了稳心神,这才向下望去,暗黑的床底让初见的她根本无法适应,那角落里一团的漆黑,什么也看不清,等待着等待着清晰时,迷朦中,一只小老鼠倏然窜出。 惊叫…… “王妃,你怎么了?”之晴冲进来时,如沁只趴在床沿上粗喘着气,那只小老鼠,真的吓到了她。 手指拼命抓过那本医书,喘息停了,这才道,“之晴,我没事的,只是刚刚看书的时候好象是听到老鼠的叫声了,所以我吓了一跳。” 之晴呵呵笑着,“这屋子里每天夜里老鼠都是不停的叫着呢,难道王妃没听见过吗?” 回想,最近,她夜里一直都很好眠,仿佛一直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给着她安然似的,至于夜里的老鼠叫,她真的一次也没有听到过,那是因为睡着了吧,如沁如是想着,“没事了,你去忙吧。” 之晴出去的那一刹那,她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微微的扯动让她的身子有些痛,只得乖乖的躺好了,再也不敢去打那玉佩的主意,玉佩在了,那便还是她的,不在,就必是被阿群取走了。 所以在与不在,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刚刚真的是她自己太过于心急了。 日子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只是她却没了往日的自在,因为她只能躺在床上看书了,每日里依旧拼命的看着那医书,认真的记在心里,她不知道将来到底有没有用,但是会一些总是好的,总比一无是处的要好多了。 夜里,轻展轩会来,却只是悄无声息的来,再悄无声息的走,但是每一次她都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而他也绝不避讳他的到来,除了相拥而眠,他并没有其它的举动,那‘月事’终是帮了她了。 常常想,他就象是从前梦里的那个人,象是梦又恍惚不是,只是过去了便再也分不清了,也便全作是梦吧。 之晴的药一碗碗的端进来,她也一碗碗的倒在了床下,于是那屋子里就总是飘着草药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起那首藏头诗就总是让她怀疑与之晴有关,而不应该是只有柳絮那么简单,那件事情总与之晴脱不了干系的。 然而她找了找身上所有的配饰,竟然连一个象样的也没有,就只有一个木钗子,倘若是银的她还可以辩别一下那药是否掺了什么,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每一回轻展轩来的时候,她都想向他讨一个,可是他每一回都是默默无声的,仿佛这里就纯粹只是他睡觉的地方,除此外再无其它。 数着时间,她已经习惯了他每日的到来,必是在她才吃过晚饭过了两个多时辰之后,这期间她总是在看书,用看书来打发无聊空虚的时间。 门帘挑起的那一刻,轻展轩一股风的吹了进来,最近,两个人一起就仿佛在真正的过家家一样,她天天等着他来,等着他陪着她一起安眠,很少的话语,但是从前那些波涛汹涌却仿佛在悄悄的淡去,仿佛就这样一辈子也是好的。 便是这样的温柔常常让如沁迷失了她自己,只有拿起医书的时候她才会想起她与欧阳永君的约定,还是要离开的,她是一个做了决定就从不后悔也从不退缩的人,“轩,我想要只钗子。” 疲惫的打了一个哈欠,最近他真的很忙,也不知皇兄搞什么,居然偷偷潜出宫外去私访了,于是宫里那些奏折便悄悄的送到他这里,由不得他不去批阅,偏偏看了每一个都急,能不急吗,从皇宫到这飞轩堡至少也要两日的路程,送过来,他批了再送回去,一来一去就浪费了四五天了。此时,听着如沁的声音,他有些不可置信,似乎她从来也没有向自己要过什么东西,“等等。”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其它什么,他突然就想要立刻的拿给她,记得母后有传给他一只镶着玉石的镂空银钗子,索性就拿了那钗子来吧,还有一对玉镯子,不过,那要看如沁以后的表现再决定是否给她了。 如沁望着他的身影有些失笑,她要钗子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罢了,至于美丽与装饰她从未想过,或许那草药是没问题的,只是她的多心罢了,白日里那床下偶尔还会飘过老鼠的吱吱声,听得习惯了,她便再不曾在意了,仿佛那小老鼠也是她寂寞时的伙伴了,原来看到的与听到的那感觉绝对的不一样,看到老鼠她会怕,可是听着那‘吱吱’叫的声音,却只觉是空寂的时间里的一种乐音,陪着她度过每一时刻。 轻展轩回来的时候,手上果然多了一只钗子,抱着她起来放在那梳妆台前,最近的他总是出奇的温柔,仿佛她真的就是他的王妃一样。 男人轻轻的仔细的绾起她的发,那动作虽有些迟滞,便是任谁都可以看出来他曾经绾过了多少回女子的发,那,是婉柔吧。 没有谢,只是无声的又任他抱着她回到了床上,嗜睡的她甚至比他还要好眠。 隔天,她终于可以下床了,趁着之晴不在,望向那床下时,角落里那只玉佩果然不见了,想不到阿群的动作倒是真快,居然就真的取走了,只可惜那一夜她终是还没有逃脱飞轩堡,床底下,那一碗碗草药的印迹犹在,也并未有老鼠的尸体,心里终于放开了心,之晴的药终是无害了吧。 之晴又端来药时,她只漫不经心的问道,“二爷又有送来医书吗?那两本我早已看完了。”这是实话,无聊时她看书的速度倒是惊人的快了。 “没有,二爷只是又送了药来,让王妃多注意休息。” “哦。”随手接过之晴递过来的药碗放在桌子上,那银钗子她还是想要用一次才安然。 瞧着之晴退出门外时,头上的银钗子轻轻拔下来,放入时,那钗子并没有异样,倒是她多心了,只觉有些对不起之晴,自己竟然是错怪了她,端起那碗想也不想的一口气就喝了下去。 那药,熬起来最少也要一个多时辰呢,可惜,都被她的戒心给浪费掉了,无数次的念着对不起,她真的错了。 下雨了,秋雨绵绵,窗前静坐,细数着如织的雨帘,手心里攥着欧阳永君曾经给她的那粒药丸,他说,他会不断的送医书给她,可是没有,四五天了,他只送过了一次而已。 虽然这几日轻展轩一直待她极是温柔,可是那温柔的背后总是潜藏着什么,让她猜不出却总是忧心忡忡,肚子越来越大了,再不走,只怕她真的就要被发现了。 雨帘中,遥遥似乎是一个女子走来,近了,才见那是珠儿,心头一喜,欧阳永君的消息终于到了,眼见着之晴接了书和药,乐颠颠的跑进来,却是直接闪身先进了她自己的屋子,如沁继续望向珠儿的方向,似乎她也看到了自己,只抬手一个拈花指送上了她的发际,捋了捋发梢这才转身离去,偶然一个回首时是珠儿暖暖的笑意。 三更,她是告诉她三更天就吃那丸药吗? 可是三更的时候轻展轩会在呀。 心突突的跳,她不知道那丸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必与她离开有关,沉思中之晴已拿了书过来,“王妃,二爷又送书了。” 笑着接过,慢慢的翻起来,直到最后那一页时才看到有两个字似乎是被茶水溅湿了的痕迹,欧阳永君越来越小心了,仔细辩认着那两个字,便是“今日”,加上刚刚珠儿的拈花指,如沁已确认,时间果然到了,而且就是今日三更。 努力的放松自己的心弦,心里默念着,宝贝,妈妈就要带你离开这魔窟一样的地方了,从此再也不回来。 熬过了下午,黄昏的时候,雨依旧不住的下着,那缠绵带着凄凄的感觉,连心都是伤感的,甄陶进来的时候,她正是靠坐在硬硬的木榻上看着今日里珠儿送给她的书,一派安然。 “王妃,王爷有事外出了,今夜他不会过来了。”甄陶磁性的嗓音响起,如沁抬首时,对上的是他如注的目光,竟然有些日子未见了,甚至在自己被押入行刑室的那一天她也未曾见过他,最近甄陶似乎是出奇的忙。 可是,轻展轩的不来,是巧合吗,抑或是欧阳永君早就知道。 第113章 无息 风吹打着窗帘,却依然还开着窗子,那雨水的清醒与冷冽可以让人格外的清醒。 而此时,她必须要努力的清醒着,从不怀疑欧阳永君为她所做的一切,就象自己相信自己一样,初见时那白衣的少年,那眸中微微漾出的些许轻愁,此一刻在她的脑海里再泛起时,她突然发觉其实自己从未认真的关心过欧阳永君,甚至不知道他的家世,他的喜好,而从他那里得到的却是太多太多…… 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已整理妥当了,头上的那枚银钗子戴了只一天而已,她早已拔下了它只把它静静的放在枕头边,它早完成了它的使命,那便还了轻展轩吧,他的东西她什么也不要,还了他,也还了他曾经的虚假的温柔。 是的,那一定是虚假的,他毁了她的梦,她的人生因他而从此布满孤清与辛酸。路还在脚下,可是那每一条路都是崎岖而不平的,一个妇人,一个孩子,想要在这世上独立的生活着,又会是怎么样的难。 把木钗子插在头上的时候,她的美丽依旧在,而且更多了一份朴实,一向喜欢淡雅的她只选了一套有些穿旧了的月白色的衣裙,短短的小袄披在身上,秋凉了,天冷了,她要保护自己,更是要保护她的宝贝。 那些医书只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早已看过,也早已记在心里,所以带与不带本就没有任何的差别。 许多东西,记在心里才是最好。 晚膳,她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心里装满了兴奋,装满了离开的那种期待,那丸药,吃了,她就可以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情也传染了之晴,之晴居然也吃得极少,想是习惯了彼此间的相陪,少了一人便总是食之无味吧。 还不到一更天,她就催着之晴去睡了,而自己则是和衣而躺在床上,脑海里不住回想着从出嫁以来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在梦中似的,只有她此时腹中的宝贝才最真切的就在她的身体里。 时间似乎有些难捱了,她在等待三更天,到了,那药丸便是她服下去的时候了。 也曾想过要问问欧阳永君这药丸到底是什么药,服了又会有什么用途,可是又哪里还有与欧阳永君见面的机会,什么都没有,显然,这冷月轩早已被轻展轩派人监视了起来,所以就连欧阳永君也不得靠近,只是,他又要如何救自己出去呢? 暗忖着这个问题,却是百思也不得其解。 也罢,就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予欧阳永君吧,他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想起甄陶离开的时候,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却终于没有说出来。 她懂得甄陶的心,这飞轩堡里一定是要发生什么事了,而且一定是与自己有关的。 但是她已管不得了,她就要离开了,离开了飞轩堡,便是她如飞天一样的美好日子,因为,她的世界里便再也不会有轻展轩带给她的噩梦了。 又一声梆子敲响,二更天了,窗外的雨依旧凄迷,隔壁的卧房里偶尔传出来之晴那低低的鼾声,从不知道原来之晴的鼾声这样大,一笑,总是自己从前睡得太沉了吧。 悄悄的跑到门外的回廊里,抱起了篮子里的小兔子,乖乖的,软软的,那触感让她渐渐安然,原来一点点的温暖都可以和煦她紧张的心。 屋檐上垂落的雨滴一滴一滴的声音飘荡在屋子里,让一切都出奇的安静,慢慢等待时间逝去的那每一个瞬间,她的心随着小兔子一起悄然,其实什么都可以坦然面对的。 终于,就要三更天了,悄悄的站起身来,小兔子重新又放回到小篮子里。 回到屋子里,点燃了红蜡烛,那淡黄的烛光刹时就亮了一室,对着镜子,静静的再理容妆,容颜依旧,可是心呢,却早已千疮百孔,而唯一能够抚平一切的便唯有她的宝贝了。 清然的笑挂在镜了里,映在眸中时,这一刻少了牵强,而多了几分真实,因为她终于要离开这里了,离开一个男人的禁锢,放弃一个近乎于可笑的王妃称号,这一切,只让她再也没有一丝的留恋。 看着那药丸,此番是她最后的希望,倘若再失去了这样的机会,那么此生她只怕再也难以逃开轻展轩的束缚了。 双手合十,默默的为自己,更为着宝贝而祈祷,一切只许成功而不许失败。 悄闻着那药丸散发而出的淡淡香气,居然不似从前喝过的那种草药的味道,而是一种薄荷香混合着一股花香的味道,脑海里迅速的窜出医书里的一行行字,搜索着,慢慢的,心顿然亮堂堂一片,原来欧阳永君是为着这般,这些,也便只有他才可以想得出来了。 再不犹疑,这药丸的确可以助她逃开,只是对于欧阳永君来说这随后的一切,却是多了更多的危险。 然而没有尝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拾起,慢慢的放入喉中,拿起桌子上那早已冷了的水,含了一口,咽下时,满口都是那薄荷的香气,真好闻。 再一次的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容颜,未施粉黛间那脸上依旧红润,这宝贝或许是女儿吧,都说怀女儿的时候母亲的面色最好,呵呵,一定是的,女儿贴心,她最喜欢了。 肚子里有些凉意袭来,她知道是那药丸已经起了作用,这才起身走向屋子里那张始终有些透着怪异的奢华大床,轻轻的躺下去,闭上眼睛时,那烛光依旧在摇曳。 喜欢那种温暖的感觉,却不喜欢黑暗带给她的无限迷朦,渐渐的只觉头越来越沉,她真的困了,是宝贝要她睡,也是那药丸在催着她睡。 数着雨滴一声一声的滴落,真美的感觉,真美的氛围…… 终于睡去时,她的面上仿如芙蓉花开时…… …… 清晨,雨过天晴,秋日里那抹清凉随着之晴挑开门帘的瞬间冲入屋子里时,那药丸淡淡的薄荷香仍旧还在。 “王妃,小兔子不见了。”兴冲冲的进来了,可是奇怪的,屋子里如沁仍然还在沉睡中,丝毫也没有被她的声音所惊醒。 下意识的,之晴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最近,王妃虽然嗜睡,可是每一天都是很早就起床的,即使困了,也只是中午再补眠一下。 不好,冲到床前,“王妃……” 低唤中,可是为什么那张美丽的容颜那般的安祥,那泛着淡淡青色的脸让之晴禁不住的有些怕了,手指探向如沁的鼻息,一刹那间她怔住了,旋即是飞跑着出了房门,只向着那院外大声的喊道,“王妃没了。” 暗影…… 暗影飘来,那是轻展轩吩咐守在这里保护如沁安全,再有便是防备着那个杀手出现再次带走如沁。 王妃没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他一个小小暗影如何能承担得起,迅速的随着之晴冲进屋子里,那床上泛着青色的一张绝美的脸映在眼前,不敢碰着,那是王妃,可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王妃果然是没了。 “丫头,你哪也别去,就在这守着,这可是大事,王爷要半个月才回来呢,倘若他回来知道王妃没了,少不得你和我都得陪葬。”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的暗影此时心里已经在敲鼓了,怎么就接了这么一个差事呢,倒楣呀。 之晴也傻住了,只点着头,心里也在奇怪,那药里她不过是…… 可是那根本是不会置她于死地的呀,她还没有那个胆量。 可是,王妃真的没了,这是她亲眼所见。 有些怕,怕担着了责任,踉跄的走到门外,站在那泛着湿意的草丛中,鞋早已透湿,她却没了感觉。 怎么办?真的不是她…… 就这样,她呆呆的站在院子里,直到有人向着冷月轩的方向而来。 先是那个暗影,然后是竹央,然后竟然是二爷…… 二爷…… 看到二爷,她的心从恐慌中慢慢苏醒,一双桃花眼只眨也不眨的望过去,真想一辈子就这样望着他,只是她却从来也没有机会,因为二爷甚至从未正眼看过她。 不看过,又怎么知道她的美丽呢,其实她也是很美的,甚至不比柳絮差,也不比月离差,她也可以入了那美人苑来赢得轻展轩的宠爱的,可是她不愿意,因为她的心并不在轻展轩的身上,而是…… 几个人只当她未见般的就越过了她而直接就奔入了屋子里。 不过是喝口茶的时间,就听见二爷在屋子里宣布了如沁的死讯。 颓然而坐倒在地上,她倒楣的日子恐怕就要到了。 竹央出来后,直接向她与先前的那个暗影道,“你们两个直接去行刑室的牢房里候着吧,至于王妃的死因还要待王爷回来再详细查清。如今我也保不了你们,你们且好自为知吧。” 之晴已吓傻了,那行刑室是飞轩堡里所有人都知道的,只要进去了就甭想再出来,“竹央姐姐饶命呀,我……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呀。” 竹央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怕什么,倘若你真的清白,王爷回来了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之晴顿时梨花带雨,却早已被守在门外的家丁架走了。 竹央转向欧阳永君,“二爷,王爷不在,这飞轩堡里一应的大小事情他早就交由到了你的手上,可是王妃去了,这可是飞轩堡的大事,二爷拿个主意,要不要立刻派人星夜追上王爷告诉他这一个消息呢?” “这事有些蹊跷,王爷昨日里才出了飞轩堡,却不想王妃就出事了,八成是有人固意不让王爷安心出门,是固意想让王爷再踅转回来。” “二爷说得极是,这也是极有可能的,照这样的道理倘若我们通知了王爷,那便是中了对方的计谋了,可是,倘若不告诉他,只怕将来王爷回来会怪罪我们的。” “非也,王妃已然没了,就算是告诉了王爷,也断无起死回生之理,况且王爷对王妃根本也没有什么感情,这是飞轩堡人人都知道的,他留着王妃,不过是……”话说了一半,欧阳永君还是顿住了,其实这些竹央也必是知道的,这飞轩堡的前院里的事宜可是竹央一手遮天呢,王爷对竹央是极为器重的,王爷的事,竹央无一不知。 这一番话说得极为有理,竹央听了不由得点头称是,“那眼下我们要如何处理?” “不如先请了棺材,将王妃先送入棺材里放在灵堂,待王爷回来再选了日子入土为安为宜。” 竹央思忖片刻,“这倒是有理,那就依着二爷的话办吧,竹央就全仰仗着二爷来处理了。” “竹央姐姐放心,她是大哥的人,我断不会错待了的。”仿佛别有深意的说完,那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渐渐的安然了,果然轻展轩与甄陶不在,自己就好办事多了。 “二爷,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知道王爷不在,我才特别的忙,那些个下人也是极难管束。” 点头,心里更多开心,一切都是出乎意料外的顺当,就连竹央也是顺从了他的意思。本还以为如沁会犹疑会不服下那药丸,必竟自己只是给了她那本医书,而书中未做任何记号,却不想她果然聪明,居然被她猜到了,如此甚好,只要入了棺中,那么就是他开始行动的时候了。 飞轩堡里顿时就忙碌开来,但是欧阳永君却是对外绝对的封锁了如沁去了的消息,他不想传到轻展轩的耳中,这一次皇上请他回京城少说也要半个月,等他回来,如沁早已安全的转移出去了,这样的机会是绝少见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所以昨天他才让珠儿来通知了如沁,其实那药丸服早了会影响如沁的身子,服晚了只怕天亮了她的身体还是温热的,所以那三更的服药时间是不能有任何差异的。因着这几日冷月轩早已被人盯上,甚至连那医书也逃不过别人的偷偷暗查,所以他才不敢在上面多做记号,只由着如沁去猜,所幸如沁冰雪聪明,一一的都领悟到了,也省去了他的好多麻烦。 不想着手他人,于是他叫了珠儿亲自为如沁擦了身子,再重新穿妥了那一身月白色的衣衫,既然如沁喜欢,那么他就遵从她的意思,其实这不过是一个仪式罢了。 只是那棺材是必要等着明日才能送进这飞轩堡,也便是只有明日如沁才可入棺,才能真正的逃开众人的眼目,如若早了,他只恐怕被人猜到他早已动了手脚,所幸一夜还是没事的,对如沁并不会有任何的伤害。 那一夜,他亲自守在院子外,生怕被外人扰到了如沁,发现她不过是闭气而已,那么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所幸如沁在飞轩堡里一向没什么朋友,只除了采月而已,可是一天一夜欧阳永君却未见到采月的出现。 此一刻的无人叨扰,其实是福。 隔天上午,那早就从最近处的古镇上订好的红漆的檀木棺材终于到了,而如沁也终于要装入棺中了。 偷偷查看那棺底果然有细细的小孔,这才安然,叫了几个婆子平平稳稳的抬了如沁进去。 再将棺材送到前院正房的大厅里,一切才算大功告成,只待他夜里的行动了,那棺材里绝对不能待得久了,那红漆对胎儿不易,还有空气稀薄也容易对人的身体造成损害,那药丸他固意的加大了份量,只怕还要两天如沁才能醒来,所以只要入了棺中,只要如沁暂时的安全了,他都会有足够的时间来带她离开飞轩堡。 棺盖合上的那一刻,欧阳永君终于松了一口气,今日夜里就是他带如沁离开的时候了。 第114章 惊叫 没有阳光,阴霾的天气中雨丝依旧缠绵着秋意,如沁静静的安祥的躺在棺中,她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她却是在默默的等待欧阳永君带她离开的那一刻。 万事俱备,就只欠东风了。 欧阳永君在期待着夜的到来,这样的低迷的坏天气其实却是离开的最好的天气,因为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到他与如沁会选择了这样的一天离开。 一具用草扎制的稻草人早已被他穿上了如沁的旧衣衫,那身体里已放置了一些碎石,这些碎石的重量刚好等于如沁的身体重量,只要稻草人与如沁对换过了,任谁也想不到那棺材里的是稻草人而不是如沁,即使轻展轩回来了,即使他开棺了,那也是十五天之后的事情了,十五天,如沁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了。 而他,也终究还是要回来的,一个月之后的七魂散的解药,那是他不得不拿的一种痛楚。 晚膳只随意的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他一直警惕着,警惕着这大厅里的风吹草动,生怕会有人出现而再一次的害了如沁。 大约一更天的时候,雨终于停了,这似乎是一个好兆头。 竹央来的时候,欧阳永君正靠在木柱子上闭目养神,这一夜谁都可以倒下,唯有他不可以,答应过如沁的他必须做到。 竹央那轻轻的脚步声早已让他惊醒,睁开眼时是竹央温柔的笑意,“二爷,你也累了,这里不如就由着我来照看一下吧。”如沁怎么也是逍遥王妃,这大厅里倘若只让那些下人们守着就是大不敬了,所以忙完了吃过了饭,竹央便急急赶来,王爷不在,她总也要分忧的。 欧阳永君坦然道,“王妃生前在这飞轩堡里并没什么朋友,却不想其实她还有你这么一个贴心的人。” 竹央却是望着那闪亮的烛光幽幽说道,“其实王爷也蛮疼她的,只不过王爷只是暗地里疼她,所以她才不知道吧,王爷连她的小兔子都关心呢,还亲自让我去抱了送到柳絮那里,还有,这飞轩堡里的哪一个女人是用过轿子的呀,就只有王妃一个呢。”叹息着竹央又继续说道,“其实王妃本是一个冰雪聪明之人,可是她却看不懂王爷暗地里待她的好,倘若不是王爷有心病,我想他们真是极般配的一对,却不想王妃竟然这么年轻就早逝了,唉,真是红颜薄命呀。” 一番话说得感慨万千,却也是真诚的,这些话倘若被如沁听到不知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其实欧阳永君也曾经看到过轻展轩那眸中的挣扎,但是在轻展轩的心里婉柔是他根深蒂固的一种痛,要把那痛意彻底的连根拔除,是需要一番痛苦一番努力的,而这痛苦这努力便全是附加在如沁身上的劫难,于是,才有了一次次的轻展轩对于如沁的凌辱。 孩子,他最怕的就是如沁腹中的那个小生命被轻展轩强行的夺去的时候,所以为了如沁的不受伤害,他才选择了带她离开。 对与错,他都不会后悔,选择了,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他就是这样一个坚持执着的人。 对轻展轩心软了,那么就是对如沁的残忍了。 倘若哪一天轻展轩真的想开了婉柔的一切,真的要放手对如沁的折磨了,或许他还会把如沁重新带回他的身边,必竟他是如沁的第一个男人,女人总是在意那唯一的第一次,而自己却永远也走不进她的世界里,因为他的身份,只有尴尬。 “二爷,你在听吗?” “嗯……”思绪回神,才发现所有的冷静在遇到如沁时总是大打了折扣。 “其实也应该通知下王妃的家人呢,唉!” “那一些还是等大哥回来以后再决定吧。”固意的,他还是不想让如沁的死讯传得漫天的飞,虽然即使真的逃出去了,如沁也回不了家,但是那必竟是她的娘家呀,欧阳永君不想让她的家人为着这个虚假的消息而伤心。 人心总是肉长的,他知道长年见不到亲人的那种痛苦,所以他才格外的懂得别人的心。 “二爷,你还是去歇歇吧,我瞧着你的神色也不好。”竹央关切的说道。 有些恍惚,他知道,因为这等待的过程其实比什么都更加的难耐,“我没什么,竹央,你也累了一天了,这才第一夜,就由着我来守着,明日白日你再来便是了。”劝着竹央离开,也免得自己为了应付她而心力交瘁,知道她的好心,可是竹央心里摆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轻展轩,而不会是如沁。 抹了抹眼泪,竹央这才起身道,“好吧,明日白天就换我来替你。” 轻轻的点头,明日白天只怕连他也不在了,至于说辞他早已吩咐了珠儿,就看珠儿的临时应变与发挥了。 大厅里又恢复到了如初的静谧,二更天的梆子敲过后,除了风声与树叶的沙沙声,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么晚,加上秋天的冷意,估计再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了。 欧阳永君这才悄悄的起身,向着清心轩的方向迅速的飞奔而去,把那稻草人扛在身上再避开过院子里守夜人的注目,终于才又重新回到了大厅里,正欲去掀那棺盖,突然大厅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听着那声音,心才从惊慌转为安然,那必是女子走路的声音,只要不是轻展轩,他就不怕。 迅速的把稻草人藏于暗处,因着他的坚持,所以守夜的人早已撤到了大门外,此刻这凄清的大厅里就只有那一排排的烛光伴着他与那口红漆棺材在摇曳着。 采月进来的时候,欧阳永君正垂首坐在蒲团上,“小姐,采月来看你了。”有些哭腔却是一个眼泪也没有掉下来,皱着眉头,欧阳永君望着假惺惺的采月什么也没有说,只任她奔到了红棺前,有时候,看着别人作戏其实也是一种难捱,此时,采月带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 他早已猜出,轻展轩之所以宠她,不过是为了打击如沁罢了,早就听说轻展轩答应过她,只要她顺从了他,那么早晚他便给采月一个侧妃的名份,便是为了这名份,为了这荣华富贵,所以她早已忘记了本应属于她的本份。 人心呀,就是这样的难测。 采月的戏终于演得累了,但见欧阳永君根本不理她,这才自觉无趣,也想要离开了。不管怎么样这飞轩堡里的人都知道她曾经是如沁的丫头,倘若从前的主子没了她连看一眼也无,那么将来倘若得了名份,这也是被人落下的一个话柄,因着如此,她才不得不来。 轻擦着干涸的眼角,其实一滴泪也没有,慢慢的转身,只要她来过了便好了,却在眸光半转的一刹那间她看到了在那红棺的后面似乎是露出了一块衣角,那衣角仿佛是小姐曾经穿过的衣衫,“鬼呀……”她大叫,只惊得守在门外的人顿时都向这大厅内涌来。 欧阳永君一惊,那稻草人可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烛光在这一刻突得透亮,照在欧阳永君的脸上一片朦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就算是真有鬼,你也不必怕了吧。”有些揶揄的口气,可是他真的看不惯采月的一切。 “我……我……”采月指了一指那红棺后的衣角。 欧阳永君随着那手指的方向顿时发现了自己的疏忽,身形一晃,转眼便挡在了那里,此时,院子里的人已涌了进来,“二爷,怎么了?” “没什么,是采月的眼花了吧,这大厅里明晃晃的,哪里来的鬼。” 家丁们听了欧阳永君的话,只四下望去,果然并无异样,这才道,“二爷说得极是,这哪里有鬼呀。”一向看不惯采月仗着王爷疼她就摆出来的臭架子,封侧妃的事还八字没一撇呢,她就到处的宣扬弄得整个飞轩堡中无人不知。 采月的脸红了又红,看着欧阳永君所站的位置,她心里直觉有古怪,可是欧阳永君眸中射出的冷冷的怒意让她顿时噤声了。 “都退下去吧,王妃一向喜静,最不喜被人打扰了。”眼下清静才是根本。 家丁们点头慢慢退去,欧阳永君的一颗心这才渐渐安然,这个采月差一点就坏了他的大事了。 大厅里又只剩下自己与采月了,他知道采月已看到了红棺后稻草人的衣角,而自己此时刻意的站在这里挡住众人的视线也必是抹不去采月心中的犹疑了,看来,是采月倒楣的时候到了,不是他狠,而是这女人要坏了他与如沁的大事。 这么重要的时刻,绝对不行,他容不得她了。 “采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冷冷的问向她,那眼神凌厉如刀一样的直指着她的瞳眸,让采月不由得一步步的向门口退去。 “啊……没……没什么。” 挑挑眉,“真的没有什么吗?”一步步的逼近采月,这女人由不得她清醒了,此时他的眸中已射出了绝少出现的愤然,说话间只身形一起,笼袖中激射出的一粒丸药追身一样的送向采月的口中,容不得她躲开,紧紧钳制下巴的瞬间,那药丸登时就入了采月的腹中。 大骇,她望着他。 一笑,“或许连你自己都记不得自己是谁,那才是最好。” 采月摇晃着身子,终于慢慢的倒在了他的脚下,眼皮抬也未抬,这个女人只让他不屑。 重新又回到那红棺后,将那露出的衣角再一次的藏好,看不出什么破绽了,这才向外面喊道,“快来人,采月晕过去了。”他说着只蹲下身子,狠狠的掐着采月的人中。 外面刚出去的人再进来时就是欧阳永君正在救治采月的一幕,“二爷,她怎么了?” 依然不屑,“不过是心虚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吧,必竟那才是她曾经的主子。”手指摇指着如沁的红棺,所有的人立刻已会意。 被掐着人中,采月幽幽醒来,然而那眸眼却有些空洞,迷朦的望着眼前的一应众人,却只是不住的退缩,欧阳永君看着她的神情,却不觉还是有些歉然了,或许他这样做真的有些过火,但是要让采月不说出刚刚那红绾后的衣角的事情,他唯有让她暂时的失忆,这是他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送她回去美人苑吧,只是受了惊吓而已,过几天也便好了。”待如沁安全了,他便让珠儿想办法给她服了解药,这样即使她再是有心说出那衣角的事情也不怕了,因为如沁早已安全了。 终于,家丁们带走了采月,大厅里经过了一波三折后的喧闹再一次的恢复了宁静,欧阳永君却再也不敢贸然行动了,安静的坐回到蒲团上,这一回他决定过了四更天后,就在所有人都沉醉在梦乡中的时候再行离开,那时候也是飞轩堡里守备最弱的时候。 默默的祈福伴着他静静的等待,那一夜的每一刻都漫长的让他有种撒裂心肺般的痛楚,终于,远远的,送来了四声梆子响。 侧耳到窗前,依稀是院子里均匀的呼吸声,守夜的家丁似乎都睡着了。 悄悄的来到红棺前,一一的暗暗运着内力激射出那红棺四角的钉子,小心翼翼中生怕发出声响来惊动了外面的守夜人。 钉子没了,棺盖松动了,挪去棺盖时,他终于又见到了如沁那张依然还泛着青色的容颜,心中不免有些心疼,为了逃离轻展轩,她选择接受他的一切,这是多么大的决心呀。 一粒解药送进她的口中,相信不过半个时辰她就会醒了。 轻轻的把如沁放倒在蒲团上,生怕那冷硬的地板让她受了凉,又迅速的抱起那稻草人,送入棺后再合上棺盖,掌力击下那一个又一个钉子后,他已是一身的汗渍了,刚刚那钉子的起开与重新钉落,那每一下都是耗费了他极多的内力,然而他绝不能发出任何的响声,只要出了声音,那么如沁的逃离就只会在这一刻功亏一篑了。 呼呼的喘着气,倒在青石地板上的那一刻,身边是如沁安祥的睡容。 望着那祥和的容颜,多少辛苦在这一刻都值得了,调匀了呼吸,理了理衣衫,该是两个人上路的时候了,否则再过一更天,天就大亮了。 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周遭,生怕再如先前的衣角事件留下如沁逃走的证据,那么他岂不是白辛苦了。 终于妥当了,这才抱起了如沁,那纤瘦的身子被他搂在怀中的那一刻,仿佛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其实不止是他,她更是苦命。 越窗而出,那一条他早已算计好的路线正在他的脚下一步一步的向着飞轩堡外延伸,黑凄的夜幕中虽然看不到她的容颜,可是她身上那抹馨香的味道却是萦绕在全身,即使只让他守护,即使他一生也得不到她,可是,只要她幸福了,只要她开心了,那便足矣。 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离开飞轩堡的,但是当黎明的曙光撒满在山野间时,当如沁幽幽醒来时,他与她早已在飞轩堡外的一片丛山之中了。 轻展轩,就算你再聪明也不会想到,其实如沁没有回无相国,也没有去东齐,她依然还在西楚,这样的选择不知是错还是对,但是至少可以暂时逃开轻展轩的追逐。 第115章 山间 暖暖的阳光拂面,轻柔的山风吹起她的裙角飘扬,清晨让一切清新着美丽,让心也变得清雅幽静,无声的躲在欧阳永君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就这样有多久了,她不想知道。 只想让这一刻永远也不要停伫,喜欢这种感觉,一份依托,把自己的生死交到欧阳永君手上的那一刻开始,或许他早就已经成为了她生命里的一个谁也无可替代的亲人。 青草摇曳的声音轻送到耳边,温馨中,他终于还是停住了,惊喜的望着前面,眸中是她绝少看到的灿烂,侧首,向着他的视线所指望去时,如沁也瞬间呆住了…… 那是一片想也想不到的美丽,漫山的枫叶在微风拂动中悄悄的摇摆着它的火红,那般的潋滟了她的视野,也让她的心更加的柔软,离开了飞轩堡,所有的所有都是出奇的只有光彩与美好。 没有说谢,因为大恩是不言谢的,永远的记在心里才是属于她的选择。 “想不到我不过几日没来,这漫山的枫叶竟是已红遍了。”欧阳永君望着那枫红的树叶欣喜的叹息着。 红叶最是相思,这一片的相思却又不知是为谁? “二爷,放我下去吧。”轻挣着,她想要好好的看一看眼前的这一番美景。 “不要,你的身子不适合在这山间行走。就快到了,过了这座山,就是你暂时居住的地方了。” “真的吗?”想不到她暂时的居处竟然会是这么美丽的地方,这让她无论如何也有些不能相信。 “嗯,我想了一想,他一定会去无相国追查你的,若是留在西楚,甚至就留在这飞轩堡的附近,这才是他绝对想不到的,所以这里才最安全。” 是了,从天亮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时辰左右,她真的还没有远离飞轩堡,不过欧阳永君说的没错,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点点头,“如果真要到了那里,我真的好想要自己走一走。”想要那走在漫山枫叶中的感觉,那一定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一种别样情怀。 欧阳永君轻轻放下了她,“如沁,以后别叫我二爷了,就叫我欧阳吧。” 轻轻的笑,“嗯,欧阳。” 牵着手,抑或是他怕她体内的药力才消散了,只怕她虚弱的身子坚持走不过这一座山。 徜徉中,走在那火红的枫树下,阳光从树影中斑驳的倾泻而下,什么也不想,只是这样走着,是风,是树叶,是阳光,更是心的宁静。 那种返朴归真的感觉,让她在这一刻甚至忘记了从前的那些苦难,不去计较也不去在意,原来放手了才是一种美丽。 就这样翻过了那一座山,眼前的枫叶顿去,有的只是秋风中略显凋残的山间,野草萋萋中,树林中,如沁依稀看到了两间小草屋,那般的隐密,如果不是欧阳永君先前的告知,如果不是她仔细她根本就看不到那草屋的存在。 遥指着那山中的草屋,“欧阳,是那里吗?”开心的笑映在脸上,好喜欢这里,与草为伴,与树为侣,更可以来这里看这漫山的枫叶。 “是的,喜欢就好。”看到她的笑,他才终于释怀了,这里太简朴了,不过他一直的感觉就是她会喜欢,看来果然被他猜中了。 这一次,如沁有些兴奋的加快了步伐,她突然很期待看到自己暂时的居所,没有离开飞轩堡时,她一直就在梦想着这样的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此时,眼前的这一切就好象是一场梦一样的让她的心不住的在雀跃。 近了,那淡黄色的草结成的栅栏里就是人家。 一妇人正在喂着院子里的小鸡,听到了脚步声,这才抬头望过来,“二爷,你来了。”再看向如沁的时候,妇人笑开了,“是如沁吧,快来快来。”熟稔的语气让如沁倍感亲切。 “去吧,这儿以后就是你暂时的居处了,虽然没有奢华,但是青叔与青婶都是我极信任的,你只管放心住在这里就是了。” 走进去,她却不敢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知道了,“青婶,如沁来了。”看样子青叔与青婶必是早已从欧阳永君的口中知道她是谁了,这也省了她说清楚时的尴尬,此一刻,她最怕的就是提及轻展轩。 “如沁,我先走了,你放心住这里吧,过两天我会过来看你。”欧阳永君却没有进来,从飞轩堡里出来这么久了,他要赶紧赶回去,否则只怕就会有人怀疑了。 有些不舍,可是如沁清楚欧阳永君救她出来的艰难,那每一个时刻都倾注了他多少的努力呀。 挥手,是欧阳永君转身的背影,那般高大,却也那般孤寂,这一刻,她竟是怔住了。 “如沁,快进屋里坐吧,二爷说你要来了,这屋子里都装饰的焕然一新呢,你青叔下山去了,估计晚上也就回来了。”青婶说着就拉着她进了右侧的那一间草屋。 走进去,干净而清雅,一张床,一张桌子,居然还有一架琴,欣喜的揭开了那琴面上罩着的轻纱,好久没有弹琴了,如果可以她真想每天弹给她的宝贝听,让宝贝与她一起感觉一份爱的味道。 可是这山中,她却不知道是否安全。还是有些担忧,担忧轻展轩会追到这里来,那琴,终还是她的一个向往罢了。 可是桌子上那些书却让她开心了,一摞摞的书,一定是欧阳永君早就备好给她的,各种各样的都有,而她最近突然就迷上了医书,一本本的随意翻着,身边响起了青婶的声音,“如沁,你喜欢就好,我去煮饭了,呆会给你吃这山里的蘑菇、山菜,还有山鸡,就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吃得惯,青婶做的一定好吃。”看着青婶甚至比记忆中的母亲还要亲近,似乎母亲从未亲手做过吃的给她,宁家也算是大家,所以母亲凡事都是有人侍候的。 可是在飞轩堡她什么苦都吃过,其实只要吃得饱穿得暖,只要开心了,便是她现在最好最美的追求了。 屋子里只剩下如沁一个人了,仿佛形单影只,然而她的心却是快乐的。 坐在窗前,望着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小鸡,飞轩堡的世界早已离她远去,此时的自己,恍如在梦中一般,只是,脑海里偶尔划过轻展轩的那一刻,不知是痛是心酸,还是一种牵扯,那一张如篆如刻的容颜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上了她的心头。 日子是清苦是快乐更是自由的,至少出离了这树林,站在那无遮无掩的山间,天空是那般的高那般的蓝。 那一夜青叔回来的时候带回了许多吃的用的,显然那是因为她来了的缘故,煮饭洗衣自有青婶去做,这让如沁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当初决定离开飞轩堡的时候她就决意是出来吃苦的,可是青婶却怎么也不肯相让,只说她是有身子的人了,做不了这一些事,想一想必是欧阳永君的交待了。 欧阳,他总是把一切都为她打理的妥妥当当的,而她,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无从去担心什么。 两天过去了,她开始期盼着欧阳永君的到来,真怕自己的离开为他带来了什么,所以他的始终未见,就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份很深很浓的牵挂。 于是,每每近黄昏的时候,她都喜欢慢慢的徜徉在那山前的枫树林中,一路在翘首欧阳永君的出现,一路在体会那片片红叶在悄然间带给她的一份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淡淡的愁绪。 没有欧阳永君,那便是腹中的宝贝陪着她来,再陪着她回去。 两天…… 三天…… …… 第六天的时候,如沁的心就再也不安稳了,他说过过两天就来看她的,可是没有…… 这一个多少数字都有可能的未知数,却让她开始有些无措了。 总是怕飞轩堡里又出了什么事情,只怕自己的离开总是没有瞒天过海。 然而她却没有办法回去,更不能回去,回去了,就是所有的努力尽数散去的时候。 幸好,那些书一直伴着她,才让她捱过了许许多多个为着欧阳永君牵心挂怀的时刻。 “如沁,有什么心事吗?”她坐在院子里只盯着那枫树林的方向,青婶从屋子里走出来关切的问道。 回首笑一笑,却还是有些牵强,这两日她的担忧明显多于了这乍然而来的自由带给她的快乐,“青婶,欧阳他通常都是什么时候会来?” “近午吧,他总是出来采药的时候就来,他说过会来看你的,就一定会的。”青婶的答案是告诉她欧阳永君的承诺从来都是不会失言的。 “哦,那就好,我想出去走走。”伸手接着那树影间透过来的阳光,已近午时,倘若今天他再不出现,她只怕真的就想要下山了。 “去吧,有身子的人了,别走太远了,早些回来,呆会要吃饭了。” “嗯。”瞧她,什么也不做,到是常常让青婶念叨,不过青婶念叨她的感觉真好,就象是母亲带给她的温馨一样。 再一次的来到那美丽的枫树间,有些疲累的她这一次却没有走在那山间,只悄然坐在山顶,数着红叶,无数次的扫过那有可能出现欧阳永君的方向,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心从平静而渐渐的慌乱,总是感觉已经发生了什么…… 一枚红叶随风而落,落在衣衫上的时候,她伸手拾在手中,火红的一颗心形,仿佛是她的一颗心一样,却不知这心只为谁而舞…… 狂乱,一刹那间,她再也等不及了,她想要知道飞轩堡的一切,想要知道欧阳永君到底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不顾着疲累,她向那山下走去,走过那枫红,走过一片秋的苍翠,走到宝贝的小脚踢着了她,这才让她顿住了,喘息的坐靠在一株树干上,刚刚真是走得太急了。 好累好累,缓缓的闭上眼睛,想要慢慢的疏解心中的那份焦虑,却不想,她居然就睡在了那山间…… 幽幽醒来时,身边是温暖的怀抱,手指抚触到欧阳永君的那张真实的脸时,是她欣喜的轻唤,“欧阳,果真是你。” “如沁,你吓坏了我。”捏着她的鼻子,他开始数落她了。 “怎么……”她无辜的眼神告诉他,她什么坏事也没有做。 “我来了,你却不见了。”欧阳永君手中的力度不自觉的加重。 如沁只觉身子更紧的贴在了他的怀里,却是没有挣扎,“欧阳,做我的哥哥吧,好喜欢有你这样的一个亲哥哥。”她是真心的,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她的身子早已让她无法再去接受另一份真爱,虽然她可以感受到欧阳永君的一切,但是她却怎么也不能去逾越心底深处的那一道障碍。 抱着她的手又是紧了紧,仿佛怕她突然间就消失了一样,俯首,欧阳永君那如阳光般的容颜慢慢的放大在她的眼前时,她突然慌了,分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不似轻展轩的霸道,只多了几份温柔,睁大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薄唇因着她的不挣扎悄然绽开一抹笑意,唇轻印在她的额头,“如沁,我就做你的哥哥。”唇起时,是他的宣告,他会一直守护着她一直到老。 额际那一抹湿润犹在,也润染了心头一片涟漪…… 那轻轻的一吻分明让她感受到了一抹怜惜,一抹珍爱,一抹说不尽的不舍…… 不舍,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觉。 “欧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恍然一惊的感觉,让她的心跳如擂。 手掌慢慢的松开了她的身子,不知道刚刚的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吻了她,虽然他更想吻着她的是比那枫红还红艳的唇瓣,然而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如沁,过一阵子我要出一趟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就乖乖的随着青叔青婶在这里,待过些日子,盘查松了,我再让青叔带你悄悄的潜回无相。”轻展轩就要回来了,他一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似乎那个男人没有那么容易放手。 不管是他的恨,还是其它的什么,他对如沁都不会放手的,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可是他还是带走了如沁。 开棺…… 一定会开棺的,笑着,那时候就会是轻展轩那凌厉的眼神望着他的时候了。 错的,对的,一切都是无可遁形。 他知道轻展轩的手段,也知道甄陶的能力。 所以,再回到山中,他突然就是有些不舍,真怕再也看不到快乐着的如沁了。 她的快乐,就是他的开心,就是他的永不后悔。 心口突地有一丝痛,让他的身子忍不住的轻颤了一颤,“欧阳,你怎么了?”那温润如玉般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一切都是那般的自然,没有任何的杂想与杂念,仿佛他就真的是她的亲哥哥一样。 可是,真的是吗? 第116章 不舍 青山绿水间,不远处的枫叶张扬着美丽,她的气息混合着草叶的,只让他突然间迷醉在她指腹间的温存之中,红唇不住的在眼前闪动…… 一吻,冲动的真想就这样印下去,可是她眉目中那清透着的美丽只如一潭澄澈无染的水波一样,那清明中让他终于还是忍住了。 她的美丽,只在他的心里。 大手抓住了她的,绞在一起只从他的脸上慢慢滑落,轻轻一笑,“如沁,饿了吧?” 一惊,一醒,刚刚她这是怎么了,也才惊觉他还没有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欧阳,你不舒服吗?”刚刚他明显的一颤,她的感觉不会错的。 “没什么。”缓缓的抱着她起身,再平稳的把她放落在地上,两个人分离的那一刹那,分明就是一种失落感袭上他的心头,淡淡的语气,那七魂散的事他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似乎是他刻意的一种疏离,他一定就有着心事,只是却不肯与她说,或许她可以问问青叔和青婶吧。 思及此,这才舒展了笑容,“嗯,真饿了,回去吧。” 这一回,没有牵手,却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向那枫树林里走回去,空气里弥漫刚刚的那份疏离,只让如沁觉得不自在,半晌,终于还是她打破了只有脚步声的沉寂,“欧阳,那里,没人发现什么吧。” “没有,你安心住在这里,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用担心。” “他……”终于还是提及了轻展轩,可是不提,她就总是不由自主的忧心,“他回来了吗?”真怕被他发现那红棺里的其实只是一具稻草人。 “没,京城里的事大约还要七八天才能处理完了,到时,他才会回来。”其实轻展轩的行踪一向不瞒他的,这西楚不论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皆知道,可是,知道又如何,这终究不是他真正的家。只是,轻展轩一直当自己是兄弟一样,所以他便也以一颗真心报之,只是这一次,他却终于为了如沁而背叛了轻展轩。 “欧阳,答应我,他回来了倘若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或许离飞轩堡近了也好,至少可以让自己知道欧阳永君的一切,真怕自己连累了他,轻展轩的狼戾她是知道的。 山中那曾经的温馨在触到轻展轩的这一刻早已消失殆尽,如沁的话让欧阳永君不由得又是崩紧了心弦,似乎她也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了一样,可是那又如何,只要自己不说,轻展轩就找不到她的,“会的,我会经常来看你,我是大夫,我总要出来四处采药呢。”想想轻展轩从不限制他的出入飞轩堡,此一刻,他更多愧疚了,可是为了如沁,他不后悔。 向前紧追了两步,如沁就走在他的身边,“欧阳,为什么你不离开那里。”她从他眉目间那淡淡的仿似的愁绪中可以揣测得到,其实在飞轩堡他并不开心。 “哦,大哥待我极好。”一个理由,虽真实,却也牵强。 “对不起。”真怕因为她而让兄弟两个反目,那么就是她的过错了。 他突地停住脚步,转身,拉着她站稳,两手再拉住了她的手,黑眸温柔的望着她,象是在宣誓,又象是在承诺,“如沁,说好做你的亲哥哥的,所以对我,你不可以说对不起。” 枫树林里,他执着她的手,那般严肃的告诉她,他就是她的亲哥哥,所以照顾她保护她就是他的责任,是吗? 怔怔的站在他的面前,这一刻,她只觉天隔外的清,树也隔外的火红,而他与她就在这树下再一次的宣示着彼此间的那份亲情。 疏离在这一刻又奇怪的淡去,并肩走回到草屋时,青叔和青婶正站在门前翘首而望,“二爷可回来了,瞧,饭与菜都凉了,我去热一热。” “我来吧。”欧阳永君笑道,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家一样。 如沁随在他的身后进了厨房,看着他熟练盖严了锅,点燃了柴火,直到锅盖上冒出了热气,她都是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不停的忙碌着,那每一下下都让她有了家的感觉,如果不是轻展轩,她也可以这样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吧。 可是,如今她就只有了她的宝贝。 吃着他亲手热好的饭与菜,却是格外的香。 那一天,他很晚才走,如沁的书也终于荒废了一天没有看。 他说她可以弹琴,那琴声传不到飞轩堡的。 于是,她弹了一曲阳春白雪,弹给青叔青婶,弹给自己的宝贝,也弹给欧阳永君…… 离开时,她没有送他,他说过七八天之后他还会来的,她相信他,只要他来了,那就证明她与他皆是安全了,从此再也无需担心轻展轩找到她的可能。 或者就在这山间终老,或者再寻一处避世之地,从此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其实,这才是惬意。 来了,走了,一切又回复到了如初,但是因着欧阳永君的承诺,这一次如沁终于轻松了许多。 秋意更浓,枫叶也更红,宝贝在悄悄的长大,那种幸福满溢在心头时她开始在期待着他的出生了,可是数数日子,那却还是遥远的事情。 医书被她一天一天风卷残云般的通通都吃到了脑子里,算计着,算计着自己离开这里就开一个医馆,从此济世救人,欧阳永君的书真多,真全,也罗列了许许多多的病例,这一些,都是她最最缺少的经验,所以她读起来才格外的认真。 七八天就在恍惚中过去了,秋雨又来,欧阳永君却没有如约而来。 雨急而大,或许是因为这雨才隔住了欧阳永君前来的脚步吧。 记得她服下欧阳永君所赠的那粒药丸的那一日,也是雨天。 这一个秋,似乎雨多了些。 而等待便夹杂着那雨丝飘出的缠绵而愈加冷冽,真想下山,可是她却不知道路,来时,迷糊的任由欧阳永君带她来了这里,却没有想到,其实不识路也是一种痛苦。 一天,两天,雨依旧缠绵,斜斜的雨帘中一忽儿是轻展轩,一忽儿是欧阳永君,不住的变换焦虑中,那一日,如沁终于病倒了。 小草屋里,一桌一椅一床依旧。 已懂得医理的她没有用药,心郁之疾,又岂是药力所及,然而迷迷朦朦之中,她却知道如此这般对宝贝总是不妥。 “如沁,吃些米粥吧。” 虚弱的点点头,为了宝贝她什么都要忍,即使那米粥吃了吐,吐了再吃,她也不曾放弃。 这一回似乎好些了,“青婶,有没有二爷的消息。”窗外的雨依旧如织,缠绵着似乎永远也没有停歇下来的样子。 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你青叔去打听了。” 强颜了一抹笑意,“青叔回来了立刻就告诉我。”焦虑,脑子里经常飘过水银从人脑中进入后那活鲜鲜的人皮与肉体剥离的画面,那就是轻展轩,是他的狠戾。 他留给她的记忆便是这些扭曲着的狠,而温存却只有睡梦中那点点滴滴的温暖,是他在冷月轩的奢华大床上揽他入怀时的那一份奇妙的感觉,那温暖似乎饱含着什么,可是任她再怎么回想来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总以为离开了便可以忘却,可是那记忆却总是追逐在她的脑海中只不散去,一点一点的侵蚀中,欧阳永君与轻展轩的容颜总也挥不去的闪烁在眼前,似乎就在她的面前就在她的周遭里一样,可是一伸手,手中却只有一片虚无…… 黄昏时,青叔回来了,依然还是往日的深沉,青叔从不言笑,一日里说过的话总不会超过三句。 她的小草屋,青叔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窗前,那着蓑衣的背影在不住被风吹起的窗纱之间清晰着闪动着,苍老的声音响起,“二爷他好端端的,飞轩堡里也很安静,二爷说再过些日子等这件事情渐渐被淡忘了,就由着我们送你离开这里。” 如沁一喜,坐直了身子,“你见到他人了吗?” “嗯,见着了,我拿了些草药去飞轩堡,每一回见二爷都是用这样的办法。”今天的他的话似乎多了,一开口,连解释的也一并的说了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青叔了。” 安心了,雀跃了,连宝贝也不住的踢着她咧,似乎是在与她一同庆贺这迟来的消息。 整妆而起,听那雨声也象是开心的奏乐了,琴声再一次悠扬的响在山间时,喜悦的心绪里只少了牵挂,似乎除了宝贝,这世间再也没有让她牵挂的事由了,只是偶尔间,那曾经的一幕幕还会爬过她的心海,飘荡着沉浮着,因为记忆是无法磨灭的一种痛…… 重新又开始读书,即使欧阳永君不来她也不再担心了,不过是因着他的忙罢了。 天终于放晴了,响晴的天,她会随着青婶去那附近的山间采蘑菇采野菜,再去那小溪里洗洗干净了,那就是那一天晚上最美味的晚餐,学着摘菜,学着煮饭,如沁开始期待那最平常人家的普通生活。 虽然清苦可是心却是快乐着的。 青叔经常会下山,买了草药换些吃的用的,所以她从不缺什么。 而每一回回来,青叔也总会依着她的要求买回来了一些布匹,拿在小草屋里裁了缝了,于是一件件的小衣服小裤子就有了,闲暇无事时一套套的摆在床上,看着都是欢喜。 日子又是一天一天的过,如沁只安心的在等待孩子降临的那一刻,而青叔也总是一直捎来欧阳永君一切都好的消息。 什么也不想,只开心快乐就好,因为自己的开心快乐就是宝贝的开心快乐。 可是渐渐的她发觉这山中小院子里的气氛似乎越来越沉默了,每每与青婶说笑,她也只是近乎于牵强的笑笑,想要追问,她却不再多说了,只劝着她多吃些,也穿暖一些,有了身子的人就是要如此这样的。 那一日,阳光很好,青叔一早起了要去山下赶集,如沁也起了,她突然很想下山走走,“青叔,带我去好吗?” 青婶却笑着拒绝了,“如沁,你那身子不好下山的,还没走到集市上,人就累倒了。” 嘟着嘴,看着青叔的身影越来越远了,她的指望也再没了。 虽然青婶说的没错,可是她真的很想出去走走,“要是欧阳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带我去的,我好想买一个拔浪鼓,再买一些小泥人放在这小屋里摆着,那多好看。” 青婶却不吭声,只是头垂得更低了,如沁只觉得有些奇怪,“青婶,你怎么了?”看着青婶肩头的耸动,让她不由得更是在怀疑青婶一定是有着什么事在瞒着她。 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青婶幽幽望着远方,“如沁,要做妈妈的感觉真好,是吧。” “嗯。”她的确在期待。 “可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不过母子明明知道对方的存在却怎么也无法相见,所以你一定要珍惜你的孩子。”悠悠的视线遥望着远方,青婶仿佛在说着她自己一样,让人不自觉的有些断肠的感觉。 “对不起,青婶,如沁一定又触到了你从前的心事了。” “傻孩子,这不关你的事,有些事就是有人愿意不计后果的去承担,有时候,生与死都已无望的时候,那么,是生,是死,便都已不在意了。” 悄悄的望着青婶,那般感慨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只让如沁感觉着青叔与青婶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过,可是她却不便问,有些事,你问了,别人却不见得要告诉你,有些事,你不问,别人却会刻意的对你说了。 没有在说什么,只怕惹了青婶更加的伤心,然而那一天之后,她直觉周遭的一切似乎更加的沉闷了,而青叔与青婶也似乎有着什么事在瞒着她。 那一天,白日里看了书又去了她极喜欢的枫树林里坐了一个下午,书中夹了一颗颗的红色的心,真美。 夜里的她因着累极很早就睡了,夜半的时候起了风,吹得窗子响了起来,也惊醒了沉睡中的她,迷糊的下了地轻轻的关了窗子,生怕吵醒了隔壁的青叔与青婶。 这么大的风,那雨却未必下得来,除非是风住了,雨才会丝丝缕缕的落下来。 打着哈欠慢慢的转身正欲回到床上继续她的好眠,突然院子里传来了低低的声音,“君儿那孩子真傻呀,他宁愿忍受那七魂散的毒虐满身,也不肯说出这女人的下落,真不懂她有什么好让小王爷如此为她,可恨我答应过他要好好对待她,否则……” “嘘,你小点声,小心被她听见了。”青叔阻断了青婶的话。 “那毒那么磨人,只怕小王爷必活不过今年了。”呜呜的哭声顿起,如沁已然清醒的站在地上。 赤着的脚甚至感觉不到那秋凉的冰冷,冷汗沁出,模糊的视线中,所有的所有都只在不停的旋转,旋转…… 第117章 雨夜 无声的泪落,原来自己也是这般的娇弱,总不曾想其实欧阳永君一直都不好…… 静静的站在窗前,院子里却再也没了声息,显然,青叔和青婶都去睡了,是了,天真的很晚了。 其实,青叔和青婶并不喜欢她,之所以留她,不过是因为曾经答应过了欧阳永君。泪珠一滴一滴的滴落,只想发泄这突如其来的带给自己的心痛,否则她只怕她的心再也承受不住这般苦这般难。 还是被轻展轩发现了吗? 原来她的自由却是建立在欧阳永君的痛苦之上,他是小王爷吗?他受了七魂散的毒吗?那是什么样的毒呢? 她不懂,可是她已经从青婶的口中听出了那毒的厉害,青婶说欧阳永君活不过今年了,可是他还那么年轻…… 就这样胡思乱想的猜测着一切的可能,直到风声止了,直到雨悄然飘落…… 清晨,青婶进来的时候,如沁早已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前看书了,没什么异样,仿佛一切都不曾知道一样。 然而心里却依旧还在波涛汹涌着,轻展轩在找她,他不准她离开,是因为他还没完成的对她的所有的游戏与凌辱吗? 其实她应该知道婉柔的所有故事,这才是对她的公平,否则只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竟然蒙受如此的痛楚,自己似乎太不值了。 为什么,为什么轻展轩就不肯对自己放手? 为什么,为什么轻展轩要因为她而折磨欧阳永君。 欧阳,是她的恩人,她不可以看着他中毒,不可以明明知道他要死去了却不闻不问的安心的活在这山间,活在这快乐里,那样的她,岂不是连自己也要唾弃自己了。 可是倘若回去了,孩子呢?她真怕就失去了她的宝贝,瞧着床上那叠得整整齐齐的小衣服小裤子,她的心又酸了。 挣扎…… 心就在宝贝与欧阳永君之间挣扎着,却也只有那么一刻,她就在悄悄的数落自己的无情了,倘若没有欧阳永君,又何来她的宝贝,她甚至连有孕了也不知道呢。 没有他,就没有自己曾经开心着的快乐着的每一天。 说好了,他是她的亲哥哥,便是为了这样的承诺,他才会为她承受那一切吧? 可是,她的回报呢? 她什么也没有给过他…… 难怪青婶会怪她了,她真的错了。 走吧,回到飞轩堡,去救他,也求着轻展轩放了他,也求着轻展轩把她的孩子留给她,这宝贝,她真的很爱很爱,她舍不得他呀…… 真有些怕,怕轻展轩夺走了她的宝贝。 那书中的红叶一片一片的掉落,落在桌子上红艳艳的灿烂,却灿烂不了她的心。 那火红的爱的味道从不属于她。 悄起,院子里,雨中的青叔与青婶依然还在忙碌着,似乎只有她一个闲人。 遥望着远天,她不知道飞轩堡在哪里,但是她知道有一个人在那里为着她而受苦受难,是欧阳,这是她的不忍。 去吧,不识路她就慢慢的找,世界虽大,可是却只有一个懂得珍惜她的欧阳。 仿佛如服了药丸的那一次,又是一个雨天,她又在整理着小草屋里的一切,愁绪漫天,却再也没有了泪,昨夜里泪已落尽,而剩下的就只有坚强,就只有勇敢的面对。 琴与医书,是她怎么也带不走的,青婶说的没错,就如去赶集,也许还没有到地方,她早就累倒了,更何况这一次没有青叔带路,只有她自己的一路而去,什么也不知道,只盲目的凭着自己的一颗心去寻找去面对飞轩堡里曾经的过往,有些恨,却是更多无奈。 可是宝贝的东西她却一一的包好了,这些她可舍不得,是她一点一点的积攒了好久的呢,她爱极了这些小东西。 离开了这么久,却不曾想终于还是又回到了起点,有些可笑,可是青叔青婶的叹息犹在耳边,这所有,不应该加诸在欧阳永君的身上,她的自由她的快乐她不想背负在另一个人的无边痛苦之上,那么,即使她依然还在小草屋里生活着,可是那快乐不再,那自由也不再了,那些都只会是一种虚伪。 夜里,依旧很早就睡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挂在窗前,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秋,似乎连太阳也赢不过这雨的愁肠。 数着时间,青叔和青婶早已睡了,他们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那么她就当做不知道,也不想让他们为她担心。其实他们待她的心还是真诚的。 一张纸笺静静的放在桌子上,她说她要回去无相,她要回家,如此而已,就这么简单,信与不信,她也要走了。 却不是无相,而是那曾经给过她地狱噩梦般的地方。 等不及,因为所有的等待都是一种剪熬。 悄悄的推门而出,肩头是装着宝贝东西的小背包,潜到棚子里,她找到了青婶穿过的那件蓑衣,为了宝贝,她也要好好的活着…… 院子角落笼子里的鸡低鸣着,似乎有一分不舍,艰难的迈出了院子,回头,这小院里曾经给过她多少的欢乐多少的温馨呀,静静的伫立,离开了,也许就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然而,在自由,在恩情的选择中,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后者。 飘着细细雨丝的山中,漆黑的阴森森的有些恐怖,可是她却再也等不得了,生怕欧阳永君已经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她一辈子的后悔。 走吧,越早越好,不能让青叔青婶发现她的离开。 那一片红彤彤的枫树林即使在夜里也美丽着,然而这美丽却也只能在心里珍藏着了,她会永远记得这里,记得那片片的枫叶带给她的无尽温馨。 离开了,轻展轩似乎近了,然而她的脚步却只有沉甸甸的,明明是自己要去的,可是心里只一个沉重了得。 越过了那枫树林,连绵的远山中她只一座一座的走过去,只想远离那间小草屋,怕着被青叔和青婶发现了而追上她,所以她才选择了夜里出行,即使被发现了,那也是明天清晨的时候了,那时的她早已离开很远很远了。 雨丝敲打在蓑衣上,冷冷的夹带着秋的萧瑟,鞋子早已湿透,漫山的漆黑迎来,她的世界里除了冰冷除了黑暗就再无其它,可是,这确是她自己的选择。 那一夜,她走了多久她不知道,越走越是麻木,身子也有些软,然而她坚持着努力着不让自己歇下来,即使一小步一小步的蹭着,她也不要停下来,只要天亮了,她就胜利。 然而夜是那般的漫长,漫长的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一样。 宝贝一直在淘气,那一双小脚不住的踢着她,天空似乎泛起了亮意,雨似乎停了,然而她的意识也渐渐的模糊了,困了,睡吧,睡一会儿就好。 阖上眼睛的那一刻,真怀念冷月轩里那一张温暖的大床,好暖好暖…… 醒来的那一刻心在欢呼,天亮了,因为她的眼前不是那让她恐惧的黑暗。 那黯黑,只一想想,都让她心有余悸。 可是迷朦的四处望去时,她才发现自己并不在那一片湿湿的草地上。 那是一个简陋的棚子,虽然四面通风,可是她的身上却是被暖暖的盖着一些稻草,此时的自己,身上身下都是稻草,而蓑衣早已被人脱去,棚子的中央燃着一堆火,原来她梦中的温暖竟是来自那火堆…… 是谁救了她呢? 四下却是无人,可是那火堆上却飘来了阵阵香气,那是一只山鸡被架在一根粗木棍子上被哄烤着,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山鸡似乎已经熟了。 真饿呀,到底是谁呢? 慢慢的起身,竟是浑身酸软,一身的衣服潮湿的挂在身上极其难耐,走到那火堆旁坐定,烤着手,也烤着一身的衣物,那山鸡诱人的就在眼前,她却只能忍着,主人不在,偷吃了总归不好,虽然她真的很饿。 慢慢的身子暖了,衣服也渐渐干了,可是主人还是没有回来,忍不住的扯了一块鸡腿轻嗅着,真香。 恩人,就吃一个鸡腿,剩下的还给你留着。 心里默念了几十遍抱歉的话,这才一口气把那鸡腿吃了个干干净净了,可是还饿,咂了咂唇,自从有了宝贝之后她一向都容易饿的,也特能吃。 这棚子似乎是猎人打猎暂时休息的地方,吃了东西也才有了力气,再向四外望去时,棚子外太阳正从云层里悄悄穿出来,雨后的清新让这山中只更加的迷人清翠,山上的野花依旧开得灿烂,棚子边一棵野葡萄那藤蔓缠满了一棵小树,紫绿色的葡萄上依稀还有着雨水的痕迹,晶莹剔透的一粒粒似乎是在向她招手,走过去,摘了一粒,真甜。 然而这棚子的四周却依然没有人迹,或者只是一个过路的猎人,看到她昏睡在山间就好心的救了她,一定是的。 心中不免有些欣慰,幸亏如此,否则她一定会受了风寒的,自己倒不打紧,只是就可怜了宝贝了。 既然主人不在,那么她也只能日后再找到他再行谢过了。 回首,将那一只吃剩下的山鸡取了下来,一会的功夫就吃了一个干干净净,她要让自己有力气,她要找到飞轩堡。 吃饱了,望望天空,似乎已过午了,她不知道要不要冒险前行,真怕自己再迷了路,想想那山中的黑夜就是她的害怕,发着誓以后再也不要一个人走山路了,她真的很怕。 可是,那棚子外,似乎有一条山路呢,那山路齐整整的,分明就是被许多人踩过,所以这小路必定是通向有人烟的地方,这一想,如沁顿时又感觉希望来了。 走吧,不管怎么难,既然她选择了回去,那么她便不会退缩了。 摘了几串葡萄,提在手中,那蓑衣她已拿不走,只好就丢在这里了,心想着,只对不起青婶了,只怕她又要重新去集市上买过一个。 沿着那山路蜿蜒而去,清新的山间让昨日里就开始烦躁不安的心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越走路越宽,远远的似乎是砍柴人在山中不住的敲打着树枝。 见到人迹的这一刻,她欣喜了,也不在怕了,心里依然还在感谢着那救她的好心猎人。 真想不到,原来那棚子距离有人烟的地方这么的近,真好。 过了一座山,再到了一个山头时,向下俯瞰,她已看到了炊烟,也看到了一个小镇。 宝贝,妈妈终于活着走出了大山。 越近才发现那小镇竟然是轻展轩带着她来过的那座古镇,依然还是人来人往,显然又是一个集会,到了这里她就知道去飞轩堡的路了,她还记得那一次乘坐马车的方向,看着路边一个又一个的小摊贩,她只想着自己一心要买的拔浪鼓,还有小泥人,那些东西宝贝将来一定喜欢。 可是,当在卖杂货的小摊前选定了一切时,她才想到,她身上竟然没有银两。 失望的又放下了,她全身上下只有耳朵上的那一对坠子值钱了,可是她却舍不得当了,那是她身上唯一的从娘家带来的信物了。 终于还是没有买成,一个人闲逛着,竟是不想回去,似乎拖延的时间越长越好,想到轻展轩,她就忍不住的要怕。 继续走在人群中,似乎有人在向她张望,早已习惯,上一次她与轻展轩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被人一路看着走过的。 因为,她的美丽吗? 清笑,其实美丽才是她的最伤,她宁愿普普通通的做人才最踏实。 继续快速的走着,想要离开这人群,她不喜欢被人看着的感觉。 终于到了清静的地方,想要觅得一车行,突然前面两个大汉向她走了过来,再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不认识你们。”如沁泰然相对,虽然她绝对打不过这两个人,可是她也不想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欺凌。 “不认识没关系,我们也不会难为你。你只要跟我们走一趟就好了。” “不去。”虽然看这两个人并不象歹人,然而她不想这暂时的自由被人夺了去了。 “夫人,找到你会有一千两的赏银呢,我家中老母才过世了,眼下正急需这银两下葬呢。”那大汉近乎于乞求般的说道。 听了这汉子的话,如沁已明白,是有人下了赏银在寻找她的下落,是轻展轩吧。 可笑,其实她正在回去飞轩堡的路上呀,好吧,这样也好,省得她刚刚还在想着要如何才能请得动马车把她送到飞轩堡呢,因着宝贝,她真的不想再劳累了。 “走吧。” 两个大汉大喜,“你同意了?” “嗯,走吧。”她倒是好奇了,守在这古镇上的飞轩堡的人到底是谁?会是甄陶吗? 甄陶的办事效率她是知道的。 两个大汉一左一右的把她夹在中间,生怕她逃跑了那一千两银子就丢了一样。 又到了那河边,又是那画舫,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仿佛当初她为轻展轩挡刀的那一刻,可如今,兜兜转转,离开了,她终于还是又要回去飞轩堡了。 画航中却没有了那一次的热闹,一个雅间前站着两个守卫,看着他们上来时,其中一个似乎是认出了他,只低声的向着那雅间的门里说着什么。 一笑,只要可以救出欧阳永君,她什么都可以去做。 又被那两个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半天,这才付了两个大汉的赏钱。 一人将那门帘挑开,恭敬道,“逍遥王妃请进吧。” 第118章 归路 走到了这里,一切都没有了转寰的余地,也容不得她再后悔再退缩了。 坦然走进了那雅间,清雅别致中,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来,却不似轻展轩惯用着的沉香。 抬首,那背对着她的男人那身形似乎与轻展轩极为相似,可是那沉稳的落着棋子的姿势,让她瞬间就否决了这个答案,他不是轻展轩。 棋桌的对面,一女子优雅的起身,虽然只是一件普通的暗绿色衣裙,可是却依然可以让如沁感受得到那一身的雍容华贵,女子款款向她走来时,她却怔住了,不是因着女子的美丽,而是因着那容颜的似曾相识。 挽心楼,屏风上那清丽如仙子一样的面容乍现在她的脑海里,婉柔,就是她的噩梦,“你,你是谁?”她诧异了,难道婉柔还活在这世上吗? 女子莞尔一笑,玉手悄然抓住了她的,“你就是如沁吧。” 那温柔的女声似水一样的清透,也让如沁瞬间回神,不可能,她不可能是婉柔的,因为婉柔早已不在这世上了,这女子只是她一时的错觉吧,因为此时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女子虽然与那屏风上的婉柔极为相似,但是她的眉宇间却少了婉柔的那份清灵,而更多了一份祥和,看着她额际那一朵似乎是天生就有的淡淡梅花,如沁已知道了答案,她不是婉柔,但也必是与婉柔有着亲密关系的人,“你是……” “婉菁,别吓坏了她。” 一把折扇轻摇,那男子早已转过了身子笑望着面前的两个女人。 这一回,如沁又是呆住了,“你……你……” 为什么这男人那么象轻展轩,一男一女,先是婉菁,再是这男人,皆是让她惊诧了,难不成这男人也与皇家有关联吗。 “展风,不是我吓到了她,倒是你呀。”女子呵呵的笑着,娇憨中自有一份亲和力,让你不由得感染了一份亲近。 男人的一声婉菁,女子的一声展风,都已确定了两个人的身份,一个非婉柔,一个也非轻展轩,但是却必定与他们有关了。 “如沁,一起坐吧。”婉菁拉着她的手坐到了一旁的茶桌前,立刻那立在一边的小丫头就恭敬的迎上来,利落精细的沏着茶水,淡淡的茶香顿时就飘满了一室,竟是上等的碧螺春,香气扑鼻。 端了茶杯,一边品着茶,一边在思量着这两个人的身份,可惜飞轩堡里从未有人向他讲述过轻展轩的家人,所以对皇家她一直一无所知。 可是看着展风与婉菁的气度不凡,她在心里已经有了揣测,却也不说,既然对方有意隐瞒,那必是有着他们的意图,或许不知道了才更好相处,也更加的融合,“姐姐这茶真是好茶。” “从……”才起了一个字的头,婉菁却打住了,又道,“从家里一路带过来的,要是你喜欢,就给你留着吧。” “哦,谢谢姐姐了。”她也不推辞,只探着那口气,心里也越发的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妹妹的身子也有四个月了吧?”婉菁扫了一眼她的小腹,那微微的隆起再加上如沁一身肥大的衣衫,倘若不是细心的人是根本就看不出来的。 如沁一惊,看来自己这身子就是答案了,再怎么也瞒不过去了,只好点点头,“嗯,有四个多月了。” “轩弟知道了一定是极开心的。”那男子在听到这一个消息时,兴奋之情溢于脸上,象是也极为高兴一样。 “是啊,想不到你们兄弟两个,还是展轩先有了皇家的骨肉。”婉菁笑呵呵的说道。 听到这里,如沁再也坐不住了,她急忙起身,就势就要跪倒在地上,“如沁参见皇上和皇后娘娘。” 婉菁一把拉住了她,“快别客气了,这又不是宫里,也没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悄悄的来再悄悄的走,那才有意思呢。” 那亲切和随和只让如沁的心渐渐放松了,想要问着他们何以也四下寻她,却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想来自己的离去必是也惊动了他们,所以才有刚刚那两个大汉的拦住自己吧。 “轩弟在到处找你呢,这整个西楚差不多都已经被他翻遍了,却不想这头功居然就由着我来立了,哈哈哈,来人,上酒菜。”轻展风丝毫也没有追问她失踪的缘故,只是把着这意外的相见只当做了喜事一样。 想想他颁的圣旨立了自己为妃,到如今她也不明白轻展风为什么会选了自己成了逍遥王妃。 可是,皇上就是皇上,岂可容她随意的追问,她不为着自己,也要为着腹中的胎儿着想,原本还担心着回到飞轩堡,轻展轩会对孩子下手,如今有着皇上和皇后给她撑腰,她便不怕了,她的宝贝,她一定要守着。 一桌的酒菜上来了,这画舫早已被轻展轩包了下来,一路劳顿而来,只是要在这儿歇息一天,明日才赶往飞轩堡的,看来他们的确是来看望轻展轩的。 可是明明就是在不久前,轻展轩才入了皇宫呀,便是因着轻展轩的离开,她才得以从飞轩堡里脱身而逃了出来。 想不到隔了还不足一个月,这兄弟两个就又要碰面了,轻展轩这皇上当得可真是惬意自在了。 饭毕,婉菁只拉着她说着女人家才有的悄悄话,而轻展风也是会意的只在一旁看着书。 当如沁打开她随身的小包裹,与婉菁一起看着那些小衣服小裤子的时候,婉菁的脸上现出了欣羡,也仿佛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哀伤。 那哀伤让如沁奇怪了,也更加的后悔当初没有向竹央讨教一下关于皇家的事情,“姐姐,倘若回了飞轩堡,还请姐姐相帮如沁,让如沁必得保住了这个孩子。”其实她还要为着欧阳永君求情,这才是她的初衷,可是这些,那要等到了飞轩堡,她才能知道轻展轩对待欧阳永君的具体的情形。 “会的,他们兄弟两个至今未有一个子嗣,太后也催着呢,或许也该让你入宫去玩耍几日,说不定太后会极喜欢你呢。” 想要拒绝,因着她只是单纯的想要保住这个孩子,至于皇家却是她不想要的牵扯,可是看着婉菁期待的神情,而此番自己又有求于她,如沁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隔天,一辆宽大的马车里坐着她与婉菁,而轻展风只是随意的骑着马与几个穿着普通的随从随在马车身后,那情形任谁也想不到他就是当今的皇上。 长长的山路被抛在马车后,远远的那山间的红砖绿瓦已悄现眸中。 终于又回到了飞轩堡,可是心底却没有快乐和安然,有的,只是无边的忐忑。握着婉菁的手始终紧紧的,只想从她那里找寻到更多的宽慰。 那大门前,两具石狮子中央轻展轩迎风而立,显然他早已知道了轻展风的到来。 那么,自己呢,他是否又知道? 轻展风已下了马,兄弟两个只抱拳客套的说着什么,远远的,透过车帘的一角如沁什么也听不清,抑或是在看到轻展轩的那一刻,心早已乱了。 可是马车已停下一会儿了。 如沁的手依旧还是紧紧握着婉菁的,仿佛一松开她的噩梦就来了一样,“如沁,放心,皇上会为你做主的,你可是他亲自下旨册封的逍遥王妃呢。”和煦如春风般的话语送到了如沁的耳中,其实她的不安不是自己,而是欧阳永君,更是自己的宝贝。 那名份,她从来都不曾看重了。 而欧阳永君与宝贝,这两者,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有一种预感,这会是她重新又回到飞轩堡的一种极致的挑战。 一切,似乎很难很难…… 车帘轻轻的挑开了,人已再也无法遁形而只能面对了,“娘娘和王妃请了。”马车旁,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的站定,微垂着头在等待如沁与婉菁的下车。 “姐姐先吧。”轻瞟了一眼十几米外的轻展轩,她的身体还是噤不住的抖了一抖,想一想欧阳永君身上的七魂散,想一想她腹中小小的宝贝,她就是怎么也止不住的有些忧心,毕竟,那男人留给她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过放手。 婉菁的手松开了,如沁再一次的回归到只有自己的心的世界,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的难,她总要去面对。 把手递给了小丫头,缓缓的步下马车,坐了那么久的车,腰有些酸,只静静的站在马车旁,她要稳一稳自己的思绪。 迎面,轻展风拉着轻展轩向着她的方向而来,两相抬首时,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轻展轩怔在了当场。 如沁平静如一池潭水般的望着他的方向,眸中是安静是坦然,仿佛她从未曾背叛过他,仿佛她的离开不过是为着一件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而已。 “二弟,怎么样,我带给你的这个见面礼你还满意吧。”轻展风豪爽的笑望着轻展轩与如沁,从两个人的表情中他分明就读到了什么。 望着女人那略嫌丰盈的身子,比起上一次所见,如沁似乎又添了一份妩媚,那种天生的清灵之美揉和了此时的这份后来居上的妩媚,让轻展轩不由得想起了他初见她时的那一日,那绝美的新娘,新郎不是他,却是他夺去了她的处子之血…… 恨他吧,所以她一直在寻找着逃离他的机会,所以她才‘勾搭’上了欧阳永君,居然就在飞轩堡里凭空的消失无踪了,可恨他寻了她那么久,而带她回来的却是自己的皇兄。 这一刻,那怒气突然间在胸口勃发滋长,似乎就要冲破了他的身体一样的让他只想把她藏起来,然后再狠狠狠狠的教训她,让她再也不敢逃离他的世界。 望着她,他甚至直接忽略了她身侧的婉菁的存在。 眸目中只是她,恨了怨了那么久,为什么到了此刻再相见的时候,他的心突然就只有了从来也没有过的怒气喷发后的柔软。 无声的慢慢踱到她的面前,“沁儿,你回来了。”抓着她的手,冰冰凉凉的让人怜惜。 他突然被自己的这种感觉吓到了,他这是怎么了? 他明明只是恨着她的,她明明就只是他手中的一个玩具,喜欢了就玩一玩,不喜欢了就丢在角落里,因着她是自己的所有,所以他才不允许她的无端消失,也不允许欧阳永君的觊觎。 是的,她只是自己的玩具而已,玩具回来了,所以他就想要拢住她的心,让她乖乖的继续做着他的玩具,让她随着他的世界而哭而笑而无助。 无助吗,却是他从未在她的眼神中发现的,她带给他的就是一抹坚持,有些冷硬,可是他绝对有办法让那冷硬变得柔软。 如沁无声的看着他,突然间的相对,虽然她已想过无数次,可是这一刻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应着他的话。 四周,是马车,是无数条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与她。 她该逃的,她却又是回来了,回到那怎么也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 笨吧,却是她无可奈何的选择。 瞧着他的目光,似乎是想要对她说什么,却也只有那淡淡的一句“你回来了。” 是的,她回来了。 她的无声让他忍无可忍,探出手臂的那一刹那,女人已狠狠的被他圈在了怀里,横抱起,直接向着皇兄的马奔去,这一刻,他突然很讨厌有着别人的世界,他只想要他与她,他要惩罚她,惩罚她的逃跑,惩罚她的不乖。 “二弟,你要小心她的身子。”婉菁适时的唤住了轻展轩。 猛然回首,那张酷似婉柔的脸让他瞬间怔了一怔,随即已明白了婉菁的话中意,眸眼向着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望去时,他已明了:如沁有了身孕。 微微点头,似是告诉婉菁他已听懂了她的话。 转身,却是迅如风的再次冲向了轻展风的那匹烈马…… 心狂跳,伴着无边的风声与马蹄声,男人再一次霸道的把她带离了那人多的世界。 飞轩堡,马匹跨过大门的那一刹那,她的世界重新又回复到了从前。 平稳而快速的前行中,她闭上了眼睛,周遭是风的是他的气息,浓烈的让她怎么也挥之不去。 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息,她却不知道那雨到底会有多大,而她可不可以就躲在屋檐下只聆听那雨落的声音,而不是他勃发的怒气。 压抑着心的狂跳,总以为把他已忘了一个干净,可是再相见时她的心潮也会澎湃也会狂舞着喧嚣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抓牢了那揽在她腰际的手,她终于还是只能把自己再一次的交到他的手上。 那马的方向,不是挽心楼,也不是怡情阁,却是冷月轩。 就要到了,那一片果林依旧,红通通的都是成熟了的苹果,淡淡的透着一股子果香,甜甜的。 转个弯,马速依然不减,眼前,冷月轩低矮的栅栏早已变成了高高的围墙,不变的是那小小的院落,而房子已是修葺一新,碧绿的琉璃瓦整整齐齐的摆在房顶上,一切似乎都是出奇的美好。 狂乱的心随着他的飞身下马而奔至了屋子里,奢华的大床还在,一对鸳鸯枕旁是她留下的他曾经赠给她的那一把银簪子。 抛落,身子柔软的陷在大床上时,轻展轩那张熟悉的脸立时就欺身而上…… 第119章 腹痛 蜷缩,伴着心的恐慌,那张男人俊美无铸的容颜轻轻的探到她的身前,却是倏然停住,黑如深潭般的眸子似乎要望进她的内心深处一样,磁性的嗓音柔柔的响起,“告诉我,你去了哪里?” 那一道声音仿佛在她的心湖划起了一道涟漪,再一圈一圈的散去,一圈一圈的消弥了她的紧张感,一切似乎没有预期中的狂风骤雨,可是她的答案却是很难很难给他。 青叔与青婶她不会说出来的。 “我只是四处流浪着。” “扯谎。”他的手指不怀好意的抚着她小巧的下巴,似乎只要她不乖他就会用力的狠狠的捏下去。 摇摇头,她的答案还是没有。 “甄陶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西楚所有的地方都是他在掌控着,可是你失踪了一个多月了,他却没有你的任何消息,你的流浪似乎只有一个地方吧。”咬牙切齿的说着这个答案,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翻天覆地的去寻找她的下落,该死的欧阳永君,都是他。 “对不起。”她怯怯的不想惹恼他,更不想他发火,想要问着欧阳永君现在的情形,可是眼下似乎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小腹,那目光如炬的望着那里时,如沁的心已经七上八下的在狂乱了,他在看着他与她的两个人的宝贝,那是什么样的表情,似乎平淡如水。 她真的看不到他的心里,喜欢或不喜欢,那张如宣纸一样不染尘埃的脸上,什么也没有写上。 手不由自主的抚到那里,似乎要保护她的宝贝,她不想让他伤害宝贝,更不懂为什么飞轩堡里独独就只有她才没有喝过那每次侍寝之后必须要喝下的‘药’。 她是特别的吗?她从不觉得,似乎他带给她的痛苦比其它所有的女人都来得更多。 男人的嘴角上扬,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那就不要再试图离开,否则……”固意的再次扫过她的小腹,仿佛在告诉她,如果她再逃离,宝贝的性命就要不保了。 不住的点头,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弱势,此刻只能以温柔来化解他心中的狠戾,更多的答案都抄在他的手上,她不能过早的激怒了他,贝齿轻咬着唇,她为着自己的弱势而悲哀,真想有朝一日是他反过来求她,只是,那样的一日又会是多少的遥远。 “乖乖躺着,哪也不许去。”仿佛冷冷的抛下这一句话,男人转身就离去了。 望着那抹背影,她心里急欲知道的事情却一个也没有答案,谁?有谁可以帮帮她? 而此时的她就只能乖乖的躺在床上,他的话,在未知道欧阳永君的所有情形前,她必须要听。 真累,她只想睡去,困顿了一夜了,这床带给她的感觉真好。 指腹触过那只银簪子,仿佛她的离去从来也未曾发生过一样,慢慢的阖上了眼睛,这是她的家吗。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时,一只小兔子慢吞吞的从门缝挤了进来,伸着懒腰,一根一根的毛落,似乎是要生了。 如沁安静的睡着,她知道轻展轩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皇上是娘娘,刚刚他真是大胆,居然把皇上与娘娘都晒在了那大门前,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带离了她。 睡吧,那些都是他的事了,只与她无关。 也不知睡了多久,真到一声低唤惊醒了她,如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寝房的那道门已悄悄的被推开,一个陌生的侍女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随着她的视线望去,角落里她曾经的那只小白兔正在不住的拔着毛,侍女急忙的抱起了它,正欲出门,如沁忙道,“你是谁?”那小兔子她不想被这侍女抱走了,曾经那是属于她的。 侍女诚惶诚恐的转首低垂着头道,“奴婢青儿,是王爷吩咐奴婢来侍候王妃的。” 舒展了一口气,这便好,她不想小兔子被外人抱走了,“你要抱它去哪里?” “王妃,小兔子好象快要生了。” 一喜,“是吗?”睡了一会儿人也精神了许多,原来小兔子也要做妈妈了。 随着青儿来到了回廊,小兔子还是睡在回廊里的那一个篮子里,一切的一切皆未改变。 “去找二爷吧,我们两个谁也不懂呢。”她突然就有些担心了,小兔子生产会不会有问题,真怕,自然而然的就提到了欧阳永君,甚至忘记了他极有可能被轻展轩给关了起来。 “二爷很久没有出清心轩了。”青儿淡淡的说道。 心一惊,颓然靠在身后的墙上,张了张嘴,想要继续问欧阳永君的事情,可是却又怕这青儿是轻展轩的心腹,那么自己岂不是又…… 叹息着,有些烦躁。 “王妃,我去叫甄统领吧,听说他回来了。” 如沁从青儿的手中接过小兔子,如果不是欧阳永君,那么是甄陶也好,“去吧去吧。” 皇上来了,她也回来了,所以甄陶回来是正常的,却不想她才到了飞轩堡,甄陶就得到消息了,这速度真是惊人。 把小兔子放回在蓝子里,兔子似乎有些烦躁,也让她不敢乱动,只静静的守在小兔子的身边,想想上一次带着它去柳絮那里配了种,却不想如今就要生了,真快呀。 然而她等了好久也不见青儿与甄陶的影子,秋夜里更凉了,冷意让她打了一个喷嚏,似乎是着凉了,不可以,她的宝贝不允许她着凉了呢。 急忙又跑进了屋子里,四处去翻找着她的旧衣服,一个一个柜子的打开,她却呆住了,那些旧的衣服早已不见,有的都是簇新的衣裙与小袄,看着都是暖洋洋的,有些怀疑这些是不是给自己的,可是她真的很冷,随意的取了一件淡粉色的小袄披在身上,这才又向着门外跑去,心里还惦记着那只欲要生产了的小兔子。 推开门的瞬间,她却撞在了一个冷硬的胸口上,“啊……”,一声低叫,小腹不由得随着刚刚的撞动而有些抽痛了,俯首,弯身,她不住的抚着肚子,面上已沁出了冷汗…… 轻展轩蹙着眉,不知道是在埋怨自己的不小心,还是在埋怨如沁的不小心,抱着她送到床上时,如沁面上的惨白已让他的心瞬间慌了,都怪他,把皇兄安排妥当了就回去怡情阁便是了,又何必要来瞧着她,此刻,如沁似乎不对了。 她还醒着,虽然她的眼眸紧闭着,虽然那长长的如小扇子一样的睫毛闪也不闪,可是她的眼角已沁出了泪意,这泪意让他不由自主的悄悄俯下身子,轻吻着那淡淡的咸涩,女人果然是水做的骨肉,就是这么的爱哭呢。 想起上一次她为了保住孩子,甚至流血了也是以月事骗着他相信了她。这孩子,她似乎真的很想要吧,便是为了这宝贝她才绝意离开自己离开飞轩堡的。 的确,这孩子是他固意要让她怀上的,只因初见她时,他便一直记怨着婉柔身死时那腹中才三个多月的胎儿,所以他才一直想要她也尝一尝那失去了孩子的痛苦。 却不曾想她果真就怀上了,却也聪明的不让他知道,就是怕他夺走了她的孩子吗? 可是刚刚在酒桌上皇兄与皇嫂已经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了,如沁有孕的事情早已派人通报了母后,他要是敢扼杀了这孩子,只怕母后就要伤心欲绝了。 留或不留,一直让他难以抉择,留了,似乎是对不起了婉柔,可是不留,似乎又伤了母后也伤了如沁的心了。 曾几何时,他突然开始在意起这女人的伤心了呢。 是的,就连她眼角的泪意他也有些不舍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烦躁,却在继续的吻落中那咸涩让他渐渐的心安,仿佛他早就该如此的疼惜着她…… 她知道吗?知道她失踪的那些日子,他一直发疯的满世界的到处找她,所以也才惊动了皇兄吧。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不懂,他只知道夜里这张大床上没了她,他就再也睡不踏实了。 罢了,他不喜欢她哭着的模样,让人心怜,这孩子姑且就为着母后留着吧。 唇从女人的眼角悄悄离开,那泪意却依然还在滂沱,她在怕吗?怕她失去了孩子,“青儿,快去前院请竹央过来。”急忙起身向着门外喊去。 却哪里还有青儿的声音,她去找甄陶了,那小兔子就要生了。 轻展轩飞身而出时,屋子里静静的就只剩下了如沁一个人,痛,为什么肚子还是奇怪的痛,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了上一回的血意,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她怎么了,她真怕失去这孩子呀。 他吻着她的泪意,他终于也不舍这原本也属于他的孩子了吗? 只希望如此,她宝贝的一条小生命就攥在他的手上呀。 竹央,那就来吧,她真的不想失去这孩子,原还以为他是固意撞上她固意让这孩子没了的,却不想是她错怪了他。 泪止住了,她得坚强,她的宝贝绝不喜欢如此刻这般柔弱的母亲吧。 轻轻的,似乎是门开了,他又回来了吗? 身边那道熟悉的气息拂来,是他,可是竹央呢,她的肚子真的很痛。 “沁儿,甄陶已经去带竹央了,凭着他的速度,只一会儿就到了,你且再忍一忍。”温柔的语气呵护着送到她的耳边,这一刻他的狠戾早已消失不见了,只为着她曾经的泪水曾经的心伤吧。 长长的眼睫终于闪了一闪,她示意着她听到了他的话,可是那痛意却让她无法成声,额头的汗继续沁出,只不过随意的碰了他一下而已,却不想居然就痛成了这个样子。 轻展轩一手为她拭着汗,一手轻轻的握着了她的手,似乎要传递一片温暖给她,既然选择了留,那么这孩子也是他的,不是吗? 门外终于有了声响,脚步声还未至,轻展轩立刻向门外道,“竹央,快进来吧。” 门帘一挑,竹央早已知道事情的紧急了,她直奔着床上的如沁,那苍白的面色让她不由得蹙着眉头,那情形似乎有些不好,却不敢说,只探向如沁的脉搏,凝重的神情让一旁的轻展轩顿时已明了了答案。 竹央抬手,再抚向如沁的小腹,轻轻的按摸着,那一下下却是让如沁缩痛着咬着唇,甚至连血丝也从唇角渗了出来。 摇了摇头,竹央示意轻展轩随她一起出去。 回廊里,甄陶正忙着找东西遮住那盛着小兔子的篮子,兔子生产最怕打扰了,只是一时忙乱中,他也只得找了一件破旧的衣裳随意的用竹子支撑了才遮住了一切,如此才算安心。 门前,竹央出来了,轻展轩也出来了,走出了院子,似乎是怕着被人听到什么。 可是那声音却一字不落的全部都被他听了一个清清楚楚。 “王爷,王妃的孩子似乎有些奇怪,不象是小产的迹象,可是她却痛着,竹央也不懂那是怎么回事,或者要请二……。”话说了一半,她却顿住了,想想最近这些日子轻展轩一直软禁欧阳永君的事情,她真怕一时口无遮拦而惹恼了王爷,可是…… “要他才能看吗?”轻展轩明白竹央那说未完整的话中意,也知道竹央所指之人必是欧阳永君,可是想起欧阳永君他就有些气,自己把他当兄弟一样,他却如此的背叛自己,那七魂散的解药他一直不曾给他,就是气恨他乘着自己不在而带走了如沁。 如今,要他来吗? 真怕如沁看了他的面色而有所怀疑,可是不来,屋子里如沁那张惨白的容颜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在他的眼前飘动,一刻也挥之不去。 “爷,竹央真的无能为力了。”答案显而易见,或者任由如沁痛着,或者去请了欧阳永君来看了。 “哦,你去吧,我知道了。” 重新返回院子里,甄陶正斜倚在门楣间,冰冷的面容上那眸光闪烁,“爷,我去吧。” 微微的点头,甄陶早已知道了他的答案,怕着他的难堪,所以便自请求去请来欧阳永君吧。 其实,他知道欧阳永君必会来的,因为这病人不是别人,就是如沁。 院子里,青儿乖巧的守在小兔子的旁边,甄陶已告诉了她所有的注意事项,主子们的事她不懂,也不是该她操心的,那么她就守着王妃的小兔子吧。 王妃,似乎很喜欢这小兔子呢,真希望王妃没事,第一次看着王爷如此的忧心。 其实,王爷的心里一直都有王妃,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吧。 是的,一定是的。 第120章 凄伤 那一个夜似乎特别的漫长,疼痛让如沁只觉连天也似乎要塌了一样。 轻展轩再回去时,眼前的如沁那一身的汗湿让他不由得有些心痛了,倘若一直如此,那孩子还不如不要的好。 依然握紧了她冰冷的手,屋子里淡淡的烛光映照着,那迷朦的感觉让他不时的以为躺在床上的如沁就象是一场梦一样的不真实,大手握的更紧,只有那冰凉的触感才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终于还是回到了他身边,白日里来不及继续追问她这么些日子到底去了哪里,可是眼下他更是没有办法追问了。 思绪回到了他从京城里回来的那一夜。 …… 那是一个雨夜,这一年的秋似乎是一个缠绵的秋天,雨水特别的多。 马车驶进飞轩堡的大门时,堡内的气氛让他直觉有些不对,似乎飞轩堡里出了什么事了。 踏进大厅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如沁没了。 那一种感觉就象当初他知道婉柔去了一样,天旋地转中仿佛一切都没有了生机。 那灵堂前一口红棺安静的躺在那里,那赤目的红色让他怎么也无法相信那红棺中的人就是如沁,可是竹央说他离开的那一夜王妃便去了。 而一直代他守护灵堂的欧阳永君也是如此这般的说,他摇头,怎么也不信,想想那如水一样清柔的女子,她是在飞轩堡里,而且冷月轩他还加派了暗影,那么严密的保护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去了呢。 怎么也无法相信,带上了之晴与那暗影,再把冷月轩所有的地方都筛查了一遍,仔细到一个头发丝的地步,于是,他发现了那医书中淡淡划过的痕迹,却不敢确定,毕竟那是欧阳永君赠送给如沁的医书。 暗影似乎很委屈,他说除了二爷的贴身丫头珠儿送过医书以外便再也没有外人来过了。 而之晴,只一口咬定她什么也不知道。 因着那医书,他还是怀疑了。 仔细的问过欧阳永君在王妃出了事之后所有的行踪,居然有两日的离开,第一日便是如沁去了第二天,第二日是七八天之后了,只说是去采药,可是飞轩堡里并无人病了,而清心轩里那晒干了的药不知道存有多少呢。 所有的心结突然都结在了清心轩,结在了欧阳永君的身上,沉郁着的一颗心只想要找到如沁,那棺中他不相信真的是她。 于是,那一夜,守灵的人从欧阳永君变成了他。 开棺,是他唯一的抉择。 棺盖启动的那一刻,他的心颤抖着,从前她在的时候他从来也未曾珍惜过她,可是知道她去了的时候他的心却是奇异的痛着,那揪痛着的感觉让他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慢慢的,棺盖在纠结痛苦中启动了开来。 注目时,当他看到了那棺中穿着衣衫的稻草人时,那一刻,他却笑了,从未如此轻松的笑了。 原来,如沁并没有死,原来,她偷偷的潜出了飞轩堡。 这一个答案让他惊喜了,但是接下来寻找如沁的每一天却又是让他难耐了。 西楚所有的地方都设了关卡,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仿佛她已凭空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一样。 是欧阳永君,只有他才能让如沁先死而后活了。 那闭气的药丸他早就听说过,却从来也没有去找人尝试过,却不想欧阳永君居然就用到了如沁的身上。 竹央说,如沁真的没了气息,所以她才同意入棺的。 竹央又说,这些时日里都是二爷在守着灵堂,在等着他的回来。 叫来欧阳永君的时候,欧阳永君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所知,可是他什么也不肯说,甚至不顾他与他多年的友情。 一怒之下,他便将欧阳永君软禁在了清心轩,不得离开半步。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因着七魂散,所以他知道欧阳永君即使想要离开也离不开这飞轩堡的,所以无论欧阳永君要去哪里他也绝不阻拦,反正,走了还会回来。 却不想,这一次却因为如沁,兄弟两个反目成仇了。 幸好,如沁终于回来了,可是那七魂散的解药到底要不要给欧阳永君呢? 他一直在犹疑,怨着欧阳永君的背叛,却其实是因为他不想如沁的离开。 半个多月未见了,欧阳永君一定在恨着他吧,想想那七魂散如万箭穿心般的痛日日折磨着他,那种感觉倘若不是铁铮铮的硬汉子是绝对挺不过来的。 要来了吧,轻展轩走在屋子里吹灭了一只又一只的蜡烛,只余那屋角的唯一的一只,他不想让如沁看到欧阳永君的憔悴,看到了,只怕如沁的伤痛会更加的痛。 院子里是甄陶固意放大声的脚步声,轻展轩静静的伫立在窗前,他在等待欧阳永君宣布如沁的一切。 那孩子是保是留,就全在欧阳永君的一句话了。 挑开的门帘荡起的风送到了他的周遭,欧阳永君的步子是无声的,可是他却知道欧阳永君已到了床前,没有回首,既然选择了再次相信,那么他便不会插手,相信欧阳永君绝对不会有害着如沁的心的。 把脉的时间似乎特别的长,长到他的心狂跳着,生怕有不好的结果告诉他。 床上的女子安静的如一尊雕像,无声无息中让你以为他再一次的闭过了气去,可是那一场戏却也只能用一次,再用了又岂会有人再相信。 欧阳永君起身了,从他进来时对自己的无视,轻展轩就知道了他的倔强,他是绝计不肯先与自己说话的,一笑,他有什么错,他给他的都是自己的真诚,倒是欧阳永君,居然趁着他不在就夺走了他的女人。 然而,当欧阳永君站在窗外的夜色中望着他的方向时,他还是忍不住的追了出去。 如沁的一切他都想要知道,到底要怎么办才能除去她身上的痛意。 冷月轩外那一处小树林里,两个大男人再一次的相对而立,而这一次居然还是为了如沁,“说吧,她到底怎么样了?”开门见山,他不想让猜测更加痛苦了自己。 “那孩子,你想要吗?”欧阳永君不答反问,那语气中的严肃让他担心了,孩子果真不保了吗? 那么答应皇兄皇嫂的承诺又该怎么办? “要又如何,不要又如何?” 欧阳永君清然一笑,那笑容里却饱含了一种凄伤,“那孩子留住了,她会快乐,可是生下了却又是她的痛苦。” 这是什么样的道理,为什么快乐与痛苦要同时并存呢,他不信,他怎么也不信,再望向欧阳永君时,依然是他眼角更浓的凄伤…… 清冷的清心轩,那是一个牢笼,却只是禁锢了他的身子,却禁锢不了他的心,他的心一直随着如沁的自由而飞翔。 他知道轻展轩一直没有找到如沁,所以他才被轻展轩继续的软禁至此,每每想到山间如沁那灿若芙蓉般的笑颜,想到那火红枫树下与她执手而行的那一刻,他的嘴角总会荡起一抹微笑,而身体里的那痛意也会淡去了一样。 编织着如沁的梦,便是他自己的梦。 可是,当甄陶走进清心轩,当甄陶告诉他如沁又回到飞轩堡的那一刻,欧阳永君心乱了,那一直支撑着他活下去的美丽顿时幻化而开在迷朦的夜色里。 小傻瓜,为什么要傻傻的回来呢,他的毒根本就是无解,只能依赖于那常年不断的解药才能勉强苟活于世呀。 有些怨念,他在埋怨青叔青婶的疏忽。 可是更让他难过的是甄陶告诉他,如沁病了,不住的腹痛中,所以轻展轩才请他前去为如沁诊治。 想了念了那么久,却不想再次相见便是因着她病了。 她皱着眉闭着眼眸,甚至没有力气抬眼看一看面前的是谁,或许这样更好,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憔悴。 坐在她的床前,执起那曾经握在掌心里的小手,细如玉般的手指总给他无尽的怜惜,真想去触着她的脸,感受着她就在自己身边的事实,可是身后的窗前是轻展轩,所以他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做。 从不为带了她离开而后悔,而此刻他突然后悔没有让她远远的离开这飞轩堡,那么她也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即使自己看不到她,但是只要想象着她的灿如花开的笑容,那么便已足矣了,可是此刻,什么都晚了,她就是傻傻的回来了。 惨白的小脸上,那细密的汗珠还在,抬了抬手,却终究还是没有为她拭去,回来了,她便再也与他没有了交集,而她的痛苦却都是他的心伤心痛。 那脉搏,他一次又一次的探过后是一次又一次的吃惊,怪不得如沁腹痛,原来她早已中了一种花毒,那毒对正常的母体不会有害,却独会对她腹中的胎儿为害,那毒在她的身体里少说也有一个多月了,必是那胎儿吸收了毒承受不住那毒的痛楚才刺激到了母体。 是谁,是谁这般的狠心下了毒呢。 按着时间推断,似乎不应该是青叔青婶,他们两个就算再糊涂也不至于给如沁下了毒,必竟如沁与他们无冤无仇,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会的。 一遍一遍的筛过所有可能与如沁有过接触的人,他却不敢妄下结论。 出去吧,如果轻展轩还算对她有情,他必会跟过来的。 果然,他追了出来,这似乎是一个好兆头,至少他可以好好的对待如沁,这飞轩堡里,只有他才能一手遮天。 “胎儿早在冷月轩的时候就被人下了毒了,可惜当初我并不知道,否则如果早除了毒也就不会伤到了胎儿了。”这件事欧阳永君并不想让如沁知道,必竟她极爱这个孩子,这是他所知道的,所以他才选择了不告诉如沁,也坚决不在那屋子里说出一切来。 轻展轩猛的一惊,思绪再一次回到提审之晴的时候,那女子她欲言又止的神情,难道是她吗? 凌厉的眼神在夜色中泛着冷冽的光采,倘若是她,他会让她生不如死,孩子没了,就是母后的伤心,也是他的不孝吧。 “再无药可救吗?”还是不想放弃,毕竟皇兄和皇嫂也为了如沁的失踪而亲自微服私访来到了飞轩堡,倘若如沁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向皇兄和皇嫂交待呢? 或者至少要等到他们离开吧。 欧阳永君摇摇头,虽然那孩子不是他的,但是只要如沁开心了,他又怎么不会为着她拼力留下那孩子呢。 只是时间隔得太久了,一个多月了呀,他真的已回天无力。 “即使生下了,也是一个残障,而且我不保证那胎儿随时会胎死腹中。”终于还是狠心的说出了一切。 轻展轩彻底的晕了,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天,这是在惩罚他曾经对如沁的残忍吗? 没有爱过她,只是给了她更多更多的残忍与强暴,却在她拼着命的要保护自己的宝贝时,他知道了这样一个残忍的答案。 那孩子,终于还是不能留了。 “四个多月的胎儿,早就成形了,所以已没办法滑胎,必须给她吃下催生药,生下来才能解决一切。”欧阳永君继续爆出他残忍的解决方案,却也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办法。 轻展轩手握成拳,猛然间狠狠的捶着身边的树干,心乱如麻中夜色只更加的混沌,孤清中仿佛婉柔那惨死的模样又现在眸中,孩子,为什么他的孩子都留不住在这人间,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对待他。 静静的伫立,静静的阖着眼眸感受着这秋的苍凉,甚至连欧阳永君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 隔天,书房里再次醉酒的轻展轩醒来时,书桌上是两张药单,那龙飞凤舞的笔迹告诉他,这是欧阳永君的字迹。 那第一张药单上,清楚的写着,那是止痛的药,这是暂时缓解如沁痛楚的草药。 而第二张药单上,写着的却是落胎之药。 手攥起,瞧他,竟然慵懒醉了一夜,如沁她一定也是疼了一夜吧。 “来人。”他不管了,他要让如沁先止了疼痛再说。 甄陶进来的时候,是一身酒气冲天的轻展轩,狼狈中那脸上尽是苍桑,伸手接过轻展轩手中的药单,“去抓了这些药来,快,一个时辰内熬好的药要送到冷月轩到”。 甄陶也在奇怪,每一回欧阳永君医病,总是直接从他的清心轩就送了药来,可是这一回却不是药,而是两张纸,而王爷却是奇怪的只交给了他一张。 迷糊的退了出去,不懂两个人在打着什么哑迷,可是他还不是一样要去一次清心轩,要去拿药,只有去清心轩才最快,就算是去最近的古镇来来回回少说也要一天,一个时辰内怎么能到呢,王爷真会开玩笑。 边走边回想着冷月轩昨夜里的乱,如沁腹痛,而那小兔子也顺利的产下了六只白白嫩嫩的极可爱的小宝宝,待如沁好些了,看到那小兔子,她一定会极开心的。 从昨夜到此刻,连番两次踏入了清心轩,屋子那一株树下是欧阳永君那清扬的笛声,一个个的音符飘荡而出中那声音里却透着一股浓浓的离伤,甄陶没有打扰欧阳永君,他只是把药单交给了悄然而出的珠儿,不想扰了欧阳永君的清静,他也知道欧阳永君的难,可是,除非皇上亲自下了旨,否则任谁也无法还他的自由。 第121章 温存 睡着醒着,疼着痛着,如沁早已不知她熬过了多久,为什么宝贝这么的磨人呢,让她真的好痛好痛。 依稀是轻展轩,依稀是欧阳永君,她知道他们都来过了,她好想看看欧阳永君,看看他的毒伤到底成了什么模样,心疼,心疼他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而自己却无以为报。 可是两个人都来了,又都走了。 床上,是孤单的她拼命的与那痛楚争斗着,她在祈祷,祈祷着宝贝的无事,宝贝一定会逢凶化吉安然无虑的。 半夜里,她听到过青儿欣喜的低叫,似乎是小兔子生了呢,真想看看那一窝白白嫩嫩的小宝宝,可是她却动不了。 青儿偶尔会取了水沾沾她干涸的唇瓣,可是她想要的不是这些,她想要的是宝贝乖乖的躺在她的腹中。 一夜,就在煎熬中过去了,眼角的缝隙中有晨光微露,天亮了,可是宝贝还在不停的折腾她,是轻展轩不救宝贝吗? 他真狠心。 咬着贝齿,不管怎么的疼她也要忍受,她是宝贝的娘亲。 药来了,那药闻着似乎泛着清香呢,是什么药,看过了医书她就知道是药对胎儿都不好的,所以她真的不想喝。 皱着眉,忍着痛,轻展轩进来的时候,正是青儿端站药碗坐在如沁的身边。 轻轻的接过,青儿垂道,“王爷,王妃不肯喝。” 淡淡的,“你出去吧。” 也不懂自己的心,只是今日与皇兄皇嫂见了之后就一直的心乱,是在担心着这床上的笨女人吧,这是因为她是病人,所以他理所当然就应该来看她来关心她。 明知道那孩子已不能要了,他却不想让她立刻就伤心了,或者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委婉的让孩子没了,她的伤心就不会太重了,时间总也能淡去那伤心,而她终究也还会再有宝贝的,他突然就想宠着她,让她的眼泪也少着些流。 “沁儿,喝药吧。”温柔的就象当初他对婉柔,摇摇头,只不过是因为她病了,她与他还是如从前一样的只是陌路,连系着的不过是皇兄强加在她头上的那个王妃的称号罢,她是他的妃,所以他才对她有了一份责任吧,只此而已,再无其它。 迷朦的眸子还泛着水雾,她可真是爱哭呀,忍不住的手指拭去了她的泪,“沁儿,这药喝了就不痛了,孩子也会乖乖的睡了。”他说得温存,这药总要劝她喝下去,不然她的面色只怕更加惨白了,憔悴着可真不好看呢。 如沁缓缓的睁开眼睛,有些刺眼的阳光从窗棂里透进来,让她不自觉的抬手挡了一挡,轻展轩急忙起身,窗帘随手拉上了,如沁才迷朦的望着屋子里的一切,那痛意还在,宝贝就是不肯乖呀,可是她还是舍不得埋怨宝贝呢,“这药是谁开的?”她问,除了欧阳永君的药她谁的药也不想吃,一个晚上了,一直无人理她,她一直怕着,怕轻展轩夺去了她的孩子。 “是欧阳。”眼里有一丝愠怒,她的心思在瞬间被他猜透,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念着的居然还是那个男人,难道还想要再一次的跟着他一起逃跑吗?倘若是这样,那解药他就拖一拖再给,甚至也可以不给,这所有的权利都在他的手上呢。 幽幽的眸光似乎是看到了轻展轩那千变万化着的神情,如沁笑了,“轩,谢谢你。”想到他居然可以接受她的宝贝,还为了宝贝而亲自喂药给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暖暖的情愫。 那一笑,只让男人的心一颤,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发自内心的对着他笑,那笑颜,真是美丽。 可是,他却在骗着她,那孩子他根本就不想要了,早晚那孩子也会没的。他的心软淡化在她柔柔的语声之中,谢吗,这谢真是一个讽刺呀,迎着她的笑,他舀了一勺药送到她的唇边,“喝吧。” 张张唇,似乎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温柔的待她,为什么他突然间对她这么好呢,奇怪的回望着她,更有些羞赧,“轩,我自己来吧。”忍着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她想要自己喝药,轻展轩的喂服,她真的不习惯,甚至不习惯他突如其来的温柔。 轻展轩一手摁住她,“别动,二弟说你因着要保住宝宝,所以你不适合多动,还是乖乖躺着才好。”又在扯谎,为着要让孩子的正常流失而扯谎。他竟不觉其实只为了让她高兴他居然什么都肯做了。 这一句,只让如沁再也不敢动了,牵扯到宝贝的事情,那是比圣旨还要重大,张口喝了那一小勺的药,微苦的,她知道欧阳永君一定是捡了那不苦的药尽量的配过来的,她就是知道他的心,弱弱的真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吃过了药她一定要问问,否则她只怕自己就要崩溃了一样。 一碗药在轻展轩的监督与喂服下终于喝完了,拿了一粒葡萄给她,记忆里也是他第一次的这样侍候一个女人,有点不习惯,可是看她吃了,那口中才少了苦涩。 她慢慢的吃了,这才要与他话着家常,也才能悄悄的不刻意的问出欧阳永君的近况,“青儿说,兔子生了,生了六个宝贝呢。”脸上挂着欣喜,她真是想看看。 “等你能动了,就去看看,又乖又可爱,可惜兔妈妈太看顾着宝贝,所以任谁也抱不走。要不,我待兔妈妈睡着了,就偷偷抱一个来给你瞧瞧。”他的温柔连他自己听了都有些受不了,这样婆婆妈妈的自己真的是自己吗?可是看着她满脸的期待,他还是把这温柔继续了下去。 “好呀好呀,真想看。”欢呼,那药还真是管用,肚子还在痛,却是在慢慢的弱了下去。 瞧着她的开心,他也慢慢的自在了起来,原来与她好好的在一起,也不是一件令人难受的事情,突然间他就开始喜欢了这样的画面。 “轩,欧阳还好吗?”可是突然间那美好的画面却被她的话语而打乱了,她悄悄的猝不及防的问出,仿佛在等待他未反应过来时的随意给出的答案,这答案才是真实。 可是轻展轩却在第一时刻就听得清楚了,面上的温柔在刹那间尽数散去,“你回来,就是为着他吗?” 清澈如水般的眼神望向轻展轩,仿佛要拂去他眸中隐隐的怒意一样,“轩,其实他只是为了保住我们的孩子。”伸出手轻轻握住轻展轩的,她也不知道这样说这样做对不对,可是此时这样说了却可以让轻展轩接受她曾经离开过的事实,她知道她的离开所泛起的销烟还远没有在飞轩堡尽数的散去。 轻展轩无声的望着她,眸中那怒意果然渐渐淡去,是为着保护他与她的孩子吗?这一个答案不知为什么只让他开心雀跃了,其实如沁是非常在意他与她的孩子的。可是他却不知道要怎么来回复她,他的心自从婉柔去了之后就从来也没有柔软过,他不懂也不会哄着她,只是默默的看着,嘴角那渐渐淡去的冷漠悄然换上了一抹微笑。 “好吧,那你告诉我,真的是因为怕我夺去了这孩子才要离开的吗?” 回望着轻展轩专注的眼神,如沁只得点点头,“嗯,是的,还有,就是你对我根本就只有恨意,这样活在痛苦里最后只会落得两败俱伤,所以我才要离开。”坦诚的说完,其实不止是因为孩子,还有她想要逃离他的世界,因为他从未给过她真正的幸福,这王妃的称号不过是一个虚无罢了。 “就因为我对你不够好吗?”她的坦诚让他挑挑眉,再是笑了。 “轩……”她低柔的唤他,那是他曾经强迫她叫着他的称呼,“请保住我们的孩子,好吗?”近乎于祈求般的望着轻展轩,那声音送到轻展轩的耳中时却让他的心痛了。 孩子,其实早就保不住了。 他却什么也不能说。 仿佛那曾经所有的错都是他的,那么这一切就让他来承担吧,至少眼下他会让她开心,“会的,沁儿放心,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会尽力的保住他。”为着自己从前放任她的怀孕再夺去孩子的想法而暗自羞愧,那时的自己只是被怨恨的心所蒙蔽了吧,其实如沁真的很好,或许是他错了。 如沁开心的笑了,那满足的笑容依然刺激着他的心,总是这么残忍,只希望那最后的残忍来临的时候,她不要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所为…… “欧阳的解药也给了他好吗?我听说那毒发作起来是极其痛苦的。”见着轻展轩没有说什么,她就很想要为欧阳永君开脱,必竟欧阳永君也是为了自己,如果轻展轩早对她如此,她又何必要刻意的离开呢。 “好吧,只要是沁儿说的我照办就是了。”依然还为着即将要夺去她的孩子而内疚,想要看到她更加灿烂的笑,所以他居然好心情的什么都答应了。 她的笑,真美。 那一天,是她最开心最开心的,虽然她还不能起床,虽然她还无法见到欧阳永君,但是轻展轩却悄悄抱了小兔子来给她瞧,那毛绒绒的小小的兔子真惹人喜爱,再过几个月她也会有自己的宝宝了,每每这样想,她的面上都会泛起奇异的母性的光辉。 那一夜,他拥她入眠,仿佛曾经的每一个夜晚,然而醒着的她却明显的有些局促,是为着他的留宿吗? 其实很想告诉她,这张床他不知已睡过了多少夜了。 悄无声息的贴着她软软的身子,这是她再次回来以后他第一次揽她入怀,昨夜里她最痛苦的时候他却烂醉如泥,想一想这些他便更加的内疚了。 终于听到她沉稳的呼吸,他才如从前的每一夜一样睡去。 从没有过的满足,此一刻他才恍然明白原来他之所以翻天覆地的找寻她的踪迹,不过是因为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 这是爱吗? 有些懵懂,倘若是,却不似他对婉柔的感觉。 睡吧,他不想去究其根源,也不想打破曾经自己最在意的却也是对自己伤害最深的一份感情。 睡了,所有的所有只在睡梦中淡去,这一刻,才是他的安宁,因为如沁就在他的身边。 …… 日子仿佛又回复到了从前,无忧无虑的住在冷月轩的日子真好,如沁什么也不担心,只是按时的收到欧阳永君着人送过来的医书,她也认真的看,那一本本的书都被她记到了脑子里,不管有没有用途,得到了就是好的,婉菁也曾经来过两次,却只是小坐了片刻便离开了,所有的人都为着她的身孕而小心翼翼着。 一天里最开心的事就是逗弄着那六只可爱的小白兔,它们也与兔妈妈一样都是雪白的毛色,无一根的杂色,抱在怀里,真真让她舍不得松开。 夜里,轻展轩依然如那一夜一样只轻拥着她一起睡去,除了温存他竟然一反常态的再也没有要过她。 似乎,他在转变。 偶尔在她把玩着小兔子的时候,一个转身,就看见他站在院子中间悄悄的望着她,那眼神里似乎比从前少了一份狠戾,而多了一份宠溺。 所有的曾经的忧虑在慢慢的褪去,她的心房开始慢慢的容纳了他,其实给宝贝一个温暖的家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孩子,已成了她心里所有的支柱,更是她倾注生命的最爱。 每每在一个静悄悄的无人打扰的午后,她安静的站在窗前,那时候,她常常会感觉自己是每时每刻都仿如在梦中般的不真实,这梦中的感觉很美很美,而她也很幸福很幸福。 许久了,竟未曾再忆起白锦臣,似乎生命里所有的存在就是宝贝与轻展轩了。 院子里,那抹熟悉的身影又来了,她一笑,回身佯装睡着了一样趴在桌子上,可是那笑意却还存留在脸上。 男人进来了,那淡淡的风拂到身前,人却在瞬间被他抱起,男人知道她没有睡,只笑道,“沁儿,那果园的葡萄就快没了,我带你去摘好吗?” 闪闪眼睛,“去吧去吧,带着我的小兔子。”这一两天她的宝贝再也不踢她了,肚子也不再痛了,出去走走对宝宝或许是一件好事情。 推开门,青儿正忙着在灶间煮着什么,看到她的时候只笑道,“王妃,我煮了山渣酱,放了糖了,甜甜的,你早些回来吃。” 温婉的笑着点头,青儿待她比起之晴来那是好了许多,很久没有之晴的消息了,想起之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很久未关心过之晴了,“轩,之晴去了哪里?” 轻展轩一怔,之晴早已因着对如沁下了毒而一直被他关在地牢里了,这一问他却不知要如何回答了。 第122章 质子 慢慢的向前走着,当望见那一片葡萄林时满眼里都是欣喜,一串一串的紫,煞是好看。 小跑着就要前去,轻展轩急忙扯住了她,“慢着点,快要做孩子的妈了,居然还如孩子一样的淘气。” 吐吐舌,只望着前方,甚至没有注意到轻展轩刚刚面上的风起云涌,“轩,之晴到底去了哪里呀?我离开的事只与她无关呢。” 再一次皱眉,半晌才道,“着她去乡下一间铺子里办些事,过些日子就回来了。”扯谎搪塞了过去,其实只不想让如沁知道是之晴给她下过药的,而且那药的对象不是别人,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让如沁知道就是不想让她伤心了。 那孩子,他只想造成一个自自然然就没了的假象,这样她才能少些伤心少些纠结吧。因为以他对如沁的观察,这孩子她看的甚至远远的超过了她的生命一样,倘若孩子被人为的除掉了,她一定痛不欲生。 其实孩子还可以再有的。 “哦,那之晴回来了,还是让之晴也回飞轩堡吧,青儿最近太累了,照顾我又要照顾小兔子呢。” 他一怔,是呀,青儿是蛮累的,可是他却不想让更多的人插手在如沁的身边,因着之晴还没有说出那幕后的指使者,所以在飞轩堡里就一直存在着一个黑手,她在悄悄的在暗地里一直要扼断如沁的咽喉,或许是他的手段太轻了吧,所以之晴那丫头打死也不承认是她下的药,更不肯说出她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在答案出来之前,他还不能杀死了她。 此时,他看着如沁惦着脚尖摘着葡萄,快乐如鸟儿一样,可是这样的心情很快就要没了,心开始沉重,他却再也没有了别的办法。 “沁儿,你抱着小兔子,我来摘吧。”真怕她一不小心闪了身子,又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沁笑盈盈的接过他手中的小兔子,柔柔的贴在胸前,生怕它冷着冻着了,抚着那雪白的皮毛,小兔子静静的躺在她怀里,一双红眼睛望呀望的,它也在好奇着这个美丽的世界。 篮子里葡萄慢慢的就要满了,如沁一手抱着小兔子,一手拎着那篮子随在轻展轩的身后,有一种幸福的感觉,不管怎么样,自从再回到飞轩堡,轻展轩真的对她很好很好。 葡萄满了,轻展轩从如沁的手中接过蓝子,两个人再一次缓缓徜徉在葡萄树下,“轩,听说有月亮的夜里,在葡萄架下静静的许个愿,那愿望都会梦想成真的。轩,晚上我们再来好吗?”轻展轩不再的时候,她也绝少出来冷月轩,自从回来,她的身子就一直奇怪的虚弱,所以她从不敢冒险。 轻展轩顿住了他的脚步,那山渣酱已经在熬了,或者…… 微笑,“好的,晚上我就陪着你一起过来这里走走。” “轩,这几日你都没有见着你陪着皇兄与皇嫂了,会不会不礼貌?”想起轻展风与婉菁,如沁不由得有些歉意,倘若不是自己,他们兄弟两个也可以多聚一聚了,必竟这是轻展风第一次来到飞轩堡。 “皇兄他忙呢,奏折都送过来了,除了用膳他根本没时间理我,至于皇嫂,她当然是要陪着皇兄了。”轻展轩说得理所当然,似乎他不陪着他们才是正常的。 说起轻展风,如沁随即想到欧阳永君,“轩,为什么欧阳永君会中了那七魂散的毒呀?我知道这似乎是你们之间的一个忌讳,但是与其让我去悄悄问了别人,还不如我坦坦荡荡的问你,也解了心里的这一个纠结。”坦诚而诚恳的话语让轻展轩顿时无以回应了。 想想欧阳永君,他不知当不当讲,“沁儿,他身上的毒是关乎于西楚与东齐之间的恩怨的,所以这些事我也做不了主。” 悄然站住,葡萄架下,暖暖的阳光直射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只润染了一层美丽的光辉,她静静站在他的对面,然后沉声道,“难道欧阳与东齐的皇室有关吗?”到了这一刻她才想到,东齐的皇姓是姓欧阳的,而欧阳永君也姓欧阳,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轻展轩望着阳光下的如沁,那一刻她如天使一样的泛着华彩,那张纯净无染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杂念,仿佛一张泼墨的山水画,无尘无染,似乎对欧阳永君她有的只是一份友情或者亲情,所以她才会毫无顾忌的坦荡荡的向他询问关于欧阳永君的一切。 那华彩让他暗自有些羞惭,曾经无数次的怀疑着如沁与欧阳永君,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绪呢,是嫉妒吗? 此一刻,想到这个词汇的时候,他突然就有些不自在了,“如沁,为什么你这么关心他?”她的诚恳让他的心也不再设防。 “因为他是沁儿的亲哥哥一样,他说过他就做着沁儿的哥哥,也会一辈子的守护着我,只让我不受丁点的委屈,所以他才要带我离开。” 许多的心结,坦然的说出来的时候,才是两个人敞开心扉的时候。 这一刻,他突然就懂了如沁的心,也懂了欧阳永君的心,可是迷朦中他还是清楚的知道,欧阳永君与如沁并不是真正的兄妹,这世间的一切总是在千变万化之中,谁又能想到又一个春暖花开时,这世界又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象呢。 “沁儿,其实欧阳永君是东齐国送到我西楚的质子。” 这一个答案飞轩堡里现如今只有四个人知道,而如沁是第五个知道的人,那四人依次是轻展风,婉菁、轻展轩和甄陶。 守着这个秘密是不想让欧阳永君难看吧,但其实在西楚的皇城安阳又谁人不知呢。 如沁顿时呆住了,她一直以为轻展轩与欧阳永君是经历过患难的兄弟,因为在她的眼里他们似乎是非常的交好,却不曾想原来欧阳永君竟是这样一个卑微的身份,由此看来,其实轻展轩真的没有错待了他,倒是自己连累了欧阳。 一刹那间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却再也没有理由为欧阳永君而求情了,轻展轩是聪明的,他坦诚的道出了一切,就是让她死了一条心吧。 空气里静极了,如沁为着这一个答案而不由得有些沉闷,人随在轻展轩的身后,慢慢的向着冷月轩而去。 篮子递到青儿的手上时,如沁只闻着满院子飘香的山渣酱的味道,“青儿,你煮的一定好吃,酸酸甜甜的味道,真好闻呢。” 青儿笑了笑,“王妃快进屋吧,青儿这就盛一碗给你吃。” 如沁抱着怀中的小兔子走进了屋子,身后,轻展轩却向着青儿摇了摇头,那一幕,避过了如沁,却是让青儿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说,夜里要去那葡萄架下许愿,那就去吧,他要满足她小小的祈愿,所以在这之前,那药他还不能让她吃下,再急也急不过这一时吧, 可是青儿却有些慌了,刚刚她还说要盛一碗给如沁呢。 轻展轩看到她的心慌,一笑,真是个笨丫头,居然就转不过来弯了,什么也不放的依然可以送进去呀,亲自动手盛了小半碗,走进屋子里时,是青儿傻眼的望着他的方向。 王爷,居然为王妃亲自盛东西吃了呢,最近王爷似乎为着王妃变了好些好些,而她也又一次的看傻了。 靠在软枕上,伸手欲要接过轻展轩手中的小碗,轻展轩一躲,直接避开了她的手,“我来吧。”倘若孩子没了,他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如此温存的笑了,所以这一刻他突然好想把她快乐着时的每一个笑容都记在自己的心里。 “轩,我好好的人,什么病也没了,肚子也不痛了,最近宝宝出奇的乖呢,所以我自己吃就好了。”温婉的笑意,因着他对孩子的好,那从前所有的怨念似乎一昔之间都淡去了,原来她也是一个大量的人,甚至不去计较他夺去了她的处子夺去了她的幸福的狠然。 幸福,似乎眼前的就是吧,闪一闪眼,眸中的就是幸福。 执意,就是不肯递给她,隔着她的身子远远的,让她抓不到小碗,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唇边,她无声息的吃下,眸中是无数个他的影子,红艳的唇每一次张扬在他的面前时,轻展轩都想要去吻一吻那甜美的味道,许久了,在他未离开飞轩堡之前他就许久没有吻过那唇的红润了。 自从住进了冷月轩,怡情阁的那张床怕是早已落满了灰尘了吧,甚至于连挽心楼也未曾去过了,除了前院的书房,他的世界也就只有这里了。 想到夜里葡萄架下的相约,此刻的他突然就有些期待了。 然而碗落下,他却不得不离开,“沁儿,这山渣酱虽然甜香,可是一次别吃多了,外面还有呢,就等你晚上回来再热了吃些才好,我去见皇兄了,还有些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如沁点头,看着他离开,这才拿起了一本医书,仔细的读起来,那看过的书都被她整整齐齐的放在书架里,然后找一天专门送还给欧阳永君吧,还是有些无法置信欧阳永君的身份,他明里是自由自在的,而暗里却是因着是质子的身份而被那七魂散所控制着,为着这些,她也想要读遍所有的医书,虽然这些书都是欧阳永君带给她的,但是只要她认真留意了,说不定她也能发现除去那七魂散的解药呢,事在人为,只怕你不用心。 所以当她知道这一件事的时候,她只想更努力的专研医理。 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照得屋子里暖洋洋的,小兔子蹭在它的身上,淘气的不停的蹭呀蹭呀,她才想起它好久没有吃母乳了,一定是饿了。 抱着它走到门外,四处望去,却不见青儿的影子,想是去取什么东西了吧,她一个人忙里忙外的,真得很累,先前与轻展轩说起之晴的时候,他倒是同意了,却不知之晴什么时候能回来帮着青儿。 那篮子早已换成一个漂漂亮亮的兔笼子了,是甄陶做的,居然是用上等的檀木做成,这小兔子也终于有了它们一个漂亮的小家了,把怀里小小的身子送入那笼子里,小家伙立刻就飞奔到母兔的身边,那天生就有的求生本能让它瞬间就找到了母乳,开心的吃着,如沁看着,真温馨呀。 抚着小腹,再过几个月她的宝贝也要来到这人世了,突然间就更加的期待了。 向回路走去,经过小厨房,早先那山渣酱的味道还飘溢在空气中,他说了,不能吃多了,可是她突然就还想要吃,她是孕妇,才不怕羞,贪吃了总是正常的吧。 青儿不在,她就悄悄的吃一点,一点就好,保证谁也发现不了。 那灶台是甄陶请人后搭建的,就挤在回廊的一角,很小的地方,却也干净,青儿是个勤劳的好姑娘,很贴心,与她也更好相处。 那被自己吃过山渣酱的小碗还在,居然没有洗,想起与青叔青婶在山中的时候,她经常都是抢着洗碗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止是为别人减轻了负担,对自己也是一个锻炼,否则她怕是只会吃了睡了。 碗放在水盆中,慢慢的洗了干净,再起身向那盛着山渣酱的灶台而去时,不经意的,柴火间,一个小纸包就现在她的眼前,如沁好奇的捡起来,瞧那样子象是什么药才是,可是这冷月轩里除了自己就是青儿了,难道青儿病了吗? 却不知是什么病,病了也不告诉她,还每日的辛劳,只让她心疼。 或许她也能帮上什么忙吧,必竟她前前后后也看了那么多的医书,那可不是白看的。 展开了,那是一些被碾碎的草屑,量并不多,好奇的闻了闻,人却在瞬间就惊住了,这草屑根本就不是治病的药,而是,是给孕妇催生的药。 一惊,这药难道是要给她的吗? 她应该是在这飞轩堡里唯一一个有着身孕的人吧。 冷静,所有的记忆让她不相信这是给自己的。 或者是哪个下人有了身孕也说不定,只是那应该在前院吧,这飞轩堡的后院是绝不许外面的男人随便进来的。 一定是了,青儿是丫头,晓是这飞轩堡里的哪个丫头不小心与哪人野男人有了骨肉,所以才求着青儿弄了这药吧。 想一想,如沁还是放回了原处,倘若是真的,那姑娘必是急了,有些叹息,其实女子才最是受委屈的那个人,而男人风流快活了之后便什么也不管了,只余女子面对那余下的苦与难。 滑了胎,多多少少都要落下病的。 可是她却无法相帮,知道的人越多,对那女子越是不利吧。 想想即将又有一条小生命要消失在母体里,心里不由得感伤,连那山渣酱也无心去吃了。 回到床上,恹恹的懒怠动,最近的自己总是如此,明儿应该着青儿去向欧阳永君借一些关于安胎的书籍,那催生的药她还是在一本书中看到的,却只是一笔带过,没有过多的描述和解释,想一想似乎除了这方面的书他都是拿给了她。 笑一笑,是他没有想到吧,其实现在的她最需要便是这些书呢。 晚膳时,轻展轩没有回来,她也无从去追问他的行踪,他说过晚上要陪着她去那葡萄架下的,她开始期待了,因为她要许一个愿:她要生一个漂漂亮亮的宝贝。 第123章 雨来 冷月轩处在飞轩堡的最西侧,虽然残败,却有着如沁最喜欢的清静,无人打扰的日子最是开心了。 青儿知道她要出去,一早的就准备了一件暗红色的厚实的披风放在她的床头,瞧着青儿退出去的时候,那眼角似乎有些微红,是为了那有了身孕的姐妹吗? 一定是的。 佯作不知,她只斜倚在桌前的靠椅上,一边看书一边等待轻展轩的到来,最近,似乎有些习惯了他的陪伴,有他陪着,她的心才多了安然。 因着许久也没有在月夜里出去了,她便很想让宝宝与她一起去体验那月色的清幽美好。 其实多多走动才是好的,所以她决定明天去看一看婉菁,有几日没见了,婉菁的人真好,从来带给她的都是温柔的感觉,就象是自己的姐姐一样,她一直好奇婉柔与轻展轩的故事,可是却不敢再如白日里那般直接问了轻展轩,似乎婉柔是轻展轩的大忌,问了,不过是为自己凭添麻烦罢了。 可是作为婉柔的姐姐她一定是知道的了,婉柔是她与轻展轩之间的心结,为了宝宝的未来,她也想要知道。 正沉思中,一阵风袭来,回首,是轻展轩稳稳的向她走来,“有些事耽搁了,夜深了,要不明天再去吧。”委婉的劝着如沁,外面很凉,就要晚秋了,他真怕回来晚了,冻着了她然后再服了那药后会有一些附加的坏作用,那就惨了。 如沁摇摇头,起身,走到床前拿起青儿为她准备好的披风,轻展轩只得为她披在肩上,瞧着她执意要去,他也只好拉着她的手一起向门外走去。 门外,远远的风灯闪烁着光茫,星子伴着月光倾泻而下的幽光让如沁不由得心清气爽,一路向着那葡萄园中走去,似乎这是她第一次与轻展轩在月下悄行,踩着一路斑驳的树影,花的气息已淡去,只是那草还绿中泛着黄意,终究是躲不过秋的洗礼。 这样的月夜,最适合葡萄架下的许愿了,如果是七七那更是好,只可惜在山中的时候她却错过了日子。 “轩,明天我想要去拜见一下皇上与娘娘。” “嗯,明儿一早我过去的时候就顺便来接了你去。”一边说心却在一边颤抖,明儿早上,只怕如沁就起不来了,只是这些他也只能暗暗的去做,只不想让她更多的伤心。 “轩,如果这飞轩堡里有侍女不小心有了身孕是要怎么惩罚的?”想起那个灶台下柴火间的那个纸包,如沁还是不免要为着那个女子而担心。 轻展轩一怔,却随即道,“不可能的,这前院后院分得清清楚楚,后院的人皆是由着甄陶来管理,所以没一个人敢的,至于前院的女子竹央更懂得怎么对待她们。”说完了连他也觉得自己话多了,竟然解释了这么多,可是对于如沁突然间没头没脑冒出来的问题他还是有些奇怪。 “哦,那如果真有了会被处死吗?”在无相她听说都是要被浸猪笼的,那样的命运都是悲惨。 “浸猪笼吧。”轻展轩象是知道了她的答案一样随口说道,刚进了冷月轩时他发现青儿有些不对,也没有来得及问,但不知是不是与如沁有关,待会儿回去了问一问吧。 “真惨。”想想那女子,如沁不由得有些慨叹了。叹息的轻轻的声音却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 前面就到了那葡萄架下,其实她不止是要许愿,也是想要多走走,运动是最好的保护胎儿的方式,只是要有所选择,绝对不能过于强烈。 再一次的来到白日里来过的葡萄架下,葡萄的香气飘在空气中,看着月光下那一串串的紫,心情也格外的好,就站在那葡萄架下,她双手合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虔诚的祈祷着,为着自己,更为着宝贝。 轻展轩望着月光中的女子,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白日里他喂她服着山渣酱时那红艳艳的樱唇。 突然间他很想要吻着她,轻轻的走过去就站在她的面前,目光灼灼的望着闭着一双美目的如沁,只待她睁开眼睛,待她祈祷完毕。 于是,当如沁放下了手,看到眼前的一切时,是轻展轩那张脸慢慢的放大放大,然后是他不疾不徐的收紧了她的腰肢,小腹紧贴在他的身上,让她来不及躲开他,男人那张薄唇就覆上了她的。 最初,只是星星点点的一下,却不曾想,那一下下却点燃了几十个日日夜夜的空虚感。 男人再也抑制不住的深吻着她的丁香,那柔滑的触感让他从前所有的记忆回笼,依稀是那树林里他要了她的第一次,明明是他的强取和残忍,可是那一次她带给他的感受却一直是一份美好。 吻,继续加重,手臂也收得更紧,女子似乎有些微的挣扎,却挣不开他的钳制,只是一吻,他知道她的身子,可是月下如此美好的她,让他再也难以控制。 纠缠着,那一直微微抗拒的丁香才终于有了回应,两相交缠中,仿佛天雷勾动了地火,可是他却不能…… 慢慢的放松放松,才终于不舍的离开她的红唇,她垂着首,月光下脸上一片红潮,心一动,轻展轩立刻霸道的抱起了她,没有说话,她的祈愿已经结束,他抱着她直接向冷月轩奔去,今夜里一定要完成那难耐的选择,他突然开始期待她的身子好了,好了,他就无需再隐忍,他就可以再一次的吻她,也再一次的索要…… 这样的一个夜晚,本是浪漫的开始,却不想那结局却是他不得已而为之的冷残。 把她轻轻的放在了床上,“沁儿,饿了吧,我去取了你爱吃的山渣酱来。”他极自然的温柔的提及她白日里吃过的山渣酱,她喜欢吃,他知道。 点头,她真的饿了,晚上因着那包药的关系扰得她的心绪有些乱,也吃得极少,吃不下,为着别人也是心焦。 他出去了,如沁躺在床上,依稀还是他刚刚吻着他的感觉,那感觉让她不觉羞红了一张脸,望向门去,甚至怕他在她红了脸的时候走进来。 可是奇怪的,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了,轻展轩依然没有进来,难道是他发现了那包药吗? 有些心惊,为着那女子而担忧,匆匆起身就向门前而去。 悄悄的,门开了一道缝隙,回廊的尽头,灶台前,是轻展轩与青儿一起在寻找着什么,“青儿,你确定你是放在这里了。” “是呀,说好晚上要用的,所以我就藏在那一个碗下了,可是晚间回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再找找,不能再拖了,越拖孩子越大就越不好办了。” 门缝悄然合上了,如沁瘫软的靠在了门面上,一颗心已在瞬间碎裂成了千片万片…… 身子无声的滑落在门前,泪水不可遏止的滚落,湿了面颊也湿了一颗心。 她的宝贝,竟然被着他的父亲如此的算计着,他要亲手杀死一个无辜的孩子吗? 真狠的心呀。 婉柔,你可以把那所有的苦难都强加在我的身上,却唯独不可对着我的宝贝。 然而…… 恨,却只能无声啜泣。 门外传来了低弱的脚步声,必是轻展轩要进来了,那包药也不知找到没有。 急忙擦着眼睛,她不哭泣,她是孩子的母亲,誓死她也要保护着她的宝贝。 快步的走到床前,和衣而卧,紧闭着眼眸里那泪意盈盈,忍着,只不让泪水沁出。 轻轻的脚步声来到身边,床前静静的,没有任何的声息,但是如沁却可以感觉得到那独属于轻展轩的味道,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说起那催生之药的事情。 不说吗? 这几日,她不会再吃任何东西了,那些东西保不齐都会有那药的成份。 一个轻展轩,一个青儿,她再也不要相信了。 宝贝,妈妈要饿着你了,怎么办? 去摘葡萄吃吧,还有苹果,可是这样子能挺过多久呢,很快就冬天了,果树没了,妈妈就只能每日里用那银簪子试着一切的东西再吃吗? 防贼一样的日子,真的很难受。 轻展轩又坐在了她的身边,他身上那男人的味道清晰的送到她的鼻端,他佯装的可真象呀,明里对她是多么多么的好,却原来在暗地里算计着要解决她肚子里的孩子,从前的猜测就是没有错,从此,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欧阳,真希望你的毒解了,我与你兄妹结伴远走天涯,也永远的离开这飞轩堡…… 一只手悄然的握住了她的,轻展轩只觉床上的如沁有些不对,才出去了那么一会的功夫,她就睡着了吗? 仔细的看着她,那眼角似乎还有泪意。 怎么了? 手指抚向她的眸子,“沁儿,你醒着呢,是吗?” 无声,听着他的声音都是一种气恨。 真后悔呀,她就不该回来,她的回来只换来了他送给欧阳永君的暂时的解药罢了。 更悔呀,她既然就相信了他,却原来皆被他骗过了。 那所有的温柔不过是他强行装出来骗她的罢了。 不理,不想理会他,一辈子都不想理会他。 僵持着,她转了转身,把背脊对准了他,只是那只如影随形般的大手还紧握着她的,任她怎么甩也甩不开去。 门开了,一道冷风袭进屋子里,是青儿,她知道。 男人竟奇迹般的悄然松开了她的手,那道冷风飘散时,屋子里也没有了他的气息。 又是给她的宝贝下药去了吗? 却是很快的,门又开了,那甜甜酸酸的山渣酱的味道飘来,飘到她的鼻尖上,真好闻呀,真香。 “沁儿,吃一些吧,是你喜欢吃的山渣酱。”轻展轩有些莫明其妙感,他劝着如沁,他也不懂为什么不过眨眼的功夫而已,如沁居然就不理他了。 可是这山渣酱没有过错吧,“沁儿,到底怎么了?”他的急脾气上来了,想不通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晚间月下葡萄架下,他吻着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那时候他还在期待着他与她的一切呢。 然而现在,她似乎已经把他当成了陌路人了,理也不肯理一下。 “沁儿,要我逼着你吃吗?”故意的,他要激着她吃着这山渣酱,其实什么也没有放,因为青儿怎么也找不到那包药了,必是被猫呀,或者老鼠之类的给叨跑了,真是粗心呀。 忍无可忍,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难以忍受,捂住了耳朵,想要离他的世界远远的,他却一手端着碗,一手不死心的去抓着她的手,“沁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突然间理也不理我了?”似乎这是他第一次低声下气的问着一个女人,就连婉柔他也从未如此的对待过呢。 婉柔,倘若是你,你绝对不会这样使小性子的, 是的,婉柔必是不会。真想一巴掌挥过去,可是看着她那欲渐隆起的肚子,他还是忍了。 不管错了对了,总要告诉他一个答案,只是这样不声不响的才最让人难受。 再番不对,可是该她吃的东西,一定要吃。 手上用力,搬着她的身子让她转过身来,这一回他的力道可就由不得她了。 那强行的动作,让如沁不得不转过了身子,眸子依旧紧阖着,真恨呀,她就是斗不过他的力气。 手臂一揽,他要扶着她坐起来,这山渣酱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喂她吃进去,她的底线渐渐消失,眸子忽闪而开,那一双灵动着泛着恨意的黑眸望着她,“除了用强你还会做什么。” 冷冷的话让他手中的碗一不留神就落在了地上,那碎裂的声音惊醒了他,他这是怎么了? 堂堂西楚的逍遥王爷,还要求着她吗? 明明是他照顾着她,她不领情,还居然对自己怒言相向。 气了,所有的理智瞬间消失,“啪”的一掌,清脆的响声从如沁的脸上四散开来,火辣辣的痛意让如沁顿时更清醒了,唇角有一丝腥咸,那是血丝,她知道。 那味道,她不是第一次嗅到了,从遇到他的那一天开始,她的世界就多了血腥的味道。 残忍,这是他的写照。 淡淡的,她无视那唇角上梅花的绽开,微笑着迎向他,“杀吧,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多久未见过她的倔强了,轻展轩真不懂得那倔强到底为何。 门外,青儿轻敲着门,“爷,我可以进来吗?”刚刚那声脆想一定是那盛着山渣酱的碗落到了地上,她不知要不要进去收拾了,进了,只怕打扰了屋子里的王爷和王妃,可是不进,即使在门外她也能感觉得到屋子里的硝烟弥漫。 再也不会相信他,轻展轩大笑,他是被鬼迷了心窍吗?居然对她好了这么些天,也罢,既然她心里没有他,既然她的心里只有那个欧阳永君,那么就让他们两个在这飞轩堡里永远也见不得面。 一怒,开门,拂袖而去,留下的是如沁满脸的泪花。 唇角的梅花开依旧,青儿进去的时候,眼前那一片狼籍让她惊住了,来了冷月轩也有些日子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王爷与王妃如此火爆的场面。 床上,王妃那空洞的眼神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可是王爷,他真的有伤害她了吗? 第124章 求救 那一夜,是自如沁回到飞轩堡之后,她第一次的独睡,轻展轩没有再回来冷月轩。 或者他回来了,她也宁愿离开,即使是流浪一个晚上,她也绝不会再与他同床而眠。 那山渣酱终于是没有再吃了,这一辈子她再也不会去吃那山渣酱了,那,是她的恶梦。 一夜里总是迷迷糊糊的,根本就无法睡踏实了,总是感觉有一双黑手正悄悄的要扼断他的咽喉,让她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天才朦朦亮,她就起床了,青儿端了水,再取了梳子要为她梳头,独自洗了脸,随意的拢了拢发,她拒绝青儿的服侍,自己的身边有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与她又不同心,自己早晚被算计的死死的,为什么她身边的丫头就没有一个贴心的呢。 恨呀,又岂能怪青儿,轻展轩让她做什么,她就只能做什么呀,青儿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就算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又如何,采月还不是为了名份为了攀上高枝就不理不顾她了。 真想走,离着这里远远的。 出了门,习惯性的先去看那一笼的小兔子,瞧着它们多好,无忧无虑的。 “王妃,早膳都在桌子上了,多少吃一些吧。”青儿知道昨夜里如沁与王爷绊嘴了,至于为什么她也不清楚,更不知道其实如沁已经全然的不相信她了,因为她的宝贝不能吃了那催生的药。 “不了,以后你摆好的饭,我不会吃了。”明着来明着去,她的话至此,其余的意思只让青儿自己去想。 青儿“唰”的就跪倒在了地上,“王妃,奴婢哪里错了,王妃且说来,青儿自会改正。”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脾气好的主子,她也一直尊敬着,这似乎是如沁第一次对她发火呢,一定是因为王爷才如此的,要不王妃是连一句重话也没有说过的。 “起来吧,跟你无关,是我自己不想吃。”想一想,压一压心中的怒气,青儿也是被逼的,那罪魁祸首就只有轻展轩一个人。 青儿战战兢兢的,“王妃要去哪里?” “去拜见皇上与娘娘,你自己先用吧。”这冷月轩的一口水她都是难以下咽了。 “王妃……”青儿欲言又止,看着王妃与王爷闹别扭了她只觉很古怪,可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要如何劝了。 如沁回身,“你说吧。”换了什么丫头也都是清展轩的人,这飞轩堡除了欧阳永君和珠儿便再也没有一个能够让她相信的人了。 可是倘若她去见欧阳永君,轻展轩会放她进去吗? 一刹那间一闪而过的念头,即使去也只能夜深人静时才去,也才能避开众多人的耳目。 烦躁,其实她只想到处走走,来疏解心中的烦闷,一路就向着前院而去,也并无人拦着她的去路,她却不信轻展轩没有派人暗地里监视着他。 石子路上,走得有些气喘,那踽踽独行的身影斜映在地上是那般的孤清冷然。 婉柔的心结她还是想要解开,解开了她就清楚为什么轻展轩一意要折磨她的原因了,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恨,恨的让他甚至不惜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想一想,那么深的恨都是让她痛楚。 不远处,迎面几个女人正向着她的方向而来,回来这么久了,除了青儿与轻展轩,除了那一夜的欧阳永君与甄陶,她的世界里便再也没了与其它人的交集。此一刻,再看到这飞轩堡里的女人们,那讽刺的意味再次袭来,太过在意的结果就只有失去,所以美人苑里所有的女子那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失去轻展轩,那男人,他谁也不爱,他只爱着那个已然死去的婉柔,抑或是只爱他自己…… 想要躲开,这飞轩堡里的女人,除了竹央与珠儿她一个也不想见,闪身正欲躲进一旁的林子里,一道女声却清扬的传来,“芳儿给王妃请安。”那女子说着就直奔向她的方向。 如沁皱眉,瞬间想起她便是柳絮身边的那个丫头,自从柳絮被关入地牢,自从她逃出去再回来,这飞轩堡里的事情除了之晴她竟是从未过问过,所以她也不知柳絮现在的情形如何了,不过看着芳儿还好端端的自在的走在飞轩堡,那么跟着她的人也都无事吧,这柳絮还真是厉害,可以做到身边的人个个都干净,而不沾了她的晦气。 先是行礼,而后是直接就跪倒在如沁的身边,如沁不解的望着她,“你且起来吧。” “王妃,求您行行好,跟王爷求个情,放了我家姑娘吧,晓是她侍候王爷也侍候了两年多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再一直被关在那地牢里,只怕早晚就……”哽咽着说着,那接下来的话任谁都听得出来她对主子的忠贞了。 如沁立在原地,这些事又岂是她能管顾得了的,这飞轩堡向来都是轻展轩一手遮天,不过,柳絮被抓却是因她而起,如今再回想起当初那一个场面,她也不知道是做对还是做错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为其主吧,只是柳絮的手段却是用着她的身子来做着一个交易。 摇头,“你去求王爷吧。”她不想淌这趟浑水。 芳儿依旧跪着,而且兀自向前移了移,这才拽着了如沁的衣角,低低的用只有如沁才听得到的声音道,“王妃,如今王爷只独宠你一个,所以王妃说一句话便顶奴婢百句话呢,请王妃看在故人的情份上只求王爷饶了我家姑娘吧,奴婢为奴为婢只感谢王妃一辈子的大恩大德。”说着话那腰间恍然一闪,依稀是一块玉佩,瞧那花色,分明就有些熟悉,猛然间想起阿群,终是他吧,这玉佩与阿群的那一个竟象是一对,只可惜她手中的那一个却不小心的丢了,也不知现在是否在阿群的手中。 遥想那一夜,阿群入了飞轩堡不是救柳絮而是救自己,却不知他与柳絮到底是何种关系,不过芳儿腰间的那块玉佩却让她不由得有些黯然了,想想那藏头诗的字迹,那背地里一直要置她于死地的必是柳絮,可是如今,芳儿却让她心软了,“容我想想吧。” 一个想字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已在心里答应了,扶着芳儿起来,有一个如此忠义的侍女,柳絮她也值了。 芳儿退了,如沁只一路向前院而去,秋风萧瑟,却有彩蝶双双飞,一对蝶儿不住的回旋于自己的周遭,那两相缠绕着的美丽让她不觉心生羡慕了,然而此生,自己怕是再也难觅这样的两情相悦了。 有些悲凄,可为了宝贝她还是要勇敢的活下去,人生,有的不止是爱情,还有亲情,更有对生命对自己周遭的所有人的一份责任。 前院与后院相隔的那一道厚重的木门前,并无人挡她,仿佛轻展轩早已默许了她在飞轩堡中的随意了。 径直向养心斋前去,她知道轻展风与婉菁住在那里,上一次婉菁去看她的时候便说过了。 圆拱的月亮门踏入时,院子里独独一株秋海棠怒放而开,那淡棕色的叶片烘托着一簇簇粉红色的花瓣怡人着美丽,如沁不由得被那花开所吸引,静静的伫立在花前,嗅着那花香,感受着一份别样的美丽,花不堪折,只看在眼中才是最美。 “如沁,是你吗?”婉菁的声音柔柔响起,也惊醒了兀自在花前沉思的如沁。 转首,是婉菁笑意涔涔的立在门前,她身后的珠帘子正一摇一摆的晃荡着,原来她是见了自己进了院子才迎出来的,“婉菁姐姐,如沁好久没有来看你了。” 走过去拉着婉菁的手,一如当初在画舫,婉菁总是给她最亲切的感觉。 婉菁拉着她进了屋子,“妹子快坐,这样的身板还到处跑,被逍遥王知道了少说又是担心了。” 心下一黯,轻展轩岂会担心,他是巴不得她的孩子立刻就没了,“姐姐说笑了,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都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呢。”心里焦虑,只说得有些哀凄。 “怎么会,额娘就惦着你怀中的骨肉呢,她说她会日日为你祈福,佑你平安的,轩弟也答应过我的,所以你只管安心养胎就是。”婉菁一脸的羡慕,她却没有这样的福份,那孩子岂是想得便得的,叹息着又道,“要是轩弟欺负你了,你且来告诉我,我与皇上必会为你做主。” 看到婉菁的亲切与诚恳,如沁的心这才暖了又暖,“姐姐,如沁的身子一直不舒坦,所以才没有过来给您请安,我猜着姐姐也应该知道如沁的所有故事吧。如沁来了,只想开门见山的请姐姐指点一些事情。”诚挚的望着婉菁,那心里好奇了许久的心结只希望在今日解开。 她也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好奇这些总没有错吧,因为她不想为着另外一个女人而背负着这么多的痛楚。 “如沁,你是要问着婉柔的事情吧?”瞧着如沁的眼神,婉菁早已猜到了她的心思,是的,没有女人会忍受男人一次又一次的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折磨自己,如沁是,她也亦是。 点头,婉菁是聪明的,其实女人才最懂女人的心思。 婉菁幽幽起身,慢慢踱到窗前,那面上在提及婉柔之后只一黯,许是又一次的伤及了她失去妹子的苦痛吧。 如沁不觉有些歉然,“姐姐,是如沁错了,或许我不该来问你。” 婉菁转身,那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容颜美丽的让她也宛如仙子一样,那是与婉柔极相似的一种清灵的美丽,那眸角淡淡的似乎是一股忧伤,那忧伤烫着如沁的心,难道婉菁也不快乐吗? 可是那日在古镇的画舫之中,她分明就看到了轻展风对她的温柔呵护。 温润的笑挂在婉菁的脸上,“其实这些早该让你知道的,素不相识却背负了那么多的苦难这与你本身就是一种不该。” 如沁垂首,眸中又不争气的有了泪意,其实她此时在意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腹中的宝贝,虽然她明明知道这孩子是轻展轩的,可是身体里那母性的因子让她就是想要保护她的宝贝,为了宝贝她什么都可以做什么也都可以忍受,可是轻展轩却一意的要夺去她的宝贝,这让她如何不伤心。 柔柔的声音再次想起,那语音迷离的让你仿佛以为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其实婉柔是西楚与无相和亲的牺牲者,而那一次无相派来接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父亲宁丰与刚刚做了殿前侍卫的白锦臣。” 婉菁的话一落,如沁已瞬间明白了自己如此凄惨命运的由来,“婉柔就死在那和亲的路上,是吗?”必是如此,轻展轩才会恨着父亲,恨着白锦臣吧,怪道父亲好端端的为官,却又奇怪的辞官归了故里,想来必是为了此事了。 “是的,当时在场的重要的人物就是你父亲与白锦臣,可是他们却无能的任由婉柔被贼人掳去而束手无策,婉柔失踪了三天三夜,当轩弟追去找到她的尸身时,她已是面目全非,而她腹中才三个月的孩子也一并的没了。”婉菁语气平稳中那故事带给人的冷意还是让如沁只觉得心在瞬间颤抖着冰冷了。 那恨意如此的根深蒂固,原来是为着这般,手中的茶杯悄然落在桌上,她怔怔的望着那茶杯里的茶水慢慢泛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却是凄伤。 婉菁的话又再次传来,“而其实让人最痛心的不止是她的身死,更痛心的是那些贼人竟然凌辱了婉柔……”声音弱去,渐渐有些哽咽,她是婉柔的姐姐,自然是为着婉柔而惋惜了。 听了婉菁的话,仿佛那一幕幕的悲惨就在眼前,让人如此不去心疼,如此不去为着婉柔而叹息,此时,屋子里只静静的没有半点声息。 沉闷让两个女人皆是透不过气来,许久许久,如沁才道,“轩,他很爱她,是吗?”所以才会对白家与宁家恨之入骨吧,可是既然爱了又为何要放弃,又为何让婉柔远嫁无相国,这些,她只不解,她真的不懂轻展轩的心了。 明明是那般浓烈的爱,他却能够放弃,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离舍呀。 “婉柔出嫁离开的时候,正是轩弟从东齐战胜归来的时候。” 东齐,便是欧阳永君的故国呀,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他便做了这西楚的质子吗? 许多的事还是不解,正欲再开口时,门开了,屋外秋海棠的香气飘来,也飘来了一身儒雅的轻展风。 第125章 平静 所有的谈话只得在这一刻止住了,婉菁笑盈盈的走向轻展风,“风,奏折批好了吗?” “嗯,起了个大早就是要批完那些奏折,也好与你和轩弟一同去打猎疯上一天。”轻展风意气风发的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早已起身敬立的如沁。 “风,要不改天吧,我有贵客了呢。”清然一笑望向如沁,轻展风这才发现屋子里如沁的存在。 飞扬的笑依旧在脸上,“原来是如沁到了,快坐吧。” 瞧着轻展风一点也没有那皇帝尊贵的架子,如沁不觉感觉温馨,刚刚所有的疑问只得又藏回了心头,那些女人家可以推心置腹的相谈,她怎么也不好在轻展风的面前提及,其实她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那就是轻展风为何要颁旨封自己为逍遥王妃呢。 “如沁参见皇上。”说罢就欲跪倒在地,轻展风乃是九五至尊的皇上呀,说不定他的一句话就能让轻展轩放弃对她孩子的扼杀呢,所以她岂能怠慢了。 婉菁急忙拉住了如沁,“快别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说好今天要去打猎,不知道你能不能去?”婉菁看着如沁的小腹只笑着问着。 “姐姐快去吧,如沁这身子怎么也不敢去了,改日姐姐有空了如沁再来拜访。”说着便识趣的告辞了,既然他们已经与轻展轩说去却狩猎了,她又怎么能改变了他们的计划呢,轻展风是皇上,而轻展轩也是西楚呼风唤雨的逍遥王。 心事藏着,她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婉菁送她出了月亮拱门,流连中只不住的回首望着院子里的那一株秋海棠,真美。 出了养心斋,她却不知自己要向何处而去了,那冷月轩只觉处处都不安全,可是这飞轩堡里除了冷月轩却再也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 苦闷,只向那果园而去,似乎每一次挨饿的时候她能想到的就也只能是那里了,然而那些果子再好吃,却总也不能当饭吃了,那么那接下来长久的日子又要怎么捱去? 这一次再来果园,心里却没有了昨日里的开心喜乐,也没了轻展轩的相伴,为什么人的心境可以在瞬间开怀又可以在瞬间跌入谷底呢,只是一种贪欲吗?所以便有了人的七情六欲与喜怒哀乐。 一个苹果,一串葡萄,她是飞轩堡名义上的女主人,她是飞轩堡的逍遥王妃,可是她却连吃东西也要小心翼翼的,这样的日子只与悲惨画上了等号。 回到了冷月轩,还是习惯性跑去看那小兔子,似乎这是轻展轩送给她的让她最喜欢的了。摸着那绒绒的毛,雪白的颜色让它们的世界纯净而无染,欣羡,小兔子的生活多好呀。 身后,走来了青儿,“王妃,吃过了吗?” 无声,只拿着那一串葡萄和一个苹果向着水盆走去,这是她的食物,是早膳也是中午的膳食,其它的她还是不敢也不想去吃。 “王妃,我来吧。”青儿焦虑的站在她的旁边欲要从她的手中拿去葡萄和苹果去洗了。 “不必了,以后我吃着的东西就不劳你插手了。”淡淡的,对青儿她也只能如此。 青儿无声的又一次怔在当场,如沁越过她只向屋子里走去,桌子上,那一些饭菜动也未动,原来她没吃,青儿也没吃。 做样子的吗?必是轻展轩教她的,不是她不容青儿,而是那催生的药让她早已无从对青儿与轻展轩再相信了。 甘甜的苹果入口,这是她亲手摘下再亲手洗过的,所以她才敢放心的吃下。 青儿跟了进来,“嘭”地就跪倒在地,“王妃,如果青儿做错了什么,只请王妃责罚,千万不要气闷了不吃饭呀,王妃可要保重身子呀。” 那语气倒是诚恳,可惜她早已无法相信,“没你的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你下去吧。” “不,王妃不吃饭,奴婢便不起来,王爷让奴婢来侍候王妃,只说要尽心尽力,否则那便是失职了。” 冷笑,她尽职的目的就是与轻展轩一起狼狈为奸的夺去她的宝贝吗。 跪吧,他们的戏她早就看到了。 一个苹果吃过,人已饱了,拿起医书,离了谁她的日子都一样可以自在,可以安然。轻展轩,你不会打倒我。 一室的阳光似乎已淡去了昨夜里的那场风暴,却只有如沁自己才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假象,所有的一切都未曾结束,如果轻展轩刻意要为着婉柔复仇而夺去她腹中胎儿的生命,那么,她与他的抗争就永远也不会停歇。 叹息着,她总是那弱势的一方,离开他才是留住孩子的保证,可是她知道她虽可以在飞轩堡不受任何限制的走动,但是要出了飞轩堡的那一扇大门,却是非常之难的。男人留她,就是要折磨她,让她经受婉柔所曾经受过的苦难。 想起婉柔的故事,其实她也不免为着她而悲伤,只是这些明明是那些贼人所为,他不去追查那些贼人的下落,不去找他们复仇,却偏偏拿着她一个小女子下手,这才是让她最不屑的地方。 书一页一页的翻过,可是这一日那所有的思虑只让她再也无法全神贯注的看下去了。 天越来越晚了,门前,青儿一直跪在那里,倔强的超乎于自己的想象,难道果真不是他们的作戏吗? 不可以,不可以心软着了青儿的苦肉计,是他们先小人的,所以她只能如此对待。 然而时间愈久她便愈是不敢回头望向青儿的方向,那执着还是让她忍不住的心软,慢慢的地板上的那一道斜斜的影子只悄然的晃动着,随后是完全的变了一个方向,下意识的回首,青儿竟是昏倒在地。 急忙起身,再不济也是她身边唯一一个相依为命的丫头,她总不能看着青儿如此,掐着青儿的人中,半晌人才缓过气来,可是那面上的冷汗与惨白告诉如沁,青儿很虚弱。 伸手把着她的脉搏,竟是虚劳所至,那胃中更是肌肠辘辘,想来是她一天已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再加上跪了这么久所以才导致了青儿的昏迷。 有些歉意,到底也不全是她的过错,或许是自己太过于狠心了。 却抱不动她,也无法将她移向她的小屋去,“青儿,你等等,我这就去叫人送你去休息。” “王妃,你吃些东西吧。”那干裂的唇缓缓弱弱的说完时,让如沁的眼泪刹那间就涌了出来,青儿她自己如此,竟还是惦记着她,这如何不让人感动。 没有说话,不管怎么样,倘若青儿真的以真心待她,那么她必不会错待了青儿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此刻,那催生药的事情她已不计较青儿了。 推门,欲去找人帮忙,院子的正中,正是轻展轩从容的踏着夕阳向她走来,他身后,那桔红色的光茫映着男人那般清俊那般飘逸,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把那个想要下药给他的男人与面前的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轻展轩一眼就望见了如沁,昨夜里他也不懂她为何突然间就对自己发起了脾气,离开了一夜,只睡在书房里,想了又想,或许是孕妇烦躁都会有这样反应吧,这几日他真的什么也没有做错,更没有对不起她,唯一瞒着她的就只有那催生药的事情,他也是为她好,不想她知道了伤心,只要让她吃了,孩子顺其自然的没了,这样或许她的伤心就会少些,总不想让她因为太过伤神而落下什么病根,欧阳永君说过她的身子太弱而她又太过在意这个孩子了。 走到如沁的身边,只当昨夜里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他微笑着将怀中的一只棕褐色的野兔送向如沁,“沁儿,今天打猎的时候遇到的一只小野兔,象是与母兔失散了,就送到你这里让这儿的母兔来给他喂哺吧。” 本来是她淡然的望着他,可是在看到这一只可爱的小草兔时,如沁顿时爱不释手了,那小兔子瞪圆了一双眼睛看向她,仿佛在说:收留我吧。 伸手接过,指尖与他的手不经意间相触的那一刹那,只一颤,让她就迅速的撤去,生怕再与他有着任何的接触。转身,抱着小野兔就向那笼子里走去,身后是轻展轩依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她的背影,这一回她的生气真的让他想不出为什么来。 “去屋子里看看青儿吧,她刚刚昏了过去,我扶不动她,我正想出来找人帮忙,刚巧你就来了。”蹲在那笼子前,如沁才想起青儿还在地上呢。 轻展轩急忙越过如沁,直接向屋子里走去,显然他很紧张青儿,没有回首,只任着他的气息消失在自己的周遭,早知道他们两个要一起算计着自己了,唉,可她就是心软。 看着笼子里活蹦乱跳的小兔子,让她特别特别的喜欢,有时候想想自己又何苦一定要强留这个孩子呢,一个恨着自己的人的孩子,真的有必要留下吗? 然而每每这样的想法出现后,她心底深处那母性的因子就立即否决了一切,欧阳说过,孩子很健康,从前吃过的用过的那些东西并未给胎儿造成损害,这是她一直尤感欣慰的。留着宝贝,即是对自己生命的延续,也会是自己一生的寄托,自己早已脏了的身子再加上这逍遥王妃的称号,让她这一生再也无法去接受生命中的另一份爱了,因为她真的不能,所以她才刻意的要留住这一个孩子。 她与轻展轩不会是那相携走过一生的伴侣,她知道,因为他的心里深爱着的就是婉柔,只要婉柔还存留在他的脑海里,这飞轩堡里的女人就不会有一个是幸福的,想起柳絮,那个服侍了他两年多的女子,便因为私通堡外的人而让他毫不留情的就把她关在了地牢里。 自己,救或不救呢,倘若看在阿群的份上,真的应该救她的,可是救了,想想柳絮对待自己的狠然,她又不甘心。 芳儿,她真会选人呀,她就知道她的心软。 唉,找个机会去看看柳絮吧,至少不能让她死在了地牢里,不为别的,只是不想对不起阿群,必竟他曾经救过自己,阿群带给自己的那份亲切和熟悉的感觉,那是任何人也无法比拟的,每每想来连她自己也是奇怪,明明是一个陌生人,可是她却独独相信于他。 轻展轩抱着青儿进了她的房间,依稀听得一些私语,却听不清,那包药不知道找到没有,也不知道会不会又在今夜下在自己的吃食里,只一想,晚间的饭她就再也不想吃了。 好饿。 他出来的时候,如沁也站起身来,“轩,晚间,我想与皇兄皇嫂一起吃顿饭。”一整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她不打紧,可是她不能饿着了宝贝,知道这男人心里想什么就好了,为了宝贝她只得周全如此,但是面上她还是淡淡的仿佛拒他于千里之外。 “嗯,我来本就是想接你去呢,今天打了好多的野味,最适合补身子了。”仿佛没有感觉到她的冷淡一样,他依旧兴高采烈的说道。 “走吧,我饿了。” “青儿说你不吃东西?可是现在又饿,为什么不吃?”他突然紧张的抓住她的手,对她一夜之间的变化总有些不适应。 “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清楚。”冷冷的,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迷糊的望着她,“难道最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那隐忍的怒气又欲喷薄而出,他真的想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走吧。”她带头向着大门外走去。 只得跟上她,那背影只给他孤清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紧走了两步,就走在她的身侧,犹疑着,却不敢如昨日里那般握着她的手了。 为什么在去果园之前她都是好好的,可是从果园回到冷月轩之后她就变了呢? 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吗? 似乎就是在他与青儿寻找那包药之后,如沁完全的变了。 昨天的一幕幕再一次的梳理之后,轻展轩只确认无误了,原来是如沁知道了那催生药的事情,可是那孩子早就不能生了,这个她却不知道。 头痛,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呀,此刻或者他去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不是正常的了,只怕她也不会相信,只会以为是自己骗她的。 想要说,可是张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这件事或许由着欧阳永君对她亲口说出来还更好,也能解除他与她之间的误会。 明天吧,明天就放她去欧阳永君那里,“如沁,你身子不好,我瞧着最近欧阳永君拿给你的书也没有这关于胎儿方面的书,明儿你去清心轩去寻几本,取回来看了,这样才能更好的照顾自己。” 如沁不相信的转首,这是回到飞轩堡以来轻展轩第一次让她去见欧阳永君呢,上一次她腹痛着的那一夜,虽然她知道了欧阳永君来了,可是疼痛让她一直处于迷离状态,甚至连看一眼欧阳永君也无,此番听到轻展轩的话,她只欣喜了,“你说的是真的吗?”不管轻展轩是不是真心让她去取那养育胎儿的书,但是能见到欧阳永君她还是开心的,自从枫叶林里那一次相见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是的。”看着她因着这个消息而来的欣喜他却莫名的有些悲凉,似乎每一次提及欧阳永君她都是无比的开心,难道自己怎么也比不过欧阳永君吗? 继续漫步而去,夕阳下,两道斜长的影子洒在了草间,却仿佛两条平行线,怎么也无法相交…… 第126章 绑架 果然有很多的野味,竟然还有烤山猪,虽然与轻展轩和婉菁一起用膳,多少有些拘谨,可是这一顿饭她却吃得极香,其实越是饿着,那吃着的东西才更香。 吃了一半,甄陶却出现了,只叫走了轻展轩,如沁心里暗暗叫好,如此她便可以一人回去了,也好顺便去行刑院的地牢里去打探一下柳絮的近况。 可是吃罢了饭,当她要离开时,婉菁却怎么也不同意她自己独自回去冷月轩,只叫了一个小丫头专门送她回去,拒绝不得,只得由着那小丫头送自己回去了。 一路走去,秋风习习,秋夜里只更加的凉,出门时居然忘记披一件披风了,昨日里由着青儿为自己准备,而今日临出门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层。 不止是她一个人的冷,随在一旁的小丫头似乎也有些冷,这是好兆头,如沁站住了,只向小丫头道,“你且回去吧,这儿距离我的住处冷月轩也没有多远的路了,剩下的我自己走便好了。” “真的可以吗?”小丫头有些不相信,这个逍遥王妃可真好。 “可以的,去吧。”伸手去接过小丫头手中的灯笼,有着这灯笼为伴,她就不怕了。 小丫头欣喜的笑了,“奴婢谢过王妃了。” 如沁瞧着小丫头走远了,这才立刻就掉转了方向向行刑室而去,那条路她一直记得的,想当初在行刑室里就是她找出了柳絮,让柳絮再也无法遁形。 近了,那大门前就有守卫的家丁,想了一想,只拔下了头上的银簪子,那是轻展轩送给她的,就拿着这个先顶一顶吧,顶不过去再说。 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努力的不让自己心虚,立刻,门前的家丁就迎了上来,“王妃请留步。” 清笑,低低的声音送到那家丁的耳中,“我是奉王爷之命来问着柳絮姑娘一些事情的,你且速速放我进去就是了。” 家丁看着她,这话让他们将信将疑,可是他们也知道柳絮便是因着如沁的聪明才被抓住的,估摸着柳絮与王妃绝不会是同犯,既如此便放进去看看也罢,想到此,只道,“王妃请吧。” 如沁把灯笼递给了家丁,由着他头前带路,那地牢她还真不知道方位呢,一边走一边想到那枚玉佩,也不知柳絮与阿群是什么样的关系,居然各自珍藏了那本是一对的玉佩。 到了,那地牢真是昏暗,一个个的囚室就在眼前,一个个瘦骨嶙峋的犯人把着铁栅栏,再一双眼眸空洞的望着她走来的方向,仿佛她是怪物一样,居然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的只看着她。 别过头来,那些面孔真让她有些不寒而栗,看来轻展轩对待犯人的手段也绝对是强硬了的。 到了,当她站定在柳絮的囚室前时,一堆乱篷篷的稻草上一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子似乎就是柳絮,那人在听到了开锁的声音之后,立刻就转过头来看向她的方向,柳絮仔细的看了又看,仿佛不能相信一样,“你是王妃吗?”她伸手抓着,就象是梦游一样的向着她的方向比划着。 “王妃,你且小心呀,最近这女人似乎有些疯疯颠颠的,你问了王爷要问的话,也就尽快离开吧。”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其实柳絮也不过是与她自己一样的都是可怜人罢了。 轻轻的走进柳絮,柳絮呆怔着的望着她,然后竟是嘿嘿的傻笑起来,那神情,似乎真是疯了呢。 “柳絮,你还好吧。”倘若柳絮真的死在这地牢里,将来再见阿群,她真的不好交待了。 柳絮继续傻愣愣的望着她,“好……好……”听着她说话那声音却是极清晰的,而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也并非是答非所问,这似乎是好兆头,也许柳絮根本就没有疯。 “跟王爷认个错,说不定他也就放了你了。” “哈哈,我有什么错,我跟了他两年呀,居然没有换得他一分真诚的爱,我恨他,恨他……。”有些偏激的哭诉着,只引得地牢里能看到她的人皆是望着她的方向,头痛,她早就猜出柳絮对待轻展轩的心了,果然是爱极成恨。 “柳絮,你有什么信物吗?我转交给王爷,说不定就能让他想起从前你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说不定,一想起从前那些旧事,他便会放过你了也说不定。 “啊……啊……有的,你等等。”听着柳絮说话,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感觉,等吧,既然已经进来了,她少不得要帮帮柳絮,不只是因为阿群,只因她也是一个受苦之人,得不到轻展轩的爱才会变得如此偏激吧。 柳絮上下左右的全身翻找着,可是翻了半天也没掏出一件东西来,却在这时,昏暗中,如沁只觉斜对面一个女人正阴深深的望着她,那眸光冷冷的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心一颤,为什么之晴会这样看她? 还有,轻展轩不是说之晴已出了飞轩堡去办事情了吗? 揉揉眼,她真怕自己看错了,可是再睁开时,她才发现她根本没有错,那女人她就是之晴。 此时,之晴阴深的笑望着她,那情形要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之晴,怎么你也在,你还好吧?” “哈哈哈,想不到你居然还好好的活着,看来我那药是下得太少了,怎么,你的孩子还在吗?”那边说边笑的声音听在人的耳中只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人心悸。 然而这一回如沁却不是心悸,而是被着之晴的话吓得有些迷糊了,“之晴,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药呀?”之晴可是在问她的孩子还在不在呢,她还大着肚子,当然是在了。 一低首那隆起的腹部就在眼前,思虑着之晴的话中意,心瞬间大骇,“什么药,你只告诉我。” “哈哈哈,就是让你的孩子慢慢死在腹中的药。”之晴一字一顿的说完,如沁只立刻就呆住了。 抓着那铁栅栏,她竟一步也动不了了。 孩子,她的孩子难道已经死了吗? 或许是的,最近这一两天,腹中的胎儿似乎出奇的乖,似乎也未曾踢过她了呢。 迷糊的,呆呆的望着之晴,她的世界已在这一刻彻底的倒塌了。 突然间,只觉腰上一紧,随即是颈项被人狠狠的搂紧在手臂上,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柳絮高声的向着那地牢的门口喊去,“快去叫王爷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满含着恨意与冷意的话送到如沁的耳中,可是待她反应过来时,她早已就没了自由。 昏暗的地牢里,烛光诡异的闪动着,无数的光影迷朦了眼前的视线,仿佛一个个的小丑在舞蹈,这一刻,如沁的悔意无尽,都是她的心软,却不想此刻却成为了人质。 阿君,你到底是什么人,因为对你的信任我才来看望柳絮,可是她却要杀了我。 她的刀又是从哪里来? 这地牢里的守卫根本就是虚的。 轻展轩,你会来救我吗?虽然我知道你不爱惜宝贝,可是…… 望着周遭的一切,之晴幸灾乐祸的表情尽收眼底,心思一闪,不对,之晴一直被关押在这里,那么难道轻展轩早已知道了她的宝贝被下了药? 那催生的药…… 一刹那间心里只如闪电般划过心悸,原来是他刻意的隐瞒,是他怕自己伤心吗? 一点点的暖意,原来他多少还是在意着自己的。 孩子被伤了的心伤,加上此刻终于明白了轻展轩的心时,她的心只五味杂陈,苦痛与欣慰掺半时,能做的就只是让自己静下心来,不管怎么样,天还没有塌下来,她还要活着,欧阳说过,坚强的活着就是对生命的尊重。 门外家丁快步的循着柳絮的声音而来,当看到如沁颈项上那光闪闪的刀时,早已慌了,其中一个只向外面跑去,“快去请王爷来,王妃被柳絮挟持了。” 喊声不断,一声一声的向外传去,轻轻的闭上眼睛,如沁在等待,等待轻展轩的到来,等待她从地狱里回到人间的那一刻。 孩子终究还是要没了的,不舍的心痛着叹息着,可是她只能承受,那心痛甚至远远超过了柳絮此时架在她颈项上那刀的感觉。 脑子里划过清晨在养心斋里所见的那一株秋海棠,那怒放着的美丽之后就是无尽的花期凋殇吗? 冬,就要来了,所以心总是要在冰冷中煎熬。 脚步声传来,如沁睁开了眼眸,火光之中,她看到了轻展轩,甚至也看到了欧阳永君,绽开自己的笑颜,告诉他们她很好,至少她的心现在很安然,生死由命,这一刻当她释怀了的时候她的心真的只有安静。 轻展轩望着柳絮手中的那把刀,明闪闪的那般的刺眼,从不知道害怕与担心的他,此时那眸中却现出了一抹担忧,只是那担忧一闪而过,他不想让人看出他有多么的担心,不想,或许这样才能让柳絮放弃吧,负手而立,只冷冷笑道,“柳絮,你别想逃出这飞轩堡,你以为你挟持她就能让我放手吗?哈哈哈,她不过是我疏解对婉柔无尽的思念中的一味调剂品罢了,我恨她,如果你想你且动手吧。” 似乎真的没有任何的感情,可是那藏在衣下的手指此刻却在颤抖着,一边说一边向着柳絮与如沁的方向慢慢走去,一步又一步,近了,他才有机会弹掉柳絮手中的那把刀。 “我不信,你糊说,这飞轩堡里有哪个女人能怀上你的骨肉呀,除了她,那汤药除了她再无一人例外了,她怀上了你的孩子,这就说明了一切。” “哈哈,你以为我是想让她为我生个孩子吗?你错了,我是想让她尝一尝得到了孩子却又失去的痛苦,我要把婉柔身上的痛苦都还在她的身上,倘若不是你现在挟持了她,倘若是她回到了冷月轩,那掺着催生药的甜品早已就让她吃下了,都是青儿,昨儿居然把那药弄丢了,我刚才去清心轩取了,你看,就在我的手上。”抬手一扬,那药果然就在他的手中。 他的话说得好无情呀,如沁一句一句的听着,刀架在脖子上那冰凉的感觉伴着他凉飕飕的话语,让她的心早已无法思考,她迷离的望着轻展轩,他的心就是如此吗?脑海里划过清晨婉菁向她讲述的婉柔死去的那一幕幕,想象着却是无尽的血意尽染。心沉入谷底,孩子没了,有的就只有了轻展轩的伤害。 眸子划向欧阳永君,看向他,她的心是关切,也是在呼喊,似乎每一次心伤的时候都会有欧阳永君带给她安慰,可是这一回呢? 他的眼里是担忧是无尽的情愫,她望得见也看得懂,却不知要怎么来回报他的真心,也不知要如何才能除去他身体里的七魂散,医道高超如他都是无法,那自己呢,那一日日的苦读她相信她早晚有一天会为他解了那毒的,可是现在,似乎老天不想要给她机会了。 颈项上的刀压着她的肌肤,有些麻有些痛,淡淡的,一股血腥的味道传出。 “啊……”一声低叫,是欧阳永君,而轻展轩依然冷冷的望着她与柳絮,那无动于衷的表情只让人心寒。 “两年多了,你的温情尚且无法打动我,更何况这让我恨之入骨的女人呢。”他的话让女人的手抖了又抖,那雪白颈项上的梅花还在悄然绽开。 没有呼喊,也没有了痛的感觉,如沁只望着那依旧还在闪动着的无数的光影,那小丑象是在嘲笑自己的无措与心伤。 可是,她就是心伤了。 经历了那么多的苦与痛,失了孩子,失了一切,得到的就是轻展轩无尽的在人前对她的嘲笑。 “我不信,我不信,明明你宠了她这么久,你放了我,我就放了她。”柳絮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她千算万算才让如沁来了这地牢,才有机会让她得逞挟持了如沁,她怎么也不相信轻展轩对如沁的无情无爱。 可是他的每一句却又是那么的真实,泪水划过,轻展轩的冰冷让她只凄伤难耐,“为什么你连一点点的爱我都不曾有过呢?”哀伤的话语淡淡飘出,没了歇斯底里,没了挣扎的心,在轻展轩毫不理会她与她手中的如沁之时,她的心已碎裂成了千片万片,原来如沁与她一样也只是一个更可怜的女子呀。 底牌没了,手中的刀依旧在,她却不知要不要让它更深更深的陷入那肌理中…… 不,不,她的心在呐喊,这女人即使没有夺去轻展轩的心,可是阿群呢,阿群居然对她…… 不敢想,那一次劫地牢的失败让她对阿群也彻底的无望了。 要是没有芳儿,只怕她早已一死百了了。 泪水滚落,迷朦中再次望见周遭的一切时,一道身影正飞一样的向着她手中的刀而来。 一惊,手一抖,倏然垂落时,那刀痕恰巧就落在如沁右侧的腰侧。 风声至,那绝望了的容颜无措中只由着那刀随意的挥舞,却在挥起的刹那,直中如沁的腰际,深深的,有血瞬间涌出,又是狠然的拔出,只落向她自己的心脏。 地牢里,是两个女子慢慢的倒落。 不远处,是之晴面上诡异的笑。 门前,是轻展轩和欧阳永君飞速而来的身影…… 第127章 没了 软软的欲抬起的手想要抓住的却是欧阳永君的,至少欧阳永君带给她的是纯净无染的天空,喜欢那种感觉,干干净净的透明着的一颗心,即使不说,也彼此心意相通。 她不懂这是什么样的情愫,可是却让她悄悄的也会着迷。 眸角是欧阳永君的身影,因为她早已把轻展轩摒除在了她的世界之外,她的噩梦因他而起,她的心也因他而伤,“欧阳,抱我……”弱如蚊蝇般的说完,她便彻底的昏睡了过去,痛,身体的,心里的,所有的所有都是痛…… 欧阳,带我离开吧,那还清醒着的瞬间,她一直在呼唤,呼唤着欧阳带着她离开。 只是那一瞬却又是七魂散三个字从她的脑海中又快速的划过。 叹息,无力,所有的一切开始从眼前黑暗,身子轻如羽毛般的被轻轻拖起,似乎是风,冷冷的风,可是她身前那个温暖的怀抱却是紧紧的,紧紧的搂着她,想要为她挡风,为她遮冷,迷糊的她不知道那是谁,是欧阳吧,她只希望是她。 依稀是柔软的床帐,温暖的气息拂来,嘈杂,伴着她的身子她的小腹传来无边的痛意,孩子,你终于还是要去了,那一刀还是夺去了你的一切。 妈妈会默默的为你祝福,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只会更美更好,因为你曾经是妈妈最美好的希望,你曾经的那份脉动早已让我感受到了你的存在,走吧,快乐而去,因为妈妈一直爱你…… 血腥的味道淡去了,四周似乎安静了,她死了吗?为什么她什么也听不到,也感觉不到,好想睡去,安安静静的不受任何打扰的睡去。 他说了,他到底还是说了,他就是要杀了宝贝,他要为婉柔复仇,可是自己真的与婉柔无冤无仇呀。 想要回到无相,回到自己的家里,看看爹爹和娘亲,为什么他们从来也未曾关心过她的生死,锦臣走了,他们没有理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这世界除了欧阳再也无人对以一颗真诚的心待她了。 睡吧,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就算与宝贝一起到了天堂她也无悔,因为她已认真的活过了一回,这世上的人她从来都是只给真诚,可是她得到的呢? 手心中有一份温热,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他的气息,是谁,她不要轻展轩,她只要欧阳,或者轻展轩他也不屑于她吧,她带给他的就只有恨,无边的恨…… 迷朦的睡去,这一觉只想睡到天荒地老,再也不要醒来,醒来就会是无尽的恶梦。 梦里,是小兔子调皮的追着宝宝,那可爱的笑颜灿烂着人心,真美真好呀,妈妈就到天堂里抓着你,带一只小兔子给你,就一只白色的吧,纯洁,美丽。 耳畔是低语,是从未间断过的轻唤,她却听不清,好吵,她想睡觉,可是那声音却一直执着。 欧阳,谢谢你,我知道你会为我守候,可是我真怕伤了你的心呀,总是在最难过的时候才想起你,而你也必会无私的出现,而我快乐的时候开心的时候,我给的却是他。 去采枫叶吧,一片片,都是心形的,夹在每一页的书中,若干年后再打开时,那风干了的只是叶脉,而留伫的却是彼此那一份真诚无染的心。 终于见着了你,却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形之下。 恨呀,别离开,欧阳。 迷糊的,她一直在呼唤着的都是欧阳永君的名字,可是却不知那坐在床前,紧抓着她的手的却是轻展轩,当地牢里的家丁在清心轩找到他时,他正在重新索要那催生的药,也不知那药为什么无缘无故就消失在了冷月轩,这飞轩堡里似乎还暗藏了一个绝顶的高手,这高手在悄悄的做着什么,可是他却查不到这人的任何消息,再或者那药是被猫呀老鼠呀给叼走了,他真希望是后者,倘若是后者就让他安心了。 她恨他了吧,必是为着地牢里的那一些话,不管是他的真心还是违心,她只按着她听到的来判了他的罪,于是,她现在的世界里就只有欧阳永君了。 嫉妒,所以在欧阳永君处理好了她的伤之后,他便催着他回去清心轩了。 自己会照顾她,真不想欧阳永君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了,从不曾想,她会与欧阳永君发生交集,然而这确是的的确确的发生了,失踪的那些日子他一直也不知道她到底藏在哪里,她与欧阳两个人都是默契的谁也不说。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与欧阳永君还是兄弟一样的感情,他也从未把欧阳永君当作过质子看待,如果是那样看待了欧阳永君,当初他也不会把欧阳永君从皇兄的手上求来,留他在自己的身边,或许也是一种歉然吧,必竟当年的那一场东齐与西楚的大战中,是他亲手杀死了欧阳永君同父同母的兄弟,也才让别人有机会抢去了那东齐的太子之位,而他居然轮落到了质子的地步,欧阳永君到底还是坚强的来了,他坦然的承受了那一切的痛苦。 他用他的医道,救过了多少人呀,他活着,就只为了济世救人,但是他轻展轩却懂得他的心,因为自己也只是一个王爷呀,那是一种不得志,一种无法得到天下的遗憾。 可是世间,许多的事,你只能选择放手,放手了,才会开心,才会快乐的拥有自己的生。 孩子终于还是没了,他的心痛绝对不少于如沁,因为他也曾期待过这孩子的诞生,为了母后,为了西楚的后世,他们轻家不可以后继无人呀。 如沁只有一个,在她未醒来之前她还是他的,或者待她醒了,他亲自问了她,倘若她真的很想要与欧阳永君一起,那么他便放了她的自由吧。 想到这里,那手居然就有些抖,握着她的,也更加的不想要松开了。 那惨白的脸正在渐渐的恢复了血色,一夜的未眠,她的甚至有些虚无的脉象渐渐的变得强面有力了,这一夜他经历的是痛楚,是期待,他期待她的生,孩子没了,可以再有,却不知她的再一个孩子会不会还是属于自己的了。 他也不懂这是怎么样的一颗心,不知道是不是爱,只是对她,他已多了一份不同于婉柔的渴念。 这一些日子,因着有她也让他甚少有想起婉柔了。 那悲惨的一幕,每每想起都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无助。 天亮了,松开了她的手,走到窗前,他要拉开窗帘,他要让阳光洒了满室,那是温暖,更是希翼,他与她的未来的路到底有多长他不知道,但是眼前,他会默默等待着她的醒来。 终于醒来,却是那隔夜的午后,阳光照耀着她的世界,仿佛一切的苦难都已逝去,床前是轻展轩安静的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想要动一动,却只一下就牵动了她的伤口,灼痛,那是腰际那一刀,又是一道伤,如今她身上的刀伤已经有两处了,那疤痕会是她一辈子也抹不去的记忆。 手指轻轻的移动,只移到那小腹上,平了,平坦的让她的心只更加的悲伤,孩子到底是没了,虽然她昏迷着的时候就有感觉了,可是当她醒来的这一刻,那一种永远失去的痛还是让她难过,心痛的无以附加。 是柳絮成全了那催生的药,她终于还是没有吃下,却是一样的结果,孩子没了。 谁也不去埋怨,是她自己因着那玉佩牵动了心弦,芳儿,她骗过了她,不是她去救柳絮,而是柳絮要挟持她呀。 那刀,总不会无缘无故的进了牢房吧。 却不想再去深究,没了孩子的希望,让她已不知她的未来要如何走过。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醒来的气息,男人缓缓的从昏睡中抬起了头,那半咪着的眼神正望着她的方向,显然还没有彻底的睡醒。 悄悄的合上眸子,再见他,只说不出的感觉,心里都是忧伤。 “沁儿,你醒了,是吗?”她闪动着的长睫好看的如绸缎扇子一样的抖动着,她醒了,他知道。 不争气的,一滴泪居然就悄然的滚落,无声,心在哽咽,所以才泪落,孩子,她还是无法从失去孩子的阴影中抽拨离痛。 “我去叫青儿煮些稀米粥来。”沉香的气息飘去,轻展轩已向着门外走去,心里是欣喜,欣喜如沁终于醒来了,可是她的心结,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解开的,皱皱眉,他要想些办法了。 再闪回到屋子里时,依然是如沁紧闭着的眼眸,那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是那样的陌生,她就是这么的恨他吗? 可是这一刻,那所有的所有,他欲是解释便越会是让她无法相信吧,有时候,看到的听到的其实并不是真的,这一些,她要到何时才会懂呢。 重新轻握住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仿佛没有了温度一样,把那被角向上掖了又掖,那尖巧的小下巴只一天的功夫又更加的削尖了,瘦了,他知道,他却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就只是让她多吃东西,这样子身子才能尽快的恢复,竹央说她虽然没有了孩子,可是她也要做月子的,月子做不好,除了刀伤还会有更多的病根落下,所以她不能有任何的马虎,吹不得风也不能吃得太甜和太咸,还有绝对的不能累着,竹央那一大串的话他一一的都记着了,第一次为着女人而费着心神,这一些,她却不知道。 米粥来了,轻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唇边,“沁儿,不管你多恨我,可是东西还是要吃的,只要你好了,我就放你自由。”想了一夜的决定他终于说出了口,这一刻心只无比的轻松,因为他真的努力过了,努力把婉柔的阴影从她的世界里消除掉,那根深蒂固了那么久的情与恨呀,只叫嚣着反对着他。可是,如沁的容颜还是占据了上风,他不管,他从来都是跟着感觉走的人,所以他只做他自己,想了,便去做,错与对,都不会计较与后悔。 她的唇微微动了一动,却是在拒绝着他的一切,“沁儿,或者我还可以用强的。”威胁,她不吃东西是不行的,他知道,她的身子这一次就算再怎么调养也多少要落下一些些病根了,那刀伤连着上一次的,只会是她一辈子也抹不去的痛楚,想要问她为什么去了地牢,却直觉还不到问她的时候。 慢慢的睁开眼睛,因着他的话,又要用强吗?好吧,那她就吃吧,张了口,喝下再咽下了他送到她唇边的那口粥,后知后觉的惊觉到他先前的那一句话,让她低低的问着他,“真要放我自由了吗?”迷离而闪动的眼神似乎是一种渴望与期待,自由,最是她的向往。 点头,其实是他错了,婉柔的身死真的与她没有关系,“是的,只要你好了,你随时可以离开这里。”承诺,他的承诺一向是一言九鼎的,他是铁铮铮的男人。 他的话让她的心随之雀跃了,可是那雀跃之后却是有着一抹淡淡的伤感,那是一种什么的情愫,她一时还想不明白,可是心里却还是为着他的欲要放手而感动了,“谢谢你。”心结在慢慢的解着,即使未开,也是柔了一颗心。 “吃吧,早晚有一天你还会有属于你自己的孩子。” 她听着,那泪又是禁不住的涌了出来,看着她的泪,男人后悔了,怎么就说了她最不想听的话题呢,泪多了坐月子的她眼睛会不好的,这些竹央也说过了呀,他真笨呀,又是一口粥喂过去,她强忍着泪吃过,再也没有出声。 屋子里静静的,只飘着他与她的气息,如果从前所有的残忍与伤痛都不曾来过,那么眼前的一幕就是她最温馨的美丽。 可是,记忆总是如潮水般的涌来,从她的红嫁衣被撕破的那一刻开始只慢慢的一一再现在那迷离的光线中,仿佛一场恶梦,可是却绝对的无法与眼前的这个貌似温柔的男人脱离开关系。 想起婉柔,或许轻展轩也可怜吧,就象自己在知道白锦臣对待自己的心时那一刻是多么的心伤,那心伤是无法言语的一种巨痛,所以轻展轩在失去婉柔的那一刻他也必是痛不欲生的吧,眼神在这一刻开始温柔,疑问不由自主的悄悄送出,“为什么你不娶她?”为什么要任由婉柔嫁去无相呢? 手中的碗第二次的如那一回的山渣酱一样碎裂在地上,为什么自己不娶婉柔? 他要娶呀,她肚子里的就是他的骨肉,他知道,可是他在打仗,他在东齐打仗呀,却不想打了胜仗,却失了美人。 失了心爱的女人。 起身,是如沁触到了他的痛处,有些踉跄的起身,她的问题就是一把刀,狠狠的剜进了他的心口,这问题是他的大忌。 为此,他恨过,恨过轻展风,恨过莫家所有的人,而婉菁,他的皇嫂最是首当其冲,可是这一切,他又能跟谁说跟谁述呢? 压在心里的,是积郁,是忧伤,更是一生也无法除却的恶梦。 忘着他的背影,一刹那间的冲动,真想去抚平他的孤寂,可是这一刻,她的身子怎么也动不了,就连言语也化做了一份心怜,是为他。 第128章 哄她 安静的睡,安静的过着每一天,书也被剥夺了,只说书看得多了眼睛会不好,于是,她便每日里对着那窗外的阳光发呆,想些有的没的,有时候那思绪甚至连她自己也无法捕捉。 白日里他很少来了,因为来了她根本就当他隐形人一样只不理踩他,夜里他依然会与她一起挤在那张大床上,轻拥着她,任凭她怎么也挣脱不开,于是,就这样沉默的,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谁也没有去刻意的再提起,然而却谁都清楚,经过了这一次,两个人的心境似乎都有些变了,变得脆弱,变得连自己都有些难以捉摸了。 轻展轩与婉菁也终于走了,她没有去送,她的身子让她无法出去,婉菁只过来小坐了片刻便走了,那许多的事还是无人告诉她,而她也无法再去问了别人。 日子在煎熬又回到了如初,渐渐的她可以坐起来,也可以慢慢的活动了。 还是青儿照顾她,却再也不怕了,大不了身死而已,她早已看开,不喜欢不停猜疑的的过日子,那样真的好累。 半个多月了,这一日早起,轻展轩似乎天还没亮就出去了,那身侧早已冰冷的温度告诉她,他离开最少也有一个多时辰了,那么早,必是要出了飞轩堡。 青儿扶着她下了地,窗前静静的坐着,望着院子里院子外早已凋残的花与草,暮秋了,都是萧条的感觉。 就这样,对着那秋色发呆,呵呵,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越发变得有些迟钝了,甚至连思考也少了。 一整天就这样又过去了,时间变得越来越难捱了。 天黑了,吃不下,随意的吃了一口煮得稠稠的肉粥,没有胃口的她却什么也吃不下。 和衣正要睡下,突然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伴着的是小孩子调皮的笑声。 那声音吸引了她,悄然坐起身,理了理有些零乱的发,随意的绑起,慵懒的垂在肩头,正欲下床时,门开了,轻展轩居然抱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娃走了进来,脸上现出欣喜,她急忙奔过去,瞧着那小身子,大约快一周岁了吧,正是好玩的时候,极自然的从轻展轩的怀里接过了他,那一双眼睛闪闪亮的望着她,笑了,居然第一眼见她就笑了。 急忙抱在怀里,就象是自己的一样,真好看。 “叫锐儿。”轻展轩淡淡的笑,似乎为着自己抱来了一个孩子而暗自得意呢。 逗弄着,她还未曾带过孩子,可是天生的,那母性的感觉让她只捏捏锐儿的小鼻子,闪闪眼,冲着他笑,于是,孩子回给她的也是笑容,那笑容甜美的真好,“谁家的孩子呀。”给抱走了,人家不想吗? “是孤儿,所以我才抱了来。” 心突然就有些为着孩子而怜惜了,“他父母怎么了?” “夜里被贼人潜入院子,父母被杀了,一家三口就只剩了这个孩子,我听说了就把他给接了来。” 使劲的亲亲他的小脸,这孩子也是命苦呢,“那可要好好待他,好可怜的宝贝。”看着孩子笑,他还不知人间的疾苦,更不知道自己父母的死去,所以他才会笑得如此的灿烂吧。 这世上,就只有孩子的笑才最是不染尘埃的。 突然,只觉身上一热,这才发现锐儿尿了,“你瞧,尿了,我不会带呢,这可怎生是好,还有没有带衣服过来。”暮秋了,天气冷,穿那湿了的裤子只怕会冻着了孩子。 一拍头,“我这脑袋,还真给忘记了,只从他家里带了一两件来,路上也都是尿湿了,马上就让青儿着人去做,只是这会不知要怎么带了。”有些歉然,他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呢。 “我来吧。”想起宝贝的衣服,她前前后后的做了十几套,也有一岁大的时候穿的呢。 把锐儿就放在床上,一双小手小脚不住的蹦噔着,可爱的笑空依然还在脸上,一点也不因那湿了的裤子而伤心呢,小小如他,什么也不懂,只是好奇的望着这陌生的环境,都说这么大的孩子该怕生了,他却不怕,就好象如沁与轻展轩都是他的亲人一样的,只笑着面对。 柜子里拿出了那个包裹,慢慢的打开,心情有些沉重,忍了又忍,眼泪才没有流下来,自己的宝贝怎么也没有办法穿了,那就给锐儿吧,比了又比,终于找了一条与锐儿差不多大的裤子,轻展轩急忙帮着她手忙脚乱的换了裤子,还真是没有经验,笨手笨脚的呢,抚着那滑如脂的柔嫩肌肤,那小身子真让人爱不释手,再一次笑着抱起来,半个月了,心情从来也没有这么好过。 蹦呀跳呀,只在她的腿上撒着欢,心里真是欢喜,“晚上,你要送他去哪里呀?”似乎从锐儿来了之后,她的话也多了,从前的每一个夜里,不管他睡得离她有多近,她从来都是当他不存在一样的半句话也不肯多说,不过他倒是未曾恼火过,只默默的忍受了半个月呢。 “就住这里呀,这孩子无爹无娘的,又没人照顾,就由着你来照顾他吧。”他好不容易着人寻访了半个月才找到这样一个孤儿,还不是为了让她高兴吗。 “呵呵,好呀好呀。”那阴沉了多日的脸在这一刻只开心的笑,孩子带给了她太多的甜蜜了,这孩子,她真的好喜欢。 抓着他的小手,他却使着力只往自己的口里塞着,“轩,他好象饿了呢?这可要怎么办?” “不怕。”衣服他虽然忘记买了,可是这孩子吃食的问题他早就准备好了,“青儿,你着人去挤些牛奶来。”早就在准备这件事了,所以前几天就买了几头奶牛,赶进飞轩堡的时候甄陶还奇怪,后来听他说了是要喂奶乳的,甄陶才没有赶走这些牛,此一刻那奶牛就在冷月轩外的一个牛棚里,是他找人新建的,只怕离着冷月轩太近了,那牲口叫了会扰到如沁的清静。 “是,青儿这就去。”终于听到了屋子里有了笑声,青儿也开心的笑了,拿着瓶瓶罐罐的就去了,也不知道要多少,反正有五六头奶牛呢,随便要多少就有多少。 冲冲跑出去,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那养牛的人就挤满了两个瓷瓶和一个罐子,多挤些,只怕孩子晚上饿着了她就热给他,这孩子来了,少不得她也要跟着辛苦些了,她倒是不打紧,可是王妃还在月子里,她真不懂王爷怎么抱来这么一个孩子来让王妃辛苦呢。 不过,她还真是看到王妃笑了,这是半个月以来绝少见的笑容,这就是王爷的目的吗?她一个丫头可真是不懂了。 那牛奶热透了,这才送进屋子里,似乎是闻到了奶的味道,锐儿那灵活的小脸立刻就转了过来,如沁接过小碗,有些烫,“轩,帮我抱着他,真怕热了烫着他呢。” 轻展轩轻轻的接过锐儿,瞧着如沁那甘之如饴的笑容,那是这么些天以来她唯一一次对着自己的笑,这一笑只让他觉得所有的努力都值了。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一意要如此之做,就是看不得她半个月以来从未曾出现过的笑容吧,虽然他与她的孩子没了并不是他的过错,可是瞧着她的神情,那孩子的失去那罪魁祸首就是他一样。 她不说话,也不笑,有几次他甚至在夜里听到她低低的抽气声,可是她是不能经常哭的,也不能过多的伤心,否则这月子就怎么也做不好了。 却不敢多说话,说了她也不理他,从没这么没面子,所以白日里他就少来了,只夜里悄悄揽她入眠,知道她最伤心的便是那孩子没了,偶然心一动才想到了这个让她开心的好办法。 锐儿还真是争气,只让她笑了又笑,怀抱着,看着如沁一勺一勺的喂着锐儿吃着牛奶,那感觉就仿佛温馨的一家三口一样,可是他与她的孩子却没了,待她好了,倘若她不再拒绝他,倘若她没有选择欧阳永君,他就一定会给她一个孩子。每每这样想的时候他便后悔了,后悔她醒来的那一日他的承诺,不想让她走,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已习惯了她的一切,夜里他的身边没了她,那么他就睡不安稳,这一点他早知道,就象是被迷了心窍一般。 那一小碗的奶,只片刻的功夫就被小家伙喝光了,咂了咂小嘴,意犹未尽的样子,仿佛在说‘我还要’。 “青儿……”如沁向着门外喊道,“再热一些吧,锐儿还吃不够。” 又是吃了一碗,瞧着锐儿吃得欢,她也高兴呢。 空碗放在了一边,“轩,孩子给我吧,刚吃了奶,说不定一会儿就尿了,要是尿了你一身,你也不用出去了。” “哦,今晚我没什么事了。”出门累了一天,他哪也不想去,只想守在这里看着她忙前忙后的照顾锐儿,这孩子与她一见如故,就如亲生一样的亲近。 “可是……”如沁望了望他,锐儿也算一个小大人呢,倘若跟着她睡了,那么轻展轩睡哪? “怎么了?”瞧着她的困惑,他不解了。 “锐儿要跟我睡床上呢,你睡哪?” 呵,这还真是一个大麻烦,不过她居然开始关心起他了,这倒是一个不小的进步,看来以心换心,他终于换来了她的点点关心,四顾而望,“我就睡那软榻上吧。”其实那软榻怎么也没有大床舒服,可是锐儿是他抱来的,总不能再抱回去吧,此一刻的他突然就有些后悔了,随便把孩子交给什么人去带,只偶尔送来给如沁岂不是更好,想至此才又道,“沁儿,你的月子还没坐完,或者这孩子夜里就先由别人带着,也省得你夜里辛劳。”也不知这孩子夜里要醒几次吃几次呢。 “不要,我要亲自带他。”那一张早先毫无生气的脸此一刻都是生机,那满溢了母性的光辉,让她更多了一份妩媚,那一刻,他只看得痴了…… “好吧,那我就睡那软榻,夜里孩子醒了,也能帮帮你。”他耐心的,为着这个新来的‘累赘’而后悔呢,似乎这‘累赘’打扰了他与如沁曾经的二人世界了。 她也不反对,说实话,第一次带孩子的她多少还有一些些怕,她不知道孩子的生活规律,只怕一不小心又哭又闹了,她可就要慌了。 两个人不住的逗着他玩,可是明明天都黑了,锐儿就不是肯睡,许是突然换了陌生的环境吧,那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望望她又把视线转移到轻展轩的身上,娇憨的笑容无害的让他们只得继续哄着他,捣蛋,三更都敲过了,他还精神着呢。 有些疲累,如沁的吹欠一个接一个的来,这是这半个月以来她最累的一天,虽然甘之如饴,可是身子却渐渐承受不住了,把锐儿就放在自己的身边,开心的看着他的手与脚不住的摇摆着,如沁竟悄悄的沉入了梦香,那一刻,她睡的好香好沉,竟是一夜好眠,连锐儿也未曾打扰过她的睡眠,似乎是她睡了锐儿就睡了一样,真是贴心。 冷月轩里因着锐儿的到来只多了欢笑,那一幕幕的温馨让如沁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渐渐的挣脱出来,她也终于开始认真的吃饭了,吃得多了才有力气抱着锐儿呢,本来还担心锐儿会累倒如沁的青儿发现,如沁的面色渐渐好了,那原本瘦弱的身子也渐渐的丰腴了,可是王爷呢却每天都是黑眼圈,那面色也越发的暗淡了,然而这些让只一心都扑在锐儿身上的如沁并未觉察得到。 真想时间快着些过呀,她出了月子,就抱着锐儿出去晒晒太阳,感受一下大自然的美好。 这一日,累了一天,又是同往常一样,她搂着锐儿悄悄的睡了,可是夜半却被锐儿的哭声吵醒,迷朦的睁开眼睛,手指点着那小嘴,原来是饿了,正欲翻身,才发现轻展轩就睡在锐儿的身侧,三个人居然就挤在一张床上,可是不管锐儿怎么叫,他也没有醒过来,瞧着他脸色似乎有些不好,于是一手抱起了锐儿,一手去探向轻展轩的额际,那一探,让她吓了又吓,居然是高烧了。 忙不迭的叫来了青儿,吩咐青儿先热了牛奶,再煮些姜汤。 锐儿喝了奶就再也不哭了,只沉沉睡去。如沁这才有功夫来看轻展轩,为他盖严了被子,再一口一口的喂他喝着姜汤,一旁的青儿始终沉默不语。 “青儿,你去睡吧,我来照顾他。” “王妃,有些话我不知当不当讲。”一直沉默的青儿听到她的吩咐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如沁有些奇怪,没有抬首,那姜汤还在向轻展轩的口中送着,“说吧。” “王妃,自从这孩子来了,王爷已经很多天没怎么睡觉了,他只怕扰了你睡不好,每天都是待你睡了,他就一整夜的守着锐儿,所以……” 心一动,探着他的脉象她就知道是积劳加上睡眠不足所致,竟不想是因为她与锐儿,怪不得白日里累极了的她夜夜都是好眠,原来是他。 那一刹那间,心的温暖伴着感动,那张有些憔悴的容颜清晰的送到眸中,看不懂的情愫,也看不懂他的心,可是这一刻她知道他在关心着她,虽然只是悄悄的默默的在关心。 第129章 吻然 指腹触到他的脸上,那沉睡中的容颜眉头依然紧皱,仿佛有什么心事一样,那紧皱怎么也无法让她忽略淡去。 “王妃,其实王爷早就知道在你上一次离开飞轩堡之前,之晴就下了药了,所以你的孩子早就伤了的,他知道你深爱着那孩子,所以他就刻意的不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伤心,从二爷那里拿了药就只想造成一个让孩子自然流掉的场面,却不想他的好心却节外生枝了,其实奴婢也早知道,是王爷不许奴婢说的,只让奴婢尽心的侍候王妃,不让你累了气了才好。”憋了许久的话一口气的说完了,青儿顿时就舒坦了。 脑海里划过了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幕幕,从她回到飞轩堡以来,轻展轩对她似乎真的特别的好,甚至连怡情阁也未回去过了,那美人苑中的女子必是暗地里咒骂了她吧,或许真的是自己错怪他了,可是地牢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又一次闪现而来,回想着那个一直给她恐惧的场面,难道他的话不过是固意要说给柳絮听的吗? 再一次回想当时的场面,似乎很有这个可能,可是自己因着被柳絮挟持,早已没了思考的空间,可是事后他为什么不说呢? 或者是怕她不再相信他吧,说得越多其实只会适得其反,想想那些天自己从未开心的笑过,甚至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必是忧心,所以才抱了锐了来吧。 青儿回房去了,屋子里淡淡的烛光闪烁在床帐中,锐儿静静的睡在床内,而轻展轩也占去了大半个床位,如沁只得挤在两个人中间那窄窄的空隙里,这一回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喝了姜汤的轻展轩盖着厚厚的棉被,此时那额头已一点一点的沁出汗来,不住的拿着绢帕为他拭了,这样子汗出得越多他便好得越快。 夜里,锐儿果然又醒了两次,又是尿湿,换了尿布锐儿也便安稳了,怪不得青儿说轻展轩根本就没怎么睡,他就是怕锐儿这样子醒来吵到她的休息吧,一定是的。 只是这一夜,却换成了她在忙他在睡,却是因着他病倒了。 第一次的看着轻展轩病了,回想着他曾经的叱咤风云,这天下仿佛就归他所有一样,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威风凛然便是让堡中众多女子青睐的根由吧。 可是最近,他却是全部都宿在冷月轩,不用猜也知道那些女子必是对自己怨声载道了。 天朦朦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完全自然的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床上,锐儿不见了,轻展轩也不见了。 一惊,急忙的起身,还差两天才出月子,所以她只得奔到窗前,从那窗帘的缝隙中向外望去,院子里,暖暖的阳光下,锐儿正被轻展轩牵着手蹒跚的走着路,一岁的孩子正是学步的好时候,孩子笨拙的摇摇欲坠的感觉让站在窗前的她只看了心惊了又惊,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可是随着他成长的每一天自己的心也在悄悄的变化喜悦着。 把孩子交到了青儿的手上,轻展轩径直向屋子里走来,这些日子以来他绝少白天留在冷月轩,他的走来只让如沁突然就不知所措了,想也不想的就跑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假寐着,只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醒了。 门推开来,那高大的身影就笼罩在她的周遭,阳光的温暖散去,她知道是男人暂时的遮住了那光线,他就站在她的床前。 淡雅的沉香的气息伴着他身上那独有的味道慢慢的向她贴进,有些心慌,因为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到他呵出的气息是那般的灼热,甚至连呼吸也有些不敢,她只闭紧了眸子,生怕一眨眼的工夫就被他发现了她是醒着的。 突然间,额头上被蜻蜓点水般的一触,那灼热的气息拂上她的额头,只一触便瞬间离开,而唇也在片刻间被一点柔软点了一下,随即是一片静谧,可是他的气息还在,她知道他就在床前还没有走开,身体里奇妙的起着变化,仿佛为着他刚刚的一举一动所感染,只觉有些热,是被子盖得太严实了吧。 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紧张,她固意的蠕动了一下身子,仿佛睡得不安稳一样,被子滑下了肩头,却随即就被他的大手拉了上来,耳边是男人叹息着的声音。 又是静谧,是她难耐的静谧,终于,他的气息开始移动,没有脚步声,可是她知道他已经出去了。 随着他的出去,青儿也抱着锐儿回来了,只把锐儿送到床上,这时候自己醒来了,一切都顺理成章一样,仿佛每一天的清晨都是这样过来的。 脸上沁出一抹红晕,难道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吗? 他的吻,让她回想着突然就心跳如擂…… 青儿打断了她的思绪,“王妃,竹央姐姐说这月子的最后的两天至关重要,绝对不能累了,所以王爷便吩咐锐儿这两天就交由竹央姐姐带着,只让你安心的休息就好,我抱来给你瞧着,然后就抱走了。” 坐起来,亲了又亲那小脸蛋,青儿说得没错,这最后两天是绝对需要静养的,“去吧,只是要跟竹央姐姐说,过两天一定要把锐儿还给我的。”她笑,却是灿烂的笑。 床上哄着锐儿,让青儿收拾了锐儿的衣物,青儿这才抱了孩子出去了。 又静了,没了锐儿的世界就是一团清静,可是此时她却再也没有了受伤时的那种心已死了一般的死寂了。 屋子里,就连那阳光下的尘埃也在跳舞,一切都美好的让她无法相信。 那样的感觉,就仿佛她初遇白锦臣时的感觉,浪漫而温馨,而那主角,却从白锦臣换成了轻展轩吗? 可是欧阳呢,刹那间想起,其实欧阳送给她的也是真心。 轻展轩说过,只要她好了她随时就可以离开这里了,那伤早已结疤,那心却是在绞乱着让她不懂,可是两日后她的抉择是离开吗? 静静的夜,热热暖暖的鸡蛋羹已吃了一碗,无聊的坐了一会便躺下了,锐儿不在,时间似乎也难耐了。 却怎么也睡不着,轻展轩还没有回来,从没有一刻她这么期待他的出现,仿佛就只有他宽而暖的怀抱才能让她安睡一样。 数着羊,一点一点的捱着那时间,手指无聊的扯着床帐上的轻纱不住的挥舞着,那一头黑发如爆般的披散在枕上,黑亮的在烛光中泛着光茫。 门悄然打开的瞬间,她的视线却已来不及转移了,只得迎视着他,心里多少有些羞赧,千万不要被他看出她一直在等待着那门的打开。 兴冲冲的奔到床前,嘴角含着笑只温柔的说道,“怎么还没睡?”有些惊喜,必是在等他,那门开的一刹那告诉他她分明是一直在望着门着方向,他眼尖,所以他都知道。 垂下眼睑,“睡不着,我想锐儿了。”其实是两个都惦着呢,她却不想承认。 “后天就抱回来给你,只是以后只许白天带他,晚上就交给下人去带吧,你的身子还是没有彻底的恢复。”其实锐儿早已完成了他的目的,所以他可不想让那小家伙霸着他与她的床了,有小家伙在他就只能乖乖的哄着锐儿,他不可干,心里泛着贼笑说完,只更得意,估计如沁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算计吧,可是没办法,他就是不喜欢锐儿天天霸着他的位置。 还有,他怕她就要离开了,自由了,她会选择离开吗? 真怕呀,因为他的承诺早已出口,再无从收回时,他就只能遵从,所以趁着这两日,他要让她有离不开自己的感觉。 自自然然的就上了床,就躺在她的身边,甩手一挥,只灭了一室的烛光,黑暗中蹭向她柔软的身子,数一数日子,除了那葡萄架下的一吻他足有三个多月没有碰过她的身子了,可是曾经的一切她的美好记忆都在他的脑海里,他记得她的一切,清雅细致中却如一簇刚刚燃起的火焰灼热着他的心,真想要她,可是时间却不对,她还没有彻底的伤好,那腰际的伤,孩子的伤只让他什么也不敢做也不能做。 可是,只要吻总可以吧,锐儿不在,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了,他就是要占据她的心,让她的身上只烙有他的印迹,然后磨蚀掉欧阳永君占据在她心底里的那一角。 飞轩堡那么多的女人有哪一个不是日里梦里的盼着侍寝,却独独是她,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她的拒绝,所以她只他更加期待,这磨人的小妖精,她最会让他难耐。 只一想,那男人的劣根性便尽数的涌了上来,不管,他要吻她。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可是她的气息还在,她的容颜就在脑海里,在眸中,在黑暗中不住的闪烁也缠绕着他的心,不管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理也理不清,只想要现在,把握住了现在便是拥有了一份短暂的快乐。 温柔的翻转过她柔软的身子,两相相对时,她的呼吸落在他的脸上,轻柔如羽毛一般的划过,让他再也不想隐忍,吻着,吻着她的感觉就好。 指腹向下落去,只落在她的小腹与腰际,那两道伤疤犹在,“疼吗?”似乎还疼在他的心底。 她无声,只是有些慌乱,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不要,她要离得他远远的,给了她那么多伤害的不就是他吗?他化成灰也都在自己的记忆里。 猛然一推,只向那床里躲去,他的气息让她早已知道了他想要的,那是她熟悉的感觉,因为从前的一幕幕只在眼前晃过,她怕,她不要那样的强取…… 冷寂,她躲开了,可是他并未如影随形的附上,她的恐慌让他感受到了她在害怕。 低低的磁性的嗓音只在耳边响起,“沁儿,不怕,我不会……”那接下来的词汇他却不知道要怎么运用了,只是大手依然抓着她的方向,想要抓回她的手。 黑暗里不住的摸索中,她的柔荑再次被他握在掌心里,微微的带着那么一点汗,她知道,因为那潮潮湿湿的感觉就在她的手上。 他不欺负她吗? 有些不信,还记得从前他在她的面前与其它的女人一起…… 那画面只要一想起来都让她脸红,玉手甩了一甩,却让他只握得更紧更紧。 “沁儿……”男人加重中了手中的力道,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他今晚都要吻着她,只是吻着就好了,他不知道她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再回飞轩堡之后,那葡萄架下他也曾亲吻过她呀。 只想尝尝她的味道,那美人苑里的女人们最近怎么也提不起他的兴趣来了,随着他的低唤和手中拉扯的力道,她终于还是如小兔子一样无力无奈的重新又落回到他的怀里。 身子有些僵,那从前的噩梦让她止不住的有些怕,合上眼眸,眼角开始湿润,一计轻吻落在她的颈项上,湿滑的感觉继续蔓延,躲不过,那温柔却是让她慢慢心乱…… 微仰的臻首在一缕碎发的缠绕下颤粟着,他总是有办法让她心慌,让她随着他的动作而疯舞在那属于他酝酿的氛围中,再一点一点的沉沦…… 搜索着,那薄削的唇经过她的额头、鼻尖、面颊与耳垂,此一刻正逶迤着向着她的唇瓣而来…… 承接着他的吻落,四片唇瓣相交的那一瞬,那曾经的恨意渐渐淡去,她彻底的迷失了在他的温柔之中,那一刻,有一些悔,他真的值得自己的原谅吗?可是痴缠却再也无法控制,辗转的吻中,彼此的缠绕旖旎在轻纱帐内,也略去了那曾经所有的苦痛,或许他再也不会,不会再那样残忍的对待她了。 纠缠,不让她有丝毫的喘息的空档,丁香早已随着他的而起舞,这一次,是她彻底的沉伦在一片渴念之中…… 稀薄,直到那空气稀薄的时候,他才终于勉强的松开了那紧紧缠在她颈项上的手臂,有些不舍,可是他却不能也不敢再继续,只怕随意的一个轻轻的碰触都能让天雷勾`动地火,让一切都不可收拾,他怕,怕他再一次的伤害了她,是身也是一颗心…… 柔软,只让冷月轩开始沉醉…… 第130章 惩处 又是一个自然醒来的清晨,一夜无梦,只有轻展轩紧紧的相依,而此刻,当她置身在透过窗帘洒进来的阳光中时,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不再怨也不再恨了的感觉,是放手,也是一种心痛的解脱。 还有一天,她就可以出去了,自由自在的要去哪里都成,他答应过她的。 离开吗? 这样的时候是她一直在脑子里不停回旋的问题,在她知道那催生药的最初,她一直想让欧阳带着她离开,可是此时,当她静下心来细想之后,那么欧阳的七魂散的解药又要怎么办? 总是有太多的不尽人意,本想一走了之的远去天涯,可是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又是那么的单薄。 然而留下,她的世界里又总是不断的回荡着曾经轻展轩对待她的那每一个片断,那一幕幕总是让她无法接受他的一切。 不再怨也不再恨,却不代表她已然敞开了心扉,婉柔的阴影永远都是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一道墙,那墙怎么也无法让她与他的心紧紧相系,这一点,她一直都知道。 想起挽心楼屏风上的那仙女一样清灵的女子,她的身死带给轻展轩的就是一辈子的痛,那痛要用多少的柔情才能融化开呢,而她,她不相信自己有那样的能力,只因,他曾经一直把她当作仇人一样的对待。 而其实最最无辜的才是她。 可是他能够象对待其它女人一样的心来对待她吗? 似乎一直都是不一样的,没有女人有着她的特权,甚至也没有女人与他同睡过一个晚上,而那让人无法有孕的药这飞轩堡里也独有她没有喝过。 可是伤害呢,似乎也是她身上的才最深。 那些伤害加上婉柔,总是感觉他与她在一起时的那暂时的迷离与美好不过是一种昙花一现般的灿然,而花开过后,他还是她,她也还是她,再也没有办法让那残败的花重新绽开。 心结,还是让她无从选择,于是,犹疑也便更多了。 院子里冷清清的,她突然就想要抱抱那小兔子,好久也未抱了呢,“青儿,你在吗?”一直也没有看到青儿的影子,也不知道青儿在不在冷月轩中。 没有回应,她知道青儿必是不在的,从前每一次她唤青儿的时候青儿都是极快的回应着她的,可是此时却没有。 冷月轩里静极了,那冷寂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让她有了一种不适感,拉开了窗帘,虽然外面早已冷了,可是那阳光照在屋子里却是暖的,就这样静静的伫立而望着院子里院子外那些残败了的花与草,倘若再有生机,也是来年春天的时候了。 那大门口,悄然露出了一张脸,张望着,就望向她的窗前,那女子,是她非常熟识的,不是别人就是采月,是随着她一起出嫁的采月,她来做什么? 一直知道采月是想要轻展轩给她一个名份,做他的侧妃吧,那么高的位置,或许在认识轻展轩之前在做自己的丫头前采月从来也想不到会有这样高贵的身份吧,所以她才执着的想要得到,即使这样的结果是伤害到了自己的主子也在所不惜。 其实人都是要攀高枝的,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不怪采月,人各有志吧。 可是,此时,她又为何要来呢? 不敢出去屋子,外面太冷,而她的月子已经到了最后一天了,不管有没有孩子,她都是乖乖的听竹央听欧阳听轻展轩的话,两道刀伤已经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永远也无法消除的印迹了,所以她不能不顾死活的跑出去。 畏畏缩缩的,采月终于还是走了进来,无人拦她,这冷月轩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 她进来了,一点一点的向自己靠近着,只要屋门开了,如沁就要再一次的面对她了,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美人苑里那么多的女人争宠她绝不在意,可是采月,她就是感觉可惜了,曾经采月也是那么的美好,却不想到了飞轩堡,她只变得市侩,变得让她无法再与从前那个美丽善良的采月联系在一起了。 虽然她一直无法相信,但是这就是一个事实,一个让她心痛的事实。 门开了,采月就在她的身后。 没有回首,她只当那门从来也未曾开过,却是“扑通”一声响起,采月跪下了,听那声音她就知道了。 “小姐,你还好吗?采月早就想来看你,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这冷月轩是很难有机会进来的。” 一笑,转身,其实她也希望采月更好,出嫁前还一直想着将来要找一个好人家把她嫁了,她心痛的是她不想让采月做小,而采月居然心甘情愿的求着做小,虽然这对象是西楚的逍遥王,虽然这比做任何一个普通人的结发妻都来的更有地位,可是她还是觉得这样的选择根本就不会有幸福可言,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选择青叔与青婶的相濡以沫,“起来吧,我与你再也不是主仆的身份了,那些早已成为了过去。”忘记吧,只当采月还是姐妹一样,每一个女人都不容易,她是,采月也亦是。 “小姐,是采月对不起你呀。”嘤嘤的,居然就泫然欲泣了。 扶着她起来,指着那桌前的方凳,“坐吧。” 两个人慢慢的坐定,如沁这才又道,“以后我们只姐妹相称便是了,其实从前我一直都当你是姐妹的。”细想了之后,或许采月也没什么错吧。 “小姐,其实采月也是不甘愿的,只是这飞轩堡里处处人心险恶,采月也是被逼无奈呀。” 不惊不惧,采月的这一句却是实话,想当初,柳絮、绾晴和月离也是恨她入骨的欲置她于死地,而原因不过是因为她连续侍寝罢了。 看着如沁无语,采月又道,“其实采月是被爷给下了药,不得已而失身,所以采月一辈子的命运也只能挂在爷的手上了。” 或许吧,轻展轩为了让她痛苦就刻意的想方设法的得到采月,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是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只又让她不屑了,早起那对他渐生的所有的好感,在这一刻已是荡然无存了。 “小姐,采月来只是想请您谅解,因为采月也是活生生的女人,那一夜之后采月也痛苦,可是此生所有的希望也只能是王爷了。”满眼的泪落,其实她也是委屈的。 伸出手中的绢帕为采月拭着泪,“不哭了,我不怪你,只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就好了。” “小姐,其实跟着爷就如同伴君如伴虎呀,今儿之晴要被处死了,而柳絮就要被送去西楚京城的风月楼了。” “什么时候的事?” “大家都去行刑室的大门口看热闹了,所以我才敢跑了这里来见小姐。”止了泪的说完随即又是一脸的悲凄。 如沁转身看向窗外,“那风月楼该不会就是西楚名扬天下的青楼吧?” “是的,小姐也知道吗?” 从前在无相京城的时候,她倒是听人说起过,只是不想柳絮的下场竟然会是那里。 采月说得对,伴他果然就如伴虎。 一杯热茶送到口中,可是心里却只感觉到了冰冷,“之晴怎么也不说那背后指使她的人是谁吗?” 采月点头,“听说王爷已经对她动用了一个多月的酷刑了,可是她咬紧牙关就是不肯说,这不,今天午时就要被活活烧死了。” 脑海里划过昏暗地牢里那一张有些诡异的脸,那一夜之晴的邪笑至今还在她的记忆里怎么也挥之不去,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她忍受了轻展轩的酷刑呢?之晴就这么不想让她有孩子吗? 不对,是不想让她怀上轻展轩的骨肉,似乎症结是在这里,母凭子贵,之晴必是以为她要凭着那孩子坐稳这飞轩堡的逍遥王妃了。 苦笑,这一刻对于这个位置她已没有了任何的兴趣,人各为其主,却不知那个潜在暗处中指使之晴的人到底又是谁? “采月,我想去看看之晴。”不管怎么说之晴也曾服侍过她,至于孩子虽然她也恨过之晴夺去了她孩子的生命,但是潜意识里,她一直有一种感觉之晴是为了报复,报复自己其实更是报复轻展轩,那么样深的恨让她忍受了地牢里的一切,是轻展轩吗?是他做过了什么对不起哪个女人的事情,所以才会有此报应吧。 想要知道,那个暗处女人的心结不会因着之晴的死去而消散,那背后的阴影还是存在于轻展轩与自己的周遭,而真正要解决的不是之晴,而是之晴背后的那个恨她与轻展轩入骨的女人。 “小姐,坐月子的人是不能出去的,你不要命了吗?” “穿多些,没事的,现在就去,否则我只怕来不及了。”匆匆说完,只披了一件披风,找了一条湖蓝色的头巾系在了头上,两个人便快速的离开了冷月轩。 采月牵着她的手一路向行刑室而去,多久没有走得这般的快了,可是她却一直催促着采月。 走到半路,不远处眼见青儿走来,“王妃,你这是要去哪里?你这样出来王爷会担心的。”青儿拦住了采月与如沁,眸目中都是关切。 “我不碍事,今儿太阳好,也没什么大风,我要去看看,看看之晴与柳絮到底如何了。” “采月,是不是你说的?”青儿本来微笑着的面容此刻已是严肃了。 “我……我没有,我只是出来走走,刚巧就遇见小姐了,所以我什么也不知道。” 青儿转向如沁,“王妃,你的身子要紧,快回去吧,要是你有什么话,我帮你带到。”很坦诚的劝着,如沁是一个好主子,跟着如沁青儿从来也没有后悔过。 “不,就快要到了,我折返回去和到行刑室的距离也没差多少了,走吧,就快行刑了,我想要见见之晴。” “王妃,她那样对你,你又何必要见她呢?”青儿不解。 淡笑,“你不懂,有些心结不是用暴刑就可以解决的,杀一儆百的作用我懂,可是看之晴的样子,这一切似乎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又是向着行刑室的方向而去,其实在心里没了爱也没了恨的时候,她早已原谅了轻展轩,所以离开也干干净净的离开,她不想带走一条人命,宝贝的死已伤透了她的心,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总是这样想,可是真正能做得到的又能够有几人呢? 那是一种境界,一种凡人无法达到的境界,只因为凡人会念旧,这怀旧的情怀总是无法让人潇洒的抛开从前的一切,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做到,但是她会努力,也会让自己不带任何遗憾的离开。 行刑室前,都是人潮,果然这飞轩堡里的人都已聚在了这里。那院子正中,石台上,满身是伤的之晴虚弱无力的垂着头,粗粗的绳子醒目的绑在她的身上。 看着她,心底里是一丝怨,毕竟是她夺去了宝贝的一切,可是宝贝已然去了,再也唤不回他的生命了。 人,就站在院子外的暗影中,行刑室的门开了,是轻展轩不疾不徐的走了出来,他还没有发现她的存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轻展轩,大声的他的声音传透到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之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那背后的指使者,我不仅饶你一命,也会赠你金银让你的后半生衣食无忧。”淡淡说完,其实他恨不得立时就杀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真不懂她是哪里来的力量,居然可以挺过行刑室里这么多的酷刑,便是因为她挺过了,所以也让他多少感觉到了之晴背后的不简单,因为必是那背后的一切才支撑了她的心一直到今天。 之晴缓缓抬头,一张脸上是如那一夜在地牢里一样的诡异的笑,嘴角一道血丝张扬在她灰白的脸上,如果不是知道了她对自己的狠,这一刻如沁真的就对她只有可怜了。 在等待,等待她说出一切,然而没有,依然只有那诡异的笑挂在脸上,她什么也不肯说,甚至宁愿被活活烧死,彼此强冷的对视了那么一刻,她终于说出了话,“来吧,燃烧一切,只是,你会后悔的。” 轻展轩冷冷一扫院子里的人,“别让我查到那个人就是你们当中的一个,否则你只会比她死的更惨,来人,点燃了。”大手一挥,立刻那在旁边手持火把的家丁就走向了石台,一圈圈的木柴似乎都在期待那火把的火焰,扔下了,燃起了一个世界,也毁灭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还要继续吗?看着之晴的强硬,她真想就这样让她死去,可是刹那间之晴背后的那个女人只影影绰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时,依稀是柳絮,依稀是婉柔……,心一动,却不懂为什么在这一刻就想起了婉柔,望着那拿着火把的手就要飞落而下,她终于从那脑海中的影子中惊醒挣脱,“慢着。” 一声娇喝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院子里的人齐齐的看向声音的来处,再发现是她的时候,只自动的散开了一条路,让她可以向行刑室的门前走去,四周依然一片安静,只有在她经过每一个人的那一刻,他们弯身施礼,因为她是飞轩堡的逍遥王妃。 “沁儿,你不要命了吗?你还在月子中。”轻展轩飞身一掠,速度快得让他自己也想不到,长臂一探拥在怀里的那一刻,他在担心在害怕,明明他是保密的,是绝计不让她知道的,可是如沁却突然的就到了,咪眼瞟到她身后的时候,他发现了如沁几步开外的青儿与采月,心一顿,已然明了。 挣扎,那么多的人前,他居然如此的抱她,脸红如胭脂,轻如蚊蝇的声音道,“放开我。” 没有,他没有放下她,只一个旋身,两个人如一对彩蝶相依在一起而后翩翩飞向室内,虽然天气很好,虽然无风,可是他就是不放心她,明明只剩下最后一天了,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院子里静极了,那家丁手中的火把兀自还停伫在半空中,之晴又一次抬起头望向站在门内的轻展轩与如沁,微微有些困惑的眼神里都是不能相信,原以为轻展轩的一声令下,她的生命也即将要开始走上严酷与终结,却不想那个她伤了的女人居然就阻止了这一切,是要报复她吗?报复她害了她的孩子,“哈哈,宁如沁,你尽管来吧,我不怕。”仰天一笑,所有的苦与乐只咽到了心里,眼前,死是她唯一的选择,因为她什么也不能说。 之晴的余音淡去,院子里又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知道如沁必是恨极了之晴,于是所有的人也都猜到了那接下来就是必是火把扔到木柴上的那一刻。 却谁也没想到,如沁清亮的声音响起,“轩,放了她吧。” 目光从石台上的之晴再次转向如沁,所有人都不相信的望着她,“轩,放了她吧,必是你曾经负过了什么人,必是她不想让我怀了你的骨肉,你欠了的债总要还,而她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死了,那背后的人还依旧在,而你的罪孽只会越来越深。”这一切是她低低的,用只有轻展轩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送到了他的耳边,不想让他人听到,因为她多少也要为他留些面子,因为他是飞轩堡的主人,是这西楚的逍遥王。 轻展轩怔在了当场,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沁的大度,这一刻他只觉有些汗颜,她的话没错,字字珠玑,却仿如当头棒喝,让他不自觉的开始搜索记忆中的每一个片断,或许是她…… 一惊,也只有她才能如此的让之晴死也不肯说出那幕后的指使者,可是,他又怎么也无法相信,那张温润美丽的容颜她真的会如此的狠然吗? 错了,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无力的抬了抬手,家丁会意的收起了火把也退到了一边。 一切就仿佛一场闹剧一样的收场了,如沁的话点悟了他,也让甄陶会意的遣走了一应的众人,石台上之晴犹自还在梦中,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还活着,咬咬唇,那痛的感觉终于让她相信了一切。 望着如沁的眸中多了一抹温柔,有家丁上来解了那绑在柱子上与她身上的绳子,人,又再一次的被押回地牢,离开的那一瞬,她深深的望向如沁,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是如沁知道至少她保住了一条生命。 “轩,柳絮呢?”救过了之晴,才又想起柳絮,其实她一直在怀疑,因为只要成为了轻展轩的女人,那便绝少有机会出了这飞轩堡,因为他的尊贵让他只如皇帝一样的,只要宠幸过的女人是绝对不可以再送到其他男人那里的,是的,她早就知道。 而那一次的无心丹,不过是一场泄怨罢了,因为她还是她,清白的守着自己的身子。 第131章 决定 “早已经走了。”轻展轩真是猜不透如沁的心思,明明之晴与柳絮皆是害过她的,然而她却关心她们比自己的身子还重要,“月子只剩这最后一天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天气很暖,又无风,我没事的”,他刹那间的温柔呵斥让她又迷失在他的温情之中,“其实柳絮你可以囚她一辈子的,何苦要送她去了那种地方。”总还是过于残忍,柳絮必竟也是他的女人呀。 “因为她原本就来自青楼,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沁儿,我着人送你回冷月轩,这里太过阴湿了。”说罢也不管如沁的反应只看向甄陶,“叫轿子来”,秋还冷,再站在这行刑室里他真担心她会做下了什么病。 有些没有想到,原来柳絮竟是出身于青楼,却不知她是怎么到了这飞轩堡的,可是这些她又不便问了,瞧着他一脸紧张的样子,如沁只得乖乖的上了轿子,任凭轿夫将她送向冷月轩,采月也早已被轻展轩打发回了美人苑,一路都是青儿跟着,窗帘被青儿严严实实的遮着,生怕她吹了冷风。 又回到了那如牢笼一样的地方,那一个下午又是尤其的漫长,脑海里总是飘忽不定的闪现着之晴与柳絮的身影,不知道轻展轩要如此处理之晴,但是柳絮却只能重新回到那原本属于她的凄凉的世界,这一点总是让她颇觉遗憾。 仔细回想,她让芳儿骗了自己前去,无非就是想要挟持自己让轻展轩放了她的自由,却不想阴差阳错不但没有自由反而因伤了自己而再次迁怒了轻展轩,其实对于柳絮对于阿群她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们的世界距离自己的并不远,并且还有着一份牵连,然而感觉只是感觉,却每一次在脑海里晃过时有的只是一抹怎么也捕捉不到的情愫。 那玉佩始终让她疑惑,可是阿群所赠的那一块早已没了,也不知是在阿群的手上还是被人偷了。 青儿倒了一杯热茶,“王妃,热茶暖暖身子吧,窗前也别坐得太久了,对身子不好。” 抬手抓住青儿的手,“青儿,那催生药的事你早知道,是吗?” 青儿点头,“奴婢早就知道的,二爷说给王爷听了之后,就一直在等着你将养好些了再给你服下,却不想倒是让王妃误会了,其实王爷是怕你知道了之晴的事之后太伤心而影响了身体的康复。” 这些她早就知道了,虽然晚了些,但是在知道了之后她的心里都是轻松,“青儿,最近有没有二爷的消息?”那一夜在地牢里欧阳永君和轻展轩一起救了自己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算算时间已整整一个月了。 “二爷很好,每日里只在清心轩抚琴作画看书,最近已经很少出去了。” “青儿,帮我把书架上那些医书都整理一下,明儿我就自由了,我想亲自送过去还给他,也顺便谢谢他。” “哦,好的。” 青儿倒是乖巧,并未追问她欲去做什么,其实是她心里早已做了一个决定,还是要走,只是对于欧阳永君她多少有些对不住,他的无法离开,这是最让人难过的一个事实。 有时候想想倘若婉柔还活着,轻展轩也便不会有了那么多恨,也许就会为欧阳永君服了解药,也送他回去东齐了吧,可是婉柔,她偏偏就不在了…… 那一日的黄昏仿佛来得特别的晚,因着她在期待着明日的到来,那是自由,是比阳光还珍贵的自由。 那一夜轻展轩却奇怪的没有来,蜷缩的睡过了夜半,怎么也不安生,疲乏的醒来时天还未亮,屋子里一片的黑暗,那黯黑突然就让她有些怕,那一个个的黑影仿佛要吞噬了她一样,多久没有一个人睡过了,所以她不习惯吧。 渐渐的,黑暗中的一切都清晰了起来,可是她还是有些怕。 听到脚步声,慢慢的踱来,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脚步的歪歪斜斜,门开了,一股酒气薰来,轻展轩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子里,门随手被他关上,但是那屋子外面的冷还是冲了进来,不自觉的拉了拉被角,她有些冷。 男人踉跄着走到床前,那酒气让如沁不由得皱了皱眉,想来这一夜他必是喝多了,又是为着婉柔吗? 和衣就躺在她的身侧,长臂依然如往常一样的揽过来,拥她入怀的那一刹那,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过一样,可是如沁知道,她自由的日子就要到了,她的心已在悄悄的飞升,她要离开,白日里行刑室里的一幕让她早已明白身边这男人的心是她怎么也看不懂的。 可是他是醒着的,她知道。 酒气呵在自己的颈项上,那男人混合着酒的味道居然让她不反感了,“沁儿,我要你陪着我。”他霸道的宣示着,仿佛怕她离开一样。 他的话让她一震,半晌才鼓足勇气,弱弱的小小声的说道,“轩,明日我要去看看欧阳,然后我要离开了。”在他喝醉了的时候说着他才不尴尬吧。 果然,男人仿佛没有听见一样,那在她腰际的手却只更紧了,鼾声悄起,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意,他竟是直接就忽略了她的话。 听着他的鼾声,明明睡着了,可是她就是无法挣脱开他的钳制,真想弄醒他,可是那酒的味道又让她忍了又忍,醒了,醉了的他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叹息着,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说完的决定,他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不管,她明天务必要去清心轩,而之后就是她着手准备离开的时候了,他说过的,他不可以反悔。 就把他的心留给婉柔留给这飞轩堡的其它女人吧,他的一切她都不要,富贵容华皆抛却,她只想找一处安静的所在终老一生,甚至连无相也不要回去,回去了,她的身份只会让家里的人更加痛苦,而她也早已不屑回去了,连亲生的女儿都可以遗忘了,那是怎么样的感情呀。 挣不开,只得随着他一起睡去,只要天亮了,她就自由了。 心里有了心事就怎么也睡不踏实,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如沁便又醒了,而身边的轻展轩依然熟睡着。 慢慢的想要挣开他手臂的环抱,可是才一动,他的手臂就如影随形的追过来,瞧着晨光中他的睡颜,冷俊中那眉头还轻皱着,因着酗酒那面色依然还是夜里见着他时的那种白里透着淡淡的红晕,可是那紧皱的眉头还是让她的心头不自觉的一颤,只手探去,仿佛要抚平那愁结一样。 男人动了一动,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挥过来,然后碰着了她的,抓在手中向身上划去,如沁只一惊,自己惊醒了他吗? 不觉为着自己的冒失而有些羞赧,居然会下意识的要去抚平他轻皱的眉头呢,可是他的愁肠却从未对她说过半句。 又合上了眼,脱离不开他的怀抱,又不忍吵醒他。于是,她能做的就只有慢慢的等待他的醒来,而他醒来后,真希望他还记得她昨夜里曾经说过的话,那是她鼓足了勇气才说的。 可是不知道他是因着酒醉还是其它的,居然太阳挂得高高的他也不醒来,这是从前绝对没有过的。 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折了一根发在手上,悄悄的调皮的送到那张因沉睡而无害安祥的脸上。 发丝已经送到了他的鼻端,轻轻的搅动着,想象着那痒痒酥酥的感觉,心里只不住的笑了,第一次的欺负他呢,沉睡中的他就象一个大男孩一样,那张仿佛还泛着一丝天真的容颜任谁也想不到他就是白日里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逍遥王。 一边挥着头发丝一边看着他,似乎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认真的看过他的脸,两道剑眉下一双眼上居然有着比女人还长的睫毛,真是好看,倘若此时那眼睛眨一眨,不知道是什么迷人的样子? 淡笑着望着,那还没睁开的眼睛就象是知道了她的心思一样,突然间就缓缓的抖了开来,半睡半醒的嘟囔着,“柔儿,你坏,又调皮了。” 随着声音只睡眼惺松的猛然翻了个身,一转眼的功夫,如沁已被轻展轩压在了身下,那依然还在的酒气混合着男人的味道再一次的冲进她的鼻端,有种晕眩的感觉让她心跳如擂。 眸中,男人的眼睛还是半睁着,近乎于迷离而未醒的状态,可是他的唇早已忘乎所以般的压了下来,那位置一点也不差的只向着她娇艳的红唇,挣扎着却怎么也撼不动身上的男人,他钳制住了她的身子让她动弹不得,那一声柔儿只让她的心凉凉的,他是把她当成婉柔了吗? 即使不是婉柔她也不要。 想要挥手冲到他的脸上,让他清醒了再放开自己,可是没有,他的唇已在眨间就覆上了她的,不住的吮吻中,那每一次吸吮都恨不得把她的所有甘甜与美好化成他的。 渐渐的,那欲要挥手的冲动已淡动,人,似乎又已迷失。 贪婪的,他攫取她的一切,她就是他的,“沁儿,你是我的。”低喃伴着他渐渐下移到小巧下巴上的吻,只让空气都要在瞬间燃烧起来。 那一声沁儿的转变只让女人在瞬间迷糊了,他的心到底为何? 可是来不及想,她已逃离不开他,不知道是他借着酒意,还是酒意让他作乱,他仿佛完全丧失了理智一样的吻着,大手早已在慢慢撕扯着她的里衣,那衣带渐开的瞬间,一袭红色的肚兜映在他的眼前,那大红的颜色那般的鲜艳耀眼,让他也更加的想要得到眼前如珍宝一样的美丽。 里衣褪却,隔着那红色的肚兜,一双大手各握了一只……,唇只更加火热的重新又贴向她的唇,搅动着她的丁香只随着他的一起起舞,身子早已起了反应,此时的他一切都不可遏止,想要得到,得到她的一切,太久的禁玉在这一次只想要彻底的寺放…… 那一次的醉酒他在挽心楼里凌辱了她,而这一次他却是要彻底的燃烧她的身子,让她与他一起飞蛾扑火,走到那灿烂的极致。 轻颤,伴着鸳鸯肚兜的滑落,两团丰盈只在瞬间如小兔子一样的跳动在他的眼前,那本能的原始的渴望在这一刻早已被他彻底的激发出来,曾经欢爱过的一幕幕乍现眼前,缱绻如梦的让她彻底的迷失在清晨的朝阳中…… 不住的喘息,伴着冷晨中泛起的点点汗湿,趁着酒意,他终于得逞了,却不敢太过狂野,只是温柔如醇酒一般的得到了她的一切,依然还是那么美好,她的身子并未因着孩子的失去而有任何的损伤,只是那小腹上与腰际的刀疤却是怎么也抹不去的一种残酷一种无奈。 当那最后一抹火焰燃烧殆尽时,男人便彻底的瘫软了,生怕不小心压疼了她,他只倒在她的身边,手臂依然习惯性的揽住一脸酡红的她,被子拉起,盖上了她的白皙,似乎是怕着被阳光看见一样,她的美好只属于他,他的霸道就是要给她。 这一刻,她要离开的决定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似乎时间、地点都不对,而空气里残留着的那份欢爱过后的气息却是让她本能的眷恋了,到底该不该走呢? 他不爱她,他只爱他的婉柔,甚至在他吻着她之前他还轻唤着婉柔的名字。 只一想,心都是一悸,她的心在慌乱,为着她突然想起的柔儿的低唤而慌乱,她在嫉妒吗? 拼命的摇头,她早已失了身失了她的所有,她唯有的便是她的自尊,似乎这王妃的封号让她与他刚刚的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她知道那一切只是一场闹剧,虽然她还一直没有机会向轻展风问清楚为什么他要封了这个妃位给自己,但是她知道,其实当初轻展轩是不甘愿的,他一心想要封妃的只是婉柔吧。 只可惜,那样一个绝代的佳人却早已香消玉损再也无法与他成欢,所以他便找了她这么一个替身吧。 可是自己,真的与婉柔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脸形鼻子等等等等都没任一处的相象。 胡思乱想着,人又开始在犹豫了,犹豫着要不要离开,那已有的夫妻之实只让她难以启口。 男人就在她心里交战的空档,已经再一次的起身,两只手臂各自支撑在她的身侧,一张好看而张扬着男性美的脸再一次的呈现在如沁的面前,“沁儿,告诉我,你不离开了,是吗?” 第132章 心落 目光对上那如深潭般清澈的瞳眸,此刻,他的眸中都是她,慵然而散乱的发丝就在他的眸中,那般的清晰透彻,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她,那早已褪去的欢爱渴望变成了一份莫名的期待,他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无语相对,这一刻她突然就失去了语言,男人那清幽的眸光诱惑着她的心,只让她不由自主的只能回望着他,所有的言语只无法冲口而出,喜欢那清晰,喜欢他眸中此时的唯一,那唯一就只是她……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心,不慌,也不乱,却仿佛如拾到那枫叶林中的一枚红叶时那一种静静静静的感觉,只想把那红叶珍藏,珍藏在自己的心里。 这一刻,他的一切盅惑着她甚至忘记了曾经的决定,他痴痴的望着她的眼神让她彻底的迷失在清晨美好的光尘中。 多久,她不知道,时间仿佛就凝伫在了这一刻,再也不会走动,为着他眸中的一抹真诚。 似乎,她似乎是看到了真诚,她不懂那是不是爱,更不知道他爱不爱她,但是此刻她已感受到了他眸中的真诚。 直到窗纱外有人影闪过淡去了床前的点点阳光,两个人才从那如梦般的对望中惊醒。 惊醒,他的大手揉捏着她的红唇,吻再一次的落在她的耳垂上,喑哑,磁性的话语响起,就在她的耳边,“沁儿,你不走了,是吗?”他在怕,因为昨夜里她的话他已一一的听在了心里,怕着她走,那心的慌乱让他一夜都不曾安眠。 不想醒来,怕她再一次的告白告诉他她要离去,直到她的调皮惊动了他…… 不懂这是怎么样的一份情愫,爱与不爱的界线是一条无法捕捉的光影,他不懂,他只知道一份慌乱浓烈在他的心中,郁结了许久许久,只让他再也隐忍不住的爆发,于是,他无法忍耐的要了她,要了她的身子,却怎么也无法探知到她的内心。 那眸子上长长的睫毛忽闪着象是在不住的控诉着他从前对待她的残忍。 是的,她在控诉,她的哀怨由来已久,那是他的给予,无情的给予,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但是他在努力,努力让她悄悄的进伫到自己的心里。 紧紧的搂她在怀中,仿佛两颗心揉和了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可是她的无声,她的没有答案,让他就是无助,昨夜里她的宣告一次次的划过,敲打着他的心,无措,无奈。 越是无声他越是慌乱…… 一滴泪缓缓的滴淌,从她的眼角到鼻翼,再到娇艳如花般的红唇,抉择在这一刻变成了艰难…… 他看到了,看到了那晶莹的泪珠,颤颤的就落在他的心里,眼睫轻闪,薄唇从耳垂移到那泪珠上,轻轻的落在她的唇上,咸咸淡淡的却是道尽了她的一颗心,那是曾经的怆然。 窗外,那窗纱中依稀还有人影摇曳,如沁顿然惊醒,下意识的猛地推开了轻展轩,可是她的答案却迟迟没有出口,“有人”,一声低叫也转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长身玉立,这一刻男人不情不愿的起身飞到窗前,掀开了窗帘的一角缝隙后他看到了青儿正在院子里不住的追逐着一只小兔子,而那站在院子正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欧阳永君。 不要,这一刻他不想让如沁见到欧阳永君,一眼都不想。 不说,他就不说欧阳永君的存在。 回转身,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尊贵如神祗般的站在她的面前,“是青儿,在追小兔子。沁儿,今天我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希望还来得及看到。” 暮秋了,秋就要去了,所有的生命的美好都将要悄悄的蛰伏,而他想要带着她去看一份美丽,一份他不期然间发现的让人感动的美丽。 “嗯。”轻应,甚至无法拒绝他眸中的渴盼,他的一切在这一刻彻底的盅惑了她的心。 拾衣而送到她的身上,欲要为她穿衣,他的动作让那被子底下的白皙瞬间就染上了红晕,她伸手欲抢,真不想让他再一次的看光了自己,悄然垂下的眼睑中已是羞意…… 男人霸道的捉住她的手,送到她的身侧,她惊然,那身上的红晕已蔓延到了脸上,“不要,我自己来。”倔强的对上他的容颜,仿佛是在告诉他,他不许再用强了。 松手,一件一件的都摆在她的身边,甚至包括那一件红色的鸳鸯肚兜,那肚兜轻落的时候,轻展轩便向门外走去,他要摒退欧阳永君,不想让如沁起床来还看到欧阳永君在冷月轩里。 屋子里,从那暖暖的被子里抽身而出,如沁迅速的穿上了一身的衣物,才欲下地,青儿已端了洗漱的用品而来,洗了脸漱了口,她不知道轻展轩要带她去哪里,可是心里却是好奇的有些期待,镜子前慢慢的梳着一头墨发,他回来时就默默站在她的身后,然后极自然的拿去她手中的木梳子,一下一下的顺理了她的发,再慢慢的挽起,有些笨拙,可是那用心的神情却满满的写在脸上。 那一只他曾经送她的银簪子就插在她的发中,整整齐齐的显现在镜子中,挽好了发,他弯身与她一起看着镜子中的她的容妆,一个他,一人她,两张脸奇异的摆在了一起,那一刻,仿佛她是他多年的同甘共苦的发妻…… 揽起她的手,坐到桌前,青儿已端进了早膳,窗帘打开,院子里已只有了阳光。 安静的吃完,甚至连说话也会打扰了那一份宁静着的美丽。 “沁儿,我们走吧。” 抬首,她疑惑的问,“要去哪里?” “去一个美丽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青儿早取了一件披风暖暖的披在她的身上,轻展轩执着她的手来到阳光下,冷意淡去,世界只美好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幸福,似乎就是这样的味道。 呼吸着,感受着,那心的挣扎在慢慢的悄退,可是她依然没有说出,也没有承诺,只为曾经的伤害太深,让她总是感觉此时的自己如沐梦中,而轩,他随时都只会如天气般的变换。 那莫测,总是让她心悸莫名。 两个人的世界,只有他与她,然而如沁知道在不远的地方一定会有轻展轩的人跟随着,或者甄陶,或者暗影,轻展轩是西楚的逍遥王,是皇上嫡嫡亲的亲兄弟,是绝对不可能放任着他与她只两个人外出的。 没有轿子,也没有马车,出了飞轩堡,就是男人把她背在了肩上,贴着他的背,他的气息送到她的感官中,亲近的感觉在慢慢的磨蚀着她的心,似乎这样子一起就是天经地义一样。 那山中,他没有很快,也不会很慢的飞掠而行,仿佛一只鹰悄然飞旋在低空中。 俯看着周遭的景物,只有山,绵延不绝的山,一直不懂为什么他会把自己的住处建在这样深的深山里,因着清新与美丽吗? 可是却有种与世隔绝的味道。 把身子越来越紧的贴着他,否则这秋的冷真的只让她瑟缩。 可是愈走她愈有种熟悉的感觉,这山中她必是来过。 “轩,你要带我去哪里?” “前两日我发现了一个绝美的地方,我带你去那里,希望还赶得及看到那漫山的美景。” 周遭那有些熟悉的感觉,让她蓦然惊醒他要带着她去的地方,知道了,原来是那里。 差一点就冲口而出,她去过,那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她还是及时的打住了,那是她与欧阳永君的秘密,她不想打破了那秘密。 果然,转过了一座山头,远远便已见到了那一片美涣美仑如仙境一样的枫叶林。 这是巧合吗? 为什么这么巧,来到这里,只让她想起上一次的逃亡,却不曾想为了欧阳永君她终于还是回去了,可是她心里一直在疑惑那个在山中救起她再把她送到棚子里的那个人,不知道他是谁,但些每每想来那人必是与欧阳永君有关。 风,继续的向身后倒去,这山间早已与一个月前的那时不同了,有得更多的是秋的萧瑟与草的淡黄。 只是那一片枫叶依然还红在山中,没有减了一分的红艳,真美。 视线再也无法转移,再一次来到这里,她想到更多的却是欧阳永君,想到欧阳永君曾经为自己的付出,值吗,自己给他的真的连点滴也没有,而得到的却是欧阳永君最无私的付出。 林子越来越近,身下的草木中飘零着一朵朵的红叶,迎着风不住的招展中那红色让一切都更加艳丽。 放她下来,轻展轩牵着她的手向那林中走去,可是为什么她感觉到的却不只是轻展轩,还有欧阳永君的存在。 那气息浓烈的就在身体的周遭,叫嚣着让她每走一步都是艰难。 猛然站住,转身,面对着他,而轻展轩似乎也没有想到她的力气居然会如此之大,“轩,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她不信是欧阳永君带着轻展轩来的,那是属于她与欧阳永君的世界,只纯净而美好。 是甄陶,那一日甄陶出了飞轩堡,他便好奇的跟了过来,结果就发现了这里,可是此时他却便讲了,“是我无聊上山时自己发现的,怎么,你知道这里吗?” 倏然摇头,知道了她也不能说,“是现在才知道的,这里真美。”可是感受着这里的美的同时,她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只想那后山中的青叔与青婶千万不要被轻展轩所发现,“就在这林子里坐坐吧,真好看。”不想要去后山,虽然那两间草屋都是掩映在树林中的,但是在山顶还是隐约可以见到那草屋的存在。 风景在这一刻已变了味道,她心里只更加的担心着别把青叔青婶卷进那一场逃亡中。 “沁儿,你不喜欢吗?”似乎是因着没有见到如沁应有的惊喜与欢呼,轻展轩不解的问她,没有道理的,别说是女人,这地方连他都觉得是天堂。 踏着红叶而行,手中不住的把玩着一枚红叶,她轻轻道,“喜欢。”就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她才不敢把当初与欧阳永君一起的那份温馨抹煞在这漫山中。 欧阳带给她的那份别样的感觉是美好,是她一辈子的珍藏,那份友情是无法与轻展轩的一切相衡量的。 却有一种感觉,似乎她与欧阳的这个秘密早已被另一个人所知道,不是轻展轩,不是青叔和青婶,而那一个人,又是谁? 步履早已慢了,因为欣赏美是要一点一点的,轻展轩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只牵着她的手一如当初欧阳永君那般的与她徜徉在一片红色之中。 视线一直在林中延伸,也一直都是这些飘然美丽的红叶,可是突然间,两个人只齐齐的顿住了。 眸光中,不再是红叶,也不再是这漫山即将而去的美丽,而是那悄然立在山中的欧阳永君。 那孤独的背影就洒在闪烁的树影之中,背对着的是孤清,是一抹怎么也无法消去的凄凉。 猛然就挣开了轻展轩的手,如沁不由自主的奔过去,曾经的一切都闪现在脑海里,不管她对欧阳永君是什么样的感觉,此刻,她都不想他孤独的站在那里,她要陪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继续感受这枫叶林的美好。 那被甩开的大手兀自还举在空中,甚至忘记了落下。 轻展轩望着她如鸟儿般自在飞离自己的脚步,看着她向着另一个男人无比坚定的跑去,心与着周遭的温度一起在渐渐的冰凉。 夜里她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呈现在脑海里,她要离开的,而欧阳会是她早就作好的选择吗? 有些悲哀,他囚住欧阳的不是他的心,而是那七魂散,那是一种讽刺。或者没了七魂散,欧阳与如沁早已远离了这里吧,他知道的,知道如沁便是了为了欧阳的七魂散才再次回到他的身边的。 于是,他给了欧阳解药,虽然只能继续唯持短短的三个月,但是他给了,只为了要留住她的人。 然而现在,她又一次的飞离而去,那一步步的脚印就象踩在他心口上的钉子,那般的灼痛。 没有牵手,却是枫叶林中欧阳与如沁的对视,他看不清背对着自己的欧阳永君,可是如沁的分明就是欣喜,是快乐,是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的淡然的微笑,纯净而美好。 第133章 道出 手中她的余香犹在,望着她的微笑他才发觉那微笑竟然从来也没有给过他。 明明欧阳永君已被他请回了清心轩,明明自己与如沁出门的时候他应该在清心轩的,可是欧阳永君居然先他们一步到了这枫叶林中。 似乎对于这里欧阳永君比自己还要熟悉。 甄陶。 欧阳永君。 这一刻,轻展轩有些迷糊了,难道他们两个人都毫不例外的知道这个地方吗? “二弟,想不到你的脚程真快,居然比我们还先到。”起身一掠而至,衣摆飘然落下的那一瞬,枫叶林中,三个人的影子斜长的洒在树影之中。 欧阳永君转首对上了轻展轩的视线,呆坦荡荡道,“大哥,我闲来无事就来了这里,竟不想你也来了。”一大早青儿叫他去瞧病看看冷月轩的小兔子,有一个病了,青儿吓坏了,却不想看小兔子时一个不留神就有一个从笼子里跑了出来,害他与青儿抓了半天才抓到,随即就是轻展轩的出现,二话不说只吩咐青儿去照顾如沁洗漱,然后只请他回清心轩了,那神情分明是不想让如沁见到自己。 可是此刻他还是见着了,看着如沁的微笑他好开心,这一刻,从前所有的痛楚都值了。 “如沁,你还好吧。”既然见着了,他就不想隐藏自己的关心,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整整一个月了,那一次却是最让他担心的一次,她伤了孩子也没了,如今那难捱的日子终于过去了,虽然有些清瘦了些,却更是给她凭添了一份纤柔的美丽,只让人心怜。 “欧阳,你身上七魂散的毒没事了吧。”依然微笑的望着欧阳永君,如沁直接无视了轻展轩的存在,也没有感觉到轻展轩头顶上那渐渐升起的‘绿烟’。 “大哥给了我解药,没事了。”给了又如何,不过是只能唯持三个月而已,三个月之后他还是要依赖轻展轩的解药。 “那就好,欧阳,我整理好了你借给我的所有的医书,正准备要去还给你呢。”那么厚的一摞书,她看了好久也都记在了心里,那些都是她的宝贝。 “明儿让青儿去吧。”轻展轩不失时机的插进话道,书都还了,两个人没有了交集那更好,他喜欢。 “轩……”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在看到欧阳永君的这一刻她只想要宣告她的决定,再不退缩,再也不被轻展轩的仿佛的柔情诱惑了,又一声唤,“轩,我想我要离开飞轩堡了,所以我要与欧阳告别一下。”她不会请欧阳与她一起离开,那是因为七魂散早已牵绊住了欧阳永君,她也不会留在飞轩堡,因为轻展轩带给她的并不是一种真爱,一种让她可以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他的爱恋。 婉柔永远都是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一块大石头,她不喜欢,看着欧阳她就有了力量,让她也终于鼓足了勇气告诉轻展轩,再多的柔情都是假的,是虚伪的,她不要这种暂时的温情,否则自己一旦陷入,那将来最痛苦的只有她自己。 一震,甚至连额头上的青筋也在跳动,虽然她想要离开的消息昨夜里他就知道了,但是此刻她当着欧阳永君的面亲口再说出来,这多少让他有些难堪了,虽然她说她是要与欧阳永君告别,虽然她只是要只身一个人的离开,可是这一刻他就是不爽,也不开心了,“沁儿,你果真要离开吗?”严肃的他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微笑。 “你答应过我的。”在她说出来的那一刻她早已将他的所有不满都置之度外了,她不怕,因为欧阳永君在这里,虽然欧阳永君还中着七魂散的毒,可是她就知道欧阳不会看着她被轻展轩欺负不管的。 手中的拳头紧握,他的确答应过如沁,只要她好了,去与留只随她选择,而今她终于还是选择了,他再番的温柔也留不住她的心了。 虽然不是与欧阳永君一起离开,他还是不痛快,然而自尊让他无法在欧阳永君的面前求她留下,如沁真是聪明,懂得选择在欧阳永君的面前再一次的披露他的决定,“什么时候走?”只要多留几日或许还有转寰的余地。 “三日后吧。”三天足以让她理清在飞轩堡的一切,理清了,她就再也无牵挂。 心一凉,她的心真是狠然,再番不济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对她从来没有错待过,甚至还为她找到了锐儿…… 想到锐儿,他又笑了,“沁儿,你不管锐儿了吗?” 恍然一惊,锐儿那小手小脚小脸仿佛就在眼前,可爱的让她只想再去亲一口,是呀,她居然忘记了锐儿,“把锐儿也交给我吧。”有些祈求的意味,那孩子她真的很喜欢。 “或者你可以等他再长大一些再离开。”试着劝她,孩子大了,说不定她的心也就安然留下了。 “这……”轻展轩果然最懂她的心思,居然就想拿着锐儿来牵绊住她,可是,既然选择了,那么她就绝不退缩,“不,不管你给不给我锐儿,我一样要离开。”她要赌一把,赌轻展轩必会把锐儿交给她,因为她知道锐儿之所以来飞轩堡纯粹是轻展轩为了让她开心的,这一点她一直在心里感激他,可是感激归感激,离开归离开,这是她不变的选择,自己走了,锐儿也便没了任何存在的意义,她猜想倘若她真的走了,那么轻展轩一定会把锐儿交给她的。 那一片红色的枫叶背景下,女子义无反顾的宣布了她的决定,本以为带她来这里可以浪漫一回,可以悄悄的挽回她要离去的决心,却不想在她见到欧阳永君的这一刻一切似乎都已成了定局而再也无可改变。 “二弟,你的意思呢?”他不信欧阳永君也希望如沁离开,如沁离开了,欧阳永君也就没有了见到她的可能。 欧阳永君认真的看向如沁,“如沁,你真的决定了吗?”他似乎不信,因为飞轩堡里一直在传扬着轻展轩对待如沁的好,这一些珠儿早已都告知了他。本以为轻展轩早已掳获了她的心,却不想再相见的时候一切似乎都给了他希望,原来她并不想留在轻展轩的身边…… 郑重的点头,这是她早就做出的决定,只是被他清晨里的温情阻了又阻,她真是没用,淡然的笑,“是的,我决定了。” 因着轻展轩的存在,欧阳永君什么也不能做,也不能多说,伸出手,“如沁,三日后我会送你离开。” 离开,甚至连着日期也定好了,那么锐儿呢,他到底要不要给她,这女人果然聪明,吃死了他,咬牙,决定了,那孩子他就不给她。 漫山的红叶,那是暮秋最后的一线美丽,因着枫叶就要飘零而落,所以这一刻这绚丽才会让人格外的珍惜。 如沁递出了她的手,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她的手与欧阳永君的在这一刻悄然就握在了一起,那熟悉的亲切的感觉袭来,美好的让她的心安然恬静,却只有一下,随即便是松开,轻展轩还在,所以即使她对欧阳永君只是一份亲人般的手的相握,也怕会引起轻展轩的反感,既然选择了离开,那么这最后的三天她不想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再做他三天的妻,做他三天名誉上的逍遥王妃,然后一切便宣告终结,说好了,他会放手,那么她就要他的放手,容不得他有半点的反悔,而见证人就是此刻的欧阳永君。 “轩,一起走走吧。”此一刻似乎轻展轩已成了多余的那一个。 凝眉,一肚子的火烧得他的心滚烫滚烫的,甚至就要失去理智一样,可是她宁静的看不出任何波涛汹涌的脸上却让他不得不压住了心头的火,倘若没有欧阳永君在,他只怕他立刻就会把她揽在怀里,然后用柔情一点一点的融化她身上的那股子冷静,他相信自己的诱惑力,他要磨蚀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的守在他的身边。 三天,这三天他会让她舍不得离开,即使离开了,她的记忆里最深的也只能是他。 这一刻,他早已将婉柔摒除在了他的世界之外,他的心中他的眸中都只是如沁的身影,可是该死的她却说要三个人一起走走。 三个人走在这枫叶林里,只浪费了那般的美丽。 抬眸瞟了一眼欧阳永君,他希望欧阳永君能识相的退开,因为他不想见到欧阳永君走在自己与如沁之间。 而后者却象没有看到一样,早已举步响应了如沁的话语。 皱皱眉,轻展轩只得随身在如沁的另一侧,踩着那残落的红叶,偶然的风起,只吹起了无数的红叶飘舞在空中,阳光照射下,那红色灿烂着闪烁着,让人不自觉的就沉浸在那一片红色的海洋的包围之中,让心也在潋滟旖旎。 而此时,既是欣赏,又是三个人心事舞动的一刻。 于是,本来他预先设计好的带给如沁惊喜的山中,此时不但没了惊喜以及两个人之间本应甜蜜的二人世界,而且还多了一个他最不想让如沁见到的欧阳永君。 拾了一片又一片的叶子,放在掌心中,叠了高高的一打,轻展轩看在眼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好象要与欧阳永君较劲一样,不管爱或不爱,不管那是不是情,他就是不想让欧阳永君占了如沁的心,“沁儿,我来帮你拿。”大手伸过去时,其实另一边欧阳永君也伸出了手,也在示意着要帮如沁收着那一叠的红叶。 微一迟疑,轻展轩已毫不理会的就一把将那一叠红叶收在了自己的手中,抬首固意的望望天,才叹道,“沁儿,好象要变天了,你的身子今天才出了月子,我们还是回去吧。”真后悔来了这枫叶林,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尽快的摆脱欧阳永君。 “不会吧,太阳好大,才午时刚过,不会有雨的。”欧阳永君反驳了,他还在为着早上轻展轩催着他离开冷月轩而有些气闷,其实他只是想要见见如沁,想要知道她一切都好,这便足矣了。 可是,轻展轩就是不肯给他这个机会,却不想老天怜他,终于还是让他在这枫叶林里再一次的见到了如沁。想起与如沁曾经在枫叶林里发生的那一幕幕的温馨,虽然他已答应做她的哥哥,也必会以哥哥的身份来唯护她的一切,可是在内心深处却一直有一道声音在悄吼着,他一直不会放弃她。 七魂散,为什么他就不能除了它的毒呢,真是笨呀,师祖的医书里他只剩下唯一的一本收没有看过了,他也不懂那是什么书,因为打开了就只有一片空白,可是师傅说那一本空白的医书曾经如师祖的命根子一样,师傅不精于医理,所以这些医书都是直接从师祖那里就传到了他的手上,那书,一定有着什么秘密,如若解开了,他身上七魂散的毒也必会有了解了的希望,只可惜他还未参悟透彻了,“王妃,我有一本医书,一直参悟不透,明儿你还书的时候就一并的送给你吧,也算是你离开飞轩堡相赠的一份礼物了。” 如沁清然一笑,眸中不染尘埃,让你看不出她的任何心意,却越是如此越让轻展轩难耐,“二弟,明日沁儿与青儿一起去清心轩的时候就回拿到冷月轩吧。”见一次也就够了,他还是无法容忍如沁与欧阳永君的相见,或许是因为如沁是自己名誉上的妻子吧,所以他不想别人扣了帽子在他的头上。 “好,我们回去吧,王妃的身子的确不适合多在外面逗留。”早已看出了轻展轩的不奈,欧阳永君也不是不解风情的人,三日之后他总也与如沁没有交集了,所以他不想再为着她多添麻烦。 “沁儿我背你回去吧。”只又添了一句,如沁的身子不适合长途跋涉,他一直知道。 “沁儿,来,我背你。”异口同声的两个人居然争抢着要背着如沁。 如沁看看轻展轩,再看看欧阳永君,说实话,轻展轩的转变不止是让她不习惯,连欧阳永君也睁圆了眼睛看向轻展轩,仿佛他是怪物一样,从前轻展轩是绝对没有这样对待过如沁的,可是不管怎么说,轻展轩才是如沁名义上的夫君,而自己只是两个人私下里相认的兄妹而已,想到这里,只不想让如沁为难,“大哥,我突然想起早起冷月轩的小兔子我好象露开了一味药,我先回去了,否则只怕小兔子总也不见好。”找了一个籍口,不待如沁与轻展轩回答,一转身便迅速的向着来路奔去。 枫叶林中,如沁与轻展轩目送着欧阳永君的背影离去,如沁只有一些不舍,而轻展轩却是长舒了一口气,这小子还算有点脑子,否则回了飞轩堡小心他再也不让他出了那清心轩。 可是,瞧着欧阳永君离开了,他却不想走了,这么美丽的地方,此刻已只剩下了他与她。三天,他还有许多事要做,而这一刻,他绝计不会放过这漫山红叶的浪漫。 邪邪一笑,眸中她的身影只落在他的心里,此一刻只飘然如梦。 红叶相思,最知情浓处。 第134章 痴缠 那发间,一枚红叶飘落,墨发与红色相间亮在他的眸中,走过去,只轻轻道,“别动,你的发上有东西。” 如沁的心立刻就狂跳起来,她以为那是虫子之类的她最怕的软软的昆虫,乖乖的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眸中是渴求,渴求他立刻来救她,可是他只是望着她,再望着她的发间,初识他时的那种痞痞的笑又一次漾在他的脸上,难道是他骗她了,可是害怕还是让她惊惧,“轩,帮我。”她来不及想,只要想到发上有虫子她浑身都不自在,甚至有些软了。 摇摇欲坠,这似乎已达到了他的目的,大手只向那发间探去,缓缓的,让如沁的心揪了又揪,终于那一枚红叶扬在他的手中,一笑,“呵呵,是一片心形的红叶呢,衬在你的发间,真是好看。” 脸一红,终于松了一口气,居然被他骗过了,哪里是虫子呀,可是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如此对她说着情话,扬首,不解的回望着他,“轩,你变了。”变得似乎更懂得珍惜她了,可是为什么这么晚,为什么要在那无数次的伤害之后呢。 这世上,果真都是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吗?所以婉柔才一直深藏在他的心里,而自己一直是他身边随时都待宰的羔羊一样,她的弱势让他从来都不珍惜,而此刻,他的这般必是为了她的即将离去。 不相信他的情,因为有过太多的磨难与苦痛了。 “我变了吗?沁儿,我想让你留下,或许你可以解开我心底深处的那一个结,或许你就是上天派来为我解开那结的女人,是的,你一定是的。”最近因着她的存在,他真的很少想起婉柔了。 “不……”依稀还记得昨夜里他吻着她的那一刻他口中的‘柔儿’是那般的清晰。她不要做任何人的替身,也不要再被他所利用和欺负了,她只做她自己,自由的快乐的小鸟一样的宁如沁。三天,他休想改变什么,因为她的决定就是一切,她的心绝不似她外表的那般柔弱,那是倔强,所以她再也不会变了。 “沁儿……”深深的凝视着她,那片片的红叶盅惑着他的心,让他只想征服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用强,而是用着他的温柔,多久了,自从婉柔去了以后他便再也没有了这样的激晴,身边的女人无一不是迫不及待的欲要上了他的床,却也总是让他索然无趣,就总也没有了畅快淋漓的感觉,而如沁,带给他的是一种别样的不同于她人的味道,她的推拒,她的娇羞,她的低喃,都是让他屡屡欲罢不能的潺潺的小溪流一样的清澈动人。 那低唤伴着他手上力道的加重,灼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阳光从树影中照着她与他,腰际传来了他的手指带给她的悸动,咬牙,闭上眼睛,甚至不敢看他,这男人总是有着诱惑女人的本事,所以才会让美人苑里那些女人皆是死心塌地的守着他吧,“轩,你放开我。”低柔,却是不容置疑。 男人哪里会理会,他一向是女人堆中的天之骄子,从前,只要他眨眼一笑,玉树临风的站在女人们的面前,立刻他就会看到女人眼中那闪闪发光的渴望,可是那种麻痹在温柔乡中的手法此时却绝对不敢用在如沁的身上,她是另类的,更是特别的,她不会因为他是西楚的逍遥王而迁就他,也不会因为他的俊逸而委身,她只会宁静如猫咪一样的戒备着他,仿佛他就是一个十足的痞子一样。 是的,他曾经是,也是那痞子一样的感觉让他战有了她的每一次。 而这一回,他想带给她的却是另一般的感受,手臂没有松开,更紧的环住中,只身向后一仰,只顺势就带着她向那红叶铺就的山地上倒去…… 娇俏的小脸紧贴着他的脸,她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扯着他的衣衫,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惊惧,幸好没有痛,幸好他为她做了人肉垫子,那胸膛有些硬,却足以让她逃过那倒地时的灼痛。 对望着他的脸,一丝狡黠写在他的眸中,如沁瞬间惊醒,原来他是固意的,手松开他的衣衫,粉拳快意的直向他的身上挥去,“你坏,你坏……” 他笑,为着她手上的力道而笑,那力道只让他舒服,却感觉不到疼痛。望着她的眉眼,只就势再一滚,立刻她的小脸就落在了满是红叶的地上,又是一滚,她的粉拳早已收起,只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他,那求生的本能让她害怕这滚落在落叶上的感觉,厚厚的叶子就象被子一样铺在身下,那软软的被阳光照过的暖意送到她的身上,睁开眼睛时,他已止住了继续下滑的趋势,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身下是片片枫叶,头顶也是无数的美丽的红叶向她招展,那美丽就如一个神话一样让她迷失在一片幻境之中…… 眼睫轻眨,他理所当然的就在她的身上,好是无赖。 “轩,我们回去吧。”只一眼,她就感受到了他眸中的那份强烈的熟悉的渴望,她知道,他是一只猛兽,一只索求无垠的猛兽,他会吞噬她,让她渐渐的沉沦,而沉沦,却是她最不想要的,她还是嫉恨吧,嫉恨他从前给予她的一切狠然,那小女人的心思让她不想要原谅他,他坏…… 傻子才会回去,他好不容易才遣走了欧阳永君,好不容易才营造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只属于他与她的浪漫氛围,除了她的第一次,除了那一回在月湖里,他许久没有感受到室外的清新美好带给他极致的感官与视觉享受了,此刻,美人在怀,回去了,他就失去了掳获她心的机会。 凝望中,枫树为被,红叶为席,他只想在这一刻让她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她的悄伫。 吻落,只让她的身子柔软如水的贴着他的,她是女人,他就足可以燃起她身上的那团火,真想不到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内,他竟然会要她两次,而这一回,她是绝计也逃脱不了了。 承受吗? 她僵硬的身子慢慢的融化在他的强烈攻势中,水一样的眸波回应着他的一切,为什么又是给她痴缠,为什么又是让她沉迷,为什么总是让她的心纠结着无解,却无从再去思索,她是凡人,更是女人,于是,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红叶,绽放着它的美丽,也让那红叶之上的白皙一次次的轻颤而迷失,而风的旋转带来的不是冷意却是无尽的汗湿…… 衣衫严严实实的裹着她的身子,那发丝的凌乱泄露出了刚刚那发生过的缱绻,这一回他聪明的不再请她留下,因为只要她不说话她默认的选择就是离开,而这个答案只让他更加的难堪。 只让她的发丝飘扬在风中,也撩拨在他的脸上,丝丝缕缕的感觉,柔软了他许久也不曾软过了的心,这样的感觉似乎很好,而他也在慢慢的习惯。 把她重新又送回了冷月轩,那一夜他却选择了不去,似乎是要给她惩罚一下,他只任她独自的宿在那张大床上,想象着夜半她从寂寞无依中醒来的那一刻,其实不止是他的不舍她的离开,而她,多少也是习惯了他的存在吧…… 清心轩,芙蓉花早已凋残,风又冷了,青儿带着那些整理好的欧阳永君的医书两个人一道来了。 珠儿斟了茶,便拉了青儿去隔壁她的屋子里说着小女人间的悄悄话了。 书房里静了下来,心里有着太多的话,可是这一刻欧阳永君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知道她的不情愿,可是她却只能是轻展轩的女人,离开吗?他真的在怀疑她离开的可能,倘若轻展轩不想让她离开,他就绝对有办法留住她的。 “如沁,弹一首曲子吧。”第一次见便是那玉弦琴的旋律吸引了他遇见了她,虽然她似乎没有给过他爱恋,但是他心中对她的那份不舍与怜惜留给他的却是美好与相依,渴望再一次的听到她亲手相弹的曲子,再有他的笛音相和,相辅相成中只有一份别样的情怀,也会是此生他最美的珍藏记忆。 窗前,一架琴安静的躺在那里,欧阳是她的知音,只有欧阳才最懂她的心,移步过去,琴前坐定时,纤纤玉指扬起轻落的瞬间,一曲高山流水飘扬在清心轩……再飘扬在飞轩堡…… 缓缓拿起长笛,音律的附和中,是他的心与她的绞在了一起,如沁,你知道吗?其实我的心一直为你而绽开…… 他用他的心随着她的高山流水而起伏涤荡。 如痴如醉中隔壁的两个小丫头早已听得痴了,而青儿甚至忘记了阻止欧阳永君与如沁的单独在一起。 那琴声那笛声美好的让她也沉浸在其中。 终于,一曲终罢,屋檐下的飞鸟却兀自还在等待琴曲的继续,可是停了止了,一切都戛然而止在最美中,如此才更加的让人回味无穷吧。 “欧阳,我要遍访人间,我要觅得那七魂散的解药。”一份宣告就是一份压力,做不到就是自己的无能,欧阳永君对她的心,她无以为报,她能做的就是为他寻找那七魂散的解药。 “如沁……”抓住她的手,这一刻他真的只有感动,不管她做不做得到,至少她给过他最真的心,“不必了,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活在这个世上这便足矣。”他的命早已微不足道,甚至连东齐的皇族也不再过问了,活过一天就是一天吧。 再没有承诺,说过一次便罢了,她只会努力,书读过了很多,可是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离开了,她必要学会照顾自己也要学会保护他人,莞尔一笑,“欧阳哥哥也要保重了。” 谁不想要自由,可是他的却偏偏就再也没了希望。 “沁儿,你等等,昨天说好的要送给你的那本医书,我这就去拿来。”欧阳永君转身向内室而去,那本医书留在他的手上真的没用了,送给如沁或许可以让细心的她发现一些什么。 如沁悄立在琴前,想起昨日枫叶林中的一幕她的脸蓦地红了,轻展轩他就是一个无赖,居然居然…… 而夜里他竟然又消失不见了,这飞轩堡是他的地盘,他要如何便如何吧,而她不过是一个他从来也不曾情愿的王妃罢了,想起轻展风和婉菁,她还是不懂为什么他们要册封了她的妃位。 沉思间,欧阳永君已转了出来,“如沁,给你。”交到她的手中是他的信任也是他对她的珍惜,因为这书里虽然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可是那是代表天山派的信物。 如沁接过,随手翻了几翻,封面上是四个大大的天山医经,可是打开时里面果然空无一字。 收在笼袖中,只希望自己有所发现,也可以救了欧阳永君出了这禁锢,“欧阳,请为了我保重,我必定会回来看你的。”她虽纤弱,可是她的心却是刚强的,说好的承诺她总不会忘却。 点头,欧阳永君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虽然心间有千言万语,此刻却只换作了他的深情凝望。 那凝望足有一柱香那么的长久,那相视的眼语中无声的却是给她安静,不管将来走到哪里,都会有欧阳永君在她的背后支撑着她的心。 离开,本就是坚强与苦难融合在一起的选择。 从清心轩出来,如沁想要去前院,去看看竹央手中的锐儿,锐儿已离开了她有两日了,她真的很想很想,那孩子的天真浪漫无一不让她喜欢,想象着他开始蹒跚学步的样子,可爱的只让人爱不释手,可是青儿却阻止了她,“王妃,这两日飞轩堡里好象出了什么大事,所以这前后院的人是不能随意的走动的,所以你可能去不了前院了。”王爷说过不许王妃去见锐儿的,这一点却难坏了青儿,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要撒什么谎才能不伤害王妃,她不懂为什么王爷与王妃两个人之间似乎又在开始互相的伤害了。 这世间的情,只有真正经历过真情的人才能懂得那其中的奥妙吧。 如沁清然一笑,没有反驳也没有刻意要去见锐儿,她知道轻展轩是固意的,固意要拿着锐儿来牵绊住她,她就偏不中他的计,即使现在她得不到锐儿,可是总有一天轻展轩会抛离锐儿的,到了那个时候就是锐儿交到她手上的时候了。 回到冷月轩,她一直拿着那一本空白的医书,水浸了一页,蜡烛也薰了一页,却都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一夜轻展轩继续的失踪,他依然没有出现在冷月轩,又是自己一个人的独睡,有种凄清的味道,她却不甚在意,既然选择了,那么将来所有的日子里就都不会再有他的存在。 可是不安稳的浅眠中,从前梦中那熟悉的感觉又一次的来了,这一回,她迷朦的醒了,她知道,身边那温暖的来处不是别人,就是轻展轩。 终于还是来了,欣喜的心却又是绞痛,早晚要分开的,他又何必? 第135章 别了 静静的,她不让他感受到她已经醒了,所有的思绪都回到从前的那一个个仿佛的梦中,原来她一直以为的梦中的温暖其实全是他真实的存在。 因为天未亮时轻展轩又是悄然的起身离开了,身侧的空空如也就象是这一夜他从来也未曾来过一样。 只余温犹在。 这一刻,她的心却是卷起了千层浪,原来在她上一次的离开之前他就每一夜都睡在了这里,却只不让她知道。 抚着那身边他刚刚留下的体温,心在这一刻甚至就有些要投降了,或许他对自己真的就是真心了,可是婉柔呢,当婉柔再一次的出现在脑海里里,她还是无法忍受他曾经带给她的伤害,说她小气也好,说她嫉妒也好,她就是不想让自己的世界里掺杂了太多的沙子。 她要干干净净的活在一片清明之中。 再无睡意,只望着窗外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时间似乎有些难捱。终于熬到了天亮,醒来无非是要整理自己的东西,可是再回飞轩堡也才一个多月而已,她真的没什么东西可整理,锐儿怎么也不肯抱来给她看,倒是那些可爱的小兔子冲淡了她的一些落寞,就要走了,她突然就有些不舍,吃过了饭随着青儿四处走了走,飞轩堡内只一片萧条,冬就要到了。 “王妃,天就要大冷了,你这时候离开真的对身子不好。” “没什么,多穿些就好了。”在宁府住着时也有下雪的天气,只是一年也遇不上几回,如今她倒是期待着下雪了,真想看看漫山都是雪的样子,想想那满树的梨花开也未尝就不是美丽。 “青儿,待会你去禀报王爷,就说我明天就要动身了。”既然已经决定要走,既然这里再也没什么牵绊的了,她就只想立刻动身,也免得再生枝节。 “王妃,不是说好后天才走吗?”青儿不解的问道。 “早一天晚一天终究还是要走的,况且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有些怕轻展轩反悔,他总是给她迷惑,再让她不由自主的心软了,就象他昨夜里悄然而来一样。 “王妃,那青儿就跟着王妃一起离开可以吗?”王爷说了,即使放了王妃离开,她身边也不能少了人侍候的,而这侍候王妃的人自然就还是她了,突然也很期待外面的世界,那一定比这飞轩堡还更精彩。 “不了,风餐露宿的,我只怕你跟了我不但没好日子过,还要吃苦受冻的。” “王妃,青儿不怕,青儿就是王妃的人了,所以王妃去哪里青儿就去哪里。”小丫头倒是坚持。 如沁一直就喜欢她,青儿的心思倒也不少,却比之晴要好得多,一颗善心好过之晴的算计之心,想起之晴那幕后的指使者,她一直也猜不出那是谁,也罢,这些只与她无关了,“青儿,你当真是一心要与我离开吗?” “是的,王妃可不能撇下青儿一个人呀,这飞轩堡青儿只当王妃是自己的亲人一样。” “好吧,你现在就去禀告王爷,明儿一早辞行了也就离开。”再无留恋,既然选择了离开,她就不会犹豫与后悔。 奇怪的,她要离开了,飞轩堡里却都是一片冷寂,无人来看她,也无人来送她,一夜无话,醒来时只觉那冬已然来了,好冷的天气,轻展轩没来,她又是一夜的冷清,笑一笑,以后她会慢慢习惯这样的日子。 青儿早已收拾好了东西等在门外,昨个白天就禀报了轻展轩,似乎他也没有什么异议,走就走吧,一个女人而已。 什么也没拿,只几件换洗的衣物,那一支银簪子她还是又一次的留给了他。 一主一仆两个人一起向外走去,经过后院与前院交界的大门时也无人阻拦,显见是轻展轩早已知会好了的。 可是如沁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她不信连个送她的人影也无。 可是没有,真的没有,就连欧阳永君也没有出现。 纳闷,不知道轻展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切似乎都有些不对。 就连出了那飞轩堡的大门也无人阻拦无人盘查,背着简单的包裹,主仆二人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飞轩堡,那一刻就有了一种鸟儿飞离了笼子里一样的感觉,青儿更是蹦蹦跳跳的,一切都是出奇的顺利。 别了,飞轩堡,不管怎么样你也带给了我一些温馨,虽然还有更多苦难,但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面对的就只有明天和未来。 这一刻,感慨万千时,无言与你告别,不管以后的路多么漫长曲折,我只会快乐的写下我人生的每一个乐章。 轻展轩,谢谢你在最后的日子里为我做过的一切,那是我的感激,就送你祝福吧,祝福你早日找到你的真爱,从此脱离开只属于婉柔的噩梦…… 可是当如沁与青儿站在大门的那一刻,如沁才发现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马车她要怎么离开,她记得距离这里最近的古镇最少也要一夜的路程,而如今她要与青儿安步当车吗? 这一些,青儿不知道,她可是清清楚楚的,可是转回首,飞轩堡的大门居然在她们出来之后就关上了。 回去,就意味着她的投降与后悔,不,她坚决不回去,不管怎么样,她还记得那条去古镇的路,只要到了,她在设法找到舞月楼,虽然阿群送给她的玉佩没了,可是她相信红姨会一定会帮助自己的,只要找些零活做着就可以度日了,可是青儿呢,想想又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她,至少在这飞轩堡青儿也是不愁吃穿的,“青儿,你真的决定要与我一起去受苦吗?” “王妃,青儿能与王妃一起离开,那是青儿的福份,从此便可以自由了。” “青儿,不要再叫我王妃了,就叫我姐姐吧,从今以后我们姐妹相称,再也无分尊卑了。” “嗯,姐姐……”轻快的极顺口的叫着,真亲切,“姐姐,我们找到落脚点再租一辆马车吧,不然怎么离开这里?” “青儿,不瞒你说,离这最近的古镇赶着马车也要一天的路程呢。”四匹马的马车那脚程是多么快,而她们一步一步的走,少说也要走上一天一夜。 “姐姐,听说今儿个二爷也要去古镇呢,不如我们边走边等,就搭他的车一路离开吧。” 心一喜,怪不得欧阳永君未出来相送,原来他也要离开呢,却不知要去古镇做什么,该不会是去药房送药吧,不过此时她已管不了那么多了,“青儿,我们走吧。” 迎着阳光而去,却总在回首中,她在期待,期待欧阳永君的出现,这一程有他相伴才安全了。 果然,才走了半个时辰,她们身后的那条山道上就有一辆马车徐徐而来。 等在路边,马车停下来时,那架车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笑意的欧阳永君。 青儿,她的消息真是灵通。 “如沁,快上车,累了吧。”欧阳永君拉稳了马车,走到车前扶着如沁与青儿稳稳的上了车。 可是掀开车帘子的那一刹那,如沁却惊喜了,那马车内躺在软榻之上的不正是锐儿吗? 他睡得正沉,所以也不吵闹,禁不住的捉住那放在他身边的小手,暖暖的滑腻如脂,让她好不欢喜。 却不敢高声说话,唯恐就惊醒了孩子,“青儿,你守着孩子,我出去外面坐坐。” “姐姐去吧,我来看着锐儿。”其实青儿也喜欢这孩子呢。 悄悄的掀起了车帘,慢慢坐在欧阳永君的身边,马车就要启动了,“如沁,你进去吧,这风大,别吹了身子,会冷着的。” “呵呵,我坐一会就进去。” “怎么了?”欧阳永君一面架起车一面与她交谈。 “那孩子是要送给我的吗?”锐儿在车中,所以她就开始浮想联翩了,虽然欧阳永君并没有说他是专程来送她们的。 “是大哥让甄陶带出来的,可是甄陶早起就病倒了,只求了我代他前去,还说路上会遇到两个人,都一起载了去古镇,我一早起听说了就在懊恼明天赶不及回来送你们了呢,却不想原来你们今儿个就提前离开了,为什么也不向我打个招呼?” 如沁顿时就不好意思了,“我以为王爷会告诉你。” “还好还好我从甄陶手上揽了这件差事,呵呵,不然你们两个要走到何年何月呀,这夜里山中最是黯黑,保不齐你一定会害怕的。去吧,坐到车里,我不想这冷风吹着你而染了风寒。”欧阳永君关切的说着。 如沁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心里还有一些疑问,不问清楚了她总也不安生,“去古镇做什么?” “听说宫里派了人来,就在古镇等着呢,所以大哥就派了甄陶前往去接人吧。”一笑,却刚巧被他捡到了便宜,能与如沁一起,他真的很开心。 “哦,那刚好捎带送我们到古镇就可以了。”只要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只要脱离了这大山,一切就都有希望了,她也就不再怕了。 “如沁,甄陶必是知道你要经过这里,所以才让我及时送你们去古镇吧。”说到这里,他不禁想起甄陶早上求他出门时的情形,原来甄陶早就知道如沁在路上,也必然会想到自己绝对会带着她离开的,只是车里那孩子他也不知道要带到古镇上做什么,只是甄陶让他带了,他便也只好委屈的带在车里,为了不让他吵闹,所以出门前就给小家伙服了一些安神渴睡的药吃了,所以这一路行来才有他的自在。 其实甄陶是固意的创造自己与如沁在一起的机会吧,一定是的,想到此只让他感动了,感动甄陶为自己所作的一切。 马车继续颠簸在山中,车走得快了那向后的风声也越大,隐隐觉得好象要变天了,一手遮着阳光向空中望去,一片片的浮云快速的在空中向前滑去,要下雨了吗? 可是天这么冷,应该不是下雨吧。 或许应该是下雪。 突然间她就开始期待了,期待着这山中的雪景。 路边一棵棵的青松倒过去,依然翠绿的枝叶彰显着它的美丽,那苍翠是令人向往的一种生命力,愈是冷愈是绿意更浓。 慢慢的阳光淡去,一片灰朦朦中,世界只更加黑暗了,“如沁,快进去车里吧,象是马上就要变天了。” 孩子还睡着,她突然就只想陪着欧阳永君坐在车外,看着一路飞逝而去的景色虽然一片苍凉,却也是有着一种极致的诱惑人心的美丽,“再让我坐一会儿,这样的自由的感觉真好。”喜欢这迎风的感觉,此一刻,她真的自由了。 “如沁,必竟他已是你的夫君,其实你该留下来的。”矛盾着,这一刻欧阳永君突然又想劝着如沁留下来了,只要轻展轩没有休书,她就只能顶着逍遥王妃的光环,谁也不敢动她分毫。 “不,我想要自由,如鸟儿般的自由。” 听了她的话,欧阳永君不由得感慨万千,不止是她呀,他也想要自由,可是只要身体里七魂散没有彻底的根除,他就怎么也没有办法离开西楚的皇家,这是他的无奈与痛楚呀。 欧阳永君的短暂沉默顿时让如沁惊觉自己说错话了,谁人不想要自由呀,可是他却不能。 “欧阳,你相信我,那毒素我已经研究过了,我猜想着是只差一味药的,可是这味药在任何一本书中都无人记载,所以我就要走遍大江南北,必要找到那一味药来。”又是给他鼓励,希望他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在飞轩堡。 “如沁,谢谢你。”望着前面那窄窄的山路,欧阳永君的心中却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蓦地,一滴雨滴滴落在脸上,心里一惊,“下雨了,你快进去吧。”催着如沁,倘若她淋湿了,那就更容易染上风寒了。 “不怕,孩子还没醒,我再陪着你坐一会。”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无,天空中的雨滴却越来越多的落在两个人的周遭,而随之伴着雨而来的却是一片片的雪花。 如沁惊呆了,那雪白洁白的飘在空中仿佛一个个的不染尘埃的小生命一样,只让人的心狂舞,喜欢那雪,那雪的纯美让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接了一瓣又一瓣,甚至连雨滴不住的打在身上也毫无所知。 “不好……”如沁开心的笑时却被欧阳永君打断了,“如沁,你快进去,这样雨夹着雪,我真怕不出两个时辰这路就不能走了,你进去,千万别冻着了。” 恍然回神,手中那一瓣雪花早已化在了手心里,润湿的一片,欧阳永君的话没错,倘若这冻雨落在路上再结了冰,那么马车就会寸步难行了,“欧阳,快走。”看来他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否则被这雨雪困在山间,那就只能等待援助或者等待雪融化了,而还有可能的就是冻死在这山中了。 想一想,都是可怕,车中还有锐儿,还有青儿,这是四个活鲜鲜的生命呀。 欧阳永君一挥马鞭,指挥着那四匹马飞快的行驶着,两个人再无言语,只一直盯着眼前的那一条路,然而却是越来越难走,那如镜子一样闪亮的山路终于让马车停在了路中间而再也难行一步了。 “如沁,真的没办法走了。”那么滑的路面他不能拿着几个人的生命开玩笑,倘若车翻了,那会是几个人的受伤或者…… 不敢想,只是在潜意识里欧阳永君却有了一丝窃喜,因为只要他们出不了这山中,他与如沁相处的时间就愈长。 就在那坡路上,欧阳永君稳稳的把马车停稳了,然后拉起如沁的手,“如沁,我们进去,至少要保存精力和体力。”要等待风雪停了才有阳光化去这一路上的薄冰。 冷吧,他开始担心如沁了,想不到离了飞轩堡,离了那牢笼,可是自己与如沁却要被困在了这深山之中。 第136章 独寂(肉兔子巧克力加更一) 马车上,角落里有一个小暖炉兀自还散发着热源,那是用来为锐儿取暖的,天气太冷,所以临出发前甄陶早已把一切都想的周到,却绝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场风雪之灾。 所幸车内有足够三个人吃一整天的食物,是一些点心和水,可是此刻的焦虑让欧阳永君与如沁谁也吃不下了。 车外,雨与雪继续漫天而落,雪在空中时还是如羽毛般轻盈而美丽,可是只一落在地上遇上了雨水立刻就化为一滩水迹,再遇冷结冰,于是那山路上的冰层就只越来越厚了。 抬首望天,既然可以结冰又为何落雨呢? 好巧不巧的,此一刻这温度适合雨也适合冰,所以才有了这百年难见的冰雪之灾吧。可是他们不能只等在这里坐以待毙。 “欧阳,你试试看那山间是否可以走路?” “好。”欧阳永君回应了一声就立刻向那车外而去,轻盈而落在路边的布满雨水与雪的山地上,有些艰难的走了几步,眉头一皱,这样的地面倘若他用轻功倒是可以强走,可是车上的两个女人加一个孩子是绝对没办法正常行走的,而他也只能背负着一个人,可是青儿与孩子是绝对不可能丢在这深山里的。 望天,却不知道这雨雪什么时候可以止了,只得迅速的再回到车内,“如沁,山上也一样,极是难走。” 叹息,看来也只能等着那山路上的冰层融化了,马车才能前行。然而看这天气,那雨雪绝对没有这么快就停了的。 等吧,只有耐心的等待了。 锐儿醒了,马车里逗弄着他,这让时间倒也不是难捱,可是渐渐的,天气越来越冷,那雨也止了,只有无边的雪花飞舞而落,那树上也挂满了雪,千树万树的梨花开,果然就圆了她想看雪的梦,白雪皑皑中,银白的世界让人恍如就置身在梦境里一样,然而那美丽背后却是对生命的一种威胁,因为那厚厚的雪下就是冰层,那冰层让马车再也无法前行,而看着这天气,想让那冰层化开的可能在短时间内是微乎其微了。 不能等了,等了就极有可能危及到几个人的生命,脑子里在快速的飞转,她不可以连累了青儿与锐儿,眨眨眼,示意欧阳永君与她一起下了马车,掬起了一捧雪,冰冰凉凉的让人顿时就精神了许多,然而眼下却不是欣赏雪景的时机,时间不等人了,“欧阳,你先带了青儿与锐儿一起离开,我就留在这里等你回来再接我。”没有犹疑,倘若先走,那先行离开的就只能是锐儿与青儿。 “如沁,可是你……” “走吧,你回来越早,我被解救的越早,欧阳,我的命都在你的手上了,所以请你立刻就出发。”催促着,她必须让欧阳永君答应她。 迟疑,欧阳永君对如沁的决定不由得佩服了,她是对的,只有如此所有人才能安全的离开这里,可是他带着青儿与锐儿离开,一去一回就算他的脚程再快,至少也要几个时辰,这期间就只把她一个人丢在这深山里的山路上,说实话,他真的不放心,“如沁,我们一起走吧。”不管怎么慢,他也不想舍她一人在这山中。 “欧阳,你想让我们几个都冻死在这山上吗?我没事的,车上还有吃的,也有小火炉,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只可惜他只有一个,所以无法兼顾着更多的人,锐儿与青儿就已经是他最重的负荷了。 思及此,欧阳永君只得点了点头,虽然他最想带着离开的是如沁,可是此时道义让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先行带着锐儿与青儿离开。 两个人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马车内,“青儿,你带了锐儿,就让二爷带你们先行离开。” 青儿不解的看向欧阳永君与如沁,“那姐姐呢?” 淡然,“我会在这里等他回来接我,你们先走。”坚定的她不容青儿反对,再不走只怕天黑的时候更难行了。 “姐姐,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你,二爷先带着孩子离开吧。”明白了如沁与欧阳永君的意思,青儿怎么也不肯离开了。 “青儿,时间这么紧,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锐儿小所以没什么重量的,你不要拒绝了,马上出发。”第一次如此严肃的对着青儿说话,不能再等了,此一刻时间宝贵的就如金子一样。 “可是……”青儿还是迟疑,她不放心如沁,离开了就是失职,她没有办法向轻展轩交待。 如沁一推青儿,“走吧,如果你还当我是姐姐,那么就必须马上随着二爷离开。” 下了马车,把锐儿绑在青儿的身侧,欧阳永君只点了孩子的昏穴,不想吓着了他,越快离开才是办法。如沁容不得青儿犹豫,只向欧阳永君道,“欧阳,尽管去,我必会在这里等你。” 不舍的回首望了又望,欧阳永君只得启步离开,因为他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来再带了如沁离开这山中。 风雪中,一片一片的雪花飞落,落在她的发上,衣襟上,只晶莹着美丽,如沁望着欧阳永君三个人的影子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有回到车内,她知道这么冷的天越是不动的僵坐着就只会让寒冷继续蔓延,甚至让自己在冷冻中昏睡过去。 她要不停的运动,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生命。 握了一个雪团,再慢慢的在雪地上滚来滚去,只让那雪团越滚越大,她要做一个雪人陪着自己在这山间,那么她就不是孤独的了。 其实,在欧阳离开的那一刻,她是怕的,她怕在这深山里独自一个人呆上几个时辰,可是她又是坚强的,因为她是宁如沁。 没有退缩,也不让自己倒下,那风雪中她堆了一个又一个的雪人,美丽了一颗心,也美丽了那山间的风景。 天黑了,雪还在悄然的下着,那雪白让黑暗不再黑,让世界依然有光亮,如沁回到车上,她累了,火炉里的火早就灭了,软榻上锐儿留下的微温早已散去。 搓着手,虽然没有冻到,可是她不能让自己的身子慢慢被寒冷所侵蚀。 夜半,风声雪落,那银白的世界里浪漫在消退,有着的是一颗心的飘乱,有些慌,那无依的感觉让她开始期待着有人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白锦臣,阿群,欧阳永君,甄陶,一个个的身影一一的闪过,而最后那一抹却是让她怎么也悟不透的人生中的劫难,那是轻展轩。 听着风声,看着雪落飘舞,车帘子不住的飞扬落下,寂廖山中,只感应着自己的呼吸,难道她就要永远留在这美丽清雅的山中吗…… 真想举步,举步离开这里,可是却又怕错过了欧阳永君,她知道就算自己再努力,走得再快,也比不上欧阳永君一半的脚程,所以等在这里才是她的上上之选。 想念冷月轩那暖暖的屋子,虽不奢华,但至少给自己安然,可是此一刻,她什么也不能做。 眼前开始渐渐迷朦,雪花不住的飘进车内,惹得车厢内也泛着一片银白,发又白了,衣也白了,似乎心也老了,悄悄的闭上眼睛,她困了,想睡…… 不可以,可是心底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让她不可以睡去,缓缓的艰难的睁开,那雪地中似乎有一个身影极快的向她飞掠而来,揉揉眼,没有错,那是一道身影。 人就在瞬间清醒了,再望过去,是欧阳吗?似乎没有这样快就转回来吧。 人影转眼就飘落在她的车前,那一刻,她凝神望去时,才发现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一身邪魅的阿君。 迎着风雪而立,一身的白衣与着雪花交相的缠绕在一起,他一步一步的向着如沁走来,那一张邪魅的脸依旧如昨,每一次见着阿群的时候,如沁都不由自主的想要抚向他的脸,因为那张脸美的怪异,美的让她只觉那不是真实的容颜。 车窗前,男人孤傲而立,他看到了车帘飘起时车子内的如沁,刹那间那冷寂的脸上泛着惊喜,“如沁,果真就是你吗?”伸出手,温暖的就送到她的面前。 如沁抓住了,那是给她生命的一股力量,怎么也不曾想到居然可以在这山间就遇到了阿群,“阿群,对不起,我丢了你的玉佩。”坦诚相告,真怕有人利用了那一块玉佩兴风作浪呀。 “如沁,不怕,丢了总还会找到的,真没想到你果然在这山中,来,我带你离开。”松开了她的手,走到车门前,撩开车帘子时,他便要绝意带她离开这里。 “可是,我与欧阳永君约好了在这里相见的,错过了,我只怕他会担心。” “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带着你一起离开?”阿群似乎知道欧阳永君是何人,所以也并未详加追问。 “他背着青儿和锐儿先往古镇了,送她们到了目的地就会转回来接我了。” 抓着她的手,那冰凉让男人不由得一惊,“他难道想不到你再继续留在这山里就极有可能冻僵吗?走,随我一起离开,我带着你去古镇,再与他会合。”不容如沁反抗,阿群已强硬的拉了她起来再放在自己的背上,一股暖流奔泻向她而来,还没有彻底僵冷的身子感受到了那暖意,如沁只得把小脸贴在阿群的背上,求生的本能让她也想要尽快的离开这里,只是欧阳永君倘若返回来见不到她了又要怎么办? “等等,阿群,帮我留言,只说我已去古镇与青儿会合便是了。” “好。” 阿群飞身而起折了一根满是雪的松枝,抖了一抖,再一次的折返回车子里,只在那车壁上龙飞凤舞的抒写着:如沁已去古镇会合,勿念。 写罢,这才在风雪中向着古镇的方向而去。 因着阿群身上不住传递给她的温暖,所以如沁并不觉得寒冷,这一刻她贴在阿群的背上看着雪花飘舞,那美丽终于回归,心安然,不知不觉中竟是沉沉睡去…… 这一夜就在她的沉睡中很快的度过,醒来时周遭是一片嘈杂声,睁开眼眸,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那熟悉的她曾经来过两次的古镇,“阿群……”低唤,阿群还是背着她走在人群中,丝毫也不在意四周不住投射而来的目光,必是都以为他偷了背上的她吧,一笑,“阿群,放我下来。”腿有些麻,她试着动一动,是麻痛的感觉。 “如沁,我着人去找青儿与锐儿了,我们先找一处客栈落脚,你也好生暖一暖。” “好,可是我想自己走。”那许多的视线只让她有些羞赧,必竟她与阿群没有任何的关系。 见拗不过她,阿群只得把她慢慢的放在了地上,果然那第一步就让她软了身子,麻酥酥的差一点就晕倒了,幸好阿群早已料到,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拉住才免于让她在人前丢丑。 再也不逞能,只好再任由阿群背着她,到了客栈里,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一间上房,阿群把她安顿好了,再叫来一大桶的热水,这才退了出去。 洗了洗,散去了一身的冷意,人,就如从鬼门关里走过了一场一样,每一次的回想,都是让她惊出一身的汗湿。 理好了一身的衣衫,正坐在桌前擦着湿嗒嗒的发,门却在这时就敲响了,“阿群,进来吧。”必是有了青儿、锐儿和欧阳永君的消息,否则阿群不会这么快就来打扰她的。 门“吱呀”而开,一股冷气袭来,让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所幸门立刻就关上了,“阿群,有青儿他们的消息吗?”没有回首,她兀自还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无声的,甚至连脚步声也奢侈了一样,身后静静的,可是她却感觉到了有一抹熟悉的气息拂来。 再望镜子里,轻展轩勾魂一笑的就站在她的身后。 手中的梳子砰然而落,为什么是他?“阿群……”急呼,只想让阿群出现再把自己再一次的带离轻展轩的身边。 既然轻展轩出现在这里,那么必是他昨日很早就出发了,可是她在山间的时候为什么他不管不顾的,他好狠的心呀。 男人挑挑眉,“阿群出去了,而且你以为我会允许一个欲杀死我的人知道我来了这里吗?” 身子顿时瘫软的靠在椅背上,“轩,你已经选择了放手,那又何必来管着我的闲事。”没有温情,此刻只有她的冷言冷语。 “哈哈,你以为我愿意来吗?我是被逼无奈罢了,安阳城里传来了圣旨,而这圣旨中最重要的人物就是你。” 一惊,眸中是闪烁不定的淡淡慌乱,“圣旨又如何,你答应过我的就不能改变,否则你不配做这西楚的逍遥王。” 男人伸出手来,指尖缓缓勾起她小巧的下巴,无赖的笑痞痞的挂在脸上,“配与不配,我都是西楚谁也无法改变的逍遥王,而你依然还是我的逍遥王妃。” 身子一震,心里已暗下决心,这一回她决不妥协。 第137章 对峙(肉兔子巧克力加更二) 玉手抓住他的手臂,眸眼一闪,如沁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我要去小解。”她就不信他会随着她去,只要请小二帮忙找到阿群,她就会躲开轻展轩了。 男人松开了勾在她下巴上的手指,深沉笑道,“去吧。” 女人前脚才迈出客房,男人已如影随形的就追了过来,那情形大有她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一样,如沁心思一转,直接向那楼下的柜台走去。到了,看也不看身后的轻展轩,只声向掌柜的道,“这人我不认识,他要勒索我。”真真假假,摆脱轻展轩才是真。 掌柜的听到她好听的声音这才从一叠帐目中抬起头来,一双小眼睛不住的从花镜下窥探着轻展轩,这男子威风凛凛,豪气万千,全身上下并无不妥之处,只赔笑向如沁道,“夫人,是不是两口子吵架了?” 吓,如沁并点晕倒,只怒声道,“跟我一起来的不是他。” 这一声低喝立即就引来了小二,小二笑颠颠的跑过来,“掌柜的,与她一起进来的那个人刚刚才出去。”言下之意就证明了轻展轩与如沁并不是一同住店的了。 轻展轩并不回言,只一撩衣袍,大刺刺的就坐在了柜台前的高椅上,“掌柜的,来间上房。”一甩手,一锭黄澄澄的金子就落在了柜台上。 那金光四溢,立刻就吸引了掌柜的眼球,“好,好,马上就安排。”摆了摆手,那小二又被他叫了回来,“快带这伴客官去上房歇息去吧。” 小二正欲转身,轻展轩却道,“不,我要天字一号房。”一伸手,又一锭金子落在了柜台上。 “这……”掌柜的支吾了,因为那天字一号房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倘若这女人不在,他还可以想办法找借口由着小二的三寸不烂之舌劝她换了房间,也就腾了出来给这位爷了,可是这女人已把刚刚这一切都看得真真的,这可让他如何是好? 又瞧了一眼那锭金子,黄灿灿的诱人呀,却不敢摸了,真怕烫了手立刻就被那男人给收回去,垂着头有些讨好的看向如沁,“这位夫人,可不知是否可以通融一下。”其它的他啥也不说了,因为这女子早已看了一个清清楚楚,他笃定女子必不会答应的,因着明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固意的要抢了她的房间。 如沁莞尔一笑,只豪爽道,“但凭掌柜的安排,只是小女子有一个请求。” 掌柜的不想如沁如此痛快就答应了,眸中一亮,“客官尽管说,只要小的能做到就好。” “可以的,一定可以做到。”如沁笃定的回道。 “说吧,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你。” “请小二去把与我先前一起住进来的同伴找回来,找到了,那天字一号房我立码就让出去。” “好好,这个好说。”掌柜的急忙又转向小二吩咐道,“还不快去。” “谢掌柜的了,那就请人去楼上拿了小女子的背包,小女子就坐在这里等着了。”她就不信他敢在人前对她怎么样。 轻展轩牙齿咬得响响的,如沁这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可是在人前他却真的不便表现出来,她就是吃定了这般所以才固意不回那客房的,不行,怎么也不能被她一个小小女子吃死了。于是,轻展轩邪邪一笑,“掌柜的,其实不必麻烦了,那人也不必找了,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情,她可是我的夫人呢。”说罢一手探向如沁,哪管有没有人在看着自己的方向,此一刻他只想摆平了如沁,至于他逍遥王的称号姑且就丢在一边吧。 如沁下意识的一闪,却还是没有躲过他那大手的拉扯,长臂一带,立刻就被他带在了怀里,大庭广众之下只身一倾,他的脸与她的就只差毫厘的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如沁一慌,想不到他居然什么也不顾了,当下只脸一红,“原来逍遥王的话都是不作数的。” 一个‘逍遥王’,让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刹时都瞟向了他与她,那是西楚繁华安定的王储,没有人不知道逍遥王的威名,而那男子果真就是逍遥王吗? “哈哈,我轻展轩何时说过的话不作数了。” “你……你答应我任由我离……”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轻展轩早已迅速的倾身,那薄唇立刻就封了她的口。 一时之间,如沁只觉呼吸不畅,原以为在人前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动作的,却不想他的狂野与邪肆已超出了她的想象,身子一软,这样子她以后还怎么在江湖行走,却挣不开他,此刻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她初识他时的强势,什么也不管也不顾,只狂肆的在人前品尝她的甜美。 良久良久,他的唇才缓缓移开,松开的瞬间,用着只有她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是在这里还是回房间呢?” 怒气,在这一刻彻底的袭来,他无赖的样子让她再也无法容忍,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如沁只扬手一挥,“啪”的一声响飘荡在客栈的大堂内,那声音清晰而透彻,只让轻展轩刹时就惊醒了,他在做什么,而她又在做什么? 一臂横手一抱她,一手抓住她作恶的小手,身子一跃便飞身到了那楼上,那速度只惊人的快,不过眨眼之间就到了天字一号房的门前,那是属于他与如沁的地盘。 大堂里,掌柜的面前,那两锭黄灿灿的金子还在闪着光茫,小二迷惑的望着掌柜的,到底要不要去找那个人,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做了。 挥手,示意小二留下,明明就是两口子吵架,与那另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掌柜傻傻的笑,人已呆在当场,想不到他这小小的客栈居然就迎来了逍遥王与逍遥王妃,他见过那逍遥王妃的画像的,只一眼,是飞轩堡前来寻人时露了那么一下,此刻细细想来,刚刚这女子的面容与那画像绝对不差。 于是,半晌才回过神来的他立刻道,“关店门,今天概不收客。”桌子上那两锭黄灿灿的金子是他半年也挣不回来的,怎么也不能让店里嘈杂了,扰了逍遥王爷与逍遥王妃的休息那他可就倒了楣了。 两口子的事,不管不理最好。 而天字一号房,门推开的那一刹那,轻展轩只觉肩头一痛,原来怨气勃发的女子如猫般竟然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血腥的味道,这一次却不是她的,而是他的。 “沁儿,你真不乖。”甩手把女子抛在了床上,再扑上去压制住了她的身子,让她动弹不得,肩上还痛着,他要惩罚她,惩罚她刚刚的淘气或者对他的狠然。 其实当古镇也飘起了雨雪的时候他就一路向那山中而去了,他昨日先于她到了古镇,本以为是甄陶架车前来的,却不想走在半路上就遇到了欧阳永君与青儿锐儿,那一刻他的焦虑差一点就让他的魂飞到了天外,真怕如沁有什么不测,这一回不止是对自己而是对母后无法交待了。 飞一样的使出了他所有的功力,以他最快的速度疾掠在山中布满寒冰的山路上,可是当他终于找到马车,当他打开车帘子时,他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那一刹那间顿时心慌涌来,让他差一点就晕了过去,他以为如沁被人挟持了或者是遇到了虎狼之类的动物了,站在雪中,仰天长啸,只慌了一颗心,似乎这是他第二次的感觉到了失去一个人的痛意。 慢慢的,那雪的冰凉惊醒了他,再一次的在马车的周遭搜索着一切可能存在的线索,然后他看到了车厢内的那一排文字,那一刻心头是狂喜的,因为那一行字足以证明如沁现在是安全的,只是奇怪的,他居然就错过了带走如沁的那个人,或许是自己越过哪个山头时抄了近路所以便与走在山路上的那人错过了。 再不思量,只急速的向小镇飞奔而回,一身轻的他终于赶回到古镇时,立刻就听到了风言风雨,大家都在传扬着有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女人住进了小镇镇中的客栈里。 所以他才赶来了,打探知道了是阿群,这一回他决定放过阿群离开,因为是阿群救了如沁一命,这一回就算自己欠着了阿群一次,所以他并不追究,可是此时床上的如沁他是绝计不会再放手了。 安阳的圣旨中明确说明,如沁必须要随着他回皇城回皇宫。 “沁儿,我要带你回京城。”他贴在她的耳边呵着气,不管她答应与否,这都是不可改变的决定,不是他执意要留她,而是母后要见她,所以他与她都没得选择的余地。 “我不去,那名份根本就是一场闹剧。”冷言以对,他刚刚在客栈大堂里对她的轻薄只惹恼了她,这一刻他的一切请求她都要拒绝,甚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是圣旨,我没得选择,你也没得选择,否则就是抗旨抗君。”轻展轩不紧不慢的说着,只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轻展风的身上,就让轻展风背一次黑锅又如何,他害得自己还不够惨吗,他居然在自己浴血奋战的时候悄悄让婉柔去和亲…… “不……我不是你们西楚的臣民,我是无相国的,所以这西楚的圣旨只与我无关。” 拧眉,为着她的拒绝而窝火,“是不是我让阿群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里,你才死了一条心,你就再也不会想着离开了。”留着阿群是因为要感谢他救了如沁一命,可不是为了给这女人留下希望。 “你……你不许伤害他,与他相比,你什么也不是,当初你还不是用我来挡刀,那一次画舫中伤害我的人是你,而救我的人却是他。今天,更是他救我离开了荒无人烟的山中,我无助我无措的那一刻,你又在哪里,你根本就不会管着我的死活,从你让我为你挡刀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应该懂得你的心了,却还是因为你虚假的柔情而留下了这么久,其实我早就该离开飞轩堡了。”一口气说完了这些,心里顿时就畅快了许多,也不管他的反应,她就是对他有怨气,那一回挡刀的事绝对是他的错。 没有,其实他才是最想从冰雪中救她出来的那个人,他的努力他的不顾一切的冲到山中,这一切,女人什么也没有看见。 眼前那刀光仿佛还在,轻展轩迷朦的望着被自己压制住的女人,那张脸熟悉的让他突然间就莫名的心动了,那一次挡刀,他也是鬼死神差一样的仿佛被人拉了一把,于是就拉出了她挡了那一下,事后连他自己也感觉莫名其妙,可是却已来不及了。看着她,手指不自觉的隔着她的衣衫抚向她小腹上的那刀伤处,“沁儿,那一次挡刀我真的不是固意的。”依着他从前的性子,他是无需向他解释的,而从前他也绝对做到了不解释,那时候的他从来都是不顾她的感受的,可是此刻当她再一次的提起那件事来,他却不由得想要解释一下了,只不想让她误会吧。 那刀光真的是让他失常了,那一切都是他下意识间的动作,所以只一气呵成,让他甚至来不及思索与反悔。 “松开我,我要见到阿群,阿群是我的恩人,你不可以伤害他。”迎视着他,眸中是倔强,这一回,她绝对不妥协,他的话她就是不相信。 男人却不理会,想不到他的压制着她倒也激怒了她,第一次看到她发怒的样子,竟然有些可爱的感觉,忍住笑悄声道,“他已经离开古镇了。” “胡说,阿群不会舍下我不管的。”怎么她也不信,阿群对她就是有着一种别样的感觉,那是不同于任何人的。 “说了离开就离开了,我不会再让你见到他了,这一次他带你来古镇就已经错了。”收起了笑容,轻展轩很严肃的告诉如沁,其实是他不喜欢阿群抢了他的功劳在山中救了她。 “你放开我……” 无声,也不理会,大手依然还压着她的手臂。 女人瞧着他肩头那被她咬过的地方,隐隐还渗着血丝,眸中顿时闪过一抹光亮,气闷的只又是趁着男人失神的空档,一歪头,贝齿立刻就印在了他的手臂上,狠狠的,没有任何的犹疑,见不到阿群,她就要咬他。 “小野猫,你居然敢咬我。”这一口只痛得他龇牙咧嘴了,真疼,再一低头,甚至连血都涌了出来,真不知道这女人用了多少的狠心,“看来是我宠你太多了,还记得我第一天见你时是怎么阻止你咬舌自尽的吗?”淡淡一笑,他突然就想到了那个场面,那时的自己其实比现在的如沁还要狠心吧。 这一提,只让如沁更加的恨了,抬首又是狠狠的咬了下去。瞧着她眸中的恨意,轻展轩舒展了一下眉头,不躲不避的,居然就任由着她咬了。 半晌女人终于松开了贝齿,再一次看向她自己的杰作,那深深的齿印在烛光中明显的现在她的眸中,奇怪,他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你不躲?”难道他果真要用那一次的方法不让她再有咬到他的可能了吗? 身子有些蜷缩,想起那一日的那一幕,她的心就只有悸痛。 第138章 同意 其实是歉疚,所以他任由她咬了自己,全当是弥补他从前对她的狠然吧,可是这些他却绝对的不能承认了,“躲得开吗,你比猫还狠。”淡笑,他居然没有生气。 如沁呆住了,她看着轻展轩脸上的那抹淡淡笑意,云淡风清着,却让她怎么也不能相信他居然就放过了自己。 两只手腕上各是两排整齐的齿痕,然后是刺目的鲜红,记忆里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这么咬人呢,吐吐舌,她居然就不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了,“我……我……”嗫嚅着她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了,刚刚的强势只在看到那血意的时候,只刹那间就消散了去,仿佛此一刻的她与刚刚咬人的她绝对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还蜷缩着的身子此时只向那床内不住的移动着,有些怕,她不知道轻展轩要如何对待他。 比强势,其实她根本就斗不过他,只是刚刚的自己已经完全的失去了理智,才会忘乎所以的连续咬了他三次。 天,肩头一次,两只手腕上各一次。 看着烛光下的鲜红如沁怎么也不相信那就是自己的所为,“轩,你没事吧。”不知是心疼,还是有些歉意,只不经意的就问出了口。 心头一暖,其实是他自己不想躲,“我看看。”说着就大刺刺的在她面前解着衣衫,那肩头的伤想要看到就必要解了衣服才成。 闭上眼睛,小脸转向床内,男人那宽厚的胸膛只让她脸红心跳,想要逃离这屋子,她怕…… 人影一闪,只闪进床帐内,上身的衣物早已抛到了一边,“沁儿,出血水了,你看。”他把肩头递到她的面前,就是想让她心疼后悔吧,他要试试她的心软。 女子果然瞠目的望着他的肩头,原来气极了的自己也是最有力气的,“轩,对不起,可是这也都是你的错,因为你的不肯放了阿群。” 大手抚向她软滑的发丝,轻轻的梳理着,也让两个人的心渐渐的宁静如那静静飘落的雪花,洁白的不染尘埃,“沁儿,答应我,与我一起入宫。”趁着她有些歉然的时候他又是要盅惑着她答应他了。 “不……”,她突然回神,这是男人一贯而用的伎俩,总是趁着她思绪纷飞的空档来诱着她答应什么,可是这一回,她不想再被他迷惑了。 “不是皇上,也不是婉菁,是我母后想要见你。” 不想身边一直是个驯不服的小野猫,那样子只怕母后见了也会为他担心,似乎自从他的心境变了以后,那被欺负着的就是他而不是她了。 “母后?”如沁迷糊,轻展轩的家人除了轻展风与婉菁她再也未见过别人了。 “是的,是我母亲,她想要见你,所以皇上才颁了圣旨,这不,我就是来古镇接旨了的。” 如沁的脑子里迅速的滑过一个模糊的慈祥的面容,对于老人家她一向尊敬,所以此刻轻展轩似乎就押对了宝,因为如沁已开始在犹豫了。 “沁儿,我母亲病了,圣旨中说这一次有些严重,所以才急忙宣着我们入宫去拜见她。”想想那皇宫里,他似乎也有两年多没回去过了,难怪母亲会想他,这是必然的,其实他一直不想回去,回去了,就会有许多的痛苦涌出,那是他最不乐见的。 “圣旨在哪里?”她不信,只怕他是撒谎。 只手向笼袖中一探,幸亏他一直带在身上,“给你。”明黄的布展开时是轻展风龙飞凤舞的大字,居然是皇上的亲笔。 如沁瞟去,果然如轻展轩所说,这一次是太后再三的要求所以他才颁旨飞轩堡的。 不去,似乎就伤了老人家的心,可是去了,似乎又伤了自己的心,明明都有了自由了,再与他一起,只怕那自由就再一次的被强行剥夺了。 不住的思虑中,她突然就想出了一个办法来,“轩,不如就由着青儿代替我去好了。”其实青儿生得也是极俊俏,只是少了装扮而已,只要好生的打扮,那天生的丽质只会让她更美丽。 轻展轩顿时气了,“沁儿,你不可以不负责任的,皇兄和皇嫂都是见过你的,封你为逍遥王妃的时候就是拿了你的画像给母后过目的,所以你是母后亲自选的儿媳妇,你可以不见其它人,却唯独不可以不见她。”这一句倒是道出了他的心声,其实自己早就应该回宫里探望一下母亲了,两年了,甚至连过年的时候他也不曾回去过,此刻想起来那都是自己的不孝呀。 原来是他母亲的主意,怪不得轻展轩会下圣旨封了她的王妃,可是她并不愿意呀,“轩,既然不是你的本意,其实我可以还给你自由的。”到底不是他自己的选择,相信他心里一直心心念念的都是婉柔。 而她,却是那个婉柔应该恨着的人,虽然她什么坏事也没有做过。 “不行。”不理会她,他直接冲口而出,“至少你要见过了我母亲之后才可以。”拖过一日是一日,他也不懂自己是怎么了,这几日里他满心里的都是如沁,除了如沁还是如沁……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明明都答应放我离开的,可是我才离开飞轩堡你就又要留我在你的身边。” “沁儿,相信我,如若不是为了母亲我不会强追你随我一起去皇宫拜见母后的。”坦诚的其实却是他的真心,他是一心要留下如沁,否则他也不用等在这古镇了,就是要等着她一起来了才出发。 “那锐儿青儿和欧阳呢?你把他们藏在了哪里?” “只要你答应我,我就让青儿与锐儿一路陪着你入京城,至于欧阳永君也会一同前往。”那是皇家的规矩,欧阳永君质子的身份是不可以离开他或者皇兄的身边的,如此才能监视欧阳永君的一举一动。 只要看住了欧阳永君,西楚与东齐才会太平,而他也才有时间去窥探无相国的一切。 白家与宁家倒了一直都是支撑着他开心的活下去的信念,就是为了这信念他才得已活在这世间,否则他只怕自己早就随着婉柔去了。 “果真都会带着他们一起去吗?”欣喜却有些不相信。 点头,“这一次我绝不会食言。” 闻言,如沁的脑海里不住的旋转着,依稀是一个陌生的老妇人站在那深宫中翘首以盼着她的出现。 心一软,她总是这么的弱势,“那还是要答应我,见过了就放我离开给我自由。”其实说着这一句的时候连她都在怀疑轻展轩的话有几分可以信,可是她依然还是说了。 抬首,望着他,她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收敛了心中的邪笑,轻展轩只痛快的点头,反正他已反悔过了一次,也不差再多一次…… 又是无赖的霸着她一夜,可是她还是逃不过他,咬也咬了,甚至连拳头都打得累了,可是他都是毫不在意的承受,真不懂他的心了,只是想想他的母后她还是勉强答应了他去皇宫。 清早整理妥当,轻展轩牵着她的手下楼的时候,那暗处是一双又一双的眼睛,原来这一对璧人果然是夫妻果然是叱咤风云的逍遥王与逍遥王妃。 如沁只觉一道道的目光向她撒来,昨天他欺负她的场面还在,只一想,就不由得一甩手就挣开了他的,快步的向着大门口而去,面上只一片红晕。 无视门前店小二的眼光,如沁直接奔上了客栈门外的那一辆早已等候多时的豪华马车,那架车的不是别人,正是甄陶,想不到他也赶来了。 坐稳了在车内,才道,“甄陶,青儿他们呢?” “已经出发了,就在前面。”听到甄陶的话,如沁这才安心了,轻展轩倒是不疾不徐的大刺刺的从客栈里走了出来,有些得意,小野猫终于被他驯服了一夜。纵身一跃,眨眼的功夫就进了马车内。 “轩,我想与青儿和锐儿一起。”有锐儿陪着,路上才更多快乐。 “他们早就先行赶往京城了,我们在后面,你不是要见阿群吗,我答应你今天一定可以见到。”明明昨夜里他一整个晚上都未出那天字一号房的,可是此时却好象这一夜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通通都知晓了一样。偷笑,傻瓜才会与青儿锐儿和欧阳永君一起呢。 惊喜,“那快走吧。” “哈哈,他巴不得立刻就杀死我,不过却少了几分与我相斗的功力,沁儿,就看你的面子上这一回我才放过他。”一挥手,才出小镇的马车顿时就停了下来,而甄陶的脑后仿佛长了眼睛一样,明明是看不到马车内轻展轩的挥手的。 如沁掀开车帘,看向窗外时才明了,原来阿群早已被人带到了这里,十几米外的青松树旁阿群卓然而立,面上不尽的风霜,显然他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小兔子一样开心的就跳下了马车,轻展轩并未阻拦,既然答应了她,这一回他怎么也要做到。 踩着那咯吱咯吱的雪,一片银白的世界里,那青松树上翠绿混合着雪白,只让一切都美丽如仙境一般纯美。 欧阳永君望着她的方向,有些不甘,他怎么也想不到轻展轩的速度会这么的快,自己才到了客栈他就尾随而来,害他根本就没有时间与如沁单独相处,许多的话还未说,却已经没有机会了,在他马车的视力范围之内,他能做的就只有与如沁简单的告别。 “如沁,他没欺负你吧。”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如沁,想起轻展轩曾经以她挡刀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怀疑轻展轩对她的真心到底有多少,可是轻展轩太过强势,而他要杀了轻展轩,就只能另想其它办法了,想一想,就连柳絮也摆不平他,这世上又能有哪个女人可以降伏他呢,似乎如沁可以,他一直这样以为。 要利用她吗? 然而看着她清澈如流水般的眸子他却不忍了,真不想把她带进这世间肮脏而残忍的氛围里,可是只要她还在轻展轩的身边,那么自己与轻展轩的角逐争杀就永远会落在她的世界里。 “阿群,我好好的,轻展轩他有没有难为你?”小手自然而然就抓住了阿群的手,那是一种天生就有的担忧,写在如沁的脸上没有一分的矫情。 马车内轻展轩紧紧盯着那轻握在一起的两双手,眼都绿了,“沁儿,你快些回来。”高声催促着,他不喜欢如沁握着阿群的手。 如沁却不理会,其实她的本意是不想随着他一起离开的,又是她的心软,她见不得老人家的伤心。 “没有,如沁,你要跟着他离开吗?”如沁的转变让阿群不得不被轻展轩折服了,不止是如沁,就连柳絮也一样,其实爱着的比恨着的多,女人的心他总也猜不透,想不到原本一直粘着他的柳絮一颗心也早就随着遇到轻展轩而变质了,这一回,他也要去京城,不管怎么样他也要救出柳絮,必竟当初是自己利用了她的姿色让着她混进了飞轩堡,也混到了轻展轩的身边,此一想,只觉有些汗颜,他竟是利用了女人。 可是不爱,那么就只有放任着离开,柳絮,他真的不爱,所以才会舍弃她的一切吧。 如沁红着脸的点头,总是无法逃开轻展轩的一切,仿佛他就是她命定里的劫难一样,怎么也挣不开他。 “如沁,进了京城要小心,皇宫里处处都是陷井,那儿没人可以相信的,倘若他再欺负你,我会入宫帮你的。”承诺,阿群就是看不得如沁被轻展轩所欺负,可是柳絮还不是一样的害她中了那一刀,如沁身上的两刀皆是与自己有关,想一想,他只觉对不起如沁了。 “你和他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鱼死网破吗?”她一直迷糊,其实她认识阿群的时间非常的短暂,但是如沁一直有种感觉,那就是阿群对轻展轩恨之入骨。 “我不知道,只是师傅说他杀了我全家,让我成了孤儿,所以我要为我父母报仇。”凛然说完,他是一个杀手,什么都可以无情,却绝不能放弃家仇。 可是,人总是奇怪的,就连柳絮他都可以放手,却唯独对如沁有了一分怎么也割舍不开的牵挂。 手指抚向阿群的脸,摸着他的眉眼,总是觉得那张脸的背后藏着什么,阿群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如沁,别动。”他的一切都是秘密,即使是如沁也不可以…… 那张邪魅的脸就在眼前,可是如沁却感觉到了阿群片刻间的无措,手落下,再一次握住他的手,“阿君,保重。”没有说谢过,阿君总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对于阿群,她也有了一份无法散去的亲情。那面容下一定是有秘密的,只是他不说她便也尊重他吧。 尊重与信任是真正的朋友间的一份默契。 轻展轩还在等着她,能这样与阿群告别,她真的已经很开心了。 阿群随手从身边的松树上抓了一把雪,团了又团,点了又点,只片刻间一张满是笑意的雪人脸就送到了她的面前,“如沁,送给你,希望你永远开心的笑。” 欣喜的接过,可是她的世界依旧迷惘,太多的迷雾缠绕着,周遭的人都是一个个的谜题,而那谜题的答案谁又知道是不是残忍…… 第139章 偶现 小小的雪人脸就握在掌心里,那是阿群送给她的信任,送给她的坚强,送给她的祝福,有阿群在,她的世界就不会坍塌。 上车,就坐在轻展轩的对面,她刻意的要避开与他肢体上的接触。 轻展轩却伸出手,“拿来。”霸道的他要没收阿群赠给她的雪人脸,阿群的东西他不想继续留在车内留在他与她的周遭。 一闪身,“这是阿群送给我的礼物,你不可以剥夺了,否则那京城我就不去了,就算你强逼着我去,见到你母后我也只会让她不开心。”就他会欺负人吗,对待他这种人她也会呢。 犹豫着,半晌那一直举在空中的大手这才收了回去,气恼的望着她,又被这个女人给吃死了,倘若不是为了母后他绝对不能容忍她。 心底里做着斗争,面上才勉强挤出了笑,“沁儿,这车厢里有火炉,热着呢,所以你手上的雪球会化了的,扔了吧。” 如沁却不理会他,只一心看着手心中的雪人笑脸,那雪是冰冷的,可是笑容却是暖人心的,手心中的水渍在慢慢的扩大,而雪人脸也在变变的融化,她却依然没有松开,只展开了指缝,任着那雪水慢慢的滴落在车厢内,她的眼神专注,仿佛这一个雪人脸上写着什么让她宝贝着的东西一样。 就这样,她的手在不知不觉间已沁凉如冰,而那雪人脸也早已化为了一滩水而荡然无存,车厢里静静的,偶尔能听到马车外车轱辘轧着雪地的声音,可是那车外的世界却与她是那么的遥远,所有的思绪只在那残落的雪水中不住的滑舞流动着,怀念,怀念未出嫁之前她的一尘不染。 一大块绢帕递向她的手,“沁儿,你的手都冻红了。” 寂静中轻展轩的声音乍然响来,让她一刹那间醒了,抬首,望着轻展轩,再接过那块绢帕,手却已经僵了,只拿也拿不住的抖了又抖。 轻展轩一把抓住她的手,暖间立刻就输送到她的手心里,竟不想那冰冷已是渗入了她的手心与心底深处,明明对阿群是一种感恩的心,可是他的一切就是没道理的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男人温柔的呵着她的手,吐着热气想要暖过来她的,片片的柔情透过那真诚传递而来,让她不自觉的心颤了又颤,抽不回的手,就只任他握着。 想到去京城还有那么远的路,而自己却要与他一直的单独相处着,心就是没来由的一跳。 “沁儿,你的脸红了。”固意的使坏,他就是喜欢看着她的无措,明明做了那么久的夫妻,明明早已是恩爱过,可是她依然会脸红,那红如胭脂般的美丽让他不由得又是看得痴了。 垂首,在他面前她总是这么没用,只不过是为她暖着手罢了,她却又一次的有些感动了。 瞧着她不回答,他使力的一带她的身子,也不容她的反抗,衣带一拉中,裸露的胸膛尽现在她的身前,两只依然还泛着凉意的手一眨眼就被他放到了胸口上,不住的心跳就在她的手心里跳着舞,“沁儿,在你离开之前你就只能是我的。”他在宣布着他的所有,他低哑的话语透过空气传到她的世界里,嚼着他的话中意她只想再咬他,来宣泄她的不满。 于是,贝齿仿佛上了瘾一般又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排排的齿痕,男人依然不躲,甘之如饴的承受着这一切,仿佛那没有痛意而就只有快乐一样。 终于她咬得累了,他也松开了她的手。身子被他横放在他的腿上,眸眼轻合,那盅惑着她心的气息席卷了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紧贴着他的,一如昨夜里紧紧的相拥……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知道,她也无从思考,车窗外是一片银白的迷幻的世界,而车窗内却是一室的旖旎,又一次的沉沦在他的吻落之中,果然就如他所说,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她就注定逃不开她是他的所有吗? 迷惘带着一次次的轻颤,她的柔软在他的霸道张扬中彻底的绽开如深谷的幽兰,从昨夜里的相拥到此时的激晴是她彻底的又一次的放纵了自己,无数个画面滑过,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掠夺了她的美好…… 原来他昨夜里的温柔竟是在期待着此刻车厢内的温情…… 每一次都是无视于周遭的一切,甚至不去避过那依然还在赶车的甄陶。 轻轻的合上眼,累极睡去,她的世界里暂时就只有他的存在。 马车内,那小小的一方天地,却是一路洒下了他与她短暂的却也是最美好的回味。 其实那雪的氛围最让人的心只有浪漫,守着那白雪皑皑的世界,她突然就不想要走到路途的终点了,似乎到了就会有什么发生一样。 可是,皇城安阳还是在忐忑中迎来了他们。 繁华,车来熙攘中,甄陶只架着马车慢慢的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如沁好奇的看着车窗外的一切,这里与无相的皇城川都有着那么一些象,又是这么冷的天,突然就让她想起了从前与父亲同在川都时的一幕幕,白锦臣的身影再一次的滑过眼前,却再也不是她此生的牵挂了。 车窗外,一串串的冰糖葫芦就在眼前,依稀是那香脆的糖稀的味道,那挂着透明冰糖的内里是一粒粒红艳艳的山渣,“轩,我要吃冰糖葫芦。”她不扭捏,也不做作,此时她一心想要的就是手里攥着那冰糖葫芦,嗅着它的甜香,想一想都是好吃呢。 “甄陶,停车。”轻展轩立刻就唤了甄陶把马车停在了路边,纵身一跃而下了马车,一大锭的银子一递,那一架冰糖葫芦立刻就被他全部的买下了,整架拿走时,徒留下那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愣在当场,长这么大,他从没一次性的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吧。 如沁瞠目结舌的望着轻展轩的所为,她只是想吃一串冰糖葫芦罢了,他买了这么多,天,她吃一整月也吃不完呢。 男人带着一股子冷气回到车内的时候,她的视线依然停留在车窗外,就在那街角的转弯处,一座豪宅的门前闪过一道窈窕的身影,那女子回首的刹那,如沁一惊,那张面容依稀就是她记忆中的挽心楼里屏风上的那个清灵飘渺的女子。 呆呆的望着那女子的背影消失在那豪宅的门前,身后是轻展轩笑涔涔的唤着她,“沁儿,给你。”一大串的冰糖葫芦就在眼前,伸手接过,有一些感动,而更多的是为着刚刚自己的所见,甩甩头,是眼花了吧,婉柔已去,那女子绝不是轻展轩心底那个魂牵梦绕的美人。 可是那道身影却让她口中的冰糖葫芦仿如变了味道一样的再也不香甜了,马车一路前去,那喧闹的声音却仿佛已飘离了她的世界,眼前始终滑过的都是那女子纤弱的背影。 蓦地,车停了,惊觉望去才发现马车已停在了一座府第前,仔细看过去才知竟然已到了安阳城的逍遥王府。 门前的家丁一见是甄陶,立刻就洞开了府门,马车继续向府内驶去,青石板上的雪早已打扫干净,可是那路两旁却依然都是雪的世界,树上荒草上,房顶上,无一不是雪的洁白。 原以为轻展轩的宅第只有一个飞轩堡,却不想原来京城里也有他的府第,马车慢慢在一座宽敞的院子前停下了,轻展轩只看着恍惚中的如沁,从他递给她冰糖葫芦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些不对了,似乎是刚刚看到了什么一样,可是当他在马车里随着她的视线望出去时,街道上只有来来往往的人群,根本就没有什么异样,“沁儿,下车吧。”牵着她的手跃下马车再长臂一揽,如沁便随着他下了车。 “天晚了,先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再去见母后吧。”再回皇城,其实轻展轩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虽然那两年前的疼痛似乎已淡去了一些,但是有一些怨是怎么也除不掉的,他恨,恨着轻展风夺去了他的幸福,可是他又无法都怪到轻展风的身上,因为那是齐家自己的提议。 齐家只两个姐妹,姐姐为婉菁,妹子为婉柔,那一次是婉菁被送到了宫里,而婉柔则被送去了和亲。 只一想,心中都是痛,看着如沁,迷朦中的却仿佛是婉柔乖巧的笑颜,“沁儿,你歇息吧。”这一夜只注定他的无眠,而他也会为着婉柔守夜。 清冷,幸好有火炉温暖着,可是屋子里依然只给她清冷的感觉,虽然奢华却是陌生的怎么也没有冷月轩带给她的亲切。 睡不着,轻展轩却消失不见了,记得他离开的那一刻那背影里都是苍桑,再回逍遥王他必是心有所感吧,必是为了婉柔…… 街角那一道身影又一次的出现在眼前,让她的心也不由得惊颤,仿佛那女子就是婉柔,或许是她错了,她该告诉轻展轩才对,必竟婉柔才是他心中的最爱,而自己不过是因为婉柔才成为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吧。 那一夜她没有再入梦,也没有了轻展轩的相拥,或许就在这逍遥王府的某一个角落里男人正在感怀他曾经的爱情吧。 翌日清晨醒来时,却是青儿温婉的笑容,原来她早已到了,“王妃,快洗漱吧,王爷等候多时了。” 一惊,才发现窗外已是日上三竿,昨夜里很晚才入睡,却不想竟是起得迟了,“怎么不早些叫我。”既是要入宫,那总也要装扮一番的,她不想让老人家担心看出什么。 貌合神离吗,或许她与轻展轩现在有的就只有貌合神离了,这是她突然间的感觉,似乎从入了逍遥王府的那一刻开始,那冰糖葫芦带给她的甜蜜就开始荡然无存了。 青儿迅速的为她整妆,淡淡的粉妆加上淡淡的唇红,一袭桃红色的宫装穿在身上时,再望镜子里,妩媚中自有一种道不尽的风情,可是她却不喜欢那宫装的颜色,总是太过艳丽了些,“青儿,再换一件素淡的吧。” “这一件是宫里送来的呢,听说是皇后娘娘亲赠的,所以少不得王妃只得委屈了。”淡然一笑,原来是婉菁。 扶着青儿的手走出门外,那雪在阳光下有些刺眼,那洁白却让身上的这一袭桃红更加的鲜艳而夺人眼目了。 轻展轩搓着手,显然是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听到脚步声回首望着她的眼神里都是惊艳,原来如沁穿着宫装也是这么的好看,竟可与婉柔堪比。 可是婉柔却再也…… 淡淡的,“上车吧。”他倒是不在意,可是如沁的身子还是单薄了些,所以这样的雪天还是坐马车才舒坦暖和。 这一回不是甄陶赶车,早已换了府上的车夫,如沁安然的坐进去,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轻展风与婉菁她是见过的,可是太后却依然让她紧张,“轩,只见一见就回来,是吗?” “还不知道,要看母后的意思,我与母后也是两年多没见了,我想母后必会留我们一起吃饭吧。”不止是如沁有些紧张,就连轻展轩也在期待着这一次的回宫了,两年多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只是为了婉柔…… 可是,今日他带回来叩见母亲的却不是旧人,而是新妇。 眼角里不由得闪过一抹冰冷,那冷然让如沁片刻间就感觉到了一种疏离,其实她早知道轻展轩的心里是婉柔,却不想只一个回宫就让他如此的淡漠了自己。 也罢,这是她早就知道的必然结局,所以她才刻意坚持着离开,却不懂他又为何强留自己,难道又是为了要折磨她吗? 可是婉柔的身死真的与她无关,背着这个怨恨并不是她的所愿。如果可以她也想要问问爹爹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却早已与家人断了往来,现在可以帮她的就只是阿群是欧阳永君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却早已弃自己于不顾,这一些,想想都是辛酸。 马车不紧不慢的向前而行,可车内却再也没有了昨日的欢畅,只一夜间两个人就只如陌生人一样甚至连半句话也嫌多了,“轩,见过了母后回来,我想要离开了。”微笑着说完,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好的选择,男人那如变脸一样的心里让她再也应接不暇,她不喜欢,不喜欢强留的那种感觉。 男人微微一怔,思绪才回转来,“沁儿,不可以留下吗?”虽然这一夜他的心很乱很乱,可是每每当他想到院子里还有一个宁如沁的时候那近乎于疯狂般的痛苦至少会减弱一些,如沁,她就如一盏清茶,淡淡的萦绕在他的心田,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恬淡,清香怡人。 第140章 觑见 暗红的宫门缓缓而开,没有任何的阻拦,逍遥王入宫这是何等的大事,皇宫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马车从宫外悄然而进入了皇宫中,眼前依然是无边的雪景,只是那雪景之中却更多了亭台楼阁,树上的‘梨花’依旧开得灿烂,晶莹的闪耀在阳光之下,那是一道道的华彩。 越走越见大红的灯笼挂满了一路,那红色鲜艳着似乎在宣示着皇宫里即将的喜庆。 “轩,母后一定在等着你了。”还没有见到,可是她却感觉到了一颗慈母的心,那苍老的身影就在某一座宫门前静静的站立,那是妇人在等待她许久未见的孩子,那孩子就是轻展轩。 车轱辘轧雪的声音让周遭更加的冷寂,宫里的人大多都藏在屋子里取暖了,这可是一个大冷的天呢。 转个弯,远远是红红绿绿的身影,轻展轩的背脊挺立着,神情肃穆,“轩,要到了,是吗?” “嗯,前面就是了,你也理一下妆容。” 突然就有些紧张,这是她第一次来皇宫,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轻展轩的母亲呢,撩了撩额前的碎发,“不乱吧。”车里就只有一个他,她只好问着他了。 轻展轩瞧着她的小脸,竟然伸出手拔下了她发间的簪子,如沁奇怪的看着他,那簪子歪了吗? 可是随即的,轻展轩的手上却多了另一枚银色的簪子,一见,才知那是他送给她的唯一的饰物,却也是被她放回在冷月轩里的那一枚。 他说过那是他母亲之物,便是因为如此所以他还是着人拿了来吧,此一刻又把它重新戴在了她的头上,“沁儿,这样好看多了,走吧,到了。” 马车已稳稳停下,有穿着深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打了车帘子,弯身出了马车时,还有小太监恭敬的躬着背等在那里,轻展轩泰然的踩到那背上,轻巧的就下了马车,如沁顿觉有无数的目光向她瞟来,稳住心神,随着轻展轩的牵扯悄然就落在了雪地上。 抬首,那风中,迎着阳光而立的人群中,为首的是一位身披一件虎皮大氅的妇人,那毛茸茸的黑色与黄色相交中却彰显了妇人的尊贵,那灼灼闪亮的眼神告诉如沁,她必是轻展轩的母亲,悄然随在轻展轩的身后,雪地里,轻展轩已跪倒在地,“轩儿拜见母后。” 如沁也跪在他的身边,“如沁拜见母后。” 太后立刻就走进前来,却出奇的竟是先到了如沁的身边,一双保养的温润光泽的手向她送来,“沁儿快起来吧,轩儿,快拉着你媳妇起来,可别是动了胎气。” 一怔,如沁有些迷糊了,孩子早已没了,这是轻展风与婉菁皆知道的,难道他们没有预先告知太后吗? “母后,孩子早已……”如沁说罢已是泪意盈然,那孩子她又何尝想失去,可是人生就是有着那么多的无奈,她终于还是失去了她的宝贝。 太后这才惊觉她的身子,那小腹上并无隆起,“轩儿,这是怎么回事。”一边说一边还是拉起了如沁,大冷的天在雪地上跪得久了唯恐会着了凉,可是她却不管轻展轩,只拉了如沁站在自己的身边,然后等待轻展轩的回答,看来失去孩子的这一个事实已经让她恼了,眸中都是失望,是她的伤心,就连着语调也是微颤了。 “母后,都是轩儿的错,如沁被一女子用刀伤了,所以孩子就……”轻展轩并不隐瞒,关于柳絮的事即使他现在隐瞒,将来也保不齐母后不知道,与其让母后伤心两次,还不如一次就说清楚了,也免得日后被母后所埋怨。 “轩儿呀,你太不小心也太不懂为娘的心了。”太后说罢已是老泪纵横。 “母后,都是孩儿不孝。”轻展轩也知道那孩子对于母后的意义有多重大,想他亲兄弟二人都已年近三十却连一个子嗣也没有,这让母后怎么不担心这西楚后继无人呢,可是没办法,孩子没了就是没了。 太后随手接过了一旁小宫女递过来的绢帕,擦了擦眼,这才道,“轩儿也起来吧,让为娘看看你,似乎清瘦了许多。”又是拉着轻展轩站起来,那一双手只更加的抖了,如沁知道那是因为她已经两年多没有见到轻展轩了。 “母后,快进屋子里去吧,这大冷天的,小心冻着了如沁。”不知何时婉菁已站到了太后的身边,只轻声劝道。 太后恍然一惊,一手拉着如沁的手,一手由着小宫女扶着只向她的广明宫走去,口中却不闲着,根本不顾也不看她身后那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们,“沁儿呀,你可要好生将养,他日要再为西楚添喜呢。”心里还痛着,轻展轩的女人好不容易怀了孩子,这是她盼了好久的事情呀,却不想只一夕之间就变成了虚无,什么都没有了。 瞧着太后的伤感与失落,再悄悄瞟向默默无声随在身后的轻展轩,如沁知道这一刻她只能哄着老人家开心了,“母后,沁儿谨听母后的教导。” “沁儿呀,你就是让母后贴心,今儿就留在这宫里,陪着我老婆子住几日可好?” 歪头看向轻展轩,后者却仿佛未听见一样,原想着只见一见就离去的,却不想才一见了立刻就被太后给绊住了脚,看来暂时是无法离开了,“是,沁儿就留下来陪着母后。” 太后拍拍她的手,满意道,“还是如沁乖巧,我老婆子没有选错人。” 如沁却迷糊了,明明是刚刚才认识的,太后又为何要选了她做逍遥王妃呢,却不敢妄语,只声道,“多谢母后成全。” “那是你争气,那飞轩堡那么多女人有哪一个有机会有身孕呀,除了你再没别人了,我们轩儿真是太过了些。”一边说一边就走进了屋子里,暖意涌来,太后接着她的手坐在她的身边,又是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她,只无视了那周遭的一应众人,倒是让如沁有些不好意思了。 “母后,快暖暖身子吧,刚可是在外面站了大半天呢。”一女子递过了一个小手炉,暖暖的放在太后的手心上。 “月心,也拿一个给如沁吧。”这一刻如沁可是她心尖上的宝贝,怎么也不能慢待了,这西楚的希望都在她的手上呢。 簇拥在太后与如沁的身边,一屋子的女人们只让轻展轩有些不自在了,“母后,沁儿就留在您这儿,轩儿去拜见皇上了。” 太后一挥手,也不留他,“去吧去吧。” 轻展轩向着那已被小宫女挑起的珠帘走去,可是身后一道女声却让他顿时惊了一惊,“姐姐真是天生的福相,倒是与我曾经认识的一位妹子有些相象呢。” 一怔,其实在早上他看到那件桃红色的宫装时轻展轩就只觉有些不妥了,却已来不及,那一切,难道又是婉菁固意而为之的吗? 踏出,没有回首,女人的心思他总是猜不透也想不懂,却不想这一去却是留给了如沁的迷糊的尴尬。 轻盈自在的游走在皇宫内,此时,他倒也不急于去拜见轻展风了,这皇宫是他自小就熟悉的地方,可是阔别了两年多,此一刻再回来心中竟是感慨万千,记忆只如潮水般涌来,挥也挥之不去…… 凌云殿里,轻展风将最后一本奏折快速的批阅了之后,这才长嘘了一口气。 “皇上,要去广明宫吧。”太监吴公公尖着嗓子压低了声音道。 “走吧。” “起架……”悠长的声调送到殿内殿外,轻展风走出去时,明黄的伞已候在门前。 舍了轿子,只快步的向着广明宫而去,许久没有看到母后笑了,这是他心里的内疚,见过了宁如沁她老人家多少也会欣慰些吧。 这一路竟是小跑而去,只让那随在身后的吴公公气喘吁吁的暗暗叫苦,皇上的脚程太快了,他这把老骨头只有拼了命才能追上。 终于,广明宫到了,也不等他上前去打帘子,轻展风已一溜烟的就冲进了广明宫的厅堂里,室内温暖如春,窗前,一个个的花瓶里插着盛开的野杜鹃,粉粉的颜色酝育着无边的春意到来。 屋子里嫔妃们正围着太后和如沁在嘘寒问暖呢,“母后,儿臣来了。”意气风发中但扫了一下这在场的女人们,可是视线落在如沁身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怔住了…… 屋子里的空气就在这一刻突然间就变了味道,凝结了一样,甚至连呼吸也有些困难了。 听到声音,如沁笑盈盈的转首望向轻展风,她是认识他的,所以如沁并不拘泥,第一次看着轻展轩弯身给人行礼,可是他混身上下那尊贵的气息丝毫不减,“如沁拜见皇上。”她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王妃而已,这一点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少不得要跪拜了皇上,这皇宫里的生杀大权一个是太后一个可就是皇上呀。 可是奇怪的,为什么她看到的是一道如炬的目光,轻展风那黑亮的眸子中似乎写满了不可思议。 蓦的,身旁响起婉菁的声音,“皇上,可不巧呢,逍遥王已去凌云殿寻你去了。” 猛然一惊,轻展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太象了,他第一次见如沁时就觉得她象那个女人,却不想穿了与那女人极爱的桃红色宫装,那神态举止更是无一不相似,只是为何,为何宁如沁会穿了这样一件衣掌,视线扫向婉菁,人已有些恼怒,“这衣裳是谁送去逍遥王府的?” 婉菁淡然一笑,只福了一福道,“皇上,是臣妾。” 一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送到了婉菁的身上,这宫中谁都知道那桃红色是轻展风的大忌,可是婉菁不但用了,甚至还用在了一个与那女人极相似的逍遥王妃的身上,这让所有人都有些不可置信了,必竟以婉菁的聪慧她怎么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情来让皇上不开心呢,倘若真的是她,那么她自然也就不会得宠了。 轻展风的目光更是凌厉的射向齐婉菁,那眼神恨不得立即就掐死了她一样,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会有一场狂风暴雨袭来时,太后却开口了,“风儿,这衣裳是老婆子我让婉菁送过去的,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太后的一句话,猛然让所有看热闹的人顿时傻了,好戏就要凭着这太后的一句话收场了,谁也想不到原来这主意竟然是太后的,而皇上是孝子,他必是不会惹太后生气的。 果然,轻展风面上的微愠从多云渐渐转晴,如沁毕竟已是弟媳,屋子里的人这样子一句接一句的打着哑谜早已让如沁迷糊了。 有些歉然,急忙拉了如沁起来,“快坐吧,都是我来晚了,搅了大家的兴致。”一句话拐到了十万八千里外,直把刚刚的不快迅速的消弥在空气中,所有的人都已会意,只装做不知的谁也不再提及那一件桃红色衣裳的事情了。 又是温馨,可是如沁的心已在片刻间升起落下,落下又升起,她迷朦的望着这周遭的每一个人,那哑谜已经慢慢的有了谜底,除了她,屋子里再也无一人穿着桃红色的衣裳,必是这颜色是轻展风的禁忌吧,而自己居然因着太后的一个决定就穿了,其实这并怪不得自己,要怪的应该是太后是轻展风。 然而她却什么也不能说,只得生生的咽下了心中的委屈,无事就好,待所有人离开了,这一身宫装她立时就换掉,从此后再也不会穿这个颜色的衣裳了,因为她原本就不喜欢这么艳丽的颜色。 故事,这桃红色必是与轻展风有一段故事吧,想一想先前轻展轩未离开之时就有人说过自己象某人,难道是太后固意要让轻展风记得那某人吗? 轻展风与轻展轩,这兄弟两个难不成都有一段无法愈合的爱的伤口?只是,一个是婉柔,而另一个却是与着自己有些相象的女子…… 再也听不进去所有的话,她只微笑着一一回应着众人的客套,而太后那握着她手的手也始终未曾离开,似乎是在给她力量。 婉菁依然笑涔涔的坐在轻展风的身侧,丝毫也不为刚刚的插曲而影响了心情,这皇宫里果然是瞬息万变,让人应接不暇。 终于,所有的人都散去了,一屋子里的温馨淡去,仿佛所有的所有都未曾发生过一样,然而越是清寂如沁越是有些紧张,与太后一起住在广明宫她多少要注意些言行,这后宫里的事情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却谁也指望不了,就连轻展轩也一直未回来,只不知去哪里疯了。 所幸还有青儿伴着她,这才减去了她的焦虑,太后着人煮了药膳粥,只说要她将养身子,瞧那意思,不外乎是希望她再为西楚的皇家添上人丁了。 有些苦笑,轻展轩的心在一入逍遥王府的那一刻就早已被婉柔带走了,自己与他又岂会再有交集,可是这一些她却不便说,说了只是更添烦乱而已。 就这样住了两天,风平浪静的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太后却一直也不肯放她出宫。 这一日,得了闲就想去太后那里再坐坐,说些家常也寻个机会就请求出了宫,却不想才至自己的门前,就听见外面有两个婆子在低声的说着话,“老佛爷虽然疼爱逍遥王妃,可是我听说她那身子本就娇弱,又连着受了两次伤,又滑了一次胎,只怕再是将养也很难有孕,就算有了也必会习惯性的再次滑了胎去,唉,所以老佛爷才伤神吧。” 两个婆子的话随着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可是屋子里的如沁已颓然坐倒在地上,那些医书,她唯独就少看了这一类,却不想竟是缺憾。 第141章 梅林 青儿推门而入时,一手是大大的食盒,只飘着那淡淡的药膳的味道,可是那药膳如沁早已吃得腻了,“青儿,我不要吃这药膳。”她要看些书,要研究一下怎么照顾自己,扶着门框颤巍巍的就要站起来,青儿见着了顿时就急了,急忙把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王妃,你怎么了?” “哦,不小心摔倒了,不碍事的。” 青儿体贴的扶着她走到床前,“王妃快躺一下,好生修养才是,别让太后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每天送药膳过来了。” 如沁感激的笑笑,“青儿,谢谢你,我会注意的,可是我想锐儿了,你知道锐儿在哪里吗?” “这个,在逍遥王府呀,王妃要问过太后,要经过她老人家同意了就能抱进宫里陪着你呢。” “也是,明儿我去问问,今儿有些晚了,赶早去太后精神才好。” “这药膳呢?王妃可一定要吃了,老佛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吩咐奴婢一定要看着王妃吃完了最后一口才行。” 还不是要让她怀上孩子吗,却哪里知道自己与轻展轩的关系,宫里已经住了几天了,他居然一次也没有来看她,这一想才发觉刚刚的自己倒是多虑了,又何必急于一时的医治呢,反正与那男人再也没有了交集,又何来孩子之说,挣扎着起身,勉强挤了笑容,“青儿,二爷也与你一道进京了,只不知他现在住在哪里?” 也不避讳,她一心要知道欧阳永君的消息,两个人皆是苦命,至少在这京城里可以相依为命。 “入宫了,你入宫那一日的午后,二爷也进了宫中,却一直郁郁不欢,这皇宫里怎么也不如飞轩堡里自在吧,其实从前都是咱们王爷保他,否则他就只能一直呆在宫里的。” 点头,她也知道欧阳永君其实一直是尊敬轻展轩的,却因为自己而打乱了一切,想一想就有些歉疚了。 “听说二爷还是住在听雨轩,那是他从前就住过的屋子,最近东齐似乎又有了兵动的迹象,所以皇上才有此行动吧。” 如沁不由得对青儿的话惊讶了,想不到她小小一个丫头竟然知道的这么多,不过也幸亏有青儿在,否则自己只怕是消息太闭塞了,“青儿,我想出去走走。”或许可以见到欧阳永君也说不定。 听雨轩,只闻这名字都是好听,只可惜这个季节里已没了雨的凄清而只有雪的清冷了。 “王妃,今儿个天冷,你还是不要出去了。” “几日都未曾站在阳光中了,我要去走走。”拒绝了青儿的好意,皇宫里也来了几日了,她竟然没有出过一次广明宫。 青儿只得取了一件厚实的棉质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王妃,只在门口走一走就好,青儿还要整理一下,呆会就出来陪着你一起四处走走。”小丫头有些不放心,却又拗不过如沁,必竟如沁在这广明宫里可是太后的心尖宝贝。 出了门,从暖房里乍然到了这外面的雪的世界里,虽然阳光灿烂着,可是那冷意还是让如沁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扯了扯披风里的小袄,只想为着自己挡风御寒,真想不到外面竟是这般的冷。 晓是知道她是逍遥王妃,所以一路并无人拦她,不期然间就出了广明宫,宫外那雪色还是依旧,干净的青石地板上偶尔泛着浅浅的一层薄冰,想是那风雪被阳光吹化的瞬间凝结而成的吧,如沁慢慢的避过那些薄冰,缓慢的走在皇宫大内里,那一天乘着马车而来,又与此刻的漫步而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眼目所及除了雪就只有雪,虽然洁净无染,却总是少了那么一些生命力。 转个弯,远远只见得一片姹紫嫣红,象是梅花,心头不由得一喜,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快步至近前时才惊见那果然是一片梅花,却是新开的样子,只有那梢头开的绚烂,更多的却是含苞待放的花蕾急欲释放着自己的美丽。 看着那朵朵的梅花,如沁欣喜的走进了梅林中,徜徉中时光仿佛就回到了那山间枫叶林中一样的感觉,都是美,却是两种全然不同的意境,那美丽竟是让她不由得看得痴了,从不折花,却急欲抒发自己心中的因着见到这梅花而产生的快乐,解了披风就放在那雪上,长袖半甩,轻扬中只想舞动一片纯洁亮丽的世界…… 突然,一道笛声悠扬的传来,似乎就在这梅林深处,那一声声只附和着她的舞姿更加翩跹,真美的感觉,让她恍如置身在梦中,轻盈的步履随着长袖的不断飞扬狂舞让如沁暂时的迷离在美丽的幻境之中,人只在梅中,梅中只有她…… 那笛声忽而快,忽而慢,只让如沁随着它的节奏而舞,仿佛那人就在观看着眼前在梅林中如仙子般游舞的她,如沁彻底的沉浸在舞与笛声中,丝毫也没有想到有什么不妥,直到有掌声响来,才惊醒了一直处于迷幻状态中的她。 旋身一弯,轻盈收势结束了她的这一舞,很久没有跳过舞,刚刚那酣畅淋漓的舞感让她好不尽兴,却不想竟然被一道掌声所打扰了。 “想不到逍遥王妃舞也跳得这般的好。”原来那拍着巴掌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轻展风,可是那林中深处吹奏着笛声的又是何人呢,虽未见着那人露面,可是如沁却嗅到了欧阳永君的气息,因为笛子也是欧阳永君的最爱,听雨轩,它必在这附近。 “如沁参见皇上。”想起那一日他见她时的尴尬,如沁不由得有些胀红了脸,所幸此时自己的身上并不是那桃红色的衣衫了。 轻展风倒是好象从前什么也未发生过一样,只拾了她的披风再走向前去,稳稳的送到她的肩头,“快穿上,一身的汗湿,小心着凉。” 如沁下意识的一退,离着这么近只让她有些恐慌的感觉,她与轻展风不应该如此的靠近的,这男人有着与轻展轩一样的诱惑人心的魔力,他身边那么多的女人她早已见识过了,而她,似乎应该离他远远的…… 随知她快轻展风更快,只如飞一样立刻就站在了她的面前,那陌生的龙涎香的气息笼罩在她的周遭,让她的呼吸甚至也急促了,一寸,只相距一寸,那么近的距离,脸红心跳中如沁只想更远的逃离这个即陌生又熟悉的西楚尊贵的帝王。 却不曾想,轻展风一臂一揽,只瞬间就拥在了她的腰际,让她再也无法脱离开他的氛围,低哑的嗓音响起,“你是她派来拯救我灵魂的人吗?” 迷糊,那个她如沁真的不知道是谁,就是那个喜欢穿着桃红色衣衫的女人吗? 摇头,拼命的摇头,一个轻展轩已经让她头痛了,为什么此时连轻展轩的哥哥也要介入她的世界,推拒,小手不住的推挡着男人伟岸的身子,然而那每一下她虽已使尽了力气,却丝毫也撼不动男人一分一毫,“救……”不行,她要喊救命了,她不想被轻展风所轻薄。 可是就在一个‘救’字喊出口的那一刻,轻展风瞬间已醒悟,刚刚他是怎么了,居然…… 手掌一挡,立时就捂住了她的樱口,“别叫,我就放开你。” 如沁惊惧点头,只要他放开她,她绝对不会再叫喊了。 于是,轻展风的手松开了,如沁如释重负的向后退了一步,才一站稳,却猛然发现那梅林中分别在不同的方向斜斜射过来两道阴影,抬头望去,一个是轻展轩,而另一个却是欧阳永君。 “沁儿,你……”轻展轩已看到了如沁面上那润染开来的淡淡红晕,虽淡淡却是无比的清晰,而刚刚她与轻展风两个人离得那么近他也早已看了一个清清楚楚,此时他满心窝里的火正急欲发泄。 如沁迷糊的看着两个面容有些相似的男人,同样的尊贵,可是却也同样的带给她恐惧的感觉,脚下就象是有人在拉扯她一样,她只向着欧阳永君的方向而去,“欧阳,我们走。”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直接无视了那兄弟两个人,只牵着欧阳永君的手明晃晃的就要准备离开了。 “沁儿,你站住。”轻展轩一声怒喝,他由不得她当着皇兄的面给他带绿帽子,刚刚她与轻展风在一起的帐还没算,此一刻竟然又牵着欧阳永君的手了。 不理,如沁的心里都是火气,是对轻展风的,也是对轻展轩的,她气恨刚刚轻展风对她的轻薄,也气恨轻展轩把她丢在皇宫里面的不闻不问,而欧阳永君却一直都是她的最可信任的亲人一样,此刻,她宁愿选择随着欧阳永君离去也不要再理会身后的两个男人。 喊吧,任轻展轩怎么喊,她就是不回头。 “沁儿,你给我站住。”一声吼震天的响,让两只牵在一起的手不由得抖了又抖,可是却依然没有松开。 如沁不怕,欧阳永君就更没有理由怕了。 背对着轻家的两个男人,如沁彻底的震怒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没有理由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说好我拜见过母后就放我离开的,可你一个大男人,说过的话又有几次是作数的?” 一席话只噎的轻展轩半句也接不上来,的确他就是想要留她下来,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懂更不清楚,沉迷在婉柔的世界里已经有几天了,可是每每在夜里他还是会念恋她曾经带给他的安然,所以今天他才专程入宫欲接她回去逍遥王府,谁知她竟然不在广明宫,而寻出来后让他遇到的却是这般的让他难堪的景象。 “宁如沁,好歹你现在还是我轻展轩的女人,也更是逍遥府的逍遥王妃,你松开他的手。”无法容忍欧阳永君拉着她的手,一刻钟也不行。 他的怒气却丝毫也没有吓倒如沁,反让如沁只握得更紧,倒是欧阳永君此时有些想要松开了,刚刚他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因为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如沁呢?他真怕自己连累了她,他不过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质子罢了,而如沁却还有大好的人生,自己如此的随着她而执拗,虽然他与如沁只有清白,却也怕轻展轩会以此为籍口来折磨她,轻展轩的狠戾他一向知道,思及此,他猛然一挣,“如沁,你还是回逍遥王府吧。” 轻展轩说得没错,总也是他的女人了,所以留在皇宫里就只怕会被轻展风所欺负,而他虽在宫里,却怎么也斗不过轻展风的,这永远都是他的悲哀,“如沁,回去吧,或者找个机会离开这京城,离开了才有你的自由。”见着如沁因着他的放手而愣在了当场,他只能如此的劝道,这一刻,他心里的苦心里的烦闷到底有多少只有他最清楚,真想强大,真想让自己不再弱势? 可是,可以吗? 战事即将来临,保不齐自己又是一个两国交战的牺牲品,生命中可以见到阳光的日子到底还有多少呢? 一切都是那么的渺茫。 如沁怔怔的望着欧阳永君,他的刻意躲闪让她猛然惊醒,脑海里悄然浮起青儿的话,东齐与西楚即将开战,而且谁人都知道欧阳永君是东齐留在西楚的质子。 倘若东齐开战了,那么第一个与死神握手的就是欧阳永君。 不,她不要,她不要欧阳永君这么凄惨这么悲凉的活着,想也不想的,转身就扑倒在地上,“皇上,轩,我求你们,求你们放了欧阳一条生路吧。” 雪地中,纤弱如她,只跪在那一片冰冷之中,想一想,似乎是她第一次的跪下来求着轻展轩,虽然是为了欧阳永君,可是她不后悔,那是一个生命,活生生的生命呀,她不想在自己离开皇宫的日子里听到欧阳永君任何不好的消息,所以即使她只能随着轻展轩离开,那么她只希望在离开之前能够以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来解救欧阳永君的苦难,不管有几分的希望,但是,只要她努力了尽力了,那么她就不会后悔。 “如沁,别求他们,生死由命,我自不会再贪生怕死了。”凛然拉起了如沁,这一刻欧阳永君只将心里的决定说出来,其实东齐皇家早已不在意他的死活了,此一刻似乎就只有如沁才会真心真意的希望他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友如此,他死而无憾了。 轻展风淡淡一笑,丝毫也不为着她的求情而感动,“轩弟,把你的女人带走,别在这丢人现眼。”她迷惑着他的眼神让他到现在还深陷其中,不可以,这个女人不可以替代了他心目中的那个女人的。 战事,只因那女人而起,他却在期待,只是欧阳永君的命,那便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142章 书无 冷风袭来,轻展轩早已推开了欧阳永君,手指指向如沁,“二弟,不管怎么样,你曾经叫过我大哥的,而她必竟是你的嫂子。” 一句话只说得欧阳永君面红耳赤,踉跄着不住的后退,他这是怎么了?如沁真的不是他所能染指的,却又为何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摇头,叹息,“如沁,你要保重你自己。”说罢,只如一缕轻烟般迅速就消散在梅林中。 望去,却只有朵朵的梅花娇艳,又哪里还有欧阳永君的踪迹。然而如沁却知道,那梅林深处必会有一个孤单的身影在为着她而守护,虽然力薄,却是最为真诚的,便是那份真诚让她一直割舍不去那亲情,再亲的父母又如何,早已忘记了她的归处。 终于如愿的离开了皇宫,可是轻展风的话却一直飘荡在耳边,那冷漠的气息是在嘲笑她,嘲笑她的卑微,嘲笑她居然为了欧阳永君而求情。 却不后悔,因为她努力了,只要努力过了那便不会后悔,否则如果她不说她只怕这一辈子也不会安生,可是欧阳永君到底能不能躲过这一场战争呢…… 马车中,一片死寂,轻展轩黑着一张脸,还在为着刚刚的所见而恼怒,而她明明可以离开的,却总是为着他的温情所迷惑,一次次都是身不由已的留下来,她是女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平凡凡的女人,所以便也总是在他的盅惑中迷失了自己,那是她无法掌控着的一份让她难以理解的情怀。 京城里,那落满了雪的房顶上有烟囱升起了点点炊烟,真羡慕那些普通人家的生活,那是她遥不可及的梦吗,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的便是那一份轻烟的自在,是她也是欧阳永君。 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打破了沉寂,“轩,真的要开战了吗?” “沁儿,你又是关心着他吗?” 隐忍,为着欧阳永君她只能隐忍,必竟在那枫叶林里她与他早已有过承诺,他是她一辈子的哥哥,“轩,欧阳就象是我的亲哥哥一样,我不能眼看着他有危险而不闻不问。” 那一声哥哥,让轻展轩面上的线条终于柔和了一些,“边关来报,东齐的大兵已驻扎整整十天了。” “那为什么你还留在京城里?”既然要开战了,那么轻展轩没有理由还留在京城的,他应该在的地方应该是战场。 “沁儿,这个你就不必关心了。”轻展风自有他的安排,就是要他留在京城造成一种假象来迷惑东齐的王储,让东齐知道西楚因着欧阳永君的存在而没有任何的准备,这样才能来个突其不意,一举败了东齐的兵马。 有些恨,倘若不是当年西楚与东齐的那一战他也不会失去了婉柔,那一年两国交战时无相便虎视眈眈,蠢蠢欲动,也意欲兴兵西楚,想让西楚两面受敌,于是,轻展风趁着他在边域征战,居然就把婉柔嫁去了无相和亲,却不想却害了婉柔一生,也让自己…… 往事如烟,每每想起来都是心痛,而沁儿,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对待了,留下,就只能等待逍遥王府里婉柔往昔的音容笑貌所带给他的痛慢慢的消除掉了他才会再次接受她,可是让她离开,他却又奇怪的不想。 矛盾着,他只能先把她接回王府里,母后倒是不反对,必竟她也想让他们夫妻两个生活在一起吧,母后的心思他懂,然而那一些都需要时间。 似乎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如沁只稳稳的坐在马车的角落里,手握成拳,患难见真情,她不会放弃欧阳永君,如今看来是指望不了轻展轩和皇上了,那么唯一的希望就是解了欧阳永君身上七魂散的毒,毒去了,欧阳永君就再也不会受制于人了,想到此,她突然就有些后悔出了皇宫了,或许在皇宫里呆久了,她就能有所发现,也解了那毒了。 逍遥王府的大门口,青儿早已乐颠颠的抱着锐儿等在那里了,兴冲冲的下车,这是她许久以来第一次开心的笑,孩子带给了她许多的美好与可爱,也只有孩子的心才是最干净最纤尘不染的。 似乎是因着内疚,因着他每夜里的不归,所以锐儿自然而然就成了她身边的一个陪伴,小小的院子里因着锐儿的出现而有了生机,锐儿已会扶着桌子扶着墙走路了,只是还不是很稳,摇摇摆摆的总是要倒了的样子,只害着她在担心中快乐着,而有了锐儿她的时间只过的飞快,也让她白日里无暇再去想其它了。 冷寂的夜里,如沁打开了那一本欧阳永君赠给她的医书,却除了书名再无任何一字。 不住的再一次的翻看着,一页一页不错过任何可能的线索,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她不懂欧阳的师祖,为何留给他的却是这样的一本医书,若不是初次拿到书的那一夜她水呀蜡烛呀都试过了,此一刻她一定又要试了,可是那些办法都没有让书中那有可能含有的字迹出现。 “王妃,快睡吧,很晚了。”青儿推门进入,面上是对她的关怀,微笑的望着青儿,其实青儿对自己真的不比从前的采月差了多少,想起采月,她为了得到轻展轩的爱付出了所有,却不想此刻早已被轻展轩抛弃在了飞轩堡。 那男人,他有着让女人心动的一切特质,却也有着让女人永远也不可高攀的冷傲,他不属于任何女人,只除了婉柔吧。 “青儿,明儿想办法帮我找两套男装,我想与你一起出府。”选择信任,所以她把自己的心思都交到了青儿的手上,虽然早已知道青儿是轻展轩所信任的人,可是青儿也是她唯一的选择,赌一赌,赌她对青儿的了解,青儿不是一个乱说话的小女子,她的自有分寸常常让自己也是心生佩服。 青儿果然聪慧,点点头笑道,“王妃放心,明日里一定得了。” 随手把医书放在枕下,青儿也吹熄了蜡烛,一室的黑暗席卷了她,闭上了眼睛却还是没有睡意,白日里轻展风的话兀自还响在耳边:你是她派来拯救我灵魂的人吗? 那个她到底是谁,越是无解越是挑起她无边的好奇心,因为这牵扯到了轻展风对待自己的态度,那女人她必定与轻展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皇帝想要的女人又有哪个会得不到呢? 所以她的身份必然也高贵,只让人遥不可攀。 清晨,推门而出,才发现天气又暖了起来,雪正在悄悄的融化,有些残败,也让那洁白淡去,却徒留一份仿如泪意的雪与水的融合体,也让那随着阳光而灿烂的心情再次转为凄清。 婆子正在院子里带着锐儿学走路,如沁走过去,一把抱了起来,“锐儿乖,叫娘亲。”笑着对他,就好象是自己的宝贝一样。 小家伙调皮的踢蹬着,半晌才挤出一个字来,“娘……”,可是后面那一个亲字虽然口型已摆了出来,却怎么也念不出,如沁捏着他圆圆的小脸笑道,“长大了是必要叫我娘亲的。” 也不知道锐儿有没有听懂,可是他却拼命的点头,开心的把锐儿放到地上,由着婆子继续教他走路,青儿已过来了,手上是两件白色的长衫,心里一喜,果然如她所愿了。 可是天还早,总也要午后的时候再出发吧,那时候阳光正好,街上也一定更热闹,她要四处走走,想要在这京城里寻一些医书来看,看得越多,懂得也自然就越多,这样解了那七魂散的毒也才有希望。 于是,那一日的午后,安阳城的街路上就多了两个翩翩的美少年,白衣袂袂中自是吸引了一路而过的女子的青睐,如沁只掩住笑意,只注意着街路两边的医馆。 一家一家的走过去,也并没有什么稀奇,她只是求了几味女子修身静养的草药,也不外乎就那么几种。 近黄昏了,肚子有些饿,青儿拉着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店面道,“姐姐,去吃老王拉面吧,听说那可是京城最有名气的面铺呢。” 瞧着青儿一脸的期待,如沁不由得更饿了,仿佛那面香的味道正扑鼻而来,拉着青儿的手臂,“走吧。” 却不想这一个动作立刻就惹人注意了,想想看,两个衣着光鲜面容俊逸的美少年在街路上拉扯着,虽然只一瞬却也吸引了别人的目光了。 如沁与青儿却不知,只向那十几米外的老王拉面走去,正是要到用晚膳的时间,所以店里面人也多,有吃着的,也有等着的,真是热闹呀,都说选吃饭的地儿一定要选人多的,就算是多等等也总比吃了那不好吃的强呢,那么此刻她就安心的等待吧。 早听了小二高声的喊着两碗牛肉拉面,只一想那热汽腾腾的面就算不吃也温暖了。 小二忙碌的将一碗碗的面送到了一个个的桌子上,终于,小二端了两碗拉面向着她们两个的方向而来,就要至近前时,突然一个壮汉挡在了小二的面前,不由分说的低吼道,“这两碗我要了。” 如沁一惊,排了这么久的队,却不想自己要的两碗面才要到了,却被人给劫了去,青儿正欲起身,如沁急忙按下了青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声张,瞧着那人似乎是固意的,因为那人是跟在她们身后进来的,估计她们的面上了,也就轮到那男人的了,所以他真的没有必要急在这一时。 小二看了看正望向他与男人的如沁与青儿,只觉有些次歉意,“这位客官,再两碗就是您的了,这两碗已经有主儿了。” “少废话,我说给我就给我,难道我薛龙飞连这个面子也没有吗?” 一声薛龙飞,只让那店里面的人齐刷刷的望向了他,青儿的面色一变,只压低声音道,“姐姐,这是京城里的一霸。”说着又是掩嘴偷笑,这臭男人再强势也强不过她们王爷吧,当真是要太岁头上动土,他还嫩了些。 如沁也不言语,第一次出门来,她不想惹什么麻烦,走走逛逛,原就只是想看看京城里的医馆的。 果然小二听了那名号,立刻点头哈腰的就允了,只端了两碗面立刻向那薛龙飞的桌前走去,如沁淡然一笑,也不介意,不过再多等一刻钟罢了。 小二放好了,只歉意的又转到了如沁的桌前,“二位爷对不住了,小的马上就给您的上来。”说罢只一溜烟就向那后堂而去。 青儿已拿起了筷子,当真是饿了,被着那面香薰了几盏茶的功夫了,不饿那才怪了。 内堂的门帘一挑,小二再次出现,青儿笑容满面的望着小二拖盘中的两碗牛肉面,手中的筷子也准备好了呢,可谁知就在小二又要走到她们桌前的时候,那薛龙飞又冲了上来,“这两碗也给我吧,刚刚那两碗不好吃,少了味道,我要换两碗。”一边说一边还煞有介事的往那拖盘上扔了一大锭银子,银光闪闪的,又是吸引了店里面所有人的注意,只这一次他们望着的方向就不只是薛飞龙了,还有如沁与青儿,显然大家都已意识到那薛飞龙挑刺的不是面,而是她们两个…… 如沁冷冷的扫向薛龙飞,那一刻是不屑,不屑他近似无赖的招法,“青儿,我们走。”说罢已拉着青儿的手毫不犹疑的就向门外走去。 小二立刻惊呼出声,“客官留步,小二这就再给你送上来两碗面。”小二的眼不拙,他早已看出了如沁与青儿也并非泛泛之辈,虽然他也不想得罪了她们两位,可是他更惹不起薛龙飞,那可是京城里的混世魔王,仗着的不外乎就是皇太后的那一方权势罢了,原来太后姓薛。 如沁也不理,只一味的想要离开,越少惹事非越好,可是那薛龙飞这一回竟然再也不内敛了,只冲向了门前,一把扯住了如沁的衣袖,另一只肥手只向她的面上抚去,如沁一惊,却怎么也挣不脱他,一刹那间只涨红了脸,心里气恨的恨不得立刻就杀了眼前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危急中,青儿伸手一挡,“薛飞龙,你休得无礼,就算太后给你撑腰与比不过逍遥王吧。”一时口快她居然直接就道出了轻展轩的名号,青儿只是想要摆脱薛飞龙的纠缠。 “刷刷”,青儿的话音才落,立时街路对面就飞来了两只飞镖,那飞镖直取薛飞龙的面门,丝毫也不留情,眼见薛飞龙就要命丧当场,却只见一女子轻飘飘从斜对面就直转到了他的身前,两指一捏,立刻那飞镖就落在了女子的手中。 如沁抬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不是别人,正是柳絮。 第143章 前往 那一身艳丽大红的长裙张扬在门前,轻摆的皱褶裙角如初开的牡丹般散开一层又一层的花瓣,妩媚如花般的容颜更加让男人们不由得眼前一亮,“柳柳姑娘来了,柳柳姑娘来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想不到柳絮来京城还不足一月,竟是已红遍了整个安阳城。 她不记得柳絮会功夫的,就连柳絮失手伤了她那一刀时她也不知道柳絮是有功夫的,可是刚刚那两指一夹飞镖的指力,试问又有几个平常人可以做得到。 女子柳腰一摆只风情万种的移向了薛飞龙,眨眼间那露出白嫩肌肤的手臂就缠上了薛飞龙的颈项,“爷,你可让柳柳等得急了呢。”原来薛飞龙竟然是她的恩客。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如沁顿时呆住了,总也不信那如水一样且才华横溢的女子果然就做了那青楼里的妓子。 柳絮怎么也可说得上是一个绝色的才女,那两手可同时写字的本事已是无人能及了,却不想这样一位绝代的佳人竟然沦落至此,不是爱风尘,只被风尘误,而那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要了她又舍了她的轻展轩…… 薛飞龙一见到柳柳,眸眼一亮,果然就松开了如沁,手也顺势摸到了柳絮娇俏的脸上,“宝贝,要不是这臭男人挡路,爷我早就到了风月楼了。”他倒是转得快,为了不让柳絮生气,居然把责任都推到了如沁的身上。 冷笑,明明猜着她是男人,却也想要轻薄,这个薛飞龙当真是该杀。 “姐姐,走吧。”再也没了吃面的心情,青儿只拉了如沁便欲离开。 可是才迈出了两步,立刻柳絮的声音就追了来,“小哥,见面就是客,何不去我那风月楼里坐一坐呀。” 那嗲声嗲气的语调让如沁混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那千娇百媚的声音她真的听不惯,而那风月楼也不是该她去的地方,“在下谢过柳姑娘了。”说罢再也不理会柳絮,只继续向前面走去。 “等等,小哥别急着走呀,我柳柳还有一份厚礼要献给小哥呢,错过了,只怕就可惜了。” “宝贝,是什么厚礼呀,有没有我薛飞龙的一份。” “爷早就见过了,不过就是一个雏儿罢了,哈哈,爷要是喜欢自可向嬷嬷讨了去,只是柳柳就不依了。”一点薛飞龙的鼻头,仿佛在抗议着男子的花心。 一番话只说得如沁惊了又惊,听那语气分明就是一个女子,而柳絮明知道她就是宁如沁,也明知道她是女人,又何来要送她女人呢? 迷糊的望过去,对于柳絮她有着说不出的心绪,有些不忍,其实如果当初她早知道轻展轩的命令再及时的阻拦了,那么柳絮也不至于重新再回到那如染缸一样的青楼,可是此时说什么也晚了,似乎说了就是她的矫情了。 似乎是看出了如沁的迟疑,柳絮但笑道,“挽心一笑如梦中,醒来人已在天涯。” 懵懂,但是由着挽心两个字如沁已猜出了那所谓的厚礼所谓的女子很可能是与婉柔有关的,此时她不由得想到了那一日在街角所见到的女子,难道只是巧合只是她一时的眼花吗? “姐姐,走吧。”看到如沁有些心思动了,青儿却急了,那青楼岂是逍遥王妃可去得的地方。不可以,倘若出了事,她可是要被爷罚鞭子的,不能去。再说了,本来是说好只出来走一走逛一逛的,王爷也答应了,但是王爷绝对不会同意她带着王妃去风月楼的。 额头已沁出了冷汗,可是如沁却不理会她,只怔怔的望着那门前的雪堆,仿佛那上面有什么东西一样,“姐姐,走吧。”再求救似的望着街路的对面,刚刚似乎有人欲要救王妃的,便是那人的飞镖才免于让王妃遭那薛飞龙的轻薄,可是此时那街路对面却哪里还有那人的踪迹,只有一个个看热闹的男人,只流着口水似的望着柳柳姑娘…… 婉柔。 心结。 那是轻展轩的心结,她突然就想要为着他而解开,“柳姑娘,走吧。”一扬手,一个请的姿势,柳絮立刻就得意的笑了。 “爷,你还是去坐轿子吧。”说罢,柳絮这才松开了始终挂在薛飞龙颈项上的两截藕臂。 那声音早已让男人一身的骨头都酥了,只恨不得立刻就到了风月楼再一尝柳柳的风姿。 柳絮却不再理会男人,只笑对着如沁道,“小哥,可否与本姑娘我共乘一轿?” 她的话立刻惹来了薛飞龙的不满,先前对如沁还感兴趣的他说什么也不肯让柳絮与如沁同轿,只转身道,“柳柳与我共乘一轿就好了,你那轿子就由着这两位小哥一起坐了吧。”说不定要了柳柳之后,他还能顺便也揩了那两位小哥的油呢,真是俊朗,刚仔细瞧着时,竟比那女子还美艳了三分。 此一提议正合如沁的心意,说实话不论是柳絮还是薛飞龙此刻她都是有些厌恶的感觉,她唯一想要见到想要证实一份迷糊的感觉的便是风月楼里的那一份所谓的“礼物”。 青儿见再也无法阻拦如沁,只得随着她一起上了柳絮的那一乘花轿,花轿里还备了一个暖炉,倒是不冷,只是她不知道柳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姐姐,还是要当心些好。” 如沁点头,仔细的回想着与柳絮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那样一个深藏不露的女子她的背后必是有着太多的秘密,其实不止是她之于阿群,似乎对于轻展轩她还存留着一些什么? 想不明也说不清楚,可是有一点如沁是心知肚明的,那就是举凡是轻展轩的女人,无一不是想要使出浑身的解数来求得他的恩爱的,难道,柳絮就能免俗的只有恨了吗? 无解,她看不懂柳絮的心,而柳絮甘愿的沦落风尘却是让她心怜…… 黄昏淡去,夜已悄然而来,轿子一路行去,那是闹市,一路上都是被一盏盏的灯笼里的火光笼罩着,倒也并不暗黑,这是西楚的京城,也是西楚的不夜城。 而风月楼却是西楚闻名天下的风月场所。 轿子停了,挽心楼里屏风上那清灵的如仙子一样的女子始终在脑海里不断的闪现,不管是谁,不管柳絮有没有骗她,她都想要证实那一日在街角里的所见,而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那女子她就是婉柔,是轻展轩心心念念的女人。 走下轿子的那一刹那,明晃晃的火光让风月楼只如白昼一样的闪眼。 青儿扶着她稳稳的站在风月楼的大堂前,一边薛飞龙与柳絮也下了轿子,那厅堂内一个浓妆艳抹的嬷嬷一见到柳絮和薛飞龙立刻就一摇三晃的晃了过来,“哎哟,薛大爷今儿个可晚了,我看要不是我们家柳柳亲自去接了你来,只怕今儿个薛大爷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风流快活了呢。”说着那粉红色的胭脂帕一甩,一片的胭脂香,却有些呛人的眼。 如沁与青儿不自觉的向后一退,人来人往中是男男女女嘻笑着的声音,虽说如沁从前也曾被阿群送去过舞月楼,可是那舞月楼里她除了她的房间以外其它的地方皆未去过,更不知那青楼里的风光如何,此时一见,只不由得紧张起来。 酥胸半露的,红嘴微抿的,一个个的女子好不风骚而弄情,只让她不由得就脸红了。 薛飞龙立刻打赏了一张银票,“嬷嬷费心了,有柳柳姑娘在大爷我哪也不去了。” “薛大爷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俺这风月楼要是少了薛大爷可就没光彩了呢。”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的收下了那一张银票,立刻视线就转到了一旁的如沁与青儿身上,“哎哟,柳柳呀,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小哥呀,好生的俊美呢,可把我们这的丫头们都给比下去了。”嬷嬷一闪身就冲到了如沁和青儿的面前,一双眉毛不住的挑动,似乎连她也是春心拂动了一样。 如沁一甩袖子,“别碰我。” “哎哟,我说小哥呀,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来这风月楼里的哪个男人不是图个风流快活的,咋还躲着呢,来人呀,大凤,二凤,香翠,云儿,都快来接客呀。” 一时之前,那厅堂里立刻就跑来了几个粉雕玉琢的女子,生得倒也是俊俏,只是那妆却涂得太过浓了些,只让人看着有些烦,如沁一摆手,“都不要。” “那就再换,梅儿,露露,甜甜,快过来呀。” 说是换,可是先前那几个女人一见了如沁和青儿哪一个也舍不得离开了,一圈的女人只围了如沁一个密不透风,而柳絮却站在一旁掩嘴低笑,如沁急了,“柳姑娘,你知道我要的是哪个女人。” 柳絮这才忍了笑,一本正经道,“晴嬷嬷,这位小哥他谁也不要,只要咱们风月楼里新近的那个雏儿就好了。” “谁,是宝柔儿吗?” 柳絮点头,“正是。” “那丫头可不成,前儿个才来的,少了调教,嬷嬷我只怕她侍候不周,倒是让小哥不开心了。” “不怕,我不介意的。”忙不迭的回答,只要这群女人离了她身边就好,而她不过是要打个照面罢了,根本也不想做什么的。 “是呀,晴嬷嬷,柳柳我可是答应过这位小哥的。” “这个……容我去看看吧,那丫头一直不吃不喝的,唉……”叹口气,晴嬷嬷又看向了如沁,手一探便送到了如沁的面前,如沁迷糊的看向柳絮,她不懂这晴嬷嬷是何意? “小哥,上银子吧,这风月楼里的姑娘可不是随便就能见的,尤其是这位新来的,那是要出场费的,小哥不会连这个也不懂吧。”一旁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上下打量着如沁嗔笑道。 如沁看看青儿,她身上可是半文银子也没有的,青儿只得向笼袖中一掏,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就送到了嬷嬷的面前,“够了吧。”只是见个人而已,又不要怎么样。 “哈哈哈……”满厅堂里围着如沁和青儿的男人女人们顿时笑了起来。 那薛飞龙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半晌才忍了笑道,“爷们,你那一锭银子都不够一口茶钱。” 如沁与青儿顿时愣了,原本出门前也没有想到会来这种烟花之地,所以身上根本就没带什么银两,如沁求救似的看向柳絮,柳絮却抱着胳膊在胸前只在一边看热闹,仿佛事不关已一样。 “哈哈,没钱就给我滚出去,还敢跑到我这风月楼里瞧热闹,别说是要看我们宝柔儿,就连这些姑娘们也由不得你们看呢。”晴嬷嬷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就势就要赶了她们出去。 柳絮但笑只朝着一个姑娘使了一个眼色,那姑娘立刻就蹭到了如沁的身边,恨不得贴了如沁的脸上一样仔细的看着如沁,突然间就惊叫道,“晴嬷嬷,你可遇到宝了,这哪里是什么小哥,你看看这耳孔,分明就是两个女人呀。”一句话只惊得大家又把如沁与青儿围在了当中。 有女人甚至欲上前来扒了她的衣服一探究竟,“住手。”如沁惊叫,都怪她一时少了思量,竟然着了柳絮的道了,原来柳絮是故意要骗了自己来好让自己难堪的。 一声低喝让那几个伸手正要摸上身来的女人们顿时就停住了,瞧着如沁威严的站在那里,自有一股气势让她们不由得后退了。 “青儿,我们走。”凛然就要离开,眼里已再也没了柳絮,原还想着请轻展轩着人赎了她离开这风月楼,此时却再也没了这心思了,这女人心太过狠毒。 “慢着……”晴嬷嬷不慌不忙的从薛飞龙的手中接过了一张银票,喜滋滋的在手上抖了一抖,“姑娘,不如就留在我们这风月楼吧,老娘一定让你们日日都舒服爽快了,你瞧这位薛大爷已甩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呢,老娘我保你们吃得好穿得好,只富贵做人。” “呸……”青儿已气极,一口唾沫就吐到了嬷嬷脸上,恨不得撕烂她那张丑恶的嘴脸。 “来人哪……”这么好的机会,有美人自投罗网,嬷嬷怎么会放过呢,更有那一千两的银票笑咪咪的瞧着她呢,放手了,这一千两可就没了。 嬷嬷一声喝,立刻就有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那暗处里走了过来,原来为了不影响风月楼的气氛,所以只要没有嬷嬷的吩咐,他们是不能轻易出现在大堂内的。 没有怜惜也没有犹疑,不管多美的女人他们都见识过了,只伸手一扯,立刻青儿就被一壮汉锁住了两臂,再也动弹不得。 “姐姐,你快走,不要管我。”青儿急切的叫道,今日里她只怕要失职了。 如沁冷然一笑,随即就是满眼凌厉的目光直射向晴嬷嬷,“你狗眼看人低,小心会遭报应的,把她放了。” 那眼神不由得让嬷嬷惊了一惊,眼前的女人有一股她从未见过的威严,仿佛谁敢践踏了那威严就果真会遭到报应一样。 一刹那间她甚至迟疑了,可是她身边立刻就又有一张银票递了过来,眼一瞟,又是一张一千两,心花怒放间,哪还管其它,“给我绑了。”再烈的女子她也降伏得了,几粒催情丹就管保让她们欲仙欲死了,这到手的天鹅说什么也不能放飞了,放了可就损失大了。 手一挥,立即又上来两个大汉直接就将如沁也绑了,口中塞满了布,径直就向那暗处走去,不过片刻间那厅堂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嬉笑欢畅,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一样。 楼梯上,柳絮笑盈盈的挽着薛飞龙的手臂正向着楼上她的香房走去。 第144章 来了 昏暗,一室的昏暗,只有墙角那一只小小的蜡烛摇曳着,如沁与青儿早已被分开,此时,她所在的没有窗户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这就是这里全部的摆设。 人,被推搡的倒在地上,门就在瞬间关上了。 依稀是锁落的声音,如沁努力的向着那墙角的蜡烛蹭去,此刻,她要冷静,她不能慌张,想想青儿,还是云英未嫁的女儿家,她不能毁了青儿一辈子呀。 可是,明明看着那蜡烛极近的,她却怎么也到不了近前,累了就停一停,脑海里不断的飘过这一天里的每一个画面。 蓦地,她猛然想起了在老王面馆前那向着薛飞龙直射过去的飞镖,心在这一刻突然就敞亮了,有人,必是有人一直随在她与青儿的身后在暗地里保护着她们,所以此刻的她并不危险。 只是那人会是谁呢? 是甄陶,或者是阿群,必是他们两个,这京城里她无亲无故的,除了他们就再也无人会帮着自己了。 心在这一刻就开始期待甄陶或者阿群的出现了,想一想,似乎阿群的机率会大些,因为柳絮在此,想起柳絮,她必是骗了自己,这风月楼里根本就没有与婉柔相关的女子,柳絮是故意引着自己前来的,却不想自己居然就受骗了。 想一想,都是气恼,真是笨呀,只恨不得立刻就冲到柳絮面前给她几个耳光,从来都不曾象此刻一样的想要打人。 真想,真想煸柳絮的耳光。 终于到了那蜡烛旁,背对着,想要烧断那绳子,可是绳子极粗,而蜡烛的火苗却是极小,又该死的放了那么高,让怎么也站不起来的她够也够不到。 算了,只好等着那飞镖的主人来救自己出去了。 会来的,她坚信。 迷糊的不让自己睡去,心里多少还在为着青儿而担忧着,都怪她,一时好奇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青儿。 就这样她只觉坐得全身酸麻,可是那一道门却没有任何开启的迹象,难道是她猜错了,难道那投飞镖的人并不是想要帮她吗? 越想心里越慌张,可是不对,她是逍遥王府的王妃,她失踪了而没有回去,王府里不可能不知道的。 不知道轻展轩会不会派人来救自己出这火炕,最近的他似乎都是神龙不见尾一样,只当自己不存在了,倘若不是为了救出欧阳永君只怕她早就悄悄离开了,可是她不会放弃,总是相信那七魂散是可以解的,她一定可以做到,却不想那毒还未解,自己就出了事,捶头,自己真是笨呀。 屋子里很静,那墙壁彻底的阻隔了外面的世界,让她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到,正迷糊中只听那门锁似乎正在被人打开,心一喜,必是甄陶或者阿群来救自己了。 挣扎着抬头,那门缝完全打开的时候,她却又失望了。 那是两个彪形大汗,而他们身后不是别人,正是一脸菊花笑的晴嬷嬷。 看着那女人,心里不由的气了,只怕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不敢这么胆大妄为了,然而她却不敢说她是逍遥王府的王妃,倘若被人知道一个王妃被绑在风月楼,不知道又有多少的闲话传了出去。 晴嬷嬷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一只满是皱纹的鸡爪手伸出来摘了如沁口中的布,“姑娘,怎么样,想通了吧,薛大爷可是还在等着你呢?”直接就切入正题,那两千两的银票她是势在必得吧。 “呸……”用力了吐了一口,可那晴嬷嬷似乎早有预料一样,只说完了话就自向后退开了一步。 “丫头,在我手上还没有一个女子不屈服的呢,倘若你不应,我自有办法让你欲仙欲死的爽快。” 如沁只一惊,已瞬间明白了晴嬷嬷的话中意,似乎对抗她已完全处于了弱势,可是自己的清白…… “我要见柳柳。”拖延时间,只要拖延了时间自己就有被救的希望了。 甄陶,阿群,为什么你们还不来呢? “柳柳还忙着侍候薛爷呢,她可没时间来理你的闲事。”晴嬷嬷皮笑肉不笑的根本就不理会她的要求。 “她说过只是带我来见宝柔儿的,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这风月楼早晚会被关了。”气极,这一刻她更想要煸柳絮的耳光。 “姑娘,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怎么着都是一个快活了,或者你自愿,或者我用我的办法,但是你是绝逃不开了的。”笑咪咪的说着,仿佛这样的话她已说了千遍万遍了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觉得不妥的地方。 摇头,拼命的摇头,她不要,不要自己这样的悲惨,有一个轻展轩带给她的噩梦就足够了,她不想此生再多一场噩梦。 “既然你这么不乖,那就先换张公子好了,他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烈性的了,也省了我麻烦,来人,把她给我绑到床上去。” 声一落,两个彪形大汗立刻就冲上来架着如沁就把她送到了床上,不由分说的也不知是怎么变化的,居然就把她的手与脚皆是绑到了床四周的横杆上,原来这是一张特制的床。 恐慌,为什么自己这么命苦,可是看着晴嬷嬷的眸中却只有恨。 “丫头,随你叫吧,这屋子里任你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的,哈哈,我们走了,你且慢慢的‘享受’吧。”晴嬷嬷说完了不疾不徐的就向门前走去,身后的两个大汗也尾随着眨眼间就离开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依稀是那烛花闪动的声音,闭上眼睛,心在颤抖,或许只有死才可以解脱一切了,真的不想再如那一次在山林中的恶梦再次出现。 她还在期待,期待奇迹的出现。 可是门前,依稀还是静悄悄的。 死死的盯住,倘若那男人进来后再无人救她,那么她要怎么办呢? 门,终于开了,伴着她的慌张望去,一个体形宠大肥肥的男人向着床前走来。 口中的布让她无法出声,只惊恐的望着那肥硕的男人,带着一股酒气一脸邪笑,那男人慢慢走到床前一张肥脸缓缓的移向她的,“真是个漂亮妞,哈哈,老子喜欢。” 那张脸越来越近的放大再放大,如沁迷朦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悔意印在眉头,却是无助无措,只仿佛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就在她以为就要被男人轻薄的那一瞬间,“嘭”的一声,似乎是身边的男人倒地的声音。 如沁欣喜睁开眼睛,口中的布已被人刹那间抽去,手指几个轻弹,立刻那自由了的身子就被轻展轩抱在了怀里。 一股酒汽扑面而来,再看向轻展轩红通通的脸,如沁就已知道这一夜他只喝了不少的酒。 那酒汽萦绕在她的周遭,却让她多了几分心怜,必是又为了婉柔所以才会喝了那么多的酒。 “轩……”想要告诉他关于街角的那个女子,告诉她柳絮口中的宝柔儿。 可是他却轻轻的“嘘”了一声,只安静的拥着她坐在那床边上,默默的无声的感受着一份失而复得的喜悦与温馨。 昏暗的屋子里依旧还是那一张床一把椅子一盏蜡烛,可是此时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的气息。 所有的无助无措早已散去,再看到轻展轩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终于踏实了。 门开着,屋外有些嘈杂的喧闹也不能影响这屋子里的静谧,仿佛那只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幻境一样,只与他们无关。 终于,一声低唤扰醒了他们的世界,“王爷,那婆子带来了,还有柳絮。” 男人拥着她的手松开了,再是紧紧的环在她的腰际,仿佛怕她瞬间再次消失了一样,“带进来。” 推搡着,晴嬷嬷和柳絮立刻就被送进了屋子里,轻展轩正欲飞身,甄陶的声音已经传道,“王爷,柳絮已被点了穴道,所以她身上的功力已无法发挥了。” 轻展轩这才安稳坐下,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柳絮身上的功夫,原来从前在飞轩堡是柳絮也是他们刻意的让她无法使出她的功夫。 “婆子,还有什么话说?”冷冷一扫,恨不得立时就结果了晴嬷嬷的命。 “王爷饶命呀,都怪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奴才再也不敢了,只求王爷给老婆子留一命吧。”那晴嬷嬷浑身颤抖着早已吓得傻了,此时正在心里暗骂柳絮为她带来了祸端。 “来人,拉下去乱棍打死。”再不留情,他要让这世间人皆知道惹了他的女人的后果就是如此,抬眼再转向柳絮,揽在如沁腰际的手已慢慢松开,缓缓走至柳絮的身前,弯下身子抬起了柳絮那尖巧的下巴,“女人,你似乎很恨我,可是又何必如此刻意的引着我前来呢?” 一句话已道出了柳絮心中所有的心结,也让如沁才明白,原来柳絮如此之作全是为着要见到轻展轩,天,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机和算计呀。 “爷,你杀了我吧。”那眸中是说也说不尽的情愫,是恨与爱的混合体,让人怎么也分不出是恨多了一些,还是爱多了一些。 那落在小巧下巴上的手指缓缓移动,直至柳絮那张惨白的脸上,指甲轻轻的在那仿佛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划了又划,只留下一道道淡红色的痕迹,随即是轻展轩轻轻的理了理柳絮那散乱的长发,那情形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那是如沁从未见过的画面,那仿佛的温柔让她不由得呆住了。 然而却谁也不曾想到那温柔之后竟然是几多的残忍,男人的手指瞬间一点,如沁只觉有两道光茫直射向柳絮的脚踝,却没有听到她的惨叫,只看到了柳絮额前慢慢沁出的湿汗一滴一滴的滚落在脸上,嘴角微微的抽搐,显见那脚踝上的痛早已是痛彻心扉,女子轻咬贝齿,随即却笑如昙花般灿烂,那笑容就如一粒正悄然融化的雪花一样凄凉,“谢爷的成全了。” 禁不住心也随着那笑容而颤抖,想不到她千方百计求得轻展轩的前来,而得到的却是一辈子也站不起来的承受,这一番因果却让她笑了,真傻的女子,心在这一刻只被柳絮的浓情所迷朦了。 “这风月楼以后就由着你来管了。”轻展轩说完只转身走向如沁,抱起如沁再也不多看一眼那已瘫软在地上的柳絮。 门前,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可是如沁的心却是无比的沉重,只为着刚刚那让她感动着的一幕,柳絮,她又是何苦? 原来怎么也无法放手的无奈就是这般的痛吧,那么自己呢,轻嗅着男人的气息,似乎自己是幸福的,可是那只是似乎而已,因为她感觉不到幸福的味道,那味道是她遥不可及的梦,男人是诱惑,是魔鬼,是女人天生的克星。 迷乱的看着站在门外的甄陶,心已清楚是甄陶又一次的救了自己,而那迟来的原因,必是轻展轩的醉酒。 “等等……”身后再次传来柳絮咬着牙齿发出来的声音。 男人身子一滞,猛然停住,背对着屋子里那个凄惨的女人,却什么也不说,只默默的站住,他在等待柳絮的再次开口。 “爷,去见宝柔儿吧,或许这样子你的心结就会解了。”柳絮骤然出口,一个宝柔儿却让如沁一惊,难道这风月楼里真的就有着那如婉柔一样的女子的存在吗?难道柳絮果然没有骗她? 可是这是柳絮的真心吗,她不信,既然柳絮如此的深爱着轻展轩,那又怎么会让一个貌似婉柔的女子出现在轻展轩的世界里呢? 不相信的回首,却对上了柳絮那幽怨的眼神,而后者再看到她的那一刻,那面上的幽怨突然化作一抹冷笑,那冰冷让如沁心头一颤,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原来柳絮一直恨着自己,恨着自己剥夺了她的所爱吗? 可笑,轻展轩从未爱过自己,他心里底那唯一深深烙下的人就只有一个婉柔。 对抗,一定是的,由着宝柔儿与自己对抗。 那就见吧,其实如果不是为了欧阳永君她早已离开了逍遥王府。 柳絮的声落,轻展轩的脚步重新又开始向前,丝毫也没有为着身后那一道如炬的目光而停伫片刻,冷然离去,可是他怀中的如沁却是禁不住的瑟缩了。 楼梯,旋转红木的楼梯上,轻巧拾级而下,身后的甄陶亦步亦趋的随侍左右,轻展轩低低的声音却是清晰的送到如沁的耳中,“带宝柔儿。” 终于还是动心了,一笑,手臂轻挣着他,男人已就势把她放在了身边。 抬首四望,不远处青儿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一夜,不过眨眼间,风月楼就已易主,这新主人不是别人就是西楚的逍遥王,而那负责管理一应大小事物的不是别人却是柳絮。 依旧的繁华热闹,如果让如沁再次选择,她绝对不会再来这风月楼,轻展轩来了,找到了她,也终将要见到那个神秘莫测的宝柔儿。 回廊间,一道脚步声清晰的传来,那是属于女子的优雅步履,仿佛约定了一般,所有人的视线只望向了那脚步声的来处,所有的嬉笑声在这一刻已悄然遁去。 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终于千呼万唤般的走到那长廊的尽头也走进了风月楼的大堂之内。 屏息,是如沁,更是轻展轩,那清灵那优雅谁说她就是宝柔儿而不是婉柔呢? 第145章 书显 长长的坠落在地上的雪白纱纺衬托着女子更加的飘渺清灵,就在那大堂中央从容的站定,微咪的眼睫轻闪,“宝柔儿参见逍遥王爷。” 轻展轩依旧怔在当场,他满眼里的不可置信告诉如沁,此一刻他一定是认作眼前的女子就婉柔了,可是她唤着自己的名字却是宝柔儿。 如沁知道从前轻展轩都是叫着婉柔的小名柔儿的,此时这女子只多了一个宝字,然而那风姿已让如沁认定她就是婉柔无疑了。 可是那具尸身,还有那尸身里才三个月大的胎儿又如何解释。 谜题,又是一道谜题,却与自己再无相关了。 “宝柔儿参见逍遥王爷。”久久不见回应,那女子只得继续参拜道。 轻展轩这才回神,“柔儿……”片刻间人影一晃就掠到了宝柔的身边,甚至也不顾那么多人在场,只一探手,立刻那女子就被轻展轩横抱在了怀里,“柔儿,是你是吗?” 没有等到回答,也无需回答,男人再一起身,那雪白的轻纱只飘荡在空中随着所有人的视线直直的向着门外飘去,而那两道飘然而去的人影也重叠成一道影子投落在红漆的门上,转眼就再也没了踪迹。 苦笑,来了,走了,早已将她置于他的世界之外。 此时,他的世界里就只能宝柔儿的存在。 没有落寞,只有清然一笑,她早该知道的,不管那女子她是不是婉柔,但是那形同婉柔的女子就已经彻底的掳获了男人的心,“姐姐……”青儿不放心的走到她的身边。 拉着青儿的手,再看向甄陶,“甄陶,谢谢你。”又一次从虎口中解救了她,多少回的不说谢字然而这一次她还是说了,因为她真的无以为报。 “王妃请回去吧。”对于轻展轩带走那名女子的所为甄陶并不乐同,可是他的身份让他无法去劝阻什么,王爷的事王爷的心里自有他自己的拿捏,而他能做的就是守护好逍遥王府,守护好王爷与王妃的安全。 “走吧。”一带青儿的手,再无留恋的离去,这风月楼里带给了她的是无端的灾难,虽然散去了,可是那未来的磨难谁又能分得清呢。 门前,一辆马车早已停伫多时,如沁记得这一辆马车依稀就是当初轻展轩与她一起乘坐来京城的那一辆。 青儿打开了车帘子,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甄陶便稳稳的将马车驶向了逍遥王府的方向。 那一夜,心只乱,何去何从,却难以抉择。可是,就在无边的思虑过后,她终究还是为了欧阳永君而留了下来。 逍遥王府里渐渐的有了生气,偶尔是琴声夜半悠悠传来,偶尔是烟花划过夜空,那一切的一切的美丽都是为着那新来的美人,她依然叫做宝柔儿,她不是婉柔,却比当年的婉柔更加的得宠。 院子里依旧还是欢笑,如沁为着锐儿的慢慢成长而欣喜,什么都可以舍去,舍不去的就是一颗真诚的心,一如她对孩子,一如孩子对她。 经常的那一声声“娘亲”让她的心里在寒冬中只凭添了几许温暖。 “娘亲,爹爹怎么不来呀。” 清雅一笑,“爹爹忙,而且娘亲也忙。”除了看顾锐儿,京城里的所有能找到的医书已被她都翻借来了,那一家家的医馆知道她是逍遥王妃就没有不借的,那时,她心里感激的其实还是轻展轩,没有他,也便没有她得到这些书的机会了。 这一日,从外面回来,搓着两手,真冷的天,只冻得人连身子都麻木了,又寻了两本好书,兴冲冲的就向自己的院子里走去,还没到近前,远远就听见锐儿开朗的笑声,“雪人要看书,雪人要看书。” 十几个月的他吐字还不清楚,但是从那些声音里已依稀可以听得清楚,锐儿必是又堆了雪人,乐颠颠的走进去,有锐儿的日子她就不曾寂寞过,甚至连身子也慢慢的将养好了,安阳果然是西楚的国都,什么书都有都全着,这让她的医理甚至在短时间内就翻了几倍。 “娘亲,你回来了,你看,雪人看书呢。”咿咿呀呀的说完,那冻得通红的小脸上写满了开心与兴奋,如沁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雪人的面前果然有一本书,可是在看到那书的时候,她急忙就冲了过去,那书正是欧阳永君先前赠给她的那一本无字的医书。 拿在手中,甩动中只想抖去那被雪润染了的书,有些湿潮。 “娘亲……”锐儿巴着小手抓着她的衣角,似乎有些怕了,仿佛已知道他做错了事了。 拿着书,再抱起锐儿,捏了捏他红通通的小鼻子,大冷的天还淘气的跑在外面,“进屋去吧。” 乖乖的点头,通常犯了错误的孩子都是最乖的。 就放在地上,如沁坐到火炉边,随意的翻开那书,想要检查一下是否还有雪残留在其间,突然她看到了一行行的字,是的,是一行行的字。 急忙再翻看下去。 一页页的都是字迹。 欣喜,原来这一本天山医经果然是有内容的,从头看起,竟然是一本精辟之至的毒学之理,由此看来,欧阳永君必是有救了。 “娘亲……”低低的叫,锐儿还在担心着他做下的坏事。 一弯身就抱起了锐儿,狠狠的亲了一口,好久没有这样的开心过了,“锐儿,谢谢你。”是锐儿的淘气才让这天山医经终于重见了光明,原来那字迹是遇水遇火都不会现出的,它要的是冰冷中的潮湿,而这一个条件尽皆被锐儿做到了,院子里冰天雪地中的雪却成全了一本书,也成全了欧阳永君。 “青儿……”如沁低唤,此刻她全身心的只把自己投注在书中,这是欧阳永君的希望,也是她离开轻展轩的希望。 “王妃,怎么这么开心呀。”青儿不解了,似乎很久也没有看到如沁这样美丽如花的笑靥了。 “呵呵,没什么,出去四处逛逛居然就寻到两本特别好的医本,我看看去,锐儿就交由你带着了。”说着又是在那淘气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锐儿,来,跟着青姨去玩。” 嘻闹的声音渐渐远去,静静的屋子里如沁坐在火炉边认真的研究着那毒学的医理,久久久久,甚至连青儿请她用晚膳的时候她也推托了,有些兴奋,原来这世上的毒都是可解的,只要用心,只要去钻研了那毒素在人体里的反应状况就都可以对毒下药,迎刃而解了。 那一天一夜,她没有迈出房门半步,只沉浸在医理的顶尖氛围中,漫游着,只是这更多心得却在等待着她去一一实践。 入宫,那实践便是她的再次入宫,再次与欧阳永君的相见。 心,开始期待了。 逍遥王府,冷冷的夜,那是如沁第一次离开自己的院子而亲自去找轻展轩。 明天就是母后的寿诞,这是青儿早就告诉了她的,可是铜锣已敲过两声,二更天也过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通知她明天要入宫为母后请安祝寿,可是这却是她入宫的最佳机会了,自从看过了天山医经已经整整半个月了,这一次再错过了那就要等到一个多月后的正月新年了。 边域的战事奇怪的一直未打响,但是她一直知道东齐与西楚的这一战早已是一触而即发。 难道是东齐也有人在意了欧阳永君的命了,所以一直未曾开战吗? 一直在猜测,却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所以她还是希望欧阳永君身上的七魂散解了,这样才能还了他的自由身。 一直向前,大约走了一刻钟便到了轻展轩的居所,就站在那大门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其实她一直都不想来打扰宝柔儿与轻展轩的,既然他们那般恩爱,她又何必介入其中而惹人嫌呢。 可是此刻她却没了选择,除了轻展轩谁也没有办法帮她进宫。 王府里四处都在传闻宝柔儿并非是婉柔,在她进府之前她对轻展轩的一切都不知晓,她只是一个腼腆乖巧的女子,而平时与轻展轩在一起时也不过是弹琴作诗,甚至入府近一个月了还没有与轻展轩圆过房。 那一次听到下人们的谈论,她一笑置之,这样的女子也算是奇女子了,一个孤女被卖入风月楼却有了侍候逍遥王这样的造化,从风尘女到王府里的专宠,或许她该开心才是,却又为何一直不肯圆房呢,而轻展轩也让如沁不由得刮目相看了,为了宝柔儿居然也可以守身如玉,这要多深的情才可以让从前一向放浪不羁的他做到如此呢。 偶尔在落寞的时候她也会感伤,感伤那清透的女子夺去了轻展轩曾经对待她的点点温柔,她不懂也不知道从前轻展轩对待她的又是什么样的情,可是每每如此想的时候她便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心,不可以,她不要男人施舍的温柔,她要的是她自己的独立与坚强。 站在门前,还未踏入那半开着的大门,立刻就有家丁迎住了她,“王妃,王爷与宝小姐出去了,倘若王妃要见王爷,那就偏厅里坐一坐吧。”家丁的语气倒也客气,并不是那种见高踩低的人。 算一算时间,总也该回来了,而自己既然来了那便等一等吧。 进了那偏厅,并不奢华,却处处都透着一股典雅,倒是与着宝柔儿的气质有些相衬。 有丫头送上了茶便退了下去。 一盏茶落,却依然还没有两个人的消息,心里不由得焦急了,真怕是换了地方住了,如此一想,如沁便退出了轻展轩的院子,她宁愿守在路上,也不想错过了轻展轩。 门前,她低声吩咐,“倘若王爷回来了,就说我有要事找他,希望他可以移步到我的住处。” “是。” 有些失落,倘若今夜真的见不到轻展轩,那明天似乎就无望了,真想就守在这门前,入不了宫救不了欧阳永君她就没有了离开的希望了。 如此,如沁便到了那逍遥王府的大门附近,就站在一堵墙边避着风等待着轻展轩的归来。这样,总也不会错过了他吧。 有些冷,便不住的在原地动一动跳一跳,她就不信这一夜轻展轩不回来了。 夜里,天气越来越冷,加上她身边没有任何取暖的东西,所以越站如沁越是感觉到冷入骨髓一样,可是已经等了那么久,就这么回去,她真的很不甘心。 翘首以盼的向着路上望去,也不知轻展轩与宝柔儿去了哪里,居然这么晚还有没回来,这似乎有些过了。 终于,听到了马车的辘辘声,回来了,如沁开心的笑,忙不迭的就从墙角移到了路边。 呵着那就要冻僵了的手,真冷呀。 那马车前晃着一盏灯笼,如沁只向那车夫招手,示意马车停下,只是一个入宫的请求罢了,她相信不过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的,那院子是轻展轩与宝柔儿的小巢,她还是不进去的为好。 果然,看到她招手,那马车在经过她的时候就减慢了车速,车夫借着灯笼的微光看到了是她的时候,这才向马车内道,“王爷,是王妃等你在路上。” “哦,那停车吧,我也想要见见王妃呢。”把从前一直叫在口中的沁儿改成了王妃,只听着就有一种疏离的感觉。 淡然一笑,倘若没有婉柔,她与他终是无情无份的,或许他们两个人的路也该是走到尽头了吧。 马车停了,轻展轩纵身一跃,马车里是宝柔儿温柔的语调,“王爷不必急着回来,只去见姐姐就是了,虽然今儿是柔儿的生日,可是这么晚了,那烟花就改日再放吧。” 原来是她的生日,怪不得两个人出去疯了一天,必是轻展轩为着她的生日而庆祝吧。 “嗯,柔儿,今晚那烟花就不放了,改日再补过,我还有些要事要处理,你且先睡吧。”轻展轩也温柔的吩咐宝柔儿先睡。 “好的。”马车里依旧是轻柔的语调,乖巧的让如沁也不由得暗生喜欢,这样的女子轻展轩喜欢上她也未尝不是好事。 马车就在如沁与轻展轩的视线中不疾不徐的向着轻展轩的院子而去。 终于,轻展轩转过身来望向如沁,“沁儿,冷了吧。”宝柔儿离开了,他的称呼却又奇怪的改回了从前,只又叫她沁儿了,暖热的手不期然间就在她迷糊的时候突然就向着她的手握来,触手果然是温暖,可是如沁却是下意识的一退,仿佛那触到的是毒蛇猛兽一样。 然而她的这一个反应倒是让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急忙就切入了正题,直接岔开了刚刚的尴尬,“王爷,如沁明日有个不情之请。”只想要逃离,逃离轻展的世界,如此而已。 轻展轩那被甩开的手依然还在身前,僵硬的收势,才道,“沁儿,我也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 如沁只迷糊了,何事轻展轩还要与她商量呢,他是逍遥王府的王爷,更是西楚可一手遮天的人物,又岂会与她商量什么,却也不想忤逆于他,必竟她也有事要相求于他,“王爷先说吧。” “还是沁儿先说吧。”到了此刻他突然也客气了,仿佛那欲要商量的事情似乎难以启口一样。 “王爷,明天是母后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那院子门前就有家丁快步向着他们的方向跑来,那脚步声急促的让轻展轩立刻就转向了家丁的方向。 “王爷,宝姑娘出事了,你快去瞧瞧吧。” 轻展轩不由分说的就向着院子里跑去,而身后的如沁早已被他抛到了脑后。 第146章 名份 屋子里,层层纱帐飘泻如波浪一样,床幔内宝柔儿一头的汗湿,那娇弱的身子只不住的颤抖扭动,一双丹凤眼在看到轻展轩的时候只露出了欣喜,“爷,好痛。” 轻展轩急忙握住宝柔儿的手,再向身后的人低吼道,“快去请大夫。” “王爷,不如就由我来吧。”追至屋子里的如沁悄然出声,她看过了那么多医书,早已通晓医理,加之最近又经常去京城里的医馆,所以对于医病她已不再陌生。 轻展轩点头,松开了手,只身一退,便让了位置由着如沁坐下,如沁沉稳落坐,只细细的把着宝柔儿的脉,只一搭上脉就不由得惊惧了,那脉象分明就是中毒了的迹象,“王爷……”她低唤,再起身,示意轻展轩随着她一起出去。 “姐姐,谢谢你了。”虚弱中宝柔儿勉强的挤出笑容。 如沁展颜一笑,面对这么一个仿佛纤尘不染的女子,连她也不由得有些爱惜了,“妹妹没什么大碍的,可能是不小心吃了什么东西,我开一味药,吃上三服也就好了。”那天山医经她早已倒背如流,所以这点子小毒真是难不倒她。 宝柔儿点头,感谢的说道,“姐姐真好,要常来坐坐哟。” 就要离开了,又何必来坐呢,“嗯,我会的,妹妹只好好将养身子就是了。”不再多说什么,如沁只向外间走去,身后是轻展轩相随的脚步声,对于宝柔儿的突发病症,轻展轩明显的有些紧张。 又是那一间偏厅,“王爷,柔儿姑娘可能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所以中毒了,拿纸笔来,我开一味药,直接去医馆里取了,便可治愈了。” “沁儿,为什么你一直叫我王爷,而不叫我轩呢。”轻展轩眉头一拧,似乎对着她的这个称呼极为不满。 如沁一怔,此时轻展轩更加该关心的应该是宝柔儿的病情吧,却又为何对她一个无所谓的称呼而计较呢。 “王爷,去陪着宝柔儿吧。只是那吃食上王爷也要用心些了,别在出什么差错了。”小丫头早就送过来笔墨,如沁只迅速的在纸张上写着她的药方,显然已无视了轻展轩的问题。 “沁儿,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这一问才让如沁惊醒,她差一点就误了正事,匆匆再几笔落下,那药单终于写完了,只交给轻展轩,“好了,你着人去抓药吧。如沁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沁儿,你说。”轻展轩望着她,似乎有很多的期待。 “王爷,听说明儿是母后的生辰,所以如沁想进宫去探望一下母后,也陪着她老人家多住几日。”终于说完,如沁只希望轻展轩能够应允了她。 轻展轩一拍头,“母后今天一早就说起了,让你明日随我一起入宫,只是我今日下了早朝就给忙忘了,我也正有事要与你商量呢。” 心头一喜,终于又可以入宫了,却不知轻展轩还有什么做不得主的事情要与她商量,“王爷且说吧。” “沁儿,这逍遥王府里除了你一个正妃,再也没封过侧妃了,母后的生日一向热闹,她心情也必是大好,明日里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就请母后应允封了采月和宝柔儿为侧妃,你看可好?”轻展轩说完一双眼炯炯有神的看向如沁,仿佛要从她的回应中看出什么一样。 本以为她听过了只会如云烟一样的悄过,既然要离开了,那又何必在意,可是在听到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底还是隐隐的有些作痛,一个采月一个宝柔儿都是送给她的最伤,一个是自己从前的贴身丫头,一个是婉柔的替身一样,也罢,回望着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轻展轩,两个人的路终于就要走到尽头了,淡然一笑,“王爷的决定就是如沁的决定,明日里如沁自会为着王爷而与母后周旋。” 她的爽快倒是换来了轻展轩的心疑,“沁儿,你真的同意了?” “嗯,只要王爷开心就好,如沁原本就不该来这西楚的。”这一句只道尽了他当初对待自己的残忍。 有心无心,那一刻偏厅里仿佛惊涛骇浪,却是两个人的空寂无声。 久久久久,如沁终于站了起来,墨香已淡去,药方也开了,“王爷,如沁告退了。” 仿佛这是她与他最后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一番出门后,恩怨情仇,从此再也无相干。 没有留她,轻展轩只望着那窈窕纤瘦的背影怔怔发呆…… “阿轩,你还在外面吗?”一声低柔的轻唤从内室里传来让轻展轩收回了他的视线,却不急于应对宝柔儿,只那眼神凌厉的扫过偏厅里的下人,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偏厅里的丫头们早已垂下了头,轻展轩的温柔只限于对宝柔儿,她们可不敢稍有怠慢。 轻展轩悄无声息的就走到一个把头垂得很低的丫头面前,低喝道,“说,宝姑娘进了这里之后吃了什么?” 那丫头早已吓得有些傻了,只指着桌子上的两个茶杯道,“只喝了一杯茶,可是那茶王妃喝过了也没事呀,奴婢也不懂为什么,宝姑娘从来不喝剩茶的,今儿不巧就喝了,想来是茶凉了的缘故吧。” 轻展轩再次冷然扫过侯在偏厅里的三个丫头,低声道,“这事除了你们三人,再有其它人知道你们的舌头就不用要了。另外,把那茶杯和茶水都送到我的书房去,再吩咐府内所有人等除了我谁也不许入内,就连打扫的婆子也不许入内。” “是。”小丫头战战兢兢的已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哪还敢再多语,立刻就冲到桌子前把那喝残了的茶水与茶杯都收起来带走了。 轻展轩重新又露出笑容,回到内室的时候宝柔儿还是绞痛着的咬着牙关,轻握住她的手,柔若无骨一样,“去抓药了,连夜熬了喝了,就不疼了。”说着那另一手只抚向宝柔儿的额头,仔细的为她拭着汗。 “阿轩,你也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入宫呢。” “我陪着你,明天就会封你为我逍遥王的侧妃了,开心吧。” 宝柔儿那长长的睫毛立刻如小扇子一样的煽动着,“阿轩,宝柔儿不稀罕什么名份,宝柔儿只求能与阿轩快乐的在一起这便足矣了,只是如此就冷落了王妃姐姐了。”一脸的歉疚之意,必是为了刚刚见到如沁而有些惭愧吧。 “她有她的命呀,她是皇上和太后亲点的逍遥王妃,比你可尊贵多了,呵呵,照顾好你自己才是。”说着轻展轩只捏了捏宝柔儿的小鼻尖,满目的怜受尽在其间。 那一夜,似乎特别的漫长难捱,安阳城里的逍遥王府中有三个人几乎是一夜也未曾合眼,那就是轻展轩、如沁和宝柔儿。 清晨,阴霾布满了天空,雪花飘落,没有阳光的日子,却因着雪花的飘舞而美丽而清灵。 踏出门来,青儿已将一件毛绒绒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王妃,小心着凉了。” 伸手接过一粒雪花,看着它在手心里晶莹着随后化去,那一汪淡淡的水迹让她感受到了一份迷离失去的不舍,逍遥王府,从此就是永别了吧。 这一天,出离了这里,便再也不会回来了,轻展轩,我把你的世界还给了宝柔儿,还给了采月,孑然一身,我只做我自己。 可是意外的,当她坐上马车上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轻展轩早已等候她多时了,“王爷,早……”不冷不热只淡淡的打着招呼。 他不出声,只是仔细的理了理那车帘子,象是怕风雪吹进来让她冻着了一样,再随手从身边拿起了一个小手炉,向她递去时,眸子里是如沁看不懂的情愫。 有些怔然,迟疑了片刻,如沁还是接过了,她的心思她不想让他读懂,一夜未眠,她早已把他摒除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没有心的交流一切都不再盎然。 马车开始启动,辘辘的响声中仿佛是车窗外雪花不停飘落的声音,听不见,却可以想象着那种美丽,真想掀开了车窗的布帘去看一看那车窗外的渺渺雪花,可是想想他刚刚那般认真的关好了门帘,似乎是怕冷一样,这让她终于还是忍住了那打开窗帘的冲动。 静寂,清冷中这样的清晨就只有静寂,许是因为冷因为天色还早,所以大街上也是静悄悄的,没了往日出门时的繁华与喧闹。 她的宫装整整齐齐的穿在大衣的内里,这一次是一袭大红的颜色,很是鲜艳美丽,太后的生辰,所以她只得穿扮得喜庆些,只要不穿着桃红色那便是好了,想想上一次的入宫,心里还在为着那桃红色而迷朦,她一直不知道那一个喜欢穿着桃红色衣衫的女子到底是谁,无人说起更是无人告诉她。 可是马车越走,那车内的低糜的气氛越是让她难捱,始终可以感受得到坐在她对面的轻展轩那一道如炬的目光,他一直在盯着她看,仿佛就要这样看着她一直到广明宫里一样。 有一些局促,为着那一道始终不停歇的目光,虽然她没有迎视,可是她知道那目光从她上了马车依始就不曾离开过。 手指终于还是拉起了那窗帘,有风拂来,吹得她的脸冰凉凉一片,一朵朵的雪花落在她的发上她的衣襟上,仰望天空,无尽的白色的世界终于让她轻松的不去在意他的目光了。 他突然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襟,紧紧了她的衣带,“沁儿,风凉,别着凉了。”那般的温柔,可是听在她的耳中却是有些刺耳,这应该是属于宝柔的声音吧,用在她身上似乎有些牵强了。 探首看着马车外那无处不在的白色,那雪总是给她说也说不尽的美丽与凄伤的感觉,沉郁的心中飘过欧阳永君的面容,终于要入宫了,要走了,再也不需要不舍。 “沁儿,在想什么?”倘若轻展轩知道此刻她的心里一直在算计着的是如何离开他,那又不知会是怎么样的感受了。 “看雪花,真美。”冻红了的手心中几片雪花送到轻展轩的面前,“你看,还是雪最纯静无染。” 她无意识的一句话,却让男人不由得一怔,“沁儿,你是在怪我欲要封了宝柔儿和采月做侧妃吗?”直接说出,真希望如沁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她在意了才是他的开心。 清然一笑,那一笑让他瞬间就迷朦在只有她的世界里,那张宛若行云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满,只有她满足而美丽的笑靥,“王爷,希望你日后好好的对待采月与宝柔儿。”云淡风清的说过,仿佛她的身影随时都有可能随着那飘飞的雪花一起悄悄飘走飘落一样。 抚上她的脸,“沁儿,你当真不在意吗?”冷然,这一刻也落在了他的心里。 抓住他的手轻轻轻轻的放回在他的膝上,“王爷,既然收了就要用心对待,再不可伤了她们的心。” 如沁松开他手的刹那,男人却猛然反握住了她的,“如沁,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我再也看不懂你的心了?”有些焦虑,此时他面前的女人就象是一缕轻烟一样,随时都有飘去的可能。 展颜送给他依旧的笑颜,“王爷,倘若有来生,我们就相遇在这飘满雪花的世界里多好,多美。”所有的过往又是一一的涌来飘去,残忍的让她的心又是碎裂成了片片凄伤。 她的叹息让他的思绪也回到了那一天,那一天他夺走了她所有的幸福与祈盼,那一天他给了她从天堂到地狱般的心痛,如果可以改在这样的飘满雪花的日子里,那该…… 马车似乎停了,他猛然抓住她的手,窗帘落下的那一刹那,暗黑萦绕在两个人的周遭,手臂一带,他带过了她娇弱的身子,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轻嗅着她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沁儿,你只能是我的,永远都只能是我的。”霸道的宣誓,甚至忘记了昨夜里他当着她的面对待宝柔儿的那份柔情。 有些迷糊,直觉轻展轩似乎有些怪异,“王爷,入宫了。”她的淡然让轻展轩刹那间惊醒,刚刚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时间为什么是这般的难捱。 马车再次启动,他却不想松开她,只想这样抱着她一直也不要到那广明宫了。 试过了挣扎过了,分不开他手臂的钳制,如沁只好乖乖的靠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带给自己的温暖,刚刚那掀开窗帘的冷意正慢慢的淡去,一夜的未眠让此刻的她有种想睡的感觉,轻合上了眼眸,心里静谧的如那月湖的湖水一样平静无波。 依然还是紧紧的相拥,这是离开风月楼以后她第一次安然沉静的睡去,却是睡在他的怀里,睡在她的不知不觉中…… 第147章 眼见 马车就停在广明宫附近的一座落满了雪花的树林边,马车外是飘然的雪花,马车内是如沁安然的睡容,多久没有这样酣畅的睡过了,真好。 车夫早已冻得小跑在那马车的边上,可是王爷下令让他停车他就只能停了,至于那车内一直是奇怪的安静着,静得让他甚至在猜疑王爷与王妃究竟在马车里做什么。 许久许久,不住的有宫女太监走过,虽然他们皆认得那是逍遥王爷的马车,可是那车一直停在那路边,少不得很快就传遍了皇宫…… 广明宫里一向都是女人的天地,可是太后最喜欢的还是孩子,然而她的媳妇们却没有一个争气的,不住的叹息,也不知那轩儿的媳妇有没有消息,可是最近听说儿子又是沉迷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她也摇头了,这般的见一个爱一个,只怕她轻家的子嗣要多久才能有呢。 “母后,这是婉菁亲自给您绣的寿比南山图。”婉菁亲手奉上自己的礼物。 太后见了果然喜欢,爱不释手的左看右看着,“这手法越来越高超了,也只有你才会让这针脚绣得如此细密。菁儿,快来坐在母后身边。”怜爱的抓着婉菁的手,其实婉菁一直是她最得意的选择,有婉菁在,这后宫才倍加安静,她也压制住了那其它女人们的蠢蠢欲动,“如沁那丫头怎么还没到呢?” “应该在路上了吧,我着人去看看。”婉菁说罢向着斜前方的一个宫女使了一个眼色,那小宫女立刻就会意的走了出去,屋子里又是一片热闹,那一个个的有了位份的,没位份的小主子皆是一一送上了她们的祝寿礼,那贺礼无一不是精挑细选,显见对于轻展风的母亲是没有不敬畏的,这后宫里她可是顶了半边的天呀,就连皇后娘娘也要让着她七分呢。 小宫女出去了,可是推门出去的门帘子兀自还没有停止晃动就又被掀开了,不过呷了口茶的功夫,小宫女就回来了,有些气喘的向着婉菁和太后的方向垂首道,“奴婢打探过了,逍遥王爷和逍遥王妃早就进宫了,可是……” “可是什么,别婆婆妈妈的。”太后有些不耐烦,早就来了却怎么还不到她的广明宫。 “听说那马车就停在广明宫的不远处,停了好久了,而王爷和王妃也还在里面。”这番话那后来的嫔妃们都早已在路上见识过,无不一一点头,“母后,是的,奴家来的路上也看到那一辆马车了。” 七嘴八舌的,因着这一个消息而议论开来,“母后,是不是如沁妹子病了,所以王爷不便请她下车来?” 老人家腾的就站了起来,“走,一起出去赏雪赏梅花。” 带头等着大家都穿得暖暖的,一行的女人们花团紧簇的向着广明宫外走去。 马车里如沁的酣睡让轻展轩越发的看得痴了,那安静的容颜让他不忍吵醒她,可是这时候母后与皇上的众嫔妃们估计都已在广明宫了,伸出手想要碰醒她,却总在隔着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他又不忍了,瞧她的样子,昨夜里似乎未曾睡过一样。 有什么心事吗? 那之前飘渺如烟仿佛欲散开一样的她,那神情一直缠绕在他的心田,让他始终也挥不去一丝恐慌。 车外,女人们的说话声传了过来,原以为不过是哪一宫的妃子从此处经过,所以轻展轩也未曾在意,可是那说话声似乎越来越近,而且其中有一道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似乎是母后来了,急忙掀开车窗的一角,一望之下顿时慌了,想不到母后竟然亲自接出来,只几米远就到了这马车旁了。 “沁儿,沁儿,快醒醒,母后来了。”总不能让如沁睡得这样酣沉的拜见母后,那么见着了少不了要被人说笑了。 如沁睡得正香,猛然间被轻展轩叫醒,总不舒坦,可是她天生的好涵养只让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睡眼惺松间只觉那车帘一挑,车门外一老妇正望着她的方向,怎么竟是见到母后了,这一惊非同小可,忙着从轻展轩的怀里挣脱,这一次男人再也没有坚持了,“沁儿参见母后。” “丫头,可是睡着了。”那才睡醒的姿容任谁都看得出来刚刚在马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沁羞赧垂首,“母后,让您见笑了,一路坐车过来,竟不想就睡着了。”歪头轻瞟了轻展轩一眼,就要到了广明宫了,他也不叫醒她,害她此刻出洋相,瞧着那马车外几个女人正掩嘴偷笑呢。 “轩儿,还不快带沁儿下车,哀家要与她一起去赏梅花呢。” 一个小宫女急忙就走到车前,伸出手欲要扶着如沁的手让她稳稳的下车,轻展轩一笑,丝毫也不为着刚刚众人的所见而有半点的不爽,一把揽住如沁的纤腰,轻轻一跃,转眼就站在了太后的面前,“母后,轩儿来晚了,都是轩儿的错。”直接就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生怕如沁被着那些爱嚼舌根的女人们说三道四。 人群里有一道目光如炬的望着轻展轩,为着他刚刚在马车里柔情的一幕所惊讶,似乎是不相信,不相信那写着刀刃般冷峻的男人脸上居然会为了宁如沁而有了温柔。 太后拉着如沁的手,只向那相反的方向而去,那是梅林的方向,“快掖掖衣角,可别冻着了。”原来那传闻都是假的,说什么逍遥王只迷恋一个叫做宝柔儿的妖女,可是刚刚那马车里温馨的一幕早已将传闻散去,她的儿子还是有救的,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如沁,她早已把轻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如沁的身上,又是嗜睡,难不成又是有了吗?一想之下太后更是欣喜。 “母后,大冷的天,那梅花就改日再赏吧。”想起上一次在梅林里他的所遇,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了,倘若这一次轻展风和欧阳永君也还在,那岂不是他自讨不自在了。 “听说那梅花早起开得更灿烂呢,各色的颜色都齐全了,当真是这雪天里的一番奇景,轩儿,你且不必去,就由着我们娘几个去就好了。”老太太丝毫也不减雅兴,这早起见到轻展轩与如沁的温馨只让她的心情格外的好起来,甚至比那所有的贺礼都来得让她高兴呢,所以那梅花就更是要去赏了。 一行人逶迤而去,如沁只得随在老太太的身边,另一边却是婉菁,踩着轻柔的雪花,真希望可以在那梅林深处见到欧阳永君,只是千万不要是这样的场面,人这么多,那么她什么也不能帮他。 从广明宫到梅林并不远,可是人多,加之热闹就走得慢了些,难得太后如此雅兴,所有的人无不随风助浪引着她老人家开心。 轿辇与伞皆都不要,老人家只兴致盎然的要走着去那梅林,雪花慢慢的停了,阳光刹那间自由了,那光茫撒在雪地上有些刺眼,却也让那雪更加的莹白了。 天晴了,可是冷意却越发的浓,如沁刚才睡醒,不由就有些冷了,正扶着太后向前走的时候,突然听见那梅林的方向传来阵阵笛声,那笛声婉转悠扬,欢快的曲调让人不由得心清气爽,竟然是一首祝寿曲。 太后一喜,只声道,“快赏。” 身后随即有人禀道,“应是那东齐的皇子吧。” “哦,且宣他来梅林见我一见。” 刚入了宫,只想寻一个机会单独见了欧阳永君,再慢慢的为他除了毒,却不想还没到广明宫就有了见面的机会,如沁只得不作声的随在太后的身边。 “母后,只打赏就是了,何必又见呢。”轻展轩却是不屑,虽然从前在飞轩堡他与欧阳永君两个人也是兄弟一样的,可是今儿一早如沁在马车里那恍惚飘渺的反应一直让他忧心,所以现在他只希望欧阳永君与如沁再没有任何见面的机会。 “轩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虽然那东齐与我西楚有怨,然而这欧阳永君却是带给我百姓和平的,没有他,我西楚与东齐的老百姓能过上这两年的太平日子吗。” 轻展轩点头,母后说得极是,东齐一向运筹帷幄,对西楚更是势在必得,如果两年前不是他的出现才打败了东齐的常胜将军,只怕如今西楚早已被踏平了,听说现今出兵打仗的是一个少年,年方十六,比自己还要小上四岁,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居然可以号令东齐几十万的兵马,真所谓是少年出英雄呀。一个多月前边域就一触而即发了,可是一直到现在两国也没有开战,所以大家都在猜疑那人是在意了欧阳永君的性命,所以才迟迟不曾开战。 倒是皇兄一直不紧不慢,只私下里知会他,待母后过了寿辰,他便亲自率兵征战,居然要把他轻展轩留在皇宫里守着西楚的江山,他笑,该不会是要考验他的定力吧。却不知,倘若他一心想要这皇权,两年前的那一次冲天一怒他早就要了,那时候都忍了,又怎会在此时要了这西楚的天下呢。 眼见已望见了那梅林,所有的人都在惊叹那梅花奇放的美景,雪压枝头,花开万千,端得让人美不胜收,如沁只觉比她初次所见更加的炫美了,那时候的梅枝上更多的是含苞待放的花苞,而如今多的是盛开的花瓣,能在这雪天里欣喜到如此美景,也算是人生无憾了。 一行人不住的赞叹之中,如沁却在期待着欧阳永君的出现,也不知他身体里的毒如何了,前几日就到了拿解药的时间,也不知轻展风是否给了他解药,可是这一些自己怎么也不便问了。 半晌,那前去请欧阳永君的小太监终于回来了,“禀主子们,那欧阳永君只说自己染了风寒,唯恐传染了宫里的主子们等,所以只谢过太后老佛爷的好意了。” 是真的病了吗?抑或是他的毒发了,刚刚那笛声虽然欢快,可是隐隐中却是少了那么几分力道,仿佛那吹奏之人身乏无力一样,若不是听小太监如此之说她还未想到这层,这一次她直觉欧阳永君是出了事了。 再看那梅花却再也没了兴致,再番的娇美也让她无心了,只盼着能早一刻回到广明宫,再求了母后留她住在宫里,也不知母后会不会答应,这一直让她有些忐忑。 终于,就在她的迷糊中,太后也乏了,这才要起架回广明宫,有轿子来了,一顶一顶的接着众嫔妃先后回到了广明宫,这一番游赏除了如沁其它的人倒也是开心雀跃着的。 梅枝插满了一室,依然是梅香,广明宫里温暖如春,热闹中又是一一的拜寿,只说晚间有烟花还有家宴,如沁却在思量什么时候说出她的请求为最好呢。 终于捱到了晚宴,大殿里依次排满了桌子,而最首的一桌便是太后、轻展风与婉菁,再就是如沁与轻展轩了,只说是家宴,所以轻展风也穿着极为随意,推杯换盏中,只如沁一直在犹疑着思量着,晚宴结束了,她就要与轻展轩回去逍遥王府,然而她却不想。 “沁丫头,有谁欺负你吗,要是有就告诉母后,母后一定为你做主的。”心里多少还在为着那一直的传闻而忧心,所以太后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母后,是沁儿好久没见着你了,心里怪想念的,只怕明儿一离开就……”一句话说完那眼泪就在眼圈里了,这一句却是她的真心,其实跟在太后的身边也比跟在轻展轩的身边只让她更加快意安心。 “也罢,出宫也有些日子了,哀家也怪想你的,不如这一回就留在宫里陪着我多住几日吧,轩儿,你说可好。” 轻展轩一怔,不想太后有此决定,虽然有些不想,却只得附和道,“那沁儿就留下暂住几日吧,只是……”他转首只望向如沁,昨夜里说好采月与宝柔儿的事她一直只字未提呢,这一些通常都是由正妃提出来才妥当,而他一个大男人说这些就未免有些古怪了。 那一声‘只是’才让如沁惊觉,竟然忘记了曾经答应过的他的请求,“母后,沁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嗯,说吧。”似乎对如沁太后也多了几分偏爱。 如沁把语音调得低了些,只让着身边的太后与身旁的轻展轩听得清楚,“沁儿跟着王爷也有些日子了,却一直无所出,这让沁儿一直心生惭愧,所以趁着今儿个母后大好的日子就请母后做主,也让逍遥王府里再次添喜,只收了采月与宝柔儿做了王爷的侧妃吧。”一口气说完,甚至有些气喘,忙得拿起了一杯茶送到唇边润了润。 太后一扫轻展轩,“这是沁丫头的意思吗?”那意思分明就是有些不相信。 “是的,母后,都是如沁自已的意思。”急忙又放下茶杯接过话去,生怕再惹出什么枝节来,只要能够留在宫里她就万事大吉了。 “那采月听说是你从前的丫头,那也还好,可是那个宝柔儿却是个狐媚的主儿吧,那可不成。”凌厉的眼神再次扫过轻展轩,原来她虽然久居深宫,可是对于轻展轩身边的芝麻丁点的事是从来也不会放过的。 轻展轩哪敢插言,听着母后的意思是不答应了,这让他不由得有些焦虑了,却也不敢望着如沁再催着她了,如沁能做到如此地步已属罕见了。 “母后此言差矣,那宝丫头也是个端庄的妹子,自从入了逍遥王府只规规矩矩的,入府已半个多月了却还一直还未曾与王爷圆房,就只待母后你一个恩准逍遥王府也就喜庆了,说不定不出年关就传了喜讯来,母后就有孙子抱了呢。”喜笑着说完,仿佛一个小小的婴儿就在眼前一样。 这一说让太后不由得开心了,“好吧好吧,就由着你了。可是轩儿呀,这往后的日子,你可绝不能怠慢了沁丫头。” 轻展轩哪敢不依,那席间的风起云涌就在如沁的几句话语中化解了,对面的婉菁玩笑一语,“沁妹子越来越贤惠了,倒是我呀要好好习惯那变天了。” “扑”,一口酒吐出来,轻展风随手拉起了婉菁,“母后,菁儿她有些喝多了,我先带她下去了。” 第148章 闪影 那一场寿宴便因着轻展风的离场而没了热闹,那一桌桌的妃子们一直是眼巴巴的看着轻展风的,此时见着轻展风与婉菁一起离开了,那眼神居然都有些落莫,如沁只觉这后宫里的女人们其实还更难,看着她们似乎比起轻展风来轻展轩也算是好男人了。 至少离开飞轩堡他再也没有如往日那般日日笙歌,至于宝柔儿她一直当成是轻展轩沉迷在婉柔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吧,她并不怪他,那是属于他的初恋,属于他最美好的珍惜,倘若不是爹爹和白锦臣当年的疏忽,或者等他追上了迎亲的队伍,那么此生与轻展轩相伴的就只有婉柔了。 可是世事,只弄人。 终于如愿留在了宫中,这是她与欧阳永君再相见的机会,再也不能错过了。 太后说好了,只留她住个三五日,然后就由着她回去逍遥王府为着轻展轩与宝柔儿办了喜事,说到底,还是孙子最为重要的。 数一数日子,就那么几天,所以她真的不能耽搁了。 轻展轩走了,如沁依然如从前一样的住在广明宫,住在那一间她早就住过了的屋子里,那屋子倒也奢华,只是因着青儿白日里还不知道她又一次的留在宫里了,所以只能隔天才到了,广明宫里的宫女虽然尽心,却总也没有青儿来得习惯。 安静的睡下,却怎么也睡不着,昨夜里因着宝柔儿的毒她一直揪心,原是从来也不曾去打扰过轻展轩的,却不曾想自己只去了一次那宝柔儿就中了毒,虽然是极平常普通的毒,可是她一直觉得有些古怪,而轻展轩更是古怪了,居然也不追查,还放着她这个最有嫌疑的人出了逍遥王府而到了宫里,这似乎并不似他从前的作风。 不过自己却是问心无愧的。 记得他对宝柔儿的温柔与笑颜,那样的温婉那样的柔情,似乎对于自己也从来未曾有过,心里一直在回想着轻展轩与宝柔儿一起的画面,天啦,她是怎么了? 是嫉妒了吗? 可是,男人却不会再属于她了,她知道,早起马车里不过是因为他有求于她罢了,竟然是为着宝柔儿而求着她,而她居然就傻瓜一样的一一的做到了,她真是傻呢。 到了这京城安阳,自己已傻过了两次,一次是柳絮,其实对于柳絮是因为她更倾向于相信阿群,便是因为阿群的缘故她才上了柳絮两次当,有时候太过相信一个人便也会爱屋及乌吧,可是阿群也是很久未见了。而另一次的傻就是今日了,居然帮着自己那名义上的夫君再收了其它的女人,淡淡一笑,这世上似乎也就只有一个宁如沁才会这般的傻吧。 她却不后悔,反正已经决意要离开了,又何必在意他的身边有其它女人的存在呢。 可是守着那烛光,心底深处还是有一些些的伤,那伤又是让她无法成眠。 一夜辗转,睡去时天已朦朦亮了。 幸好青儿天还未亮就赶来了,这才让她免于被宫里的女人们背地里说笑,侍候着她梳洗完毕,住在广明宫,向太后请安这是每日都少不得的,虽然她极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可是这几天也只能忍了。 请了安,也就自在了,她不是轻展风的女人,所以这后宫的嫔妃倒也不会找她的麻烦,只是她一直记得第一次入宫里穿得那一件桃红色的衣裙,何以太后指定了那一个颜色给她呢,这一些总不能直接就问了太后。 记得两次进宫后在这广明宫里总有一个女子只坐在远处不声不响的,很少听到她说话,却是很乖巧的样子,记得大家都唤她做秦修容,那也是从二品的高位呢,想来这女子也是深得轻展风的喜爱的。 “青儿,今天我想出去走走,就去看看秦修容吧,只打听下她住在哪一宫里,我不想让别人带路去了,只想我与你两个人悄悄的去了就好。”这大雪天的,就算宫里的女人们再无聊也不至于会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吧,说不定她也顺便了解到了欧阳永君的消息,其实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因为她不能冒然就前去那梅林深处,那只怕自己还没有见着欧阳永君,就很可能被人发现了,那梅林那么美估摸着这宫里的女人们必定会去玩耍嬉闹,所以她还是谨慎从事比较稳妥。 再想想婉菁也有些怪异,何以她昨日那般出口呢,而皇上也怪了,只拉了她就离开,难道婉菁的话中意都是指着皇上吗,难道皇上也犯了什么过错吗? 变天,轻展风可是西楚万万人之上的皇帝呀,他只会让他的女人们的世界日日变天。而这一些会不会与那喜爱桃红色的女人有关系呢,因着那女人与自己有些象,所以竟然惹起了她的好奇心了。 青儿出去了不多时就回来了,只笑道,“王妃真是会看人呀,听说那秦悠容是宫里一个极难得的美人,不止美,更重要的是这宫里一应的事儿绝沾不上她,倒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子,也从未出过什么差错,所以连皇上对她也是疼爱有加,每个月总少不了临幸她一回的。” 心一恸,却是为了那女子,左右逢圆的留在宫里,却不过是为了那每个月唯一一次的临幸。 有些薄凉,这就是自古的帝王心吧,只是可惜了那样一个娇美的女子。 “青儿,走吧。”搭着青儿的手,那一身宫装让她多不自在,可是自己的身份又不敢造次了,只恐秦修容误解她慢待了,所以只得顶上这一身的行头,头重脚轻的随着青儿前往。 踩着雪,听着那‘咯吱咯吱’的响声,就象乐音一样的动听,“青儿,锐儿还好吧?有没有哭闹?”离开了却是舍不得锐儿,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那孩子却是在她最难过的时候给了她快乐和安慰,会一直一直记得那孩子,锐儿也是她的不舍呢。 “锐儿吵着要娘亲呢,所以王妃住几日也就回去吧,这宫里总不比王府里自在。”青儿小声劝着,只怕被别人听了去,最近王妃似乎有些变了,变得日日夜夜都埋在那医书里,也不懂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冷落王妃许久了,连她这个下人也在抗议了呢,可是王妃真傻,居然还为着那狐媚的女人求了名份,逍遥王府里都传遍了呢,她真是不懂真是不懂了呀。 叹息,真怕那个宝柔儿将来踩到王妃的头上,那她这个下人也不好做了,王爷也真是,那女人明明只是生了一付象是婉柔的皮囊,他又何必腻在她的温柔乡里自己骗自己呢。 到了,就到了秦修容的如云宫,如沁也不在意这里都住着哪些个主子,她只管让青儿带了她直奔着秦修容的院落而去。 原本就只是来坐坐的,所以只悄悄就好。 到了院门前,却直觉有一股肃穆的感觉,似乎秦修容有客,但不知是什么客,而她要不要回避呢? 正在门前徘徊犹豫时,只见一个小太监小跑了出来,见到她时,只垂首行礼道,“奴才给逍遥王妃请安了,主子说请您进去呢。” 笑着随着小太监走进了院子里,原本以为必是秦修容的哪一个平日里要好的姐妹来做客罢了,可是抬首举步的瞬间那窗前一闪而过的分明就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一惊,大白天的,那人影是那般的熟悉,这是秦修容的寝宫,怎么可能会让欧阳永君出现呢? 难道青儿所说的秦修容的处事就是这般的大意和不拘小节吗? 总是不信,虽然欢喜可以见到欧阳永君,可是这么快又是在这么让人敏感的地方见到了,如沁还是有些不能确信,“青儿,你守在门外。”说罢疾走几步便进了屋子,青儿是轻展轩的人,所以如沁不想让青儿知道自己与欧阳永君过多的事情。 屋子里,床帐低垂,秦修容柔弱的躺倒在帐内,竟象是病了,几步就走到近前,丝毫也没有理会站在窗前的欧阳永君,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让人误会的好,“秦修容病了吗?” “果然是王妃姐姐来了,快坐。”秦修容挣扎着欲要坐起。 “不必起来,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了?”如沁说罢就把手伸过帘子握住了秦修容的手,仔细的为她把着脉,竟是惊叹了,“你也中了七魂散的毒?” 秦修容顿时有些炫然欲泣,即使隔着那层轻纱也让如沁感受到了她的心伤,“王妃,是奴家命苦,才入宫的那一日刚好与欧阳哥哥是同一天,所以竟然不小心就喝到了……”哽咽的说不下去,谁都知道那七魂散只要是中了毒便只能每隔三个月服一次解药,那只是让毒不发作而已,至于全部根除的解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以只要服了毒就再也无从除去了。 如沁转首看向欧阳永君,“欧阳,这是真的吗?”有些不能相信,必竟秦修容只是一个弱女子。 可是就在欧阳永君向她点头确认的时候,如沁发现欧阳永君的脸色是一片乌青,从前那英俊洒脱的欧阳不见了,连着那向她走来的脚步也有些不稳,“欧阳,他们没有给你解药吗?” 摇头,“不止没给,就连秦修容的也只给了三分之一的药量而已”。 “我去找轻展风。”如沁只急了,这样子会出人命的。 “姐姐快回来。”那床帐中的秦修容也急了欲要起床来叫住她,如沁不得已这才站住了,“姐姐莫去,最近边关紧张,所以这解药也紧张了些,听说就连皇上也要御架亲征呢。”秦修容终于勉强的坐起来靠在软枕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怪不得如沁每一次见她都能感觉到她的眉宇间总是有一些暗黑,原来是这七魂散的毒所引起的,只是那么重的毒怎么可能会误喝呢,这其中一定有隐情,只是早起她一时着急,倒是忘记打探了这秦修容的出身来历了,此时人多却又不便多问,不过秦修容的话倒是让她一怔,轻展风要御架亲征吗?有这么重要一定要让他御架亲征呢?他可是西楚的皇帝呀,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欧阳,便是因着那战事,所以他们不肯给你解药吗?” 欧阳永君点头,“正是,我听说秦修容也没全给了解药,这才想了办法赶来看看,那毒总是让人心痛如万箭穿心的,却不想皇上的心真的……”说不下去了,不管怎么样秦修容也是轻展风的女人,就算不爱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吧,竟然只给了她三分之一的药量。 如沁迷糊了,难道是怕着秦修容将解药偷偷送给欧阳永君吗?似乎又不象,男女有别,欧阳永君即是敢大大方方的来到这里,便代表秦修容与他皆是不怕那外人的闲言碎语,可是此时这般别说是外人,就连她也在怀疑了,“欧阳,你似乎不该来……” “哈哈,来了又如何,不该来又如何,还不是因为秦修容的父亲千不该万不该的娶了我姨母,如此她也才有了这番待遇。” 又一惊,原来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呀,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你更不知,她父亲便是西楚的兵马大元帅秦振峰。” 所有的所有,只在欧阳永君的寥寥几句中就全部都有了解释,原来轻展风如此之作自有他的道理,他挟持的不止是欧阳永君,还有秦修容背后的兵马大元帅秦振峰,明里是喝错了东西,而暗里却是他的故意,这世上的君王为了弄权有哪一个不是这般狠心的呢,亲兄弟尚可以手刃,更何况一个女人了。 国仇家恨,只这般的玄妙,让她也无从分辩是对是错,轻展风这样做就可保证了秦振峰只为他所用,然而却伤害了秦修容的心,既便是有恩宠又何如,终是少了那么些世间最难得的信任。 许多的话想要与欧阳永君说,可是此刻她却无法当着秦修容的面一一道来,秦修容身体里的毒倒是让她方便了解那毒情而确定最后几味解毒的草药了,思及此,如沁只压低了声音道,“欧阳,天山医经已可读,五日后你再来这里就是了。”言外之意就是告诉欧阳永君他身体里的毒五日后就可得了那解药了。 欧阳永君不可置信的望着如沁,那一本医书他翻了两年多了,却无一所获,他不知道如沁是如何做到的,可是这一些却也只能等到他出宫了,两个人再好好的一聚详说吧,当务之急,是先解了他身体里七魂散的毒,也还他一个自由身。那边域一战是他不想见的,但是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东齐会不顾着他的死活而发兵的,如此还不如他亲自回去一次,只劝了那新任的兵马大元帅收敛强势而不要让东齐与西楚再次生灵涂炭,这是欧阳永君所不乐见的,那一个少年,他一直猜不出他是谁,因为当年他还在东齐的时候也未曾听过他的名字。 “如沁,我走了,可是这里你还是少来为好,否则他们会疑心的,我今天能来,都是因为……” “欧阳哥哥,即有了药方,你且先走吧。”秦修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欧阳永君赶紧离开,这样的是非时刻只不想再惹事端了,眼下似乎如沁才是为着他们解决一切的守护神。 走了,欧阳永君有些留恋的回头望向了如沁,却也只是一眼,随即便大踏步的离去了。 门口,那个先前请如沁进来的小太监走了进来,“修容主子,那药单要抓来吗?” “去吧,抓了药立即熬了,要不我怎么能有力气起身呢。” “是。”小太监退着到门前这才转身离去。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了秦修容与如沁,“姐姐,倘若不是我故意服了些麝香让七魂散的毒加重了,而这宫里的人谁也没有办法止了我的心痛,他们也不会恩准让欧阳来的,除了他宫里的太医谁也没有办法让我的心痛减弱。”必竟那七魂散的滋味欧阳永君是身受其害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那药力了。 想不到,居然会是苦肉记,拭了拭秦修容因着疼痛而不断沁出的薄汗,如沁只柔声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然而两个女人却都是清楚,属于自己的男人那心底里的爱根本就没有唯一。 第149章 来龙 总是没有想到,她不过随意选中的一个修容,竟然真的就让她见到了欧阳永君,可是眼下东齐与西楚的局势也更加的扑朔迷离,瞬息万变。 轻展风要御驾亲征,那么轻展轩必是要进宫辅政,这让西楚的一切都有些迷离了。 心底里还有一个结欲要解开,对于那一个与自己很是相象的女人,如沁还是有着说不出的好奇,“妹子,你可以告诉我那一个与我相象且喜欢桃红色的女子到底是谁吗?” 秦修容指了指那桌子上的水,如沁急忙取过来送到她唇边让她喝下,那原本有些干裂的唇终于红润了些,“姐姐,叫我水芳就好了。” “好的。” “姐姐,那一些事我也只是听到些传闻而已。据说半年前皇上微服出宫后遇上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便极喜桃红色,因缘巧合,竟与皇上有了肌肤之亲,皇上本欲接回宫里宠爱在身边的,可是那一日清晨当皇上醒来时,他的床边却再也没了那女人的踪迹,仿佛她从未出现过一样,皇上从此便开始茶饭不思,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出宫去寻那女子的下落,而皇后也终于发现了皇上这样的变化,她从太监的口中知晓的那女子的事情,又从皇上的书桌上找到了那女子的画像,只把这些都告知了太后,只请太后作主,必竟这西楚的国威是不能辱没的,只是民间的一个女子怎可让她迷惑了皇上的心呢,让皇帝如此的不重朝政,总是不妥。好巧不巧的,刚好有飞轩堡的消息传来,说是逍遥王掳了你入了飞轩堡,而你的画像与皇上所识之女的画像竟是奇异的有些像,都知道逍遥王爷已宠幸了你,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而王爷竟然也破例让你免服了那不孕之药,太后为了让民间的传闻渐渐淡去,便封了你为逍遥王妃,只想把皇上曾经的际遇都推托到逍遥王的身上,于此太后只立刻就亲自监督皇上拟了圣旨封了你做逍遥王妃。” 如沁越听越奇,当被知道自己无端被封为逍遥王妃的时候她也曾暗自奇怪,竟不想原来皆是因那女子的缘故,“那女子后来有没有再出现过?” “没有,只销声匿迹的再也没有出现了,据说皇上动用了许多人力去民间访查呢,至于结果我们也不知晓了。” 思绪在这一刻只回到了古镇上画舫中与轻展风与婉菁的第一次相见,似乎在轻展风初见自己时的确有些讶异的表现,倒是婉菁雍容大方没有任何的惊异,如此看来在那之前轻展风并不知道自己的相貌与他所相恋的女子相似吧,所以他才会诧异,可是他是皇上,在未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更或者自己虽与那女子相像,但是神情间总是或多或少的有些差异吧。 可是那一日太后为何要让她也刻意的穿上那桃红色的宫装呢,这似乎只让轻展风更加的记起了那个女子的存在,也不知那是太后的意思还是婉菁的意思,但是太后总是在为着婉菁而说话的,必竟婉菁是她亲自选就的。 或者是想让自己也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女子与自己相象吗? 这一切只越理越不清晰,也越是让她迷糊不清,“水芳,呵呵,我竟不知原来自己的名份却是因由着她的关系而来的。”然而可笑的是她根本就不在意这样的名份,失了所有,就不想失了自己的心,因为只要留住了一颗心就能免于伤害吧。 “姐姐,这世间的男人是不是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呢,难道就没有属于他们自己心中的唯一吗?” 清然一笑,不止是水芳不信,似乎连她也不再相信纯美的爱情了,白锦臣让她不信,轻展轩让她不信,甚至连阿群也透着古怪,而轻展风更是女人的杀手锏,他的尊贵只让这皇宫里所有的女人变相的争宠,却不知他只有一个,再番宠爱又如何,也不过是分得了点滴而已,做皇帝的女人这本身就是一个悲剧,心里如此想不由得就为着秦修容而暗自叹息了,就算她失了宠爱也无法自由的离去,终究也只能是守在宫里终老一生,这就是皇帝女人的命运,而自己却比她要幸运得多了吧,“水芳,你好生将养着,欧阳永君的药也如常的喝下,我把了你的脉象,明日里我再来过,如此三天,便也就能断定那余下来还无法确定的几味药了。” 秦修容感激的笑道,“倒是让姐姐费心了。” “妹妹哪里的话,初见到妹妹的时候就一见如故,只是到了今天才有机会来探望妹妹,我也不多留了,只恐坐得久了惹人疑虑,妹妹只好生珍重吧。”能说的能做的都已做足,慨叹这一番来让她知道了皇宫里更多的秘密,人在帝王家,是幸或不幸呢? 一份相似却造就了她的身份,原来命运就是这般在有意无意之中拨动着她的每一次呼吸,或浅或弱,而她唯一能做就是让自己无憾的活过这一生一世。 出了门,青儿正坐在外间的木椅上品着香茶,看到她出来,便欣喜道,“刚也看到二爷出来了呢。” “是呀,是秦修容病了,所以二爷来下了几味药罢了。”云淡风清的说过,人总是无奈的,为了生计总是要算计来算计去,就好比此刻她就是在刻意的隐瞒着青儿,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要保护自己吧。 “王妃,快回去吧,别赶不及午膳了。” 出门瞧着雪地上那闪烁的光茫,这一个上午只如此便匆匆的过去了,而留在她心底里的又是一个又一个轻惑,只让人凭添感伤。 那一个女子,她到底是谁,又为何与着自己那般的相象呢? 一切都是一团谜,而那谜底却只怕再也难解了,因为这皇宫这京城她便要离去,再也不会回来。 那么,一切只权当巧合吧。 不屑施舍,那便放手。 就在如沁入宫的隔天,皇宫里突然间忙碌了起来,原来皇上已经宣布了要去边域查看军情,而轻展轩自然而然就被召入宫中暂时代皇上行政,从前每一次皇上微服出宫,皇宫里都是把奏折送到飞轩堡待轻展轩批阅了之后再送回宫里,这一回因着轻展轩就在京城倒是省事了,只是如沁却没了自由,本来以为可单独住在广明宫,然而太后却隔外施恩让如沁也一并的搬入了轻展轩从前在宫里所居住过的兴安宫。 虽然并不想去,可是如沁却也没得选择,只得随着青儿一起搬离了广明宫,那兴安宫距离广明宫倒也不远,太后的意思无非就是既然轻展轩也入了宫中主事,那么如沁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广明宫,小两口还是住在一起的好。 就这样,皇宫里愈发的热闹了,只听说那一个个的嫔妃都在争相绣着荷包和吉祥物要送给轻展风,谁都知道明里轻展风是去视察,可是谁又能保证那战事不是一触而即发呢。 如沁到达兴安宫的时候,轻展轩还没有到,那兴安宫占地倒也不小,有三处正殿,四处院落,如沁只捡了一个偏僻的小院住了下来,早有内务府送了煤炭,屋子里暖暖热热的,虽然隔着窗子那外面都是雪意,这屋里倒是不冷。 无人打扰时倒也清静悠闲,她只回味着从前读过的医书,一本一本的在心里温习着,生怕忘记了,而那本天山医经不知不觉中已是倒背如流了。 早起就见过秦修容,把过脉,对那七魂散也更加的了解了,只差一天,明天就可以确定那最后的三味药了,说实话真是有些期待呢,那是连欧阳永君也无法解决的问题,却不敢沾沾自喜,在一切都未成定局之前还什么也不能确定。 轻展轩来了,只不知那宝柔儿是否会随着一起入宫呢? 宝柔儿还没有与轻展轩圆房,说好了她一出宫就为着他们圆房办了喜事,如今却是连轻展轩也要入宫了,事情总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吧。 研了墨,让一室飘满了墨香,即使是在逍遥王府,偶尔闲暇时她还是喜欢蓦字,那也算是自己的本事吧,无论是谁的字都可以临蓦的惟妙惟肖,几可乱真,这一些在飞轩堡里的时候让她甚至揪出了柳絮,想想柳絮就会莫名的有些伤感,她把她最美好的两年青春无私的给了轻展轩,可是结果却是那么的悲凉,将宝柔儿送给轻展轩,就是欲让宝柔儿与自己对抗,让轻展轩不再专宠自己吧。 或许,她的如意算盘真的打对了,嫉妒让她找到了一个与婉柔一模一样的女人来与自己抗争,然而即使不是自己,也会是宝柔儿,轻展轩是再也不会再看她一眼了。 那么,或者是自己,或者是宝柔儿,那结果有什么差吗? 又何苦要算计的如此之深呢。 两手执了笔,却怎么也没有柳絮的洒脱,那两手皆可潇洒写字的绝活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依然还是婉惜,可是柳絮已再没了归路。 近黄昏的时候,园子里突然间人多了起来,远远便见着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原只是以为,却不想宝柔儿果然是入宫了,当轻展轩稳稳地从马车上将她抱下来时,那一番的巧笑嫣然只连她都是看入了迷,其实美好的事物与美貌是每个人皆向住的,然而在美丽的外表之下谁也不能保证那人心都是向善的,依然还记得那一夜自己与她相见时她所中的毒,许多事都是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防人之心却不可无,无心的一次品茶竟是差一点就害了自己,如今在这兴安宫她只怕更加要小心了。 一天一夜,只要再一天一夜那七魂散的毒就可搞定了,就算她再番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但只要离了宫自己与她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柳絮算计的是她,却不想那在后面紧随其上的却是宝柔儿。 听不清园子里两个人在说着什么,但是说说笑笑间竟然向着她住的小屋而来。 却不理会,依然继续着手中的字,为那女人,她该做的都做了,再也问心无愧于轻展轩了。 门开了,一股冷空气冲到屋子里,冲淡了那淡淡的煤炭的味道,宝柔儿走到了近前,“姐姐,又见到你了,真好。”仿佛开心的站到如沁的身边,“姐姐的字真好看。” “哦,快坐吧,青儿,上茶。”淡淡的,不想与宝柔儿熟络,只保持着距离就好。 “姐姐,柔儿是专程来谢谢你的,虽然柔儿无意于那名份,却不想姐姐居然都为着柔儿想得周到,柔儿只求以后只随着姐姐一起侍候王爷,这便是柔儿的福份了。” 手中的笔落下,笔尖的一头放在砚台上,指着那一旁的桌椅道,“坐吧。” 青儿的茶早已端上来了,那热汽让屋子里更显暖洋洋的,总是站着不理宝柔儿那是怠慢了些,所以如沁还是选择稳妥的与她一起坐下,在一起再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一切总可以忍的。 人的心很是玄妙,有的人那虚伪是藏在深处的,让你无从去感受到,比如白锦臣,只到了关键的时候那虚伪才会显现出来,可是有些人的虚伪却是一眼就能让人洞穿的,比如眼前的这个女人,半个多月前的那一天,当她被轻展轩从风月楼里带到逍遥王府之后她又何曾去拜见过她一次,那分明是不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而眼下必是有所求才会说着如此动听的话,这一些只让她更不屑。 “明日里我请了母后下懿旨直接赐你与王爷圆房吧。”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也省得宝柔儿左思右想的绕着弯子,她听着累也懒得应对了。 宝柔儿面上一红,不想如沁如此痛快,只起身福了一福道,“姐姐,柔儿此番来并不是只为此的,宝柔儿出身贫困,更没有读过诗书,所以也不懂礼仪,先前在王府里多有冒犯姐姐的地方,还请姐姐多担待些,至于圆房,且不急,其实王爷更应该先陪着的是姐姐才是。”那说话的语调仿佛诚惶诚恐一样。 “呵呵,不必了,我最近身子不好,王爷还是交由你来服侍吧。”云淡风清的说过,她只想要逃离这虚伪的一切。 可是她的话音还未落,那门又是开了,轻展轩气宇轩昂的站在门前,“沁儿,就这么急着要把我推开吗?” 第150章 悄缠(50钻加更) 如沁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明明是宝柔儿与轻展轩一起下车的,何以他现在才到呢,却只见他的手背在身后,似乎他身后藏着什么。 “王爷,你身后是什么,快递出来吧。”如沁催着,不觉有些好奇了。 “姐姐猜猜,是什么呢?”宝柔儿插言,也来了兴致。 迷糊的看了又看,那身后的东西只被轻展轩的身子挡了一个严严实实,摇摇头,她真猜不出。 轻展轩看着如沁欲要挠头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弯下身子,再蹲在地上,然后一个小东西就放下了地,“蹭蹭蹭”的就跑到了如沁的脚边,那雪白的绒毛蹭着如沁的鞋子,乖巧的仰着头,似乎还嗅得出它原先主人的气息一样。 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礼物。 开心的抱起来,“谢谢你,轩。”好久没有出现的称呼只让轻展轩不由得一怔,似乎有些不习惯,这一阵子他只习惯了她硬邦邦的‘王爷’称呼了。 “王爷,我就说王妃会喜欢呢。”一旁的青儿笑呵呵的插进话来,多久没有这样的温馨了,自从宝柔儿入了逍遥王府后王爷就很少再与王妃有过单独的相处了,却不想今天当着宝柔儿的面,轻展轩仿佛洗新革面一样居然还带来了小兔子给她。 “王爷,我先去整理一下东西,王爷今天就陪着王妃姐姐吧。”宝柔儿倒也识趣,居然就要起身告辞了。 “等等……”如沁急忙叫她停下,“柔儿,我身子不好,王爷就还是交给你吧。”如沁说着就走到轻展轩的身边推着他向着宝柔儿的方向,只差两天她就要离开了,这个份上她不想与轻展轩有任何的关联了。 “好吧,那王爷就送我过去,呆会儿再回来好了。”宝柔儿聪明的接过话去,既不推脱也不应允。 “呵呵,不必回来了,我身子真的不好,染了风寒,只怕传染了王爷。”说罢竟作势的咳了一声。 青儿掩着嘴笑,不住的看着轻展轩,仿佛在看一场闹剧一样。 怀中的小兔子继续在她的手心里蠕动着,那触滑的感觉真好,然而刚刚的一幕看在青儿的眼里是好笑,是闹剧,看在她的眼里却并非如此,仿佛是两个女人在争风吃醋一样,一个男人,却硬是要把他的心分成两半送给两个女人,那么就算是得到了也不是完整的,而只是血淋淋的。 说她贪心也罢,说她太过喜欢完美也罢,这样的男人她不要,就算失了身又如何,她一样可以过得自在逍遥,离开他的日子她早已打算的好好的,她不信靠着自己的能力会无法生存下去。 这个世界只要你有能力就绝不会饿死的,重要的是要去学习,去把握一些东西,而不是白白的让时光悄悄流逝。 这一些,她多少还要感谢欧阳永君,是欧阳永君让她学会了医理,读了那么多的医书,那些就是她人生最可宝贵的财富。 谁说女人一定要靠男人的,谁说女人离开了男人就没了自己的天地,离了谁,她的天空都一样的湛蓝,她的世界都一样的可以精彩。 只是唯一的,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宝贝。 想一想,又是有些怆然,都是命吧,如果可以,她希望她可以带走锐儿,只是这些要看她的命格她的运气,毕竟一路离开带着锐儿那目标就太大了,对于轻展轩她还是无法断定的他的心也无法断定他是否会对自己放手。 晚膳,轻展轩并未出现,宝柔儿口中的一个“送”字竟是送出了那么久。 那男人,他不会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是宝柔儿随意的一句话罢了。 安心的吃完,只待明日一早去见过秦修容,一切便大功告成了。 青儿搬来了莲花木桶,原来在这里也有着轻展轩的独创,就连广明宫里的也不是这样的桶呢。 温热的水一一的倒进来,慢慢的那水就满了,青儿又多备了一桶滚开的水放在一边,只怕着如沁洗得凉了冻着了,天冷,所以什么都要细心,那炉火也再添了又添,这才悄然的退出门去。 自从入了逍遥王府以后,这是如沁渐渐养成的习惯,每一回的沐浴她从不让人随侍在身边,她要慢慢的学会独立,学会属于她一个人的日子。 衣衫一件一件的褪去,仿佛雪落的声音,只那般的轻。 走了,那一路的逃亡或许连沐浴也是奢侈的了,想象着在那雪白无染的风景中自己或者自己与欧阳永君一起行走在陌生的世界里,她心底深处就不由得有些渴望了,仿佛一只苍鹰游走在蓝天下的雪色中,那是多么的自在,那是她的向往。 不喜欢被人禁锢的感觉,所以她不是要逃走,而是要给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给自己一次把握住命运的机会。 慢慢的踏入水中,只让那温热的水没过了颈项,斜斜的靠在那莲花的花瓣上,每一次用着这莲花木桶,她都在感叹这木桶带给人的舒适感。 身体缓缓的在水中飘浮起来,有种飞翔的感觉,蒸腾的热汽让如沁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一份轻松带给她的惬意。 每一个冷夜,当她完全的沉浸在温热的水中时,那一刻似乎所有的过往所有的苦痛都已淡去,心只纯静无染的想让时光停伫,停伫在无忧无虑之中,可是慢慢的那水会凉,凉得让你再也无法留在水中,便是在这时那些现实的残酷的一切就又会闪现出来,原来那美好之后都是潜藏着无尽的残忍的。 而此刻,那水温的凉意再一次唤醒了她迷糊轻松的意识。 青儿是周到的,虽然只要起身拎起了身边的那一个盖着盖子的木桶,将那一桶水倒下去她就不会再冷了,可是刚刚那水中的惬意就是让她不想动,只懒懒的继续赖在水中…… 可是奇怪的,就在她继续的迷糊之中,那水居然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升温了,温暖如初而来,也只让她更加的慵懒,继续的斜靠在那花瓣上,甚至有了想睡的感觉。 就这样静静的感受着周遭的一片静谧,正欲睡去时,一只手拍向了她的小脸,“沁儿,水凉了,你会着凉的。” 一惊,人还未起来,白嫩的身子已被男人一个旋身拉起再紧紧的包裹在湿软的布中。 红晕,立时满布…… 掠过层层的轻纱,那炉火兀自还在燃烧着,只让室内更加的温暖如春。 桌子上一个细挑的白瓷花瓶里梅花正开的娇艳,淡淡的香气混合着男人身上那沉香的味道,只诱人的醉…… 小脸迷糊贴在他的胸前,她听到了男人的心跳,一下一下,也震动了她的心弦。 他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她毫无所觉,那水中自在轻松的感觉早已消散,因着男人的出现而让她有些慌张了,这是什么样的状况,似乎是他抱着她直向那床前而去。 仿佛从前的每一次,总是在她决心要离开的时候,男人就用他的温情来诱惑她的心,让她沉沦,让她不舍离去。 他贪恋着她的只是她的身体吗? 而每一次,她都是笨呀,总是会心动,会柔情,女人,总是这般的傻吧。 可是这一回,是她下定了多久的决心呀,不会的,她不会改变她的决定,这一回她绝不让他得逞,他坏,总是出其不意的来,又是绝然的舍她而去,如此的他何曾又体谅过她的感受,她不是小兔子,她是活生生的人,她有她自己的思维,自己的判断,再也不想再次迷失在他打造的糜人的氛围中,然而比力气,女人永远是弱势的那一方。 轻轻的,身子贴上那柔软的被褥时,她身上的那一块软布瞬间被抽开,一刹那间的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袭来,烛光洒在她的身上只诱人的美,片刻间的凉意伴着男人那如炬的目光让她羞赧让她怒不可遏,没有推拒,她推不开他,她知道。 “轩,你身上的味道都是宝柔儿的。”淡淡的笑,手已悄然拉过了被子盖住了属于她自己的白皙。不是只有那个女人才会作戏,她也会,只是所用不同罢了,宝柔儿是用来对付她,而她是用来推开男人的。 男人一凛,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笑着说出口的居然会是这样的一句话,那眉目中的温存只在慢慢的消散,衣衫上因着抱她而起时溅落的水迹已让那片片的布料湿湿的紧贴着他的身体,也让那精壮显露无疑,他的女人除了眼前的这一个,哪一个不是在他如此煸情之时极尽妩媚的蹭上他的身子,恨不得一口就把他吞了下去,只有她,这唯一的另类。 便是因为如此,所以每一次她带给他的感受都是奇异的让他回味无穷,征服她的同时其实是在征服他自己一样,这女人就是一株罂粟花,让男人上瘾,可是明明她却从来都未曾主动过。 不喜欢她在这个当口提起了宝柔儿,她是在提醒着他刚刚陪过了宝柔儿吗?细细思量着她的话,突然他又笑了,她的口气仿佛是妒妇的语气,原来他的沁儿也开始懂得嫉妒了,这于他或许是一件好事。 “嗯,我刚安顿她睡下了。”痞痞的笑,他邪恶的回应着她的问题,这一回,女人似乎改变了拒绝他的招法了,可是他偏不上当。 身子一僵,所有从水中出离时还有的那份温柔因着他的话而全然的荡去了,“轩,你该陪着她的,我身子不舒服,所以还是请你离开吧。”生冷的拒绝,咬着唇角怒气只在隐忍之中,真恨不得一掌挥过去,狠狠的打他一个巴掌。 “沁儿,你在逃避什么?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每一回她的拒绝都是让他狂怒,明明与宝柔儿什么也没有发生,明明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她所谓的宝柔儿的味道,为什么他们要彼此的伤害呢?他是喜欢看她嫉妒的样子,可是她的神情却又不象是嫉妒,而是一种薄怒,她怒极了的样子可爱极了,那脸上的红晕更是满布,只如胭脂一样的惹人欲去品尝。 瞧着他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那张让女人心醉的脸又一次的贴向她的,迷朦间那怒气突然迸发,白皙的手臂从被子里猛然抽出,那速度快的让她都是惊心,狠狠的一个巴掌挥过去,男人一闪,便躲过了她的巴掌,可是当他看着她眸中的怒气却更是不断地勃发滋长,突然间就有些不忍了,或许她的气消了,一切便都好了。 伸出手,送到她的唇间,“咬吧。”上一次她也是咬了他的,奇怪的他却并不觉得疼,只要让她消气,让她乖乖的任他所求就好…… 瞠目的望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反应,愣愣的连着唇角也只是微微的动了一动,却更象是在吮吻他的手指,那一下,片刻间就勾动了男人所有的邪恶的因子。 手指抽回,送给她点点的失落,长身一飘,眨眼就出了门外,那湿衣还在他的身上,如沁迷糊的望着那门的方向,他去做什么? 可是速度极快的,那门似乎才合上就又被打开了,男人再次回来,手中是一个酒杯,烫着暖热的酒还冒着热气,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吗? 他含了一口酒,再把酒杯放到桌子上,慢慢向她走来时,那长长的影子撒在床帐的周遭,迷醉的酒香冲天而来,来不及喊,他的脸落下时,一口酒已全然的就送入了她的口中,辛辣,虽然只有一口,却让她只觉喉间一股热流迅速的流窜蔓延,转眼就席卷了全身。 从强烈的酒意让她只彻底的迷糊了。 她望着床前尊贵如神祗一样的他,这一刻似乎连着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神圣起来,男人一件一件的退去湿衣,他不急,美好是要慢慢品味的,那精壮的胸膛没有一些赘肉,窄臀蜂腰间只暴露了那属于男人的一切,望着女人被角下浅浅露出的白皙精致的锁骨和小巧圆润的香肩,望着女人如瀑的青丝,男人的手指缓缓滑落在她的发间,体验着那份丝滑的触感,她的眼神因着那酒早已迷离。 有些后悔,为什么他从没有一次让她心甘情愿的与他一起呢,这酒似乎不该用。 可是已经晚了,她迷离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过往的伤痛,一切都只随着那摇曳的烛光散去,可是他知道倘若她醒了他永远都是她记忆里的一道怎么也抹不去的疤痕。 再也隐忍不住,他欺身而上,而心底却在写下誓言,下一次他会让她清醒的没有任何迟疑的与他一起共赴爱河,沐浴一份只属于他与她的缱绻如梦。 第151章 风情 轻轻的吻落伴着那迷醉的酒香,长长的发铺在她的身下直抵腰际,那墨黑只衬托着她的肌肤更加的皙白。 淡淡的红晕如花开一样的撒在她的身上,从额际一直到她小巧的玉足,她的身子他从不曾忘过,半个多月的离舍只让他更加的想念,这一刻,宝柔儿已慢慢的淡出了他的脑海,甚至连婉柔也出离了他的世界。 窗外的雪依旧,却不再寒冷,而是满满的甜美。 温存的吞咽着她口中的甘香,让舌与舌悄舞而沉醉,她似乎已慢慢的放松了她自己,再也没有了僵硬的感觉,柔软如水般的身子紧紧的贴着他的,室内的温度正在节节的攀升,被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滑落到了床帐的角落里…… 薄唇慢慢的从她的樱口中抽离,有些不舍,可是却也更加的想要得到她所有的一切,唇落在她小巧下巴上的那一刹那,她缓缓的躬起了身子,身体里那原始的基于欲念的因子正在慢慢的抬头,眸眼迷离,她的世界里只有那不住飘荡着的轻纱无边。 于是,当轻吻印在她的雪柔上,她只彻底的迷失而轻颤,长长的睫毛随着那颤动而抖动,却再也看不清他的容颜,她的世界里只有飘飘而落的雪花,那般的纯美而无垠。 “沁儿,你永远也逃不开我的世界。”吻,含着他的低喃,一次次印下一次次的告诉她这一辈子她怎么也逃不开他。 蓦地心沉,一刹那间滑过的是欧阳永君那张写满阳光的容颜,却只一瞬,她随即又是沉醉在他无边的温柔之中,那酒香终于还是让她迷失了她自己。 所有的决定所有的执念在这一刻只化作云烟飘去,她能做的就是与他一起沉浮在无边的玉海之中,浪花飞起,星星点点打在身上的是更加强烈的需索。 这一刻,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平凡的女人。 手随着吻不住的蜿蜒而下,画下的一个个小圈圈仿佛魔咒一样只让她越来越是痴迷,从不懂自己的心,只是那心的飘渺在这一刻已印下了男人的点滴,此刻,他是她的所有,而她,也是他的所有…… 纤细的手指送到了他的发间,揉搓着他的发,而身体里所有的热情也因着他的挑拨而燃烧,扭动如蛇般的腰肢终于被他捉住时便再也没了飞升的焦虑,只把自己安然的交给他,感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填满她的空虚,而心只悄悄的散如花开…… 当指尖划过男人的背脊,印下那一条条长长的红痕时,床帐中,她已瘫软如水,他已赤目迷离,在烛光闪烁中彻底的让梅花再次飘香沉醉。 将那柔弱无骨搂在怀中,他仅有的意识里只是她的娇颜,粗喘伴着汗湿,空气里那欢爱的氛围笼罩了他与她的世界。 不要醒,她只想沉沉睡去,那温暖的臂弯是她许久前的期待,却是寂寞了她的心怀。 然而,那盖起的被子却又一次的被抽离,仿佛这一夜是他与她此生的唯一剩下的缱绻,有些恐慌的感觉,他不想就此失去她的味道,只想在她的身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迹,一次又一次,永远也没有终止。 吻着她的眸子,不要她睡,睡了她的梦里会不会有他呢,他要继续,他贪心的想要让她的梦里只有他的存在。 “嘤咛”一声,女子迷糊的推着他的身子,她好困,他过于的强势早已累坏了她。 可是那身子却是贴上了她的一样,怎么推也推不开,反而只让他更紧的搂她在怀中,继续吻着,不厌其烦的重复着那世间最原始的渴望,撬开她的唇,让她的丁香与他的再次绞在一起难分彼此。 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但是他已感受到了她的回应,一下下只让人更加的情动,小妖精,原来迷糊中的她更懂得诱惑男人的心。 男人的劣根性让他再一次的无所顾虑的要了她,当颤粟再一次飘过时,他脑海里唯一想到的就是给她一个宝贝,只为,宝贝一直是她的渴念…… 轻纱帐内,相拥而眠,她睡得酣畅,甚至再也没有入梦,而男人那挂在唇角的微笑是一份餍足…… 天还未亮,男人便欲起身而去,今日是轻展风要离开的日子,女人的温柔乡除了如沁他从未如此的贪恋过,似乎她正在悄悄的改变着他,让他习惯了有她相伴而睡的日子。 只是,他却让这样的日子浪费了那么多天,想一想,都是他的错。 推门而去时,回望着她那酣睡的容颜,有些不舍,却终究还是悄悄的离去了…… 如沁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轻展轩的踪影,有的只是一室那经过一夜欢爱洗礼的氛围,依稀还有男人的气息,让她的脸不住的只红了又红,“青儿。”她轻唤,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妃,等等。” 青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却不知是要去做什么。 半晌,门开时,是青儿拎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如此,一趟又一趟,那昨夜里乖乖躺在地中的莲花浴桶再一次注满了温热的水,“王妃,王爷吩咐了,待你醒来只好好的放松一下。” 脸更红,连这样的事情他也要交待,让她只恨不得立刻就消失在青儿的面前,拉严了被子盖在脸上,幸亏青儿更通情理,只说完了,就立刻小跑着走了出去。 裸裎,站在那莲花桶内时她才发现颈项间胸前那一个个的红痕,不住的水撩去,只想淡去那一个个的红痕,否则今天她怎么敢去见秦修容。 却是越揉那红痕越重,让她再也不敢下手了。 忐忑着一颗心从浴桶中出离,一件一件的穿起青儿早就为她备好的衣衫,满面的红霞依旧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样的一夜,可是这一夜,却只让她的心更乱了。 突然间就有些犹疑,到底要不要随着欧阳永君一起离开了,又是拼命的摇头,怎么可以因为他一夜的温情而改变呢,他还有宝柔儿,还有采月,他的温情可以为她,也可以为着别的女人,所以…… 走吧,这屋子里多呆一刻就让她多一刻的不舍,真是没用呀,她到底是怎么了? 早膳也没吃,心慌的她只迅速的就冲出了兴安宫而直奔向秦修容的如云宫。 身后,是青儿不安的追了出来。 踏雪而去,那身后是她片刻间的留恋,那留恋让她有些怕,也让她迷糊的不知所以。 他明明那般的坏,明明带给自己的只有伤害与折磨。 再不回头的离去,她只想逃离他的世界,害怕晨起时那种虚无飘渺的感觉,心很慌很乱。 “王妃,再披一件大衣吧。”青儿快速的追上出来,对于王妃的变化她也在奇怪着,却不敢追问,那是王爷与王妃之间的事,虽然如沁总是由着她唤着姐姐,却也只是在离开皇宫离开王府,混迹于市井之间时才会那样称呼她,那称呼对于王妃是一种保护。 顿足站在雪中,一急之下竟然穿了那么少就跑了出来,此时如沁方感觉到了寒冷,“阿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不由得就有些怕了,这要是真染上了风寒可还怎么离开? 从青儿手中接过了大衣,棉棉软软的穿在身上,这才又起步,“王妃,今儿正午时是皇上远行,你不会又是要去秦修容那里吧,此时去了,估计她也不在呢。” 捶头,轻展风要离开这么大的事她居然给忘记了,不过那秦修容可是在病中,却未见得就一定去送了,“青儿,我去看看,不碍事的,要是她不在我再回来。” “王妃,风这么大,你还是不要去了。”青儿拉了拉她的袖子,看她那鼻尖已冻得通红,只怕刚刚的闪出已是冷着了。 “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推搡着青儿回去,她只又向着如云宫的方向而去。 路上的雪早已清扫了干净,可是那一株株的青松顶尖上还满是雪,雪白中不住的有绿意透出,白绿相间中是青松无穷的生命力,无论多么冷,它依然可以绿意不减的释放它的美丽。 还未到如云宫,忽听得一阵钟响,那是凌云殿前的铜钟吧,那般的响仿佛是在召唤着什么,她却并不想去,轻展风的离去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慢慢的,路上都是人潮,宫女太监还有各个宫里的主子们皆是向着那个敲钟的方向而去,见到她时,只随意的行个礼便匆匆过了。 执念的进了如云宫,修容的屋子里却哪里还有人在,只空空如也,竟是顶着病容前去送行轻展风了。 女人的心便是这样的心软吗? 明明轻展风是利用,却因为他是她此生唯一的依靠,所以她只能承受那一切的痛苦。 这一刻,宫里所有的女人那心思都只在轻展风的身上吧,算计着时间秦修容既然去了,就一定会与着别人一起回来的,这样的场合,她断不会提前回来,坐等着只有些烦,突然间眸中一亮,这样的时候,欧阳永君的住处一定是乏人看管的吧。 这一想,便立刻出了如云宫,因着她的身份特殊,所以这宫里的人等从不过问她的行踪。 只随性的向着那梅林的方向而去,上一次在如云宫相见时,她竟然忘记问了欧阳永君的住处,只知道他是住在那梅林的附近的。 那是她熟悉的地段,来过两次,只是这一次她的目的却不是赏梅花,而是欧阳永君,见了秦修容与欧阳永君是一样的,都是同样的毒,只是欧阳永君多少会比秦修容还更重一些吧。 只要她确定可以除毒就可以离开了,因为那医理她必竟是初学,所以没有万全的把握她不想让欧阳永君因着离开却没有解药而痛苦万分。 再见梅林,一样的花开,枝头依旧挂满了雪花,却再也无心欣赏,只飞快的向着那梅林深处而去,隐隐尽头处,亭台楼阁却是掩映在无边的雪景之中,悄悄的踅过去,倘若进去了也必是要避过那把守之人。 却见门前居然无人,只空落落的大门洞开着,正犹疑着是否要进去,那屋子里飘然而响起了熟悉的笛声,再也不迟疑,探身而入,院子里的积雪居然未扫,只印下了她深深浅浅的脚印,轻叩着门,笛声止,门开时,她终于见到了欧阳永君。 欧阳永君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是欣喜却也是担忧,急忙一拉她的手随即探向门外,见四下无人,这才迅速的关上了房门。 “如沁,你怎么来了?” “轻展风要去边域了,所以这宫里的人都去凌云殿送行了,见不着秦修容,我才想到你这里必是无人把守,于是我便来了。” “快坐吧。”那房子从外面看都是簇新的,屋子里也是齐整整的纤尘不染,却是一片的冰冷。 “欧阳,为什么这里没有生火炉?”这么冷的屋子她才站了一下就有些牙齿打架了,好冷。 “哦,我习惯了这样,呵呵。”指了指椅子,他却顿住了…… 如沁坦然的坐下,真冷,“你也坐吧,我要把把你的脉,估计试过今天就可以确认无疑了。” “如沁,那医书你是如何找到秘密的?” “是锐儿,原来那书是要遇冷遇潮才会显示出字的,锐儿淘气拿了去放在雪里,于是那字就显出来了。” 稳稳的手臂放在桌子上,如沁会意的把上欧阳永君的脉象,从前每一次都是他救她,这一次倒是相反了,笑一笑,“其实是如沁得罪了。”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她的用功欧阳永君最是清楚,从前在飞轩堡里的清心轩他的医书差不多都已被她啃了一遍,再加上师祖的天山医经,日后只要多了些磨练如沁的行医手法必是比他还要更加高明。 凝神,那脉象里她直探向欧阳永君的肺腑心脏处,果然比秦修容要严重的多,那必是因着他的解药总是不及时的缘故吧,从前在飞轩堡是因着她,出了飞轩堡却是因了东齐与西楚的战事。 抽回了手,那一直犹豫不敢定下来的几味药便全然的确定了,抬首坦然的看向欧阳永君,“欧阳,如果你相信我,我们就可以出宫了。”虽然她的药单还没有开出,虽然欧阳永君还没有服药,但是如沁绝对有信心除了这七魂散的顽症。 郑重的点头,再留在宫里早晚也是一个死,出去了,只要与如沁再一起研究了那本天山医经,他也会有所发现的,更何况看如沁如此的笃定,他没有理由不相信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她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以她的聪明智慧,倘若没有绝对的把握,她是不会如此劝着他离开的。 要知道,他的离开是牵动着东齐与西楚的战事的。 “如沁,你会与我一起离开吗?”望着她,他的眸中是太多的不确定,分开这么久,她与轻展轩的一切他什么也不知道更不清楚。 可是他的心,却是一直随着她的而舞。 第152章 来客 一刹那间的迟疑,随即就是如沁坚定的点头,“欧阳,我写一张单子送给秦修容,至于那毒她要何时解了,就且随她自己吧。晚上三更时你且避开这里的守卫,我们就在梅林边相见,然后一起离开。” 一切只在片刻间就做好了决定,既然要走,她再不会迟疑。 “等等……”欧阳永君看向如沁,似乎是有些难以启口。 “怎么了?欧阳?”如沁不信走到这个地步上欧阳永君会后悔。 “如沁,我想我们没有办法立刻就离开,因为……” 看着欧阳永君泛着青色的脸,如沁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有些急了,他的毒已入肺腑,虽然可解,可是那毒发只让他很难带着她离开,她不会武功便只能靠着他才出得了宫,那宫墙那般的高,那不是普通人可以跃过的,“欧阳,就算我写下药单,你这里也无法熬药呀,只要一熬了,这整个皇宫的人便都知道了。”此刻她才想到要离开这里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一切都是她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不必了,就如你所说,即使写下了我这里也不能熬药,要离开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我们另想出宫的方式,另一个会比较直接也快速,只是就只得麻烦你了。” “我要怎么帮你?”迷糊,除了除毒的药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帮他。 “轻展风不在,或许轻展轩可以给我解药,只要给了我解药我便能在短时间内就恢复功力,至少一个月内都是无恙的。” 又是要她求着轻展轩,这似乎有些麻烦,但是欧阳永君的办法未尝就不是好办法,这是解决目前难题的最好的选择了。 “好吧,容我试一试。”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要放弃了,只是要做得滴水不漏,不让轻展轩发现了他们的目的才好,这样她才可以悄悄离去。 握住她的手,“如沁,谢谢你。”想不到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也有利用一个女人的时候,可是他真的太想离开这西楚了,他急于要回到东齐,他希望他可以赶得及在东齐与西楚开战之前返回去,那样子他才有机会劝过那东齐新任的兵马大元帅。为了免除一场战事,不得已他才做了如此的选择。 “欧阳,如沁只希望你快乐的做着你喜欢做的事情,这便足以了。”当初他为了自己可以做到不畏轻展轩也不畏七魂散,那么此刻的自己这一点点的付出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好,我等你的消息,我这里不便你久留,快些离开吧。”逐客,却是他的不得已,如沁只要在这里多呆一刻,那么她就多了一刻的危险,以他对轻展轩的了解,轻展轩不是那么容易就蒙混过关的人,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精明的甄陶,不过最近倒是听说甄陶不在京城,也不知是去了哪里了。 如沁点头,便起身向门前走去,一边走一边不由得感觉轻展风是如此的冷血,这么大冷的天居然连煤炭和柴禾什么也不给欧阳永君,离开是对的,否则岂不是要任由他们欺凌了。 欧阳永君又是先行走到门前,四处望了望,见无人,这才让如沁走出去,“还是从梅林里离开,这才妥当。” 是的,从梅林里离开才最安全,即使被人发现,也只说是赏梅便是了。 匆匆而去,只留下了有些激动的欧阳永君,他也在期待着自由,因为自由才是最可宝贵的。 如沁一路向着梅林而去,脚步有些急,生怕遇见什么人,走进梅林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可以开出了除去七魂散的解药,然而要离开却还是要看轻展轩的眼色,一边走一边想着求他就有些不甘心,可是眼下除了他,这皇宫里再也没人有权力赐给欧阳永君解药了。 或许太后与婉菁也可以说得上话,只是在战事紧要关头,她们是绝不会帮衬着欧阳永君的。一个质子,注定了在这西楚就只有卑微。 想想欧阳永君那泛着青紫的脸,不由得心里都是一阵焦虑。 低着头,只向兴安宫踱去,心里只七上八下的还惦着要如何求得皇宫里的解药,就要到了,心里却没有开心,突然一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急忙抬头,却是轻展轩。 “沁儿,你去了哪里?” 兴安宫的大门口,轻展轩居然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这里,此时正一脸怒容的望着她,显然对于她的离奇不见有着太多的不满意。 咪眼瞧着大门内侧正翘首以盼的青儿,如沁已知道青儿必也是去如云宫里找过她了,眸眼一跳,仿佛有祸端要出现一样,脑子里迅速的旋转着,这才急忙应道,“只是在宫里四处走走。” “就是这么简单吗?”男人兴味的望着她,那眼神里分明就有一丝凌厉。 “难道你就想把我囚在兴安宫吗,这么没有自由的地方我一刻钟也不想留下。”他的眼神让她的怒气瞬间暴发,甚至也忘记了自己还要有求于他,只铿锵有力的回敬了他的疑虑他的不信任。 却是有些心虚,因为的确没有那么简单,她是去了欧阳永君的住处。 雪地中,两个人默默的对视着,彼此的眼神都有些冷,仿佛昨夜里那床帐中的温度都是虚假的一样。 蓦的,那雪地中传来了脚步声,两个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正是皇后婉菁的轿辇,轿子就在他们的近前停下,婉菁款款从轿中微笑的走下来,“大冷的天,逍遥王爷与王妃何以要站在这里,那情形让人看了不由得想起了……”婉菁的话没说完就只掩嘴轻笑了。 如沁顿时醒悟,婉菁是在笑着他们两个是‘斗鸡’了,这让她不觉有些不好意思,“姐姐,你怎么有空来了,我正想去看你呢。”借着这个机会离开轻展轩倒也是一件好事,至于那解药的事她只能再慢慢的想办法了,看来得罪了轻展轩并不是什么好事,轻展风走了,这西楚的朝廷上就只有他才说了算。 “怎么?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婉菁却并未如她的意,竟然是要进去兴安宫。 如沁顿时泄了气,只得道,“姐姐快请进吧。”说着只拉着婉菁的手就向兴安宫里走去,只完全无视了轻展轩的存在。 院子里冷风袭来,吹散了那屋檐上的落雪飘飘而来,一粒粒的仿如细沙一样落在身上再悄悄滑落。 迎面,宝柔儿迎了过来。 “宝柔儿见过皇后娘娘,见过王妃姐姐。”女子说罢居然就作势要在这冷地里叩头施礼。 婉菁急忙紧走两步,及时的搀住了她,执手时,只有些抖,颤着嗓音半晌才说出话来,“你就是宝柔儿?”抚上她的脸,仿佛不相信一样,可是那容颜与婉柔的却是那般的神似,让她一时之间不由得就看得痴了,有泪盈于眸中,两个人就这样站在了冰天雪地中,竟是再无言…… 如沁扯扯婉菁的衣角,婉菁的眼神一如轻展轩初见宝柔儿时的一样,是更多的不可置信与惊喜吧,太象了,“姐姐,大冷的天,还是先进屋吧。” 宝柔儿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应道,“小女子正是宝柔儿。” 如沁的话让两个人齐齐的转向屋子的方向,此时当她们走在了一起,如沁方才想起在古镇画舫时她初见婉菁便觉婉菁与婉柔有些象,可是此刻一对比,却也更有了太多的不似,只是依稀可以从那眉宇中感觉出她们是姐妹罢了。 可是宝柔儿却怎么也不是婉柔,更不是婉菁的亲妹子。 象不等于真,这是谁也无可改变的事实。 婉菁手拉着宝柔儿,亲切的就如姐姐一样,一边走一边说道,“柔儿,就当这里是家里一样,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着人告诉我,就当我是你的亲姐姐,好吗?”轻拍着宝柔儿的手,满是阳光般的容颜上都是笑容。 “谢谢姐姐,柔儿什么也不缺了。”说着只歪头望了一眼身旁的轻展轩。 如沁这才想起圆房的事,正欲说起,却已到了门前,有小宫女挑起了门帘子,一行人逐一进入,竟不想皇家果然有他的气派之处,轻展轩才一住进皇宫里,这兴安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便立刻就多了十几位之多,果真是排场。 温暖如春的屋子里还没有落座,就让如沁想起欧阳永君那个如冰窖一样的冷屋,那里什么暖意也没有,真不知欧阳永君是怎么捱过那每一天的。 “如沁,有什么心事吗?”婉菁体贴问道。 如沁一个恍惚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只赔笑的说起宝柔儿的事情,“皇后姐姐,如沁那一日已为着宝柔儿求得了侧妃的名份,只是这圆房的大喜之日,还得由着皇后姐姐和母后来选一个吉日才是。” 宝柔儿听到说起她立刻就羞赧的垂下了头,那娇羞的模样惹得婉菁不由得笑了,“既然母后都应允了,那圆房就不如定在后天吧,这两天宫里也做做准备,收拾装扮一下新房,稍晚些我只去与母后说了便是。”婉菁处理起这些倒是落落大方,丝毫也不忸怩,这宫里皇上有多少个女人呀,那安排还不是都要经过她的手。 “呵呵,就定在后天了,王爷觉得如何?”其实她想问着轻展轩会不会晚了些,可是有婉菁与宝柔儿在,这玩笑似乎就不好开了,守了那么久,她才不信轻展轩能守得住。 “沁儿,你又糊言,这事情只由着皇后做主就是了。”明明是喜事,可是却看不出轻展轩面上的喜庆,似乎那一夜里他对宝柔儿温柔呵护的心也淡了一样,暗暗的吐了吐舌,这只与她无关。 “王爷,不如将采月也接过来吧,以后不论是住在兴安宫还是住在宫外的逍遥王府也会热闹些。”不痴不徐的道出自己的建议,都是封了侧妃的,她却一直在奇怪为什么宝柔儿可以一直随着他,可是采月就不能够呢,不管怎么样,其实她还是看着采月比宝柔儿顺眼一些。 “前天就去接了,估计明天也就到了。”回应着她,眼底里有一丝恼怒,似乎她正急着把他推向别的女人身边。 婉菁又坐了一会儿,也便起身告辞了,明明只是随意的进来坐一坐,可是如沁却隐隐的感觉到了她的有些刻意,可是无论怎么想又都是想不出是为什么,却不想放过这个见到太后的机会,只笑道,“我与姐姐一起过去吧。”欧阳永君解药的事她还是要仔细考虑一下,只是有轻展轩在她就是觉得不自在,明明是要求他的,可是她现在却只想远远的逃开他。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说不定婉菁与太后就能帮到欧阳永君呢。 婉菁轻笑,“那就一起过去吧,母后见到了你一定就开心了。” 如沁这才想起轻展风的离开必定会让太后暂时的不开心,倒是婉菁想得周到,这样的时候她没有自己暗自神伤,而是想着太后,这一番孝心,倒是让人学习的。 又有轿辇抬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的向着广明宫而去,轿外是宝柔儿目送着她们离开的身影。 吐了一口气,明明是回来了,却又逃开,不知为什么,她突然间就是很怕见到轻展轩。 那一日的午膳也是在广明宫用过的,为了让老人家开心,婉菁极力的说笑着,只让那一屋子都是暖意与笑意盈于其间。 总是想要说了欧阳永君的事情,可是看着这里的其乐融融,如沁知道这一个日子当真不是说出来的最好时机,可是让她慢慢等待却也是最难耐的。 就快黄昏了,说好晚上还是留下来陪着老太太一起用晚膳,正说话间,门外就有小宫女古里古怪的向着婉菁的方向张望着,婉菁笑向太后道,“母后,菁儿出去理一些杂事,稍后就回来了。” “去吧去吧,皇后最近要多辛苦些了,这宫里没了风儿在保不齐就会有些怨妇,都要一一的看顾好了的。” “是。”垂首回应,婉菁对于太后一向是毕恭毕敬的。 “快去吧,别理我老婆子,早些回来一起用膳才是正经。” 婉菁点头施礼毕这才向门外走去,临出门时只不经意的回首笑望了一眼如沁,那一眼只让如沁恍然一惊,似乎婉菁的出去只与她有关一样,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只让她没来由的心慌。 一瞬间的迷糊,却什么也猜不出来,或许是她眼花了吧。 转首,笑对太后,“母后,皇后娘娘说了,只在后日就为着王爷与宝柔儿圆房,你看这日子可好?”这件事婉菁倒是忘记说了,她只恐忘记了,自己想到也便立时就说了出来。 太后一笑,“亏她想的周全,也罢,就后天吧,只是委屈了你了。”拉过如沁的手拍了又拍,又是无尽的慈祥,那容颜让如沁不自觉的想起了母亲,可是离开无相那么久,她却一直都没有家里的消息了。 第153章 悄避 “如沁丫头,是不是想家了。”看着如沁那有些飘渺的神情,太后竟然一猜就一个准。 “母后,我不想家。”她摇头否认,既然家里没人惦记着她,她又何苦要想着他们呢。 “宫里要是烦闷了,就四处走走,串串门子也散散心,心里憋屈就跟母后说,总会为你作主的。”老太太伸手又向着如沁发间的簪子抚去,“你可知道,你头上这支簪子在这宫里就只有一对,是祖传的,轻家的子孙只能赠给发妻,一支风儿早已给了婉菁,这另一支既然轩儿选择了赠给你,那就说明他的心里有你,你且安心与他过日子,也早日让母后抱个孙子,这才是正理儿。” 想不到她发间的那支古老的银簪子竟然有这么一说,记得她每次还给轻展轩,轻展轩都是又重新的把簪子戴回到她的发梢,“母后,沁儿知道了。”有一些些的感动,为着轻展轩曾经的舍予,最近自己似乎越来越看不懂也猜不透他了,他与宝柔儿的一切自己并不阻止,甚至都随了他们的意,这样子总也算大度了吧,可是经过太后这一番说辞不知为什么心底深处就有着那么一些些的哀怨,似乎自己错了什么。 只是离开这一个决定她却轻易不想改变。 婉菁回来的时候太后早已与如沁结束了那一场体已话,又是一起用完了晚膳,这才拉着如沁告辞,宫里都有她们各自的住处,回去才是最妥当的。 迎着冷风,就是那红红点点的宫灯里透出的光茫也泛着冷意,出了广明宫,婉菁却没有坐轿子,只吩咐轿夫先回去候着,自己则牵着如沁的手走在一条弯弯的回廊之间,遥望着那天空中的一轮冷月,再是明亮,可是送到这夜色中这黑暗中那明亮也只剩下了微薄。 不知道婉菁的用意为何,可是如沁就是隐隐感觉到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踏着那残雪,拉了拉衣角,让风从身边穿过,“姐姐,这样的月色真好,只可惜天冷了些。” “呵呵,从前也是这样与柔儿一起拎着灯笼一起赏月的,却不知道冷呢,只在相府里疯一样的到处跑着。” “姐姐又想起婉柔妹妹了,或者姐姐就认了宝柔儿做妹妹吧,她们两个真的很象呢。” 叹息着,有些悠长,“我只想要见到真实的婉柔,只可惜这一辈子却再也……”有些哽咽,那语调让如沁也不由得伤感。 如沁从未见婉菁如此动容过,心里有些悲凄,虽然因着婉柔自己受到了许多的委屈,可是死者已逝,那皆不是她预先就知道的,相信婉柔地下有知,是绝不会同意轻展轩如此那般的对待自己的。 “如沁,这世间的情义有时候是真的要珍惜的,否则一旦失去了,从此天人永隔,那番滋味是让人心痛万千的。” 说不出的感慨,是为着婉柔吗?想想轻展轩对婉柔的思念的确是他心底的一道伤,那伤口怎么也无法愈合,这就是婉菁所说的心痛万千吧,“姐姐,或许宝柔儿可以暖了他的心吧。”毕竟那相似的容颜或多或少的也会给轻展轩一些安慰。 “如沁,还是你的心更大度,只是这日后的日子可就苦了你了。”说着又是紧紧的抓着如沁的手,手心里传递着一份温暖,那感觉只如下午时太后握着她时一样,都是怕她因着宝柔儿的出现而不开心吗? 不由得失笑,“姐姐,如沁很好的。”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间不到了婉菁的凤朝宫,“如沁,不如进去坐吧。” 瞧着月色,天还不是很晚,只不想回兴安宫,于是如沁点点头,就随在婉菁的身后进了她的宫里。 到底是皇后的寝宫,这里与广明宫比起来又更多了几分威严肃穆,让如沁连说话也不由要小心翼翼了,生怕随口一句就说错了什么。 “如沁,别拘谨,哪里都一样的。” “姐姐这里真是气派。” “那又如何,他一个月也很少过来的。”有些幽怨,必是想起了轻展风。 一时失言,让如沁顿时就噤了口。 “其实嫁给自己最喜欢的男人才是最幸福的。”又是悠长的一声叹息,“如沁,希望你能够幸福。在飞轩堡的时候就听说你一直随着欧阳永君一起研究医理,是吗?” “嗯,看了些医书,只懂些皮毛罢了。” “欧阳永君倒是一个好人,只可惜命苦了,皇上这一番离开,那边域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不得而知,我真怕……” 怕欧阳被轻展轩所杀吗?倘若东齐先发制人的引起战事,那么欧阳永君被杀是极有可能的,看来婉菁也是极同情欧阳永君的,这让如沁的心里不由得心中一亮,却也只是猜测,并不敢多说什么,“姐姐,听说他早已是垂死之人了,那七魂散的解药已经很久没有给过他了吧,中了那种毒或者死了对他也是一种解脱。”悄悄的试探,她想要知道婉菁的意思。 “妹子,许多事都不是人力所能为的,我懂得你的心,可是落雪无痕,但是踏雪却是有痕的,今夜里你不如就留在我这里吧。”婉菁有意无意的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心思一晃,白日里所有的所有都飘在眼间,努力的回想着,似乎她去过欧阳永君那里的事情已经被婉菁知道了,只是婉菁不便明说而已。 踏雪无痕,这四个字才让她恍然惊觉白日里去时那院子里并未清扫的雪地,而那上面却留下了自己的脚印,她的脚印怎么也不似男人的脚印。 头有些晕了,这一些倘若被婉菁发现,那么凭着轻展轩的能耐她不信他发现不了。 都是自己太过大意了,倘若离开的时候让欧阳永君清扫一下那院子里的积雪便也就无事了。 可是去的匆忙,离开的也匆忙,这一些她竟是未曾在意。 默默的点头,皇宫里私见质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看来这凤朝宫就是她今夜要避难的场所了。 宁静,本以为会有一番风雨飘过,她一直在担心轻展轩会派人来带她离开,必竟私通质子是要受到朝廷上的刑罚的,可是直到她和衣而睡,凤朝宫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婉菁只说已差人前去兴安宫告知轻展轩要留她在凤朝宫里住两天,待宝柔儿圆房之后再送她回去,似乎这也是一个极好的籍口,仿佛怕她伤心了一样,于是,就这么简单,风平浪静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静夜里如沁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了。 凤朝宫里也很暖和,于是,半夜里如沁披衣而起,只想悄悄的走一走,也舒缓一下自己的心神,她一直在紧张着,只怕自己的脚印被轻展轩也发现了,就让轻展轩更加的注意欧阳永君的行动了,那么,她就很难与欧阳永君离开这皇宫了。 不住的在寝屋里踱着脚步,越想越是忧心,索性推开了门想要到外面的冷空气中让自己清醒一下,也才能认真的思考这后绪的行动。 悄悄的推开门,轻轻的探向小厅,正有一个丫头的身影从那小厅里迅速的离开。 一怔,这么晚了,她怎么还不休息。 又是悄然的合上了门,生怕自己此时出现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虽然只想出去走一走,却不想惊动这凤朝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 隔了大约有半柱香的功夫,贴在门上听着门外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又打开了门,有些失笑,竟是有种做贼的感觉,可是她真的只是不想扰到别人。 踏在她寝屋外的小厅内,蹑手蹑脚的向着门前走去,一股药香缓缓的送到鼻端,就是刚刚那离开的丫头留下的吧,只不知这凤朝宫里谁人又病了。 继续的走着,那药香也不停的飘来,那味道渐渐的吸引了她,似乎有一种药味正是七魂散的解药的味道,那是她自己早已确定了的。 难不成…… 飞快的抑制不住欣喜,如沁迅速的走到了那个小桌前,俯首,果然是一小碗的药,细细的辩认着,那药绝对就是七魂散的解药,竟是这么巧,原来凤朝宫里也有。 却不敢乱动,仔细的思量着,为什么凤朝宫里也有,倘若给欧阳永君送解药那也是要经由轻展轩来下指示才是,那是关系到边域战事的,又怎么会由着婉菁来做这一些呢? 转念一想,或许这不是欧阳永君的解药,很有可能是秦修容的,秦修容的解药必是由着婉菁发下去的,如此一想才想通,倒是自己误解了,也差一点就错过了这一个机会。 此时,那一小碗药在小厅里昏黄的烛光照耀下只泛着诱人的光茫,那光茫诱惑着如沁的心,这一小碗药关系着欧阳永君的性命,给了他,那么他就得救了,至于秦修容自己可以留给她一张彻底除毒的药单便也不算亏待她了。 意念,就在这刹那间不住的飘动,取或不取? 倘若错过了,这机会便再也难寻。 不,为了欧阳永君她决定冒险,只要他服了这解药,那么就可以带着她离开了。 端起小碗的手有些颤抖,轻嗅着,似乎没有其它毒药的成份,发上的银簪子取了下来,送进小碗中,再取出时簪子依旧银闪闪的亮。 无毒。 不能错过,这是救欧阳永君的最好机会了。 然而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再冒然行事,必须都要想稳妥了才可以前往。 自己的这一身衣物只要走在宫路上遇到人就一定会被认出来的,这么晚了自己溜出凤朝宫,只要被逮到那说也说不清楚。 最好是穿上太监服或者宫女服,这样出去才妥当。 手中的碗又是放下,四处寻觅着,可是这小厅里别说太监服和宫女服,什么衣衫也看不到。 悄悄的踱到刚刚那宫女消失的门前,那间屋子与这小厅是相连的,住的许就是守夜的太监或者宫女吧。 慢慢的推开一条门缝,有鼾声传来,似乎是尖细的男声,有些心喜,那门前不远处的一条长椅上放了整整齐齐的一套太监服。 顾不得大小尺寸,先借来穿了,用过了再还回去就是了。 匆匆再顺着来路回去,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穿好了那一套太监服,这才又走出来,找了一块巾帕包住了那个小碗,一切都在小心翼翼的进行着。 终于,一切都搞定了,这一回她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 这样的时候,她绝对不能再错过。 小碗就护在胸前,出门时,竟是无人,许是天冷了,所以连守夜的人也寻了温暖的炉火去了。 天在助她。 快速的奔跑,只向那梅林的方向而去,捡着暗黑的地段行走,好在四处都是雪,所以让她也不会迷路。 一边走,一边还是在奇怪,这解药似乎来得太过于容易了,可是自己试过了明明就是没有问题的,她也想过会是谁设下的一个圈套,所以越走越是忧心,越是怕那暗处里突然就走出来人抓了她再夺走她手中的解药。 可是一直有一个信念告诉她,她要救欧阳。 他要救欧阳永君离开,这是她唯一的祈愿。 祈祷,祈祷一路平安无事。 终于,那梅林到了。 终于,欧阳永君的住处也到了。 门前昏暗的灯笼下,两个守卫正在地上不住小跑着来驱寒。 想要不被人注意的进去似乎有些难,可是她又不能离开凤朝宫离得太久了,离开久了只怕就会被人发现。 时间在此时每一刻都是那般的珍贵,站在那梅树后她在等待着那门前守卫离开的空档,这样她就可以进去了。 可是没有,两个人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似乎是因为白日里她来过的缘故,这里的监护只更加的严密了。 怎么办? 心在焦虑中,她真的没有办法越过那高高的院墙,也不敢低喊唤出欧阳永君,只怕一出声就被那两个守卫逮住了。 急切的继续望着那大门处,只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就这样,如沁站在风里,冷得浑身打颤,却也不敢离开,生怕错过了进入那大门里的机会。 不远处,一道身影向着这个方向走来,也让如沁崩紧了心弦,真怕是凤朝宫里的人发现她不见了而追来。 一颗心就在焦灼中提到了心口,密切的注视着那门前的一举一动,终于,那人走到了两个守卫的面前,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两个守卫居然就跟着他离开了。 似乎是天助她也。 却也仿佛是一个圈套在等着她跳进去。 从前的自己都是不问世事的,更不知世间险恶,却是在到了飞轩堡之后她才渐渐清楚这世间的陷井与险恶无处不在。 沿着墙根踅过去,再也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了,一闪身就进入了院子,白日里那满地的雪早已扫去,果然是有人查过那雪中的脚印了,所以欧阳才会扫去吧。 快速的走到门前,只想尽快的把那一小碗药送给欧阳永君喝下,只要喝下一切便都有了希望。 正欲敲门,那大门前忽地传来脚步声,如沁一急,来不及敲门,只迅速的就打开了一条门缝挤了进去,靠着墙壁喘着粗气时,心里是在庆幸,幸好欧阳永君没有栓门。 第154章 解药 蓦地,一道人影急闪而至,欧阳永君的气息拂在她的周遭,“如沁,是你吗?”惊喜的语气悄然而出,黑暗中虽然望不清彼此,可是那熟悉的感受却是不变的。 “欧阳,快进去,我避开了守卫才进来的。”其实她也在怀疑那个唤走两个守卫的人到底是谁,是他为着自己解了围,但是眼下她还不能松懈。 危险就在周遭。 欧阳永君急忙拉着她一闪而进了房内,依然还是如初的冰冷,虽然进了屋子,却只除了少了寒风以外,这屋子里与外面根本没什么不同。 压低了声音,“如沁,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欧阳,说来话长,你只闻闻看这是不是七魂散的解药,这是你所熟悉的,而我却是第一次见到,但是有一味药却与我正准备配给你的是一样的。” 渐渐的适应了黑暗,也才能看得清楚些了,欧阳永君接过如沁手中的小碗,如沁抖着手解开了那包着小碗的布,欧阳永君送到鼻端轻嗅着,他也是医者,服那七魂散的解药已经两年多了,所以那布才一掀开他心里已经基本上确定了这就是解药,“如沁,想不到你速度这么快就弄到了这解药。” “是我从凤朝宫里取到的,估计是皇后准备送给秦修容的,她那里将来我自会补过,眼下还是先让你服了解药恢复功力才好。” “好,我这就服下。”欧阳永君也确定那是解药,只一仰头也顾不得一路走来时那药的冰冷,只迅速就服下了。 “如沁,你回去要怎么交待。” “我拿了碗再回去,把碗放倒,只让她们以为是药洒了罢了,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不知道会不会蒙混过关,但是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欧阳永君的磨难似乎是特别的多。 “如沁,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继续用只有如沁才听得到的声音问道,这是欧阳永君最想要的答案。 犹疑沉思了片刻,“就后天夜里吧”,后天刚好是轻展轩与宝柔儿圆房的时候,那也必定是整个皇宫疏于防范而轻展轩也无暇顾及这里的时候。 一切就都在那一天吧。 宝柔儿与轻展轩圆房的那一夜就是自己离开的时候,这一次再也不会变了。 “好,什么时辰?” “一更天的时候就在梅林里相见。” “如沁,会不会早了?”欧阳永君只觉这个时间不妥当,很容易就遇到了人。 “不会。”那正是轻展轩与宝柔儿入洞房的时间,没有什么不妥,只会是最好的选择,“相信我,这是我算计的最好的时间,你也趁着明天这一天好好的养养精神,能不能出宫,就全靠着你了。”至于为什么要选在那个时间如沁却不想告诉欧阳永君,那是她的难堪,她的男人又要娶侧妃了,虽然她成为他的王妃并非自愿,可是她却是他名副其实的正妻,说了只让自己有些尴尬。 欧阳永君自是相信她,每一个选择都是有原因的,既然如沁不说,他也就不再追问。 “出了宫,我们直接出城,城外我有一个朋友自会招待我们,否则这样冷的天,倘若没有准备的出行,只怕会出事也会被皇城里轻展轩的暗影追上的,他的手下我最是清楚了。”幸好他了解轻展轩的所有的行事方式,否则只怕他还真没有信心逃开他的视线。 “好,你送我出去,只是前门只怕是不行了。”那院门外守卫的人已经回来了,所幸这一次有欧阳永君在,只要混得进来,她就不怕出不去,有他在,她就安心。 “从后面吧,我送你出去,只是要越墙了”。有些不忍,他的功力还没有那么快就恢复,所以也无法施展轻功,能做的只是把她送到墙上再慢慢的出去,所幸他知道这里的守卫只除了那大门前别处再也没有了,其实轻展轩根本不怕他离开,因为轻展轩知道他离不开七魂散的解药,这是他致命的弱点,而此时,便也是这致命的弱点让他有了送如沁离开的可能。 “对了,他知道我白日里来过了吧?”想起那院子里被扫起来的雪,如沁方才想起问道。 “或者吧,白日里我也疏忽了,居然就忘记了你留在雪中的脚印,似乎是被一个小太监给发现了,除此外应该再没有其它人了,所以那雪也被我扫开了。”因着心口的疼痛所以最近他也是懒怠,甚至遇事也没有想得周全,“是谁告诉你了?”只是那小太监会是谁的人呢?他追出去的时候那小太监便施展开他的轻功迅速的就逃开了,倘若是在他服了解救的情况下那小太监根本就不值一提,可是下午的他根本就没有力气追上去,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太监逃开了。 因着这事,欧阳永君一直都在暗悔,生怕如沁有什么意外,好在就在他揪心担忧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知道她安然无恙,他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 那便是婉菁的人吧,只要轻展轩没有发现就好,“欧阳,你且当心,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去凤朝宫里找我。”报上她的住处,也方便他找她,否则真要出了什么纰漏他找她就只如大海捞针,任谁也想不到她居然会住在皇后那里吧。 “如沁,你怎么会住在那里?”欧阳永君立刻不放心了。 “哦,是皇后姐姐邀我前去的,皇上走了,我与她也作个伴。”不想让欧阳永君担心,她只善意的撒了谎。 不疑有他,欧阳永君屋子朝侧面的一扇窗子,打开时,冷风忽地吹来,让如沁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真冷。 欧阳永君握住她的手,虽然他的手也是冰的,但是在这一刻,他传递给她的却是温暖,“如沁,只得委屈你了。” “不怕,走吧。” 欧阳永君这才抱起她,身体还是不灵活,笨拙的抱着她半天才跨出了那扇窗子。站在寒风刺骨的冷夜里,真怀念那温暖的室内呀,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有着缺口的矮墙,抱起如沁推着她上去,“如沁,跳下去时要小心,千万别伤着了。” “嗯。”她知道,读过了那么多书她知道这些,可是听着欧阳永君的担忧她还是感觉到了亲切,就骑坐在那墙头,“欧阳,把碗递给我。” 欧阳永君这才从笼袖中掏出了那只小碗也还到了她的手中,依依还是不舍,只触着她的手尖想要感受着她的存在。 回首,一个微笑,在这样一个寒冷的月夜里送到了他的眸中,那笑容只比仙女还让他心动。 静静的伫立,他听到了墙外她落地的声音,随即是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许久许久,依然不舍离去,只因那周遭都是她的味道,清新而美好。 那梅林中梅香扑鼻淡去了她的寒冷,即使在静夜里,梅花依然开得灿烂,那月下,一簇簇的花蕊泛着馨香,花开只为着属于天地间的一份美丽,即使无人欣赏,却还是妖娆的向天穹宣告它的执着。 盛开,怒放,节节枝头都是新意,嗅着那花的气息连走路也欢畅起来,欧阳永君的药服下了,她便什么也不怕了。 凤朝宫,只要到了,只要放倒了那一只小碗,一切就都解脱了。 那宽大的太监服还挂在身上,衣角只不住的飘动着,这样的模样一定是可笑。 出了那梅林,那药碗还在怀里已被体温捂的热了,远远有侍卫列队走来,她急忙闪到一边,待那侍卫不见了踪影这才又走了出来。 这一夜,一切都出齐的顺利,也在昭示着她的不幸从此将成为过去吧,她要离开,离开轻展轩的牢笼…… 那一日,他强掳了她,那么,她就抛弃他一回,不管他会不会伤心,她就是让他知道她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兔子,她有她的骄傲她自己的生活…… 夜,静得让走路的声音是那般的清晰,终于走到了凤朝宫前,闪身而入,又是无人把守,那熟悉的门就在眼前,轻轻轻轻的推开,只要不扰醒那守夜的人,只要把那只小碗歪倒在桌子上,只要把她身上的太监服脱下来还回到那个长椅上,那么她就安全了。 又是在祈福,默默的为自己为欧阳永君祈福。 门开了,她迅速的悄悄的做着那一切,当所有都搞定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只在狂乱的跳着,这一夜是她一辈子最疯狂的一夜,她做了她所有想做的事情,开心的躺到床上时,心只雀跃着了无睡意,即使明日里有人问起那只碗,她也不会承认,这一夜她只当自己从未离开过什么也未曾做过。 甜甜的笑,回想着欧阳永君将那一碗药喝下去的时候,那一刻仿佛是在梦里一样。 真好。 渐渐的,才发现窗外有了亮光,黎明将至,黑暗将去,又是崭新的一天,打着哈欠,醒来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写给秦修容的那一张除了七魂散的药单。 含笑睡去,这样美好的一夜,她相信再也不会有噩梦的侵袭…… 然而清晨的时候,她还是被一声低叫惊醒了,那声音就在门外的小厅内,必是那碗中的药不见了,所以才会惹起小宫女的惊叫吧。 侧耳倾听,心里多少有些愧意,只希望这样子没有连累到什么人才好。 可是,却也只有低低的一声惊叫,转眼她的室外又恢复了宁静,冬日里连人也喜欢蛰伏了,懒怠起来,近黎明的时候才睡了,真是困呀,继续闭上眼睛睡去,天塌下来她也不管,她要养好精神,明天夜里就是她出发离开的时候。 这一睡只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屋子里满是阳光,青儿静静的立于窗前,原来她也赶来侍候她了。 亲切的轻唤,“青儿。”突然间就有些不舍,这或许是青儿能侍候她的最后两天了。 “王妃,你可醒了,瞧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了,可是却是错过了早膳,不如回兴安宫吧,回去那里我亲自下厨煮给你吃。” “不了,答应了婉菁姐姐的,明天晚上我自会回去。”清柔一笑,不想让青儿担心什么,其实宝柔儿的圆房真的没有影响她的心情,为着轻展轩,那不值得。 值得的,是她的离开。 “王妃当真是不在意吗……”忽闪着大眼睛里那担忧的成份飘散着,显然青儿又是为了她。 披着被子坐起来,想想昨夜里她跑回来的那一刻,钻进被子里的温暖是那般的好,这就是温室带给她的好处,可是当她离去,这样的温室与奢华或许就再也不会有了。 却没有留恋,离去的心只不曾改变,“青儿,王爷的事我们尊重就是了。”云淡风清的说过,是在劝着自己也是在劝着青儿,其实看开看淡了,那便什么也不是了。 眼不见就为净,明天夜里这皇宫里不论发生什么她也不会知道了。 “王妃,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犹疑着青儿还是说了出来。 轻轻的笑,“青儿,我不会的,帮我更衣。”今天她还有事情要去处理,秦修容那里她自是不会亏待了她,倘若没有秦修容,欧阳永君根本没有办法这么快就喝下解药。 “王妃,要不我把锐儿接进宫里吧。”还是以为如沁在伤心,所以青儿也一直为她而担心着。 听到锐儿,如沁果然心动了,真想抱着那小家伙,摸摸他胖嘟嘟的小手小脚,看他调皮的在屋地上走来走去,可是抱来了,她却要离开了。 那一路连她都是未知。 她是西楚的逍遥王妃,她不见了,即使轻展轩无意于留她在身边,然而她的名份注定了不会让逍遥王府的人等罢手。 逍遥王妃失踪了,这是王府里何等的大事,是王爷的脸面也是西楚的脸面。 而那些暗影哪一个都不是普通的人。 锐儿,她真的无法带走,带走只会害了那孩子与她一起吃苦,或许将来她可以再回来带走锐儿,但是绝对不可能是现在。 可是就回绝了青儿似乎又有些不对,这会让青儿猜疑,因为青儿最知道她最疼的就是锐儿了,眨眼间的沉思,便只笑道,“那就待王爷与宝柔儿圆了房再将锐儿抱进宫里吧,我不想他扰了王爷的清静。”这似乎是最好的回答了,可是说出口的刹那她的心里依然还在挣扎,锐儿,真的让她不舍。 “嗯,那我一会儿就回去兴安宫跟王爷说去,相信王爷一准会答应的。”灿烂的笑,显然如沁的好心情也感染了青儿,早起她的担忧在这一刻也因着如沁的坦然而消散了,“王妃,今儿你要去哪里呀?” “想去看看秦修容,这宫里除了皇后姐姐就只有她最与我贴心了,彼此说一些休已话心里会舒坦些。”一边着衣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些,只让青儿以为她去找秦修容只不过是去诉苦罢了。 一件漂亮的湖蓝色宫装穿在了身上,虽然在这冬日她的穿着极是臃肿厚实,却依然难掩她的窈窕,“王妃,你穿着这衣衫真好看。” “青儿,这一些都让你费心了。”她的穿着她从来都不在意,只要不冷着了那便好了,倒是青儿一直精心的为她打典着一切,要走了,她才发现她更舍不得青儿。 “王妃,这些都是王爷亲自给你选的呢,青儿只是负责拿给你罢了。”一边扣着那衣襟上的一个个的盘扣一边说着,青儿却只注意了那扣子,可是那衣裳的主人却怔在了当场。 不信,怎么也不信那个只除了婉柔对其它的女人都不屑一顾的男人会为了她去做这些琐事。 一刹那间的感动,如果可以,她希望她可以与他从头来过,只是那初遇的地点绝对不是那让她一辈子心恸的林中…… 第155章 写药 “王妃,王爷让我把小兔子也给你带过来了。”衣襟上的盘扣都已扣好,青儿满意的笑望着如沁,“那小兔子比手炉还暖和呢。”说着弯身从篮子里抱出了雪白的小兔子送到如沁的怀中。 抚着那毛绒绒的小身子,轻轻的笑,总有种不能相信的感觉,仿佛如淋梦中。 “青儿,走吧。”说什么都晚了,她的心早已离他而去,可是为什么那迈出的步履分明就是有些沉重。 见着如沁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青儿只好随在她的身后,王爷与王妃最近都特别的奇怪,王爷明明心里是有着王妃的,可是却偏偏要独宠那个宝柔儿,而王妃呢,她神情疏淡的好象王爷是陌路人一样…… 迷糊的想着这一切,她却左右不了他们两个人,只得尾随在如沁的身后向着如云宫而去,这一回王爷交待了,只让她守在王妃左右,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熟悉的如云宫,进了院子里,青儿依旧坐在外厅等候,如沁走进去的时候秦修容已起身站起,一头青丝有些凌乱,原本皙白的脸泛着青紫,显然是因为没有及时的服用七魂散的解药才如此的,这让如沁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了,“水芳,快坐吧,不要与我拘礼。” “昨儿个,与其它的姐妹们一起都去送皇上了,居然就错过了你来,让水芳只觉歉意呢。” 拉着秦修容坐下,虽然室内升了火炉也很温暖,可是秦修容的手还是很冰,“妹子快别客气,我来了不过是串串门子,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今儿来了也一样的。”她故意的说给外间的青儿听着,只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每次来这里的目的,还有一天就万事大吉了,这么紧要的关口一切皆需小心从事。 “姐姐,昨夜里睡不着,我便起了画了一幅画。”秦修容说着就拉着如沁向屋子角落里的书桌走去,到了,果然那书桌上是一幅人物画,而那画中的人物,不是别人正是轻展风端坐在凌云殿龙椅上的姿态,只威武不凡,俊朗丰采,“他终于还是走了。”只说着,秦修容的眼角竟然沁出了泪意。 “水芳,他总会回来的。”为着女子而婉惜,不过是去边域巡查而已,不过几个月也便回来了。 “姐姐,我总有一种感觉,皇上这一次走了便不会回来了。”拉着如沁的手又重了几分,泪水也滑出了眼眶,而那面上也更加的青白了。 如沁却不知道要怎么劝了,这皇宫里的女子只要被皇上宠幸过,那么一辈子也不能出了这皇宫,倘若轻展风真的不回来了,那么秦修容便也只能在宫中终老一生,“妹妹,不会的,他是皇上,怎么可以抛下西楚这万里江山呢。” “那女子才是他的命格,有一种感觉,这一次离开,他一定会再次遇到她,而他再也不会放过她了。”自从知道轻展风与那女子之间的事情之后,似乎每一次轻展风来到如云宫,他带给她的都是一种落寞,那伫立在窗前的身影每一回都是远远的向着云端眺望着,仿佛要从眼前那一幕幕的景色中寻找到什么,然而秦修容知道,轻展风的神情绝不是为了她,而是另一个女子。 “水芳,还是养好了自己的身子要紧,至于皇上,他不会舍下西楚的。拿纸笔来,我要送你一件大礼。”那彻底根除七魂散的解药才是如沁此来的目的,她要写给秦修容。 秦修容向着身后挥了挥手,立刻一个小宫女就走到了近前,取了纸笔放在桌子上,再仔细的研着墨块,阵阵墨香飘来,那是如沁最喜欢的味道。 “都出去吧。”看着墨研好了,秦修容便支退了屋子里的一应人等。 如沁只抬笔一字一字的写下那药单。 屋子里静极了,两个人都是凝神站在书桌前,秦修容幽幽望着那桌子上轻展风的画像兀自道,“有时候我想,倘若当初太后不是指了你为逍遥王妃,或许皇上会迎你入宫,那么他的心至少也就会留在这宫里了。” 手中的笔一抖,“妹子快别胡说。” “姐姐,让我说完,其实你与那女子真的很象,也就只有你才能留住他在宫里,只可惜……”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只搅得如沁的心湖里一圈一圈的涟漪,这样的话传出去,她不知要被宫里的嫔妃们骂上几回。 “快别说了。”一声低喝,对于轻展风她没有任何的感觉,唯一让她清楚记得的就是那一回在梅林里他对自己的一时失控,然而当她知道是他认错了人,也就不曾在意了。 “哦……”凄伤的又是一声叹息,“姐姐写得是什么,象是草药的名字呢。” “呵呵,是的,这是你眼下最需要的。” 秦修容一听竟是惊住了,“姐姐,难道是七……”说了一半急忙顿住只压低声音道,“难道是解药?” 轻轻点头,“你找个机会买来了药悄悄熬了吧,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这宫里她怎么也没有秦修容熟悉,明日就要离开了,这是她唯一能给补给秦修容的亏欠了。 手指抓着如沁的衣袖有些颤抖,“这药是可以彻底根除的吗?” 没有转首,笔下的字仍然在继续,“是的,只是你要小心些,别让人知道你的毒解了,往后宫里给你的解药依旧还收着,也喝下,这样才万无一失。” 秦修容那颤抖的手慢慢从如沁的衣袖上松开,静静的站立着,她认真看完如沁写下了那最后一个字,字迹还未干,如沁便拿在手中吹着,只盼着快点干了,真怕有什么变数呀,忽然就听得门外有小太监报道,“皇后架到。” 秦修容的脸色顿时大变,如沁只将手中的纸团了又团立刻就塞到秦修容的笼袖中,另一手已稳稳拿过一张空白的宣纸,执笔慢慢写下了一首词: 雪落乌啼花开香,清清一笑妃子情,袂袂衣袖扬尘去,却奈何风过无痕…… 门开,清冷的空气飘进来,墨笔置于砚台上,转首不疾不徐的随着秦修容一起拜倒在她的身后,婉菁却阻止了,“妹妹们,快起来,婉菁不过是顺路经过如云宫,就进来瞧瞧,也看看修容妹子可好,却不想原来逍遥王妃也在这里了。”握着两人的手一一的拉起来,“修容妹子的身子不好,大可不必拘礼了。” 秦修容脸上微微有一丝慌乱,恰好被着她的脸色掩住,才不至于让婉菁发现什么,好在那纸单已在她的笼袖中,只要不掉出来也就不怕,“姐姐快坐吧。”拉着婉菁坐下,早有小宫女端来了点心。 如沁却也不客气,早起晚了些,所以到了此刻她肚子里还是空空的,悄悄的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婉菁与秦修容说着话,“修容妹子,本来昨晚上就欲遣人送药给你,也好让你的病早日好些,可想那药熬好就晚了,只怕你睡了就没有来打扰,却不想昨晚被猫给打翻了碗,这不,一清早起急忙又熬重新熬过了,我也顺路给你带过来,食堂里盛着的,还热呢,快喝吧,喝了也就精神了。” 秦修容又是急忙跪倒在地,“谢谢娘娘的大恩,倘若不是你心里惦着水芳,水芳也不会活到今日。” “妹妹说远了,都是姐妹一样,看着你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皇上不在,以后只要当心自己,自己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婉菁就算再有心也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许多的事都是身不由已呀。”叹息着,似乎这后宫的女人们就没有一个不幽怨的。 看来身为皇家的女人注定了就是一辈子的悲剧。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婉菁这才想到一旁只默默无声吃着点心的如沁,“如沁,倒是把你忘记了,早起一定是没用早膳,呵呵,就随我一起回去用膳吧。” 如沁正沉浸在婉菁的话中,果然婉菁也以为那一小碗药是被猫给打翻了碗,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心底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也安心了,看来欧阳永君喝下解药的事情只除了自己就再无人知道了,此时,她面上的笑容也是轻松了许多,只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修容,“修容妹子多多保重吧,以后不论如沁来不来看你,都要保重自己呀。” “水芳谢谢逍遥王妃一直以来的挂怀,逍遥王妃只要在皇宫里就要天天来看水芳哟。” “呵呵,会的。”只是过了明日也许她再也来不了这如云宫了,“婉菁姐姐,我们走吧。” 两个人一路出了如云宫,婉菁的皇后轿辇就停在门外,却还是如昨夜里一样并没有坐轿,而是一路向着凤朝宫的方向走去,“如沁,兴安宫的东西都置办齐了,这原是你的任务呢,却不想入了宫里太后就由着我帮你置备了,你要怎么谢我。” 如沁一把揽过婉菁的手臂,“姐姐待我,比亲姐姐还亲。”婉菁对她,真是没得说,吃的用的皆是为她想的周到,又处处照顾她,倒是她从来也没有什么回报,想想,不觉也有些亏欠了,然而对于婉菁她能给的也就只有祝福了,想想秦修容的预测,倘若轻展风真的不回来了,那么…… “如沁,其实太后她极喜欢你的,只要你将养好了身子,再有了逍遥王爷的子嗣,逍遥王府里一样还是由着你来当家,别人再是怎么得宠也不过是一时的,也怎么也比不过你的。”贴心的说着体已话,婉菁只劝着如沁想开些。 有些失笑,其实她何曾在意过,从宝柔儿进府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她满心里在计划着离开了,“谢谢姐姐,姐姐也不要太过于操劳了,这后宫里的事非多,周旋于其中未免劳累,一些事就由着下面的人去处理吧,得清闲些就清闲,千万别累着了。”有些罗索,可是这些倘若不说,以后也就没有机会说了,对于婉菁,她真的很感激。 一路说说笑笑也就到了凤朝宫,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摆好了一套厚重的礼服,如沁看了,却是有些迷糊,“太后说了,明儿个是宝柔儿与逍遥王爷的正日子,既然来得巧正好赶在宫里面,她也想热闹一下,必竟这宫里好久也不曾热闹了,太后要带领大家一起去祭拜祖宗,然后晚上再行让他们圆房,这套礼服是昨夜里着人连夜赶制的,你试试,只看合适不合适。” 随在后面的青儿闻言急忙走向前来,拿起来正欲在如沁的身上比了,如沁忙摆手道,“不必试了,姐姐送的就好,明儿就穿着这一套去了。” “呵呵,妹妹喜欢就好,走了一个上午我也乏了,去休息一下,醒了,要去太后那坐坐,你也一起去吧。” 好象没有拒绝的道理,如沁只得答应,去了也好,也算作是她与太后的一个告别吧,不管怎样样,虽然太后给她的是一种虚伪的感觉,太后只是为了轻家的传承吧,但是太后给她的毕竟还是有着那么一些温情的。 那一夜,终于捱过去了,然而隔天的拜祖宗才是最让人难捱的。 隔了两日,再一次见到轻展轩与宝柔儿,只一身的喜庆,这让走在轻展轩身边的如沁只觉自己是最多余的那一个人,她身上那翠绿色的宫装礼服与着他们两个人大红色的礼物排在一起,就是有着那么一些古怪,却也只得随在太后和皇后的后面,三个人她与轻展轩在前,宝柔儿偏后一点点,然后三叩九拜的向着祖宗牌位行礼。 斜眼轻瞟间,宝柔儿的美丽清灵依旧,唇角也挂着那独属于她的笑靥,或许自己的祝福才是最真实的吧,不管怎么样,轻展轩与宝柔儿终于走到了一起,无论她是不是婉柔的替身,也无论她是不是柳絮送给轻展轩的礼物,她的目的达到了,微微的笑,一切都只在不言中,只在她夜里的离开…… 终于也还是回到了兴安宫,似乎再也躲不过去了,兴安宫里大大小小的红色喜字只贴满了无数,红红的轻纱飘舞着宛如一团团的火焰在燃烧着,那红艳让她想起了她曾经的嫁衣…… 迷离的望着那红光,夜开始了,她与轻展轩的一切也将要划上一个美丽的句号…… 第156章 飞离 从家庙到兴安宫,一个个的轿辇上皆是披着红绸系着红花,各宫的嫔妃们走到了岔路口便各自转回了自己的宫中,如沁一路都处在迷朦之中,仿如在云端一样,她忽略了周遭的所有人等,只微笑着面对那一簇簇的红色的光影。 厅堂里,身着红色喜服的轻展轩向她走来,温柔的笑意挂在唇角,仿佛那是送给她的真诚。 依然的微笑着,任他执起她的手,任他拉着她坐在了那一方木椅上,眼前依旧还飘着红纱,宝柔儿谦恭的向着他与她行礼问安,可笑,就因为她是正王妃吗? 接过宝柔儿递过来的茶,柔细的嗓音就在耳边,“给王妃请安。” 轻轻的呷了一口,随即放回到桌子上,拉起宝柔儿只看向轻展轩道,“王爷,你也好生待她,也早日给王府里也给太后添喜吧。”从今后,太后的希望也只能归到宝柔儿的身上了。 “谢王妃。” “去吧。”温婉的笑,他拉过宝柔儿的手放到了轻展轩的手上,笑容里没有牵强只有一份迷离,只要她看着他们进了喜房,她的心从此也就自由了…… 两只手果然握在了一起,当着她的面,张扬的握在了一起。 轻展轩起身,回首望了一眼也是红光满面的如沁,只是那红光却是因着这周遭的光影所至,那眼神中是说也说不清的迷朦,他慢慢的离去,却是任由宝柔儿牵扯着,依然还是回首,仿佛是有些不舍。 微笑,如沁微笑的目送着他与宝柔儿慢慢的跨过那一道高高的门槛,看着他们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就这样望着那方向,久久也不曾移开。 终于,青儿走了过来,“王妃,我们回去吧。” 木偶一样的起身,心在这一刻是她不懂的迷离,有一些痛,有一些伤,曾经的苦难,曾经的短暂的美好即将就要成为过去了,她收回自己的视线,再也不去追逐那男人的身影,他只是她的一场恶梦。 醒来,是她最期待的真实的生。 一步步,到处都是红色的海洋,就连着她屋子里的窗子上也贴了一对红色的鸳鸯,只欢快的在那水中游荡。望着窗外,弯弯的月芽把月光洒在一片雪色中,悠长的让这夜色更加清雅而迷幻。 任由青儿侍候她梳洗了,那莲花浴桶中,她洗去了一身的尘埃,也洗去了男人的一切。 长长的发丝飘浮在水中,拾起落下时滑过脸颊,一片馨香。 踏足而去,宽宽的软布包裹住她的身子,躲进被子里,蜷缩中慢慢的合上眼睛,放松却也只有一刻,洗尽了一切,便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屋外静悄悄的,如沁知道这个时候青儿是断不会来打扰她的,青儿必会以为她已睡了,却不知…… 瞧着天色,就快过了一更天了,原本她是想要在轻展轩和宝柔儿入了新房就悄悄离开的,可是青儿跟得紧,所以只好沐浴了待她放下心了这才要离开。 穿妥了一身简单的衣物,整理好了一切,如沁悄悄的拉开了门,一条门缝间她望出去,红红火火的喜气还在,可是一应的宫女与太监却不见了,许是累了两天,这个时候早已一溜烟的躲到自己的屋子里说笑偷闲去了。 闪身而去,再不迟疑,这是兴安宫,更是无人敢管她,只要有人问起,只说出去赏月便是了。 宫门前,两个守卫一左一右的站在门边,见到是她,只恭敬道,“王妃,这么晚了要出去吗?” “哦,我出去走走。” “大冷的天,我去叫青儿陪着你一起出去吧。”那守卫居然好心的要叫青儿。 “不用了,她也累了一天,我让她去休息了,我就在这宫外走一走,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她这一说那守卫也不便阻拦,只以为是王妃因着王爷与新人圆房而感伤,于是就放行了,“王妃且小心些,也早些回来,这灯笼就拿去照路吧。” 点头接过,心里却是激动,似乎只要出了兴安宫,她就自由了。 脚步却不敢快,唯恐快了被守卫发现她要离开皇宫离开轻展轩的意图,为了不被发现,除了那一本天山医经,其它的她什么也未带走,都是身外之物,却也都不是重要之物,只那医书是欧阳永君的师祖所赠,所以她必要还给他。 这是她早就做好的决定,飘然而去,不带走他的任何东西。 可是紧走了几步,才猛然想起发上的那支银簪子,那是轻家祖传之物,她竟然忘记留下了,可是此时已经走出兴安宫几十米了,此时再送回去然后再出来,只恐就引起守卫们的怀疑了,想要随便置在一个地方被人发现再送到兴安宫,可是这念头只一闪就作罢了,她更怕这银簪子落在小人手中据为已有,想来想去,或许将来再找人寄送回来吧。 向着梅林的方向疾行着,却不敢跑,只怕惹人注意了,那便麻烦了。 手中的灯笼照着雪地越发的敞亮,那梅林也越来越近了。 终于到了,走在梅林中,闻着花香,也搜寻着欧阳永君的身影,她知道欧阳永君是断不会站到明处的,而自己的手中有灯笼,这光亮让他很容易就发现她的,而自己要找到他却是有些麻烦。 走了又走,却依然没有欧阳永君的影子,远远的有更夫敲响了二更天的梆子,是她来晚了吗? 有些心慌,只得向着欧阳永君的住处走去,越走心里越是焦虑,唯恐错过了梅林里的欧阳永君,更怕欧阳永君出了什么事情。 蓦的,暗黑中一道声音响起,“如沁,是你吗?” 急忙回应,“欧阳,是我。”那是欧阳永君的声音,没错的,他似乎正从他的住处那个方向走来。 拿起手中的灯笼,使力的吹了吹那灯笼里的蜡烛,找到了欧阳永君,这灯笼拿在手中就是危险了。 男子终于靠近了她,就站在她的对面,接过她怎么吹也吹不灭的灯笼,轻轻一晃,那烛光立刻就淡去了,眼前刹时一片黑暗,欧阳永君捉住了她的手,“如沁,你没事吧?” 他的关切就在耳边,而她也好好的就在他的面前,如沁为着他的问题而迷糊了,“欧阳,我很好,这就走吧。” 抓住她的手,“我背着你,这样比较快。” 她乖巧的伏到他的背上,欧阳永君起步的刹那,如沁回首向着兴安宫的方向望去,月光下只是一片迷朦与点点光亮,可是她的眸中依稀还是红纱拂动,抹也抹不去…… 转回首,梅香与雪意让那红光渐渐远去,轻掠中,风声呼呼吹过,如沁安祥的贴在欧阳永君的身上,那一颗曾经千疮百孔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的自由了。 皇宫里,欧阳永君的速度快得惊人,那一条条的路没有任何迟疑的甩在身后,显然他早已熟悉这皇宫里的一切了,必是为了离开而早已做了勘察。 曲曲弯弯,不过眨眼间,宫墙就在眼前,这宫墙是那般的高,高得让她以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越过去。 欧阳永君抓紧了她的手,让她紧搂住他的颈项,“如沁,不能松手。” 她点头,笨笨的嗑到了他的头上,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欧阳,我不松手,走吧。” “好。”一个字出口,如沁只觉整个身子立刻就横了过来,欧阳永君居然就横走在那面墙上,一步一步,有些吃力却也绝对不慢的向着那墙头攀去,惊险的望着这一切,她惊赅的发不出半点声音,吐着气吹到他颈项上的是一片暖意盈然。 终于,当欧阳永君站到了那宫墙的墙头上时,如沁望向远处,星星点点中是无数的人家,这京城里依旧还是那一个不夜城,想起风月楼,也想起柳絮,她才发现,阿群很久都没有出现了,阿群曾说过会来皇宫找她,可是他却没有来。 垂首,望着墙下那白雪铺就的世界,头有些晕,倘若不是还在欧阳永君的肩头,倘若不是欧阳永君给了她安然的感觉,那么这样的高她一定会晕倒,还好,一切都有欧阳永君在。 “如沁,闭上眼睛。” 乖乖的闭上,倏然黑暗的世界里,如沁直觉一股飞速的下坠感向她袭来,心头狂跳,只更紧的贴向欧阳永君的背脊…… 终于,那下坠感消失了,落地的踏实感让她的心里终于自在了,“欧阳,放我下去。” 就在那宫墙外,雪地上,如沁稳稳的落地,回首仰望着那宫墙,是那般的高,那一道墙从此就阻隔了她的曾经的噩梦。 默默的望着宫墙,心底里一股委屈的心绪悄然涌出,曾几何时,她也是向往着美好向往着幸福的,可是如今是轻展轩逼着她放手了一切。 “如沁,走吧。”低低的,欧阳永君四望着,虽然到处都是雪,但是那冰冷的气息里他就是感觉到了一种危险一种肃杀的味道。 “要出京城吗?”记得欧阳永君说过,京城外有他一个朋友,到了那里他们就安全了,可是四周这么安静,让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担忧,轻展轩,他必是还沉浸在宝柔儿的温柔乡中,所以他根本就不会知道自己的离开。 “嗯,是的。”欧阳永君坚定的拉起如沁,“我们连夜就出京城。”留得久了只怕夜长梦多。 沿着宫墙,如沁紧紧的尾随在他的身后,可是越走越慢,她的脚程怎么也比不上欧阳永君,“如沁,似乎有些不对。”这么安静的感觉,让欧阳永君的鼻子里似乎嗅出了什么味道。 “怎么了?” “快走。”说罢,欧阳永君只迅速的背起如沁,飞一样的跃上那附近的民宅,只快速的向着城墙的方向而去。 如沁闭上眼睛,那冷风吹得她有些刺骨,“有人追来了吗?”伏在他的背上,她悄悄问道。 “嗯。”简单一个回应,此时,欧阳永君的目的只有那城墙。 “可是,他应该不会发现的才对。”有些不信,明明是她亲眼看着轻展轩与宝柔儿手拉着手一起走向了喜房的方向…… “如沁,他终于还是负了你。”叹息的话语在风中飘荡,让她听得断断续续。 原来这一夜里的故事,他早已知道…… 银白的月色中,他的长发拂上她的脸,柔柔软软的感觉中,眼角突然就沁出了泪,一滴一滴的悄然滚落,轻轻的就落在他的身上,于是,冰冷的屋顶上,男人的脚步倏然停住,放下她时,只无声的一个拥抱,什么也没有说,却是道尽了他的关怀。 其实她原本不在意的,可是被他说起的那一刻,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真是没用呀,然而当她想要止住泪的时候却怎么也止不下来,此一刻的她就只想伏在欧阳永君的肩头使劲的哭一场,似乎哭过了她的心也就畅快了。 就这样她哭了好久,突然间欧阳永君猛的一怔,“不好,是飞轩堡的暗影来了。” 如沁惊醒的从欧阳永君的肩头抬起了头,她迷糊的望着欧阳永君,这四周静悄悄的,哪里有暗影的踪迹呀,可是月色下欧阳永君的神情是那么的紧张,仿佛如临大敌一样,她才想起轻展轩手下那些暗影的行动向来都是神速。 欧阳永君抱起如沁,只纵身一跃,立刻就踩在了地面上,弯身贴着雪地,他似乎欲要倾听着什么? “如沁,他来了。”不止是暗影,居然还有轻展轩,这让他也不可置信,而轻展轩,才是他最大的对手。 “怎么办?”如沁却没有听出欧阳永君的弦外之音,只以为是轻展轩的手下来了。 “要出京城似乎有些麻烦了,现在最安全的只有一个地方。” “逍遥王府。”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完,都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那紧张的氛围悄悄的淡去了,“好,我们这就去逍遥王府。”轻展轩的手段欧阳永君太熟悉了,那些暗影办不好差事是绝不会回头的,只会把这整个京城都翻一个遍,此刻,他可以想象出这京城内到处都是暗影的景象。 没有迟疑,两个人直接向着逍遥王府而去,这一回,欧阳永君相信轻展轩绝对找不到他。 只要躲过今夜,他就有办法了,或许那逍遥王府里就正有他需要的东西呢。 思及此,只更加兴奋的向着那里而去。 风再一次的倒过,当如沁落在那一座她所熟悉的逍遥王府时,心中只感慨万千,不过是离开几日而已,却已让她有了陌生的感觉,仿佛这里她从未住过一样。 不远处,她的住处一片暗黑,手指着那个方向,欧阳永君便会意的而去,终于到了,屋子里居然还有一些暖意,显然是白日里还有人来点过火炉,让这屋子里留有一些生气。 “如沁,你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走开,我去找一些东西,相信明天我们就有办法出京城了。” 靠在椅背上,如沁低喘着气,她真的佩服欧阳永君,明明是他背着她,可是此刻累极的不是他,而是她,“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一个闪身,欧阳永君迅速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黑暗顿时笼罩了她,可是他的气息犹在,那气息让她不再害怕。 等待,开始难耐而绵长,然而那等待之后就必是她与欧阳永君的希望,她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到。 第157章 风波 微温的火炉旁悄然站定,熟悉的屋子里她曾经住过了那么久,却不见锐儿,必是轻展轩把他交给下人去带了。 有些想念,却不敢找过去,这就是无奈吧。 默默的望着窗外的点点星光和朦胧的月光,心在这一刻飘忽如梦中一般,盼了太久了的自由在得到了的这一刻当心里轻松的时候,怕着的却是轻展轩的步步相追。 何必又派人追来呢? 何必又不放手呢? 何必迫着她呢? 依稀还是那红纱飘荡在明眸中,是那般的张扬那般的耀眼。 也许没有未来,也许有的只是她一辈子的孤清,可是她不后悔,她要的只是坚强,是她自己的独立。 雪色在月光中清透如梦,她不知道欧阳永君去做了什么,但是她知道他所做的必是为着她的,从此,欧阳就是她的一份依靠。 此刻,逍遥王府里安静的没有半点的声息,仿佛没有人烟一样,这么冷的夜里,夜深了,人也都在睡梦中。 静静的望着窗外,思绪只如潮水般涌来。当欧阳永君终于出现在院子里时,她才恍然惊醒,那一条人影只如风一样一闪而过就到了门前,刹那间的捕捉,开心的迎过去,门开时,是他捉住了她的手,显然,离开的这一些时间他的心里也是在牵挂着她的,只是把她带在了身边又影响了他的速度。 “如沁,要易容,天亮前我们要离开这里。” 易容?如沁迷糊的看着欧阳永君,这才发现他回来后手里已经多了好多的东西,“都是他的吗?”真不知道原来轻展轩的手上还有这些东西。 “嗯,其实他极擅长易容的。” 她却从不知道,倒是欧阳永君比她还要更清楚,笑一笑,“我就做你的小跟班吧,呵呵,一个小童,这样才妥当。”心思一转,她的思维并不比他慢了,既然要易容,那就要彻底的改变自己,这才会避过轻展轩的视线。 “嗯,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就是要委屈你了。”欧阳有些歉意的说道。 “可是这么黑怎么办?这屋子里什么也看不清呢。”蜡烛是绝对不敢点燃的,否则就招来了这逍遥王府里的守卫了,因着轻展轩不在,所以这里的守卫也才松懈了。 “不怕,我看得见的,易容也是我的强项,将来我教你。”兴味的说着,许是好久没有易过容了,连欧阳永君也在期待。 转过了身子,淡淡的月光中,如沁任由欧阳永君在她的脸上贴贴描描,却也不是那么简单容易,只过了半个时辰他才画妥了她。 适应了这黑暗,接着只看着欧阳永君易容,他却是分外的简单,只放了一张人皮面具,再摆正了位置,比她还要快,“如沁,你看着怎么样?” 有些失笑,此时的欧阳永君倘若不是他的声音还是如初,她真的认不出他来了,那一张脸是她陌生的,却也温文儒雅,一派书生相,与他从前的气质倒是蛮相配的,“只是声音还象。” 欧阳永君作势的清了清喉咙,只把从前的声音又压得细些了这才出口道,“如沁,你猜猜我是谁?”玩笑着问她,只让如沁笑了。 “欧阳,那你看看我呢?”她却是固意的让嗓音变粗厚了些,这才象男人的声音。 “嗯,很有感觉了,这样就好,这身衣服过一会你先换了,可能有些肥大,白日里我们找了店铺再行买过,我再把你的发型也改了吧。”刚刚只是为她改了面相,那一头的青丝依旧还规矩的盘在她的头上,如一团祥云一样。 “来吧,天快亮了。” 欧阳永君伸手到她的发上,先是拔下了那枚镂空花色的银簪子,再伸手递给她,“这个你收好了。”象是知道那是轻展轩送给她的一样,欧阳永君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她。 如沁接过来握在手心里,换过了衣衫她要贴身放好了,早晚都要还给轻家的,那是轻家的祖传之物,不能由着她外传了。 一头的发丝顿时披散开来,月光下莹莹泛着光泽,女子的发型她倒是懂得梳理,可是男子的却是从未梳过,只得任由欧阳永君为她束好了发。 欧阳永君出去了,如沁悄然换上了那一身男装,真想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却是看不清,一忽儿,欧阳永君也回来了,只全身上下都换了一身的行头,果然再也没有原来的半点迹象了,迅速的收了收屋子里用剩下的东西,打了一个小包背在身上,“如沁,我们走吧。”这样的他们走到哪里暂时也不会怕着那些暗影的追踪了,要趁着天黑出去,否则只怕天亮了,就很难出去了。 “可是夜还深着,我们出去去哪里呢?” “或者……”眼光一闪,欧阳永君却不知带着如沁去那里合适不合适,不过此时那里才是最好的选择了。 “走吧,随你去哪里都好,只要熬到了白天,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城了。” 想不到如沁对自己是这般的信任,有些感动,“如沁,谢谢你。”握在一起的手,湿湿的,有些潮意,仿佛他的心一样,迷迷朦朦的却都是她的影子。 带着她再一次的出离了逍遥王府,静寂的街道上除了狗吠的声音再无其它。夜色深沉,那黎明前的黑暗最是难耐,没有再行于那屋顶上,那样子无异就是暴露了自己。 不疾不徐的行走在街路上,如沁也在慢慢的适应着自己的新身份,这一回比起上一次她与青儿一起外出时的女扮男装可是要高明许多,上一次不过是换了一身的男人衣衫而已,这一次却是连面目也换了,突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欧阳,我的耳孔要藏好了,不然又会被人发现了。”上一次在风月楼就是这样被人发现的。 这一说才让欧阳永君惊醒,从前易过的容妆都是男子,所以这细小的问题倒是让他疏忽了,幸亏如沁想到了,急忙把她拉到暗处,顾不得冷,又是打开了那个小包,那一应的工具都在里面,也不知他取了什么,只伸手在她的软软的耳垂上轻轻的擦抹了几下,就道,“好了。” “欧阳,既然无处可去,不如,我们去风月楼吧。”突然就很想去见见柳絮,只是这一次柳絮再也认不出她来了吧。 欧阳永君原本就有此意,只是颇觉带着如沁一起去有些不妥,此时她却自己提出来了,“要见柳絮吗?” “嗯。”其实是她想要知道阿群的消息。 “走吧。”他不反对,早就知道柳絮的事情,他也在奇怪为什么柳絮偏偏要找了一个与婉柔相似的女人送给轻展轩呢,如今也不知她在风月楼里如何了。 还没到风月楼的近前,远远的就能听到那一番嬉笑怒骂,此时,正常的百姓人家都在梦乡里的时候,这里却是一片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如沁敛眉随在欧阳永君的身后,此时那小书童的身份倒是一点都不错。 还没有到大门口,可是那门前女子的招呼声已经来了,“公子爷快请进,瞧,连这小童也生得俊俏呢。”乘着两个人走进去的瞬间,一个女子居然就飞手摸了下如沁的一张脸,刹那间如沁只觉脸上一片滚烫,幸亏是易过容的,否则只怕她的脸红早已让路人皆知了。 欧阳永君倒是一脸坦然,其实对于柳絮的事情他也在怀疑,所以借由此时还留在京城里的一点时间,他也想要发现些什么。 走入了那曾经来过的大厅,柳絮正花枝招展的穿梭在人群中,轻展轩果然能耐,虽然柳絮是这里的老鸨,虽然在风月楼里她有绝对的权力,但是这里所有的打手却都是听着逍遥王府的,所以她的权力只在于风月楼,而她甚至连出风月楼半步也不可以,这就是轻展轩的独到。 并不刻意的迎向柳絮,只四处的望去,立刻就有姑娘迎了过来,“给二位爷请安。”一个个花姿招展着只如花蝴蝶一样,想想上一次在这里的遭遇,如沁不由得只想躲到欧阳永君的身后。 “叫你们管事的过来。”明明知道谁是管事的,可是此刻他们两个人却都装作不认识柳絮一样。 “哎哟,两位爷来了。”欧阳永君的嗓音那么宏亮,让人群中的柳絮立刻就听到了声音,几步就迎了过来,看看欧阳永君再看看如沁,“要两位姑娘吧?” 欧阳永君正欲说话,如沁却抢先道,“不要姑娘,只要小哥,陪陪酒喝到天亮就好。”粗厚的嗓音说完,连她自己都要笑了,这声音倒是有些清脆。 “这可是难为我了,这风月楼里别的不多,就是姑娘多,可是小哥却是……”挠挠头,显见是真没有了。 “不过是喝喝酒罢了,这样的也找不到吗?”她要试试,看看阿群有没有在这里,阿群说过要来这里看柳絮的。 “真的……” 欧阳永君摆摆手,“哈哈,这风月楼也不过如此,看着门面高,其实内里什么也不是,连个小哥也没有。” “小爷这话可就错了,这不是伶人馆,只是青楼,想要小哥我想这位爷是走错了门了。”柳絮笑容满面,可是那样子分明就是逐客了。 “哈哈,不过是要找个地儿喝一杯罢了,既然这风月楼不想做这生意,也罢,在下就告辞了。” “等等,我家公子爷就是想要听个曲喝个小酒,这总有了吧。”如沁急中生智,既来之则安之,她不过是想要打听打听阿群的消息而已。 “小翠,捡好的酒菜,上菜喽。”一挥手只让那不远处的一个丫头招待了,显然对于他们两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招待罢了,进了这风月楼的哪一个不是叫了姑娘一夜掷千金的,哪有几个是如这二人一样只喝酒听曲而不…… 如沁望着柳絮轻摆的柳腰轻笑了,“公子,走吧。” 一忽儿的工夫,菜就上来了,两个人本就无心酒菜,躲到这里无非是要躲避飞轩堡那些暗影的追踪罢了,那翠儿倒也热心,不住的布菜,欧阳永君盛情不过,只得稍稍饮了几口,他倒是酒量好,如沁却是一口酒也不敢沾,自己的酒品不好,喝一口都极有可能醉呢。 如沁只是象征性的陪着欧阳永君随意的吃了几口,那小翠也不管她,毕竟瞧着衣着欧阳永君才是正主。 这一夜似乎特别的疯狂,也注定了一夜的未眠,有些困,却不能睡,风月楼里依旧热闹,大门口又有人走了进来。 如沁抬眼望去,并未发觉异样,可是坐在她斜对面的欧阳永君在看到那几个人的一刹立刻就转过了头,看着如沁,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只是碍于小翠在才没有说话。 如沁垂首,必是欧阳永君发现了什么,否则他不会如此的向她示意。 几个男人向着大厅走来,一股酒气冲天,可是双眸却是炯炯有神,似乎并没有醉倒,早有丫头迎了过去,“几位爷快坐。”这几人高马大的少惹为妙,而那桌子离着他们的也不远,只几步路而已。 柳絮也迎了过去,对于经营风月楼她倒是极卖力的。 此时,小翠倒是尽责的去叫那唱曲的了,坐了大半天,说好要听曲的,却一个人也没有来。 桌前,如沁与欧阳永君再一次向着柳絮的方向望过去,欧阳永君只压低声音道,“如沁,,柳絮似乎是中了毒了,而且那毒很可能就是……” 欧阳永君这一说,如沁才注意到柳絮的面色似乎真的是,怪不得她如此乖顺的留在这里,轻轻的点头,示意她清楚了。 “如沁,那几个人并非善类……”继续说道,却只说了一半,小翠又回来了,那唱曲的小丫头也终于来了,面上犹有泪痕,显然是刚刚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只让人看着心怜。 于是,小丫头咿咿呀呀的就唱了起来,那唱腔倒也字正腔圆,可是桌子上的两个人却是无心于此,只唱了几句,欧阳永君便随手掏了一张银票递给了那小丫头,“下去吧,好生休息去。”说着,又转向小翠,“这丫头的曲不必唱了,可是今天他还是由着我包下来,谁也动她不得。”手指弹弹手中的那张银票,小翠的眼神立刻就雪亮了。 那么多,原来是她们老鸨看走了眼,这两位才是金主呢,不过随意听了几句曲就赏了这么多,小翠雪亮的眼睛紧紧盯住了欧阳永君,那细瘦的身子上只妩媚的贴向他,欧阳永君一皱眉,“下去吧,我对女人没兴趣,倘若是小哥还可以。”明知道这里没有小哥,他是故意如此之说的。 有些气恼,小翠一摇三摆的就走开了,如沁再望向柳絮时,只见那几个大汉中的一个却在人前那手就送进了柳絮的胸前,一个脸红如沁立刻就垂下了头,忽觉一阵风声掠过,一道人影“刷”的向那人飞去,不过眨眼的功夫,一支手臂就掉落在了地上。 看不见人,却看到了那只犹带着血丝的手臂,如沁立时就吓得呆住了。 “阿君……”抬首,是柳絮拉开了阿君向着一边退去,而那几个彪形大汉已怒目而向阿群,一条手臂的代价是什么,只有他们才最清楚。 肃杀,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第158章 出手 如沁悄悄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阿君与柳絮肩并肩的在一起,突然间有一种感觉,似乎他们很相配,然而如今的柳絮…… 可是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阿群都不在意一样,他护在她的面前,就是不许她被其它的男人唐突了…… “小子,你找死。”一个人大手一掀,那一张圆桌上的酒菜刷啦啦的就掉在了地上。 “那脏手,他活该。”冷冷一股气势直直射向那几个大汉,心里还在为着刚刚的所见而生气,本来早就要来京城,却是意外的接到了师傅的指令,不得已只得先回青牙山复命,却不想他才一到京城眼见就是这样的场景,虽然他一直知道柳絮在这里并不好过,可是看着她如此,他还是不想。 “阿君。”柳絮拉住他,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你上楼去。”又推着他不想让打杀在风月楼里继续,此时,风月楼里所有的打手早已齐齐的聚在了门外。 眼前的形势,只要有一方克制不住,就随时都有打起来的可能。 然而看着对面的几个大汉如沁和欧阳永君都知道,因着那残落的手臂,这事不好打发了,阿群他真的不计后果,有些盲然了。 如沁闪闪眼,其实她可以把那只手臂接起来,只是想想那手臂的主人,她却不想了。 欧阳永君似乎是读懂了她的心思,用低的只有如沁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那几个人并不好惹,那是江湖上令人闻名色变的鬼变五侠,这五人向来只在无相的,却不想此刻竟然到了西楚,也不知是所为何事。” 无相…… 那是自己的家乡,只一听这名字,如沁的心里就不由得亲切,可是她的亲人呢,却早已将她抛弃在这西楚了。 “鬼变,你们来这里何事?”阿群倒是不怕,而他居然也知道那五个人的来历。 “哈哈,只接一位姓宁的小姐,不过这只与你无干,你只要陪我兄弟一条手臂就可以了。”眨眼间被人断了一条手臂,他们鬼变的名头就被这一刀给砍断了,说什么也要讨回公道,明明就是青楼,摸个女人也错了吗? “哈哈,他的手臂该断。”阿群指着那个被断了手臂且一脸惨白的汉子,心里却在不住的思量,鬼变的名声那么响,何以他一出手,对方居然没有任何招架之力的直接就被他砍断了手臂,这似乎不象是鬼变的身手,难道是冒充的吗?可是那样貌却又是真的。今天的自己似乎又惹下了仇家,最近对于女人他总是跨出了界线,为着仇人的女人,也为着柳絮。 “这里,难道不是青楼吗?这女人难道不该是被人玩的吗?”一个汉子指着柳絮居然就恣意的说起话来,丝毫也不管阿群那张泛着青色的脸。 又是飞一样的起身,直奔那个说话的人,他就是容不得别人如此说柳絮,其实柳絮的一切都是他害的,是他,是他害的…… 大厅里立刻风声水起,两条身影快速的旋转在众人眼前,如沁已看得眼花缭乱,却根本分不清孰强孰弱,有些紧张,因为那地上还有四个人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打杀,似乎随时都有出手相帮的可能,倘若如此,阿群似乎就不占上风了。 拳脚相交中,只泛起无边的风浪,欧阳永君立刻拉了如沁向一边退去,这大厅里再也呆不得,否则只恐就有了危险。 如沁一边看着那争斗,一边回想着刚刚鬼变五侠说过的话,他们说他们是来接一位姓宁的小姐,而且他们又是从无相而来,那会是自己吗? 扯住欧阳永君的手臂,低声道,“欧阳,那五人会不会是来救我离开的?” 欧阳永君点头,“极有可能。” 再看看那场面中,阿群与那人依然还在拼斗,转眼那速度已经弱了下来,似乎阿群已经占了上风,又一道人影飘上去,这是要开始车轮战吗?倘若如此,到了最后阿群必败无异,突然就有些不忍,不管谁败了她都不想。 此事其实只是因着阿群不想见到那人动了柳絮而已,其实一切都极简单,双方从前也并有过过节,只是阿群太不冷静了。 “住手……”一声低喝,虽然弱弱的,但是却让大厅里所有的人的视线全部都聚到了她的身上,争斗的两个人手中的拳势依旧,却是慢了下来,只因为如沁口中的那两个字“住手。” “这位兄弟不知者不怪,而且也受到了断臂的痛罚,这便足矣了,他的断臂我帮他接上。”凛然说完,让周遭的人不由得上下的打量起她来,那是一只已经断了的手臂,接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吧,那小童的海口似乎是夸大了。再反观小童旁边的公子,只一派坦然的站在那里,丝毫也不为着小童的话而诧异。 欧阳永君想阻止也阻不住了,他知道如沁必是听到了鬼变五侠此来的目的,所以才想相帮,也还有阿群,她不想让他们两败俱伤吧。 只是抬眼望向门外,天空已渐渐放亮,黎明悄然而来,黑暗也即将淡去,然而这黎明中却又有多少暗藏着的危机呢,如沁不知道,他却懂,却也只能由着她了,话已出口,再无收回之理,否则只更加的惹人注意了。 那鬼变中为首的人立刻冲到如沁的身边,扯着她的手臂,只把她当成男人一样对待,“你果真能接了他的断臂?”眸中是兴味的光茫,不可置信中却还是在期待,显然他心里急着的是那汉子的断臂,而非胜了阿群。 点头,“能。”读了那么多的医书,此时不为人解救疾苦,又待何时呢?行医济事本就是她余生的梦想,况且这鬼变五侠与她也算是有渊源吧。其实她也不耻那男人的所为,却也不想让那人在自己的面前眼睁睁的断了一条手臂,而一辈子成为一个残疾。 “好,倘若你真的能接了我兄弟的断臂,这一次我且就放过了那小子。”冷眼望着阿群,显然对阿群他并不怕。 欧阳永君向着如沁点头,再也没有退路,“事不宜迟,刚刚断了的才好相接,时间拖得越久越难接,只是要找一些针线来,越快越好。”这一些她的身上却没有带着。 柳絮立刻就着人去取了,她不想阿群为了他又惹下仇家,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她并不怪阿群,他又何苦为着她呢。 况且这一回真的也不怪那汉子,风月楼原本就是让男人行乐的地方,苦笑着,她能做的就只有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一刻她倒是比阿群还冷静,“阿群,你过来。” 两方各自的阻断了场中两个人的拼斗,如沁这才走到了那断臂之人的面前,看着那血腥让她有些眼晕,她怕血。 咬着牙,只想化解眼前的一切。 针来了,线也来了。 火炉中的炭火间将那针烧了又烧,这才接过那断臂,冷静淡然认真的对齐了那所有的血肉组织。 这一刻,她忘记了害怕,也忽略了所有人的注视,眸中就只有那一条断了的手臂。 欧阳永君看着她泰然的拿起针,一颗心为着她的勇敢而心动,如沁,她真的是天生的一个医者。 阿君已被柳絮拉住了,大厅里因着如沁的专注而静极了。 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一个小童,在为伤者接臂。 那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看着她一针一针的缝下去,又似乎一切皆有可能。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消逝,欧阳永君早已走到了如沁的身边,想要帮她,可是她的镇定让他不由得钦佩了,她的针法一点也不乱,一下一下的沉稳落下,就这样看着那血肉模糊中的断手与断臂奇迹般的被她接连在了一起。 那汉子早已疼得满目的汗,幸亏被他的兄弟点了穴道,这才免于惊叫出声,然而他脸上的痛苦却是清晰的。 终于,如沁收起了针,早有人取了水递到她的面前,静了手,这才道,“拿纸笔来。”她身上什么药也没有,不过天已亮了,只要去药铺取了药,那么他的断臂就有救了。 阳阳洒洒的写下了十几味药,这才递给了鬼变为首的那一个男子,“连服半个月,必也就好了。” 那人接过,为着她的笃定而称奇,只赞道,“果然是神医,却不知如何称呼。” “只需记得我家公子便是了,在下不过是一个小童。”说罢,只坦然走向欧阳永君,这一刻,她似乎也不便多留了,多留,只怕就会引人注意,也惹来轻展轩的追逐。 “公子,我们走吧。”轻轻瞟了一眼阿群和柳絮的方向,心里却是有些担忧,阿群与柳絮,注定是不会有结局的,因为柳絮的心里早已盛满了轻展轩,然而这些,她却也无能为力,眼下,她已自顾不暇了。 悄然离去,仿佛不曾来过一样,只留下那大厅内的所有人望着她与欧阳永君一步一步的退出了风月楼的大门。 “等等,小公子,你家公子贵姓为何呀?”此时,那其中的一个汉才反应过来的喊道,却已经晚了。 只出了大门,街道上一片冷清,天才朦朦亮,欧阳永君立刻拉着如沁迅速的向着偏僻的狭窄的胡同走去,直到到了一处院墙的角落里,这才站定,“如沁,你惹祸了。” “我知道,欧阳,再易容吧。”这是唯一的不被人注意的办法了,是她心痒,她就是想要救那人,“其实那人,他早已形同常人。”怪不得阿群的弯刀落下时,他甚至来不及躲就立即被劈落了手臂。 有些奇怪,鬼变五侠的功力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何以那人会没有任何功力呢,只是这些已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再次打开身上的小包裹,把工具拿在手中,只随意的在如沁的脸上动了动,立刻就让她变了另一种样貌,那速度和手法快得惊人,再取了一个小镜子,一手拿着,一手勾画着自己的脸,于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胡同里走出来的两人已与走进去时的那两个人的相貌再不相同,似乎走进与走出没有任何的关系。 “如沁,我们去吃面吧,我记得这京城里有一家面是极好吃的。” “老王拉面,是吗?”她笑,那一次遇到柳絮时就是在那里,可是却因为薛龙飞的出现而没有吃成。 “嗯,我们就去那里。” “这么早,会有人吗?” “会的,那一家店从不关店门的,日夜都有面吃的,呵呵。”欧阳永君显然比她还要熟悉这京城里的一切。 想着那曾经闻到过的面香,立刻兴奋的点头,真是饿了,“走吧。” 冷清的街道上,徐徐的走着,欧阳永君甚至把肩上的小包袱也换了一个系起来的方式,这样才免于惹人注意吧,真怕风月楼里的人追出来。 可是,他却不敢带着如沁走得快了,倘若遇到人,那带人飞掠的轻功立刻就会将他的身份暴光了。 人还没有到面铺,隔着十几米外就闻到了面香,如沁小跑着向那面铺而去,欧阳也笑着追过去,看着她自由自在的开心着他也高兴,这一次他的选择终于没有错,只是要到东齐,那一条路上必会千辛万苦,因为轻展轩一定会猜到他的目的地,所以一切才难了些。 进了门,才发现果然还有食客在吃面,这让如沁惊喜了,欧阳永君拉着他坐下,“都是赶早起来做生意的,来这里吃一碗面又经济又实惠。” 如沁一笑,想起欧阳永君身上的银票便低声道,“你坦白,你哪来的银票呀?”明明他一直在西楚做质子,没理由他的身上还存有那么多的钱财的。 欧阳永君被她一问,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一些都是我离开东齐时,我母亲赠给我的,我一直留到了现在,想不到我也有自由的这一天,也终于用上了。”有些激动,眸中甚至也有了泪意。 如沁下意识的握着他的手,“我们就去东齐。”那一场战争也牵动着她的心,虽然刚刚在风月楼因着鬼变五侠的话她也想过要回西楚,可是现在想想,就算是宁家找了鬼变来接她回去那也是太晚了,白锦臣从西楚回到无相不可能不告诉宁家她的下落的,想起这些她更是心酸,即使四海为家也好过她的那一个家。 面端了上来,好香浓的味道,那似乎是她平生吃过的最暖最香的面,那面丝滑淡入口皆是清香,果然是好面,怪不得在京城里这般的出名,这一回倒是让她吃的痛快,再也无人来打扰了。 吃完了,欧阳永君付了面钱,两个人便向着店外走去,正要开门,那门却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两个人直直走了进来,那是两个男人,其中的一个如沁依稀记得她曾经见过,他似乎就是轻展轩身边的暗影。 心里一跳,却依然不动声色的随在欧阳永君的身边越过那两个人只向着外面走出去。 不疾不缓的离去,脚步绝对的不能乱了,“出城。”甚至连衣衫也不想再换了,刚刚见到暗影已经让欧阳永君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走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那里,不管怎么易容,那易过容之人的眼眸却是怎么也变不了的,倘若是熟悉的人,只看着那眼睛就能发现一切,刚刚见到的幸好是暗影,倘若见到了轻展轩,只怕他与如沁谁也逃不了。 第159章 失踪 虽然还早,但是天色已大亮,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隐隐中只觉那暗处有无数的视线在注目着他们,只得不疾不徐的走着,之所以改变了计划未选择连夜出城,是因为欧阳永君知道轻展轩做事的雷厉风行,只要他从皇宫里一路追出来,那么也必会及时的通知每道城门的守卫注意城墙上的一举一动,他有他的办法,而那些办法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因着太了解,所以一切都变得透明,然而他也知道他与如沁想要出城也就难了些。 “欧阳,我们要从东门出城吗?”他们的目的地是东齐,按照正常的道理他们是必要从东门出城的,或许如他们昨夜里躲在了逍遥王府一样,那东城门才是最安全的。 欧阳永君却不作声,这个选择实在是有些难了,似乎哪一个门都皆有可能出现轻展轩的身影,甄陶不在京城,他最怕遇到的就是轻展轩,只要避开了他,那么走哪一个城门都是一样的。 然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才更加让人难以抉择,“不如走北门吧。”那一个方向才是他们最不可能的方向,也更加的安全一些。 “好,我就随着你。”决定了,也就不再迟疑,两个人只向着北门的方向而去,“欧阳,阿群和柳絮曾经的故事,你知道吗?” 欧阳永君摇头,其实在他见到阿群的那一刻,他也有些震撼,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他的那一张脸却不似……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真想再回去风月楼里再见一次阿群,可是眼下回去了,就极有可能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如沁,如果有缘,刚来还是有机会再见阿群的。”许多事他也是无法完全的确认,所以也不宜多说,说错了,只怕更不好。 两个人低声的交谈着,那北城门也越来越近了,一路上的行人更多了,都是着向着那城门的方向,快要到了,远远就见到那城门前是一排排的守城兵士,轻展轩果然已做了最严密的疏查,“欧阳,昨夜里我们离开的时候他明明在忙,可是为什么他那么快的就知道了消息?”还是有些不信,兴安宫里的红纱依旧在眼前飘荡,那是她绝对没有看错的颜色。 “如沁,他的心是很难看穿的,或许是你误会了他。”不管自己多么喜欢如沁,可是轻展轩在他的心里也是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他不想说轻展轩的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选择,收了宝柔儿必定也有他的目的。 “欧阳,我不想说起那一件事,从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开始,我与他就再也没关系了,如果让我选择,我更加相信你。”有一些作为是根植在心底深处怎么也抹煞不掉的,即使没有昨夜的圆房,她也早已决定要离开了,太多的假意,应接不暇中她向往的就是清静美好的生活。 鱼儿在水中的自在,才是她的渴望。 街角的转弯处,两个人徐徐而行,欧阳永君那一双眼眸如炬的扫向那城门前的兵士,只要没有熟识的,他与如沁就可以离开了。 匆匆一扫,倘若有暗影夹在其中,也是他并不认识的,“如沁,随在我的身后,不要作声,一切皆由我来应付,我们出城。”城门前,每一个出城的人都要被仔细的检查才能通过。 再望一眼如沁和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他的易容术绝对的高明,就算是遇到内行高手也不一定会发现他与她的装扮。 排着队,慢慢的向前靠近,十米,八米…… 越来越近,心也越来越紧张。 突然从身后跑过来一匹马,那马上的兵士高声喊道,“逍遥王有令,所有出城者的随身之物一律的要进行例行检查。” 肩头一抖,欧阳永君那肩上的背包里皆是易容之物,倘若被发现,那么…… 昨夜里他们进了逍遥王府的消息已经被人发现了吗? 可是,天才亮,那速度也未免太过惊人了些。 可是距离前面正在被检查的那个男人,中间也不过相隔了七八个人,欧阳永君的头轰然而响,不止是他,连如沁也是如此。 仔细观察,身前是一个个的行人,身后却是一辆马车,马车上是一些被捆了脚的鸡鸭,一些稻草就散在车上,刺鼻的气味飘来,可是那赶车的人却是毫不在意,也不知这些鸡鸭是要被送到哪里的,如沁轻轻一笑,立刻就有了主意,只探手向欧阳永君肩上的背包,“给我。” 手一松,欧阳永君虽不知如沁要做什么,但是他相信如沁,这么紧要的当口他来不及问,只得由着她去了,那包裹拿在了手中,如沁立刻拉了拉系紧的带子,只让包裹扯开了一条口子,仿佛那包里面的东西都是极不要紧的物件似的,再只身一跳,居然奇迹般的就跳上了那辆满是鸡鸭的马车,突然间她失声尖叫,口吐白沫,瞳孔散开放大,欧阳永君甚至来不及反应,那四周的人已经被着赶车的主人的喊叫惊住了,众人皆是望着如沁的方向,“这人的癫痫病发作了,赶紧回城里医治吧,还出什么城。”一个挑着担的老汉显然是见这样的病症的,他只警告那车夫道。 “不行,我还赶着出城送货呢。”那车夫看着如沁的情形已慌得不知要说什么才是了,只答了那老者的问题,甚至连他与如沁素不相识也忘记说了,只让别人以为他们是一起的。 欧阳永君心里偷笑,想不到如沁的表演这么逼真,这情形倘若变成他来伪装,只怕就没有这个效果了,谁也不会想到堂堂一个逍遥王妃会让自己装成癫痫病的样子吧。 果然,有兵士走了过来,仔细的看看车夫再看看马车上依旧吐着白沫的如沁,再对照了手中的两张画像,然后只一挥手道,“快出城吧。” 于是,马车载着如沁迅速的出了城门。 欧阳永君随着众人向前涌去,双眸直望着那马车消失在城门前,这一回他却不怕了,因为手中的包裹已被如沁刚刚带出了城。 接下来的搜身他只轻松便过关了,步出城门的那一刻,他眼里四处寻找的就只有那一辆马车的踪迹。 视野中,一片残雪的路上,马车飞速的行驶着,丝毫也没有减速的迹象,欧阳永君却不敢太快的追过去,唯恐那城墙上还有兵士在观注着城门外的一切。 可是,慢慢的,他发现那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自己也越来越远,悄然望过去,却不知道是那车主的故意还是如沁的授意,这一发现,只让他的心有些慌乱了,难不成那车主有什么问题不成。 在飞轩堡随着轻展轩与甄陶摸爬滚打了两年多,什么样的情形他都见得多了,可是眼下他真的迷糊了,迅速的紧走了几步,只希望再走远些然后再用轻功飞速的追过去,可是心里的焦虑却是更加的紧迫了。 忽闻得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这一下他更不敢立刻离开了,一声长嘶,一匹马就停在他的身边,欧阳永君也不回头,只当未听见一样,然后一道身影却笔直向他飞来,落在眼前时,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竟是甄陶。 心一惊,还好不是轻展轩,直视的望过去,没有丝毫的胆怯,这一刻他根本没有退路,不知道甄陶能不能认出是他,但是他只能睹一睹,他的眼神他的个头都是不变的,这就是自己的弱点,这些他都清楚,所以这一刻的他只尽可能的让自己的眼神变得目空一切,变成逍遥浪荡子的模样,让这形象与他从前的完全不一样,也才能避开甄陶的注目,“让开。” 甄陶并不作声,那张从来没有过笑容的脸上是让欧阳永君看不出任何情愫的冷意,他发现了什么吗? 再一次壮着胆子低喝道,“让开。” 长身一退,依然是没有任何的表情,甄陶转身跃上了马背,一个带转,已泰然转回了城门,吐了一口气,终于又避开了一道劫,只是再望向远处时,又哪里还有那马车的踪迹。 这一惊只非同小可,立刻就进了十几米外的小树林里,大路已不能走,大路上只让人更加的注意到他飞快的速度。 进了小树林,虽然那树上枝叶早已剥落,但是那些枝干却还是可以遮挡城墙上兵士的视线,再也顾不得危险,只飞速的向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 心里也默念着如沁千万不要出事。 仔细的回想着从皇宫里出离后一路上所有发生的事情,似乎只有在风月楼里的如沁救人的那一幕才最惹人注目,必是那里出了什么纰漏,所以惹人注意了他们的行踪,可是他与如沁却又是重新易过容的,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被人发现呢,难道是在老王拉面馆里时就被人跟踪了?所以就备了一辆马车一路追着他们了吗? 不会的,如沁不会这么巧就落入坏人的手里吧,他不信。 终于,他的飞速让他看到了马车的踪迹,不论马车怎么快,也快不过他的轻功,心里顿时就安生了,追过去,直直就站在了那路中央,“停下。” 一声喝让车夫惊了又惊,直挥了鞭子,又猛的拉住缰绳,这才让马车硬生生的停在路中央,这一刻只惊险万分,欧阳永君甚至感觉到了那马头的鬃毛拂到了脸上,急急唤道,“如沁,快下来。” “这位公子爷,你认错了人吧。”我这车上没什么人呀,车夫望着欧阳永君不紧不慢的说道。 心一怔,一跃而上了那马车上,果然,空无一人。 扯住了那车夫的衣襟,“说,那个犯了癫痫病的小童去哪里了?”不可能,他认得是这个车夫,绝不会错的。 “哦,你说那个小童呀,他早就下车了,前一里地拐弯的时候就下车了。他的病似乎是好了,只不过是短时间的暂时发作罢了。”车夫被着欧阳永君手上的力道所吓倒,有些支吾的说着。 “可是当真?”欧阳永君却不信,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让他甚至无法消化这一切的消息,只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如沁不见了。 “是真的,你沿着大路回头找一找就找到了。”车夫的声音甚至已经吓抖了,显然他并不是故意的。 欧阳永君推着车夫坐到了车里,鸡鸭的叫声已响成一片,他却全然不顾的一倾身就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带转了马车,竟然向着相反的方向转回去了。 “这位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那小童去哪里了,他与我真的没关系呀。”车夫似乎是害怕了,只惊叫连连。 “除非找到他,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冷冷的说着这一句,欧阳永君的一双眼睛已经赤血如注。 “公子爷,不关我的事呀,我只是赶着车出来,那人说只要帮着那小童出了城门就好,其它的都不与我相关的。”车夫似乎是被着欧阳永君的威势所吓道,颤威威的竟然说出了实情。 “谁?是谁让你帮着那小童出城的?”原来果然是有人在暗中作怪,可是听着这车夫的意思,那人却其实是在帮着他们,可是如沁呢?见不到人就不是在帮而是在劫…… “我不认识那人,我赶着车急着要出城,半路上被一个少年拦住了,他赏了我十两银子,只让我等在城门前,然后见着了那小童,就随在他的身后,倘若他出城遇到了麻烦,就让我赶着车把城门前弄乱了然后再带着小童离开,却不想那小童居然好巧不巧的就上了我的马车,也让我顺利的带他出了城门。”如实的说着,这一回倒象是没有假话了。 欧阳永君的思维快速的旋转着,那少年,他是何人? 这一路走来,似乎只有一个人最可能,那就是阿群? 难道阿群在风月楼里就认出了如沁? 既然认出了,虽然不便在风月楼里相认,却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追出来吧,似乎又不象。 迷朦的思虑着这一切,马车转眼就到了转弯处,那车夫忙道,“那小童就是在这里下车的,那少年就是从这里带走了他。” “向哪个方向去了?” “向东。” 居然是向东,那正是他要去的方向,只是那一个方向会不会早已被轻展轩封锁了呢,似乎只要还在西楚,他与如沁就没有办法安全。 第160章 不识 车夫手指着如沁消失的方向,“公子爷,就是那个向东的方向。” 欧阳永君遥望过去,却哪里还有如沁的踪影。 再也舍不得耗费时间,只松开了马的缰绳,跳下马车立刻向着那方向而去,此时,追上如沁才是他的目标。 压抑着心里的紧张,真怕如沁会出什么事呀,除了会医病她什么功夫也没有,要是落在歹人手中…… 这一想,冷风里居然就冒出了冷汗。 眼前迷茫的一片雪海,连人迹也是罕见。 掠过了一个小小的坡路,眼前刹时视野开阔,远远似乎有一团人影,心里一喜,必是如沁与那少年,因着那少年要带着如沁一起赶路,所以他必是走不快,而自己倘若不是被甄陶耽搁了那么一下,自己也不会失去如沁的踪迹的。 然而,那少年的轻功当真是了得,虽然带了一个人在身上,还是如飞的行走在雪原上。 见到人影的这一刻,欧阳永君的心才稍微安稳了些。 一点点的迫近,蓦地,那掳走如沁的少年似乎是发现了他的追踪,脚下的速度只不由得加快了,欧阳永君皱皱眉,他果然是冲着如沁而来的,可是据他所知,如沁在京城里所知之人甚少,真不知道那人掳了如沁要做什么。 那少年就算再拼尽全力,也比不过一身轻的欧阳永君,终于,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如沁……”欧阳永君奋力的大喊,只想让趴在那少年肩头的如沁听到他的声音再行下来。 可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如沁依然还是趴在那少年的肩头,眉头一皱,难不成是那少年已经迷昏了如沁,心一紧,脚下的速度更是如飞一样,转眼便到了少年的身后,劈头一掌飞去,“放下她。” 少年见再也躲不过欧阳永君,只得向前一步避过欧阳永君的掌风,这才停了下来,欧阳永君瞧着少年的背影,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是,阿群?”少年还没有转过身来,欧阳永君却已经认出了他。 倏然转首,肩头上是如沁酣睡的容颜,“你认识我?”阿群迷糊的望着欧阳永君。 欧阳永君再看到阿群的时候才稍稍安心了些,“是的,我知道你是阿群,因为……”想要告诉他其实是如沁告诉自己的,可是看着如沁那沉睡中的样貌,他突然又收住了口,却不知阿群是否知道他肩头上的人其实就是如沁,“为什么你要掳走她?” “因为他是神医。”想也不想的回答,欧阳永君能追上他,那便证明欧阳永君也不是普通之辈,自己的轻功倘若不是背着如沁,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追上得他呢。 “原来,在风月楼里他露了那一手接断臂之后,你就绝意要带走她了,是吗?”想一想,倘若是如此,那么阿群必是一直都尾随在自己与如沁的身后的,然而自己却一直没有觉察到,再加上刚刚阿群身背着一个人依然可以健步如飞的功力,欧阳永君就可以确定阿群在京城里一定是跟踪过他们了。 阿君并不讳言,“是的,我要带走他。” “就因为她会医病吗?” “公子爷,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只是想要借助于他去救一些人,对他,我真的没有恶意。” “那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我?”表面如沁是小童,他欧阳永君才是正主。 “我……我只是怕你会不同意,其实我真的就只是想让他帮我去救人,救了之后,我必当会把他还给你。”说出了自己的意思,阿群终于吐了一口气。 “那为什么他会昏迷了?”总不会是那个车夫打昏如沁的吧。 “我见他的时候,他已是吐的一脸的煞白,猛然抬头看见我,一下子就昏过去了,所以让我来不及告诉他我的目的,因为要急着救人,就没有等你了。” “那为什么,我愈是追,你愈是跑?”还是不解气,他不信就只有那么简单。 “我怕你误会吧,其实他不过是一个小童罢了,却想不到公子你竟是这般在意。”阿群支吾着说道。 “好,既然你并无恶意,那么请把她还给我,至于她是否愿意帮你救人,这要等她醒了之后再看她的意思了。”阿群如此之做真是让他生气了,害他以为如沁出了什么事,一颗心只吓得失了魂魄一样。 阿群果然把肩头上的如沁放下了,欧阳永君接过来将她平放在膝上,那白皙泛着青色的脸色着实让他吓了一跳,必是刚刚在城门前她跳上马车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舒服了,那鸡鸭的味道一定是吓到了她,又逼真的装成癫痫的样子,说实话这一些真真是难为了她。 怜惜的握紧她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急了,“阿群,天这么冷,你怎么可以冻到了她。” “我……”阿群直觉欧阳永君抱着小童的样子有些不对,难道这两人果然如柳絮所说只喜欢男人和男人吗? 头皮有些发麻,他怎么也无法再次消化这样的事实。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农舍,我要找一个地方先安顿一下她,不然她冻坏了。”她就象一株温室里的花,虽然她在极力的适应温室外冰天雪地里的苦寒,可是这些都需要时间,绝不是一夕一刻就可以做到的。 “我知道三里地之外有一户农舍。” 想一想,自己朋友的地方距离这里应该也不远,还是那里让他更安心,“阿群,倘若你真想让她帮你救人,那么首先要保证她好好的活在这世间,是不是?”他在讲道理,他不介意如沁去救人,但是他必须要如沁健健康康的,这样才能去救人。 阿群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不起,是我心急了。”总以为他也是一个男人,必是经得起风雨的,以为只要带着他走几步路也就醒了,却哪里知道这小童这么的娇弱,到现在还处在昏迷中。 “走吧。”再一次的抱起柔弱无骨的如沁,那紧阖着的眼眸让欧阳永君只更加的心疼,然而看着阿群的愧意,他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了,因为他知道阿群也曾是如沁的救命恩人,其实待她醒了,只要阿群相求,只要可以做得到的她必会相帮。 阿群迷糊的随在欧阳永君的身后,明明是主子与小童,所以他看着欧阳永君对待如沁那般的心疼难舍还是让他困惑,不解。 雪色中,踏步而去,三条身影也转换成了两个只飞快的向着前方而去。 那是欧阳永君亲自买来的小院,曾经那种小院里的生活才是他的向往。 低矮的栅栏,三间小屋,门前一口老井,此时却是都结了厚厚的冰柱,一中年汉子正背对着门的方向甩下了木桶在费力的打水,“青叔……”欧阳永君亲切的唤道。 青叔抬头,那是他熟悉的声音,只是院子前看到的为什么都是陌生的人,欧阳永君不住的闪眼睛,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是小主子。 急忙就冲到大门前,一边开门一边向着屋子里喊道,“老婆子,快出来,小主子来了。” 青婶“吱呀”一声打开了门,那屋檐下一排排的冰柱在阳光下闪着亮光,好冷的天,可是这小院里却是给人家的感觉,很是温暖。 “主子,把他交给我吧。”青叔伸手就要接过如沁,生怕欧阳永君累着了。 欧阳永君一笑,“还是我来吧。”紧紧的把如沁护在怀里,再也不许任何人的染指。 两位老人家急忙去开了屋门,一股暖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里炉火正旺,暖洋洋的。 把如沁放在暖炕上,握着她的手,还是凉的,青婶已抱了被子过来,直接盖在了如沁的身上,看着欧阳永君如此宝贝她的样子,她与青叔就已猜着了她是如沁,欧阳永君的易容术他们是知道的,幸亏主子每一回来,不论变成什么模样他总是用他最原始的声音,否则晓是他们也认不出人来。 “青婶,你照顾一下她。”把如沁交给青婶,这才转向阿群,“我们去另一间屋子里吧。” 阿群迷糊的看着这一切,心里越来越笃定柳絮的话了,果然,这位公子与他的小童…… 另一间也是温暖如春的屋子里,木椅上两个男人坐定,彼此对视着,欧阳永君道,“阿群,你要去救什么人?” “距离这里三十里地外有一个村庄,那村里生了一种怪病,全村的人大冷的天居然站在外面还汗水涔涔,而且吃不下饭,一天只能吃一些稀米粥,个个都瘦的皮包骨头一样,这村里最近只接二连三的死人,所以昨夜里我看到了你家小童的能耐,就想要带着他去试一试。”便是因着那村庄里的病才耽搁了他赶回京城里的时间,其实那一些只与他无关,可是当他路过看到那一家家的人死别的哭声不停的传出来时,他还是不忍了。就连师父也说他最近变了,变得再也不适合接任务了,可是这件事他就是不忍撒手不管。 听了阿群的陈述,欧阳永君也知道那村庄里老百姓病情的严重性了,他也是医者,可是只听着这些描述却远远无法解决问题,看来一切真要待如沁醒了,他们再一起上路前往了,他知道以如沁的性子这样的事她断不会不理的,“待她醒了,我们再议吧。” 青婶端上了热茶,“暖暖身子吧,你青叔正在剁肉,今天就吃饺子,呵呵。” 果然那小厨房里噼叭作响的都是菜刀敲落的声音,阿群虽有些急,不过看着那小童一直不醒,他也不便催促,这男人的话是对的,就算带他去了又如何,连醒都醒不过来,又如何救人,“风月楼在下一时鲁莽惹下祸端,多亏他相帮,不然只怕我阿群又要添一个仇家了,但不知公子贵姓为何?” “姓杨,单字一个君字。”随意的捡了他名字中的两个字再起了一个名字,只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再未离开西楚之前,他的性命就是危险的。 “杨兄,但不知你那小兄弟是如何称呼的。”至今想起那风月楼里大厅的一幕,阿群还是为着那小童的高超的接续手法而震惊。 “叫他阿宁便是了。”这样子称呼总也没错的,因为如沁姓宁。 说话间,门开了,竟然是如沁来了。 那屋子里暖,而她原本就只是因着受不了那马车上的气味再加上惊吓所以才昏倒的。此刻既已换了环境,所以不需多时就醒了,推门见到阿群的时候她还是一愣,虽然还记得在昏迷之前阿群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可是刚刚她醒来早已照了镜子,镜子中的自己是阿群怎么也认不出来的,“哥,他是谁?”调皮的问向欧阳永君,她就是不想说,真想要看看阿群突然间知道她是如沁时开心的样子。 “是阿群,快进来坐吧。” “原来是哥哥的旧识呀,你们坐,我去与青叔青婶一起包饺子。”刚进来之前就在外面看着小厨房里青叔和青婶在忙呢,想起从前在山中两位老人家对自己的照顾,她就有些不好意思,既然决定了只做一个普通人,那么这一些都是她应该学习的,学会煮饭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这是离开轻展轩之后她首先要慢慢掌握的。至于阿群与欧阳永君,就随着两个男人去高谈阔论吧。 “阿宁,我们也去帮忙吧。”欧阳永君轻轻唤道,只怕这一个称呼如沁不知道而让阿群发现什么不对,暂时他还不想让阿群知道自己与如沁的真实身份。 如沁笑笑,顿时明了,那眸中闪过一抹不信,“哥哥也会包饺子。” “可以学呀。”坦诚的回以一笑,那一排好看的牙齿与他面上的温文儒雅倒是相配。 如沁看着他假假的容颜竟也是出奇的完美无暇,“那走吧。” “不必出去了,我端了桌子进来,这屋子里暖和,就在这屋子里包吧。”青婶已端了面盆推门进来了,身后是青叔端着桌子,桌子上是一盆和好了的肉馅,刹时,那肉馅的香气就飘满了屋子里,早起虽然已吃过了那老王拉面,可是经过城门前城门外的一番折腾,几个人早已饿了,巴不得赶紧包了这饺子,好美美热热的吃上一口。 其实包饺子最美的那一刻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的包着一个又一个的饺子,这过程才是普通人家最幸福的温馨。 包着一个又一个,如沁开心的笑,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生活。 其实苦与累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身边所有的人都开心快乐。 有爱的世界才会有幸福,一直坚信也向往,总有一天,她过上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栅栏,小屋,老井,其实简朴也是一种艺术,她宁愿执手相握的那一个人他的微笑里只有她的存在。 而此时,那是梦吧,却阻不断心中的希翼。 第161章 追来 一切果然不出欧阳永君的猜测,如沁听说阿群只是请她去救人就立刻同意了,然而她一直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如今两个人都处在非常时期,一切皆需小心谨慎才是。 因着天色已晚只说好第二天再与阿群一同前往。 这一个小院本来就处在小村子里的边缘,夜来了,四周只更加的寂静,如沁单独住着一个小屋,欧阳永君只得与阿群住在一间,阿群却有些不情愿,只要一想到欧阳永君与如沁曾经那么亲近就让他有些害怕自己与欧阳永君同住了,却也没有其它的选择,因为这小院里就只有三间房。 青婶陪着如沁围着火炉闲话家常,那一次如沁悄悄的离开了山中,一直让她与青叔过意不去,虽然欧阳永君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们知道必是如沁听到了那一夜她与青叔之间的对话所以才悄然离去的,不过幸好那一夜如沁没有出什么事,否则他们真的无法再面对欧阳永君,从东齐一路随来,只是暗地里悄悄的保护着小主子的安全,也把他的消息报回给东齐的容妃,也让欧阳永君的娘亲放心,这便是他们的任务了。 “沁姑娘,那一夜真是对不住你了。” “怎么会,那一夜如果不是青叔把我救到了那个木棚里面,只怕我早已命丧山中了,所以我还更要感谢你们呢。”那一夜昏迷在山中,可是醒来后的那个木棚一直深印在她的记忆里,那青翠的山中静静的却是给了她生。 青婶一怔,“没有,那一日的隔天清晨我们才发现你的失踪,你青叔也才追出去,他一直追到飞轩堡,当知道你并没有回到飞轩堡时他吓坏了,就在那附近守了一天一夜,直到你随着皇上一起回去了,他才敢回到山中,难道那一夜你遇到了什么人?” “真的不是你们?”如沁一直以为是青叔救了她,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难道不是青叔而是另有其人吗?望着那火光思绪万千,却怎么也猜不出那人会是谁。 不是欧阳永君,也绝对不可能是轻展轩。 是谁,她真的猜不出。 青婶继续纳着手中的鞋底,如沁挑了挑烛花,有些迷糊的揣测着,不过却也始终想不出那一夜到底是谁救了她。 窗外传来了狗吠的声音,“奇怪,这么晚了,村里居然来了外人,你听那狗吠声越来越响了,我出去瞧瞧。”青婶立刻向着门前走去。 如沁继续无聊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那烛花,看着烛光闪烁在眼前,她的思绪也飘忽在迷幻的世界里,依稀是在宁家大宅,依稀是在飞轩堡,依稀是在逍遥王府,依稀又是在兴安宫中,然而那一次次飞过眼前的却是可恶的轻展轩,明明已经逃离了他的世界,却又为何要如此的穷追不舍,他的身边有宝柔儿,有采月这便足够了…… 突然间,门猛的被推开,“如沁,他来了。”欧阳永君焦虑的冲进来,显然他已嗅出了轻展轩的味道。 倏然站起,有一种恐慌的感觉,自己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他一定是觉得丢了他逍遥王的面子,所以才会不依不饶的追过来吧,“怎么办?”她低声问,在想到轻展轩的这一刻只有些乱,纷乱。 阿群也追了过来,“原来你们也认识轻展轩?” 如沁只得点头,“他是我们的仇家,所以必不能让他抓到我们,不如你们两个先离开,你们两个有武功,他想要抓到你们就有些难了,而你们带着我谁也无法安然离开。”时间紧迫,再晚就连他们两个也来不及离开了。 两个男人虽然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却是太危险了,欧阳永君是担心如沁会被轻展轩再一次的带回去,而阿群却是担心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神医又无法随他一起去救人了,“可是你呢?” “哥,你随便教我一招点穴法,倘若真的遇到了他,出奇不意,或许我就可以逃开了,倘若不是他,那么也不会有人认出是我。” 欧阳永君说什么也不同意,“不行,既然是一起离开的,我总要与你一起,阿群,你先离开,明日我自会带着她去那小村庄里与你会合。” “那我也要留下来。” “阿群,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欧阳永君急了。 阿群却依然站在原地,就是不肯离开,此时他已把欧阳永君和如沁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一样。 “阿群,走出去一个是一个,倘若我们被抓到就只能等你来救我们出去了。”急中生智,如沁只得如此劝道,否则以阿群的性子是怎么也不会离开的。 如沁的话没错,阿群果然被说动了,“好,我躲到暗处去,倘若真出了什么事,我必不会放下你们撒手不管”。 “走吧。”那狗吠的声音越来越响了,情况也越来越危急了,欧阳永君向着门外推着阿群,“兄弟,保重,明日再见。” 阿群只得点头,转身向外而去,那身形如闪电一样迅疾,一跃就纵身上了房顶,转眼就消失在如沁的视线中。 屋子里静极了,却也让那屋外的狗吠声越来越是清晰,青叔与青婶也走了进来,“小主子,不好了,村子里到处都是人,象是在追查什么逃犯,却不知是不是在追……” “无妨,这个时候走也走不了,各个路口都有人有把守,倘若不是轻功极好根本就无法逃脱,青叔青婶,你们只回你们的屋子里睡了,其它的什么也不要管。” “小主子,你要当心呀。”两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之色。 青叔与青婶才一退了出去,如沁立刻道,“欧阳,教我点穴法,只要一式就可,那穴位在医书中我早已看过无数次,也早已记在心里,所以我学起来必是极快的。” “好。”教了只有好处而无坏处,这样更可以让如沁自保。 欧阳永君立刻手腕一翻,手指弯如钩状只凌空向着那桌子上的蜡烛一点,立刻那烛光就闪了一闪,这一指倘若点到了人的穴道上,也便封了那穴位了,“如沁,这一招我未用一分的功力,正适合你,你试一下。” “嗯。”如沁专心的想着刚刚欧阳永君的招式,凝眸慢慢动作着,果然一出手那烛光也是闪了一闪,危急中她竟然一试就学成了,欧阳永君大喜,“倘若真的被发现了,也只能如此了。” 点头,压下心中的慌乱,这一夜不管是谁来,她都不会再回去皇宫,离开了,就再也不回去。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欧阳,抱我。”清澈的眼神如水一样纯净,此时,她的眸中不是玉望而是一份调皮的笑意,微弯的唇角勾勒了一幅红润的粉嫩光泽,欧阳永君迷幻的闪过枫叶林里她曾经动人娇美的一幕,手臂一带,人已被他横抱在怀中,飞身一闪,立刻就落到了那暖暖的热炕上,轻轻的吻悄然印在她的脸上…… 门开了,一股冷风吹来,伴着的是几个兵士目瞪口呆的眼神。 那冷风让如沁一个恍惚,只极自然的就避开了欧阳永君的亲吻,湿滑的触觉犹自还在脸上,门前几个兵士傻呆呆的看着她与欧阳永君,“你们……你们……居然是男人与男……” “请你们立刻马上给我出去,好吗?”未待欧阳永君出声,如沁就笑咪咪的说道,“不要扫了我们爷们的兴致。”回想着风月楼里那些男人们的语气,此时她居然学得惟妙惟肖,这话倘若从欧阳永君口中说出来就必会惹人猜疑,可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任一个人也不会想到那暖炕上娇小的男人就是逍遥王妃。 果然,几个兵士收回了视线,只训练有素的向后一撤,“打扰了。” 门关上了,如沁终于松了一口气,浑身瘫软的就倒在炕上,想不到居然就这么容易的过关了。 欧阳永君却没有丝毫的松懈,他知道轻展轩的能耐,长身再次飞起,除了那墙角的一支小蜡烛,其它的只扬手一一的挥灭了,屋子里太亮也太惹人注目了,此时,看着淡淡幽光的小屋内如沁娇媚的横倒在那炕上,虽然那张脸是陌生的,可是却也绝对是一个俊逸飘洒的小男生,想想刚刚的那一记轻吻,让不是圣人的他不禁全身都是一颤,暗暗的捶了捶头,这样的时候他居然想到这些,却再也不敢回到火炕上,只站在窗前,望向窗外,刚刚那些兵士正一个个的退了出去,那走在最后的一个人居然还礼貌的关上了大门。 “如沁,他们走了。”随手拉上窗帘,就仿佛拉上了一个世界。 红着半边脸的如沁这才缓缓的从被子里钻出头来,虽然她的脸红不会让欧阳永君看出来,可是想想自己刚刚的举动,还有刚刚说过的话,她只恨不得立刻就找个地缝钻进去,“欧阳,你也回去睡吧。”催着他走,这一夜她再也不好意思面对欧阳永君了,刚刚的自己,实在是…… 知道她的不得已,却也被她的临时起意所折服,否则他们绝对不可能这么快的就逃过那几个兵士的搜查,瞧着此时的她甚至都不敢看向自己,欧阳永君的唇角溢出了笑容,真想揭开那层假的人皮,想要看看那下面如沁的一张脸到底是怎么样的红,刚刚的她可是连半点怯意和羞意都没有呢。 “欧阳,你回去吧。”似乎是感觉到了欧阳永君如注的目光,小脸再次埋进被子里再也不肯露出半点了。 “哦,安全了,你也睡吧,就等明日我们再行离开。现在我们出去了只恐再遇到他们就更麻烦了,我猜想这不过是那些兵士例行的搜查罢了,或许他并没有来。”虽然如此说,他的心里却依然还是紧张的,他只想让如沁好好的没有负担的睡上一觉,而他自己是必要守着她的,这一夜,一定还有惊险。 被子里点着头,再也没有半点恿气面对欧阳永君了。 门开了。 门又关上了。 是欧阳永君故意要弄出的响声,只为他想让如沁放心,他已经出去了。 慢慢的从那被子里探出头来,一双大眼睛望呀望,仿佛这屋子里还有其它的人影存在似的。 屋角那淡淡的烛光照着屋子里的光影一团团的闪耀着,昏黄,加上身下那热热的炕上不住的向上涌起的热气,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真困呀,昨夜里就不曾睡好,睡吧,那些当兵的走了就好,其它的事天塌下来自有欧阳永君帮她顶着,有他在,她就不怕。 放松了自己,闭上了眼睛,想要睡觉,那便睡吧。 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响在屋子里,门外,欧阳永君依然静静的守候着,这一夜,他不能有任何的松懈,轻展轩,他必是还在这村庄里的某一个角落里搜寻着如沁的下落,在那些人没有彻底的离开之前,他就不能睡着了。 冷夜,伴着风声,月光清幽的洒落一地,让那夜色只更加的清冷。 狗吠声渐渐淡去,村庄里也恢复了静寂,他的心弦也终于放松了。 屋子里静极了,知道她睡了,他的唇角漾出一抹笑意,守着她的感觉真好,就算是此生只能如此的守着她,他也不会后悔,为了他她拼命的学医,为了他她才努力的要破解那七魂散的毒性,虽然他们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可是如沁却远比那些他名义上的亲人更让他亲近,真想再拥她入怀,只是哥哥拥着妹妹的感觉,只是简单的拥她入怀就好…… 他想着,居然就再次的开了她的房门,轻轻的走到那炕前,蜡烛没有熄灭,那是守夜的蜡烛,是他怕她在无尽的黑暗里害怕了所以才留下的。 炕上,被子里她安祥的睡着,那长长的睫毛在昏黄的光线中是那么的黑亮,真想看看那睫毛下一双明亮的眸子,却不忍吵醒她,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她如女神一样的容颜闪在脑海里,却不能也不敢拥着她,只怕那一拥就扰醒了她此刻的酣睡…… 就这样默默的守候,默默的感受着她的存在,可是他却是幸福的,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因为如沁是那么的相信他…… 窗前,一道身影稳稳的立在夜色中,幽幽的月光让他的影子拉长在院子里,透过那窗帘窄窄的缝隙望着屋子里暗暗烛光中的一切,轻展轩凌厉的眼神扫过那炕沿上的男人,那侧脸是他陌生的一张容颜,而那床上的人儿也是他陌生的容颜,可是为什么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有离开,他静静的望着屋子里的两个人,曾几何时,他居然也沦落到了如此地步,居然就守在了陌生人的窗前,可是他真的有些好奇,这黑暗中仿佛一直就有一道无边的引力在拉着他来到此处。 本来,他已离开,可是回程中的队伍里几句短短的话语却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小六,今天真是开了眼了,这辈子我第一回见到男人亲男人呢。” “嘘,小声点,小心被王爷听到了。” “哈哈,那说话的男人娇小的就如女人一样,要不是他的声音不象女人,一准我就以为他是女人了,只是她还真是风骚呢。”兵营里男人们习惯着的说话口气在这一刻没了半点的遮掩,都是男人,都已习以为常。 可是轻展轩就是听到了,他居然清晰的听到了每一个字,‘那说话的男人娇小的就如女人一样’,‘只是她还真是风骚呢’,这两句话立刻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一幅画面,仿佛那是如沁在…… 一纵身,转眼就站在几个兵士的面前,“说,在哪一间民房里看到的。” 吓傻了的兵士立刻就呆住了,甚至连说也说不出来了,只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逍遥王爷,“在……在……” “说,到底在哪一间民房里看到的,否则我割了你的舌头。”负手而立,憋了一天一夜了,此刻他真的想杀人。 “就是村东头的第一家。”那小兵立刻就说了出来,生怕下一刻他的舌头就没有了。 “原地待命。”这四个字只飘在风中,而那说话的主人早已飞一样的向着小村庄东头的第一户人家而去…… 窗前,目光依旧如注的直泻在那床上的‘娇小男人’的脸上,他在等待,等待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睁开了,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第162章 飞刀 冷风蚀骨,吹着那衣衫飘扬,第一次如此执着的等待。 那一夜,明明他已入了洞房,明明宝柔儿那娇俏的容颜就在眼前,又一个女子就要成为了他的女人,他却突然间就没有了兴奋的感觉。 小巧如玉的手指为着他解开了一粒又一粒的盘扣,大红色的轻纱不住的飘荡飘荡…… 蓦地,一抹血色冲进了他的脑海,那是青翠的丛林里的血色,突然间只头痛欲裂,让他再也无法忍受宝柔儿那小手的温柔。 温柔,是温柔吗? 为什么他却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就只是因为她不是婉柔吗? 她绝对不是,他早已知道。 可是他还是有些贪恋她的容颜,所以才会容忍着她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权作是对婉柔的一份怀念吧。 然而,在这一刻,在他与宝柔儿同坐在床沿上的这一刻,那满室的红色却让他想起了如沁。 是的,是如沁。 那一刻,他突然间就开始心慌了,仿佛那一间独属于如沁的屋子里是她在低低的哭泣,是她在哀怨,是她在痛恨着他的无情。 先是采月,再是宝柔儿,她一一的接受,未见她笑过,也未见她怨过,只是默默的悄然的接受着所有的他的一切。 不对,她真的是在接受这一切吗? 直觉里,她的心底那要离开的念头从来也没有断过。 可是她却留在了他的身边这么久了,从飞轩堡离开后,从他把她抓回到自己的身边后,她似乎再也没有提起过离开了。 一只小野猫学乖了吗? “柔儿,你先睡。”挣开宝柔儿的小手,目光里没有怜惜,只有慌张,可是为着的却不是眼前的女人,而是那不远处独守空房的女子。 推门而出,他却不知道喜房里的那个女人在那一刻已流出的泪,只是那泪里却是充满了仇恨,她恨恨的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她在发誓属于这一夜的她的耻辱她通通的都算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只有她,才会让王爷弃她而离开。 那个女人就只能是逍遥王妃,是宁如沁。 宁如沁,她永远的记着这个名字,却是因为恨,因为宁如沁才让她的大喜之日流下的只有泪而没有如期的欢爱…… 轻展轩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如沁的寝房的,更不知道他是怎么站到那床前的,可是当他发现那床上空无一人的时候,他迷迷朦朦的思绪瞬间回神,如沁她已不在屋子里了。 “青儿……”,他大吼,那一声让整个兴安宫的人都听得清楚。 不过片刻的功夫,青儿就揉着眼睛出现了,她果然尽责的还是和衣而睡,可是如沁还是不见了。 “她走了,她不见了。”慌乱的说完,一双眼睛里只有脆弱,仿佛是他失去婉柔的那一天,他的心痛的已无以附加,他的天地在一点点的崩塌。 青儿扫了一遍空空如也的屋子,王妃果然不见了,“王爷,快派人去找去追吧。” 倒是青儿的这一声提醒让他恍然惊醒,这才急忙派人四处寻找如沁的踪迹,也是在这时皇宫里的守卫来告诉他欧阳永君也失踪了。 原来是他与她。 这一刻轻展轩真的有些恼怒,那个小女人,倘若让他追回她,倘若让他知道她是随着欧阳永君一起逃离皇宫的,只要让他追回她,这辈子他都要把一个重重的脚链拴在她的脚腕上,让她一辈子再难逃开他。 就是要禁锢她,禁锢她的身子,也禁锢她的心。 然而她与欧阳永君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任他派出所有的暗影也找不到两个人的踪迹,就算甄陶在隔天清晨因着他的召唤而赶了回来,也没有帮他找到如沁的任何消息。 于是,京城里,京城外,方圆百里便撒开了一道网,不管怎么样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女人,他逍遥王堂堂的王妃居然跟着一个男人跑了,这件事情只要传出去他的颜面就消失殆尽了。 那个女人,她真是该死。 可是奇怪的,心里咒骂着,他却一直期待着再一次的见到她。 窗前,月下,那屋子里炕上熟睡着的人就是牵引住了他的视线,心里在叫嚣着,她是沁儿,她就是沁儿。 可是却又怕自己冒冒失失的进去了,而那两个人都不是他所认识的人。那样子,他逍遥王的面子就彻底的毁了,竟然为了寻找自己的女人半夜三更的冲进别人家的屋子里。 可是奇怪的,为什么那炕沿边的男人只是默默的望着那炕上的人呢? 那些兵士明明说他吻了他的。 不行,他再也等不得了。 一纵身一抬手就敲下了那屋檐下的一条冰柱,冰柱清脆落地的声音在这静夜里是那般的清晰,他听得清,那屋子里坐在炕沿边上的男人也听得清。 轻轻一闪,只闪到暗处里,摒着呼吸,他在等待那个男人循着这异声而出来。 果不期然,那男人出来了,那个头,那走路的姿势,虽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可是他的心里已是满满的愤怒了。 手中刚刚抓住的一条冰柱冰凉的透过他的手心,传递到他心底的都是冷意,果然是她与他。 飞手掷出,出其不意间的冰柱飞向了正走出门外的欧阳永君,然而黑暗中一直崩紧了心神的欧阳永君也感觉到了一股凌厉向他袭来,纵身一躲,那冰柱又一次落地,又一声脆响在夜空里回荡着,屋子里的如沁似乎是被这声音惊到了,只不安的在暖炕上翻动着身子,那张小脸陌生的送到他的面前,真实而清晰,却必是假的…… 心,碎成了一片片。 “轻展轩,你到底还是追来了。”欧阳永君无惧的迎向轻展轩,即使再被抓回去他也不怕,可是他却在担心,担心屋子里熟睡着的如沁。 “那是她吗?”指着屋子,轻展轩低声质问欧阳永君,还是不相信,不相信那暖炕上的人就是如沁。 真的无法容忍她再一次的随着欧阳永君离开。 镇定加笃定,欧阳永君撒谎了,不管轻展轩信或不信,他都要试一试,“不是,她是我青叔的孩子。” “好,那让我见见他。”轻展轩冷冷的笑,显然他并不相信欧阳永君的话,曾经欧阳永君带着如沁离开过的事实萦绕在他的脑海中,可笑的他的王妃居然再一次的随着眼前这个东齐的质子跑了。 静,四周静极了,听得见的就只有两个男人彼此的呼吸声,一个在恼怒一个在想办法欲要再次带着如沁离开。 门在这时嘎然而开,却是另一道门,一串串的飞刀直直飞射向轻展轩的面门,刀刀都是狠然,“小主子快走”。 轻展轩微微一侧,并不接住那飞刀,只一一的避过了,那一把把的飞刀转眼就没入了院子里的雪堆中,身形再一纵,他只向如沁的屋子里掠去。 欧阳永君却仿佛没有听到青叔的话,这么好的机会,他放弃了。他无法把如沁一人留在那屋子里,对于如沁他有的只是尊重,他不会放任轻展轩强行的带走她。 虽然他不确定自己可以斗得过轻展轩,却也绝不能因为如此而放弃了。 掌风刹时就向轻展轩劈去,凌厉中已使出了全力,对轻展轩他半点也马虎不得。 门还未开,但是轻展轩已觉察到了身后欧阳永君的掌力,侧身挥臂,两掌相碰,只觉各自的虎口一跳,两个人皆是用了十成的功力。 再次挥掌相向,那另一边青叔的飞刀继续的飞来,欧阳永君好不容易才逃出了皇宫,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帮着欧阳永君离开,“小主子,快走吧。”真不懂为什么小主子那么在意那个女人,那女人明明已是轻展轩的王妃了呀。 “青叔,你退下,如沁的事我要与逍遥王爷做一个了断,我不能任由他带走她。” “哈哈,欧阳永君,你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吧,沁儿是我的王妃,她本就应该随我一起回到逍遥王府,必是你设了圈套才带走了她。”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招招紧逼,脚下的步法丝毫也不乱,“不论她是谁,都请你尊重她的选择,对她,你又何曾真爱过了。曾经我也想要成全你与她,可是你却不知道珍惜,留了她却又收了宝柔儿,这算什么?”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理话,对于轻展轩封了采月和宝柔儿为侧妃的事情,他真的不能苟同。 “这是我的事,她是我的女人,就要留在我的王府。”强势,轻展轩一向如此,他不允许自己的女人明晃晃的离开自己,却不知道,其实是他的心里不想…… 缠斗中那院子里只残雪飘扬,漫天的风声掠过,屋檐下的冰柱一根一根的震落在地,那响声早已惊醒了屋子里沉睡中的如沁,缓缓的睁开眼睛,迷糊的望着昏暗的屋子里,这才发现那响声竟是来自院子里,屋子里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那些兵士不是离开了吗? 为什么这么吵? 急忙的穿起了衣衫,凌乱的发丝随意的垂在肩头,甚至来不及整理就冲到了窗前,撩开窗帘的刹那,她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月光下,轻展轩正与欧阳永君打斗着…… 轻展轩,他怎么来了,追得真快呀。 她看不出院子里的两个男人谁更占据优势,但是却知道两个人皆是使出了全力,似乎都想要胜出,一切都是为了她吗? 转身,冲到门外,冰冷的夜里她只穿了一件单衣站在那院子里,却没有冷的感觉,她担心的是两个人的打斗。 “沁姑娘,快去多穿一件衣服。”青婶看到她冲了出来,急忙道。不管怎么样她也是小主子在乎的人。 如沁却不理会,看到轻展轩的那一刻她的心也乱了,人已经离开了,他又何必要强行要她回去,“轩,欧阳,你们住手。”真怕两个人有什么意外,倘若真的伤了,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正在缠斗中的两个人男人乍听到她的声音,都是齐齐的望向她。 “沁儿,跟我回去。”轻展轩瞟向如沁的眼神里是一抹连他也不懂的情愫,是渴望,是期待,是真情,还是不舍? “如沁,你立刻离开,不要管我。”欧阳永君急忙喊道,这个时候走一个是一个,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如沁。 “不,轩,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要与欧阳一起离开,请你放过我们吧。”不想要继续的打斗,是因为她不想要见到血腥的场面,如果一切都可以和平的解决,那该多好。 “你……”冷冷的怒气勃发,这一刻轻展轩恨不得要杀人,她的女人当着他的面告诉他她要与另一个男人离开。 这算什么。 手中的拳与掌不停的变换而送向欧阳永君,这一刻他恨不得立时就杀了欧阳永君。 他的狠戾在这一刻全然的表现了出来,那招招都是杀招,招招都是直取欧阳永君的要害。 这一幕看在如沁的眼里,就算她再不懂武功,她也看出了轻展轩的狠然。 “住手。”低喝一声,再也不想让打斗继续下去,心思一转,明眸中早已决定了一切。 “怎么,你要随我回去了吗?”轻展轩挑眉,说话的同时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拳掌。 “好,我就随你回去。”不论是谁,她都不想伤了。 “不要呀,如沁。”欧阳永君为着如沁的抉择而慌乱了,回去了,必会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了,因为轻展轩再也不可能给她机会了,他绝对会幽禁她。 “轩,可是你要答应我,放了欧阳离开。”镇静的说着,似乎她真的已经决定与轻展轩回去了。 欧阳永君在听到如沁的话时,手中的招数顿时就乱了,只呆怔了一下,竟然不躲不避的就看着轻展轩的一拳猛的向他挥来。 轻展轩大惊,怎么也想不到欧阳永君会如此,可是收势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嘭”的一声,欧阳永君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小主子。”青叔与青婶惊呼连连,急忙就迎了过去。 如沁的心在这一刻已颤了又颤,却仿佛没有看见欧阳永君的一切似的,“轩,请你放他离开。” 月光下她的发丝凌成的随风起舞,那一张陌生的却白皙的脸上写满了轻展轩看不懂的情,“只是为了他,你才同意与我回去吗?”踉跄的后退,原来自己在她的心里早已没有任何的地位了。 失败,这是他的失败,或许是从未如此的被女人抛弃过,他只觉的羞恼而气愤。 “是的。”冷冷说完,眼神直射向轻展轩的不是温柔,就只有冷冽。 “如沁,不要。”欧阳永君低喊着,他不要如沁如此为他,挣着青叔的拉扯,他想要冲向如沁,他要护着她离开…… “欧阳,答应我,好好的活着。”再也没有看向欧阳永君,如沁慢慢的走向轻展轩,“只要你答应了放他离开,我就随你走。” 轻轻的风起,她的衣衫飘扬着,那衣摆如舞,却幻化起层层的无奈,站在轻展轩的面前时,男人的手指抚向了她的面颊,那一层人皮缓缓缓缓的脱落,熟悉的清丽的容颜再现在轻展轩的眼里,这一刻如沁真实的就如一首凄伤的诗,她的心里此时牵挂着的就只是欧阳永君吗? 为什么她怎么也不肯分一些给他。 残忍,手指捏紧了她的下巴,女子淡淡的笑,居然微笑的承受着他送给她的疼痛。 蓦地,轻展轩浑身一滞,只瞠目结舌的看向如沁,却再也动弹不得…… 第163章 休他 “沁儿,你骗我,你刚刚所有的话都是在骗我,让我以为……”涨红了一张脸,轻展轩可以说话,却再也不能动了一分。 “轻展轩,我只是想让你醒醒,我不是杀害婉柔的凶手,她的死与我没有半点的关系,所以你早就应该放我自由,你身边有那么多的女人就足够了,又何必一定要来迫我回去,难道又是想要抓我回去再折磨我吗?”看着欧阳永君那唇角的鲜血,如沁更加的生气了,轻展轩他真的不配,不配做她的夫君,他该做的就是把她的自由还给她。 “沁儿,我只是想要接你回去,你是逍遥王府的王妃呀。”试着要冲破那穴道,可是奇怪的轻展轩居然怎么也冲不开,如沁不懂武功,所以连点穴的手法也是与正常的习武之人不一样,竟然连他冲不开那被点的穴道。 “那是太后与皇上的一厢情愿,又何曾问过我呢,青婶,去拿纸笔来,我要写休书。”从前的一幕幕又是在眼前滑过,这一刻她真的不想再放过,休了他,她要如鸟儿一样自在的做人。 青婶张大了嘴,怎么也不能相信,“沁……沁姑娘,你说你要写什么?” “写休书,我要休了他。”坚定的说完,这一刻她只想告诉眼前的男人,他再也不是她的天与地,她就要自由了,自由的离他而去。 青婶惊在了当场,半晌才明白过来的向屋子里走去。 院子里轻展轩气极的看向如沁,可是他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第一次的如沁痛快的回报了从前他对她做过的所有的一切,青婶拿出了纸笔,“沁姑娘,还是进到外间屋子里来写吧,不然这大冷的天,只迎了冷风,笔墨就会冻住的。” 如沁点头,一个闪身就进了屋子里,门大开着,青婶已经端了桌子就放在那门前,执笔“唰唰”的写下去,洋洋洒洒中两张一模一样的休书转眼就完成了,如沁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这才闭上眼睛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出了血,顾不得疼,只一按那休书就印下了自己的手印,再拿到轻展轩的面前,再把自己指尖上的血送到了轻展轩的手指上,两份一模一样的休书分别在他的大拇指上盖下了手印,吹干了,折好了,一张放进自己的笼袖中,一张送到轻展轩的笼袖中。 拍拍手,这才轻松自在的向着欧阳永君道,“欧阳,我们走,从此我与他再也没有半点的关系了。” “如沁……”看着这一切,欧阳永君呆住了,想不到如沁会如此的痛快,如此的惊世骇俗,这一下轻展轩早已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堂堂一个西楚的逍遥王居然被着他的王妃亲自给休了,“如沁,或者你……” “欧阳,我早已想好了,我与他根本就是一个错误,,错误的开头,却不能再错误的结尾了,这休书才是给他,也是给我自己最好的选择。” “可是,如沁,他可是西楚的……”她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轻展轩的本事有多大他欧阳永君是知道的,只怕以后如沁在江湖上也难以立足。 “走吧,青叔青婶,捡了重要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连夜马上启程。” “青婶立刻就冲进了屋子,能与小主子一起离开,他们求之不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什么都好了,原本就是从山中转到这小院里来住的,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所以一个背包就解决了一切。 轻展轩依然还立在院子里,他看着如沁,看着欧阳永君,看着几个人进了屋子里整理好了东西再走出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欲要离开,“沁儿,还有锐儿呢,你也不管他了吗?”这是他此时唯一能想到的留住如沁的可能了。 脚步顿了一顿,其实她也想带走锐儿,虽然她与锐儿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可是那孩子带给她的却是她遇到轻展轩以来她最快乐的时光,“轩,请你善待他吧。”带不走锐儿,她连自己也是自身难保,欧阳永君身上的七魂散的毒还未解,东齐的战事,太多太多的事情在等着她与欧阳永君,这一些她再也顾不得了,“如果可以,将来我会来接他。”抛下这一句,如沁继续向着大门迈开了脚步。 眼角闪过一丝恼怒,可是轻展轩再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听着四个人的脚步声渐渐的消失在大门前,然后再渐渐的远去,而他能做的就是等待他的手下发现他再解了他的穴道,或者他只能等待时间到了,被点的穴道慢慢的自行解开。 痛苦的望着眼前那一地的月色,清幽中,却再也没有了浪漫的感觉,这一夜,如沁已让他气极…… …… 乘着月色,虽然欧阳永君受了伤,可是几个人都知道轻展轩的手下就在这村庄的附近,走得慢了,就极有可能被他再次抓回去,脚下如飞,可是如沁却怎么也走不快,“如沁,我背你吧。”咬着牙,虽然胸口有些痛,可是这么关键的时刻他只想要奋力的带着如沁离开,倘若再被抓着,只怕又难逃离轻展轩的手掌心了。 “欧阳,不必了,你还伤着。” “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只要休息一两天也就好了,你上来,否则我们谁也走不成。”弯下身子,示意如沁趴到他的背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背她了,可是此一刻他却非常的期待,因为,此时的如沁已经是自由的了。心在这一刻也充满了幻想,真想与如沁一起去浪迹天涯,过着只属于他们的快乐日子,可是,轻展轩会允许他们的自由吗? “小主子,你吃一粒青花丸吧,这药丸能缓解你刚刚的内伤。” “好,快拿来。”那是他在飞轩堡时就研究出来的一种药丸,最适合刚刚这种被外力所击而引发的内伤。 青叔急忙将药丸递给了欧阳永君,看着他服下药丸,如沁这才放心,想着那犹自在僵在院子中的轻展轩,却有些后悔了,或许刚刚她应该让青叔把他打晕才是,忙乱中却只顾着匆匆离开,倒是便宜了他,也给自己留下了后患,想到这里,如沁只得乖乖的趴在欧阳永君的背上,几个人只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星光下,远远便见那雪地上一抹黑影,只一抹,但是那四周的雪白却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小主子,要不要避开他。” 欧阳永君放下了如沁,“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或许是阿群在等他们。 果然,才走了几步,阿群便传来了声音,虽然低低的却是清晰入耳,“我是阿群……” 再次返回,欧阳永君重新背起如沁,阿群果然是守信的,就留在这近处里注意着他们的安全,到了,阿群看了看眼前的四个人,再看向他们的身后,似乎并无追兵,“避开他们了?” “嗯,快走吧。”至于那一切却不是三两两语就说得清楚的,轻展轩随时有解开穴道的可能,所以他们一刻也不能停,停了慢了就是危险,“阿群,就去那村庄吧。”答应过的事情欧阳永君与如沁是同样的脾性,刀山火海也绝不会后悔的。 “等等”,阿群看着已恢复本来面目的如沁,他已认出了她,“你……你是如沁?”惊讶,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是如沁而不是小童,怪不得欧阳永君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原来…… 这一刻阿群才恍然大悟。 如沁这才想到自己面上用来易容的人皮早已被轻展轩所揭下,见到阿群竟然忘记回复她易容之后的面貌了,只不好意思的笑道,“因着逃难,所以不便泄露行踪,本想着到了安全的地段就告诉你的。” “他呢,你们是怎么逃过他的?” 如沁的脑海里立刻闪过古镇画舫上阿群一心想要置轻展轩于死地的画面,此时倘若自己告诉阿群是她点了轻展轩的穴道才离开那小村庄,估计阿群必会潜回去而亲手杀了轻展轩。 想到这一层,她终究还是不忍,必竟她与轻展轩也算是夫妻一场,虽然不是好聚,她却想安静的散了,不想再惹出什么风波,而且眼下轻展风不在皇城,倘若轻展轩也出了事,只怕西楚就要大乱了,从大局着想,为了百姓的安危,她也不能在此刻就让轻展轩因着她而死,思及此,如沁便说道,“是他不小心中了青叔的飞刀,所以我们才侥幸逃出来,快走吧,不然恐怕他们又要追上来了。” 阿群果然信以为真,只带着他们连夜就出发了。 欧阳永君早已知晓如沁的心思,凭着他与轻展轩两年多的交情,不论怎么样他也不想让轻展轩死,所以刚刚在院子里他明明可以下手的他却没有对轻展轩动手,倘若没有轻展轩的援手,这两年留在西楚的日子根本就不会有一丁点的快乐,许多的时候,他的心里一直是感谢轻展轩的,必竟轻展轩也曾当他是兄弟一样的看待。 背着如沁紧随在阿群的身后,阿群熟悉那里的路,只要帮着阿群解决了那村庄里的一切他就要回去东齐了,想到自己的国家,欧阳永君就不由得有些兴奋了。 几十里路,一路都不停歇,从天黑到天亮再到阳光再现,终于在那天夜里他们到达了阿群所说的那个村庄。 黑暗中,淡弱的烛光闪耀着,一条路上低低的抽泣声一直蜿蜒着,那抽泣声让人已感受到了这村庄里怪病的严重性了。 阿群带着如沁和欧阳永君走到了村长的家门口,还未推开那大门,就听见了屋子里传来了一连串的说话声,熟悉的声音,冤家路窄,居然就是鬼变五侠,阿群顿时就抢着要推开门,显然对于风月楼里发生的一切还是心有芥蒂,欧阳永君一把拉住阿群,“兄弟,且看看他们来此地是做什么的?”说罢,只向着门里道,“可以进去吗?” 一道细碎的脚步声向着门前传来,门开时,是一个中年的妇人,她看到阿群的时候顿时笑逐颜开,“是阿群呀,快进来。”亲切的就象是见到了亲人一样。 几个人依次迈进了院子里,而阿群则是走在了最后,村长家的门窗皆是开着,明明是数九寒冬,他却打着赤膊浑身是汗的站在屋子里与鬼变五侠讨论着什么,那病况果真就如阿群的讲述一样,那窗内正在高谈阔论的几个人听到声音转头乍一看到欧阳永君和如沁,却懵住了,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立刻就从屋内走了出来,那为首的大哥道,“你们是……” 如沁淡淡一笑,并不言语,只看着欧阳永君,此一刻她还是少些说话的好,这几个人的目标很可能就是她,已经出了京城,这么大的网,轻展轩想要再抓住他们是有些难了,所以她并不急,她想要知道鬼变五侠来这西楚的京城是不是来找她的。 欧阳永君见如沁不言语,立刻也就会意,“各位兄台,我们几个只是路过而已。” 蓦地,他们发现了阿群,顿时一股敌意就笼罩在院子里,五个人立刻就一一的对上了欧阳永君五个人。 眼见那肃杀在空气中慢慢的升温,如沁这才学了风月楼里她扮做小童里的声音向着鬼变五侠中那个伤了手臂还未痊愈的汉子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这一句立刻让五人惊住了,“你们是……竟然是恩人。” 那汉子立刻就跪倒在地,倘若当初没有如沁,他的一条手臂早也就残了,当时只惊讶于她的手法却忘记追出去了,此时再见,哪有不谢之理。 “兄台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若不是她先前在逍遥王府的时候每日里都奔波在京城的各大医馆中,见得多了识得多了,加上医书也记下了不少,那一日她也不敢妄自救人,眼见这汉子的伤恢复的不错,如沁也不由得欣喜了,毕竟这是她生平救过的第一个人。 其它的几个人也立刻从杀气中转为了客客气气的对待如沁几人,但是对于阿群还是怒目而向,“为什么他会与你们一起来呢?” 欧阳永君笑道,“是他带着我们来这里的,听说这村庄里的人得了怪病,所以要我们前来医治的。” 屋子里走出来的村长也笑道,“阿群一向热心肠,上回经过的时候还送了好多银两,可是再多的银两也没用,什么药都试过了,就是没有办法医这病呀,你瞧我,这大冷的天已经热成了这个样子了。”一个病例就在眼前,原来村长也染上了这怪病,身子已瘦得不成样子,必是日日无法进食所至。 皱着眉,一时如沁与欧阳永君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快进屋里坐吧。”那妇人迎着几人向屋里走去,听着众人的口气她已知道欧阳永君和如沁都是懂得医理之人。 “慢着。”那鬼变之首的老大此时突然间冲到了如沁的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张画相。 周遭的人好奇的望着那画中的女子,不是别人,却正是眼前的如沁。 第164章 解毒 “大哥,她果然就是我们四处寻找的宁家小姐。”那伤了手臂的汉子说道。 如沁眼见如此,知道再也无法隐瞒,只笑道,“小女子正是无相国凤城宁府的宁如沁,只不知几位为何要找我呢?”虽然对于父母这么久弃她于不顾有些气怨,但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从小把自己养大的父母双亲呀,气归气,怨归怨,此时,她还是有些想家了。 “难道传闻错了,宁小姐并没有嫁入逍遥王府?我们在京城里四处打探,都找不到你的踪迹。”那大哥笑道。 “哦,逍遥王府与我半点关系也没有了。”想到笼袖中的那纸休书,此刻如沁只一身的轻松。 “快进屋里坐下来说吧。”那妇人又是客气的相让,大家这才陆续的走进了屋子里。 “宁老爷让我们来西楚找你,如果可以就接你回去无相,原本他还说那逍遥王不会放人的,看来是我们估计错了。” “我爹真是派你们来接我的?”虽然晚了,可是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冬日里的一丝暖意。 “嗯,是老夫人日夜惦念着你,所以才派我们前来。” “他们早就知道我在逍遥王府?” “听说是白公子所言,具体情形我们也不清楚。” 乍一听到白锦臣,如沁的心猛的一跳,曾经那般的爱恋,原来都是假意,此生自己与他便再也无纠隔,甚至连见面也不要了,有些恨,是因为曾经的太过期待吧,“我娘她还好吗?”离家这么久,第一次有了家人的消息,她淡淡的询问着,心里却是矛盾的。 “你娘的眼睛都哭坏了,所以你爹才……” 一怔,原来是如此,到底是娘亲待她是真心的,宁府里就她一个女儿,一个弟弟才三岁多,还不是很懂事的年纪,“回去告诉我爹,就当我已不在世上了吧。”再不想见宁风,至于娘亲有机会她会回去探望一下,娘的眼睛哭坏了,就是为着她呢,想一想都是心酸。 “小姐不回去了吗?” 摇头,她不回去,在白锦臣回到无相告知家里之后,在宁府没有给她任何的关爱之时她就早已做出了决定,这一辈子她与宁家再无关联,“他不是我爹,我从此也没有爹了。”心冷的说完,世间冷暖最是清清楚楚的。 “宁小姐,可是你娘……” “谢谢几位前来相寻,如沁先谢过了,以后我自己的路我自己会走好。” “宁小姐来此,便是要为这村庄里的百姓治病的吗?” “还不知可不可治,但是我会尽全力。” 妇人端上了茶,大家围坐在一起,因着如沁的关系,阿群才勉强与鬼变五侠共处一室。 “前日去西楚京城,路过此地时,我三弟就喝了这村里的一口井水,却不想就失去了全身的功力,怎么也无法恢复,后来我们才知道这里的村民皆得了一场怪病,所以那日在京城里才被他砍断了手臂,幸得遇到宁小姐,才免于断臂的残疾。” 如沁记起那一日清晨,当时她也在怀疑以鬼变五侠的名头何以对阿群的那一刀没有任何的反应,原来原因在此,再次把着他的脉搏,内力还是皆无,再转向村长,两个人的脉象有些相通之处,却也更多不同,“欧阳,你也来试试。”她要与欧阳永君讨论一下。 那本天山医经所有的内容再次的一一闪现在脑海里,依着她的判定,这并不是普通的传染病情,而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透过水的传播送到了人体内,只是那脉角的症状连天山医经上也没有记载。 看着欧阳永君一一的把过了两个人的脉象,如沁道,“欧阳,你看出了什么?” “象是西域的一种毒虫,至于是何种毒虫我也分辨不出来。”欧阳永君的脸上都是凝重,显然这怪病并不好医治。 如沁微笑回应,“与我的感觉不谋而合,只是奇怪这下毒的人到底是何人呢,江湖上我是新人,除了眼前的几位兄台再也不认识其它的人了,倒是各位兄长见多识广,可知那西域可有下毒的高手?” 鬼变五侠的脸色刷得就变了,“必是那千变魔女。” 欧阳永君微一思量,“应该就是她。” 如沁再次回想着天山医经里的每一段文字,那医书她还未来得及相还欧阳永君,所以欧阳永君还不知道里面的内空,一边递给他一边思量,半晌才有了些眉目,却不能保证完全了除了毒,“欧阳,几位兄台,那千变魔女是不是有吸人血的嗜好?” “正是。” “看来就是她了,我猜她就在这村庄的附近,凡是死者皆是因为被她吸血所至而死。” 那毒其实是一种细小的毒虫,丢入水井中用肉眼是看不到的,待被人服食之后,那毒虫便会侵入体内,冲入人的血管中让人食欲不振,而且身体的肌肤表面也会不住的散发出这毒虫释放的热量,所以中了毒的村长才会在这大冷天里热汗流淌,而那毒虫生长到一定阶段就会形成一种毒盅,这就是千变魔女用来练功的毒盅,“村长,村里死了的人是不是通常都是在清晨的时候才发现的,也就是都是在晚间才死去的。” “是的,最近的这几例死者都是如此。”妇人与村长的眼睛早已亮了起来,如沁猜得如此之准,可见她心里必是已经知道这毒的来历与解毒方式了。 如沁心里已有了算计,可是那鬼变老三的中毒迹象还是让她颇感迷惑,“兄台,我再来摸一摸你的脉象。” 那只完好的手臂再次平稳的放到桌子上,如沁凝神递出两指,仔细的听视着,却还是有些困惑,“兄台的毒如沁还不敢确定是否可解,可是这村里的村民们的毒却是可解的。” 村长大喜,“不知要准备什么草药?”整个村子的人,上百家几百口的人病了呢。 “什么药也不需要,只要可封蔽的蒸房就好。” “如沁,那毒虫怕热,是吗?” 点头,欧阳永君虽然没有看过那本天山医经,却是完全的悟出了那毒的原理,“可是这位兄弟的毒却没有那么容易解了,那毒虫象是被着他身体里原有的内力冬眠了一样,毒虫不活动也便难解,所以我还要想想办法。” 几个人听得一头雾水,但也大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村长急忙道,“有了蒸房还要怎么做呢?” “只要让人在蒸房里热蒸三个时辰就可以了,只是那三个时辰必是十分的难捱,中毒愈久体力愈是差,想要在高温里呆上三个时辰是非常难的,所以每一个进去热蒸的人必须要有一个健康的家人来守护,倘若出现晕倒的症状要及时救治,取些冰块敷在额头处就好。” 村长大喜,立刻就跪倒在地,“谢谢女菩萨,倘若真能除了那毒虫,你就是我们花家村的救命恩人呀。” 如沁忙扶了他起来,“快去通知每一户人家吧。” 妇人只高兴的向处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菩萨来了,我们有救了。” 村子里,村民们终于露出了久违了的笑容,可是鬼变五侠还是高兴不起来,老三的毒解不了,他们便无法离开西楚回无相复命。 夜已深,可是花家村的村民们却没有睡意,整个村庄里那仅有的几个蒸房都在不断的加热忙碌着,蒸房小,一次最多也只可容纳三四个人,可是村庄里那么多人呢,就只好一一的排队等候,谁也不知道这管不管用,也不知道会不会医好了病,但是村长都发话了,只要在蒸房里呆上三个时辰那病自然就好了。 什么药也不用居然就可以治病,这倒是令人称奇,便是因着不用,那就更加要试一试了。 如沁与欧阳等人依然还守在村长家,村长家里的一间蒸房里也挤满了人,三个时辰的时间让如沁怎么也无法安然去睡,姑且就与大家一起等待三个时辰后的那一刻,她在期待,期待着村民们的毒解了,这样她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时间似乎特别的难捱,却没有人肯离开肯去睡觉,鬼变五侠也在等待着那奇迹出现的一刻,只要村民们的毒解了,他们相信如沁一定可以医好老三身体里的毒的,想不到此次来西楚不是他们帮着宁家小姐,却是要宁家小姐救了他们的兄弟,心里都是崇敬与感谢,最令人称奇的是这宁家的小姐竟然如此这般的深通医理,果然是天才。 时间在难耐中悄悄的走过,距离三个时辰就要到了,欧阳拉起了如沁,“如沁,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一一的来到了蒸房前,突然,那蒸房的门开了,一个个的人满头大汗的冲了出来,哇的一口口的吐着血水直喷到那院子墙角的雪堆上,白与红渲染在一起,只让人醒目,那几个村民的家人顿时大骇,如沁忙道,“别阻止他们,任由他们吐了,吐干净了,病也就好了。” 大家这才安下心来,原来那血水便是毒虫呀,待到所有的人都吐完了,如沁皱着眉头向村长道,“不好,这血水中还有那毒虫在里面,所以最好谁也不要动,立刻通知村里所有的人,只要是吐出来的血水立刻都收到一起,架起柴火,将那血水烧干为止。” 立刻就有人去相互转告了。 如沁叫来一个吐过血水的的,细致的探着他的脉象,松开时她终于笑了,“毒虫已经除了,只是要静养几日便可恢复了。” 那男子抖索着手,感激的“扑通”跪倒在地,“果然是女菩萨来了。”那其它的也吐出了血水的人也随之跪在地上,未好的人甚至也不在痛苦了一样,他们都在安静的排队等候进入蒸房,村长一一的抚慰着大家,虽然他也中了毒,却没有抢先进自家的蒸房除毒,而是默默的等待最后的一批。 如沁扶起了所有的人,吩咐他们回到家里只好生将养着,随后便看向欧阳和鬼变五侠,“那千变魔女应该就在这附近,她每日夜里都必要来寻那身体里毒虫变成毒盅之人来吸血,今夜她必是得不到了,我猜她会来村里杀人,你们一起去四处查探一下,倘若遇到了她,杀之才是真正的为民除害。”这么狠心的女人,留在世上是祸害百姓,她就是不懂武功,否则真想冲出去找了千变魔女再结果了她的性命。 “阿群,你守在这里保护如沁,我们去去就来。”欧阳永君说着看向鬼变五侠中那无恙的四位,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就可以找到千变魔女呢。 于是,几个人便立刻走出了村长家的大门。 如沁只待除了那魔女便要与欧阳永君离开这花家村去东齐了,屋子里又安静下来,欧阳永君之所以不让阿群与他们一起出去,就是怕着阿群与鬼变五侠起冲突,到时候千变魔女抓不住,倒是自己的人内讧了,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果然,虽然是鬼变老三与阿群同在一间屋子里,但是因着如沁谁也不便争吵,而鬼变老三早就没了内力,如沁趁着这空闲的时间又是仔细的查探着除去他身体里毒虫的办法,不知要如何才能唤醒他身体里的状似冬眠的毒虫呢? 可是任凭她怎么搜索,记忆里也找不到解决之法,只得再次叹息了,不是她不想相帮,是真的没有办法。 院子里排队进蒸房的人在小声的聊天着,有些兴奋,都在等待自己除去毒虫的那一刻,清明的月光下,那一张张的面孔上是满足,是期待,是对生命的珍惜与向往。 微笑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心里只更多的欣慰,学医济事才是她后半生的追求,也是她此生的选择。 突然,一声惊叫出现在那些排队的人群中,阿群刹时蹭蹭蹭地就冲出了屋子,身子直射向那人群中,手中的弯刀划过,人群在瞬间散开,所有的人都摒住了呼吸,那场中居然有一个散乱着一头长发的女子,那发丝遮住了她的半边脸,让你看不到她的容颜,可是她的笑声却如鬼魅一样的夺人心魄,阿群毫无所惧的望向她,“千变魔女,你受死吧。” 如沁一惊,想不到欧阳永君和鬼变四兄弟才刚刚离开,这千变魔女就出现在了这里,显然她是来觅血的也是来找她报仇的,就为了她断了她的毒盅吗。 “哈哈,屋子里的那个臭丫头,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找你纳命来。”果不其然,她就是那下毒的罪魁祸首,如沁安静的坐在屋子里,她不理会千变魔女的激将法,出去了,不过是给阿群增加压力罢了,她不懂武功,有她在就只让阿群分心了。 “你休想。”阿群手中的弯刀折射出一道光茫奔向千变魔女,刹那间院子里便残雪飘飘,风声四起。 千变魔女两条白绸不住的缠动甩出,或是击向阿群的弯刀,或是击向阿群的身体要害,每一招都是凌厉生风,恨不得立时就结束了阿群的性命,“小子,都是你多事找来这个臭丫头,我要让你也死无葬身之地。”一招接一招的狠戾,只让人应接不暇。 如沁有些担心,可是大门口却没有欧阳永君等人的踪迹,只得求救的看向村长,希望她能明白她的意思,赶紧去找回欧阳永君几人。 村长早已会意,只使了一个眼色,那大门口一个汉子立刻就向外奔出,千变魔女似乎是感觉到了那人的欲要离去,那长绸一甩急欲抓回那人,阿群及时的递出了弯刀才挡住了她的绸子,也才救了那人一命。 院子里两个人激烈的缠斗着,阿群并不落下风,只是那魔女显然已有了同归于尽的意图,两道眸光更是不停的扫向窗前的如沁,那眸中,是恨意,是一种欲置人于死地的恶毒。 两条长绸不停舞动的同时,突然间一把小小的飞镖直直射向窗前的如沁,一个惊呼,如沁下意识的向后一退,那飞镖却象是长了眼睛一样的追身而至,额头顿时一片汗湿…… 第165章 相别 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那痛楚仿佛已经送到了身上一样。 可是没有,耳边一道“嗤嗤”的声音响过,当如沁再次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她身边的柱子上那飞镖已没入到底只剩下了那镖上的红缨缓缓晃动,飞镖象是被什么所击才转移了方向,是谁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救了自己。 如沁抬眼望去,院子里,千变魔女与阿群依然还在缠斗中,避在一边的村民们更是诚惶诚恐的只想让这一场打斗结束了,仔细的扫向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发现那个悄悄救了她的人。 是谁? 是欧阳吗? 可是他明明还没有回来,他也没有必要躲在暗处呀。 “你出来。”大声的低吼,有些惊惧,这人藏得那么深,就只是为了救她吗?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轻展轩,倘若是他,那么他的速度还真是快呀,这么快就查到了他们的踪迹。 可是除了院子里的打斗声,四周静极了,根本没有一个人回应她的喊声。 如若是轻展轩,他必是要捉自己回去,还是为了他的面子吧,可是这人依然躲在暗处甚至连回应也没有。 可以挡住千变魔女飞镖的人也必不是寻常之辈,显见这人是故意的要躲着她。 “出来,你是谁,你出来。”再一次的扫向周遭,希望可以从那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上发现什么,可是没有,她什么也没有发现。 颓然的坐回到椅子上,大门前欧阳永君与鬼变五侠中的四兄弟刚好赶了回来,却也错过了刚刚那惊险的一幕,那个人,那个神秘的人如沁猜不出他是谁。 可是却是他悄悄的救了自己一命。 几个人立刻封睹住了院子,欧阳永君是绝意要将千变魔女擒住了,如沁来不及再去思虑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是谁,人便已从刚刚的惊险中回过神来,“欧阳,绝对不能放了她,否则得不到毒盅的她还会去害别人。” 欧阳永君点点头,再颔首向鬼变五侠中的四兄弟,几个人皆已会意,只待她有逃跑的迹象就立刻一起冲上去制住她。 “欧阳,小心她下毒。”这女人如此恶毒的将毒虫下到井水里,那么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呢。 可是如沁的话音才落,只见一股粉色的轻烟已迅速的被千变魔女抛到空中再袅袅落下,所有人大骇,立刻就想到刚刚如沁所说的下毒之说,急忙捂了口鼻,却已经晚了,阿群凛然的居然没有避那毒气只奋力的挥出弯刀,刹时眼前就飞溅出了血腥,那妖女一个恍惚就被弯刀所伤了,然而阿群也立即被毒气所薰而倒在了地上。 好在欧阳永君和鬼变四侠的经验多些,摒住呼吸的空档,再挥开那粉色的烟气时,又哪里还有千变魔女的踪迹了。 与欧阳一起赶回来的青叔急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取了一粒送到阿群的口中,再一一的分送到那些昏迷倒地的村民口中,如沁隔着窗子倒是没有昏倒,只是有些迷糊而已,欧阳永君也取了两粒药丸,冲进屋子里,一粒给了鬼变老三,一粒喂服了如沁,如沁这才缓过心神,“幸好这只是江湖上最普通的毒气,也幸好你有解药,否则只怕这村子的人又要遭那魔女的毒手了。” “她中了阿群的弯刀,只怕她体内原本吸收的毒盅也会随之死去,估计半年之内她的元气是无法恢复了。”欧阳永君镇定的说道。 如沁点头,“所以我们还要注意她的行踪,不可以让她在半年之后继续为害百姓。” 院子里,那些昏迷了的村民们渐渐醒来,一切都恢复如常,虽然没有逮住千变魔女,却也大伤了她的元气,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征兆了。 瞧着村民们一个个的恢复了神采,如沁和欧阳永君等人也终于安心了,只是鬼变老三身体里的毒虫如沁与欧阳永君还是没有办法驱除,如沁只开了一个药单,吩咐鬼变老三每日里按时煎了服了,只要出现了如村长一样的症状,就可以进蒸房里将毒虫蒸出去了。 虽然她没有十分的把握可以除了鬼变老三身体里的毒虫,但是这些药服了对人的身体并无害处,加之鬼变老三失去的只是内力,其它还是如常人一样,所以也并无大碍。 处理完了花家村的事情,几个人终于轻松了一些,青叔与青婶只催促着她与欧阳永君尽快赶路。 离乡两载,谁人不思家。 如沁懂得他们的心思,便与村里的百姓告别离去,那一送竟是送了几里地,依依不舍中是村民们的无限感恩,倘若没有如沁和欧阳永君,只怕他们现在还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着。 “沁丫头,你真的不回去无相了吗?”鬼变老大还是不死心,这丫头的医术了得,让他好生钦佩。 “鬼变大哥,请转告我娘,如沁一切都好,只要将来有时间如沁一定会回去看她。”娘亲才是她最惦念的人,红着眼圈说完,那一日她出嫁前的夜里还与母亲那么亲密的说着女人家的体已话,可是如今…… “如沁,走吧。”似乎看到了如沁眼底的泪意,欧阳永君只催促道。 微笑着挥手,再也不停留,她自己的路她要自己走。 一行五人只向东而行,阿群居然也与着他们同一个方向,他只说他要回去青牙山。 一起走了十几里地,便也要分道扬镳了,“阿群,你等等。”知道阿群对待柳絮的心思,如沁不管阿群与柳絮从前到底经历过了什么,也不管柳絮到底为何负了阿群,她只是不忍看着柳絮继续留在风月楼,那里怎么也不是一个女子的归宿。 寻了一户路边的人家,如沁从青婶的背包里取了纸笔,写了一张七魂散的解药,倘若她猜的没错,柳絮之所以被轻展轩所控制便是因为她也被强服了七魂散,“阿群,这个药给柳絮服了,她便也自由了,希望以后你能够好好待她。” 阿群惊喜的望着如沁,原来如沁早已知道,没有说谢,只轻轻的接过了收在怀里,伸手握住了如沁的手,“过几日我与师傅也会去一次东齐,师傅说了要带我去办一件大事,到时候,我们东齐再见。”坦诚的笑望着如沁,阳光下那张脸只更加的邪魅。 “阿群,希望下一回相见的时候,我能见到的是你的真面目。”欧阳永君闪闪眼睛笑咪咪的说道。 如沁一怔,阿群却被欧阳永君的话惊了一惊,转身撒手片刻间就离去了。 望着阿群的背影,如沁想到的是村长院子里那个悄悄在暗处保护着自己的人,那个人,他到底是谁…… 一路向东,只捡着偏僻的路段而行,可是奇异的,轻展轩居然没有派人继续追来。 似乎他已放任了他们的离去。 没有暗影也没有甄陶,更没有他本人的出现。 那一路上都是出奇的平静,平静的有时候甚至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假如因为那封休书他已放弃了如沁,可是欧阳永君呢?他是质子,是东齐留在西楚的质子,大战在即,轻展轩如此的放任欧阳永君的离去,难道就不怕东齐出兵西楚而被西楚的百姓所唾骂吗? 这时候,谁也不懂了轻展轩的心,虽然如沁乐得逍遥,却也仿佛时时都是在刀尖上行走一样,总是感觉那暗处里有一道目光在幽深的望着自己。 距离东齐越来越近了,逃难的百姓也越来越多,欧阳永君的话越来越少,似乎是近乡情怯,而更多的必是为着百姓的流离失所而黯然。 “欧阳,还没有开战,也许战争会停下来呢?” 欧阳永君站在阳光下,越近边域这里的天气越暖和,眼见已没了雪色,有得只是冬的萧瑟,一片凄清,“希望还赶得急。”若是真的因为他的离去而让东齐开战,那么他就是东齐与西楚的罪人了,不论是哪一个国家的百姓,都是生命呀,西楚呆得久了,所以他对西楚或多或少的也有了感情。 “还有多远?” “明天就要出关了,再往前行我们必要小心些。”虽然很期待,可是可以看出,不止是欧阳永君,青叔和青婶也是忧心忡忡。 “我觉得轻展轩不是一个容易放手的人。” 不过是为了他的面子罢了,“欧阳,还是考虑一下要怎么出关才安全吧。”越往前行西楚的兵营越多,只恐盘查也越紧,想要穿过这一段路到达东齐,似乎有些难。 “我们走山路。”青叔建议道,“只是,那山路一路陡峭,极难行走,是极险峻之地。” 润红了一张脸,其实更多的时候是欧阳永君背负着她,再险的路都是他在受累,一路行来,欧阳永君已瘦了几圈,那七魂散的解药一直也未曾熬给他喝,虽然药已从沿途的医馆里抓了,却一直因为赶路而没有熬下,“欧阳,到了东齐,要赶紧先熬了解药喝下。”不管怎么样,他身上还是有毒的,这是不容忽视的一个问题。 欧阳永君笑一笑,仿佛事不关已一样,“那就走山路吧,只是青叔,路上要尽可能的避开红族的势力范围。” 青叔点头,“听说红族最近绝少与山外人有往来了,只要我们小心避过,应该是可以通过山路出关的。” 一路行去,果然如青叔所说很是险峻,虽然已是严冬,但是却是一路山峦,层层叠叠中倒是绿意漫山,无边无际的青松望也望不到尽头,遇山过山,遇水过水,倒也不曾慢下来。 只是远远的,如沁已看到了一座山掩映在那云雾之间,“欧阳,你看,那里好美。”就仿佛是人间仙镜一样。 “过了那座山就到了东齐了。”青婶高兴的笑道。 脚步越发的快了,一棵棵的青松向后倒去,间或有飞鸟掠过让山间更增生气。 突然间,欧阳永君却停了下来,如沁也感受到了他的身子一僵,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然而入目所及却没有半点人影,“如沁,你闭上眼睛,呆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管,只趴在我的背上就是。” 因着他的话一股肃杀的气息拂来,如沁也感受到了那山间似乎正有无数双的眼睛向着他们望过来,却还没有闭上眼睛,只听“刷刷刷……”的声音不住的向他们飘来,眼见是数不清的箭飞射而来,心一跳,竟是遭到了伏击…… 那一只只的箭都是来自那青松树后,却不知是何人欲要拦住他们的去路,看着飞箭在欧阳永君、青叔和青婶的不断拨落中,那情形险象环生,每一次就在她以为箭要落在身上时,三个人又是及时的化解了,真想也学一学武功呀,这样也就不用如此的总是连累大家,她甚至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 箭雨终于过了,欧阳永君向着那山中喊道,“如此这般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都出来吧。” 蓦地,那几十米外的青松上一个人影轻盈跃下,半山坡上,一个头带着用松枝编成绿环的男人站在一片冷色中,他手指着欧阳永君和如沁的方向,“只要那女人留下,其它人就可以路过了。” 望着那野人一样的男人,如沁的心一悸,何以自己成了他们的目标,想一想除了轻展轩,这西楚和东齐她再也没有任何的仇家了,难道是轻展轩派来堵截他们的吗? “哈哈,我在,她在,你们休想,且放马过来吧。” 那如山神一样的男人凝神看了一眼如沁,“不行,她要留下。” 如沁被他的口气所惊到,何以他要如此不顾一切的留下自己,刚刚欧阳三个人挡箭的迅捷他也是见过的,即使他们人多也并不见得就打得过欧阳、青叔和青婶,“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不解的问去,这才是症结所在,她不想人还未到东齐,又因她而惹下一身血债,人命关天,无论是谁她都不忍因着杀戮而死去。 “因为你要做我们红族的圣女。” 那男人的话音一落,欧阳永君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出生就被相士所传命格不祥,所以她恐怕并不适合做你们红族的圣女了。” “上天有旨意,今天路过此地的年轻女子就是我们红族的圣女。”那男子不紧不慢的说着,虽然他的语调中夹杂着属于他们本土的方言,但是却可以让如沁等人听得清楚他所说的话意。 “欧阳,做红族的圣女是什么意思?” “是红族祭祀所用,用来拜祭上天,以求为族人免除灾难。” 原来如此,怪不得欧阳永君极力的反对,倘若被抓去,就只有一死了。 但见那男人手一挥,立刻林子里就出现了上百号人,个个都是如那男人一样的装束,松枝束发,精短上衣,长而宽松的裤子在风中飘飞,一条腰带紧紧的束在腰上,一双双黝黑的眸子都是死死的盯住了她,仿佛她即将是他们口中一道最美味的佳肴一样。 林子中那一把把的变刀泛着金光不住的折射而来,如沁沉着低声的向欧阳永君说道,“只要不被绑,且随他们去,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世上再添血腥和人命。” “可是……”欧阳永君却怎么也不放心如沁,入了红族就完全了到了他们的势力范围,就算自己与青叔青婶再有能耐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呀,况且他也急欲回到东齐。 “难道你欲要杀了眼前的这些人吗?” 心一凛,欧阳永君已明白了如沁的心中意,只好点头应允了。 人,从欧阳永君的背上慢慢滑落到地上,如沁看向那为首的男人,“只要你保证不伤害我的朋友,我便随你们前去。” 男人点点头,只一挥手,立刻那所有的红族人就将手中的弯刀插入了腰上的刀鞘上,那是在向她示意友善。 缓缓向着山坡上走去,身后是欧阳永君与青叔青婶不得已的相随。 欧阳永君望着她的背影,心在这一刻,有些忐忑,却也别无选择。 如沁,她的心太软太善,却已把自己置身在了生死相间的那一条悬崖峭壁上,只要不留神的一摆,那么谁也无法保证她的安全。 然而,他却要誓死的守护她的生命,这是他心底不变的誓言。 第166章 红衣 仿佛友善,其实每一步都似荆棘。 走过了几个山头,眼前突然间豁然开朗,一大片的平地上是一个小小的部落,原来这就是红族的聚居地。 那村头有人看到他们的的队伍,便吹起了号角,低低的号角声回荡在山谷中,不过片刻间,一群群的同样打扮的红族人就向着眼前这空旷的山地中聚拢而来,一个祭台,祭台上已摆上了一个猪头,一只羊,一只鸡和一盘点心。 祭台的旁边也是一个高台,高台上一根木桩,木桩四周堆满了干柴,望着那木桩和干柴,欧阳永君和如沁都皱起了眉头,想不到红族祭祀的手法竟是这么的残忍。 四周的人越聚越多,男男女女皆有,有的甚至眼角还有些温润。 有人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到了那祭台前,那为首的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带着身后的族人向着祭台跪拜行礼,那礼仪繁琐而让人眼花缭乱,低声的祷念中是如沁听不懂的语言,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可是她知道她即将要迎接的就是凶险。 四周看着她的男人们的眼里是惊艳,那是因着她的美丽,女人们的眼里是怜悯,那是因着随后而要发生在她身上的灾难。 终于,那象是有着至高无上权力的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如沁,却在两相眼神相遇的那一刹那,他呆了一呆,随即一挥手说着如沁也听不懂的话语。 立刻就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走到了如沁的面前,接着她的衣袖就向不远处的一个棚子走去。 如沁迷糊的回头看向欧阳永君,后者的脸上已经现出了杀气,可是没有人懂得他们要做什么,一切只是猜测,也更不知晓红族里到底出现了什么祸端。 随着那两个女子很快就到了那棚子里,才一进去,立刻就听到了一个女子的低泣声,棚子里,一个简易的木桶里是温热的水,不断轻轻飘起的水汽让棚子里一片湿热,如沁顿时明白了她们的目的,是要让她先沐浴,然后便…… 不敢想,却也挣不脱那两个力气奇大的女子,转眼间一身的衣物已尽数被脱在了一个木凳上,人被送进水里,她知道温暖与舒畅之后便是那残忍的火刑。 脑子里在快速的思索着,那嘤嘤哭泣的女子在看到她时哭声已经渐渐停了下来,只呆呆地望着她,甚至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半晌终于吐出了两个字,“好美。” “你……你懂得我们的语言。” 那女子点头,“是跟着我们清格格所学的。” “清格格?”想不到这里除了刚刚在山中懂得与他们沟通的男人以外还有其它人懂得自己的语言,“可以叫她过来吗?”想要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的命运,否则她真的不甘心如此死去。 “清格格在夫人那里呢。” “为什么她不出来?” “夫人她……”一说起夫人那女子居然又哭了起来。 难道这祭祀是因那族长夫人而起的吗,“夫人她怎么了?”如沁追问,找到了症结,一切便也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那女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两个看侍如沁沐浴的女人,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如沁顿时明白了,这或许是红族的秘密,是不许被外人知道的秘密,所以当着其它人的面,那女子怎么也不敢说,看着那女子向外面跑去时,如沁急了,“快去叫你们清格格来,或许我可以帮你。” 没有听到回应,女子的脚步声却已渐渐消失,两个侍女迅速的为如沁沐浴,容不得她有丝毫反抗,如沁不住的猜想着那族长夫人可能发生的事情,却还是不得其解。 终于,一身白色的红族衣着整整齐齐的穿在了她的身上,她原来的衣物已被裹在了一个小包里,如沁将小包裹接在手中,便被两个侍女架着她走了出去,湿湿的发就垂在背上,白衣与墨发的陪衬中让她宛若仙子一样的美丽,清灵中,那外面的男男女女的视线又是聚到了她的身上。 不远处,欧阳永君正与那懂得他们语言的男人在低声的争论着什么,可是当欧阳永君看到如沁已然被带向那木桩时,他的脸色已是瞬息千变,只飞身一跃,立刻就冲向如沁,手指轻点中两个侍女早已被他推倒在一边,只手抱起了如沁,只飞一样的就向人群外纵去…… 刀片顿时齐齐的从那些红族人的腰间飞出,落在手中时,一片片寒光直射向如沁与欧阳永君,另一边,青叔和青婶也被包围了起来。 那衣着华丽的男人眸中泛着迷雾般只怔怔的看着如沁,而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等待他的一声令下。 终于,那男人收回了视线,眼神瞟向部落里的某一个方向,抬起手臂时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一场搏杀终于还是无可避免吗? “有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沁冲着那人群里大喊着,这样子就算死也死得不明不白的,她不要。 人群里顿时响起了低低的私语声,然而他们一句也听不懂。 那族长的手臂在一点一点的落下,闪到一边的女人们摇头叹息着,那眸中隐隐还是点点泪意。 心一恸,必是红族里出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可是眼前那个唯一懂得他们语言的男人却就是不肯告诉她。 还有那个侍女也是如此。 清格格,猛然想起她,他们不敢,或许那个清格格她必是敢的。 期待,期待她的出现。 然而族长的手臂终于艰难的落了下去,刀光顿时闪起,只射向如沁与欧阳永君,潇洒一个旋身,欧阳永君便折了那干柴中的一个枯枝,背负着如沁游走在红族那些彪悍的男人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那枯枝就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不住的点到那一把把的弯刀之上,震的一个个的人不住的向后倒去,根本就无法近了如沁与欧阳永君的身边。 远处,一抹红色的身影亮丽的飞奔而来,宽宽的裤角飘飞在空中红艳艳的绽开如一朵冶艳的牡丹,看不清她的容颜,只那红衣与黑发交相的飞舞着,仿佛一幅泼墨画,美到了极致。 “住手,大哥,嫂子她受不住了。” 静寂,刀垂,人住,所有人都齐齐的望向了那女子的方向,显然她的话也惊醒了一应众人,那族长猛地仰天一声长啸,“天也不帮我吗?” 如沁转首,居然居然那族长的话竟然是她听得懂的语言。 红色的身影在人群中飘飞而来,悄然而立在如沁与欧阳永君的面前。 美丽而狂野的一张容颜果然就如那冶艳的牡丹,绽开的花瓣张扬的沁出无边的馨香,似乎在等待着谁人的采撷…… 芸清一双染了火的眸子热烈的望着如沁和欧阳永君,手指抬起时,那紧身的红衣配衬的宽宽的袖摆扬了起来,“你是谁?” 如沁却不知道要做何回答,她的名字可以说吗? 而欧阳永君的名号更是不能说,说了只怕会引起更大的骚乱,这是介于西楚和东齐边域的红族呀。 “在下杨君。”又是随意的诌了这个名字,躲过一时是一时。 女子满意的淡淡一笑,望着欧阳永君的眼神里又是一团火焰,那火焰仿佛翻飞着永远也不会熄灭一样。 “大哥,救嫂子要紧,又何苦为那还未出世的孩子积怨呢,此时,更该积德。”芸清朗声说道。 “等等,你说什么,是族长夫人要诞下孩子了吗?”如沁已听得清楚了。 芸清转首,“正是,可是已经一天一夜了,却怎么也……” “清格格,快带我去见夫人,或许我可以帮她。”原来如此,无法救人,就想了这么一个祭祀的土招法,却根本就救不得人,反倒是倘若将她害了只怕那族长夫人更加没得救了。 那族长的眸中立刻闪过两道亮光,“你,你懂得这些。” 如沁点头,“略懂一二吧,我试试看。”从前在京城的医馆里她什么都见识过,唯一没有见过的就是女人生孩子,可是自己曾经也掉了一个宝贝呢,那时候欧阳也在,“欧阳,一起去吧。”不过他一个大男人,族长夫人那里是绝计不会让欧阳进去的,不过倒是可以为自己出谋划策,想不到这祭祀的症结竟然是为了这般。 欧阳永君立时又是背起如沁,看着怔在地中央的清格格,“怎么,还不带路。” 芸清爽朗一笑,那先前的狂野顿时如风般散去,只留下一抹淡淡娇柔,却依然意气风发,“杨公子,请。” 那一应人等皆被眼前的变幻莫测弄得有些糊涂了,就连族长也忘记了阻止,这是红族内部的事由,是从不许外人插手的,可是当他知道那一男一女似乎有办法救了夫人与孩子的时候,他只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任由芸清带了如沁与欧阳永君前往。 重新又跪在了祭台前,口中又是不住的祷念,心在害怕,夫人先后生下了七个孩子,却皆是女娃,虽然他也皆是喜欢,可是为了给族人留后,为了红族的传帮接代,生一个男娃是必须的必不可少的,虽然很多人私下里劝他再多娶一个女人,却都是被他一一的回绝了,他只期待这一回夫人可以顺顺利利的产下一个男娃,却不想折腾了一天一夜,那孩子还是没有生出来。 闭目祷念,从没有一刻是这么的虔诚过,身后的人群也哗哗的跪倒一片,那孩子关系到红族的传承,所以也是所有人的在意。 期待着,期待着那一男一女两个人可以妙手回春的救了族长夫人。 虽然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有希望就总比了无希望要好得多,等待着,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青叔与青婶只默默的看着那一片跪在祭台前的男女老少,怪不得所有人都这般的在意,原来那即将出生的孩子就是这红族的希望与未来呀。 时间在缓缓的爬过,慢的让人心里难耐,却没有一个人肯站起来,祭台前那不住的祷告声形成了一道奇异的声浪,低低的沉沉的飘在空中。 他们在祈祷,祈求上天让族长夫人顺利的产下孩子,这一个时候无论是男孩与女孩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母子可以平安。 静静的望着如沁与欧阳永君随着那红衣女子消失的方向,心慢慢的有些焦虑,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站在地上的他们虽然不时的还挪换着姿势,那脚也不住的传来酸麻了,然而那些跪倒在地的人依然没有起来的迹象,他们也在等待着消息的传来。 空气里都是紧张,所有的人都在紧张,只怕那即将到来的是不好的消息。 终于,远处再一次的飘来了那红色的身影,这一回依然是三个人,却少了如沁,而多了那红衣女子手中的一个小小的婴儿。 婴儿那响亮的啼哭声让人群顿时骚动了,欢呼中只慢慢的站起来,却又一个又一个的跌倒了,跪得太久连腿也麻木了,可是笑容却是真的,因为清格格的那一身红衣就证明了一切,喜色来了,也伴着她的笑容。 人还未到已声先到,“大哥,生了生了,是一个男娃。”喜极的声音里都是感动。 那族长依然还跪在祭台前,根本就没有起来的迹象,“你嫂子她……她……她怎么样了?”颤抖着的话语终于送了出来。 芸清这才想道原来大哥此时惦念的竟是嫂嫂,“大哥,嫂子她没事,就是很虚弱,需要静养。” 族长这才站了起来,颤威威的走向芸清,伸手接过她怀里的孩子,“真的是一个男娃吗?” “是的,你要多谢这位杨公子还有那个差一点被你们亲手烧死的女菩萨,没有她,只怕嫂子和孩子都是凶多吉少。” 族长惭愧了,只客气的向欧阳永君道,“杨公子快请,刚刚多有得罪了,你们真是我们红族的救命恩人呀。” 欧阳永君笑道,“这些都是如沁的功劳,倘若不是她的坚持也便没有了这孩子的生。”当他们到了族长夫人的卧房前屋子里却是一片寂静,连半点声息也没有,欧阳永君只得留在门外,只任凭如沁随着芸清进了屋子,随后屋子里传来了低低的私语声,想不到那族长夫人也是刚强之人,不管怎么痛居然也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竟是难产,孩子的体位不对,头朝上了,于是怎么也生不出来。 最后如沁与欧阳永君商量了才毅然决定剖腹取子,这是一个大胆的尝试,但是如果不试,母子两个就皆有生命的危险。 于是,救人占据了上风,而最令他们感动的就是芸清的果断与支持,当她明晰一切的时候,她是站在如沁与欧阳永君这一面的,当机立断,也没有浪费时间,也才终于救了夫人与孩子一命,虽然惊险,却终于以孩子的啼哭声完美的结束了一切苦难。 可是夫人还睡着,她吞服了他随身携带的少量的罂粟丸,那罂粟丸会止疼也会让人短暂的肢体麻木,只是她醒来要面对的却还是止不尽的疼痛。 其实这世间,只有母爱才是最伟大最无私的。 当如沁累极的睡倒在族长夫人的床边时,芸清与他谁也舍不得去唤醒她了。 安然睡去时,如沁笑了,那啼哭中的孩子仿佛就是她的宝贝一样,笑容中是她的安祥与幸福。 其实救人,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因为换来的是更多人最温馨的笑意,那笑容,是世间最美丽的情结。 第167章 为情 一切就在欢声笑语中化解了,初到红族那一刻的忐忑与害怕已全然的消失了。 那一天夜里,整个部落举行了篝火晚会来感谢如沁与欧阳永君对小王子与族长夫人的相助之恩。 如沁与欧阳永君自然就坐在了族长的一旁,美酒烫得滚热端上来,整只的烤羊泛着香送到桌子上,有仆人一块一块的趁着热切下来盛到盘子里,蘸了佐料吃下去,特别的甘香。 “沁丫头,这一次的大恩大德我额尔芸汗无以为报,只请几位多在这山中留住几日,也让我略表一下心意。” 欧阳永君端着酒杯迎向额尔芸汗,“族长不必客气,这一些只要是懂得医理的人遇到了,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我们也只是尽了自己微薄的力量。” “幸亏你们巧合的经过这里,否则我只怕……”堂堂一个大男人,每每想起一清早起夫人的痛楚,都是忍不住的依然后怕。 “现在好了,孩子健健康康的,夫人再休养几日也便好转了,看着母子平安便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了。”如沁也从那篝火前的舞者中移开视线,“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赶去东齐,所以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她知道欧阳永君的焦虑,也知道西楚与东齐的一场大战在即,这里多留一刻就不安心一刻。 “杨公子,这个时候回去路上多有不便吧,不如就在我这山谷里小住几日,虽然这山里的日子没有山外的世界繁华,但是我们自给自足,整个红族却是最丰衣足食的。”此番话即可见额尔芸汗是知道那边域上的战况的,他的本意是欲要劝着欧阳永君几人避开这战乱,却不想其实欧阳永君正是为了免除战乱而赶往东齐的。 “多谢族长的美意,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所以明日一早必要离开这里,这里距离东齐应该没有多远的路途了吧?”虽然一直知道这一条近路,但是这却是他们一行人第一次从此处经过。 “杨公子明日就要离开吗?”不知何时原来还在篝火间跳舞的额尔芸清已经走到了欧阳永君的桌案前,已伸出手邀请着他一同去跳舞。 欧阳永君笑着摆手,这一种舞他还真是没有跳过,当下便回道,“嗯,明日一早就离开,在下还是坐在这里看着姑娘跳了更自在些。”言外之意便是告诉芸清他并不懂得跳舞。 谁知,芸清只笑望着如沁,“沁姐姐,是你不许他跳吗?” 如沁淡淡一笑,为着芸清的大胆和直接而有些脸红,“清格格,杨公子便是我的哥哥一样,只是我也未见他跳过舞呢。” 芸清一听,只更加大胆的扯着欧阳永君的衣袖,“杨公子,这是放松自己的最好的机会了,坐着饮酒还不如跳一场舞也感受一下这美好的气氛呢”,说罢也不管欧阳永君是否同意,只拉了他就向篝火中走去。 欧阳永君瞟了一眼如沁,为着她的话多少有些感伤,既然那一纸休书已经让她与轻展轩解除了婚约,那么自己真的不想再与她只是哥哥与妹妹的关系,可是眼见这么多人,这一些他实在又不方便说,又推不开芸清,不知不觉中,人已被芸清拉到了正欢快跳着篝火舞的队伍中,初时他尴尬的怎么也跟不上节拍,慢慢的在芸清的带动下不过盏茶的功夫就可以游刃有余的跳了。 如沁望着火光照耀中的每一个舞者,每个人的面上都泛着最朴实无华的笑容,无忧无虑的生活就是如此了吧,其实这也是她向往的生活呀,真想就留在这红族的山谷里,然而这里是欢歌笑语,那山外却是百姓的背井离乡,思及此,心下不免也有些悲凄了。 “沁姑娘,这山里的吃食还吃得惯吧。”额尔芸汗不放心的问道。 如沁嫣然一笑,“吃得惯,如果将来有可能,如沁就来这山中隐居吧,这里的日子真好,到时候还要请族长收留呢。”羡慕着,她真的有些期待。 族长哪有不应之理,这样的医者留在山谷里是为着红族人造福了…… “小王子出生时哭声就特别的哄亮,将来也必是可造之才,如沁有个不情之请。” “沁姑娘但说无妨。” “如沁想要认了那孩子,做他的干娘可好?”真的很喜欢那小娃,白嫩嫩的真是可爱。 额尔芸汗拍掌笑道,“我红族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没有沁姑娘和杨公子又哪里还有今日的欢笑呢。”第一眼见到如沁,他便惊为天人,竟不知世间竟有如此清灵美好的女子,纤弱的只让男人升起无边的保护欲,可是他悄悄的观察了她与欧阳永君,他们两个人却是一种奇怪的说不清的关系,象情人又象兄妹,但是刚刚如沁对芸清的一番话已经直接让他推翻了两个人的情人关系。 “族长言重了,如沁很喜欢那孩子呢。”想想那可爱的小脸,如沁就想起了锐儿,也想起了从未见过面的失去的宝贝。人生中,错过了的就再也无法追回了,所以这一刻她要懂得珍惜。 有下人抱上了小王子,如沁揭开了那盖得严严的被头,背着风,小心的亲了又亲,那一张小脸上写满了福泽,将来也是一个有福气的人,也不知谁家的姑娘会嫁了他呢。 想一想,就笑了。 族长静静的望着眼前温馨的画面,如沁脸上那母性的光辉告诉他,这女子必有一段不寻常的经历,因着她的眉梢额际只有一团散也散不去的光影,那光影就是一个故事,只是他却不能越矩多问了。 篝火旁一曲终了,欧阳永君已讨饶的走下了场子,芸清却不依不饶,“公子要答应我,倘若明日必要离开,一定要由我送你们出山。”芸清清晰的记得她第一眼见到欧阳永君的情形,那一刻,欧阳永君怀抱着白衣的如沁游走在刀光之中,他的潇洒飘逸,他的冷傲孤清便是在那一刻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此时,坐在他旁边的如沁却成了她最大的心病,但不知如沁的话是真是假,倘若他们真如兄妹一样,那便是她的开心了。 “杨公子,芸清说得极是,这前面去往东齐的路越来越是难走,最险峻的当属幽陀峰了,既然你们有要事执意要走,我也就不强留,但是必要由着芸清亲自送你们离开,我也才安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族长居然为芸清创造了这个机会。 芸清展颜一笑,那一身大红的衣衫就仿佛新嫁娘一样的衬着她更加艳丽妩媚,只在那火光中映照着一份别样的美丽。 一刹那间的失神,回首时正是如沁相谢族长,如沁竟然已经代他答应了。 这一刻,当他再看向她时,眸中已多了一丝连自己也不懂的怪异。 人世间的情事,总是这般的难解,少了一个轻展轩,然而此时却又仿佛多了一个芸清,可是相望如沁,他的心里还是只有她。 为情总是那般玄妙,为何偏要:爱着的偏就无法爱上你,不爱着的偏偏就是爱上你…… 冬日的清晨,阳光依旧暖,却怎么也无法挡住那无边的寒冷,然而心却是暖的,残败的枯草上点点白霜正在悄悄的消融,踏着清晨的阳光,额尔芸汗送了又送,终于才不舍别去。 芸清在头前带路,依旧是一身红衣,宽宽的袖摆和裤角衬着那纤细的腰肢越发的细弱,可是她的精力她的脚程却比青叔青婶还要快,有她带路,果然走得顺畅多了,再也不用走走停停的辩别方向了。 “杨公子,前面就要到了幽陀峰了。”走了一个上午,树林里,几个人寻了一处干爽的地方正吃着红族人相送的干粮。 一边吃着一边望过去,不远处一座山峰云雾缭绕,仰首才能望到那峰顶,果然是无比的险峻,“清格格,要过那幽陀峰有几条路可以选择。”这一路走来都是太通畅了,没有任何的拦阻,诡异的让如沁和欧阳永君也在怀疑,这似乎不是轻展轩的作风,他不是那么容易放手的人。 “只有一条路,而且奇陡无比,沁姑娘,不如由我来背你过去吧。”想想欧阳永君又要背着如沁,芸清就有些不情愿。 欧阳永君微笑着,“还是由我来吧,清格格带路就好了。”好不容易又可以背着如沁了,这样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况且他是男人怎么可以让芸清背着如沁呢。 芸清嘟着樱唇,“不要小瞧了我,谁说我不能背,赶路背人我也可以两不误。” 如沁有些尴尬,都是她自己笨呀,一个上午走了这些的山路脚早已软了,最近身子越发的懒怠了,总是要由人背着其实她也不好意思,可是却没有办法,想一想,便笑道,“公子,便由着清格格背着我吧,就要到了,你也当心些,我真怕……”真怕轻展轩这个当口出现那么他们岂不是要功亏一篑了。 以轻展轩的功力,再加上甄陶和暗影的,他们五个人根本就不是轻展轩的对手,而她更是欧阳永君的累赘。 欧阳永君默不作声的望向芸清,虽然有些气恼她抢了他背着如沁的机会,可是当着如沁的面他还是不好发作,只得道,“好吧,可是倘若你背不住了,一定要把她交给我,千万别有什么危险。” 芸清爽朗一笑,“放心,这幽陀峰我每一年都要走过好多次,比你们熟悉多了,沁姑娘,你只管放心好了,或者趴在我背上睡上一觉,醒来我们就过关了。” 听着芸清说得轻松,可是望一望那座高峰如沁还是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吃罢了干粮,继续赶路后,果然越走路越是陡峭,原来上山也不容易,那么下山呢? 如沁不敢想了。 一步一步的向幽陀峰上而去,真想长了一双翅膀飞上去,可是她却只能望洋兴叹,终于,芸清格格忍不住了,如沁真的走得太慢,“沁姑娘,我背你吧。” 如沁只好上了芸清的肩头,欧阳永君默默的随在芸清的身后,他在等待,等待她累了,如沁就继续由着他来背。 悄无声息的走着,甚至连脚步声也湮灭在无边的大自然中,偶尔有飞鸟掠过,也让欧阳永君崩紧了心弦,这最后的一关,一定要小心翼翼的走过,过去了,就是他东齐的国土,就到了他的国家了。 心底有些激动,两年多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真想娘亲了。脑子里又在思虑那一个年纪轻轻的兵马大元帅真不知他是何人,真是好奇呀,想不到东齐也是人才济济了。 陡直的山路越来越是难走,芸清走在前面渐渐的慢了下来,身上负着一个人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天还大冷着,可是她额头的汗却是不住的滴落,背上的如沁清楚的知道这一切,芸清已经有些不堪她的负担,不住的粗喘中已现疲惫,“公子……”如沁轻轻向后唤道,“不如还是由你来背我吧。”有些羞赧,自己真是一个麻烦。 欧阳永君立刻向前一纵,就落在芸清的身后,“清格格,还是把沁姑娘交给我吧。” “哦。”有些不情愿,可是芸清真的背不动了,她的体力有限,背一小段还可以,时间久了就没了那个能力,只得把如沁放在地上。 欧阳永君终于又如愿的将如沁背到了身上,这一回,他的脸上悄悄的露出了笑容,只是那一行人或前或后的只注意着脚下的路而并无所觉。 山路陡峭的让如沁的心随着欧阳永君的每一步而揪紧着,终于捱到了峰顶,吐了一口气才发现,那下山的路还更加的陡。 芸清依然走在前里,山峰上星星点点的青松间有白雪皑皑,这峰顶比起山下却要冷得多了。 下山,专注着脚下的路,而心神也还要顾及到了四面八方,那么斜陡的路,每一步都是艰难。 如沁注视着山脚下,隐隐看到了枯枝与顽石,芸清突然在前面加快了速度,那么陡,或许用轻功还更轻松也更快,只是要极时的收住那下山的坠势。 “如沁,闭上眼睛。”欧阳永君担心她怕了,这么陡的路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而且旁边就是万丈的深渊,只要一个不小心就极有可能瞬间跌下山峰而一命呜呼。 “欧阳,小心。”搂紧欧阳永君的颈项,如沁半分也不敢动,生怕分了欧阳永君的心神而出了什么差错。 那小路沿着山峰盘节而下,一点一点,随着山脚越来越近,心里也是愈加的欣喜。 喜悦让那崩紧的心绪也慢慢的放松,豁然开朗的一片苍茫,冬的残败甚至让人开始渴望雪的到来,因为那雪白可以让世界变得迷幻变得浪漫而美丽。 翠绿色的针叶林尽收眼底,阳光下,一行五人站定,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回头再次仰望着幽陀峰,就仿佛从死亡之谷里走过一遭一样,回想都是惊险。 远处有温泉的水气漾在了山中,芸清雀跃道,“再翻一个山头就到了东齐的地界了。” 她的话音才落,一道悠悠的萧声响起,针叶林中隐隐一抹白衣闪现,芸清兀自拍手笑着,“真好听。” 可是听在其它四个人的耳中,那萧声却都是声声催魂,催着如沁的归去…… 第168章 掠走 芸清的掌声犹在,那萧声也依然继续。忽而,萧声从低柔轻缦而转为了声声快,那声音快速的更似笛声,奇妙的回旋在针叶林中再送到林外的五个人的耳中。 “清格格,你与我青叔青婶一起带着沁姑娘绕路离开,我来断后。”心思一转,这是唯一的办法,能逃开一人是一人,真想不到轻展轩居然亲自来了,那西楚的皇宫呢,又是谁在坐阵? 林中,一袭青色的身影稳稳向着他们的方向掠来,“快走。”他催促着,这一次想要逃开似乎有些难了,一个轻展轩就足够他应付了,如今就连甄陶也来了,更有那林中悄悄隐藏着的暗影。 额尔芸清不解的问,“他们是我们的敌人?” “是,那些首的人他要抓我更要抓走沁姑娘。”欧阳永君随口应道,却不想这后半句话听在芸清的耳中却是尤其的清晰。 “他是沁姑娘什么人?”真希望他与如沁有了交集,那么就可以成全她自己与欧阳永君了。 来不及回答,一个个黑色的身影已经向他们奔来,青叔与青婶早已拉了如沁就向着另一个方向奔去,芸清忙道,“向西南,那里还有一条路,过两座山便到了东齐了。” 青叔青婶点头,一人拉了如沁的一只臂膀,再也顾不得其它只飞快的向着西南的方向掠去。 芸清却并没有跟上去,只向欧阳永君道,“走,快进林子里,我有办法。” 欧阳永君有些迷糊,不懂她的办法是什么,然而人已经被她拉向了针叶林。 林边上,甄陶与暗影就挡在面前,芸清一笑,“怎么,想要以多胜少吗?” 甄陶那张冰冷的脸却连看她一眼也无,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向欧阳永君,“二爷,该回去了。” 四个字,却是模棱两可的答案,是该回到自己的家乡呢,还是该回到西楚。 无视,他要回家,他心里所有的渴望都在告诉他,他只要回到东齐回到他自己的家乡。 云清依然笑咪咪的望着眼前的这些人,她不认识也便无所畏惧,手指轻轻的扫向宽宽的袖笼间,突然间一支支的飞镖狂射而出,那飞镖激起了暗影们立刻就反击而直奔过来。 欧阳永君以为芸清就要冲上去打斗的时候,她却突然扯着欧阳永君绕过甄陶与暗影向着林中深处奔去,那萧声还在,那抹白色的人影依然一动未动的立在林中,曲目已经由欢快而转为了那首如沁熟悉的凤求凰,那优雅的曲调远远听到,却让人的心在这一刻狂乱飞跳。 芸清拉着欧阳永君一边跑一边向着依然还在吹萧的轻展轩道,“吹萧的,有种你也追过来,吹什么曲子迷惑人根本就不算男子汉,孬种一个。”叽里呱啦的说完,速度奇快的又向林深处跃进了几十米,突然她闪闪眼睛,猛的停住了。 拽过欧阳永君转身,除了轻展轩,所有的人都已追过来,芸清低声向欧阳永君道,“那吹萧的就交给你来解决了,眼下的这些就交给我了。”低笑着,意气风发间让欧阳永君的疑惑也跑到了爪洼国去了,或许芸清真的可能,只是她的办法…… 犹疑间,只见芸清那红色的身影如燕子一般的腾空而起,一纵身就落在了身旁的一株针叶林上,也不知她拉动了什么,突然间眼前一张硕大无比的网兜头向着那十几个暗影扫去,来不及躲,不过片刻间,十几人便已被那网缚在了里面,网外只有甄陶一个人如鹰般的疾射而出这才躲过了那大网的袭击。 网内,十几个暗影却没有乱了,只是拿着手中的刀不住的砍向那网,没有用,那网软软的却没有半点被砍断的迹象,“哈哈,不用辛苦了,这网可是由我红族独养的千年蚕丝精制而成,普通的刀根本就砍不开。” 甄陶正欲冲上来,欧阳永君来不及奔向轻展轩只得奋力的迎向甄陶,想不到芸清还真有一些办法,带着她果然是来对了,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过轻展轩,此时,解决了暗影,轻展轩也就少了一臂一样。 “公子,那白衣人就交给我吧。”拍着胸脯,此时的场面正合她的心意,白衣人交给她,她再把白衣人交给如沁,嘿嘿,她早已算计到了。 飞身一纵,身旁是甄陶与欧阳永君激烈的争斗着,只要欧阳永君不败就好。芸清轻轻如燕子般的落在轻展轩的面前,男子那一身白衣衬着这针叶林的青翠煞是好看,寒风拂起了他额前的碎发,从头到脚品头望过去,倘若不是她先遇到了欧阳永君,说不定这个男人也让她动心了,果然是帅呆了,“那女人向西南方去了,还不去追?”不管这男人对如沁是何企图,只要如沁能离开欧阳永君就好。她说着还作势假意的一掌劈向轻展轩,绝对不能让欧阳永君看出是她故意的放了轻展轩离开,否则就什么也说不清了。 萧声依旧,那曲凤求凰只如天籁一样的飘渺在山间,轻轻一个旋身,轻展轩轻巧就避过了眼前的红衣女子,一皱眉,她倒是有些能耐,居然可以逮住了他手下那些训练有素的暗影,听着她的意思,是故意要放他离开了,心里低笑,他欲追去,又岂会在意她区区一个女子,袖笼里的休书犹在,他是在犹豫,再一次见如沁,那一纸休书真真是让他难堪了,时间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就栽在了如沁的手上。 那个小女人,逮回来,他必要好好的折磨她,谁让她居然挫了他的霸气呢。 萧声直指着如沁的方向,甄陶被缠身,暗影被制住,此一刻他只好亲自出马了。 白色的衣衫飘飞而出了针叶林,那一道红影也迅疾的象征性的飞射追出,欧阳永君早已注意到了这一切,奈何他已被甄陶紧紧的缠住了,低低的声音传来,“二爷,你放手吧。”似乎是在警告,这一次轻展轩对如沁已是志在必得,甚至连欧阳永君也是无所谓的。 痛苦写在脸上,却只能望而兴叹,那白色与红色的身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取甄陶的胸口,凌厉的风势中居然是甄陶的不躲不避,“嘭”的一声后退中,甄陶的嘴角已溢出了鲜血,原来竟是他的故意…… 嘴角现出一抹愧意,对于甄陶,他欧阳永君真的亏欠太多太多…… 却再也无法顾及,脑子里飘舞的都是如沁的身影,拼力追向轻展轩与芸清的方向,如沁,你千万不可以有事。 焦虑着,一颗心已经如火在燃烧着,远远的,终于看到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时,却是他探手一抓,只从青叔青婶的手中掠去了如沁,转眼便向深山中飞去,那速度快比鹰翔,眼见就要跃过一个山头了,欧阳永君目已如赤,飞身越过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的青叔青婶和芸清,追到山头时,一片苍翠的针叶林中又哪里还有如沁与轻展轩的身影…… “啊……”一声狂吼,惊天动地般,却只是惊飞了那林中的飞鸟。 回音,袅袅不绝,是心在吼叫,明明是唾手可得,为何又在转眼间失去…… 身子软软的被男人横在肩头,头朝下的下坠感让如沁有些头晕,墨发长长的散开飘洒在男人的身前,萧声早已住,只有那抹熟悉的让她震颤不已的独属于他的沉香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遭…… 为何,还是逃不开他的宿命。 凛冽的风刮过脸颊,有些凉有些痛,闭上眼睛那晕眩的感觉却愈发的浓了,头真的好痛。 咬着牙,她的两手早已被他制住,这一回他聪明了,她的点穴法再也不管用了。 “轩,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你爱我吗?你恨我吗?”她在风中奋力的吼出声,想要知道答案,想要知道他刻意追她回来的答案是什么。 他爱她吗?他恨她吗? 两句问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脑海里翻腾着,爱与恨,到底哪一个更加的占据上风,他真的不知道,他知道的就是她走了,他恨,恨她的离开,恨她没有任何留恋的就离开了他。 还有,那一纸休书只证明了她对自己的无情。 如此,他真的很失败,失败的一个男人,居然被妻所休…… 那一夜,他在风中静立的那一夜,他脑子里怒吼着这辈子他都不要再见她,见到她,就是他的难堪。 可是,他还是见了,便是因着刚刚的不得已吗? 便是因着甄陶与暗影的相继失手吗? 她已在他的肩上,原打算只由着甄陶与暗影出手,原打算由他们逮了她回去一辈子的把她囚在逍遥王府里的她的小院里,原打算一辈子也不见她也不给她属于她的自由。 可是,当她就在自己的身上时,那软若无骨的身子柔柔的贴着他有些僵冷的肌体,为什么他的心却柔软了,随着她一起而柔软。 “我恨你……”他低吼,因她带给他的不一样的情愫,因她让他难以控制的总是失常,最近他真的很失常,而那原因竟然都是她。离开她的日子明明都是无边的思念,他却怎么也不想承认,脱口而出的是给她也是给自己的伤害…… 恨她,所以他才要奋力的追回她。 迷糊间他只送出了这样的一个答案,他要惊醒她告诉她,她的忤逆与逃开都是他无法容忍的极限…… 山中,他如履平地,他身负着她飞快的走在风中,走在阳光中,那阳光仿佛是他的希望,却是女子的无助。 终于,如沁见到了远处的营帐,一个个,绿色的帐篷搭建在一片平地上,黄色的旗帜上大大的一个‘轻’字,难道又是轻展轩亲自挂帅,难道又将是东齐与西楚的一场大战吗? 把她,就抛在那一个小小的帐篷里,那是他早先就为她准备好的,小小的,却是一应俱全,而那旁边的帐篷就是他的,这一回她就在他的身边,她想要再逃开已绝无可能。 狠狠的一甩棉帘子,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帐篷的门前,如沁呆呆的趴在帐篷中软软的床上,望着轻展轩离去的方向,一切都恍如在梦中,早起她还在红族,还与欧阳永君一起,可是此刻她却又再一次的落回到轻展轩的手中。 他说,他恨她,所以才要逮她回来。 轻笑,恨着的结果就会是无穷的折磨吧,她知道他折磨人的手段,从她认识他的那一天开始就知道了。 便是因为恨,才有了她与他从前的那一幕幕。 帐篷里,炉火正旺,也让热气飘荡,这样的一个帐篷却绝对不象是囚室,他的恨一向如此,所要禁锢的无非就是她的心她的身子…… 猛然想起那林中那月湖里的一次次,身子便蜷缩着躲在床上的一角,如果可以遁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千万百计的离开了,却还是没有逃过他的追逐,可是如今她与他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她早已把他休了,那休书上甚至还有他的手印。 思及此,如沁笑了,那休书并不在自己的手上,而是在欧阳永君肩头的背包里,他的银簪他的休书此时皆是静静的躺在欧阳永君的包裹里,似乎这是她唯一可以与轻展轩抗争的筹码了。 悄悄的走下床,走到门前,透过那门帘子窄窄的缝隙向外望去,一左一右两个侍女雕像一样的站立着,眼目所及依然还是一顶顶的帐篷,望也望不到边际一样。 试一试,她想要出去,门帘缓缓打开,可是才迈出了一步,那侍女立刻就挡在了她的面前,“请留步,没有王爷的命令你不可以出来。”没有称呼,或许这里的人谁也不知道她从前的身份,轻展轩也不希望被人知道吧,因为那一纸休书都是他的难堪。 军旗夹杂着风声飘扬着,如沁只得默默的转回帐篷中,乖巧的坐下,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无端的望着那火炉里散出来的火苗发呆。 欧阳,你会来救我的,我知道。 淡淡的笑,轻展轩与欧阳永君两条身影不住的辗转交替在眼前,可是为什么她负在轻展轩的肩头上时,她的心跳更是加速。 那是她不容忽视的心的狂跳,她记得的,一天之中,两个人皆是将她负在了身上。 缓缓的,依稀是轻展轩从前点点滴滴的温柔飘溢在她的心头,记忆如潮水般开闸,她迷乱的望着火苗,心只更加的慌。 压制,压制着刚刚那蠢蠢欲动的心神,不可能,他恨她,她也只能是恨着他的。 见不到的时候她从不让自己记起他,可是见到了的这一刻,她的心里已不由自主的都是他。 时间就在她的迷糊中悄悄过去了,夜来了。 简单的饭与菜端上来,简单的饭与菜又端下去。 不想吃,也就没有动一口。 她没有胃口,只因心里一团的乱,此一刻,似乎心已无法抉择,除了等待欧阳永君前来带她离去,她便再也没有其它的指望了。 帐篷里静极了,四周也静极了,这样的夜,将士们都已睡了,他也睡了吧。 依然还坐在火炉边望着那炉火发呆,此刻她最多的就是数也数不尽的时间,多得让她恐惧让她心慌。 没有脚步声,没有任何的征兆,眼前刹时就多了一道阴影,恍惚抬首,是轻展轩如鬼魅一样的站在她的身前,那一身白衣早已换去,一身的黑色与这夜色更加的融合。 手中,那张休书缓缓的张开,男人冷冷的当着她的面一下一下的撕裂,一片片的纸片飘落在地上,飘落进炉火里,如沁知道,这撕碎的休书她再也拼凑不齐,可是她还有另一张。 抬手,“拿给我。”他冷冷的话语终于说出来之后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那休书他不想让它存在于世间,不想让它横亘在他与如沁之间,经历了他与她的分离,他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它消失,彻底的消失。 微笑面对他的冷然,“那休书不在我的身上。”那是她保护自己的筹码,有些庆幸,庆幸没有带在自己的身上。 男人的眉头刹时就拧成了结,手臂递出迅猛的就钳住了她的咽喉。她给他的休书在别人的身上,这只让他更加的难堪。 难堪,真的很难堪…… 女子涨红的脸依旧微笑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她只依旧如芙蓉花般只有清灵而没有惧怕。 心,早已不怕,她与他一样,有的只是恨。 只是,当爱与恨交织的时候,谁又能分得清是爱多了一些,还是恨多了一些。 夜,伴着的炉火的吱吱响声,只更加的深沉。 第169章 剖白 铁青的一张脸面对她的微笑,他的手终于第一次的抖了,更是第一次的手软,缓缓松开的过程中心里却是在不住的斗争着,这个女人居然又一次的让他反常了。 “在欧阳永君的手里吗?”他可以放过欧阳永君,但是却绝对不能容忍欧阳永君的手上存在如沁写给他的休书,倘若被传到民间,他的颜面便会荡然无存。 轻笑,“不在,在他朋友那里,倘若你害了我或者害了他,那么便会有人将那休书公布于世,哈哈,那上面可有你亲自盖下的手印呢。”再也不想被他随意的欺侮,她的心思此一刻只更加的缜密了。 脸继续铁青着,为着刚刚松开她的颈项而后悔,真想掐死她,可是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又在反常的慢慢的变得柔和,这么久的分别,那一日日的思念让此刻的他仿佛就置身在梦中一般的不真实。 抬手,指尖抚触着她滑腻如脂的小脸,一点一点,却是没有任何欲念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感受着她的存在。 曾经,他想过放手,可是放手的每一天,那相思每一时每一刻都在侵蚀着他的心,于是在他放手了多日之后,他终于还是无法忍受的追来了…… 多久了,他甚至忘记了婉柔的一切,就连宝柔儿也再无法将他留在身边,为了沁儿他居然不顾皇兄的反对毅然来到了这边域,西楚的京城里大权已交在婉菁的手上,女子理政,这便是他的放任,只因他要离开皇城,他要找到如沁。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为了她,他不屑轻展风施舍给他的权力,有时候权力再大却并不见得会开心,而开心快乐才是世上最朴实却也最难得的美好。 父皇的圣旨早已决定了一切,他不与人争,也不想被人落下话柄。 两年前的那一天,在他失去婉柔的那一刻,痛断肝肠时,这世间的权与利在他的眼里早已一文不值,唯有爱与感觉才弥足珍贵。 只是他虽然懂得,却一直也不曾珍惜,从未珍惜过如沁,直到她再一次的离开自己,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中她的位置早已根深蒂固。 只是,那休书让他真的很无力。 “怎么,你还要象以前一样折磨我来填补你心中的恨意吗?”挑眉问他,她的第一次早已因他而无踪,那样血泪掺和的一日她都已挺了过来,此时就算他再强势她也不怕了。 只是,她真的不想让他欺身,因着恨意而做的一切都只让她难忍,那是屈辱…… 明明已经柔软了的一颗心因着她的话却再度冷硬起来,“是又如何,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女人,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必须是。” 怔然一退,他的手就停在那半空中,“你出去,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明知道她的话说了也无用,以他的强势他根本就不会放过自己,可是她还是喊了出来,恨不得再一次的点了他的穴,恨不得再使尽全力的咬他一口,可是那样的出其不意此刻已绝难成功。 “哈哈,我偏不,我就要你……”想要抱着着,吻着她,感受着她再次回到他身边的那份真实感。 长臂一探,快速的让她躲闪不及,转眼一带间她的背已靠在他的胸膛上,“沁儿,其实我很想你。”低弱的用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他还是不敢承认这分别之后她带给他的感受,那便是相思。 可是如沁还是听到了,那摩梭在她耳边的唇温柔的触着她的耳垂,她听到了他的话,却仿佛是不真实的天外之音,那是他说过的吗? 他说他很想她。 那一刻,她听着他的心跳,似乎是感受到了真诚,那么,他到底是恨她还是想她呢? 迷糊的想着这一个问题,她却没有答案。 男人继续摩梭着她的颈项,轻嗅着她的气息,仿佛从前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光,悄悄流转而来的都是无尽的美丽的回忆。 “沁儿,给我时间,让我明白自己的心,我才会给你真正的幸福。”不自觉的轻溢说出,这一句话其实本应是他说给婉柔的,只是婉柔已不在,阴差阳错的却把如沁带给了他,这是天意吧,天意如此,天意让他得到了他的沁儿。 说出口的那一刹那连他自己都是惊讶,讶异于他刹那间的终于的承认了自己的心。 这一刻他轻松了,彻底的轻松了,原来把幸福说出口的瞬间便是一份释然,原来自己的心早已被她悄悄的带走了,她在哪,他的心就在哪,这一刻他终于明了了这么多日以来他的怪异他的失常他的不明所以。 是爱吧…… 听着他的话,如沁迷糊了,那温柔的告白是他亲自说出口的吗? 为什么她却没有真实的感觉,轻飘飘的只如沐在梦中,这一切转换的似乎太过于的快了,快得让她甚至无法消化。 身子依然被在置在怀里,轻轻的阖上眼睛,他的话犹在耳边,温馨的让她甚至感觉到了幸福。 这一刻,所有的一切再次演绎在眼前时,她记得最多的却是他每一次的温存,记得他的好,忘记他的狠,可是突然间她记起了宝柔儿记起了他曾经的所有的女人们,“不,你还有宝柔儿,还有采月,还有飞轩堡那么多的女人,你是属于他们的,轩,你永远也不可能属于我,我不要这样的你。”她低呼出声,象是嫉妒,又象是放手,她的幸福她不想凌驾在那么多女人的幸福之上。 她只要唯一,倘若没有,那么她宁愿一生一世四海飘泊。 大漠孤烟直,形单影只,或许凄凉,却是自由的清透的。 “原来你还是在意……”心在一刹那间剖白而出而明晰的这一刻他也终于体会出了如沁的感受,宝柔儿的圆房其实带给她的是伤害,只是她一直不承认罢了。 其实采月,除了名份,他什么也未曾…… 淡淡一笑,因为恨,因为想要伤害,所以他居然比谁都认真的演了有采月参与的那一出出的戏,只是那戏的内容便只有他与采月才最清楚了,如此,他才想要给采月一个名份,只因他欠了采月…… 扭过她的身子,他凝望着她,“打完了这一仗,我就带你离开,好吗?” 然而说起战争他猛然就想起了婉柔,就是两年多前的那一场战争让他失去了婉柔,而此刻战争似乎又要开始了,同样的地点,只是女人却换成了她。 突然的心悸,仿佛就要发生什么一样。 那心悸让他倏然就松开了她的身子,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了全身,婉柔的尸身不停的闪在眼前,让他踉跄的后退后退,直到扯开了那厚重的棉帘子,他的眼前依然是挥也挥之不去的婉柔的凄惨。 不要,迎着风,他在心里低喊着,他不要沁儿如婉柔一样的悲凉,可是那预感为什么那般的强烈,强烈的让他心慌…… 夜,薄冷而凄清,隐隐的一股戾气漫开散来,连那飘摇的旗子也伫立无依的仰望苍穹。 轻展轩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剖白后的心在这一刻却是在轻松中剪熬着,为什么此刻婉柔怎么也无法从眼前挥开,她死去时的凄惨一幕幕的闪现,一忽儿是如沁,一忽儿又是婉柔,不住的交替变换中,让他迷糊的甚至头痛欲裂。 辗转成眠,第一次的他的梦里是如沁,也是婉柔…… 如沁怔怔的坐在火炉前,悠悠望着那火光,心里莫名的都是感动,所有的情结在这一刻一一的悄解着,今夜里轻展轩的话一句一句的飘过,明明那声音曾经真实的出现在她小小的帐篷里,可是当他离开,那孤单的背影留给她的却是一份离舍,仿佛他从来也没有说过什么,只是怆然的离去,可是为什么他会突然间离去? 心底空落落的感觉,伴着他留下的淡淡气息,他说他要给她幸福,他说他要带她离开。 不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些话都彻底的让她的思绪泉涌再也无法收回。 溢满了的柔软拂荡,让她突然间惊觉,原来他一直都在她的心底。 一直在逃避,逃避他曾经的温柔,其实她在意的是他的心,分开了一份份,留给她的就是那点点的施舍,这施舍让她毅然离开,可是当他坦诚向她宣告他的心的时候,她的心却满满的被他填满了。 这是爱吗? 因着最初的恨,所以她从未想到她与他会有爱的发生,那爱的感觉陌生的让她不能相信,可是却在此刻席卷了她的所有的心绪。 柔柔暖暖的,幸福的味道漾在心间,陌生却是最美的感觉。 轻轻的笑,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他必是在为着他的说出而忐忑,就比如此刻心潮万千的她,甚至也无法消化刚刚那所有发生的一切。 火光中,她的脸上润染了几抹淡淡的红晕,想到明天,想到有可能再有的相见,她的脸就不停的涨红涨红…… 静静的躺在软软的床上,他的容颜滑过,仿佛幸福就在眼前一样,可是伸手抓去时,却是夜色的虚无,没的半点的真实。 虚幻,她迷惘的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一切,只要他没有真实的给她幸福,只要他没有真实的带她离开,那么一切都只能注定是一场虚幻。 这一夜,她的梦里只有他。 这一夜,是一个奇妙而无法言喻的夜,柔软了两颗心,只是为何是两颗心的遥望,那般的远…… 期待,在晨起时的锣鼓声中遁去,怎么也想不到就在她与欧阳永君到了这边域的第二天,战争就开始了。 甚至来不及让欧阳永君去游说,她知道,此时的欧阳永君甚至才有可能到达东齐的大军营帐中。 理了衣衫,她冲出去,想要知道战争的最新消息,为什么这一场战争就无可避免呢。 或许她可以去劝过轻展轩,这样子当欧阳永君劝过了东齐的兵马大元帅之后一切就会慢慢的向着好的方向走去。 掀开了帘子,门外依然是两个侍女侍立两旁,才欲奔出的脚步还是被她们挡了回来,“王爷吩咐,姑娘不可以踏出这帐篷半步。” “不,我要见王爷。”从没有一刻她这么强烈的想要见到轻展轩,昨夜里他的话犹在耳边,她却忘记了脸上的润红,她就是想要见到他,想要与他在一起,也想要由他化解这一场即将开战的战事。 “危险,王爷在阵前,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他说打完了这一仗他就带她离开的,可是战争才刚刚开始。 不可以,想象着那尸骨漫山的荒野上的凄凉,如沁猛然推开身边的侍女,只向那营帐外奔去。 身后是侍女拼命的相追,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这一回如沁居然走得飞快,直奔向她身旁的那一间宽大的营帐,倘若她猜的不错那必是轻展轩的,那么大的帐篷,这兵营里除了轻展轩就只有轻展风有些威严了。 可是拉开帘子的时候,帐篷里果真是空无一人,空荡荡中只飘浮着轻展轩淡淡的气息,“姑娘,这是逍遥王爷的营帐,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一个侍女抓着她的手臂就要向外扯去。 挣不开,她的力气一向薄弱,“请转告王爷,我要见他,立刻,马上。”再不阻止就会有更多的人走向死亡的边缘,这就是战争的残忍。 “好,请姑娘先行回去。”那侍女倒也客气,显然对于她的身份还是有些费解,必竟轻展轩对待她的态度不好不坏的只让人费解。 重新又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帐外的鼓声时起时落,她不知道那是东齐还是西楚的鼓声,但是她可以确定的就是阵前此时一定是一场震天的厮杀,会是轻展轩吗? 这样想的时候她的心便不住的狂跳,或许还有欧阳永君…… 慢慢的鼓声混合着喊杀声、马嘶声此起彼落,帐篷里如沁再也无法安静,却也无计可施,只能不停的踱来踱去来捱过那时间,心里却已打定了主意,晚上她一定要见到轻展轩。 再一次的站在门边,她一眼不眨的望着远处,听着远远传来的厮杀声,心神已经飘飞而出,或是轻展轩,或是欧阳永君,依稀还有轻展风的影子,可是轻展风的对面却是那个神秘的少年兵马大元帅,他模糊的现在如沁的脑海里,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这所有的人都掀起了她无边的担忧。 营帐的周遭,有兵士不停的巡逻而过,战争开始了,一切都变得无比的紧张。 血腥的味道传来,有人受伤了,一个担架匆匆的向着她的方向而来,心不由得一颤,会是他吗? 门前两个侍女依然静静伫立,丝毫也不为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所左右,然而那担架却越来越近了,甚至可以让如沁清晰的看到担架上的那个人穿着厚重的铠甲,只是她看不清他的容颜,然而那方向绝对就是轻展轩帐缝的方向。 终于,近了,那么厚重的铠甲上居然是一片血红,她惊跑过去,这一回,侍女们没有拦阻她。 抓住担架的刹那,她看清了双眼紧闭着的轻展轩,那一刻,他就如一只沉睡中的豹子,即使安静了带给你的感觉依旧是豪气万千的气魄,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看着他的刹那,如沁的心,却已揪紧了的痛,痛彻心扉。 第170章 中毒 随进了帐缝里,早有军医前来查看,如沁只得站到一边,她虽然通晓医理,可是眼前这些陌生人并不知道也认识她是谁,那唯一知道她的轻展轩却已是昏迷不醒人事。 刺目的血色红艳艳的映在她的眼里,可是她仔细的观察着轻展轩的脸色,似乎他的昏迷并不是因那外伤而引起的,象是中了毒,可是在没有亲自探过之前她什么也不敢说更不敢确定。 “姑娘,请你退出去。”有人在请她出去,有她在帐篷里颇为不妥,轻展轩受了外伤,军医要查看伤口,而她却是一个女人。 坦然,“我是逍遥王府的人,王爷自可由我来服侍。”这一刻所有的名份与恩怨淡去,最重要的是他的伤,她不喜欢看他这样子静静的躺着,她要让他醒来,他醒来的那一刻才是她的安心。 “这……”那兵士迟疑了。 “皇上可以证明。”低低一语,其实她并不想让轻展风知道她在军营里,可是这一刻她更不想离开轻展轩的营帐,轻展轩的伤让她不放心了。 “我可以证明什么?”门帘挑开的瞬间轻展风已快步的走了进来,在看到如沁的那一刻他的眸中又是一抹惊艳,虽然她的声音已经让他猜出了是她,然而当他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他还是有了惊喜,“轩弟有福了,哈哈,或许这一伤也未尝不是好事,逍遥王妃,我可就把轩弟交给你了。” 帐篷里的兵士先是毕恭毕敬的接驾,接下来再听到皇上口中的逍遥王妃的那一刻都是惊讶的望向如沁,原来她竟然是轻展轩的王妃,那两个站在不远处的侍女更是呆住了,想不到逍遥王软禁的女子不是别人,却是他自己的王妃,只是,又为何要囚禁呢,看着王妃此时的神情似乎也是极为关心王爷的。 一切,真的有些乱,就连王妃的出现也是怪异,她居然是被王爷给扛……扛回来的…… 却不敢造次,她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从早起就一直把逍遥王妃囚在那间小帐篷里,此时一想只不由得都低下了头,生怕如沁会找她们的麻烦。 “如沁拜见皇上。”想要说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逍遥王妃了,只要那纸休书还存在一天,她就不是了,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轻展轩又在昏迷中,她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人前人后,总要留些面子给他吧,她与他的帐要算也要一点一点的清算。 轻展风却象是对她与轻展风之间的一切都不知道一样,“从京城到这边域,美神医的名号早已一路传来,想不到不过区区几十天未见,逍遥王妃的声名已经传遍了天下,来来来,你们都退下,轩弟只要交给她就万事大吉了。” “这……”那年近半百的军医有些迟疑了,垂首不敢看向如沁,但是眼下逍遥王的伤连他都束手无策,他真担心眼前皇上口中的王妃是否真能治得了王爷的伤,这王妃不止年纪轻轻而且看起来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一个温室里的花朵,别说动手冶伤就是眼前这样的血腥她都很难受得住吧。 如沁凝眉颔首,“皇上,王爷的病还是由着军营里的大夫们来治吧,如沁也未经这样的场面,只照顾王爷就是了。”既然轻展风已经知道了她的一路而来,也必是知道她离开轻展轩的事实,可是此时他竟然还如此的信任她,这让她颇为不解,她与欧阳永君走得近,而欧阳永君又是东齐人,眼下正是东齐与西楚交战之时,所以此时她的出现想不让人疑虑都难。 这一些,心里是清楚的,却没有道出,只不想让轻展风为难。 轻展风爽朗一笑,随即就明白了如沁的心里,“既然大夫已经探视了一遍伤情,那就不妨说一说轩弟的状况吧。” “回禀皇上,逍遥王爷的昏迷与外伤无关,象是中了毒。”那军医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说道。 如沁的心一凛,果然如她所猜想,“皇上,不知阵前是谁伤了王爷。”凭着轻展风的能耐想要伤他根本就不容易,这人不但伤了还在那刀刃上喂了剧毒,可见他一心是要置轻展轩于死地了。 轻展风的面色一沉,“那人想必也是熟知轩弟的一切,就在轩弟奋勇杀敌时突然就飞出了飞刀,直中他的胸前,幸亏轩弟一闪才免于直入心脏,却还是免不了的伤了。”轻展风走到轻展轩的面前,手指触向那刀刃依然还留在轻展轩身体里的短刀,“这把刀极为锋利,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物,也只有它才可以戮破了轩弟的铠甲。”凝神望去,却都是惊心,何人这么狠的心肠,只暗地里飞刀,然而从那刀飞出的方向来看却又不象是东齐人的所为。 “皇上,那刀上的毒很是怪异,素属下无能,真的查不出那毒的来历。”诚惶诚恐的说完,那军医已是一头的汗了。 “好吧,这剩下的就交给王妃吧。”看向如沁,轻展风的眸中却没有任何一丝开玩笑的迹象。 “报……”门外有传令兵低声喊道。 轻展风转身便向帐外走去,“如沁,轩弟的生与死就全在你的手上了。” 如沁怔然望着轻展风离去的身影,门外是一片嘈杂的声音,“禀皇上,那小儿又在阵前叫阵了……。” 并未听见轻展风的回答,却是一片马蹄声迅速的向着远处而去。 帐篷里那军医正要尾随而去,如沁急忙叫住他,这样复杂的时候她不想让轻展风因她而忧虑,留着那军医多少可以让轻展风解惑吧,“你且留下,与我一同为王爷诊治。” “是。”那军医正为着自己的束手无策而无颜面,此时如沁却相邀,他便也想留下来观看,既可以知晓那毒的来处,而且多少也可以为如沁分忧,其实他一直都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真的可以救了逍遥王,皇上似乎是太过于信任她了…… 如沁默默坐于床前,那把染着血的刀就在轻展轩的身上,想象着那钻心的疼痛,她的心也不由得抽痛了,探着轻展轩的脉象,肌肤与肌肤相碰触的那一刹那,那熟悉的他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却是让她牵绊。脉象中,那毒正慢慢的直入轻展轩的肺腑,泛着青的脸正在慢慢的加深。 松开手的时候,手心里是汗,心里却已有了计较,“拿纸笔来。” 瞧着她的不急不缓,徐徐而来,果然自有一股天生的医者风范,然而当如沁手中的字迹一一落下时,那军医不由得叹服了。 皇上果然没有看错,那每一味药皆是与那怪异的毒相克的,那毒虽歹毒,却不想原来西楚还有这样一位堪称高人的王妃。 轻捋胡须,王爷有救了。 “王妃,不知这刀你要如何拔?”依着他的判断之所以王妃一直没有拔刀必是有缘故的,那刀已连着肉,奇快无比,拔出时只会让那血喷涌如泉,倘若没有止血的药只怕王爷会失血过多的。 如沁将药单递给了一旁依然还战战兢兢的丫头,吩咐道,“随大夫一起去取了药,只是我用笔圈起来的那一味只单独另包一个纸包,这一味不用送去煎熬,先快马拿给我之后再去熬其它的药来,如此也要麻烦大夫了。”如沁说着又转首向那老军医颔首,“有劳了,急需这药,要快,所以便请您直接去取药了。” 军医痛快点头,这女子果然不负皇上所托,那每一味药也是斟酌万千,下的剂量也是恰到好处,这是自己怎么也比不上的,这样的聪慧睿智果然当得起逍遥王妃的称号。 挥一挥手,帐篷里的人皆退了出去,静静的只有自己与轻展轩弱弱的呼吸声,那把刀还染着鲜红插在他的胸侧,望过去,每一眼都是触目惊心,悄悄的握住了他的手,一片冰凉,紧闭着的眼眸再无生动,此刻的他再也没了杀伤力。 那个人,他到底是谁,何以如此的狠然,那毒绝不是普通人就可有的,甚至与七魂散有相通之处……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难道是皇家人所为吗? 倘若是轻展风,他刚刚也不必假惺惺了,可是若不是他那皇宫里的人又是谁一心想要要了轻展轩的命呢? 摇摇头,那下毒的手法堪称一流,倘若不是遇到了她,只怕轻展轩真的凶多吉少。 等待着,危险还没有过去,望着他的泛清的脸,心里依然是揪得紧紧的,期待着那马蹄的声音,只要那药到了,就可以拔刀了,思及此急忙走到那炉火旁,小茶壶里水早已滚开了,一切都只待那药到了,便可以动手拔刀了。 可是如沁等了又等,那茶壶中的水开了又开,依然还不见那门帘挑开的迹象,而马蹄声也始终未来。 如沁急了,轻展轩的伤势再也耽误不得,快步的冲出去,心下一直在奇怪为什么侍候轻展轩的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呢,甄陶还没有回来吗? 陌生的人,她真的不放心,既然有人敢放毒刀,那么他受伤的时候更是那欲杀死轻展轩之人下手的最好时机,真想要去追那药,可是却又不敢随意离开,真怕一离开的空档轻展轩就有了什么闪失,那时候她后悔也来不及了。 翘首以盼,终于听到了马蹄声,望着马背上熟悉的身影,象是甄陶,心里顿时就敞亮了,有甄陶,她便什么也不怕了,马还未到,甄陶早已一跃而飞身在她的面前,“王妃,王爷可好?”瞧着周遭那怪异的氛围,又不见轻展轩,甄陶的眉头拧了又拧。 “甄陶,王爷伤了,急需一味止血的药才能拔刀,你快去催回来,否则只怕王爷就有危险了。”跺着脚,其实她早已心焦,却无奈自己无分身之术。 甄陶本想要冲进去看一眼轻展轩再去取药的,可是他瞧着如沁的急虑,便已知轻展轩伤情的严重性了,急忙一带马的缰绳,迅速的飞离而去。 如沁的心稍稍安了些,可是只要那药不到,她的心就没有办法安然。 奇怪了,虽然这营帐方圆几里,然而那置药的帐篷就算再远也不需去了这么久吧。 重新又回到帐篷里,望着床上静静躺着的轻展轩,心开始有些慌乱了,伸出手,真想要立刻就拔了那刀,可是她却有些怕,真怕那刀被拔出的刹那他身体里的血止也止不住呀。 取了软软了布,轻拭着他额际的汗,必是痛了,所以汗才会如此的多。 剪刀也早已备好,只是那药…… 叹息着,为什么许多的事都无法按照自己的预知而发展呢,人心难测,可是她怎么也不相信那侍女和大夫会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终于,一串马蹄声响在了外面,甄陶已速度奇快的冲出进来,“王妃,给你。” 急忙接过,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时候还不是追查的时间,救轻展轩才最要紧,“甄陶,你帮我。” 甄陶点头,“王妃尽管吩咐。” “那茶壶里有热水,呆会我拔刀之时你拿了布沾了热水拧干了再热热的放在伤口上,只迅速的轻轻擦过血迹就好,千万别弄疼了他。”血色去些,她才能确认那刀口到底伤到何种程度。 甄陶已明白,立刻就动作奇快的倒着水做着那一切, 这一边如沁已慢慢的拿着剪刀寻着间隙剪开了那厚重的盔甲,血色更加模糊,凝神望去,此时帐篷的帘子却开了,冷风吹进,有人走了进来,如沁来不及看,只将那包甄陶取来的药沫倾倒着慢慢的洒向那刀口的周遭,一切小心翼翼的做完了,坐回到椅子上的刹那,她的胃里突然间就觉得翻江倒海般的难受,有些恶心,似乎是因着看到了血的鲜红而起了反应。 努力的压制着胃里的不舒坦,接下来的拔刀不能有半点的马虎,也更加不能手软。 那先前停止的脚步声再次传来,不知是谁在这么重要的关口进来添乱,不自觉的就有些烦躁,只冲口而出道,“出去。”那拔刀的场面可不是玩笑,连她都有些怕呢,毕竟这药来得太晚了,有些耽误了时间。 “王妃姐姐,你一定要救王爷呀。” 柔柔的低泣声送过来,如沁一凛,怎么也不想不到来者居然是她最不想要见到的宝柔儿,“我知道了,你退后。”却不好苛责,此刻她就要拔刀了。 宝柔儿只得向后退去,一双眼睛只紧紧的盯在了轻展轩的身上,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他胸口上的那把刀,只是碍于侍女的手势才没有惊叫出声,此时,看着如沁一点一点的贴近那刀把,她的脸色只愈加的苍白…… 如沁的手已稳稳的落在了那刀把上,闭上眼睛,想着那刀势的方向,一狠心,手一撤,刀“刷”得就拔了出来,血刹时就涌了出来,却因为她先前置在那刀口上的止血的药起了作用并没有过于严重,只是依旧不断的有血水渗出,转身看向甄陶,他立刻会意的取了热热的布从那血肉模糊中迅速擦过,闪过一边时,如沁又再次在那干净的伤口处洒上了止血的药,这才取了干布缠在那刀口上,一圈又一圈,终于完成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突听得身后“嘭”然一声倒地的声音。 轻展轩的伤才处理完了伤口,那熬着的药还未喝下,他的危险是否能度过还是个未知数,可是宝柔儿却已吓昏而倒在了地上。 第171章 又起 “王妃,是侧王妃吵着一定要亲自把药交到你的手上,所以我们才迟了,幸亏后来遇到了甄统领。”那侍女垂头甚至不敢看向如沁。 摆摆手,示意她知道了,“扶她起来,送到我隔壁的帐篷里。”不管怎么说宝柔儿都是轻展轩的侧妃,就算刚刚她有什么过错,如沁也不便训斥她,否则传出去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恐怕就要说她不能容小了。 侍女见如沁并未责难宝柔儿,这才匆匆抬了她向着早先如沁的帐篷而去。 室内暂时又安静了,如沁望向甄陶,只有甄陶才是她此时最可以相信的人,“甄统领,请守着王爷,我去去就来,倘若有什么状况马上着人通知我。” “嗯,王妃去吧,那药只要熬好了我也会让人告诉你。”知道如沁是不放心宝柔儿晕倒了,所以甄陶也并未阻拦。 头晕的走出帐篷,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摇晃着走了一步,立刻就有侍女跟过来,“王妃小心。” 虚弱的笑一笑,“扶我过去吧。” 侍女会意,只搀着她向着那顶小帐篷而去,进了内里,宝柔儿已平稳的躺在了床上,她的两个贴身侍女已随侍在左右,如沁凌厉的眼神望向了她们,“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如果她估计的没错,宝柔儿应该是私自来的边域,此时正值东齐与西楚两国交战之际,轻展轩就算再有胆子也不敢带了女眷在身边,这样子还怎么上战场,还打什么仗。当然她是例外,因为她原本就不欲来这里的,是轻展轩强掳了她来。 小丫头支吾着,半晌才道,“就在刚刚,碰巧遇到他们去取药,听说王爷伤了,侧王妃急得什么似的,紧催着马车赶向这里呢。” 那马车怎么也没有骑马快,再加上那赶车之人必是怕宝柔儿受颠簸了所以不敢赶得快了,因此那药才晚了,宝柔儿倒是想要帮忙却是帮了倒忙。 “我看看她的情形吧。”知道是宝柔儿是因为见不了那血腥的场面才吓晕过去的,所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瞧了再开几味压惊的药也便好了。 侍女立刻搬来了凳子,如沁坐稳了仔细的探向宝柔儿的脉象,探手却只觉那脉象如珠走盘,甚是圆滑,竟然象是喜脉。 松手,再一次的把过去,依然是相同的一模一样的脉象,心已笃定,是喜脉无异了,只是算着那时间大约也有一个多月了吧,似乎是在逍遥王府里时就有了的。 这是喜事,应该告诉轻展轩才是,可是他却在昏迷中,只得向两个小丫头道,“好生侍候了,倘若侧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拿你们两个的人头来见我。”这可是轻家的骨肉呀,倘若被太后知道必是欣喜万分。 可是在知道这消息的这一刻她的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感受,说什么圆房,想一想都是可笑,原来他们早已就…… 只是他又何必要骗她呢,他的女人那么多,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就算不是宝柔儿,从前也有采月,还有柳絮,甚至绾晴等等等等,那是数也数不清的女人呀…… 宝柔儿这身子却最好不要用药了,虽然身子有些虚,但只要饮食调理得当了也便慢慢就会好起来,她起身正欲离去,床上的宝柔儿却低柔的叫了一声“王妃姐姐,你来了”,竟是醒了,柔柔的笑意里都是友善,让你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那止血的药真的不是她的故意吧。 “宝柔儿,你好生将养着,只是你的身子……” 手指探向唇边,示意如沁噤声,然后扫向帐篷里的几个侍女,“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要事要告禀王妃。”几个侍女立刻静静的退了出去。 宝柔儿轻轻抓了如沁的手握在一起,“王妃姐姐,你都知道了,是吗?” 如沁点点头,她不想明明知道了还装作不知道,都一样是女人,谁都想嫁得好有一个爱自己的夫君,再有一个调皮可爱的宝宝呀,可是这些距离自己却是那般的遥远,如今这一些都已落在了宝柔儿的身上,同为女人,她只能为她祝福,这是她的福气吧,“刚刚你不过是受了惊吓罢了,你的身子无恙的。”让她放心,站在医者的角度上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可是这边域并不适合你养胎,其实你还是回京城里的好。” 宝柔儿听着,那眼角却慢慢的湿润了,“姐姐,原来宝柔儿是不想来的,可是自从王爷离开之后我就一直被恶梦所缠,终日也不得安宁,那一日去庙上求了个签,签上说只要日夜守着王爷那恶梦就不会缠身了,于是宝柔儿便自作主张的来了,其实王爷并不知道我来了,宝柔儿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到了路上我才发现月信已经迟了好久便知道是有喜了,姐姐,这孩子王爷和太后只盼了许久了呢,总是与宝柔儿提起,如今想不到就有了这意外之喜,姐姐就只当不知道,就让宝柔儿再给王爷添一个惊喜,说不定他知道了他的伤很快就好了呢。”泪意淡去,宝柔儿微笑着温婉说完,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看着宝柔儿幸福的笑,如沁送给她的也就只有祝福了,“你放心,这事我便藏下了,待王爷醒了,你便亲自告诉他吧,说不定连这一场战争也因着这喜事而胜了呢。” “谢谢姐姐成全。” 宝柔儿扶着那床沿想要起身,如沁忙着按下了她,“你醒了无事就好,这里你就安心住下吧,离王爷的帐篷也近,不过几步路也就到了,我先去看看王爷的伤,那送去剪的药就要好了。”如沁告辞,心里还是惦念着轻展轩,他曾说过他要带她离开,这一回因着宝柔儿似乎也就没了可能了吧。 心里多少有些落寞,昨夜里他带给她的点点温馨还在,可是此时却已变了味道。 出了那小小的帐篷,宝柔儿脸上漾出的幸福的笑容犹自还在眼前,何时她也有自己的宝宝呢,可是此生只怕是再也没了希望。 “王妃,王爷的药煎好了,你快去看看,王爷似乎有些烧热了呢。”守在门前的侍女一见她出来就立刻回禀道。 急急向着轻展轩的帐篷而去,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希望他好的,曾经夫妻一场,他的承诺她记得,记得他的好,即使他做不到,但至少曾经有过真心吧。 其实对于他,她又何曾奢求过呢。 叹息着,为什么女人总是这般的傻,倘若明白了自己的爱,那便是怎么也无悔的相随,而她,那抉择似乎又要难了又难…… 帐篷里因着炉火而温暖,伫立站在门前时,甄陶正不知所措的在轻展轩的床前踱来踱去,一个大男人他哪里懂得照顾人,听到脚步声抬首看到如沁的时候就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王妃,王爷发热了。” 微微颔首,早已瞧见床上的男人那张原本就泛着青色的脸此时又增加了刺目的潮红,然而那潮红却是不正常的,那毒那伤已引发了轻展轩身体里的热症,其实在拔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会有如此的反应,而且至少会反复几天,所以轻展轩的身边总不能离开人的。 端起桌子上的那一小碗药,还是热的,那是除毒的药,要连服七天,而七天后是否能除尽那毒还要再细细观察,轻展轩身体里的毒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随意的解决的,药里她早已先知的放入了解热镇痛的药,轻轻的拿起小勺子,慢慢送到轻展轩的唇边,有些干裂的薄唇却没有半点的反应,根本不理会她的努力。 皱皱眉,有些麻烦,他居然连一点醒了的迹象也没有,挥挥手,“都出去吧。” 甄陶和侍女悄悄的退了出去,似乎是在为轻展轩与如沁创造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如沁将药碗放在床头,起身又取了一块布在冰水里沾湿了拧干为他换去了额头上那块已经泛着热息的布,他的烧热果然很重。 再取了软布沾了水一点一点的润湿他的薄唇,滴滴的水落在他的唇瓣上,再慢慢的渗入到他的口中,看着这点滴的进步,如沁开心的笑了。 再试着送入那药,不知是苦还是轻展轩刻意的拒绝,那药怎么也无法进入他的口中,手指抚上他的唇,即使睡着了他也给她一种别样的奇妙的感觉,脸一红,瞧她又在想什么了,真是没用呢,他有那么多的女人,又怎么会独独珍惜于她呢。 可是她的手指却象是被他施了魔法一样只轻轻的摩梭着他唇的柔软,蓦的,他的唇张了又张,纤细的手指被他含进了半边,轻轻的一声呓语响起,“沁儿……”虽然低弱,却是悠长清晰而弥久的回荡在帐篷里…… 怔怔的任他含着她的手指,那一声轻呓不住的飘荡在自己的心头,挥不去也撇不开,怎么也无法相信,他梦呓而语的居然是沁儿而不是柔儿…… 轻轻的笑,此时的他才最是真实,真实的没有任何的算计和心机,而她也是如此的容易满足,满足的让心狂舞而跳,只为他迷糊中心心念念的居然是她,只是她。 感动,只任他含着她的手指,久久久久,她只迷朦的望着轻展轩那张如篆如刻的容颜,眼角有笑意也有些湿润…… “沁儿……”又是一声低呓,这一回却是让她从迷朦中惊醒了,怎么忘记了,他还是一个病人一个伤者,那药再不喂下去,只怕他的毒就很难排解了,悄然抽出他口中的她的手指,男人的眉头皱了又皱,似乎有些不情愿,却也无法反抗她的所为,这个时候的他就如一只纸老虎,连她也斗不过呢。 柔柔的笑,“轩,吃药吧。”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到,她只温柔的劝道,手中的小勺子早已盛了一点点想要送入他的口中,可是那药该死的他就是不肯喝。 真想敲他的头捶他的胸让他醒来好乖乖的把药喝了,可是他就是不配合,眸眼依旧紧闭着,潮红的脸色让她的心惊了又惊,“沁儿……”那呓语居然第三次的从他的口中浅溢而出。 所有的都是下意识的反应,仿佛是要与他一起沉沦在他与她的世界里,四周静静的烛光更象是在催眠,她迷朦的垂首樱唇缓缓的印在了他的唇上,明明他是睡着的,可是她却感受到了一股温热暖暖湿湿的送到了她的唇上,那早已散去的呓语不住的在耳边萦绕萦绕,辗转轻吻,她第一次的迷失了自己,第一次的主动的吻上了他,只为了梦呓中的那一声唯一:沁儿。 淡淡的只有他的气息,他未动的唇却仿佛有一股吸力让她悄悄的沉沦,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他是那么的好看,好看的让她甚至不想眨眼只想永远的相望。 吻着他,那感受那味道真好真好,慢慢的抽离开来的时候,她已脸红心跳,便也只有在他昏迷的时候她才敢吻着他,偷偷的,悄悄的,带着自己的心…… 是她的气息催醒了他的神经催醒了他的意识吗?想要生也想要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吗? 他居然喝药了,一勺一勺的喂下去,他也一勺一勺的吞咽着,雀跃着的心为他而舞,第一次有了幸福的感觉,仿佛是两个人的家,满满的都飘逸着温馨。 她会治好他的伤,她会除去他身体里的毒,陌生的人她都可以救,又怎么会舍下他而不理呢。 这一刻,宝柔儿早已因着他的“呓语”而被抛到了九宵云外,她只是一个小女人,平凡的普通的小女人,她也渴望爱渴望被爱。 轩,真希望你一直这样睡着,让我一直照顾你…… 朦胧的烛光洒在他与她的脸上,那淡淡的光晕让美好悄伫,一碗药就在她的耐心细致下终于喝净了,如沁的心在这一刻才微微的放松了些,只要喝下了药,那除毒便也就有了希望。 然而轻展轩脸上的潮红却一直都在,不住的为他换着额际上的湿布,守着他,握着他的手,明知道他不会这么快醒来,可是她还是期待的看着那双紧闭着的双眸,希望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他的眼里:是她。 沁儿,那轻呓始终给她暖暖幸福的感觉,虽然再没有他的剖白,可是那唯一的两个字却让她懂得了他的真心。 她要包容他吗?包容他曾经做过的一切,她不知道,她只想留住眼前的这一刻,只有他与她的甜蜜与温馨。 帐篷顶,是两个人的影子轻轻的晃动。 把爱,写在心间,她已不在隐藏自己的心。 第172章 黑衣 那一天,那一夜,四周都是出奇的静,无人打扰她与他的世界,甚至连宝柔儿也未曾出现,轻展轩的烧热正在缓慢的退下去,喝下去的药在悄悄的起着作用,虽然他还没有醒来,但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战争依然还在继续,隔天的清晨,战鼓与马嘶声继续不断的远远的传到轻展轩的帐篷里,只让人无奈让人担忧。 一大早,衣不解带中如沁憔悴的望着镜子中自己的容颜,如此的狼狈就只为了床上的那一个男人而担忧,许多事早已被她搁下了,但其实轻展轩此刻的伤却都是这战争惹的祸,“甄陶。”她轻轻唤,她知道甄陶就在门外,他总是无声无息的守候,然而却能够让你在无时无刻中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也总是给人安心的感觉,有甄陶在,她从来都不会慌乱。 门帘挑开,却又迅速的放下,甄陶悄无声息的就站在门前,“王妃,你叫我。” 没有转首,当着轻展轩的面,虽然他还是昏睡着的,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二爷,他到了东齐了吗?”那一天她被轻展轩掳来,可是欧阳永君与芸清等人的下落她却毫不知情,经过了两天一夜,她能问的却只有甄陶了。 镜子中,甄陶似乎是下意识的抬首望了望床上的轻展轩,欲言又止中半晌才出口说道,“属下无能,欧阳永君已经到东齐了,属下追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擒回他。”明明是如沁问着他的,可是甄陶回答的方向却不是她而是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轻展轩。 有些失笑,“那红衣的女子还是与他一起吗?”每一个人她都惦念,倘若欧阳永君到了东齐,他必会阻止这已经开始了的战争的,可是为什么今天战争还在继续…… “是,属下一路追去,那女子从未曾离开过二爷的身边。” 心里有了计较,想必欧阳永君这一两日内一定会奋力劝阻东齐退兵的,那么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了,战争已经让轻展轩伤了,那接下来只会让死伤不计其数,“甄陶,西楚现在带兵的元帅是何人?”问出的那一刻她猛然想起了如云宫里被下了七魂散的秦修容,如果她猜的没错必然就是她父亲吧。 “是秦振峰。”甄陶朗然回道。 果不其然,如沁知道秦振峰必会拼死为轻展风而卖命的,为了他独生的女儿他也不会对东齐手软的,更何况他也是地道的西楚人。 这一仗看来轻展风是势在必赢的,只是两年前他有轻展轩,而现在轻展轩却意外的被自己的人所伤,想一想这其实都是一个讽刺。 “甄陶,明日再战的时候,你悄悄带我去看一看可好?”其实她是好奇,从来也未见过打仗呢,她也想要知道东齐那个传说中神秘的兵马大元帅到底是何方圣人,就连欧阳永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来历呢。 甄陶似乎是有些为难,必竟在白日里他带着如沁前去恐怕会惹人注目,“王妃,这恐怕……” 如沁一笑已猜出了甄陶心里的所思,“不怕,明日我换了一身男装前去就是,只是王爷这里你要派个知根底的人守着才是。”对那毒刀只要想想如沁就心有余悸。 “好。”甄陶痛快答应了,只要如沁扮成兵士的样子,他就不怕带她前去阵前了。 甄陶悄悄的又退出去,看道王妃如此尽心尽力的侍候王爷,他只默默的守候和祝福就是了。 挽好了长长的发,眉目是淡淡的一抹愁绪,总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仿佛那一日男人把她囚在小小帐篷里时他离开时的落寞,似乎就要发生什么了,可是任她怎么捕捉那可能出现的一切,却怎么也捕捉不到半点的踪影…… 摇摇头,或许只是她奇怪的感觉吧,那一切都不是真。 回到轻展轩的床前,清晨里为他净了脸,擦了手,甘之如饴的做着这一切,此时的她更象是他多年相濡以沫的发妻,可是那休书却还在…… 药来了,有了昨日的经验,这一回她喂着他便顺畅了许多,看着他咽下那一小口一小口的药时喉结的轻动,总是让她不由自主的悄悄抚上他的颈项,仿佛他负她在背上,她紧紧搂住他颈项时的感觉,就象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可是那玩者却是认真的把心都丢了出去…… 吃过了药,擦拭着他的唇角,他乖乖的让她总是不相信床上的那个男人就是轻展轩,真想要看到他醒来的那一刻,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也会有受伤的这一天吧,而且还伤的如此之严重。 习惯性的握住了他的手,就这样默无声息的坐在他的面前,心在祈愿,祈愿他的醒来。 宝柔儿的影子就在她的胡思乱想中冲了进了,她的孩子让她的心不由的一悸,矛盾着,她不相信轻展轩会口是心非,他虽强势,但是却从来都是直言不讳,做了便是做了,没做便是没做,这是他留给自己的印象,这男人,即使他要杀人他也是直视着对手,仿佛要看穿对手的灵魂一样,但是他的下手绝对不会手软。 可是,宝柔儿的孩子…… 有些疑虑,却也只是她的猜想,还是选择相信轻展轩,待他醒了,待他知道了宝柔儿有喜的事情后,他的反应便会清楚的告知了他的心。 想着他梦呓中的那一声声“沁儿”,心依旧暖,手也握得更紧更紧,只想把他藏在自己的心里,其实知道了自己的心之后,她才发现,原来爱最美,爱要无私,爱要大度,爱让她开始奢求与他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 从清晨走过阳光的午后,再到绚丽多彩的黄昏,那一天的明朗之后,天空却意外的飘起了雪花,也让战争悄悄的停歇了下来。 夜里,风只更大,雪花飘舞着,如沁安然的趴睡在轻展轩的床前。 甄陶终于挺不住的去睡了,门前两个守卫尽职的守着。 可是,突然间一道暗影在风雪中飘然而至,甚至在两个守卫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两指轻点,门前便再也无人阻拦了。 帘子开,人影轻轻一闪而飘落在床前,手中的匕首在烛光中闪亮,却在递出的刹那,一道清亮的眸子紧紧的盯住了床沿边那张沉睡的容颜,久久久久…… 望着如沁,望着床上的那一个男人,匕首终于缓缓的落下来,轻轻的拂动中如沁依然还在沉睡着。 惊醒的却是床上的男人,昏迷中的轻展轩只觉有一双如注的眼睛在紧紧的盯视着自己,那不似沁儿的温柔,可是那眼神却是给他震撼,他是谁? 肃杀,他是带着杀气而来,却又为何变成了一抹凝注,虽然他还没有彻底的醒来,但是多年来行走江湖的感觉告诉他:来者不善。 努力的要睁开眼睛,想要知道床前的人影到底是谁,他的沁儿不可以有危险,早已感受到了如沁的气息,他知道她始终都在自己的身边。 胸口很痛很痛,痛得让他眉头也拧成了结,慢慢的他的眼睛终于咪成了一条缝,眼前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面前,黑色的面巾盖住了他的脸,可是他手中的那把匕首却是在烛光中闪亮,眼角的余光是如沁静静的睡在床沿上,自己伤了,在受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伤到了胸前,能活着就是他命大了。 那匕首却奇怪的落下了,似乎是不忍下手,那肃杀的气息也在慢慢的消退,是为着沁儿吗?因为那黑衣人的眼眸再看向如沁的时候似乎是更多的柔和。 为什么? 他突然间就有些气闷了,然而他绝对不是欧阳永君,他是陌生的,陌生的让他甚至猜不出来他是谁? 终于还是没有完全的睁开眼睛,此时的他完全处于弱势,受了伤的自己根本就不是那人的对手,幸亏刚刚自己悄咪开眼的那一刹那他专注的就只有如沁,否则那后果只不堪设想。 不会,他不会伤害如沁,甚至还因为如沁而放下了手中的匕首,想要知道为什么,他却不能问。 空气里是药的气息,那是如沁熬给他的药,他知道他喝了好多好多,否则他不会醒来的,手中暖暖的,那是如沁的手,攥在他的大手中,她的小巧让人忍不住的心生怜惜,这样的时候,真不知道醒来是祸是福。 突然间胸口一痛,让他忍不住的皱了皱眉,手指也下意识的动了动,床沿边如沁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痛意,居然慢慢的苏醒过来…… 心,已大骇…… 那黑衣人依然还在注视着如沁的容颜,仿佛她已是他口中的一块肉,随时可以咀嚼吞咽。 然而他却无法制止,无法制止她的醒来。 手指继续用力,似在警告她此时的危险,此时,说话了就暴露了他的一切。 迷糊的睁开眼睛,如沁望着床上的轻展轩,眸中是温柔是牵绊,她守着他又是一夜,为着他的安危也为着等待他的醒来,依着她的算定,今夜该是他醒来的时候了,可是他还在沉睡着,只是那双眼似乎没有早先闭得那么的严实了。 心里惊喜,正欲探向他的脉搏,却猛然发现男人的被子上一道人影清晰的显现着,倏然回首,却是心一悸,一身黑衣的刺客手中那匕首闪亮着刺眼,急忙起身,就护在床前,“你是谁,你不可以杀他。”这黑衣人必是为着轻展轩而来,他的目的是要杀了轻展轩吗? 一双清亮的眼睛闪闪的望着如沁,似乎是现出了笑意,那匕首也当着如沁的面缓缓的插入腰间,他抬步走到如沁的身前,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的味道送到了如沁的鼻端,那若有若无的香气让如沁骇然,“你……你也是女人?” 女子的眸角绽出笑意,手指却慢慢的拂上了如沁的面颊,那冰冷的指腹细细的描蓦着如沁的脸型,是好奇更象是无法相信一样。 弯身,后退,如沁想要避开这女子的抚触,却是让自己更加的贴向床上的轻展轩,可是那每一下的贴近都在让她害怕,害怕自己突然间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而躺倒在男人的身上,那么她第一时间触到的就是轻展轩的伤口,曾经她也中过刀,她知道那刀口的疼痛的厉害。 强忍着,身体的重心却在不住的转移。 突然间就有些气恼,气恼这女人的无理,抬手就要挥开她的手,却不想那女子砰然一挡,让她不但没有推开女子,反而因着那女子的力道而不由自主的向着床上倒去。 “嘭……”她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沁儿……”低叫,是男人因痛意而清晰的声音响在耳边,原来轻展轩已醒了。 急忙扶着床沿艰难的站了起来,这一回她眼神凌厉的望着的却不是那女子而是轻展轩了,明明醒了,还要任由她被别人欺负,而无半点的反应,毫不犹疑的一拳捶下,“醒也还装睡。” 男人吃痛,疵牙咧嘴的望着她,再一努嘴,如沁方才想到已侧到一边的那个女人,“你是谁?”似乎她已对自己无害,让她也不由就大了胆子。 女子抬手正要探向自己面上的黑色面巾,突然间帐篷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然后是低低的私语,脚步声便更迅速的向着轻展轩的大帐而来。 女子眨眨眼,示意如沁噤声,居然完全的就相信了如沁,居然就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了如沁的手中,一弯腰她居然就躲进了床底下。 如沁怔住了,迷糊了,这是什么样的情形,她醒来见到她时的第一眼就是她手中的那一把匕首,亮亮的让她惊心,要放过她吗? 似乎不该,刚刚她还欺负了自己,刚刚还因为她而让轻展轩受了痛。 可是她闪着眼睛的模样就是张扬的晃在她的眼前。 门帘开了,一道人影闪进来,“是否有人进来?”一道男声焦虑的望着如沁望着床上的轻展轩,一双眼睛也顺势凌厉的扫过整个帐篷。 “有……”轻展轩脱口而出的瞬间如沁已狠狠的捏了捏他的手背,“没有,什么人也没有。”无害的笑容,床底下那个女人彻底的下对了赌注,如沁果居然就放过了她。东史上技。 气恼,却因着如沁脸上的笑容而消散,轻展轩真想一巴掌把她拍醒,倘若来人走了,那女子再拿出匕首要杀他杀她又该如何? 可是当如沁继续紧紧握住他的大手的时候,那轻柔的感觉甚至让他忘记了生死,她的选择,他便依了她…… 摇头,“没有人来过。” 门前的男子失望了,床下的女子却绽开了一抹如花般的笑靥,却只是笑给了那床下的暗黑,其实,浪费了呢。 第173章 几许 “轩弟,你好些了吧。”轻展风从门边走到床前关切的问道。 “没事了。”其实他胸口还很痛,而且脸色也还是不好。 “见到你醒了就好,这两天战事频繁,刚刚象是有刺客到了你这个方向,门口的守卫也被点了穴道,所以凡事要小心,甄陶呢,交待他夜里断不可以离开这里的。”轻展风不放心的一边说一边四处望去,显然他还是怀疑那刺客的去处。 “嗯,我知道了。”轻展轩显然已经有些后悔了,这刺客已惊动了皇兄,必是与东齐有关,可是如沁捏着他的手紧紧的,让他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床底那女人的存在。 轻展风又向如沁道,“轩弟即已醒了,你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这两天你也辛苦了,不如我派人在这旁边再搭一个帐篷如何?”轻展风已知道宝柔儿的到来,而且宝柔儿还占用了如沁的小帐篷。 轻展轩迷惑的望望如沁再望望轻展风,“不是有住处吗?” “哦,宝柔儿来了,她住在了那里。”唯恐天下不乱般,轻展风居然一口气的都说了出来。 “那沁儿就住在我这里吧,着人再安一个床在那火炉边就好。”轻展轩想也未想的说道,显然对于宝柔儿的来到他也颇感意外。 “好,就这么办,轩弟好好的将养身子,我先出去了。” “皇上慢走。”如沁也不留他,床底下还有一个人呢,心里猜想着那女人必是与轻展风有什么关联,否则轻展风何以亲自的来搜寻她呢。 终于,帐篷里又恢复了安静,门外轻展风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如沁向着床底喊道,“出来吧。” 女子飞身一跃,立刻就从床底飞了出来,挺身立在床前,那个黑色的面巾依然还挂在脸上,“逍遥王妃,谢了。”说着竟然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 女子一怔,只站住不动。 “你是谁?”这女子亲切的让如沁只想帮她,可是帮了她却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这似乎有些不公平。 女子倏然转身,眸角依然含笑,“其实我也想要知道你是谁?”住夹向圾。 “沁儿是我的王妃。”轻展轩挑眉回道,此时的他近似乎无赖,那休书的事暂且搁到一边,如沁救了他一命就说明她的心里还有他,这一回他断不会再对她放手了。 “哈哈,我知道她是你的王妃,否则也不会如此的……”暧昧的一边说一边不住的闪闪眼睛。 如沁顿时脸红了,想想刚刚自己醒来时下意识的护着轻展轩的举动早已被眼前的两个人看的清清楚楚了,此时她想要抵赖也不成了呢。 瞧着如沁的脸红,女子抬首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如沁,“逍遥王妃娘家在哪里,姓什名谁?” 如沁摇摇头,想起爹爹宁风,自己的娘家不提也罢,“如沁姓宁。” 那女子点点头,居然不着边际的说道,“或许我也该问问我娘亲,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呢,真是巧合吗?”她说着又是打量着如沁。 女子的话让如沁猛然间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宫时,因着所穿的那一件桃红色的衣衫所引起的纷乱,顿时,如沁指着女子的脸,“莫不是你与我相象?” 女子缓缓摘下面上的黑色面巾,在面巾落下的那一刹那,轻展轩与如沁顿时呆住了,果不其然,两个人竟是有八九分的相象,“怎么样,象不象?”女子一笑,比如沁只更多了豪爽,相比之下如沁更婉约而内敛,而这女子则是英姿飒爽自有一股独属于她的霸气。 望望如沁再望望女子,倘若不是轻展轩事先知道,倘若她们两个穿了一样的衣衫,或许连他也能错认了两个人呢,“真象。”心里刹时就想到了皇兄喜欢的那个女子,必是她吧,可是刚刚皇兄却与她错过了,都是因为如沁,否则他怎么也会告诉皇兄的,既然她是皇兄喜欢的女人,那么皇兄只会放过她而不会对她下狠手的。 那女子象是窥到了他的内心一样,“逍遥王爷,我来过这里的事情请不要告诉西楚皇上,本来我是奉我娘的命令来杀你的,可是看到她我却又改变了主意,其实你要感谢你的王妃才是。”女子依然强势,她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如沁,此时她想要杀他是易如反掌。 这一刻换作轻展轩无语了,第一次这么的弱势,第一次的被人说得哑口无言,却还不得半句,仿佛他真的沾了如沁的光似的。 “不过,下一回再见到你我可不保证我不动手,轻展轩,你得罪了我娘就是得罪了我,早晚我要向你讨回来的。” 狐疑,“你娘是谁?”他轻展轩向来都是女人倒贴着他,怎么可能会得罪她娘呢。 “哈哈,我不说了,你们休想再拖延我了,说不定呆会那西楚皇帝又回来寻我了。”算来算去,似乎她最怕的是轻展风。 轻展轩真想飞到门前挡住她的去路,再唤回皇兄,可是这一刻他却只能任由她站在他的面前而无计可施,“为什么你不肯见我皇兄?” “他是无赖,我不喜欢他。”令人啼笑皆非的回答,何以轻展风又成了无赖了。 “休得胡说,我皇兄一向光明磊落,他是西楚的皇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岂会无赖。” “他就是无赖。”女子说着居然就脸红了,只“腾”的跃起,转眼就到了门前,“不好玩了,我走了。”门帘挑开的瞬间,人影一闪,转眼便没了她的踪迹,如沁急忙追过去,可是当她站到门前的时候,除了朗朗星空又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踪影。 其实不止是女子对她,而她对女子也产生了无比的好奇心,那般的相似难怪当初在皇宫的梅林里轻展风会错认了她。 此时她已完全的理解了轻展风,又回到暖暖的帐篷里,轻展轩正焦虑的望着她的方向,显然他在担心,“沁儿,快过来这里暖一暖手和脚。”指着他的被子,真想让她上了床就坐在自己的身边,感受她的气息,他的胸口的痛似乎也就弱了。 无处可去,“明儿就请人再放一张床吧,你的伤还没好,总要有人照顾,不如就让宝柔儿过来侍候你吧。”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宝柔来了的消息,她也就不再刻意隐瞒,或许当他知道了孩子的事,他也会开心吧。 想到此,她脸上的笑容便悄悄的敛去,落寞的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心在这一刻只空落落的就连他曾经的呓语也暖不了她的心了。 大手抓住了她的,却是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沁儿,除了你,我不要别人照顾我。” 象是怕她又要偷偷的离开他一样,他的眼神专注的望着她,这一回他不要她再误解了,“沁儿,宝柔儿她睡在你的帐篷里就好了,我身体里的毒还未解,刀伤也未见好,所以你必须要留在这里照顾我。”他耍赖的握着她的手,紧紧的,生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了一样。 “可是,宝柔儿她才刚刚到。”他的话让她迷糊了,他不想宝柔儿吗?还有她肚子里的他的孩子。 “她有住的地方就好了,她的事我自会安排,你只管留在我这里就是。”他说着就势又皱了皱眉头,“好痛。”原本的潮红色早已褪去,只余下一层淡淡的红晕绞着那青色,他还是一个地道的病人。 如沁伸出那一只自由着的手,她探向他的额头,烧热已退了八九成,只还有一点点的热,“轩,快躺好了,我再换一块湿布,多换几次,应该明天就不会再发热了。”她说着就理直气壮的欲要挣开他依然还紧握着她的大手。 男人却不依不饶,怎么也不肯松开,“我不热了,也不用那劳什子的湿布,我只要你在我旁边守着就好。”睡了两天一夜,此刻的他可是精神着呢,相比之下,倒是如沁睡眼迷朦的一直打着哈欠,让他心疼的把本想要说她的话只得收了起来,刚刚那女子的事情真是凶险,倘若那女子动手杀他,他与她根本就无还手之力,她的心呀总是那么软,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吃亏了。 如沁抽不出手来,他伤着还比她的力气大,让她的脸不由得红了又红,“那睡吧,都要四更天了。”被那奇怪的女子折腾过了,天都要亮了。 “嗯,那你上床,我要你陪我一起睡。”一排白牙齿贼笑着露出来,他讨好似的求着她。 “不必了,我这样睡就好。“昨夜里她也是这样睡的,虽然他的床很大,可是他受了伤,倘若一个不小心她触到了他的伤口上就只会让伤口更加恶化了。 “不行,你是我的王妃,你就该睡在我的床上。”他小孩子讨糖糖一样的说道,仿佛伤了病了人的脾气也变了,变得让她陌生,却也让她感觉到了亲切,亲切的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快睡吧,小心伤口痛。”不依的催着他睡,他一直吵让她好困呢,哈欠不住的飞来,她可是好久都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说实话,看着他的床她都有些嫉妒呢,可是她怎么也不能跟他挤在一起,她有分寸的,他的伤不容许。 男人终于不说话了,乖乖的躺好也闭上了眼睛,可是手依然握着她的,“好吧,你睡吧。”出奇的痛快的就答应了,那反常却让她不安心了。 可是她的困意让她再也撑不住了,只悄然趴在那床沿上不消片刻就呼呼的睡着了。 原来困极累极了连睡觉也香甜呢。 轻展轩听到了如沁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悄悄的睁开了眼睛,望着她,说不出的感受,这种温馨不同于从前他之于婉柔,这是一种契合,仿佛他与如沁本就该如此贴近一样,许许多多的过往一一闪过,看着她的小脸他的心也越来越是温柔。 原来放下恨意,重新拾起爱情的这一刻,心真的轻松而坦然。 只是他一直有些遗憾,那就是当年杀害婉柔的真凶他一直也没有找出来,倘若被他找出来,他必要那人死无葬身之地,必采那人偿了婉柔的身死。 可是查了这么久,却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线索,有时候想想都是让他无力。 火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可是帐篷里依旧还是有一些冷意,望着蜷缩着身子的如沁,其实在他同意让她睡在床边的那一刻时他就已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他要待她睡着了再抱着她到床上来睡。 慢慢的松开手,他试着想要坐起来,预想着伤口会痛,那便痛吧,为了她他痛一次又何妨。 手臂支撑在身体的两侧,他努力把力量都聚在两手上,慢慢的起身,伤口是痛的,可是心却是快乐着的,终于坐起来的时候,他的额头上汗湿更浓,也就只是他,倘若换作别人说什么也无法在伤了两天之后这么容易的就坐起来的,可是他是逍遥王,他想要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男人,要有自己的威严和气势,即使打不过,可是也不能自己输给自己。 当他终于站在了地上的那一刻,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可是他就是做到了。 胸口的伤让他只能用手臂拖起她而不能碰到他的伤口,从前的每一回她在他的身上都是柔弱无骨一样的纤柔,可是此刻要抱起她时却第一次的让他费力了,轻轻的让她的的头靠在他的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臂也送到了她的膝下,咬着牙奋力的拖起她的时候,他的身子晃了又晃,真怕就吵醒了她,幸好她配合的睡得依旧极酣,想必这两天为了他她已累坏了。 轻轻的,当她终于落在床上的那一刻,他粗喘着气望着她,心里竟是一丝得意,终究还是依了他的话,她睡到了他的床上,那微阖的眼眸丝毫也未被他的举动所惊醒。 捂着伤口,重新又躺回到床上的时候,这一刻,她在床里,他在床外,就仿佛飞轩堡里冷月轩中那张大床上每一夜的情形一样,多久没有与她相依的那种甜蜜了,其实他一直怀念。 掖好的被子送到她的颈项上,白皙的肌肤裸露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原来他的床里早已寂寞了太多个夜晚,那是属于她的位置,她却遗失了。 再次填补的时候,即使简陋,即使是他悄悄的刻意,却已给心填了更多的踏实。 是的,是踏实。 于是,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发现,听着她的呼吸都是一种习惯一种美丽,其实她的一切早已根植于他的心底,夜虽漫长,然而此时他却希望这夜永远也不要过去,留住这一刻,他的世界里就只有她…… 第174章 无赖 无眠中,先前离去的那一个奇异的女子不住的闪现在眼前,她的身份让轻展轩疑惑不解,然而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那女子。 只是为何她却欲要杀他,她到底是谁? 有一种预感,皇兄此来必是为了她,否则也不会破天荒的御驾亲征,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力量让他做了如此的决定呢。 这女子,有着不容人拒绝的一种亲和力,即使拿着刀也能让如沁为她所用,真想自己的伤立时就好了,也去追查一下她的身份。还有那暗地里向自己掷飞刀的人又是何人呢,他一直迷惑不解,明明可以不来这边域的,却是为了如沁偏偏就来了,如今已找到了如沁,就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皇城里无他和皇兄坐守,总是有些不安稳,每每想起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梳理着所有的混乱,一切又指向了宝柔儿,明日里他要见她一见,这是战场,不是西楚的后宫,也不知是谁给她的胆子居然敢前来边域,身为女眷这已犯了大罪,可是想起婉柔,他还是不忍苛责她,也罢,择了一日,一起回京城吧。 握着如沁的手,她掌心的温热传到了他的手心,沉睡中的她就仿如一只淡彩的蝴蝶翩然而落在娇黄的花蕊上,随着呼吸而颤动的长长的睫毛忽闪如扇让她生动的就如一幅画般清雅淡然。 那唇角淡淡的笑容,似风,如春风拂面般怡人,似花,如花香般永不凋谢。 此一刻,当他醒来,当他终于坦然的面对如沁时,他把自己的心彻底的放开,所有的心结一一的解开时,他才发现,如沁给他的是一种甚至比婉柔还更难割舍的悄恋,因为她更真实,而婉柔便只是他存在于记忆中的虚幻,她的真实都已不再。 轻轻的抬首,那伤在他的悄悄运功下只弱去了痛意,有些贪婪,也有些需索,看着她光滑的额际他只想要品尝她的味道,轻轻柔柔的印下一吻,耳边她的呼吸依旧,那般的沉酣,也更让他不舍,为了他,竟是衣不解带的守了他两天一夜,幸好他醒来了,否则这一夜又是她趴在他的床前度过…… 夜悄然过去,门外静寂的没有任何的声响,有侍女悄悄进来送药的时候也被他的手势示意着出去了,不想被人打扰他与她一起时的美好。 握着的手还在手心里,这一睡早已让日上了三竿,她却没有醒来的迹象,咪咪笑着望着她,柔和的视线里一道道的都是她的容颜。 倘若这不是战争,倘若这是逍遥王府里的那一间独属于她的小屋里,那么此时该是更加的惬意。 “王爷,宝柔儿请见。”门外突然传来甄陶低低的请求。 “不……”一个不字出口,身边的如沁已是嘤咛一声,蠕动着的柔软身子如水一样的贴向了他的,“不见。”压低了声音,生怕惊醒了如沁。 “王爷,柔儿来看你了。”清柔的却是宝柔儿亲自送来的声音,那娇弱的声音听在他的耳边就仿佛是婉柔的一样,让他的心瞬间又涌起了一丝不舍。 可是转而,他便忽略了这些,其实他早就知道是宝柔儿刻意的学了婉柔的形容举止,是她要借由婉柔的一切来掠获自己的心,然而明明知道,却还是因着她与婉柔的神象而纵容了她的一次又一次,那一次她在茶里故意下毒而让她自己中了毒时,差一点就让他误解了是如沁所为,可是当他到了书房里查过了那剩茶中的毒时,他便确认那不是如沁的所为,如沁出出进进逍遥王府都是有人在暗中相随的,可是那毒药又是如何到了宝柔儿的手中却一直是一团谜,似乎在逍遥王府中也有她的内应,便是为了要查出这内应他才一直没有动了她,这个内应一日不除对他就是一种威胁,她的命留到今日完全是为了引出那暗地里的人罢了。 只是她却不知她早已在鬼门关前绕过了一次又一次了。 每一回都借着婉柔来扰乱自己的心,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她成功了,然而日子久了,他早已清楚她不过是一具类似婉柔的躯壳罢了,她学了婉柔的一切,却还是学不了婉柔骨子里的那一份清灵,因为宝柔儿的眼神里更多了一份狡黠。 一直有一种感觉,宝柔儿的背后不止是柳絮与阿群那么简单,似乎是西楚一个重要的人物用心的培养了她,目的就是要让她来代替婉柔在他心中的地位或者是借由她的手而对如沁不利,只是他查过了宝柔儿的来历,不论怎么查都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然后被卖到了风月楼,她的一切似乎简单的一目了然,却也让他怀疑那简单,那简单的背后必是一路的血腥,这是他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的,只是那背地里的人却潜藏的太深太深,让他怎么也捕捉不到。 那潜藏就象是西楚的瘟疫,倘若暴发了,便是对西楚皇族致命的一击。 想一想,他终于还是忍了,“进来吧。” 宝柔儿一声娇笑,轻盈的就走进了帐篷里,轻展轩在她进来的时候,悄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噤声,然后指了指如沁,告诉她如沁还在沉睡中。 宝柔儿的脸立时就红了,她站在原地,没有前移也没有后退,却再也不敢看向床上的轻展轩与如沁,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幅画面,温馨的让她的脸上顿时就现出了尴尬。 终于达到了目的,轻展轩笑而不语,只转向了如沁,刚刚那一声嘤咛之后居然她又再一次的睡去,贴着他的身子也更近了,这时候他真想看到她醒来时见到自己见到宝柔儿时的情形,那一张小脸上泛起的不知又会是多少的红潮呢。 期待着,轻展轩在等待着她的醒来,甚至无视了那一位依然还站在门前的宝柔儿。 时光如水般逝去的每一个瞬间其实都是珍贵,珍惜着每一寸光阴的走过,她的花开而谁而放,她的芳香为谁而溢,她的笑靥为谁而灿烂,眸子终于展开的时候,如沁的眼里是一个又一个的轻展轩,那张脸仿佛欲要刻进她的脑海里一样让她惊住的望着他缓缓落下的鼻翼和薄唇,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一印,抬首时是他清柔的笑,“沁儿,你看谁来了。” 如沁迷糊的抬首,却在看到宝柔那张已经涨成猪肝色的脸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刚刚轻展轩居然当着宝柔儿的面吻了她一下,这一见让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匆忙就越过轻展轩而跳到了地上,那速度快得惊人。 不对,昨夜里她明明是趴在床边上睡的,何时竟到了床上,而且还睡在了轻展轩的身边…… 这一些早已让宝柔儿看了个清清楚楚,难道轻展轩是故意的?难道他不怕宝柔儿伤心吗?宝柔儿还怀着他的孩子呢,“轩,怎么不让宝柔儿坐呢。”一边说一边已向宝柔儿走去,拉着她就送到了那床前的椅子上。 宝柔儿在看到如沁身上那一身整整齐齐的衣衫时心里顿时踏实了,就势微笑着就坐到了床前,“王爷,宝柔儿不懂医术,也不懂驱毒,所以就一切都由着王妃姐姐来照顾你了。”娇憨的笑无害的任谁也无法相信她背后却有一股强大的势力。 挑挑眉,轻展轩面无表情低沉说道,“柔儿,谁让你来的?” “我……”因着轻展轩的凌厉语气,宝柔儿居然就吓得有些支吾了,“王爷,是柔儿被恶梦所缠,后来求了一个签只说柔儿一定要随在王爷身边,否则便会有……便会有血光之灾。”支吾着又加重了那求签的内容,轻展轩的神情让她有些怕了。 “血光之灾,我看你是要成心制造血光之灾,你不知道这战场上女眷是不可以随便来的吗?倘若被追查,便是你我的死罪。”他说的毫不留情,只让宝柔儿打了一个冷颤。 “可是……”宝柔儿看了看如沁,然后小小声的说道,“可是王妃姐姐也在呀。” “放肆,沁儿的事也由着你来管吗?给我退下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出你的帐篷一步。”不知为什么,当轻展轩确认了自己对如沁的感情时,宝柔儿在他的眼里就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美丽,就连那一双与如婉柔绝对神似的桃花眼也打动不了他的心了。 “王爷……”,如沁欲言又止,宝柔儿可是有身子的人呀,他何以如此态度大转弯的对待一个女人,虽然自己也不喜欢宝柔儿,甚至对她的举止也反感,但是同为女人,她知道那种被遗弃的感觉,想起白锦臣,犹记得她与轻展轩大婚的那一日,其实那是她的伤心日,美好的初恋就在眨眼间破灭的时候她眼前的世界就象崩塌了一样。 可是轻展轩何以如此的对待她呢,那眸中似乎尽是厌恶,那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她记得他一向是对宝柔儿呵护有加的。 “沁儿, 她犯了死罪,皇兄不追查已经是饶她一命了,再四处张扬的走在营帐里,只怕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向西楚的将士们交待了。”忍着他心里的疑虑,这一番话却也不错,似乎他对宝柔儿已经是隔外开恩了。 听到死罪那两个字时,宝柔儿的脸色顿时变了又变,“王爷,柔儿知错了,柔儿这就回去帐篷里,再也不给王爷添麻烦了。” 挥挥手,有些不耐烦,宝柔儿扰得他的胸口又痛了,“沁儿,把药热一下吧。”那神情分明就是再也不想看见宝柔儿了。 宝柔儿一脸悲凄的站起来,“柔儿再给王爷请安,希望王爷早日康复,不日柔儿就会起程回京城了。”谦卑的说完,轻展轩却丝毫也不领情。 “不必了,等我的伤好了,一起回京。”又一次面无表情的说完,皇宫里的一切他一直不放心,待伤好了,追查一下那个暗地里飞冷刀的杀手便也要回京了,这里便由着皇兄吧,必竟他一心惦着那个女人。 如沁一凛,“王爷要回京城吗?”她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战争还没有停止,死亡的阴影还笼罩在这边域,她不想放任着一切的继续,她要与欧阳永君一起阻止…… “沁儿,你也要随我一起回京城。”不容置疑的说道,她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就不容她再有机会逃脱。 “王爷,难道你不要那封休……” “沁儿……”一声低喝,脸都绿了,如沁竟然当着还未走出去的宝柔儿的面提起了那封休书的事情,这将他的颜面于何故了,“我说回去就回去,快去热药吧。” “我……”如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忙不迭的向着炉火边走去,原本那药就熬好了的,却一直放着没有喝,心里有些赧然,必是因为她还睡着,所以轻展轩就没有喝药了。 宝柔儿见无人理她,这才悻悻然的甩袖离去,虽然满心的不服气,可是却也不敢发作,这似乎是轻展轩第一次如此的对待她,必是因为如沁,否则他从来给她的都是温柔。 如沁在知道轻展轩的药还没有喝下的时候就急了,那药是要早晚各服一次的,如果连续不上,就影响了药效。把药倒在小锅里热着,看着那药冒着热气,这才端起来倒进小碗中,热烫的吹了又吹,手上垫了一块布,端起来走到轻展轩的面前时,男人正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看,仿佛她满身上都是花儿一样。 “看什么……”好笑的望着他,生了病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奇怪吗?一夕之前那性情也是变了又变呢,让她好生的不习惯。 “沁儿,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很好看呢。”他贫嘴的笑道,从前那痞痞的样子此一刻彻底的暴露了,躺在床上甚是无聊,他就想看着她发囧的模样了。 红红的脸蛋,一定好看。 果然,如沁红透了一张脸,“轩,喝药吧。”顾左右而言他,他总有办法让她难堪呢。 药碗送到他的面前,他却不接,只依旧笑看着她。 “轩,不喝药你的毒去不了,伤也好不了。”警告他,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那余毒只要还在他的身体里,他就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 “谁说我不喝药了。”微咧开的嘴角沁着笑意,她着急的样子也好看,为什么他从前都没有发现呢。 端着碗的手更加向前递过去,“那你喝呀。”真是无赖,让她举了半天呢,要不是看在他还病着的份上,她一准要捶他一顿。住夹向技。 男人不慌不忙的舒服的躺好了一个姿势,“沁儿,我伤口疼,动不了,我要你喂我。” 第175章 吐血 如沁瞧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使坏,明明好好的,她才不要喂他,手一递,药碗随手就放在了他的枕头边,“喝不喝随你。”一转身就要离去,想要呼吸一下帐篷外清新的空气,这一夜她真的睡多了,想到自己靠在他的身边睡了那么久就忍不住的又是脸红。 轻展轩一急,从来还没有女人如此的拒绝过他,“沁儿……”,一声低唤却伴着他的急起,起得急了这一次竟然真的就触到了伤口。 “啊……”一声低叫让如沁立时就站住了。 回头,看着他再度泛着青色的脸,急忙又回转身去,扶着他躺下,“怎么这么不小心。” 男人指了指胸口,“疼。”这一回却是真的,既然是真的,那就直接让她知道,也让她心疼一下。 皙白的手指探去,有股血腥的味道泛在周遭,这才想起今天还没有替他换药,“轩,先喝药吧,喝了药我为你换药。”比起换药还是喝药比较快,所以她选择先给他喝药。 “那你喂我。”他继续无赖。 叹息着,“王爷病了,也孩子气了。” 他却不理会,从来都没有病过,就伤了这一次,他就是想要体会一下她的温柔,咧咧嘴,“不然就上药吧。”上药也成,只要是她为他做事就好。 “不行,先喝药,不然就凉了。”被他打败,如沁只好拿起了小勺子盛了一勺药送到他的唇边,“那么苦,其实你一口气喝完了才会少些苦。”她说的是实话。 他咽下那一口药,却道,“不苦。” 只得继续喂着他喝下那碗中的药,这一次比起昨天就快了许多,毕竟他人已醒了,也配合了,终于喝完了,这才取了一碗清水,送到他的唇边让他喝下去,“苦吧。” 他笑,“换药吧。”做个病人的感觉也不赖呢。 一层一层的打开那布,慢慢的眸中满是血水,刚刚或者是昨夜里他抱起她的时候必是触到了伤口,彻底打开时,有些红肿,“轩,这几天你还是少动为妙,否则这外伤只怕没那么快好了。” “嗯。”他乖乖的点头,她在他的伤口上洒下药粉的那一刻只让他痛得咬紧了牙关,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终于,如沁重新又为他包扎好了伤口,抬头再看向他时才发现他的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看你以后还逞能不,伤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把我抱到床上。” “嗯,不抱,那晚上就你自己上来吧。”他嘻笑着说完,又惹得她脸红而心头小鹿乱撞。 为他掖好了被子,“轩,你好好的睡上一觉,我出去走走。”突然间就有些心乱,为着他突然间的转变,似乎在这帐篷里呆得久了,她就不免要为着他的好他的温馨而彻底的软化了。 轻展轩没有拦她,这一回他知道他根本就拦不住她了,药和伤口都处理好了,此刻的他根本就不需要她了。 如沁走出了帐篷,站在了冬日的阳光中,这一天营帐周遭出奇的安静,居然没有再一次的开战,这似乎是好兆头。 “甄陶,着人抬一张床过来吧。”夜里她真的不想与轻展轩挤在一块,一不留神真的容易伤到他。 甄陶挥挥手,他身边的两个兵士立刻就离开了去置办了,“王妃,王爷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人醒了就已好了大半,甄陶,今天无战事吗?”她总是不放心。 “没有,听说皇上也微服出营帐了,但是东齐并没有派兵前来叫阵。” 松了一口气,必是欧阳永君到了东齐而起了作用,“甄陶,说好了,倘若再有开战,你要带我去阵前看看的。”她低声说道,那一日他答应过她的。 “可是王爷……” “他好端端的,身体里的余毒正在慢慢排解,伤口虽然又红肿了,那是因为他自己逞能不小心才触到了伤口,没什么大碍的。”想到昨夜里轻展轩抱她上床,她的面上居然又是粉红一片。 “甄陶,你进来一下。”如沁的尾音才落,帐篷里轻展轩便叫了甄陶进去回话。 甄陶向着如沁施了一礼,便转身走进帐篷,如沁并未随进去,此时这是属于轻展轩与甄陶的私人空间,她只想要在外面四处转转。 远远近近的营帐周遭站了一个又一个的士兵,这安静让这一切仿佛不是战争而只是驻军而已。 远处山峦叠起,那是东齐的方向,想到芸清和欧阳永君,心里又是不由自主的为他们而担忧,可是轻展轩的伤让她无法离开。 阳光慢慢隐去,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的轻飘落地,有马嘶声传来,就在不远处,转个弯,如沁看到几个兵士正围着一匹马,那马被拴在马桩上,却不住的踢蹬着四蹄,极不安稳,听着它的嘶声必是病了,匆忙赶过去,虽然对马没有研究过,不过她天生的医者之心让她不由得关注了这一个发现。 “给王妃请安。”几个兵士见到是她,便礼貌施礼,她是逍遥王的王妃,因着她救了逍遥王,她精湛的医风在这军营里早已传遍了。 “这马什么时候开始不安稳的?” “有几日了,只是今天特别的烦躁而明显。” 如沁上下打量着马,发现这马的眼睛不住的流出眼泪,虽然天冷了,可是这也是不正常的,“多多观察,要是再有什么变数马上通知我。”一时之间她也看不出马的病因,必竟她从未研究过马,可是这兵营里的马出了问题,似乎不是好的征兆。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甄统领请您马上回去王爷的营帐。”一个兵士上气不接下气的飞跑到如沁的面前急忙禀道。 “怎么了?”她才离开了一会儿而已,难道就出了事? “王妃回去就知道了。”那兵士看了看马周遭的几个士兵,想说又不想说,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 如沁一惊,一定是发生了大事,是甄陶嘱咐他不能传到将士们之间吧,“好,快走。” 才离开了几步,士兵见四下无人,这才道,“王妃,王爷刚刚吐了好多的血。” 如沁的头一晕,她的药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呀。 那一条路那么近,可是她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走进轻展轩帐篷的时候,触目都是鲜红的血,地上,被子上,那血色让她的心抖了又抖,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奔到床前的。 轻展轩那灼亮的眸子在看到她眸中的那一抹担心时,那原本泛着青色的脸上居然神奇的就现出了一抹生气,“沁儿,我不碍事的。”怕她担心,他安静的躺回到软床上轻柔的说道。 如沁什么也没说,只抓了他的手,轻轻放在床沿上,听着他的脉搏时,她的脸已大骇,原来都是她一时的疏忽。 松开手,走到门外,“甄陶,去取些西楚大军正在食用的水,马上送到帐篷来。”想起刚刚那匹马,还有轻展轩脉象里那若有若无的混乱的气息,她的心就有些乱了。 甄陶早已从她的眸色中觉察出了事态的严重性,“王妃,我亲自去,马上就回来。” 如沁又转回进帐篷中,在没有确定一切起因之前,她不想这么快就下定论,“轩,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宝柔儿,马上就回来。”她身上原本轻展轩送给她的那枚银簪子现在还在欧阳永君的身上,此时她需要一枚银器,她记得宝柔儿手腕上的那只镯子不是金的也不是玉的而是最普通的银的,她要借用一下,也顺便告知宝柔儿她的吃食上一定要小心了,自己的宝宝没了的那种痛苦她不想再发生在宝柔儿的身上,将心比心,同样身为女人,孩子是女人的天…… 走进那间熟悉的帐篷时,宝柔儿正斜倚在软床上吃着瓜子,看到如沁进来的时候便慢悠悠的坐直了身子,却没有下床,“王妃姐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宝柔儿,把你的银镯子借我用一下,还有今天暂时不要乱吃东西。”如沁警告她,对于大军饮用的水她已经开始在怀疑了。 “怎么了?”宝柔儿疑惑的问她,显然对这一个信息她只觉得万分的奇怪。 “还没有找到原因,镯子借我用一下,待查到了我会让人通知你。” “王妃姐姐,到底怎么了?” “你躺好,不如我再来看看你的脉象。”真担心宝柔儿的孩子会出问题,那么…… 那后果让如沁不敢想了。 宝柔儿也从如沁的脸上看到了不对,她立刻就乖乖的躺下,如沁摸到脉象的时候,心里渐渐有了确认,只是…… 却不敢告诉宝柔儿,不管怎么样那也是她的骨血呀。 或许她再想想办法。 这军营里所食用的食物有问题这是确信无疑的了,而来源她要等待甄陶取了水之后才能确定下来。住状乒才。 “宝柔儿,你好好将养着,不能再四处乱走动了。”保一时是一时吧,说着话的同时,如沁只觉自己的头有些晕,迷糊的走到门外,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有事。 轻咬着贝齿,努力让自己清醒些,从宝柔儿的帐篷到轻展轩的帐篷本不远,她却走了半天,每一步都如灌了铅一样。 进到帐篷里的时候,甄陶早已经回来了,他的速度果然是惊人,如沁看着他带来的水,清澈而无染,用肉眼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出来。 手中宝柔儿的手镯慢慢的送入了那水中,如沁仔细的观察着镯子的变化,初时,什么变化也没有,可是慢慢的那镯子却在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果不其然,那水有毒。 甄陶在看到如沁将镯子放进去的时候就知道她的用意了,此一刻看到镯子变了颜色,他的脸已是大骇,“王妃,你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猜测,却不想竟被我猜中,甄陶你试着运气,看看是不是有胸闷的感觉。”从那匹马的烦躁开始到轻展轩的吐血她就已先知了这一切。 甄陶闭目运气,不消片刻便睁开了眼睛,“王妃,是的,胸口很闷。” “这水不能喝了。” “可是这是大军唯一的水源。” “先别喝了,容我想想办法。”这么大冷的天,想要解决有些难,可是不解决了,大军就没了饮用水,平时那水看着是那么普通,似乎随处都有,可是一旦找不到水的时候,就会知道水的珍贵了,没有水就没有生命。 “是,我立刻就传下去。”知道了有毒,断然就不能喝了。 “沁儿,怎么了?”轻展轩刚刚躺在床上并没有看到那镯子在水中的变化,但是隐隐他已猜出了一切。 “轩,西楚大军的饮用水被人下毒了,无色无味的一种毒,可是那解毒的药在此处是断然没有的,那是一种慢性毒药,大军驻扎在这里有多久了?” “半个多月了。” “怪不得东齐一直未发兵,原来他们是想要等待西楚的大军慢慢中了毒才动手。”她还以为是那东齐的兵马大元帅对欧阳永君起了怜悯之情,所以在欧阳永君没有获得自由之前他不想宣战呢,却原来是因为下了这毒。 “连甄陶也中了毒,是吗?” “是的,只是这毒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它通过饮用水进入到人的身体里,那些体质虚的人显出毒性会愈早些,你中了那飞刀再加上那飞刀上的毒,这些都让你身体里毒性过早的出现了,只是那一天我专注于你的刀伤却疏忽了这还没有显现的若有若无的毒。其实体质好的人却还不会这么快出现反应,至少也要三四天以后吧。轩,我要离开这里,三天内我要找到解药,否则西楚必会不打而自败。”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场面,她想要看到的是和平,而不是尸横遍野。 “我,我要随你一直去。”轻展轩挣扎着起来,如沁的话每说一句都让他心惊肉跳,这一回前来边域,看来西楚早已被那东齐的兵马大元帅给算计了,真想一下子就好了,可是他连坐起来都有些困难。 “轩,你留在这里,让甄陶陪我去就好了,这边域太冷,所以我无法找到解毒的药,再往南些,估计就有了。” “可是……”想不到找回了如沁,不是他宠她疼他,倒是她救了他照顾了他。 “轩,事不宜迟,我写一个方子,这几天只要将士们依着服了就可以了,至于水便用那雪水吧,不管怎么样,只要煮开了那雪水还更干净。”猛然间想到刚刚外面天空中飘舞着的雪花,那似乎是天意,是上天在帮助西楚。 轻展轩只得点头,他相信如沁的话,这时候的他脸上再也没有嘻笑的痞气,凝重的眸子里已在思索着要怎么度过这一个难关。 只是,一切都要等到皇兄回来的时候才能做定夺。 第176章 心忆 那一剂药只能缓解那慢性毒药的发作,却没有排除毒性的作用,如沁交待了那药的服法,又嘱咐了轻展轩她离开的这几天他要注意的事情,切不可以再触到了伤口,否则只怕他的伤口很难愈合。 匆匆随着甄陶离去,满心里都是忧心忡忡,这西楚的大营里有她大多的挂念了,不止是轻展轩,更是那十几万的将士呀。 为了快,她只得负在甄陶的背上,除了欧阳永君,甄陶也曾多次救过她,所以对甄陶让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就有了一种信任感。 “甄陶,一直向南,找到青草还泛着绿意的地方才行。”她记得天山医经里有记载过一种草,那草叶如鱼鳞状细细密密的,却极为耐寒,越是天冷它便愈是丰茂,这东齐与西楚的边域本就比西楚的皇城要暖和多了,加上下雪天,所以天并不冷,但是这里距离那还有绿色草被生长的地方却远了。 甄陶一向不喜言语,也不多话,只飞速的向南而行,那种亲切感让如沁想起了从前在飞轩堡里的一幕幕,甄陶曾为她而受仗责,甄陶也曾多次为了她而求助于欧阳永君,他似乎对自己特别的好,在飞轩堡里就好象家人一样的照顾着自己,虽然他的话不多,但是从他的行动中却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好。 每每想到这些都是让她感动,却也是感慨他一直的孤单无依,不知道会是哪一家的姑娘幸运的爱上他再与他走到一起呢? 悄悄的为他祝福,其实人生许多的际遇都是可遇而不可求,有些痛苦有些甜蜜,又岂是人为可决定的呢。 雪花飘飘的落在自己与甄陶的身上,也不拂去,任由它洒落,白了发,也白了衣衫,可是心却是暖的,虽然忧心却淡不去此刻悄行的自在。 有种飞翔的感觉,真想自己也会了这轻功,可是她这身子骨恐怕没了这可能。 行不多久,便到了东齐的地界,所经与西楚一样的冰天雪地,那雪落在了树上成了串串的树挂,美丽的让人欲要摘在手上把玩着,那冰冷而清新的感受让人的头脑也欲加的清醒,“甄陶,这里距离东齐的营帐还有多远?”为什么所经之地她一点也没有看到东齐的将士们呢。 “我避开了,绕了远路,否则只怕路上会发生什么变故。” 甄陶说得对,倒是她忘记了这一层,倘若被东齐的人认出他们是西楚的人那就麻烦了。 除了回答她的问题,甄陶再不多言,让她也不由得不好说什么了。 时间就在他飞速的前行中度过了,天快黑的时候,甄陶放慢了速度,他在不住的寻找落脚点,这么冷的天,雪花还飘在天空,倘若没有挡风的地方想要捱过这一夜那是极其痛苦的。东讽木巴。 慕地,甄陶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间加快了速度又转了一个方向只向着斜前方而去,如沁迷糊的任他前往,必是他想到了那可以过夜的地方。 天慢慢的黑透了,寂静的山中因着雪色而清悠,雪花早已止住,却让夜更加的冷了,瑟缩着的躲在甄陶的背上,虽然她身上比起甄陶还多了一件厚厚棉软的大衣,可是还是让她止不住的冷,倒是甄陶为了走得快些他穿得很单薄却象是没有冷的感觉,“王妃,我记得过了这个山头有一户人家,只是山野中人,今夜就将就些住在那里吧。” “嗯,只要能过夜就好。”从前在青叔青婶那里她也是甘之如饴的度过了半个月呢,其实简单就好,这一些她从不在意,温室里住得久了便会向往那种迎风纳寒的情结,便如那雪中怒放的梅花,绽开的不止是美丽妖娆,更美的是它不畏风雪的坚韧。 有了目的地,甄陶只走得更加的快了,如沁闭上眼睛感受着四周那静谧的世界,真爱这种感觉,只可惜她的心里还是惦念着轻展轩,惦念着西楚的将士们。 就要到了,那小草屋虽然被雪掩了大半,可是那窗子里露出的小油灯的亮光却暴露了小屋的存在。 甄陶站在了大门前,干干的树枝夹起来的栅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其实只要纵身一跃甄陶就可以跃进去了,可是没有,甄陶只向着那小屋喊道,“陈伯陈婶,甄陶来了。”清亮的声音透过夜色必是传到了屋子里,因为如沁看到了那窗前人影一闪,转眼门便开了。 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开门走了出来,却是健步如飞的眨眼就到了大门前,“真是甄陶呀,太久不见了,快进来。”亲切的笑容让如沁仿如回到了家中的感觉。 如沁早已在甄陶叫门的时候就从他的背上落下来,此时便随在他的身后踩着那深深浅浅的雪走进了院子里。 陈伯看到她的时候,只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甄陶,这丫头比起你那个妹妹来可还要更清秀呢。”言外之意似乎把她当成了甄陶的…… “甄统领,你还有个妹妹吗?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呢。”如沁好奇的问道。 然而就在老者说话的时候甄陶却怔住了,他就站在那雪地中看着陈伯走出来时的那一个个脚印呆住了,似乎有什么勾起了他的回忆,“甄统领……”那小草屋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妇人走了出来,“甄统领,是你吗?”颤抖着的声音,显然见到甄陶让她极为开心。 甄陶这才回过神来,热情的走到那妇人的身前,“陈婶,可都还硬朗吧,甄陶这一别竟也两年多了呢。” 妇人伸手抓住了甄陶的衣袖,“是呀,是呀,真把老婆子我想坏了,快进屋快进屋吧,暖和的炕烧得热着呢。”抓着甄陶就进了屋子里,那颤抖着的手臂告诉了如沁她的激动。 陈伯笑向着如沁道,“姑娘,我这老婆子瞎了看不到人,呵呵,倒是错过了你了,快进去吧。” 如沁一怔,想不到陈婶竟然瞎了,怪不得刚刚她好象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一样,竟不曾想原来是真的没看到,随着陈伯走了进去,小屋虽小,却是温暖如春,才进了门,陈婶就迎到门前,“呵呵,又有贵客来了呀,来,让陈婶摸摸,一定又是一个俊俏的丫头,否则配不上我们甄统领呢。” 如沁一听,粉脸不由得红了又红,却不知要如何回答了陈婶,只抬眼求救似的望向了甄陶,而后者则第一次的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轻柔一笑,那笑容便如那雪花轻轻飘落的淡雅,空灵中仿佛隐藏了无尽的相思…… 只是,那相思的女子,却又是谁? 陈婶拉着如沁的手坐下来,慈祥亲切的让如沁瞬间就想到了母亲,母亲的眼睛也不好了呢,或许这一场战事结束了,她该回去探望母亲才是。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陈婶,叫我如沁吧。”她笑笑回应,虽然陈婶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面对如此乐观的老人家,如沁心里更多的是感动,感动的是老人家对生活的那一种乐观的态度。 “如沁,呵呵,和婉儿一样好听的名字呢,甄陶,婉儿现在可好?” “哦。”甄陶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如沁又看了看陈叔,仿佛对他这个妹子不好意思启口一样,半晌才道,“陈婶,婉儿很好,当年多亏您和陈叔相救,否则我那妹子就……”说着,竟是有些哽咽。 如沁第一次看到甄陶心思百转的感情流露,不由得有些感慨,“甄陶,有机会如沁也见见你妹子吧。”看着陈婶和甄陶说起她时的那种温柔,让她不由得对婉儿就有了一份亲切感。 甄陶笑了笑,“王妃,我那妹子一向胆子小,也绝少出门,倘若以后有机会了我必会让她来拜见你。” 陈婶又道,“那孩子呢?可也好?”一连串的追问,显见他们的牵挂。 “都好,呵呵,前些日子我去看过了她们,孩子和婉儿都好,让陈婶惦念了。” “那就好,那就好呀,待孩子再大些就抱过来让我们老两口也看看,呵呵。” “好的。”甄陶回应,对陈叔和陈婶亲切的一如自己的父母一样。 “甄统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甄陶的那一声王妃已经让陈婶惊觉自己错配了人,虽然她看不见人,可是听力和头脑却是异常的灵光的。 “往南,去找一种鱼鳞草。”那草的名字她还未曾对甄陶说起,所以他必是不知如何回答,或许跟陈叔陈婶说说,说不定他们也能出些主意呢,毕竟他们在这山里待得久了。 “这几天的气温真是反常,往年东齐没有这么快就冷的,今年是早了些,你们往东南方向走吧,应该不过一天就可以找到有绿色植被的地方。”陈叔呷了口茶认真回道。 甄陶谢道,“还好遇到了你们,否则今晚我们就没有了落脚点,也不知道明日的方向了。” “怎么,不多住几日吗?” “不了,就是赶着要找到那草,所以耽误不得。”甄陶知道西楚的大营中十几万的将士们都在等待着那鱼鳞草呢。 由着甄陶脸上的凝重隔日陈叔陈婶也并未强留,可是离开的时候却是万分的不舍,只说甄陶有空闲的时候一定要过来看他们,顺便也把婉儿的孩子也抱过来。 重新又上路了,可是那婉儿的名字却深深的印在了如沁的脑海里,挥也挥之不去。 依着陈叔的经验,如沁与甄陶一路向东南而去,果然一路走一路天气渐渐的暖和了,也渐渐的没了雪的踪迹,两个人都在期待着找到那鱼鳞草,也好早日回到西楚大营,如沁的心里更是惦念着轻展轩,真怕他的伤口又有什么恶化。 终于,眼前有了绿意,山峦叠翠,只是如沁不知道那偌大的山中可有她要寻找的鱼鳞草。 徒步走在山间,因着那山中的绿意让人的心情格外的好起来。 可是走过了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也没有发现任何鱼鳞草的踪迹。 难道,是她的估计错了吗?还是她的记忆错了?然而那本天山医经她早已归还了欧阳永君,所以她的手上没有任何的根据,有的就是记在脑子里的那些医书。 一直就在山间寻查,偶遇山中人,在说起那鱼鳞草时皆是摇头不语。 时间越走越快,快的让人的心里有些慌乱一样,可是没有,一路都没有那鱼鳞草的踪影。 再找不到只怕他们回到边域也来不及了。 眼前又是一座山,虽然不知道有没有那鱼鳞草,但是任何的可能与希望都不能放过,如沁的脚下早已起了水泡,每走一步都是艰难,可是她却不吭声,只咬紧牙关赶路,那鱼鳞草可是关系到西楚十几万大军的性命呀。 就这样在山中走走停停,渐渐的山中人迹多了,遇到一个樵夫,甄陶走上前去问起鱼鳞草,如沁比划关鱼鳞草的样子,樵夫笑道,“一清早起有一个公子也在找你说的这种草呢,可是这山里早就没有了。” 如沁一凛,“难道有人都采走了吗?” “没有,早半个月之前这山里的鱼鳞鱼就被人仔细的连根拔起了,所以你们想要找到那鱼鳞草恐怕就难了。” 樵夫的话让如沁和甄陶恍然醒悟,那毒是东齐人所下,必然也会将鱼鳞草早早的毁之,以免被他们得到了那解毒的草药。 晓是出来的急,所以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看来想要利用这鱼鳞草来除毒似乎已经是没有可能了。 如沁的头脑一直在不停的旋转着,这一来一去已经耽误了时间,都怪自己与甄陶没有想到东齐早已算计到了她的一切。 暗自懊恼时,猛然想起刚刚樵夫口中说起的那一个公子,“不知你所说的那位也在找鱼鳞草的公子去了哪个方向?”有一种感觉,或许那是欧阳永君也说不定,天山医经他也读过了,必是他也发现了东齐在西楚的饮用水中下的毒。 樵夫笑道,“往西去了。” “他身边可有一位着红衣的女子?”想到欧阳永君就想到芸清,如果她猜的没错,芸清一定是随在欧阳永君的身边的。 “姑娘可真会算,那公子的身边是有一位穿红衣的女子。” 如沁感激的一笑,这樵夫的话字字如金,可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虽然找不到鱼鳞草,可是知道了欧阳永君的消息,如沁还是开心的,或许从欧阳永君的身上她能找到那除毒的解药,只是他也在找…… 甄陶早已明白了如沁的心思,那日在轻展轩掳走如沁的时候他也见到了芸清,自然知道如沁口中的红衣女子必是与欧阳永君在一起的那一个了。 甄陶再次负起如沁,两个人飞快的向西而去,其实对于欧阳永君,甄陶有的是一份兄弟间的情谊,只是各为其主,有时候让他真的很为难。 第177章 昏倒 既然欧阳永君在清晨的时候就出现了,那么现在还未到午时,只要甄陶的脚程快些,或许他们能追上欧阳永君。 鱼鳞草已无法找到,所以那唯有的希望就都在欧阳永君的身上了。 风已不再冷,这里的气候更加的让人舒畅,趴在甄陶肩上的如沁却昏昏沉沉的一直想要睡去,那一日在她得知西楚大军中了毒之后,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晕眩,毕竟那水她也喝过,只是她只喝了三两天而已,原以为自己身体里的毒必是极轻的不碍事,可是愈行却愈是让她心惊。 那昏眩感越来越强烈,却不敢停留,只怕耽误了追上欧阳永君的可能。 “王妃,你没事吧?”甄陶虽然没有回头,可是背上如沁的变化还是让他觉察出了不对,如沁的头总是不由自主的垂下而紧贴在他的肩头,这是这两天都不曾有过的现象。 如沁咬着牙,“甄陶,快走,追上欧阳永君要紧。” “好。” 向西而去,其实甄陶已经猜出了欧阳永君所去的地方,那里他虽未去过,却也从欧阳永君的资料里知道了那里,那是天山派是欧阳永君的师父所在之地。 天山派不止武功好,更有祖传的医学,是以在东齐一带很有名气,所以就连欧阳永君这个皇子也拜在其门下。 然而以他背着如沁的脚程是怎么也快不过欧阳永君和芸清的,那个穿红衣的女子虽然武功不及欧阳永君,可是她的轻功她的灵巧绝不输于他,“王妃,那穿红衣的女子是何人?”这一直是他的好奇,那女子极是狡黠,当初在林子里居然可以使计网住了王爷手下训练有毒的暗影,想来对这一带的山中是极为熟悉的。 “哦,是红族的格格。”如沁也不瞒着甄陶。 怪不得她仿佛不知天高地厚一样,居然竟与红族有关,“王妃,倘若见了那女子,你还是小心些她为好。”那日林中所有发生的一切犹在眼前,欧阳永君看不出,可是甄陶却看得清楚那女子是刻意创造机会让王爷带走王妃的。 “好的。”迷糊的回答,那晕眩感越来越强,头微微的低垂,让甄陶也慌了。 然而却一直也没有追到欧阳永君,眼前一个岔路口,一个是通向东齐国都的方向,一个却是通向天山派的路,甄陶站在路边,虽然他一直猜测欧阳永君是去了天山派,可是倘若他的猜测是错的,那么就耽误了时间,“王妃,或者东齐的国都,或者天山派,这两个方向请王妃选择定夺?” 心里沉思片刻,只好赌一赌了,于是,如沁道,“去天山派。”有一种预感欧阳永君必是去拜见师父了,必竟离开了东齐那么久,而且又是路过,他岂有不拜见师父的道理。 还有一个可能,欧阳永君即是如她一样来寻那鱼鳞草的,那么找不到他就唯有求救于师父了,或许他的师父有办法,如沁相信欧阳永君必是极力要阻止这场战争的。 甄陶遵从了她的话,只向那天山派而去,倘若他记得没错,只要再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东齐的土地远就没有西楚的辽阔。 远远就见到了那山中仿佛飘在云间的琉璃瓦,心下一喜,终于到了,或许如沁就有救了,他早就知道如沁的变化,所以这一路走来他比如沁更加的心焦。 那山门前却被人拦住了去路,“两位请报上名来,今日掌门师父有令,任何人等也不许上山扰了他与大师兄的相聚。” 如沁一喜,果然被她猜中,欧阳永君已到了这山中,“请禀报你大师兄,便说两位故人求见。”住状欢号。 那守山人上下打量着如沁,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她的脸色苍白,似乎是病了,“我看是来求医的吧,改日吧,师父今日不见客。” 如沁笑一笑,“你可知我与那红衣女子的关系吗?” 那守山人立刻就紧张的看向她,心里也在揣测着如沁与甄陶的身份,或许这两人真是大师兄的故人,否则这女子怎么连大师兄与谁一起上山都知道呢。 想一想,又不对,必是一路听人说起大师兄身边有一个穿红衣的女子相随,所以这女人才故意的诳他,“姑娘还是请回吧,我师父今日有贵客,所以真的不便请两位上山。” 如沁立时就急了,只可惜她身上没有欧阳永君的信物,否则一准也就拿了出来,想一想只得说道,“我是红族小王子的干娘,而且你大师兄身上七魂散的毒便是我解了的。” 那人瞧她说得真切,似乎不象是撒谎的样子,这才道,“你们等等,我这就去禀报去。” 其实刚刚在如沁与那人争执的时候甄陶就想就带着如沁冲到山上,以他的修为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值得一击,可是即是来求人的,他便也只好忍了。 然而如沁的话却让他吃惊了,“王妃,二爷身体里七魂散的毒果真都解了吗?”那七魂散的毒可不是说解就解的,倘若简单了,在飞轩堡那么久,欧阳永君自己又为何解不了,如沁的医理大多都是来自于欧阳永君所赠的医书,所以这个答案些只甄陶迷惑不解了。 如沁一笑,“二爷的毒想必是解了大半了。”否则刚刚那守山人也不会在听到她的话时就犹豫了,想必是知道欧阳永君已无碍了,所以他才会犹豫。 甄陶还是不信,“是王妃所列的药方吗?”那解药就连西楚的皇家也研究不出,只要中了那毒就只能依靠那每三个月一次的解药强压着毒性不发作而已,其它再也没有办法了。 如沁低声道,“是我依着天山医经的药典才开下的药方。”说出了实话,那天山医经本就在民间被传为奇书。 说话间那前去传禀之人已回来了,这一次已是有礼的抬手相请,“二位请上山吧。” 如沁已有些无力,却不肯让甄陶背着她,只慢慢的向着山上而去,明明那山中房屋就在眼前,可是那路的距离却仿佛越来越远一样,昏眩感越来越重,眼前甄陶的身影渐渐开始模糊,终于让她再也看不清楚,“甄陶……”再也支撑不住,叫出甄陶的时候,人已瞬间晕倒在了地上…… 山风袭人,却拂不醒如沁沉睡的娇颜。欧阳永君迎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甄陶抱起如沁的那一瞬,这一刻,心已沉到谷底,“甄陶,给我吧。”毫不犹豫的抢到怀中,想不到再一次的见到如沁,竟会是她的昏倒。 抱着如沁向着厢房而去,身后是芸清那一身的火红追身而至,“欧阳哥哥,她是西楚的逍遥王妃,男女有别,还是由我来抱她吧。”芸清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四字逍遥王妃只让欧阳永君的心头一怔,仿佛有刀尖划过一般的痛,“芸清,我与她的事不要你来插言。”他的怀里还藏着如沁写给轻展轩的休书,虽然她被轻展轩带走了几日,可是自己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吧。 然而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思虑这些,而是他要知道如沁到底为什么昏倒了。 小心平稳的将如沁放在床上后,他便急忙为她诊着脉,其实他之所以那么急的去寻那鱼鳞草,一半也是为了如沁,因为如沁必是饮用过了西楚大军共用的那种水,所以她也必是中了毒,然而想不到那鱼鳞草早已被根除了个干干净净,让他甚是无力。 无视那随后进来的沉着脸的芸清,他一心都在如沁的身上。 她的脉紊乱而无绪,让他惊心,随即之后更是惊心,如沁她居然又有了身孕。 可是那毒,虽然是慢性的,却还是侵入了她的体内,那孩子…… 心伤,那必是轻展轩的孩子,可是自己呢?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为什么就不给他点点的机会呢?他不要做她的哥哥,他想要守候她的一生,他不在意她从前的一切,然而这孩子带给他的依然是心伤的感觉,真希望是他的,可是却不是。 孩子,记得她的第一个孩子他就奋力的为她守护,那么这第二个呢,他又忍心不管不顾吗? 似乎只要是她的,他都喜欢,虽然心底深处已经悄悄的涌起了一份妒意,他嫉妒轻展轩,嫉妒他又给了如沁一个孩子,可是再番嫉妒,他还是割舍不下眼前的她…… 是天意吗?手中的脉越来越清晰,微阖的眼睛让他眸中的她也却越来越模糊,拒绝的不想要知道她的一切,可是他还是知道了。 然而那接下来的脉象却清晰的却让他有些不敢相信了,起身,旋即出门,一边跑一边向甄陶道,“甄陶,你照顾她,我去请师父。” 冲到师父卫笙的院落里,眼见师父站在窗前,欧阳永君迅速的走了进去,小案上那一盘他与师父还未下完的残棋依然还摆在那里,可是此刻他已再无心那棋了,“师父,我遇到了一个奇迹,但是我真的不能也不敢十分的确认,你随我去探一下如沁的脉象吧,她身体里居然有一种力量在与那毒抗争着,而且似乎已经在慢慢的消融了那毒性。” “那毒可解了?快带我去。”卫笙也忍不住的好奇了,除了鱼鳞草,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解毒,与欧阳永君已经讨论了许久,却依然没有定论。 两个人来到如沁所居的小屋,床上的她依然安静的沉睡着,芸清正坐在茶桌前气嘟嘟的品着茶,而甄陶则是戒备的看着她,当看到欧阳永君与卫笙走进来的时候,甄陶才松了一口气。 欧阳永君看着卫笙探着脉时那脸上不住变化的神情,他就知道师父必是如他一样也是惊异了。 终于,卫笙松开了手指,手捋胡须站起来的时候,脸上也是一片欣喜,“君儿,是她腹中的胎儿救了她。那胎盘上有一种物质刚好克了那毒,所以既保护了胎儿,也保护了母体,这真是奇异。” 欧阳永君的脸上也是放出一道异彩,“是了,我刚刚也是感觉如此,却是不敢相信,这太奇异了。”突然,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满目都是兴奋,“我知道了,芸清,必是沾了你嫂嫂的福气,看来真是好人有好报。”他记得那一日如沁帮助红族族长夫人诞下一子后,因体质虚弱便累倒了,他便吩咐产婆将夫人的胎盘偷偷给如沁吃了,想不到那胎盘却给了如沁抵抗那毒的能力,也幸好她只是接触了三天的那有毒的水,否则只怕再也抵不住那毒的侵袭了,便是因着她过于劳累加上有孕在身才引起那毒素过早的在她的身体里横行,而当两股力量相争的那一刻只让她的身体更加的疲惫,所以才导致了她的昏迷。 如沁虽通晓医理,却是唯独忘记了照顾她自己。 那红族果然是一块风水宝地,看来他有了时间必要去那里仔细的勘察一番,那里的一切带给了如沁福祉。 芸清迷糊的望着欧阳永君,明明如沁还昏迷着,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开心?难道她的希望来了? “如沁没事的,只是她身体里的毒与一种抗体在对抗着,相信天黑之前她必会醒来,她的毒没事了。”欧阳永君向甄陶向芸清宣告着这一个好消息,此时,他的心里是狂喜的,只要如沁没事,只要她的孩子没事就好,他最希望的就是看到她的开心。 “甄陶,孩子的事她和大哥都知道吗?” “孩子?如沁又有了身孕了?”甄陶诧异的问道,显见他并不知道。 轻轻的点头,开心之余也更多的落寞,“是的,孩子很好,这一回她终于如愿以偿了,她最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宝宝了。”感慨的说完,上一次那宝宝的失去给了她多大的打击这是他与甄陶都知道的。 卫笙看看脸上已有些不自在的芸清又看看床上安然沉睡中的如沁,真不知道他的宝贝徒弟心里在想什么,或许他要让他开开窍了,否则只怕芸清就要抗议了,虽然他不想插手欧阳永君的私事,可是他既已知道如沁是西楚的逍遥王妃,他便在心里极力的反对欧阳永君对待如沁的那一份特别的情愫了,就算如沁理出了七魂散的解药,就算如沁救了徒儿又如何?他希望他的徒儿幸福,而这一些如沁似乎给不了…… 她腹中的胎儿注定了就是一种毫无血亲的隔阂,待她醒了,他希望可以与她长谈一次,因为他要让他的徒儿幸福。 第178章 知晓 冬日里的夕阳,一轮桔红宁静的挂在那蓝得透亮的空中,洁白如雪样的云朵点缀在它的周遭,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美丽,让人浮想联翩。 芸清支着手肘无聊的坐在院子里,青山环绕,少了冷意,可是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心底早已对如沁起了敌意,虽然她知道这样不该,因为如沁可是她们红族的恩人呢,没有她嫂嫂与侄儿就差一点…… 她不该有妒意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无聊的嚼着一根草叶,有一丝苦慢慢的漾在口中,欧阳永君已经守了如沁一个下午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必是要她醒了,欧阳哥哥才会开心吧。 叹息着,现在的她只要他开心就好,得不到他的心,就只想随在他的身边看到他便心满意足了。 明明那是别人的孩子,可是他却十分小心的呵护,不知道师父悄悄跟欧阳哥哥说了什么,两个人谈过了之后欧阳哥哥甚至连看她一眼也无,仿佛在生她的气,可是她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呀,其实对如沁她什么也没有做,她只是不希望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罢了。 苦闷呀,她的心为什么他就不懂呢? 真想早一点就闯进他的生命里,却奈何老天让他的心里早已悄驻了屋子里那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而她却在错了的时间遇到了他…… 门开了,那声“吱呀”的声音划过,欧阳永君欣喜的笑容就在面上,“芸清,小厨房里的粥估计这会儿已经熬好了,帮我去叫小丫头端过来,如沁醒了。” “哦,好的。”虽然不希望他一直对着如沁,可是看到他此刻那面上满是阳光的笑容,她也随着他而开心了,“我这就去。” 小厨房里看着厨娘熬着香喷喷的粥,真想他吩咐的是把这熬好的粥给她的,可是却不是,他却从未如此的关心过自己。 “姑娘,粥好了,我端过去吧。”厨娘拎着食堂欲要出门。 “我来吧。”她收住了心里的苦水,只笑呵呵的说道,或许如沁不喜欢欧阳哥哥也说不定呢,因为她还有宝宝的父亲呢,这样一想的时候她顿时又开心了。 拎着食盒快步的走回去,一路的风景因着她突然间的想开而美丽了,推开门时,却见欧阳永君坐在床前仔细的为着如沁拭着汗,“欧阳哥哥,粥来了。”真想拿开如沁额头上的他的手,可是她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哦,放下,你出去吧。”头也未回,直接就逐她出去了,在他的眼里自己就一文也不什呢。 冲出来的那一刻,眸中已满满都是泪了,“丫头,怎么了?”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赫然就到了她的面前。 抬笑,硬生生的挤出一抹笑,却比哭还丑,“师父,我没什么,逍遥王妃醒了,欧阳哥哥在照顾她呢。”顾左右而言她,她的心事只压在心底就好,倘若被人知道了定是会笑话她的。 “丫头,那解药或许就在红族的地界里,其实你该与君儿一起回红族找一找的。”卫笙想了一个下午也想不出为什么红族族长夫人的一个胎盘就有那么好的功用,既然找不到鱼鳞草,就该去红族碰碰运气。 芸清的眼前一亮,“多谢师父。”从卫笙的面前闪过,一蹦一跳的就冲进了屋子里,“欧阳哥哥,说不定那解药就在我们红族的山中呢,我们一起回红族吧。”芸清看着欧阳永君一口一口的喂着如沁喝粥,她脸都要绿了,都怪那个甄陶,知道如沁没事居然跑去睡觉了。 欧阳永君却淡淡的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先前他急着找解药,那是因为如沁也有可能中毒了,可是现在他却不急了,只要如沁没事就好,他就安心了,至于西楚的大军或许给他们一点教训也好,也挫挫轻展风的锐气,估计不用超过五天那毒便要在西楚军营里彻底的发作了。 可是如沁听到却好奇了,“清格格,你说鱼鳞草在红族吗?”那天寒地冻的,除了青松和针叶林根本就再无绿意,那怎么也不可能有鱼鳞草的。 “哦,我也不知道,应该没有吧,但是你的宝宝无事都是因为吃了我嫂嫂的胎盘呢。”闪着大眼睛芸清知无不言。 如沁一手推开欧阳永君送过来的粥,满眼里都是诧异,“清格格,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的宝宝……” “住口,芸清,谁让你进来的?”欧阳永君并不想让如沁现在就知道宝宝的事情,他还想要自己与她多一些相处的时间,也多给自己一些机会,否则倘若她知道了,她一心里就只会有宝宝了。 “我……我……是我自己想到的,你不是急着要去西楚解毒吗?”支吾了半晌她才找到了籍口。 “清格格,我的宝宝,这是怎么回事?”欧阳永君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她的宝宝不是早已…… 不对,难道是她的昏迷与宝宝有关? 聪明如她,虽然从未把过自己的脉,却立刻就想到了这个月她的月信没有如期的来,怎么也想不到,那皇宫里轻展轩与她唯一的一次竟然就让她再有了宝宝。 “逍遥王妃,恭喜你要做母亲了。”芸清不失时机的说道,这一些让如沁早些知道对自己才更有好处呢,其实她也期望如沁幸福的,有了宝宝,最适合她的人就只有宝宝的父亲了。 “欧阳,是真的吗?”虽然还是有些不可相信,但是她满脸的期待还是让欧阳永君有些失落了。 “是的。”知道无法再瞒她了,她也是医者,只一探脉就什么都清楚了。 欣喜的笑了,那笑容在窗外夕阳的映照下美丽如花般娇艳,那先前的苍白早已淡去,他知道她身体里的毒已经无碍了,替她高兴的同时,他的心却也随着她的灿烂的笑而伤了。 “欧阳,孩子这一回没事,是吗?”刚刚芸清的话不住的从她的脑海里滑过,芸清似乎说过她的宝宝无事的。 是的,她说过。 凝重的点头,再为她掖了掖被角,“如沁,孩子没事,你多吃些,这样宝宝才不会饿着了。”他温柔的笑,又一口温热的粥送到她的唇边,这一幕温馨生动的画面刚好落进芸清的眼里也落在了正开门而入的卫笙的眼中,“君儿,你娘有信来了,在你的房间里,这里就由着清姑娘照顾吧。”幸好欧阳永君娘亲的信他上午压在了手上,否则还真没有办法支开他。 有些不情愿,可是他真的有许久没有见过娘亲了,虽然是信却也是一份亲情,只得把手中的碗递给了芸清,“有劳你了,为了宝宝,如沁可要多吃些哟。”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屋子里有师父在,相信芸清不会乱说什么吧。 门合上的时候,卫笙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芸清出去,芸清的手中还拿着碗,顿了一顿才明白卫笙的意思,这才道,“师父有话要对王妃姐姐说吗?那芸清就先出去,过一会儿再回来。” 不知道师父要说什么,但必是与她和欧阳永君有关,否则也不会一一的支开了他们。 退到门外,渐渐暗淡的天色迷朦的映在周遭,院子里的草树依旧,可是她的心却依然还是乱的。 屋子里,如沁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卫笙眸中的凝重,她知道他必是有话要与她说,心里还洋溢在有宝宝的那份欣喜中,师父开口了,“我应该叫你逍遥王妃吧,其实要先谢谢你为着君儿除了那七魂散的毒,也还了他自由。“那一声逍遥王妃就疏远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生疏的让如沁有些不自在,却只得继续听下去。 “逍遥王妃,你是把君儿当作哥哥一样对待的吧?” 如沁笑笑,“是的”,从枫叶林里欧阳永君说过要做她的哥哥开始她就一直这样想的,欧阳永君那么好,她不希望自己带给他伤害。 “可是君儿却不这么想,你在她心里不止是妹妹这么简单。”听了如沁的话卫笙安心了许多,只要如沁无意,那么他才好继续下面的话。 如沁瞠目望着卫笙,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欧阳永君一直都知道她与轻展轩之间的一切,也给了她最多的安慰,其实在她恨着轻展轩的时候他也曾让她感动让她心动过,女人的心都是水做的,然而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所以早已在心底深处否决了那一份不该滋长的情愫,她以为他帮她只是因为他的不舍他的心善,所以此时卫笙的话让她惊了又惊。 “君儿喜欢你,因此他拒绝了清格格,其实你也要身为人母了,解铃还需系铃人,虽然是你的无意,但却也只有你才能解开他的心结,也才能让他幸福了。”卫笙坦诚,身为欧阳永君的师父,这一些话他不得不说,虽然有些自私,可是倘若如沁无心,他此时说了才是对的,否则愈晚便让欧阳永君愈陷愈深,到了那时候就更加难以让欧阳永君觉醒了。住状乒划。 如沁顿时便明白了一切,只清然一笑,“师父,如沁懂得该如何做了。” “丫头,不是师父偏心,只是清格格她更适合君儿吧。”虽然如沁说了她只当欧阳永君是哥哥一样,可是卫笙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管怎么样,她的心善还是让他不忍心伤害她,可是人在某些时候又不得不自私,这虽是一种残忍,却也是他的不得已,再见君儿,他曾经受了那么多的苦,也该要回到苦尽甘来的那一刻了吧。 “嗯,师父说的极是,如沁还饿着,师父只将那一碗粥递给我吧。”身子还有些虚,刚刚醒来的时候她就试着要坐起来,却头昏眼花的怎么也起不来,所以才由着欧阳永君喂她喝粥,眼下她想要再试试,毕竟吃了些粥人也稍许恢复了一点体力,那昏眩感也已没了,看来她身体里的毒果然因着宝宝的关系奇异的就解了。 卫笙将粥递给了她,便道,“我出去了,那粥你还是不要自己动手了,我唤清格格来服侍你吧。” 望着卫笙离去的背影,如沁的心已经乱了,竟不想自己的疏忽却给别人带来了这样多的猜疑,卫笙是疼爱欧阳永君吧,想到他,如沁的心只柔软了许多,欧阳永君带给她的不止是患难中的亲情,还有一份世间最难得的信任,不可以带给他伤害,心里默念着,或许,这一生他就只能是她的哥哥吧。 手探向自己的小腹,想到那腹中的小生命,她的心便更多了暖,这一回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轻展轩,轻展轩的转变让她有些不习惯,毕竟看惯了他的冷然,一下子温柔的转变,总是有了那么些的怪异。 然而自己却怎么也免不了对他的牵挂对他的担忧,那是怎么样的一分情感呢? 迷糊的理着这些思绪,门开的时候芸清进来了,“王妃姐姐,师父说你要多吃些呢,这样才有力气,宝宝也才会更好。” 如沁微笑点头,为了宝宝让她做什么都甘之如饴,“吃粥吧。” 于是,当欧阳永君回来的时候,如沁已经吃完了一碗粥,有些懊恼错过了喂如沁喝粥的机会,其实他娘亲的信里面也不过是告诉他到了师父这里之后就一定要去皇城,娘想他了。 这些不用娘说他也知道,他怎么会舍下娘不去看她老人家呢,可是如沁,却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瞧着她吃过了粥那脸色明显就好了很多,可是神情却是有些不对,他瞧着,却又说不出为什么,“如沁,你身子弱,最好不要再多走动了,否则只怕会动了胎气。” “可是那毒呢?”如沁最担心的还是西楚大营里那十几万的将士呀,那是一个个活鲜鲜的生命。 “或者只有去红族去试一试运气了。”知道如沁心里的担心,看来他只能又一次的因她而妥协了,但其实他原本的打算是想要回到皇城看母亲的。 “欧阳,谢谢你。”坦诚的说完,心里只更多的感谢,“这一次或者就要麻烦你和清格格了,我的身子我只怕……。”倘若再劳累了,她真怕宝宝又一次的没了,所以她不想去冒这个险,当她知道宝宝的那一刻,她心里就决意要保住他了,这一回她绝对不容许宝宝再有任何的闪失,而且借由此机会也可以成全了欧阳永君与清格格,这不正是师父的心愿吗。 “如沁,那你呢?”真不想她回去西楚的大营,更不想她与轻展轩在一起。 “我要回去,至少也要等毒解了才离开边域。”她说着眼神悠悠望着窗外那暗黑下来的夜色,或许在轻展轩的几许温柔中她早已接受了他,可是宝柔儿的孩子呢?这一些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但是眼下她也唯有回去面对轻展轩与宝柔儿,她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说好了要对将士们负责,她就要负责到底。 “可是……”欧阳永君看着她眸中的点点水意只悄悄的抓住了她的手,“如沁,我希望你留在我的身边,那军营里太不安全了。”或者他想些办法,总能保全她的身子。 如沁轻轻的一挣,师父的话犹在耳边让她悄然就抽出了自己的手,“欧阳,谢谢你,宝宝将来出世了,必也会最喜欢你这个舅舅的。”笑着说完,眼底只涌出了一层水雾,心底也泛起了点点酸楚。 第179章 桃色 如沁极自然的说完,欧阳永君的心却已翻滚如潮,那浪花一片片的打落在心间,浓浓的都是湿意,如沁的话已确定的告诉他,她拒绝他进驻她的心里。 她心里的那个世界便只是为着轻展轩所留吧,不知道她与轻展轩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明显的可以感觉到如沁此时的变化,有些玄妙,有些漫不经心的疏离,舅舅,他就只能做宝宝的舅舅了。 起身,有些恍惚,那答案甚至还无法到达大脑里一样,他迷糊的想着她的话,他是宝宝的舅舅,一遍又一遍,而后,怆然出离了她的屋子…… 那一夜,是他的无眠,也是他的凄伤…… 隔日清晨,仿佛早有的默契一样,所有的人都是早起,如沁的气色也好了许多,打点好了行装,欧阳永君与芸清便要去红族了,而甄陶依旧负责送回如沁而后再去红族与欧阳永君和芸清会合,再得到解药。 一切只能如此的安排,如沁再不适合舟车劳顿了,“欧阳,那簪子和……还给我吧。”休书两个字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怕被甄陶也知道了,那轻展轩将来在甄陶的面前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沁儿,簪子给你,可是那张……纸有一次碰到水就湿了毁了,所以……”也随着如沁没有说出休书的名称,欧阳永君总是尊重她的。 “哦,不碍事,簪子还给我就好,那是他的。”那一个他字她故意说得很重很重,仿佛是她心里极为重要的,所以他的东西她不能随意的丢了。 那般执意只让欧阳永君的心沉了又沉,脸上再也没有了开心,只牵强的笑挂在脸上便与如沁和甄陶告别了。 如沁望着欧阳永君离去的背影,明明他的身边有一身红衣的芸清相伴,可是为什么那身影却那般的落寞呢,那背影让她望着只怔怔的出神,久久久久…… “王妃,门前已请了一辆马车,就坐马车回去吧。”欧阳永君与卫笙已交待了他许多的注意事项,所以此时让甄陶也有些胆战心惊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有了纰漏害如沁再次的失去了宝宝,不想看到她的伤心,可是为何今天奇异的他一直觉得如沁有些不对呢。 这时,卫笙出现在大门口,“逍遥王妃,不如在我天山派多住几日,待身体调养好了再行回去也不迟呀,反正君儿必会打点一切的,我已经交待他了,你便放心吧。” “师父,如沁斗胆问一句,这场战争你必是反对吧?”卫笙与欧阳永君皆是力为西楚的大军而除毒,作为东齐人可以做到如此,这让如沁不由得万分感动了。 “那是八王爷上的奏折,所以皇上才兴兵西楚,可是我听说是八王爷家最近才找回来的失散多年的小王爷一手操纵的,那小王爷便是东齐出兵的兵马大元帅,据说她的功夫和谋略皆是了得,就连皇上见了也是喜爱万分,所以便颁了他为兵马大元帅,也是想一雪两年多前逍遥王一举败我东齐的耻辱吧,可是我却觉得事隔两年,东齐与西楚皆未完全的休养生息,如此倒是令无相谋利了。”卫笙字字箴言,让如沁听了不觉暗生佩服,他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自己虽为无相人,可是毕竟在西楚呆了这么久,而欧阳永君又是东齐人,所以让她不自觉的就仿佛三国皆为自己的家园一样,她更希望三个国家都是太平盛世,百姓只安享富足,丰衣足食。 “师父,那东齐的朝廷上就无人反对吗?” “听说也有人联名上奏折,可是皇上似乎对那小王爷极为偏爱,根本就不管大家的反对,只由着小王爷开心就是了。” 心里一怔,那小王爷未免有些玩笑了吧,真想会一会他,只可惜自己什么也不会,别说打仗,就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思及此,不觉有些黯然,何时她才有能力保护自己也保护自己的孩子呢。 欧阳永君已下山,所以她便更无留在天山派的道理,向师父辞行,马车便一路向北而去,直奔西楚与东齐的边域。 因着是马车,所以便再也无法走山路,沿着大路而行,虽是多了热闹,可是两个人皆是归心似箭,一心惦念着西楚的大军,说好三天就回去的,现在已经过了三天,而且解药还无法确定是否可以找到,所以两个人依然是忧心忡忡,然而再急却也无法快了。 这日晚间刚巧就遇到了一个小镇,甄陶说什么也不许如沁赶路了,必要在此处歇息一夜,如沁拗不过,毕竟甄陶也是为了她着想,马车太过颠簸,说实话越久对如沁对胎儿都不好,于是两个人便寻了一间小小的客栈住下了。 梳洗完毕,如沁便乖乖的欲下楼去用晚膳,有了身孕,也让她在意起自己的每一餐每一口吃食了,她健康了,宝宝才会健康。 推开门时,甄陶早已等在门外,依然还是那般的冷若冰霜,没有笑容的脸上虽然什么也没有写下,可是如沁还是可以感受到他的关怀,记忆里那一日在陈叔陈婶家里时他惊现的笑容浮现在眼前,真不知他的笑不知何时才会再现。 慢慢的走下楼梯,小二抬头看到她的时候,便立刻吆喝道,“清蒸鲈鱼,地三鲜,上汤娃娃菜,,话梅小萝卜,荠菜豆腐羹,马上上菜喽。” 如沁一笑,竟是四菜一汤,“甄陶,必是你点的,是吧?”都是清淡的,又不失营养,甄陶知道她的口味,客栈虽小,可是饭厅里已坐满了人,清一色的除了她都是男的,也便只有她才会喜欢这些素淡的菜肴。 “要是不喜欢,可以再点再换。”东序岛扛。 “不必了,呵呵,我都喜欢。”她温婉一笑,想起了腹中的宝宝,满脸都洋溢着幸福。 两个人桌前坐定,小二已迅速的上了一盘娃娃菜,菜香扑鼻,一眼看过去,必是色香味俱全,店虽小,可服务却是不错,看来他们并没有选错地方。 夹了一棵娃娃菜放到碗中,正欲吃着,只听门前响起一声娇喝,甄陶依旧不声不响的吃着,可是如沁却被着这一道熟悉的声音掠去了视线。 回首,那一夜夜探轻展轩营帐的女子,一身桃红色的衣衫正笑涔涔的走进店内…… 众人的眼前不觉一亮,而后竟是齐刷刷的转向了如沁,因为刚刚在如沁走下楼梯的那一刻,这店内的人就已经惊艳于她的美丽,可是此刻居然又来了一个与她相貌神似的女子,这一刻所有人的眸中不止是惊艳而更多的又是好奇了。 小二也诧异的迎上去,“这位姑娘,请问是住店还是用膳?” 女子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一转,似乎是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眸子迅速的一扫间,顿时也被如沁勾住了视线,一边看着如沁一边笑道,“店要住,饭也要吃。” 小二小心翼翼的陪笑道,“饭菜可否送到楼上用呢?”这饭厅里一个闲余的桌子也没有了,可是推托了他都不好意思也不方便,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怎么,这里不能吃吗?”女子一声娇喝,竟是有些怒意了。 小二立刻就战战兢兢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弯眉一挑,“不就吃个饭吗,还可是可是的,快说!” “姑娘,这饭厅里没位置了,所以可否麻烦姑娘在房间里用膳呢?小的我给您开一间最好的上房。” “谁说没位置了?”那女子指着如沁的桌子笑道,“那边不是有地方可坐吗?” 小二转头看向如沁,那一张桌子四个位置,的确是只坐了如沁与甄陶两个人而已,“可是……”他却不确定如沁和甄陶会同意这女子坐下,然而他看看如沁再看看这姑娘,更加被两个人相似的面貌惊住了,“难道两位是亲姐妹吗?倘若是那必然是要坐一张桌子的了。” 一句话让如沁的脸红了又红,别说她与那姑娘是姐妹,就连朋友也不是呢,不过是那一夜间的偶遇罢了,其实是敌是友她也分不清楚,因为那姑娘曾经欲要杀死轻展轩,犹疑着却不知当不当接口,一旁的甄陶也看出了其间的暗潮翻涌,只低声道,“王妃,你们见过面吗?”倘若没有见过,何以那姑娘直指着他们的桌子,其实对面也有两张桌子是未坐满人的。 如沁点点头,她的确是见过。 甄陶见她点头,便已决定邀那女子一起用膳,其实在他看到这女子的那一刻他也不免为着如沁与她的相似而好奇了,只向小二道,“便请这位姑娘一起坐吧。” “哈哈,好说好说,多谢这位兄台成全。”那女子却不似如沁这般恬静,豪爽大气的一如一个男子,轻飘飘一移身子,甚至看不清她是怎么走过来的,人已在片刻间就坐在了如沁的身边,“姐姐,我可想你了。”闪闪眼睛,慧黠的眸子灵动的带着一股亲和力,明明只是第二次见,如沁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呢,可是这女子却让她倍觉贴心和亲切。 “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大呀?”姐姐叫得可真顺口呢。 “我猜的,你就象我姐姐一样,将来你会照顾我,是不是?” 吓倒,她跟她八杆子联系不到一起,怎么可能会照顾她呢,“呵呵,我都不知道你是谁?连名字也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照顾你呢?” “叫我阿瑶就好了,我娘说我长大了一定会变一个姐姐来照顾我的,不巧我就遇见了你,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照顾我的。”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完,仿佛如沁就是她的姐姐一样一样的。 轻轻一笑,这个阿瑶真是顽皮,“呵呵,好吧,就做你的姐姐了,不过姐姐要是有什么事,你也要相帮哟。”那一晚她夜探西楚大营就让她猜到这女子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而此时她那一身桃红色的衣衫更加的让她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是轻展风喜欢的女人。 自己与她,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自己代替不了她,她也代替不了自己。所以那一日在梅林里,轻展风只是被自己暂时的迷惑了,而后便是他的清醒,原来他喜欢的女子就是眼前的这一个。 桃红色,代表证明了一切。 “那是自然,以后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了。”拍拍胸脯,倘若不是她的那一张女人面,真会让人以为她是一个男子呢。 “一起吃饭吧。”如沁为着她的表情而忍俊不已,好可爱的一位小姑娘,否则轻展风也不会如此这般的喜欢他吧,竟然为了她而来了这边域,可是奇怪的为什么他知道她在边域呢? 阿瑶毫不客气的就拿起了筷子,看那一桌子的饭菜都是素淡的便道,“姐姐,你那么瘦,要多吃一些肉类才好呢,小二,过来……”一招手,便吩咐小二赶紧过来。 那小二的视线一直也未曾离开过他们三个,眼一见,忙不迭的就跑过来,“姑娘有什么吩咐?” “上一盘香卤鸭锁骨,再上一盘叉烧香肉,快着点,本姑娘饿了。”说完就转向如沁,“姐姐要多吃些这样的菜色,你的面色不好呢。”说着体贴的为如沁夹了一块鲈鱼,“这一桌子就这一道菜适合姐姐咧,兄弟,难道这菜是你点的?” 甄陶的脸依旧不改颜色,只道,“是我点的,我家主人不喜油腻。”轻描淡写的回应了阿瑶,便继续闷声不响的吃着碗里的饭。 “不喜也要劝着她吃呀,原来姐姐的身子弱了都怪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呢。”数落着甄陶,那话头竟然带着几分嚣张,让如沁不觉有些失笑。 “阿瑶,吃饭吧,我的确吃不下油腻的东西。”不想阿瑶抢白甄陶,这有些没礼貌了,对甄陶,如沁只有尊重,根本就没有尊卑之分。 两盘菜刚巧端了上来,阿瑶却也不生气,只笑道,“好吧,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姐姐怎么也要少少的吃上一口,不然阿瑶会哭的。”一边说一边居然就做起了鬼脸,调皮的让如沁不觉的又笑了。 点了点她的额头,“好吧,就一口。” 动作迅速的夹了一块瘦肉,“姐姐,这块不腻,是瘦肉呢,趁热,更好吃。”她体贴的照顾如沁,仿佛她才是姐姐一样。 这让如沁也不好意思忤逆她的心意了,只得吃下,竟然也没有预期的不合口味,居然香香的,看来她有了身孕连吃的喜好也变了呢。 瞧着她似乎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小丫头居然趁机又夹了一块鸭骨,“姐姐,这个好歹也尝一块吧。”好脾气的哄着如沁,让如沁更加的不好意思了,看来倘若真遇到象阿瑶这样的侍女,她会被喂肥的,幸好阿瑶不是。 破天荒的神奇的这一顿饭她竟然吃了许多,一是为了让阿瑶开心,二也是为了腹中的宝宝吧。 “姐姐,要是有什么人来欺负我,你可要帮我哟。”吃过了饭,擦着手,阿瑶的眼神瞟到大门前,甄陶和如沁也随之望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两个人急忙的就站了起来,却在扫视了一周的众人之后又坐了下来。 因为来人,也是一身的便衣,这一夜,这小店里注定要热闹了。 第180章 底线 轻展轩站在门前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一身醒目的桃红色,正想要冲过来揪住她,可是在看到旁边的如沁和甄陶时,只得不紧不慢的移步走来,他可是西楚的国君呀,倘若被人知道他在追着这个小姑娘,只怕会成为别人的笑柄,忍了一忍,风度翩翩的徐徐走过来,“你们都在呀。” 如沁垂首行礼,“给皇……啊,给这位公子爷请安了。” 甄陶只是施礼却并未说话,轻展风早就知道甄陶的性情,当下也不理会,只大刺刺的就坐在那唯一的空着的位置上,他的对面就是阿瑶,抬首时正是四目相对,阿瑶的那一对大眼睛里已写满了不耐,指尖不住的点着桌面,“姐姐,我吃饱了,我去睡了。”一扭身,丝毫也不理会身后那一道如炬的目光,只大摇大摆的就走上了客栈的楼梯。 轻展风的眼睛顿时就追了过去,“阿瑶,你回来。” 仿佛没有听见一样,阿瑶继续蹭蹭蹭的向着楼上而去,如沁与甄陶有些尴尬的坐在桌前,饭已吃过,可是却不方便离开,然而轻展风与阿瑶之间的事情又岂是他们两个可以问得出口的。 不过,如沁却是有些生气了,西楚那么多将士都中了那慢性毒药之中,大军随时有兵败的可能,可是轻展风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来追女人,即使为了爱,也不可以忘记国中之大事吧。 “公子,吃饭吧,吃过了如沁还有话说。”她无视轻展风视线中的阿瑶,必要一棒子敲醒他,否则他真是愧对了西楚的将士们。 甄陶敲了敲桌子,小二早就想要奔过来了,这一桌子的人只让他应接不暇,有些迷糊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呀,居然一前一后的聚齐了四个人,可是那中途到场的姑娘为何又离开了呢? 他不解,只好奇看着,听到甄陶敲了桌子,立刻就跑过来,“大爷,还要点菜吗?”看着这新来的人风流倜傥,尊贵不凡,他甚至连仔细瞧一眼都有些怕,那眼神威严的让他打颤着一触到的时候就急忙的垂下了头。 “上几样店里最拿手的菜,要快。” 轻展风摇摇头,“不必了,我随意吃几口就好了。”说着竟然拿起了筷子,丝毫也不在意桌子上那剩下来的菜居然就吃了起来。 甄陶与如沁都怔住了,尊贵如他,也会有不在意饭菜的这一天吗?齐齐的望着那楼梯的方向,难道是阿瑶改变了他? 甄陶还是向小二道,“再上两道菜,要快,要是待这位公子爷吃完了,也就不需上了。” “是。”甄陶的尾音还未落,小二已飞一样的跑进了厨房里。 轻展风一口接一口的吃着,竟象是很饿了一样,显然是很久都没有吃过饭了,更等不及那小二上菜了。 看着他如此,如沁与甄陶两个人的心中只不住的奇怪和猜想,想要询问,可是这四周都是东齐的人,轻展风也忒大胆了,居然一个随从也不带,他就不怕被东齐的人抓住吗? 倘若抓住了,只怕又是西楚的一大笑话。 想归想,却谁也不敢询问他,只能默默的等他吃完了,回到了房间再行问了,这大厅里只太多的人了。 又吃了一口,轻展风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甄陶,你去楼上,看住阿瑶,倘若她跑了,我唯你是问。”口气不容置疑的吩咐着,显见他对阿瑶也是没有办法的。 “是。”甄陶立刻领了旨意飞身就去了楼上,轻展风这才安稳的继续吃饭。 小二陆续又上了两道菜,他却只吃了几口,似乎是饱了,“如沁,回房间吧。” 那小二却道,“这位爷,很报歉,小店客满了,没您的房间了。” 轻展风挑挑眉,“怎么,为什么他们都有,我一来了便没了?” 小二倒是见多识广,逼得急了,这回也顾不得怕了,“爷,您也没说要住店来着,否则一准就为您留一间了,这不,都满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作揖行礼的说着,他也怕得罪了这个怎么看怎么都不凡的人物。 “爷,不如我们去楼上想想办法吧。”如沁也看出了小二的不得已,再逼着他就只能是把别人赶出去,可是这似乎有些不妥,只怕会惹人积怨,必竟这是东齐的地盘,而不是西楚的。 轻展风压了压心头的怨气,来了这东齐,他的龙尾巴就势也只好收了起来,丝毫也扫不到这的风水,一切还要小心从事,“好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楼上,走廊里,甄陶果然尽职的守在阿瑶的房前,轻展风直接走过去,“你们两个在房间里等我,我有事找阿瑶。”说完也不顾身后两个人的白眼,一推门就走了进去,更奇怪的是阿瑶的房门居然是没有栓住的。 是不是刚刚甄陶上来迟了,所以让她跑了,“爷,阿瑶还在吧?”乘着轻展风还没有关门的空档,如沁急忙问道,倘若真跑了她还真是可惜,才认的妹子呢,自己真的很喜欢她的天真可爱。 “她在。”两个字说完,随即那一道门“嘭”的一声就关上了,甚至还有一道栓门的声音,轻展风居然把自己与阿瑶栓在了里面,而不许别人进去。 天,这是什么样的状况,轻展风与阿瑶…… 好多要数落和教训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心里还是惦着轻展轩和那十几万的大兵,如沁当下也不回房间,只斜倚在阿瑶房前的回廊上,今天她必要劝着轻展风回去边域,他要对所有的将士们负责呀。 “王妃,不如你回房间去等,只要他出来了,甄陶必会禀报于你。”坐了一天的马车,如沁显然还没有歇过来,如此让她站在这回廊里是万分不妥的。 轻瞄了一眼楼下的饭厅里,不住的有人正向着楼上的方向张望着,如沁也突觉不妥,他们这一行四人的确是有些引人注目了一些,而自己一个女人家守在这门前也更为不当,这一想只好走向自己的房门,“甄陶,不能让皇……不能让公子爷和阿瑶走了,一定要叫我。” 推开门的刹那,隐隐传来隔壁房间里阿瑶的叫声,摇摇头,她却只能无奈等待。轻展风是每个人都无法逾越的底线,因为他是西楚的储君。 可是如沁每走一步,隔壁就传来一声阿瑶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清脆。 “啊……”才坐到床上,那声音又传了过来,甚至还带着些粗喘,有些迷糊,轻展风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 真想冲过去煽她几个耳光,十几万的将士们还在水深火热中煎熬,西楚的大兵就要一败涂地,他可真是有心呀。 “啊……”阿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如沁“腾”的就站了起来,再也不想忍受,那声音她听得到,这整个客栈的人也必是听得到,倘若传出去,他轻展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居然到了东齐的领地上对一个东齐的女子如此作为,真真是让她不屑了。 走了两步,那声音突然间就没了,难道是他停了手? 谁知她刚想要踅回到床前,立刻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回如沁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了,打开门冲到阿瑶的门前,刚要敲门,门却突然间就开了,人影一闪,轻展风一下子就冲了出来。 “如沁,你没事吧?”甄陶吓得脸色都变了,看着气冲冲走出来的轻展风却只得忍了又忍,还好轻展风没有撞到如沁的身上,否则那后果真不堪设想。 如沁拍了拍胸口,刚刚轻展风的迅速真的吓到了她,原以为他与阿瑶…… 想到这里,如沁的脸不由得红了又红,倒是自己想歪了,既然轻展风已出来了,她必要与他好好的谈一谈,连西楚大军中毒的事也要一并的说给他听,否则他这样子只不回去,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转过身,面向轻展风,后者则红通通的一张脸站在回廊间,“甄陶,你的房间归我了。”说完就怒气冲冲的向着甄陶的房间走去,那情形根本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沁正要追过去,身后的门却开了,一股淡淡的风拂来,吹起了她的一绺发丝,“姐姐,不如你与我一起睡吧,否则那位大哥就没有房间了。”阿瑶笑咪咪的脸上写满了无害,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是轻展轩分明就很生气。 迷糊的站在门前,真不知道刚刚那一对欢喜冤家到底都做了什么。 阿瑶却秀手一拉她的袖子,“姐姐进来吧。”转首又看向甄陶,“那位大哥,把我姐姐的东西都拿过来,她的房间归你了。”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显然阿瑶很开心。 阿瑶的选择也是最好的办法了,这样子便解决了几个人的住处,如沁点头,“甄陶你去把我的包裹拿过来吧”,不过小小的一个包裹而已,但是那是她的随身之物,放在甄陶的房间里总是不妥。 甄陶却没有行动,依然站在原地,“王妃,你还是住你的屋子便是,甄陶的住处甄陶自己会安排。”甄陶反对了,对眼前这个叫做阿瑶的女子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就连皇上也对她束手无策呢,而如沁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更何况她还有着身孕,把她放在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房间里他怎么也不放心。 如沁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甄陶的考虑未尝没有道理,可是她奇怪的居然就十分的相信和喜欢阿瑶,那张酷似自己的脸更让她有着无比的亲切感,一瞬间的犹疑却尽收了阿瑶的眼底,“那位大哥,我是把王妃当成亲姐姐一样对待的,倘若我想……,其实早就可以动手了,又何必等到今天。”阿瑶略去了“杀她”那两个字,但如沁却听得清楚明白,阿瑶说得没错,倘若阿瑶真的想杀她,当初在轻展轩的帐篷里便也就动手了。 “甄陶,去拿过来吧。”她说着已转身进入了阿瑶的房间,门依旧开着,是留给甄陶的。东序岛才。 走进去时,才发现这一间房与她的那一间是布置完全相同的两个房间,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显然什么也没有动过,可是为什么刚刚阿瑶却一声接一声的惊叫呢? “姐姐快坐吧。”推着如沁坐到床上,她却又回到了门前,待甄陶将如沁的小包裹递给了她,阿瑶这才关好了门,随手也栓上了门栓。 重新又回到如沁的面前,“姐姐累了吧,快些歇息吧。”那包裹就放在枕头边,催着如沁去睡,她却走到了一边。 “阿瑶,你不睡吗?” “我睡屋子里就是,否则只怕会挤到了姐姐。”说话间不知她是怎么变化的,居然一条翠绿色的彩带就拿在了手中,轻轻一抛一头便结在了房梁上,再一个轻抛便结在了另一个方向的房梁上,阿瑶再轻轻一纵,立刻就飘到了那彩带的上面,那彩带不宽不窄就如一张小床一样,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姐姐,我这床漂亮吧?” 如沁看着调皮的阿瑶,怎么也想不到她睡觉都是如此睡法的,“阿瑶,可是你没有被子。” “姐姐,你跟阿风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一模一样呢,呵呵,可是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子睡过来的,早已经习惯了。”笑着说完,一张粉脸已转到了如沁的方向。 “阿瑶,你们认识很久了?” “嗯,九个多月了,谁让他赖皮的追过来,我才不要理他呢。”一脸阳光灿烂的笑着,阿瑶的心情仿佛永远都是那般的好,“姐姐,他刚刚出去的时候是不是脸都绿了?” “小丫头,说吧,你做了什么,把他气成了那个样子?” “哈哈哈,笑死我了,就该气着他的。”一边说一边笑着,显然又是想到刚刚轻展风被她恶整的情形了。 真想不到阿瑶居然可以把轻展风降伏,是了,如沁见过她的轻功,似乎轻展风捉她也不容易吧。 “姐姐,他进来了,我便让他出去,可是他偏不,就是要抓住我,我才不会那么笨让他抓着我呢,我一边跑一边叫,是不是你在隔壁也听得清清楚楚?” 如沁彻底的被阿瑶打败,原来是如此,怪不得那叫声里还含着粗喘,还让她以为是轻展风凌虐她了呢,脸顿时红了又红,只嗔怪道,“丫头,估计这整个客栈都听得清楚了,你真是淘气。” “谁让他欺负我来着,所以我就要气他,哼,让他一辈子也抓不到我。” 一头的汗,真不懂轻展风是与阿瑶怎么认识的,“阿瑶,你知道他是西楚的皇上吗?”终于问出了口,她猜阿瑶是知道的,必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便知道了轻展风身边那众多的女人,所以阿瑶才会气吧,有一种感觉,其实阿瑶只是负气。 然而世间的情与爱又有谁会看得真切呢。 守着花开云过时,其实只有过程才最是美丽。 第181章 流转 客房里渐渐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阿瑶似乎是已经睡熟了。 如沁却怎么也睡不着,却不敢动,只待阿瑶睡得更加香沉了她才要起来,她还是要找到轻展风向他说明白军营中发生的一切,只是,她不想让阿瑶知道。 将士们中毒的事她必须要说。 轻轻的推开门,轻的没有任何的声息。 白玉般的双足踏在了月光盈盈的回廊地板上,如沁悄悄的走向轻展风的房间,门严严的关着,试着一推,奇妙的居然开了,心里不由得失笑,阿瑶与他真是有着些象,阿瑶曾为他留门,此时他必是也期待着阿瑶的到来,却怎么也不曾想竟会是她吧。 踏足而入的刹那,一股风来,门随即便在身后被关严了,如沁只觉一抹龙涎香的味道传来,陌生的气息让她顿时惊惧,“皇上,我是如沁。” 那落在她肩头的手忽的撤下,显然轻展风以为她是阿瑶,“你来做什么?”语气中是淡淡的疏离与浓重的失落。 “皇上,你可知道西楚的将士们中毒了?”在轻展风的隐隐怒气间如沁还是选择了说出,否则这样的夜晚她怎么也睡不着,满心里都是东齐人下的那慢性的毒,可是她却无力可解。 “我知道。”低喑的一个回应,月光下他使劲的猛捶了一下头,显然都是懊恼。 “既然皇上知道,为何又流连在东齐,那毒再不解只怕西楚就要兵败了。”她急,却看不出轻展风的急。 慢慢踱到窗前,轻展风静静的站在月光中,此时已渐渐的适应了这月光中的暗黑,她看到的是一室的整齐,连床上的被子也整齐的叠在那里,原来他一直都不曾睡过。 “如沁,你不懂的,其实都是我惹的祸,可是如今我却不知道要如何收尾了,或许只有轩弟他才可以帮我……”悠悠的语调配合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看在如沁的眸中却是她怎么也理不清的头绪,轻展风到底怎么了? 既然他已知道,又怎么能够如此安然的在东齐的地界里追着阿瑶,为情,便是这般不顾着那么多人的性命了吗? 可是,那是他的责任,是他怎么也不能挥去的责任,逃避,不该是他的选择。 她不信,她还是气,“轩,又如何帮你,他已经受伤了,如今连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两种毒,那刀伤的毒最少也要七天才好,而如今也才只过了四天而已,她的心里在想到轻展轩的这一刻只更加的惦念着他了。 所以的希望都寄托在欧阳永君的身上,也不知欧阳永君与芸清是否有什么发现,可是这些都无法全然的保障可以解了那毒,因为,一切只不过是他们的预测而已。 轻展风慢慢转身,一道影子悠悠的洒在地面上,屋子里虽未点燃蜡烛,却让她清晰的看到了他,那脸上只是无尽的懊恼,“轩很好,你放心吧。另外,如沁,你告诉我,你们女人是不是只喜欢唯一?”那闪烁的眸子仿佛已困惑了许久,此番问出的话必是他思虑了许久的问题。 清然一笑,如沁反问,“如果皇上喜欢的人喜欢的却是别人,你会开心吗?”许是他早已习惯了身边被无数女人众星捧月般的日子,所以必是在某一个时刻他的抉择选择了习惯而放弃了唯一,而这唯一必是阿瑶。 原来此时睡在彩带上的阿瑶,她心里希翼的便是唯一吧,可是轻展风却给不了她。 轻展风的身子猛的一震,自己的心思从未对别人提及过,如沁的一句话却让他幡然醒悟。 “如沁,谢谢你。”轻轻的说完,轻轻的走到门前,如沁没有跟过去,因为她知道他要去哪里,可是阿瑶还在香酣的睡着,此时不知道是不是轻展风的好时机。 清幽的月色中,如沁默默的走到窗前,人还无睡意,满心里都是刚刚轻展风的话,他要做什么,为什么他说轩才可以帮他? 为着这一句她只觉心惊肉跳,心里已渐渐猜着了几分,可是却还是无法相信,或许只是轻展风一时的想法而已。 其实唯一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只看他如何去做罢了。 而阿瑶那个调皮的丫头又是那般的神秘,真想知道她的一切,她的模样就是给了自己亲切与温暖。 这一回,轻展风去了便没有再回来,而阿瑶的屋子里也始终没有响起她调皮捣蛋的叫声。 难道…… 心在这一刻只默默的祝福,可是轻展风还是让她迷糊了,何以知道了毒却不急着回去呢? 许多的许多都是无解,等不回他的归来,腹中的宝贝却抗议了,如沁打着哈欠走到了床前,终于沉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是一脸笑意盈然的阿瑶,“姐姐,你终于醒了。” 抚上额头,头晕晕的有些痛,昨日里发生的事情渐渐回笼,“阿瑶,你醒的好早。” “不早了,姐姐,太阳都老高了,不信你看。”笑咪咪的阿瑶指着窗外,她总是无时无刻的都充满了活力。想起昨夜里轻展风一去而不返,那么他与阿瑶之间…… 急忙坐起来,“我与甄陶要出发了。”虽然她手上无解药,可是至少可以在军营里观察那毒性发作的状况,也方便及时的救治,真不知那东齐的兵马大元帅何日出兵呀,真让人担心。 “姐姐不急,阿风他回去兵营处理了,不如我带你去东齐的皇城去散散心可好?”似乎是读懂了如沁的心思,她一语中的,原来阿瑶什么都知道。东序岛圾。 可是她心里却还惦着轻展轩的伤,更有轻展风昨日的话只让她一想起就直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阿瑶,我要回去,如果日后我们有缘,姐姐一定陪着你去游山玩水一番。” 阿瑶走到她面前,坐在她的床头亲切的搂着她的肩头,“姐姐,皇上都答应了的,甄陶还在外边等着呢,你放心吧,边域一准都没事的,逍遥王也不会有事的,我向姐姐保证。”举手发誓,那无比认真的模样让如沁再一次的笑了。 “阿瑶,我身子不方便,还是不要去了。”想要说出自己有身孕的事情,可是想一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那你回去军营里才更加不好呢,好吃的好玩的都没有,更不是适合你补身子了,我带你去东齐的皇城,带你见见我娘,我娘她一定很喜欢你的。”闪动着一双眼,只不依的晃着如沁的肩头,仿佛如沁不答应,她就一直要晃下去一样。 “扑哧”一笑,点着阿瑶的额头,“就你最会哄人了,好吧,不过三五天我还是要赶回去的。”这是她最大的底限了。 “姐姐真好。”大大的一个拥抱,阿瑶身上那仿佛用不完的活力感染了如沁,心在这一刻是从没有过的轻松,既然轻展风回去了军营,那么她便逍遥自在一次,且放下所有的焦虑,只为那军营里还有轻展风和轻展轩,只为对着阿瑶她已有了无边的好奇心,想要知道阿瑶的一切,因为她带给自己的是那般的亲切。 所有的忧心还在,却因着轻展风的归去因着阿瑶的承诺而淡去,甄陶驾着马车,阿瑶居然也乖乖的随着如沁坐进了马车,却坐不住,不住的掀开窗帘向外面望去。 “姐姐,你娘家是哪里人呀?”忽闪着大眼睛阿瑶漫不经心的问道,那可爱的笑容里任谁也想不到其实她最会恶整人了,比如昨天就整惨了轻展风。 “无相凤城人。” “那姐姐怎么会嫁给逍遥王呢?” 心底一震,那是一条还未愈合的伤疤,隐隐带着痛意,再被阿瑶触到的这一刻让如沁想起了曾经的那一辆马车,轻展轩掳她在马车里做过的一切此时又是历历在目,不知道是恨还是怨,明明那是因为婉柔才让她所承受的苦难,明明轻展轩早已知道是他错了,可是那一道伤疤还是不肯愈合,只不停的痛着她的心,“阿瑶,姐姐与他只是一个错误。”错误的开始,而结局因着她的休书也已了结,却因着他的不肯放手,又因着自己此时腹中的宝宝而藕断丝连,让她挂怀始终淡淡的萦绕在心间,泛着一层水雾的心让她早已无法分清自己对他到底是爱还是恨,总是摇摆,因着他从前的狠,因着他偶然间的温存,又因着他的霸道,她总是无法完全彻底的确定了自己的心。 或许离开也是一件好事,那帐篷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当真是让她心暖,轻展轩受着伤还偷偷的抱起她放到他的床上去睡,那是一种关怀,更是一种特殊的爱。 至于宝柔儿,她突然间也不想去管了,既然轻展风已经回去了,那就让他们兄弟两个去处理一切吧。 宝柔儿怎么说也是轻展轩的侧妃,他不会放手不管她的。 “姐姐,他欺负你了吗?是不是他与他那个笨蛋哥哥一样都是坏人?”阿瑶不依的抓着她的手,“要是他对你不好,我帮你报仇。” 悠悠望向窗外那飘忽的山色,苍翠的松柏间即使清冷也是泛着暖意,淡淡一笑,“或许都是他的无奈吧,可是伤了的还是伤了,姐姐现在好了,阿瑶只要让自己幸福就好了。” “姐姐,为什么你跟我娘那么象呢,她每一次说话也是这样的口气,不过,我却不象我娘,我娘说我更象一个男孩子,只淘气着呢。” “阿瑶,你娘她一直都住在皇城里吗?” “很小我娘就让师父抱走了我,所以我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很少,娘一直都是住在京城外的水青庵的,只是我回来了,才把她接回城里去住,我干爹特别疼我,于是就专门为我娘买了一处宅院。”笑嘻嘻的说着,仿佛她的人生从来都是美好一样,可是她却只字也未提及她的父亲,这让如沁不由得有些…… 拉住阿瑶的手,“说好了,就只去坐坐,然后就离开了。其实我也想我娘了,离开这么久,就我娘最想我,眼睛也哭坏了,总有一天我要回去无相去看我娘的。” “那你爹呢?为什么你不看你爹?”此时的阿瑶倒是心细如发了,立刻就听出了如沁的话中意。 “我爹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失踪,倘若不是我娘,或许到现在她都记不起这个世上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了。” “我爹也不好,抛下了我娘,不过我娘始终也不肯说出他是谁,所以姐姐比我要幸运多了,至少姐姐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 抬首继续望着车窗外,一只鸽子正向着马车的方向飞来,在看到鸽子的那一刻,阿瑶一个翻身就跳出了车外,手一伸,那鸽子就象是看懂了她的暗语一样立刻就飞落停在她的手上,乖乖的任由她抚着那一身细绒绒的羽毛,甄陶的车也随之停了下来,阿瑶抱着雪白的鸽子走回到马车前,“甄陶大哥,你只管赶路就是,我离开片刻,我要……我要……”只说着脸便一红,转而又道,“我一会儿就会追上来的”,说罢只身一纵,只迅速的向着路边的丛林而去。 “甄陶,我们慢慢走吧。”猜测着阿瑶或许是要去小解,第一次的看到阿瑶脸红甚至有些激动,就由着她吧,况且凭着她的功夫她追回来是很简单的事情,既然她刻意的要避开自己一刻,那么再是问阿瑶也是无用。 该说的不该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寸。 马车重新启动,如沁闭目养神,心里却慢慢的升起了一种对东齐皇城的期待感,不知不觉间竟是靠着车子睡着了。 这一睡醒来时竟是快近皇城,阿瑶早已赶了回来,马车里却多了一个人,抬眼望去不是别人正是她熟悉的阿群。 “姐姐,阿群说他认识你呢。” 一笑,“我与阿群认识很久了,倘若没有阿群,如沁的这条命也早就没了。” “怪不得他一听说你在车上,就吵着来了,姐姐,他和我们一起去京城看我娘。” “如沁,你还好吧。”阿瑶的尾音还未落,阿群就关切的看向她,“你与我师妹果然很象,即使坐在一起也难辩谁是谁呢,所以我第一次见你就十分的亲切了。” “阿瑶,你们是师兄妹?”转了这么大一圈,阿瑶竟然与阿群是师兄妹,怪不得他们两个皆是对轻展轩恨之入骨,都是要欲杀他,记得阿瑶说过,是她母亲的意思,自己此番见了她娘,不知道能不能化解了这一段仇怨。 “嗯,不过阿群比我还要小,他要叫我师姐呢。”得意的望着阿群,连着大小也能让她高兴一回。 笑一笑,原来刚刚她见了鸽子就离开了竟是为了去接阿群,“阿群,你不是说要与你师父一起来东齐吗?”阿群说过是师父有要事要与他一起回来处理的。 “师父随后就到,我先赶来与阿瑶会合。”他也不称呼师姐,倒是极自然的叫着阿瑶,显然是习惯了的。 “姐姐你看,就要到了,那就是皇城的大门了。”伸手遥指,如沁顺着她手指的视线望去,果然,不远处是一座城池。 阿瑶早已开心的从窗子又跳下了马车,似乎那才是出出进进的最该选择的,“姐姐,我要下车里走一走,那马车里闷死我了。” 温婉的笑看着她的蹦跳在官路上的身影,“阿群,认识你与阿瑶真好。” 原来阿群带给她的亲切竟是源自于阿瑶,柔柔的视线望着窗外,一切都美好的就在眼前。 而她腹中的宝贝,也在悄悄的滋长,这一刻她放下了所有的心结,只让自己体味在一片亲情的萦绕之中,是阿瑶,也是阿群。 第182章 红记 马车辘辘而行,听着那车轮声,阿群默默坐在她的对面,如沁看到他便想起了与阿群一样一心帮助自己的欧阳永君,才猛然想起欧阳永君与甄陶之间的相约,都怪她一心想要与阿瑶一起见过了她母亲来化解轻展轩与其之间的恩怨,再被阿瑶哄着居然就忘记了这事情,“甄陶,停车。” 甄陶一拉缰绳,马车倏然停在路边,如沁挑开了车帘子,甄陶忙不迭的走过去扶着她下了马车,“王妃,既然要到了,你又为何要下车?” 马车前不远处阿瑶回望着他们,“姐姐,怎么了?” 如沁摆手,“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我要与甄陶商议一下。”表情肃穆间让阿瑶不由得吐了吐舌,腾身一跃便进了马车中,“阿群,你来驾车好不好?” 这丫头真是人精,居然知道她要做什么了,淡然一笑,“甄陶,早起皇上与你必是说过了什么,所以你才会放心那边域的事情与我一起来这里,我知道皇上必是有了解毒的办法,可是欧阳永君早就应该到了红族,你与他约好了送我到了边域就去红族与他会合的,这一番竟是未去,换约了总是不妥,将来我与你再见欧阳永君也会汗颜,至少也要先通知他边域的毒已是可解了。” 甄陶颔首,“王妃所言极是,皇上已从阿瑶那里探得了得解药的方式,但其实也是要去红族的,所以他回到边域便会派人前往红族地界,只怕应该是王爷亲自前去吧,我想经过这几日,他的刀伤也会好些了,虽然身上还有余毒,可是凭着他的功力去一次红族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皇上早已与属下讨论过,因为王爷与欧阳永君毕竟曾如兄弟一样,所以他去才最为妥当,因此只安心让我随你同阿瑶一起来这里。” “阿瑶之所以给了皇上解药的消息,便是为了要挟皇上她要带走我,是吗?”这是她的猜测,先前一直未说,但看着轻展风的不辞而别,她就猜到了这一些。只是她一直不懂为何阿瑶会有解药? 阿瑶的身份真的令她很好奇。 甄陶不得不被如沁的分析所折服,想了一想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如沁一笑,“甄陶,你回去陪着王爷一起去红族,他身上有毒有伤,有你在我比较安心,这里有阿群在你尽管放心,他曾经三次救我,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知道甄陶对阿瑶还是不放心,但是阿群却绝对可以让甄陶放心了。 在听到如沁的决定时,甄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王妃,那甄陶就先行回去了,你自己一定要万分小心,或许不回去也好,必竟军营里的水实在不适合你食用,对你对孩子都不好,皇上说了阿瑶不会乱来的,但是你还是要小心她些,我总觉得……”说了一半他还是顿住了,似乎是不敢确定而没有说出来。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甄陶却不放心的来到车前,阿群已经被阿瑶强制的坐在了驾车的位置上,“阿群,我要离开了,如沁就交给你和阿瑶了,到时我会再派人来接她。” 阿群笑道,“我与如沁早已是知交,我自然会照顾她,你便放心吧。” 交待好了边域和解毒的事情,甄陶便只身离开了,如沁重新坐进了马车,很快就进了东齐的皇城蘅甘,这里的风土人情与西楚相近,与无相又有些差别,进了城,阿瑶便再也不敢跳出车外跑来跑去了,“姐姐,就快到了,转个弯就是了。” 果然,前面一个弯路,阿群赶着马车转了一个弯,一座优雅别致的院落展现在眼前,阿瑶再也坐不住,只蹭的一下就从窗口直接跃出再飞过那一人多高的院墙,转眼便没了她的踪影,马车也刚好停在门前,门开了,却是动作快速的阿瑶,“娘,来客人了。”一边等着马车停下,一边向屋子里喊道。 门开,一个妇人开心的走了出来,“阿瑶,你终于回来了。”站在门前慈祥的望着阿瑶,“让娘看看,是不是又瘦了。” 阿瑶却先是停在了马车前,“姐姐,快下来吧。”如沁的动作比起她可要慢了许多,常常让阿瑶着急,“娘,我认了一个姐姐,你常说希望我有一个姐姐可以照顾我,呵呵,这一次出门,阿瑶就遇到了一个,所以就千方百计的带了她来见你了。”认真的说完,这一刻的她也不调皮了。 如沁掀开了车帘,缓缓的走出来,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知道,怎么都要小心些的,微垂着头,把手递到阿瑶的手上,阿瑶轻轻一抱她,这才安稳落了地,“姐姐,这是我娘。”阿瑶兴奋的向着她娘亲介绍着。 如沁抬首,迎面一个妇人,云鬓高耸,头戴玉钗,一身素淡的衣衫尤显其淡雅,却隐隐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尊贵,而更让她诧异的是阿瑶的娘亲与阿瑶竟是有着八分的相似。 妇人正一瞬也不瞬的凝望着她,“你……你是谁?”颤抖着的手突然间就举了起来,似乎是想要抓住她,可是明明还隔着那几步远的距离。 “娘,她是无相人,嫁给了那个……那个……”想了一想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还是让姐姐来告诉你吧,我们进屋子里去说。”就知道她娘看到如沁会喜欢,果然不假,挽着娘亲的手臂就带头进了屋子里,如沁与阿群随后跟了进去。 妇人显然还没有从刚刚见到如沁时的诧异中恢复过来,“你叫什么名字?”微笑着问如沁,满眼里都是期待,那一双手依旧在抖着。 “宁如沁。”她简短的回答完毕,如沁奇怪的看着妇人的举动,似乎自己的出现勾起了她的记忆一样。 “阿群,你出去一下。”阿瑶的娘亲突然间有些突兀的说道。 “哦,好吧。” 见着阿群乖乖的走了出去,妇人便走到了如沁的身前,“丫头,你告诉我你的后腰上是不是有一颗小米粒大小的红记?” 如沁摇摇头,“我不知道。”似乎没有人告诉过她,所以她真的不知道。 “可否让我看一看。” 看着妇人认真专注的神情,仿佛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一样,这让如沁甚至无法拒绝了。 心突的一跳,只轻轻点头。 妇人的手慢慢的揭开了她的衣衫,一丝凉意沁在肌肤上,一旁的阿瑶已睁大了眼睛,而妇人那颤抖着的手却轻轻的触到了她的腰际,心里不由得一奇,“阿瑶,难道我的腰际果然有一颗红记吗?” “姐姐,真有红记呢。”阿瑶一边说一边动作奇快的跑到那柜子前取了一面铜镜,调好了位置,如沁果然就看到了自己腰际那一颗小米粒大小的红记。 而镜子中更加让她奇怪的就是阿瑶的娘亲,一只手始终抖在那里,仿佛不舍得移开一样。 如沁向后拽了拽衣衫,有些凉意,那一扯衣衫才让她醒悟过来,却是一把就抱住了如沁,“丫头,让娘看看,你是娘的女儿呀。”颤抖着的声音里都是哽咽,只瞬间就是满眼的泪花。 如沁惊住了,虽然她一早就猜到那红记必是与阿瑶的娘亲有什么关联,却不想竟是这样的答案,那么,自己的在凤城的娘亲呢? 呆愣愣的望着地面,甚至忘记了回应着她的话,她的娘是此时紧抱住自己的这个妇人吗? 怎么也不信,活了十六年了,她从不知道自己并不是宁家人,更不知道自己的亲娘亲竟是眼前的这个妇人。 可是她自己腰际上的那一粒小红印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呢,这么私密的事情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妇人不会那么笃定的要验了这红印。 妇人依旧紧紧的抱着她,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消失了一样。 “娘,你说什么?你说她是你的女儿?”阿瑶不可置信的看看如沁又看看娘亲,“是了,我与姐姐真的很象,与娘也象,怪不得我一见她就想带她来见娘亲,怪不得娘一直跟我说希望有一个姐姐可以照顾我,竟不曾想这世上我真的有一个姐姐。”越说越是激动,也走过来抱住她娘与如沁,“有个姐姐真好。” 就这样,三个人久久才分开,如沁仿佛沉浸在梦中一般,她始终也无法相信这个事情,可是那镜子里的红印却一直在眼前不停的晃动着。 “孩子,我真的是你的娘亲呀。”松开了如沁,妇人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与瑶儿真的很象。”拉过阿瑶的手,“阿瑶,她长你一岁,便是你的亲姐姐了。” “可是……我凤城的娘亲呢?”那是养育了她十几年的娘亲呀,那么多年的感情岂是一下子就割舍开来的。住斤东号。 “孩子,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到了宁家的,不过你腰际上的那一粒红印便证明了一切,或者将来有机会娘会亲自与你去无相拜见养了你十几年的养父母,孩子,那养育之恩更是不可以忘记的呀。”拉着如沁的手慢慢的坐下来,眸角那因喜悦而流下的泪依然澄澈,“坐下来,娘告诉你,娘是怎么换去你的。” 一左一右坐了两个女儿,娘亲欣慰的终于露出了笑容,“不管怎么样,能让娘在有生之年找到你,这便是娘的福份了。”妇人慢慢的说着那一段过往,如沁与阿瑶只静静的听着,时间在这一刻开始追朔…… …… 那一年,我生下了你,满月的时候,正热热闹闹的办着满月酒,也来了好多的人,更多我不认识的,我抱着你,那是我第一次做母亲,而你又是那么乖巧可爱,从来也不哭闹,可是酒席间,突然来了一个相士,竟然口口声声说你是东齐的灾星,必要把你送走东齐才能安稳如泰山,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抱着你怎么也不肯撒手,明明是你的满月酒,这是喜事呀,却不曾想竟变成我与你的生离,只让我伤心欲绝,可是老太太却下了狠心,一挥手就由着下人抢走你再抱了你离开…… 我哭着要追上去,却被人拦住了,那一刻,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甚至不知道你要被带到哪里? 就在你要出离我的视线时,你突然哇哇的大声哭了起来,那是你第一次那么大声的哭呢,我听着那声音直到你消失不见了踪影,那哭声都不曾离开过我的耳边。 从此,便由着这哭声陪着我日日夜夜,而我也终于不再理会你爹了,都是他,他明明很喜欢你的,可是却任由着老太太作主居然就把你送给了别人。 我恨他,恨他让我没了女儿。 虽然后来也派出了许多人去追寻你的踪迹,可你就象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的哭声便混合着我的难过让我度日如年,我恨透了那个家,于是,怀着阿瑶的时候我就出了宫住进了水青庵,当庵里知道我有了身孕之后,说什么都要赶我出来,我哭呀,求呀,这是我的又一个孩子,倘若再失去,那么我这一生便再也没有了希望。 那时候,刚巧遇上了阿瑶的师父,是他救了我,就在那水青庵的附近找了一处闲置的宅院安顿我住下了,后来便有了阿瑶,阿瑶百日的时候师父又来了,我虽不舍却不想阿瑶长大了再受人欺负,于是便将阿瑶交给了师父,只由他好好的教给阿瑶武功,可巧阿瑶还真是争气,终于是学有所成。 倒是丫头你,失踪了这么久,让为娘好生的想念。 她说着又是流下了眼泪,手中的绢帕轻拭着,“沁儿,娘就叫你沁儿好吗?” 如沁点点头,不觉也为着娘亲的一番话潸然泪下,“娘,就叫我沁儿吧。”这一声“娘”字终于喊出口的瞬间她只更多的感动,原来不是娘狠心的抛下了自己,原来是那个所谓的祖母吧,是的,一定是她。 “娘,我爹是谁?还有那老婆子她又是谁?”阿瑶恨恨的咬着唇,恨不得立刻就要杀了他们一样。 娘亲摇摇头,“孩子,事情过了这么久了,其实你爹他早就后悔了,他数度派人找过娘,也想要认回阿瑶,只是我一直不同意,我说除非我找到了沁儿我才会再见他,否则这辈子他也甭想再见到我了,可是当我再见到沁儿之后,我却更加的气怨他了,倘若当年他阻止了那一切,沁儿也不会与我相别这十几年呀,不要,我不要再见到他。” “娘。”阿瑶轻喊了一声便扑在了娘亲的腿上,“那样的爹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与娘亲与姐姐一起就好。” 娘亲抓住阿瑶的手,然后又抓住如沁的手,“孩子,你们两个以后要相互照应着,这样娘就放心了。” “娘,沁儿想要问你个问题,为什么你让阿瑶和阿群去暗杀西楚的逍遥王呢?”阿瑶与自己都没有说出自己是逍遥王妃,这一刻,她只想要听到娘亲的真心话…… 第183章 相见 眉目如画的淡淡一闪,娘亲轻轻问道,“沁儿,告诉娘亲,你既从小生在无相,为什么你会关心那西楚的逍遥王,难道你们很熟悉吗?” 看着一眼阿瑶,示意她不许说出自己的身份,正要回娘亲的话,突然间只觉一股风至,转首,门已开,一中年男子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清心,是阿瑶回来了吗?”住他肠号。 阿瑶立刻就笑咪咪的迎了过去,“干爹,你来了,阿瑶正想着要去看你呢。” 那男子点了点她的小鼻尖,“坏丫头,就会哄人,明明一点也不想干爹。” 阿瑶挽着他的手臂,亲妮的说道,“阿瑶要告诉干爹一个好消息,阿瑶有亲姐姐了。”说着就指向如沁,“你看,我姐姐与我很象呢,姐姐,这是我干爹,以后也就是你的干爹了。” 如沁悄然起身,施礼道,“如沁拜见干爹。”知道阿瑶是自己的亲妹子,那份欣喜之情犹自还在心中久久也不曾散去,爱屋及乌,既然他是阿瑶的干爹,她自然也要尊敬了。 那男子一眼望向她,炯炯有神的眸子中闪闪一亮,语调却是有些激动的说道,“清心,你终于找到了你的女儿了,真是可喜可贺。” “托八哥的福,清心总算得偿心愿,此生便知足了。”看着如沁,眸目中润染的是淡淡的泪意,她依然再感动,感动见到如沁的那一刻。 “既然找到了这孩子,清心,那你总也要见他了吧?”男子笑问,却不自觉的向着窗外望了一望。 如沁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院子里两乘轿子稳稳的摆在中间,那院中正有一人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他的对面正是阿群,似乎两个人正谈着什么,想起娘亲的话,找到了自己才会见爹,再联想刚刚干爹的话中意,难道那院中人便是…… 清心此时正背对着窗子,看着大家的视线都是看向外面,她便也下意识的转过身去,抬首望去时,却也正是那院中的男子转身的刹那,彼此,隔着窗户,四目相对中,却是再无声息,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不动了一样。 清心望着他,那人亦望着他。 阿瑶怔在了当场,显然对于那个男人的出现有些不可置信。 如沁瞬间便明白了所有,却还是不知道干爹与那人的身份,他是自己的亲爹吗? 可是他也是抛弃自己的人。 是怨,是恨,还是无怨无恨,只与娘亲一样的看待他,其实这么些年,最痛苦的便是娘亲了,那种失去孩子的痛如沁最是清楚,而自己到了此刻才知道其实却是一种欣喜与意外,那所有的痛苦并未降临在自己的身上,这是自己的幸福,心疼的看着娘亲,她似乎在犹豫,其实最应该恨的不是爹,而是祖母吧。 窗前窗外,依然还是两个人的静静伫立。 似乎没有人想要打破这暂时的奇妙的宁静,因为所有的人都猜出也都明晓了一切。 时间继续静止不动,仿佛地已老了,天也荒了,而那男人终于迈开了步子,再也不顾一切的就冲进了屋子里。 又是门开,那男子匆匆一闪就握住了清心的手,“清心……”却再也没有更多的问候,有的只是他的深情凝视,他竟然竟然忽略了这屋子里所有的人,包括干爹包括阿瑶也包括她…… 娘亲有些不可相信的望着他,阿瑶已拉着如沁的手悄悄的向着门外走去,干爹亦会意的随在身后,那一切的恩怨情仇便皆有娘亲自己来决定吧,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幸福,而她与阿瑶更多的便是祝福,往事已随风,只要今日的幸福温馨,希望娘亲从此可以开心快乐着每一天,毕竟因着对自已的失去,思念与忧伤中她的青春已在无数个寂寞的夜里消逝无踪了。 从那开着的门中一一的迈出去,悄悄的阿瑶欲要关上门的时候,娘亲突然间醒悟了过来,“你……你出去……”那一声吼,居然无比的大声,阿瑶立刻就回过头去,她第一次听到娘亲如此大声的说话,甚至有些失常。 “娘……”奔回去,看到的却是娘亲眸中那汹涌的泪水不可遏止的流淌,湿了眸子,湿了面颊,也湿了她的一颗心吧。 “清心,对不起。” “可是我错过了沁儿所有的成长,都是你都是你……”清心努力挣开男子的手,不停的捶着他的胸膛,那一刻怨气便在她的泄愤中一点一点的消散,终于她累了,“是谁告诉你,我找到了孩子。” 男子转首,“我并不知道,只是八弟要来看阿瑶,于是我便随他一起来了,难道她就是沁儿吗?”看向如沁,眼中闪过诧异与惊喜,“果然象阿瑶,更象你。”一手松开了清心的手,走到了如沁的面前,“孩子,让爹看看。” 陌生的,如沁顿觉慌乱,他就是她亲生的爹吗? 轻轻一退,似乎还无法把这一个答案印在心里,那陌生让她无助,让她胆怯他的称呼,他曾经抛弃了自己。 虽然她不恨,因为她不知道,可是却不代表她可以重新再接受他的一切。 “孩子,别怕,这一回,爹再也不会放你离开了。”捉住如沁的手,放到身边清心的手中,阿瑶已自动的走过来,四只手叠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就是一个温暖温馨的家…… “不……不……,你走你走,你给不了我们幸福的。”猛得抽开自己的手,清心有些狂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男人无奈的点头,“阿瑶,你总会认我了吧。” 阿瑶摇首,不住的看着娘亲,从前那淘气的表情此刻已荡然无存,有的依然是不可置信,“娘,为什么是他?原来他以前那般的宠我爱我,原来都是……” “瑶儿,是娘不好,不该瞒着你,可是娘也无意让你认识他呀,都是八哥……”说着清心只望向了阿瑶的干爹。 迷乱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八哥让如沁联想到了八王爷。 小王爷。 难道是阿瑶。 可是这陌生的男人,这个她所谓的爹呢,到底又是谁? 心底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为何娘一心要杀轻展轩,而爹与干爹到底又是何人? “瑶儿,你连爹都不认吗?”仿佛知晓阿瑶的心软一样,他此时的攻势只落到了阿瑶的身上。 “娘……我……”阿瑶一下子扑在娘亲的怀里,“娘,你要瑶儿如何瑶儿便如何?”一干的决定都推到了清心的身上,男子顿时哭笑不得,如沁不认他,阿瑶也不认他,而清心此时更是横眉冷对,早已告知了她的答案。 “瑶儿,你不守在边关,竟然跑回到京城来,你就不怕那西楚的皇帝突袭我大军吗?这般的玩笑,实在是让我……”语气中尽是失望。 “谁说我不管了,就算我离开那西楚的皇帝也不敢偷袭,哼,量他也没那个胆子。”得意的扬首,似乎她已吃定了轻展风。 “阿瑶,难道你就是那个兵马大元帅?”怎么也无法相信,不过由着阿瑶刚刚的话中意,如沁已猜出了一切。 “姐姐,你不怪我吧,其实我只是一时贪玩,谁知干爹同意,就连……连……连皇上也同意了。”指着男子,“娘,我要怎么称呼他呀。”一堆的问题又是丢给清心。 “拓,都是你宠坏了她,连带兵这样大的事情也交给了她。”一个拓字,便让如沁知道了原来她爹便是东齐的当今皇上欧阳拓,也是欧阳永君的父皇吗?那么自己与欧阳永君便是亲兄妹了? 也是这一个字温柔了清心与欧阳拓之间刚刚的那种汹涛暗涌,她终于还是唤出了他的名字。 “清心,你与瑶儿和沁儿随我一起回宫吧。”有些激动的抓住了清心的手,他满眼的企盼中证明了他的从前是何等的寂寞,即使身边的人再多,然而心却是寂寞的,那一种感觉最是无助和狼狈,却无人诉说,一如自己从前在飞轩堡里的那每一个日日夜夜。 “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心要杀了轻展轩呢?”如沁继续追问,在娘与父皇尚未知道自己是逍遥王妃之前,她想要知道一个真实的答案,即使残酷她也要知道,必竟轻展轩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呀,这是怎么也割舍不去的亲情,一如此时的自己与欧阳拓与清心与阿瑶之间的那份亲情。 清心张了张嘴,奇怪着如沁为何会一直追问不休的问这个问题,“沁儿,那些旧事不提也罢,提了只让娘更加的伤心。” 心一震,难道轻展轩真的对娘亲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不,娘,沁儿要知道,一定要知道。”眸子里都是坚定,如沁必须要知道,不管怎么样,她都要面对那所有的一切,即使充满了血腥。 有一种感觉,一定是一段充满血腥的往事,否则娘亲也不会这般的不愿提起。 清心对她的执意更是奇怪了,“沁儿,你告诉娘,你与轻展轩到底是什么关系?” “娘,姐姐其实是……” “阿瑶,你不要说,我不要让娘为难,我只想要知道为什么?”及时的阻止了阿瑶泄露自己的身份,倘若娘知道了,是必不肯说的。 “沁儿,你真的想要知道?”清心已感觉到了如沁与轻展轩的关系必是不一般。 “干娘,如沁是逍遥王的王妃呢。”阿群走进门来却说出了如沁不许阿瑶说出来的话。 清心一怔,踉跄着后退,只低呼道,“拓,都怪你都怪你,这是冤孽,冤孽呀……” 欧阳拓旋身一纵,转眼便扶住了她,“清心,你没事吧。” “娘,到底为什么?”由着娘亲的话如沁已隐隐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娘亲才执意要杀了轻展轩。 “沁儿,或许你不知道了更好,知道了,只怕会……”犹疑着,清心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一切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呀,都是自己的亲人。 “娘,你说吧,相信姐姐不会怨你的。”阿瑶也好奇了,必竟这是关系到了娘也关系到了姐姐。 “娘,你放心,无论是什么事沁儿都不会怪你的,沁儿与他只是……”那接下来的话如沁却不知当不当讲,或许她真的只是轻展轩名义上的王妃吧,因为她已经休了他了…… 可惜那休书却已经被欧阳永君一不小心的毁了。 “沁儿,既然你执意要问,就算你娘能瞒过今天,也瞒不过以后,那么,父皇便告诉你吧,轻展轩他亲手杀了你外公,所以我东齐才会挑起三年前的那场战争,却不想却还是败在了轻展轩的手上。”欧阳拓目光炯炯的看向如沁,他在等待如沁的反应,这时事实,虽然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但是清心的父亲的确是被轻展轩所杀。 如沁只觉一阵天眩地转,喉头一阵翻涌,急忙向后退去,手中绣帕顿时捂住了口,却还是掩不住那胃里的翻江倒海,“哇”的一口竟是吐了出来。 “沁儿,你没事吧。”清心冲上来,必是这答案让如沁气血攻心,受不住了,轻轻捶着如沁的背,只怒目而向欧阳拓,“为何你就不能缓几天再说呢?”埋怨着,刚见沁儿时的那种喜悦已被着此时的担忧所取代,真怕孩子会受不了,必竟一个是她的外公,一个是她的夫君呀,这让如沁情以何堪? 又是一阵呕吐,欧阳拓居然破天荒的没有闪身出去,如沁是他与清心的第一个女儿,更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再相见时那份父女之情让他早已对她产生了无边的怜爱之情,却怎么也不曾想她竟然会是轻展轩的王妃,可是看着她如此呕吐的模样,莫非是…… “清心,沁儿她是不是……”他记得清心初怀如沁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呕吐,话一出口,连他的心也乱了,这样的局面却不知道要怎么来收场了。 如沁终于吐完了,再站起来时,脸上只一片苍白,“娘,我没事的。”抓住娘亲的手,只想寻找一份力量,让她彻底的消化刚刚的答案,轻展轩杀了自己的外祖父,那么自己与他又岂会有未来呢? 果然是错误的开始。 那便注定是苍凉的结尾。 可是宝宝就要失去…… 心在这一刻开始抽痛,只努力的让自己坚强,决定便在片刻间已下,“娘,既然老天让沁儿在今天找到了娘,那么,沁儿就一辈子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了。” 第184章 乍现 “沁儿,或者……”可是清心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如沁了,那一个事实当真是让人难以接受,“沁儿,可你的孩子要怎么办呢?不可以让他一出生就没了父亲。”想起阿瑶出生的时候欧阳拓的不管不问,那是怎么样的艰难呀。 “娘,如沁还有你。只是如沁要请娘收留了。”没有泪落,她坚强的背脊只挺得更直,她有属于她自己的骄傲。 “沁儿,不如随父皇一起入宫吧,宫里热闹些。”欧阳拓也有些内疚了,刚刚他只是想长痛不如短痛,却不想才刚刚找回来的女儿立刻就要失去了幸福,而他与清心却无法相劝。 “不,我不入宫,娘在哪我便在哪。”欧阳拓的身份一时间怎么也无法让如沁习惯。 “阿瑶,那么你呢?” “父皇,我也随着姐姐,娘在哪,阿瑶便在哪。” “清心……”祈求似的望着清心,欧阳拓在这一刻已放下了尊贵与姿态,只想给自己也给清心一次机会,这一生错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他不想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如从前般的只守着一颗寂寞的心。 “娘,不要去,那皇宫里那么多的女人,父皇的心早已分成了好多份,这样的心宁可不要。”阿瑶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阿瑶的话让如沁猛然想起轻展风,这些话更象是说着轻展风的,的确,自己去过西楚的皇宫,轻展风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女人了,倘若阿瑶真的跟了轻展风,那么她也不过是与婉菁和秦修容一样的下场,又岂会有幸福可言呢,可是倘若娘真的爱着父皇,那么一切又另当别论,只一味的住在这宫外也不是办法,思及此,她并未插言,只默默的看着娘与父皇。 两个人之间的情结便还是由着他们自己来解开吧。 然而欧阳拓终于还是独自一人离开了,那院子里的轿子停了那么久,轿夫再次抬起来的时候,如沁分明看到了父皇眸中的不甘心和不情愿,可是对娘他却也没有了办法。 或许曾经在一起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娘亲的好,虽然宠爱却并不珍惜,而别离了,时间可以让爱彻底的显现出来,那时候失去的便变得欲加的美好,于是,他选择了今天的所为,望着那轿子渐渐远去的轮廓,心里的感慨不觉的多了又多。 其实还是在惦念着边域的一切,惦念着西楚那十几万的大兵,甚至还是有一些些的惦念着轻展轩,然而她却把这些深深的藏在心底,此刻她只想陪着娘,只想悄悄的生下自己的孩子,此生能与娘相守也未尝不是她最好的选择,这样的结果总比她从前想到的浪迹天涯要幸福的多,因为娘亲带给她的会是这世上最温暖最无私的爱。 住下来,她要把惦念抛去,只有让所有的所有都成空她才会快乐,可是那许多的过往又岂会一下子全部放下呢。 “姐姐,明天我要回边关了,我知道只要我不宣布开战边关就无事的,但是那么多的兵马还在边关,都是阿瑶一时顽皮想要灭一灭轻展风的威风,可是真正两军对阵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多么的残忍,于是只打了一场仗我便勒令收兵了,也便是那一场战让轻展轩受了伤。姐姐,西楚内部有奸细,轻展轩他早晚还会有危险的,因为内奸最难防,这一回是冷刀,下一回便是冷箭,一次次都只会更恶毒。外公的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可是没有亲眼所见谁又能证明那必是真的呢?姐姐不必灰心,阿瑶一定尽力去查了。” 想不到一向嘻嘻哈哈的阿瑶说起话办起事来竟也是有她自己的分寸,看来那兵马大元帅也不是白当的,而轻展风也不见得就是她的对手,“阿瑶,谢谢你了,经历了这么多,我只想安安静静的陪着娘。”心在这一刻似乎已苍老了许多。 “姐姐,阿瑶处理好了边域的事就回来陪着你和娘,唉,那毒其实并不是我刻意要下的,是我手下的一个副将的主意,原以为不过是开开玩笑随意的下那么一点点,随知他竟是会错了我的意思把整个西楚大军的水源全部的都下了毒,如今鱼鳞草早被拔光了,我虽知道红族有一种鸟可解,也让阿风去找了,可是那鸟却极难寻,又难捕捉,否则只要抓到三只就足够用了。”象是怕着如沁担心着这些,虽然如沁未问,阿瑶还是认真的一一的说了一个清楚明白,原来那毒果然就是东齐的人下的。 “阿瑶,这一场战争你还要继续吗?”如沁心里真的有些忐忑,倘若为了外公,阿瑶必是要继续与轻展轩为敌的,可是她与轻展风…… 那似乎也与娘和父皇一样,怎么也是无解了。 叹息着,为什么这世间的真情总是这般的难以相溶,便只有得过且过的日子才是真实的吗? 可是她还是期待着人间的真爱,“阿瑶,姐姐无法陪着你了,可是我相信你会处理好一切的。” 与娘亲站在门前,紧挽着娘亲的手臂,知道娘亲不舍,其实她也是不舍,然而阿瑶还是离去了,望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再也没有了踪迹如沁与娘亲才回转回来。 而阿群也随着师父一起住进了客栈,如沁知道那是因为娘亲的小院子里实在是不方便,虽然父皇没有强迫娘亲回到宫里,却是派了人日夜守在了院子外面,看着那是保护,其实是怕娘亲悄悄的离开吧。 父皇那不放心中又饱含了多少的爱恋呢,他心里更想的是与娘亲执手一生,可是他的另一只手上却是更多更多的女人。 人生,便是要如此的不公平吗? 日子悄悄的过去,几天了,因着她的相伴,娘亲的脸上笑容多了,可是忧虑也多了,那是为着她的未来而忧心,却谁也不愿触及那曾经的过往,也不愿提及将来的将来。 这一夜,服侍娘亲睡了,如沁吹熄了一盏盏的蜡烛,一身雪白的里衣在昏黄的烛光中映得那身影更加的形单影只,手抚向小腹,慢慢的向着床前而去,她在慢慢的适应这样的日子,为了娘亲也为了宝宝。 望着周遭的暗黑,一丝丝的月光透过窗纱映进来让夜只更加的清幽如梦,窗外轻轻晃动的树影点缀了一个又一个的夜,恍惚中望去,那窗前却是多了一道人影,揉揉眼睛再望过去,人影依旧,熟悉的让她的心不由得抽痛了,手指抓紧了握成了拳,仿佛有人在扼紧她的咽喉一样。 蓦地,那人影一晃直奔着门的方向,如沁甚至还在犹豫要不要警醒那院子外的守卫,可是,她寝屋的门却已开了。 关了,一眨眼间,那熟悉的人影便已站在了她的床前,黑亮的一双眸子如注的望着她,竟是数不完的深情款款。 是情吗?奇妙的明明是黯黑,可是她依然看得清楚。 那早已有些冰冷的心因着那注视而悄悄泛起涟漪,一圈一圈的淡开在心湖中,军营帐篷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如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而这一次却再也不想退去,只让澄碧的一颗心无法平静。 可是他何苦还要来?何苦来给她为难? 外公,对不起,我终于还是见了他了,可是…… “沁儿……”轻展轩轻轻坐在她的床头,抓起她的手,轻握在他温暖宽大的掌心中,“随我回去吧。”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的泪顿时悄溢而出,不争气的一滴一滴的滚落,原来压制着的愈久,那心的渴望却愈浓,张张嘴,微颤着的唇瓣让她甚至说不出话来。 手指抚上她的眼角,擦去她的一颗颗的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泪珠,“沁儿,错不在你,也不在我,我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惩罚我,惩罚我对你曾经做过的一切残忍,所以才让这一切发生在你与我的身上,可是,那真的不是我。” 他说不是他,那么外公的死便与他没了关系吗?心突地一松,有些欣喜,“轩,你见到阿瑶了?”必是阿瑶对他说过了什么,然而他虽如此说,却还是无法证明他的无辜。 轻展轩手上的力道加重,恨不得把她的手嵌入进他的,“沁儿,随我离开吧。”执着的语气不容她反对,乘着月光,他拿起那床前的衣物,破天荒的居然要为她穿衣。 那一举一动让那从前他欺凌她的一幕幕又一次的再现,为什么他总是学不会尊重她,学不会等待她的点头等待她的同意,有些气怨,“放手,我不会随你离开。”未经她同意,就要强行的带走她,她不喜欢这样的他,太过霸道,太过自私,他何曾又想过她的感受呢。 手中的衣衫掉落,轻展轩才恍然惊觉自己的急切似乎是吓到了如沁,“沁儿,就算不为你自己,那么也不为你腹中的宝宝着想吗?”他努力的放平自己的语调,生怕再一次的让她以为自己是要挟是强取,离开她的这几日最是他的难耐,也是在这一些时间里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心里早已无法放任她的离去,不能失去她,否则他只度日如年,茶饭不思…… 心依旧在绞痛,说起宝宝那也是她的最伤,娘早就说过宝宝没了父亲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可是外公,虽然是她未曾谋过面的外公,但他却是娘的亲生父亲呀,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中也有着他的一分子,倘若真的如此随着轻展轩而去,那就是她的不孝,“除非你真的证明了那件事与你无关。”刻意的明明都清楚却谁也不肯说出外公的罹难,因为那是横亘在她与他之间的一道高高的墙壁,甚至让人无法逾越。 手一颤,轻展轩松开了她的手,一闪而至窗前,背对着她的背影里分明就是有些落寞有些受伤,“如果可以,三年前我便证明了一切,只可惜那人他做的太过缜密。”低低的话语飘到她的耳中,仿佛在说着一件别人的事情一样,可是那每一个字里却都是无奈。 感受到了那无奈,让她的心不由得有些揪紧,或许真的是错怪了他,那种被人错怪了的滋味最是难受,“轩,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只要不是你,那么那个当年的凶手就一定会出现的。”她笃定的回答,不想让娘伤心,也不想做不忠不孝之人,所以她必要他给她一个交代,否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随着他离开的。 “沁儿,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就为了我曾经对你做过的一切吗?可是那一些又何曾不是别人强行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呢?”那白色的身影轻飘飘的仿佛如幽灵一样的再次飘落在她的床前,眸子里写就的却是不甘与痛楚。分开的愈久那份不想失去的渴望便愈浓,“沁儿,我还是要带你离开,因为逍遥王府才是你真正的家,这里的一切,我终将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只是无法在现在。” 摇头,世间冷暖在见到娘亲的那一刻如沁早已想得清楚明白,怪不得宁风不在意她的离去不在意她的失踪,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亲生的女儿,而娘亲却为了失去她而受了这么多年的煎熬,她不要也不想让她再伤心了,“不要……”一声低吼,是她的坚持,她的执拗来源于娘亲的那份羸弱,其实她早已知道娘亲在慢慢的想要把心中的那份恨意淡去,只为自己的夫君便是她恨着的人。 “可是,就算留在了这里你也并不快乐。”他笃定的说道,从她的眼神里他早已发现了一丝挣扎,孩子是联系两个人之间的纽带,而她,最爱宝宝。 挣扎,无措,心在这一刻因着他的话而颤抖,的确,这几日下来表面上日子是平淡而快乐的,其实她的心中却满满的都是痛苦,明知道这对宝宝极为不好,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的要伤心苦痛。 摇头,她拼命的摇头,不想要承认这些,她只想要跟着娘,娘说将来会与她一起去见那无相国养育了她十几年的娘亲,那是恩情,可是给了她生命的娘亲更是恩情。 “沁儿,我不管我就要带走你,因为我会给你幸福。”再也不管她的挣扎了,他霸道的宣布着,此番来就是要带走她,这是他怎么也不会改变的决定。 手臂一探一点中,让她瞬间就再也无法出声,“对不起,我只是想要给你幸福。”低低的话语落在她的耳边,人已片刻间就柔若无骨的落在了他的怀中,耳边是他胸口不住起伏的狂跳,他的心那般的乱就只是为了她的拒绝吗? 如水一样的眸子随着仰首望向他,她的下颌悄然触到了他的,那硬硬的胡茬蹭着她娇嫩的肌肤,有一些疼却更多诱惑,只让她迷失在他的深情凝望之中,原来确定了一颗心的他便是如此的柔情,柔情的让她不相信他就是轻展轩,就是那个曾经劫走了她的天和地的轻展轩。 那大红的衣衫碎裂,撒在她身上的便是妖冶的花开,他垂首亲吻着她光裸的额头,那发间让她还未来得及收起的银簪子静静的躺在黑发中,只默默的悄望着她与他。 衣衫在他的吮吻中一件一件的披在了她的身上,舌尖滑到她的檀口中的甘香时,人已飞起,象是怕着她冷着了,一条薄薄的锦被严严的把她包住了,她迷失在那无尽的温柔之中,却只能任他带着她出离了那一间她拒绝过他的小屋。 心在这一刻是无法言喻的怪,原来她还是在意他的一切,原来她就是这般的傻,原来她还是无法管不住自己的心。 可是,心还是痛着。 娘亲,沁儿迫不得已的还是要走了,可是沁儿相信轩,也必会与他一起找到那一个真正的凶手。 娘亲,你希望沁儿幸福,是吗? 泪水在他飞离的瞬间也湿了他的衣衫,她的小脸重新又回到他的胸前,继续聆听着他的心跳,一掠一纵间似乎已出离的那一座小院。 娘亲,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娘亲,明知道是错了的选择,明知道会让你伤心,却还是任他霸道的为我做出了决定。住他狂巴。 风止,她被轻轻置于一张软榻上,微咪着的眼中是一辆宽敞的马车,依稀仿佛就是他第一次带着她去飞轩堡的那一辆,而那里不止滋生了她的恨也滋生了她迟来的爱意。 恨与爱,不停的纠缠中,她的心也在迷朦中渐渐的迷失了自己。 马车启动,她依然无法成声,只能无助的望着眼着的一切。 然而那辘辘的声音响起却又落下,长长的一声马嘶,让她知道车已停了,风中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轻展轩,放下她,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那陌生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杀意,只让如沁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第185章 真心 无法出声,她凝神望向轻展轩,而后者则是漫不经心的坐起,眸中是一抹她看不懂的神情,象是警告又象是期待,“沁儿,乖乖的呆在这里,出了这皇城,我就解了你的哑穴。” 转身,他走出车厢时,那车帘子上的流苏只不停的晃动着,仿佛在告诉她他只是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一样的简单,可是空气中那股肃杀的味道还在,浓浓的并不曾散去一分。 斜倚在车内,挑开车窗的帘子,她不能说话,却能够看也能够动,车窗外,一老一少就站在那马车前,猛然看到那少年时如沁的心突的一跳,竟不想原来是阿群,那旁边的必是阿群的师父,阿群离开时只说是与师父一起住进了客栈,虽然如沁连他的师父也未见过,但是凭着那老者的年纪,凭着阿群对那老者的信任,如沁猜测着老者必是阿群的师傅,因为以阿群的功力除却轻功他根本就不是轻展轩的对手,又何敢在轻展轩的面前挑战权威呢。 一身的白衣在夜色中尤显张扬,一步步只让那衣角随着夜风飘舞,负手而立时,对视中,如沁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两股视线中的杀伤力,老者的语气中似乎恨他入骨,便是为了外公吗? 怪不得阿群一直想要刺杀轻展轩,原以为是因着娘亲,却原来也是被着他的师傅所左右。 “阿伯,我只能报歉了,因为如沁是我的发妻,所以我必须要带她离开。”褪去所有的杀意,轻展轩居然诚恳的说道。 他的诚恳,便是为了她吗?为了她的娘亲? 这点点的改变不由得让如沁心动,因为她一向知道他的狠戾,倘若不是为了她而节制着他早已出手。 马车的周遭,有黑影慢慢聚来,淡淡的月亮下只见一个个的黑色的面巾挡住了那一张张的面容,那是父皇派来保护她的人吧,然而他们却是要她的留下。 留,或者走? 时间在迅疾的消逝中两个字不停的在脑海里翻飞着,欲要留又欲要走,此一刻的她矛盾的让她自己甚至都有些恨了,从没有这样的犹疑过,真是没用呀,居然还是为着他此刻的深情所感动。 “她是清心的骨肉,你害她伤她那么多次,你不配。”凛然的说出,老者居然是一心为着自己。 有些感动,这才是真心为着自己的亲人,或许她更应该留下。 抉择,在这一刻为什么这般的难? 为什么让一个娘亲的仇人娶了自己,她的身份让她尴尬,让她痛苦,让她无从选择此时的一切,因为他说过,错不在他,因为他说过,他是无辜的。 为什么就不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可是这周遭的人那眸中射出的就是满满的杀意,他们都要杀了他。 的确,这是杀了轻展轩一个绝好的机会,他居然只身一人到了这东齐的皇城,居然把自己乖乖的送入了虎口,而那目的就只为:带走她! 其实他明知道的,明知道这里早已有人在等待着他的到来了。 可是他还是来了,看着那抹白色的背影,熟悉的让她的心狂乱起来,为了她,值吗? 他的心里果真就只有了她吗? 可是宝柔儿呢? 可是婉柔呢? 那一个个的面容滑过眼前时,她的心在颤抖着,这一刻的他只为了她而赴汤蹈火,然而他胸前的刀伤才只成痂,他的毒也才除去没有多久,这一些她都知道。 “除非我死,否则只要我在她便要随我离开。”那样深情入骨的话缓缓的从他的口中送出,甚至可以让她听得出那语气中的坚定与果敢。 想要阻止他,可是她却无法出声,只有心在这一刻已感动的无以附加。 黑影一个个的移到了车前,那是为了她,为了阻止她的离开。 恍惚中,她并未见到他的回首,然而一道白影却迅速的飞来只在车子的周遭飞旋着,待那缭乱散去时,她低首望见的便只是地上那一个个黑衣人的倒下。 那速度快得惊人,快得让她惊骇,闭上眼睛不想看到那一丝丝的血色在眼前蔓延,她知道如果他不下狠招,别说是带走她,就连他自己要离开这皇城也绝非可能。 可是那一条条的生命呀,却皆是因她而起。 “沁儿,你放心,我都是留了活口。”没有回首,没有他对她的凝望,背对着她,他所有的注意力还只留在面前的阿群与阿群的师傅身上,然而他的话却体贴的让如沁顿时安下心来,因为这正是她的所求。 为着腹中的宝宝,她不喜杀戮。 他落地的刹那却是灰衣老者飞快的冲将上来,看不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只刹那间老者的那两条长袖便如龙一般的游走在轻展轩的周遭,迷幻般的招式早已让如沁应接不暇,她望着阿群,希望阿群可以阻止这一切,可是阿群只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未动间他的眸中只专注于老者与轻展轩之间的对决。 似乎他对轻展轩的恨从来也不曾淡去一分。 又有黑衣人涌上来,眸子轻阖,轻展轩必是再也无力顾及她了,终究还是要回去了,再见到娘亲让她欣喜也会让她失落,为什么娘亲与轻展轩不可以平静的坐在一起呢? 可是,那是奢望。 耳边依旧是不停的缠斗声,声声入耳,声声让他心焦,然而预期的被擒还是没有来到,恍然睁开眼睛,居然又是轻展轩的奋力一挡,黑衣人已与老者不停的向着他的要害处袭去,那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凶险的让她害怕让她担忧,一张小脸早已惨白,胃里又是翻江倒海了,宝宝,他在抗议着这一切了。 那抗议让她怎么也忍不住,“哇”的一口吐出来时,静夜里这声音出奇的清晰。 “沁儿……”轻展轩一个低叫,回首担忧的望向她时,老者凌厉的长袖已瞬间送向了他的面门。住扔共号。 张张嘴,她明明使了力气,却还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一双眸子只眼睁睁的看着那袖子拂过,轻展轩却是迅速的一闪一避,虽然那长袖没有扫到他的面上,却是直接就送到了他的胸口。 一个踉跄,一口鲜血狂涌喷出,落在了他的白色长衫上,是那般的醒目妖娆。也让她的心瞬间崩塌,许多的痛,原来是这般的清晰。 轩,我终于知道了你的真心,你伤了,却是我的痛。 奔出车外,站在马车上伤心着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缠斗中的人皆是为了自己,这让如沁不知道要如何做了。 “沁儿……”娘亲的声音从大门前传来,身边竟然是父皇焦虑的望着自己的方向,为着自己,居然连父皇也赶来了。 “沁儿,你果真要随他离开吗?”苍凉一语,满满的都是不能相信,欧阳拓怎么也不相信那一日决定留下来陪着清心的女儿竟然狠心的又要离去,可是眼前那站在马车上的如沁让他不得不信了这样一个答案…… 如沁真想跳下去,可是腹中的宝宝乖乖的陪着她站在那马车上,有些急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真恨呀,为什么当初只让欧阳永君教了她点穴的功夫,却没有教她解穴的功夫呢? “沁儿,别动……”不顾着胸口的伤,不顾着他的疼痛,轻展轩飞也似的奔过来,手臂一探立刻就揽住了她的腰,温柔的抱着她轻轻落地,“沁儿,不许你再有任何的闪失了”。严肃的语气中却是满满的怜惜。 “轻展轩你放开她。”老者的长袖继续挥舞而来,直奔轻展轩的背脊。 单手抱着如沁,一个闪身即避开了那长长的仿佛长了眼睛的袖子,低低的声音送到如沁的耳中,“你会跟我一起离开,是吗?” 长长的睫毛忽闪的看看轻展轩又看看周遭的人,一个个的灯笼慢慢燃亮了周遭,有父皇在的地方黑夜也可以变成白昼,此时他正焦虑的望着自己。 如沁张张嘴,示意轻展轩她无法说话。 轻展轩这才想起自己点了她的穴道,伸出手指欲要点开的瞬间他却犹豫了,“沁儿,你会随我离开,是吗?”他再次追问,满目的期待,生怕她给了他一个不同的答案。 那眼神让如沁不知要如何回答了,如果说是,那么伤心的就是娘亲和父皇,可是如果说不是,伤心的就是轻展轩,甚至他的命随时都危在旦夕,明明已受了伤,再加上这周遭那么多人的夹攻,他想要离开似乎已经没有了可能。 却不忍心再伤他,只轻柔的伸出手抚上他的嘴角,一滴鲜血犹自还挂在上面,血红的颜色让人看着触目惊心,那白衫上一朵朵的梅花开也让她的心狂舞飞乱。 那指腹的一触已让轻展轩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心意,略显疲惫的脸上顿时绽开了一抹如沁绝少见到的微笑,伸手一指,如沁的穴道顿时就解了。 “沁儿,他就是轻展轩,就是杀死你外公的那个人吗?”指着轻展轩,娘亲不顾一切的就要冲上来,却被父皇生生的拉住了。 “清心,你不要太激动了,也不要逼紧了沁儿。”欧阳拓早已从轻展轩的眸中看出了那相同于自己对待清心的情愫,那绝对是他的真心真爱,否则他也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亲自来东齐欲要带着如沁离开,那是一种玩命的心态,而那心态却完全的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为了如沁。 想想如沁腹中的胎儿,这一刻欧阳拓与清心皆是犹豫了,倘若真的杀了轻展轩,那么将来自己的外孙会不会恨着他们呢?毕竟是他们亲手杀了孩子的父亲呀。 心痛的无以附加,在想到这一层的时候欧阳拓突然间就无法决定了。 所有的黑衣人在看看皇上没有进一步的手势后便再也没有上前了,可是阿群的师傅却依然不依不侥,“沁丫头,他是杀害你外公的凶手,只要他活着一天,你外公就死不瞑目。” 一句话,惊醒了清心也惊醒了如沁,这一个事实曾经无数次的滑过眼前,可是此刻却更是尤其的让人心痛…… “沁儿,你不要娘了吗?你忍心抛下娘离开吗?”她苦苦盼了十余年,原以为与女儿相依为命的好日子来了,却不想女儿居然乘着她睡着的时候与轻展轩逃开了,这让她情以何堪? “清心王妃,这不关沁儿的事,是轻展轩执意要带走她。”轻展轩在如沁就要出口回应的时候居然体贴的为她回了,他知道她娘亲的话必是让她无法回应吧,于是他给了清心一个无法怪及如沁的答案,却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仿佛倘若带不走如沁,那么他就宁愿受死了。 “沁儿,是真的吗?”清心转首看向如沁,眸中是更多的期待。 如沁的心悄悄的漫上了疼痛,却没有点头,虽然是轻展轩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无法出声,可是她却也从未反抗过他的强掳,她的拳头一下也没有送到他的身上,这却是一个事实,似乎自己潜意识里早已决定让他带着自己离开了,然而娘亲的话让她又一次的只觉愧对,轻展轩那一身的血继续的扬在眼前,让她的心在这一刻开始不停的旋转思虑,其实她该放过他才是,或许他真的不是杀死外公的那个凶手,所以就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不,娘,是沁儿心甘情愿的要与他一起离开的。”他的命都在自己的手上,一个字说错了,他的命也便悬在一线之间了。 想想他刚刚的受伤不过是因为自己孕期反应的呕吐罢了,他还真是傻,可是此刻却怎么也挽不回那一伤了。 清心顿时懵住了,半晌才道,“沁儿,你是为了孩子是吗?”做过母亲的才最懂那做母亲的心,所以她懂如沁。 点点头,“娘,其实你也希望沁儿的孩子是快乐的幸福的,不是吗?那杀害外公的凶手说不定另有其人,希望娘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让沁儿与他一起找到那杀了外公的真正的凶手,也让外公九泉下瞑目。”沉声说完,周遭所有的人都静默在了当场。 欧阳拓是,清心更是,因为如沁必竟是他们的孩子。 可是阿群的师傅却反对了,“沁丫头,你休要被他所骗,三年前他亲手杀了你外公,这是我师弟亲眼所见。”说起时那气愤依然还是那么的强烈,仿佛一切的场景都在三年前的那一场血案之中。 “清心,他便是你娘家管家的师兄吗?”欧阳拓似乎认出了阿群的师傅,他上下打量着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师弟叫做慕容峰,而你是叫做储容山,倘若对了,那么我欧阳拓便先替阿瑶谢过你多年的栽培之情了。” 轻展轩挑眉看到储容山,因着那一个容字他已猜到了他的派别,这江湖上只有一个帮派那兄弟的名字中皆是有一个容字的,却怎么也不曾想原来这一个帮派竟是曾经被如沁的外公所用。 趁着欧阳拓与储容山相对寒暄之际,轻展轩不失时机的低低向如沁道,“沁儿,我们走。” 如沁刹那间便明白了他的心有所指,或许这正是他们离开的最好时机,手指回握了一握,只给了轻展轩一个离开的信号。 臂弯一探,白衣顿起时,储容山也顷刻间从欧阳拓的视线中收回心神,迅捷的向着轻展轩的方向掠去,如沁闭上了眼睛,是福是祸,不管躲不躲得过,既然她已经选择了随着轻展轩离开了,那么她便不会后悔,而娘亲她必会给她一个交待的。 迷朦中,似乎有掌风袭来,让她的心凛了一凛。黑暗中忽的传来了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哥,你带着如沁离开,这里就交给我了。” 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欧阳永君。 第186章 伤势 想要叫一声哥哥,可是她的声音还未出口,轻展轩已如鹰翔一般的转眼就飞掠而出了数丈,那灼亮的灯笼只片刻间便被他抛在了身后。 远远的有打斗声传来,必是欧阳永君奋力的抵挡着储容山的相追。 这一刻不止是如沁,就连轻展轩也是感动了,感谢欧阳永君,是他的无私,他的大度,他的放手,他的支援,才让此一刻的自己与轻展轩终于暂时的逃开了东齐一干人的相追。 夜风凉凉的袭在身上,无数的街景倒过,“轩,为什么是你独自一人前来,为什么甄陶没有随你一起来?”倘若不是欧阳永君及时出现,恐怕自己与轻展轩真的很难离开。 “甄陶他有事回去老家了。”轻轻的回应,他的声音转眼就湮灭在无边的风中。 明明受了伤,可是轻展轩还是奋力的冲向城墙的方向,只要在这皇城里多呆上一刻,他再次失去如沁的可能就愈大,他是东齐人人恨之的西楚逍遥王,所以这东齐的皇城里根本就容不得他。 如沁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身后远远的地方似乎有一道道的亮光闪过,还是有人在不停的追着他们的方向,却已被轻展轩慢慢的甩了开来。 城墙,就在不远处,只要出了城墙,一切就都有了希望。 “沁儿,搂紧了我,要出城了。” 两只手臂缠绕在他的颈项上,温热的气息拂在他的耳边,酥酥痒痒的让轻展轩恨不得把她嵌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真怕呀,就怕她有什么闪失,幸好,这东齐人恨着的是他,幸好她是东齐的公主,所以她才可以安然无恙。 可是自己这样强行的带走了她,必是让清心皇妃伤心了吧,想想清心皇妃望着如沁的那份焦虑,天下父母心,为了如沁,为了她的娘亲,将来他必要找出那个杀害如沁外公的凶手,一是要为自己伸冤,二也是要为了如沁的外公报仇。 避开过一应的巡逻的士兵,轻展轩如履平地一样只贴上了那城墙的墙壁慢慢的向下滑去,那壁虎功让负在他背上的如沁只惊得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只凭着她对轻展轩的信任,相信他绝不会让自己摔了,只是他的伤…… 微垂的头依然还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白衣上的血渍,却不敢言语,生怕扰了他向下攀落的专注,可是心里却还是在不住的担忧。 终于,当他平稳的落在地面上,两个人一起如释重负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由在这一刻又宝贵的降临在她与他的身上,却是她离舍了才刚刚相认的娘亲与父皇才有的代价。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痛楚的离舍,虽然不甘心,却是她的别无选择,她终于还是把心里的天平倾在他的一头,轩,如果这一生你负了我,那么你对不起的不止是我,还有生我的父母,更有那在身后为你挡着风浪的欧阳永君。 我负了他,他却为我拼却了一切,心里不住的回想着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幕,不舍的泪潸然而落,湿湿的落在他的颈项上,一滴一滴。东央找号。 那一抹微凉让轻展轩不由得一震,却依旧没有停下脚下的步子,迅速的向着前方而去,只要他们还在东齐的国界,他就永远也不能安全,他要带着如沁离去,回到西楚,才是他与她的天地,他与她的幸福。 只是幸福,为什么是那般的遥远? 不间歇的走着,如沁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开始不放心欧阳永君了,刚刚在离去的那一刻她天真的以为欧阳永君也是父皇的孩子,所以父皇并不会给他责罚,可是愈走愈是让她感觉到了不对,真怕自己与轻展轩带给欧阳永君的是磨难,似乎父皇从来都不喜欧阳永君,所以当年欧阳永君才会成为了东齐送给西楚的质子,而其实父皇甚至从未在意过欧阳永君的生死,只因为对阿瑶的宠爱便随意的任由她驻扎在边域开战,这一切让她不由得要担心起欧阳永君了,“轩,你停一停。”担忧让她再也不敢前行。 轻展轩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只将如沁稳稳的放在地上,“沁儿,你是担心他,是吗?”其实不止是如沁,轻展轩也在担心,可是如沁的身子让他放不下她,这东齐的皇城外便是一片荒野,冷冷的夜风不住的吹过来,月亮也早已躲进了云层中,他不敢更不想把如沁放在这僻冷的地方,倘若发生了什么,便是他一辈子的悔。 如沁抓住他的大手,“轩,我只怕父皇不会放过他,而且还有那个储容山。”欧阳永君如此为她,她又怎可这么无情的抛弃欧阳永君呢,将心比心,欧阳为了她所付出的太多太多,多的只让她此生无以为报。 “沁儿,我懂得你的心思,可是我们这样子回去,便是等于羊入虎口再也出不来了,况且把你丢在这荒山野岭中我真的无法放心,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想再让我们的孩子出现任何的闪失了。我轻展轩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明日里只要遇到了前来迎我的暗影,我自会放心的把你交给他们,否则我不会离开你半步。”坦诚的说完,让如沁不得不动容,轻展轩说得没错,有她在他便没有办法施展他的一切,可是欧阳永君呢? 她不放心,每一想起心里总有一种负罪感,“轩,可是我真的不放心他。” “沁儿,即使现在我回去了,城里的打斗也都已结束了,我能做的也便只有等待,只有到了明天才能知道你父皇对欧阳永君的惩罚,那么陪着你一起等与我回去等在城里,这是一样的结果。”他试图说服如沁,因为不止如沁心焦他也一样心焦,真想不到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自己的居然是欧阳永君。 听着轻展轩透彻的分析,如沁这才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此时真不是他回去的最佳时机。 回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沁儿,其实刚刚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我还看到了芸清的影子,她的红衣从来也不曾变过,那抹红色就在街角的转弯处,也让我看得清清楚楚,放心,有她在欧阳永君不会吃亏的。” 眸眼一闪,“那倒是我眼拙了,有芸清在我便放心了大半。” 终于说服了她,轻展轩重新再背起如沁,真怕这样赶路让她累坏了身子,可是这周遭的一切还是让他警惕着,能逃出皇城来已经是奇迹了。 慢慢的,胸口有些痛,新伤连着老伤在这一刻悄然的涌上他的身体,咬着牙,不住的前行中,汗意只越来越浓。 终于,眼前慢慢的黑下去,他惊惧的停下再把如沁放在了地上,望着她的脸渐渐有些模糊,“沁儿,我的伤只怕……”一句话还未说完,人便已倒在了那冰凉的地上。 心在这一刻灼痛的无以附加,他果然伤了,而且伤得极重,否则以他的精力是绝不会任自己随意的倒下的,为了她,他也不会,为了她,他才受了伤,有些傻,有些笨,然而这傻这笨却让她感动,让她泪落。 暗夜里,如沁稳了稳自己那一颗有些慌乱的心,蹲在他的身侧,抓住他的手臂时,那温热的触感让她放下了心,听着脉搏,她终于吐了一口气,只是内伤,并无中毒的迹象。 手指掐着他的人中,双眸炯炯的盯视着他,期待着他的醒来,会的,他一定会醒来,但是他的伤却没有办法立刻就好了的。 月光下,他的脸第一次惨白的让她心疼,握紧了他的手,想要给他更多的力量。 慢慢的那一双眼睛终于睁了开来,带给她的是光明,是欣喜,是一份暂时的安心。 “沁儿,你没事吧。”他醒来最先关心的不是他自己,却是她…… “轩,我没事,你伤了,再不能赶路了。”幸亏刚刚他没有赶回去皇城搭救欧阳永君,否则不但救不成欧阳永君,还会把他自己也搭进去。 夜空中,云层更厚,月亮再也钻不出来了,手上突觉一凉,象是雨点,竟是要下雨了,“沁儿,要下雨了。”无风,所以这雨绝对的躲不过。 为了赶路和安全,他一路所行都是偏僻的山路,此时,四处望去,两个人正在一座山中,如沁真不知道要如何躲过这场雨了,轻展轩受了伤,更是举步维艰,更何况这周遭除了树林子就是树林子,根本就没有任何避雨的地方。 轻展轩侧目望去,虚弱的笑道,“沁儿,三年前我曾经来过这里,如果我记得没错,这附近有一个山洞,你扶着我起来,我们一起去那里避雨。” 如沁一手抓着他的手臂,一手扶着他的头,拼尽了力气,轻展轩却还是没有站起来,一张脸也更加的苍白了。 “沁儿,把手给我。”看到了如沁眸中的担忧,轻展轩有些不忍了,握住了她的小手,柔软的温暖着他的心,下定决心的运气,那胸口只疼的让他甚至在这冷夜里也沁出了汗,另一手拄在地上,再一使力,终于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咬牙坚持着,“沁儿,我们走。” 这一回,换着如沁揽着他的腰,可是他的高大陪衬着她只更加的娇小瘦弱,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两个人一瘸一拐的向着那山洞而去,空中继续飘落着雨点,慢慢的变大也打湿了他与她的衣裳,轻展轩急了,“沁儿,你先去,我慢慢就追过去了。”真怕如沁淋了雨染了风寒,她的宝宝呀,那是她的命根子一样,甚至比他还要重要,他知道。 虽然有些嫉妒宝宝,可是却不得不为她着想。 “不……”她倔强的摇头,倘若不是因为自己,他又怎能受如此重的内伤,说什么她也不会扔下他不管。 “沁儿,乖,倘若病了,就不好了。”阿瑶告诉他如沁有了身孕的那一刻,他开心的一夜都未曾合眼,想象着宝宝的出世,想象着如沁灿烂的笑容,所以他立刻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来接她了,想要与她一起走过那十月怀胎的辛苦却甜蜜的日子,他与她一样也更爱着属于他们的宝贝。 环在他腰际的手依然紧紧的,她不松开,“轩,走吧。”雨夜中,肆虐的冷意加上那不住落在衣衫上的雨点让如沁冷得直打寒颤。 “阿嚏……” 一个喷嚏打出,轻展轩更急了,“沁儿,如果我记得没错,过了那个小土坡往右走就到了,你先去,看看有没有吃的和柴火,否则这一夜我们可就难熬了。” 知道他的用意,又是让她先去躲雨,可是她怎么会离他而独去呢,“轩,以后的路,不管是平坦还是坎坷,我都希望我与你可以并肩的走过。” 无奈的点头,再也拗不过她,轻展轩只得继续暗自运气尽可能的加快自己的速度,不想让自己连累了她也病了,那么他此来带给她的便不是幸福,而是磨难了。 终于,黑暗中轻展轩看到了那黑乎乎的山洞入口,“沁儿,到了。”拉着她走进去,这山洞平常便是山中的猎人和路人避雨的地方,所以并不隐蔽,走进去,角落里甚至还插了一根火把,只有一根,却足以带给他们光明,那火光比起外面的黯黑不知亮了多少。 欣喜,那一角还有稻草和柴禾,再四处找去,却没有吃的。 如沁把轻展轩扶到了稻草上,“轩,你歇歇,我来点火。” 一身的湿衣,倘若不烘干了,不止是她自己,甚至连轻展轩也极有可能染上风寒。 轻展轩只得坐在那稻草上闭目运功调养声息,耳边是如沁不停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他知道是她在搬着那些柴禾,倘若他好好的,那一点点的柴只需三两下便都挪到了山洞的中央,可是他现在就象是一只受伤的虎,竟然连这一点点的事情也做不来了。 火点燃了,如沁走到轻展轩的身边,“轩,烤烤火吧,不然你一身的湿。”说着的同时她的脸也不由得红了又红,自己的衣衫又何尝不是一身的湿呢,不敢垂首看去,因为即使不看她也知道那衣衫早已紧贴在自己的身上,那一身的曲线…… 朦胧中,轻展轩缓缓睁开了眼睛,经过短暂的调息之后虽然他还不可能完全的恢复,但是却已经可以动了,抓着她的手站起来,看着她的脸酡红如胭脂,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拘谨,一笑,她是他的妻,是他宝宝的娘亲,她的身子早已让他看光光了,又何来这样的羞赧,可是如沁就是抑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挪步走到那火堆旁,轻展轩拉着她坐在身边,轻轻的靠在一起,暖暖的火光让身体渐渐的有了暖意,潮湿的衣服也在慢慢的烘干,火光让一切都变得如斯的美好。 他倚着她,她也倚着他,在黯黑的夜里,幸福正在悄悄的降临,可是他的伤却无法让前面的路继续…… 第187章 烧热 天亮的时候,如沁静静的趴在轻展轩的膝上酣睡着,越是疲累她愈是嗜睡,柴火早已灭去,怕着她冷,他便将一身已经干了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可是渐渐的轻展轩只觉有些不对了。 如沁紧贴着他的身子只越发的热,那热烫的温度送达进他的大脑,让他立刻就探向了她的额头,果然,她的额头是热的,那原本就白皙的脸上也泛着红潮,如苹果似的脸上红通通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采撷,可是那烧热…… 把她的头轻轻的放在松软的稻草上,拖着疲惫的身子轻展轩慢慢的踱出山洞,雨还在下着,缠绵着与着大地狂舞,风摇树动,眼见却没有半个人影。 这一刻,让从不知道慌乱为何物的轻展轩也乱了一颗心,如沁病了,滚烫的烧热。 跺跺脚,他却束手无策,就算他的伤好了,这一时也停不下的雨只把他们隔在了这山洞中。 怎么办? 再冲进山洞中,却没有任何的可吃的东西,饥饿加上烧热,他还挺得过,可是如沁呢,她还怀着宝宝。 衣衫上扯下了一块步,送到雨水中湿了再轻贴上她的额头,这是他唯一可以为她而做的。 不停的换下换上,却依旧不见那热度退去,“冷……”昏睡中如沁不住的低语。 急忙把那山洞中还剩下的柴禾点燃了,身边顿时温暖起来,看着如沁蜷缩着身子就知道她必是又冷了,心里更是焦虑,再一次的冲到雨雾中,雨水沿着面颊滑落,那山中一条清晰可见的山路上他慢慢的刻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记号,相信自己的手下,那些暗影必会来寻找他的,此时他无法离开,而他们就是他所有的希望。 急匆匆的再赶回山洞,湿了的衣衫脱在一边烘烤着,换过了如沁额头上的湿布,他僵冷的身子也慢慢的热起来,这才紧紧的抱住了昏睡中的如沁,真想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真想替着她,也为她除却那一身的烧热,可是他除了为她不停的更换那额头的以外就别无他法了。 时间在悄悄的走过,雨声依然淅淅沥沥的飘打在山洞外。 从没有过的无助席卷了轻展轩,真想抱着她冲到那雨雾中,真想找到一户人家好好的安置她,可是那不住的雨水就是无情的隔住了一切。 “水……”她低低的叫,有些干裂的唇蠕动着。 急忙就取了水送到她的唇边,她喝下了一小碗的水这才满足的缩在他的怀中努力的汲取他身上的温暖,“沁儿,醒醒……”他低唤,如沁是大夫,或许她醒了她会有办法让自己的烧热退下去,否则他真是担心呀。 女子的眸子缓缓的睁开了,那微咪的缝隙中让她的眸子里就只有了他,“轩,你好些了吗?”轻轻的问着,手臂抬起,那如玉般的手指悄然抚上了他的脸,一寸一寸的描蓦着,仿佛是她下意识的举动。 摩梭着,他的脸轻蹭着她的掌心,努力的感受着她的气息,那淡淡的馨香伴着她的烫热传来,让他禁不住的想要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即使干裂,却依然都是馨香,可是,她病着,他还是强忍住了。 柴火再一次的被烧成了灰,山洞里再也没了柴,雨还在下,不止息的象是永远也不会停止一样。 “沁儿,是我连累了你。”再也忍无可忍,他抱着她冲到那山洞的入口,望着那一条条的雨线敲打着针叶林翠绿的枝叶,雨打轻摆间那枝条只随意的晃动。 “轩,你好些了吗?”瞧着他的脸色不再苍白,可是那眉宇间的轻皱却愈发的浓了,又是为着她吗? 那烧热必须要出透了一身的汗才能慢慢退去,她不能吃药,为了宝宝,她知道。 可是没有姜汤,也没有暖热的炕,更没有厚厚的被子,所有的条件都告诉她她的滚热要退去似乎有些难。 心里也在为着宝宝而担忧,她不怕自己病了,就怕因及此而伤到了宝宝。 看着她担忧着他的神情,让他的心更加的无措,一个男人,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无措,却怎么也淡不去,只要她的烧热不退他便怎么也不安心。 “沁儿,你躲在我的怀里,我冲出去,找一户人家暂且住下,一切便都好了。”终于下定了决心,与其守在这山洞里一直看着她的烧热不退,他宁愿冒一次险,这样至少可以让她早些的好。 “可是你的伤?”他的未回答而只为了她,让她更加的担忧了,生怕他的伤还严重呢,那么倘若昏倒在半路上,他们两个人便谁也无力气多走一步了。 “昨夜调息了一夜,沁儿,我好了很多,你放心吧。” “走吧,我只要随在你的身边就好。”眸眼轻闪,那温柔的语调仿佛沁出了水一样的迷离,望着他的视线里只有更多更多的信任。 此一刻,她只把她自己完整的交给了他,再无犹疑。 那坚决,让他感动,曾经那么多次的伤害却换来了她对自己的真诚与信任,此生,夫复何求…… 离开,寻找生的希望。 他要为她带来生机。 回首,那小山洞里曾经带给她与他的短暂的温馨还在,没有这山洞便没有自己此刻的安然无恙,“沁儿,我们走了。”弯着身子,她就在他的怀里,只想让那雨都浇打在自己的身上,想要护着她,可是那闪在他身外的她的脚踝依然还是被雨水淋湿了,心疼,却已无法回转,既然已经决定他就会坚持的走下去,只要有人家,如沁便会无事,坚信如此,他脚下的步子只更加的如飞。 飞掠的每一刻,都在那树上留下了点点的痕迹,那是留给暗影的他的方向,这一次他们来的太慢,慢的让他想要发火,却只能为着怀中的人而温柔。 几十里的山路在他的健步如飞中闪过,眼前依然还没有人家,怀中的如沁除了他胸前的那一点干爽也早已湿透了,无奈,争不过老天,他只能争着自己的这一睹。 眼前一个山坡,望不到那山坡之后的一切,他却在期待,“沁儿,你一定会为你自己也为我带来福气的,我相信。”低喃着,真怕她睡着了,睡着了的她虽然乖巧却让他惊心。 “轩,我好冷。”牙齿打着颤,她明明浑身都是热烫,可是她却只感觉到了冷意。 蹭蹭蹭的冲到那山坡上,眼前终于一亮,“沁儿,有人家了。”如一个孩子般的欢呼着,这是他这个西楚的逍遥王最为狼狈的一次,却全是为了她。 强颜的一抹微笑挂在她的唇角,“轩,别吓到了人家。” 他激动的俯身亲吻着她的额头,“沁儿,只要你还醒着就好。” 转眼两个人已站在了那山中人家的门前,“有人吗?”轻展轩一声低喊,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兴奋,不想要吓到这山中的人家。 雨中,门开,一老者打着油纸伞走了过来,再看到如沁的时候他却惊讶了,“瞧,这不是如沁姑娘吗? 雨丝顿时被那油纸伞抵开了大半,却还是张扬的落在两个人半边的身子上。 “陈伯。”如沁虚弱的一声低唤,见到陈伯就象是见到了亲人一样。 轻展轩面上一喜,“你们认识?” “轩,他是陈伯,甄陶有带我来过的。” “快进屋子里吧,你瞧,都淋湿了。”陈伯亲切的催促着,又看向他们前来的方向,“甄陶呢,他怎么没来?”一边打着伞一边问道。 “甄陶回乡下老家去了。”轻展轩笑着回应,脚下的步子已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奔到了门前。 半开的门被着他的肩膀一撞就全开了开来,他居然比陈伯还快的就冲进了屋子里,如沁的身子还在发热中,这让他怎么也不放心。 “老头子,谁来了?”陈婶早已听到了门开的声音,奈何她却看不到。 “是如沁姑娘,上一回甄陶带过来的那位姑娘。”陈伯殷切的说道。 “快坐吧。”陈婶摸索着椅子请着如沁坐下。 轻展轩却未先坐,只急忙道,“陈婶,如沁病了,这一路过来,竟被雨水淋了而染了风寒,所以她要暂住在这里叨扰两位老人家了。”住讨亩亡。 陈婶伸过手来摸到了如沁的额头,一惊,“这烧热还不低呢。” “陈伯,只请帮我煮一大碗的姜汤趁着热端给我就好。”再转向陈婶,“陈婶,还住着我上一回住过的那一铺炕吧,暖暖的,再盖上一件厚厚的被子,待我出了汗,烧热就会慢慢的退了。”细弱蚊蝇般吃力的说完了一切,如沁便虚弱的靠在轻展轩的身上。 陈伯早已发现了如沁脸上的潮红,凭着他多年的经验也知道必是被雨水淋湿了而染了风寒,此一刻一听如沁的嘱咐,就急忙走到屋外去煮姜汤了。 “丫头,快上炕吧。”拉着她就往炕上推着,“这位是……” “我是她的……”可是轻展轩的话还未说完,立刻就被如沁快速的截住了,“陈婶,他是甄陶的朋友,呵呵。”有些喘,竟是说得急了。朋友也罢,主子也罢,倘若被陈伯和陈婶知道了他是西楚的逍遥王,只怕两位老人家就会受宠若惊的拘谨了,如沁还是喜欢与他们一起时的自在。 轻展轩顿时沉下了脸,可是看着如沁闪闪的眼睛,登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是不想给老人家填麻烦罢了,“嗯,甄陶与我是极要好的朋友。”倘若甄陶家里无事,此一刻有他跟在自己的身边,或许自己也不会如此的狼狈了。 “那便好了,你出去吧,如沁这儿,我自然会帮她。”说着又向着门外喊道,“老头子,找一套你的干净的衣裳拿给这位爷,衣服湿了小心也会与沁丫头一样染了风寒。 额头一层细细的薄汗,却后悔了只说是甄陶的朋友,其实他更想说他是如沁的夫君,然而未说的结果就是他要离开这个屋子。 有些懊恼,却只得尊重陈婶的意思。 当如沁喝过了姜汤,终于安稳的躺在了炕上暖暖的被子里时,轻展轩才被放进来,看着她渐渐恢复血色的脸,他的心终于安稳了些。 抚上她的额头,烧热却还在。 掖严了她的被角,不住的汗湿打在被子上,那闷热让人难耐,她却不得不忍受,为了宝宝,这是唯一的不用服药就可以褪去伤寒的办法。 看着如沁的难耐,轻展轩也揪心一样的痛在心里,却是无法替她,只能默默的守候在一旁。 那一整个夜里他摒退了陈婶和陈伯,也不顾他们的疑惑,只守了她一夜,也听了一夜她慢慢变得沉稳的呼吸声。 天亮的时候,如沁的烧热又退了些,却还是有一些微热,陈婶再次端来了姜汤,她虽看不见,可是一应的饮食起居却是可以如常人一般,让人不得不佩服了。 如沁再次喝过,又一次沉沉的睡去,总是困,只想睡,这是自从有了宝宝之后她最大的变化。 陈婶坐在炕头上,看不见如沁也看不见轻展轩,更不知道她已睡了,只小小声的向着她的方向说道,“这边关的气候今年最是奇怪,遇上了三十年也难遇的一场雪,雪过了,天又暖了起来,却不想才暖了几天,便又下起了雨,倘若还是雪这沁丫头也就不会被淋湿了,便也不会病了。” 轻轻一笑,“陈婶说的极是,可是倘若没有那场雪,西楚的大兵也便早就……”说了一半轻展轩又顿住了,那些事似乎不该说给老人家听的。 “是呀,我也听甄陶说过,是那场大雪帮着西楚躲过一劫。” 轻展轩恍然一惊,想不到这一些甄陶竟也对陈伯陈婶说了,看来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 陈婶又道,“甄陶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带婉儿过来,沁儿,你若见着了他,也帮我催一催他哟,他可是答应过我的。” 轻展轩有些迷糊的看着陈婶,不知道婉儿是谁,不过听陈婶的口气,似乎如沁也知道婉儿是谁,那名字中的一个婉字只让他听着有些揪紧了一颗心,“陈婶,婉儿是谁?”悄然问过去,满眼里都是期待着陈婶的答案。 “哦,沁丫头知道的,婉儿是甄陶的妹子呀,真想见见她,两年多了呢,她的孩子也快三岁了。”陈婶眼角的皱纹里漾着笑意和期待,慈祥中却不由得让轻展轩一怔,倘若婉柔还活着,他们的孩子也快三岁了。 他静然的望着沉睡中的如沁,眸中滑过的却是婉柔那清灵的容颜,丝丝的痛拂上心头,总还是难以忘却,毕竟那是他此生第一次付出的真情,第一次是婉柔,第二次却是如沁。 截然不同的两个女子,也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其实如沁也是幸运的吧,毕竟她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毕竟她还是赢得了自己的爱意与怜惜,而婉柔她却只能在另一个世界里孤清的看着凡世的他…… 抬首,她在看着他吗? 为什么只在恍惚间,他只觉这世上还有一双与婉柔一模一样的眼睛正默默的注视着他…… 窗外,闪过一条人影,那速度快得甚至在白日里也让人难以捕捉。 来了,他等待已久的暗影终于来了,虽然晚了,但是却赶得及随他一起重回东齐的皇城。 欧阳永君,他还是不放心。 望着暖炕上的如沁,或许这小屋里更适合她的留伫,此时的她再也不适合长途跋涉了,她的安全,欧阳永君的安危,都是他此刻的忧心,可是他知道如沁的心里那一直在惦念着的就是欧阳永君了。 不可以放手,因为他要如沁的安心。 闪身而出的瞬间,他的决定已然做出。 情与情的缠绕又岂在朝朝暮暮,雨过后的彩虹,我摘了给你,那是我一生不变的守候与承诺。 无声而出,身后是如沁沉静的容颜,安祥而亮目。 第188章 招亲 几个起掠,院子外的树林里,风吹树叶扰起一片沙沙的响声。 “怎么来得这样晚?”有些薄怒,倘若不是他的坚持和冒险,沁儿现在的烧热只怕还是无法退去。 “路上遇到了伏击,象是青龙帮的人。” 微一点头,果然不出他所料,青龙帮一心置他于死地,可是理由呢?就只是为了如沁外公的身死吗? 这似乎有些牵强了些。 “有二爷的消息吗?”因着自己的伤因着如沁的烧热,离开东齐皇城已经两天了,他不知道欧阳永君现在的状况,那皇城里的一切都是纷乱 “主子,二爷已被东齐的皇上欧阳拓软禁在皇宫里的太庙思过了。”低低说完,似乎是没有想到王爷的好脾气,居然没有责罚他们的迟来,那必是因为王妃的缘故吧,最近王爷似乎变了许多,变得更有人情味了。 手握成拳,又一次被他和如沁猜中,看来欧阳拓当真是不喜欢这个皇子,而欧阳永君明明知道欧阳拓的不喜欢,还不惜忤逆于他父皇来放走自己与如沁二人,他的心果然大度,倒是自己总是疑虑他与如沁…… 思及此,心里只更加的觉得对不住欧阳永君,悄然回首,望着十几米外的小屋,如沁还沉沉的睡着,想到她那张还有些潮红的小脸只更加的牵挂,他却不能回去,只留了两个暗影在这里,待如沁醒了自然也就告诉她自己去了哪里,突然间就不敢再面对她了,倘若见了,只怕他便不舍离开了。 一切安排妥当,只一挥手,“去东齐的皇城救二爷。”只需说一次,这接下来的任务暗影们自会知道如何去办,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聚在一起那效率更是不同凡响。 循着旧路重新又向东齐的皇城而去,虽然心里依然牵挂着还未醒的如沁,然而男子汉的心却不许他回首。 他懂她的心,如此离开沁儿绝不会有任何埋怨的。因为欧阳永君真的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到甚至让他汗颜。 皇城里,依然是如往昔一样的繁华,往事如烟,想起三年多前的那一日,自己也是兴高采烈的到了这里,然而却发生了一幕幕让人奇怪让他至今还是费解的事情,只是那真正害人的凶手却一直逍遥在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这个认知却是残忍着,让他愤慨也让他毫无办法,那人,他的隐藏竟是那般的深。 又是一个不夜城,一样的街景,一样的灯笼闪烁,人影暗浮。 思绪回到了那年那月,沁儿,你娘亲真是错恨了我这么几年…… …… 齐家的大门前,我与柔儿挥手告别,有些不舍,可是东齐的请柬里清晰的写着我轻展轩的名字,这让我怎么也推拖不掉,心里便有些羡慕皇兄了,他虽然早已选了婉菁为后,可是却还未正式成亲呀。 那东齐公主的招亲,而我恰好又是未娶,于是理所当然的我便成了被邀请之列。 一路风雨无阻而行,西楚与东齐的风光无限,倒是让我一路惬意而来,到得皇城,便被安置在豪华的驿馆里。 那是一场荷花宴,大大小小的池塘中碧绿的荷叶衬托着各色的荷花宛如一幅幅的画,美丽中凭添了几许魅惑人心的妩媚,王孙公子,豪门将相,多少邻国的皇子前来参加,风流倜傥中却唯有那无相的皇子慕容洛独领风骚也更加的引起了荷花宴中的女子们的青睐。 然而在主角未到之前,所有的人不过是闲散的四处游逛在那偌大的以荷花为主题的园林中,水中透碧,清雅中惹人流连忘返。 那公主终于出现的时候却是面罩白纱,飘渺如烟般让人想起那天上的仙女下凡,可是我的心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就只有一个婉柔。 所有的男子皆是把目光聚在了她袅袅的身影上,却唯独我,负手而立在一汪荷池边看着那一只小小的青蛙跳上跳下的在荷叶上快乐的玩走着,它可真是自在,就象我总是挂着淡淡微笑的柔儿。 我的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去在意,这样的一次经历不过是我游山玩水的一种便利罢了,我不在意结局,因为对东齐的公主我没有任何的兴趣,她再番美再番可爱再番妩媚娇柔皆与我无关,因为我早已有了我的柔儿。 蓦的,就在我继续凝神看向那池子里蹦跳着的青蛙时,有司仪的声音传来,“西楚逍逍王,到你了。” 我一怔回神,正是那罩着面纱的东齐公主炯炯望着我的眼神,那眸光清澈如水,吸引着你不得不专注的看向她。 却只一瞬,我便迷糊的转首看着司仪,刚刚他们说过了什么做过了什么我皆不知道。 “逍遥王,轮到你了。”司仪有些不悦,这前来的王孙公子哪一个不是被她的公主所迷倒,却唯有这一个逍遥王仿佛丝毫也不为所动,难道她的公主还不够美吗?试问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个女子可与她们公主相媲美呢。 我只得走向前去,看着司仪手指着的那一张纸,那是一首诗,却只有上句,随即便会意了,随意的执笔,只廖廖数下便对仗工整的完成了那首诗。 无情可待成追忆,有心奈何只为依。 我清楚明了的告诉那东齐的公主我心已有所属,她抬首望过来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她眸中的一抹落寞一抹伤害,我却不再理会,只转身重新又回到我刚刚翘望的荷塘边,风景看透,世间独有真情最让人痴恋,那便是我远方的柔儿。 那一夜的驿馆里,我突然收到宫里来的旨意,只宣我入宫,想要推辞却奈何自己的身份无法选择推辞,我不能给皇兄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西楚与东齐是邻邦,而我此时又是站在东齐的土地上,所以我必要遵从这里的一切。 夜色微澜,走在东齐皇城的街道上,点点的思念袭上心头,倘若可以与柔儿一起游遍天下,那该多好,可是齐家却总是不许她随意的外出,娇贵如她却少了太多的自由,或许待将来她嫁给了我,那么我便可以携她一起走天涯了。 那是夏夜,风吹来,让人倍觉凉爽,我摒退了一应的随从,只身走在黯黑的街路上,心里却慢慢的开始狐疑起来,倘若真是公主邀我,却又为何是在晚间。 却在我迷惑之际,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道黑影,那黑影忽闪忽现的在我的眼前飘荡,那收发自如的轻功让我不由得叹为观止,瞬间就萌发了一种想要与他一较高低的渴望。 于是,我追了上去,那一追,却不曾想竟因为此我挑起了一场战争,那是我的无意,可是那带我前去的黑影才是真正的故意,一个圈套,却因为我的粗心而让我不自觉的走了进去。 年少气胜,却忽略了这是在东齐的土地上。 那黑影愈行愈快,七拐八弯间,飞身一纵就飞入了一个大户人家,我顿时止住了脚步,心里这才警惕了,瞧着他的所为分明就是引我前来,我倘若进去了,那便是中了他的计谋。 站在那黑暗中我终于打消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随着他飞身而入。住系贞扛。 想想皇宫里的约定,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违了那旨意而进了这户人家,说不定那院墙里此时就有阴谋在等着我呢。 一边回身,一边暗笑自己的顽劣,居然在这东齐的皇城里欲与人较高下。 却在转身的刹那,我听到了与我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一道男声传了出来,“逍遥王,我家公主有请,怎地你不敢进来吗?”那声音乃是传音入密之功,是他刻意要说给我听的,也必是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心里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公主邀我并不是要入宫而是来此地,既是如此我又何必怕了呢。 我倒想要知道那公主到底为何邀我前来,我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遭人袭击,只微一思量便纵身一跃,院子里几米开外,那黑衣人犹在,黯淡的星光下他向我挥手,看来那刚刚用传音入密之功邀我进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了,他不止轻功好,还懂得那传音入密之功,我坦然随他而行,却每次都在欲要追上他的刹那又被他给闪了开去,好奇妙的功夫呀,也挑起了我无边的兴致。 那是一个四合院,宽敞的院落里此时正飘落着几盏灯笼,随着微风晃动,那烛光也闪烁不停的照着周遭忽明忽暗。 “逍遥王请了,我家主子正在此间等候。”他恭敬垂首,让我不由得卸下了心防,却忽略了他的称呼,他称呼的是主子而不是公主。 那声音必是也传到了屋子里,有烛光登时燃亮了正房,门悄然而开,我坦然走了进去,其实在我走进门里的那一刻我就猜到这屋子里的人必不是东齐的公主,因为这不是女子居住的地方,可是我的胆大我的好奇心还是让我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权当来串个门子罢了。 推开那内里的门时,一片烛光中我看到了一把太师椅上端坐着的一个老者,他正面向着我微笔着,只是奇怪的是,我一步一步的移进,他面上的微笑却始终也没有变过,恍惚已僵住了一般。 我慢慢停在了他的面前,那面容依然微笑如初,可是他看着我的眼睛却连眨也不曾眨过,心一怔,必是…… 思及此,我迅速的向后一退,那有些发青的面容让我猜测到了一切,有人欲要陷害我,正欲飞身而出时,院子里却是火把齐亮,照着这屋子的周遭只如白昼一样,那屋子里不知何时就现出了一个小童,他顷刻间就打开了窗子大声的向着外面喊道,“有刺客,有刺客,快抓住他,相爷被刺客所害了。 我一惊,似乎冲进院子里,必是免不了被众人围截,我不怕那打打杀杀,然而此刻让我憎恨的却是那个谋害我的人,我冲到那所谓的相爷的面前,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死了的,这一刻,窗前的小童回转身来仿佛惊惧的望着我,“你……你伏法吧……” 我大笑,“明明不是我,必是你与人串通起来害我。”我飞身而至他面前,抬掌挥去,却不想那小童居然不躲不避生生的就受了我一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那血腥的场面恰好被院子里赶进来的人瞧了一个正着。 “抓住他。”其中一个人挥手指挥一应人等想人抓住我。 我冷笑指着那小童,“是他诬陷我,我根本就没有杀人。” “你胡说,就是你,我亲眼所见。”小童嘴角的鲜血不住的流淌,惨白的脸色愈来愈是毫无血色,他的声音也慢慢的低弱,直至再无声息,他竟然在我的面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是那血色还张扬在所有人的面前。 门口一个人立刻就冲将上来,急忙探着小童的鼻息,“慕容管家,他的鼻息微弱,已无救了。” 慕容峰迅速的冲过去,再一次的探向小童的鼻息随即转向我道,“你竟然下毒,那么相爷呢,是不是也被你下了毒。”他又冲到那椅子上微笑而故去的相爷面前,上下查看了之后只气恨说道,“想不到西楚的逍遥王竟然做这等苟且之事居然下毒毒害了我家王爷,你纳命来吧。”一剑递出,直指我的咽喉。 我知道此时就算辩解也说不清楚了,既是有人想要陷害我,那么我只越说越是混乱,我避开他的剑尖,只冲向那开着的窗户,我乃西楚逍遥王,岂可让他们任意为之,一切自有这东齐的皇上与我做主。 虽然我并不想杀这相府里的一应人等,他们却决意要杀了我,不住的刀枪棍棒袭来,只让我左闪右避,皆是一等一的好手,而我却只身一人出来的时候没有让任何人相随,是我的失策,是我太过于年少气胜了。 缠斗中,为了活命,为了将来找到那陷害我的人,我拼力的与之对抗,也招招都是杀招,不是我不仁,是他们不义,是他们陷我于不义。 慕容峰也在此之列,他手中的剑如蛇一般的追着我的身体,随时都有夺我性命的可能。 收回气愤的心,我凝神与之对抗,我没有杀人,这些冤枉我的人都该死。 又一把长刀向我挥来,手中拳送出直逼他的胸口,那长刀顿时下坠落地,我伸手接住那刀把立刻迎上了慕容峰手中的剑,你来我往中,只团团的影子在院子里飞乱狂舞,刀光与剑影让那一个个的下人暂时退到了一边。 我凝神对之,命在一线间,他生我亡,他亡我生,一切在这一刻都是这般的简单。 “阿峰,小心呀。”一道娇弱的声音响起,那声音里似乎满满都是对慕容峰的担忧。 我一闪身,轻晃中片刻间便到了那女子的身边,手中刀立刻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她一身的白衣,然而那面上的面纱却让我确定了她的身份,似乎就是白日里招亲的那位公主,原来她果真是在这相府里,只是又为何骗了我来又避而不见而害我陷于不仁不义之中呢。 “放开她。”慕容峰的眼里顿时闪过一抹焦虑与柔情,那看着她的眼神里是我读得懂的情愫,原来他对这公主早已倾心。 我横眸冷对,“都退后,否则我杀了她。”我心里真正恨着的人其实就是那陷害我的人,这一些无辜的人我并不想杀了他们。 却在此时,在我疑惑不解这所有发生的一切时,女子却低低的向着我的耳边说道,“挟持我,我带你出去这相府。” 她的声音飘荡在我的耳边,清晰的让我无法忽略,明明是要害我,可是为何她又要帮我呢? 第189章 因故 她的脖子就贴在我的刀刃上,一动也不动,只向慕容峰道,“别管我,随他动手吧。”她故意的,因为刚刚她与我说话的时候还是无一丝颤音的,此时的这一句话却是颤抖着说出来的,她故意让慕容峰以为她已吓坏了。 果然,慕容峰向后撤了一步,“逍遥王,你放了玉青公主,有话好商量。”慕容峰看着我手中的玉青公主,此时的口气已经完全的缓和了下来,显见,玉青公主就是他的软肋。 “可是他杀了我外公。”她扬声说道,却让我一怔,原来这相府里的相爷竟然是她外公,那么她母亲就是皇妃了,那时候的我却不知道原来沁儿的母亲是两姐妹同时嫁给东齐皇上的。 那一声外公让院子里的人又是红了眼睛,皆要奔上来杀了我,慕容峰却只手挡住,“不可以伤了公主,否则皇上那里要怎么交待。”他的话已泄了他的底,只要我手上有玉青公主在,那么我便就没了危险。 “向左,从左面的围墙出去。”玉青公主又是小小声的说道,显然她已吃定了慕容峰不会让她受伤。 看着满院子的人对我的怒目而视,我知道他们都是被相爷的尸身所蒙蔽了,他们恨我是正常的,可是我却无法为自己申辩,手中的刀继续架在玉青公主的脖子上,“谁在走进一步,我立刻就杀了她。”冷冷的话语让那些此时正蠢蠢欲动的家丁们顿时就住了脚步,玉青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了,倘若她真的有什么闪失,只怕谁也无法向皇上交待了。 见此情形,我立刻手臂拦住她的腰迅速横抱在胸前,另一手中的刀还依然架在她的脖子上,轻轻的一纵而起,慕容峰登时就跟了上来,“你退回去,否则我杀了她。”我低吼,这院子里唯有他才是我的对手,也让我不得不防。 “阿峰,救我。”身前的玉青公主又一次故意的低叫,那一声只叫的万分哀切,仿佛我的刀已落在了她的皮肉之间,只让慕容峰顿时就止住了脚步。东丰丰弟。 这一出戏她演得恰到好处,我却不懂她为何如此帮我,飞掠过那左侧的院墙,一路都是僻静之地,不住的前行,终于在一个极偏僻的地段我慢了下来,落在街道上时我轻轻的把她放在地上,“多谢玉青公主相救,轻展轩改日必当回报。”我说罢便欲转身离开。 她却猛然抓住我的衣袖,“等等。” 我只得停住,在举目四望,生怕慕容峰已追了上来,“玉青公主请说。” “我要你娶我。”不容置疑没有任何犹豫的话送到了我的耳朵,却让我不由得一愣,她还真是霸道,可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我的心里只有我的婉柔。 我摇头,“荷花宴上的那一句诗便是我给公主的答案。”这样的回应是不忍伤她,必竟是她帮我脱离了危险,可是于情我知道绝对不可以心软了,否则此时我答应了,那么以后就更是后患无穷,我不可以背叛了我的婉柔。 听了我的话她并不作声,可是我明显的可以感觉到她的恼怒,她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痛快的就拒绝了她,“轻展轩,你会后悔的。”她面上的轻纱抬手一拂,轻飘飘的飞到空中时,她绝美的容颜一览无遗的落在我的眸中,果然是倾城倾国之色,让人无不惊艳。 我望着她,不想惹她生气,只轻轻的说道,“可惜我早已有了柔儿,玉青公主,在下多有得罪了。”一个闪身我便纵身在夜色里,只把黯黑街道上的女子抛离在我的身后,她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喊叫来泄露我的行踪,但是我依然可以感觉得到她那如炬的目光此时正紧紧的盯着我的背影。 我负了一个女人,也伤了她的自尊,可是这却是我唯一的选择,总不曾想白日里荷花宴上那片刻间的接触却让她对我产生了如此的情愫,她的情似乎来得太过于快了,来得让人无法接受。 我没有回首,匆匆到了驿站甚至来不及收拾东西,只叫了我的手下立刻离开,我不能把他们丢在驿馆里任着慕容峰的宰割,他们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六个人走出驿馆的时候,慕容峰的人也到了,一阵厮杀,我们终于杀开了一条血路冲向城门的方向,走不了城门那便越城墙,我轻展轩何所畏惧。 我终于还是逃离了东齐的皇城,也是在那一次的出逃中我遇到了那山间我与如沁栖身了一夜的那个山洞,而这一逃却也让西楚与东齐结下了仇怨,那一年,东齐因着相爷的死发兵西楚,我只得带兵迎战,却不想那一战我虽胜了,却也永远的失去了婉柔。 世间的事总是这般的难以揣测,有时候,你的无意却改变了自己或者别人的一生,那虽非你的初衷你的所愿,却可以让你瞬间天堂,瞬间地狱。 那之后,我听说玉青公主年纪轻轻的就没了,那一场招亲宴之后她居然谁也未嫁,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但是若干年后的今天当我再想起时,那一日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她果真没了吗? 我已无心再去考证,只是她怔然站在街中望着我离去的身影一直悄印在我的心头,不是爱也不是恋,只是一种记忆,那记忆记载着那一天发生的一切,让我从此不再年少…… …… 思绪回笼,轻展轩一直对清心皇妃生父的死耿耿于怀,然而他曾多次派人前往这东齐的皇城想要查探当年的隐情,可是无论怎么追查都是一无所获,于是,所有的人还是认定他就是当年的凶手。 可是,他真的不是。 储容山的恨似乎还更加的强烈,那之后,自己也没有了慕容峰的下落,难道他也出了事吗?所以储容山才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可是慕容峰就象是被人间蒸发了一样,也与当年的那一件事彻底的被深藏在逐浪败落的相府中,东齐的人或许早已无人记得当年的那一个血腥的场面,他们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杀了他们的宰相。 想起清心王妃眸中的泪,天下做儿女的哪有不为着父亲的死而伤心的呢,可是清心是,那玉青公主当时却一点也没有为着她外公的死而揪心过,同样的都为女人,那差别却是如此的大。 幸亏如沁的信任,否则自己此番便是白走了这一遭。 玉青公主,如沁,阿瑶,甚至欧阳永君,这一个个鲜活的面孔从眼前滑过,对女儿欧阳拓一向是慈爱的,却又为何独独对欧阳永君如此呢。 飞掠中,他的心就仿佛悬在了半空中一样,只更多的担忧。 东齐的皇城,越来越近,眸目中也更多了冷冽,要入城,似乎已没了那般容易。 几个人便在郊外乔装打扮了一番,只扮作农家人,轻展轩也易了容,因为他是这东齐人最欲要擒住的对象,欧阳拓更是一心要抓住他,一是为了哄着清心开心,二也是为了要回他的女儿如沁。 进城的时候正是午间,只找了一处偏僻窄小的不起眼的客栈住下了,闭目睡去,养精蓄锐只待夜里的行动。 皇宫里的太庙,便是今夜里他的目标,倘若可以,他务必要带走欧阳永君,这一回却不是做人质,而是只做他的二弟。 悄悄的入睡,只想梦中都是如沁的身影,记忆中她酣睡在那小屋的炕上时那沉静的容颜如画一般的浮上心头,真好看…… 夜终于来了,手下早已准备妥当,路已熟知,一切只待出发。 悄悄的就出了那小小的客栈,几个人悄无声息的直奔皇宫而去,走过迷宫一样的街道,却一点也没有迷路,这京城里的一切他们早已熟知。 高高的宫墙,甩上那连着绳子的钩爪,一个个的攀着粗粗的绳子迅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进了皇宫。 太庙在东齐皇宫的最北端,那里也算是皇宫中的一块风水宝地,不管是冬夏都是绿意盎然。 速度齐快的走向那里,轻展轩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救出欧阳永君,那样的父亲,他又何必认呢。 夜风中,寒意冷人心脾,一身的黑衣躲开了那一个个昏暗的灯笼,似乎就要到了。 轻展轩一摆手,示意几个人停下,那一次东齐相府里发生的一切,让他从此无时无刻不多了一份防人的心。 几个人分开闪在几株青松树后,轻展轩举目望过去,那太庙里烛光依旧闪烁,木鱼敲打的声音丝丝入心,果然是有人。 必是欧阳永君吧。 静静的查看着周遭的地形和巡逻的禁衣卫,欧阳永君的功夫也是何等的高深,被囚于此,欧阳拓必会加紧防范。 先是有更夫走过,不紧不慢的敲响了三更天。 几个人依然在等待着他的命令,轻展轩正欲下令,却见黑暗中一个女子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太庙的门前,她巧妙的避开了那不住巡逻的禁衣卫,一闪身就进了那太庙之中。 空气里突然就多了一丝紧张的气氛,轻展轩低声道,“都守在这里,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说罢他自己却一纵身就飞向了那太庙的房顶上,一身的黑衣融在夜色里,再悄悄的贴上那房顶,显然周遭的禁衣卫并未发现他的行踪。 慢慢的掀开了一片屋瓦,暂时他还不想让欧阳永君发现自己的行踪,对那女人突然间的出现,让他早已有了警惕,这么深的夜,她绝对不是无事而来,必是有事要找欧阳永君。 小小的一条缝隙中,轻展轩望进了屋子里,地面上那女子正看着坐在蒲团上打坐的欧阳永君的背影,而欧阳永君依旧闭目而坐,仿佛未发觉她的出现一样。 女子轻声道,“君儿,便向你父皇认个错吧,放走了你妹妹,又放走了心妃的杀父仇人,依着你父皇的个性,倘若你不认错,他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欧阳永君依然背对着女子,“母妃,孩儿这一生从未得到过父爱,他也从未珍惜过我与他之间的那份父子之情,送我去西楚的那一刻开始我与他之间的恩情便早已断了,倒是大哥在我落魄的时候对我恩重如山,没有他我这一条命早也就没了,放了他才是孩儿的道义与诚信。”显见他并不后悔也不想认错,这一番话让此刻正趴在房顶之上的轻展轩不由得动容了,他果然没有认错这个二弟。 “君儿,其实……”女子说了一半却又顿住了,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下去。 “母妃,你说吧,你说的我都会记在心里。”虽然对欧阳拓有怨气然而对于他母亲欧阳永君却是极为尊重的。 “君儿,其实你父皇养你这么些年在这皇宫里本就是一个奇迹了。” 欧阳永君因着这一句话终于转过了头,“母妃,为什么你如此之说?”不止是欧阳永君奇怪,此时就连轻展轩也奇怪了,父亲养育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又何谓奇迹呢。 “君儿,其实你并非是你亲皇的亲生……”女子说着就悄然流下了泪水,“他发现的时候还容忍我,甚至还将你留在这皇宫里,这本身已是奇迹了,孩子,你要懂得感恩,他是皇上呀,如此待你,已是仁厚了。”这世上有哪一个皇上会准许一个冒充的孩子天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生存呢。 欧阳永君一下子便愣住了,他抓住他母妃的手,“母妃,你说什么,你说我不是父皇的孩子,那么我到底是谁,我的亲生父亲又是谁?” 女子的泪更是肆意,“孩子,我原本也有一个儿子的,只是生下来没几天,他便失踪了,我那时还在月子里,我身边的宫女怕我伤心,就瞒了我偷偷的从宫外抱了一个给我,那就是你,你虽然与我那孩子长得有些象,可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不对,这时宫女们才说出了实情,为了保住她们的命,也为了自己在宫中可以安稳无忧的有一条活路,我忍着心痛还是收留了你,却不想还是被你父皇发现了,毕竟我那孩子出生的时候他就见过了,所以他认准了你不是他的孩子,却没有说起,只是怕我的月子做不好留下病疾。然后待你满月了,他又是忍了未提,只是来我宫里的次数少了,见你的时间也更加的少了,除非是新年过节大家聚到一起的时候,你才有机会见到你父皇。就这样,他慢慢的冷落了我,却让我一直不得其解。直到西楚索要质子的时候他才突然提出要送你去,我不依,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可是你从小就是被我养大的,我与你早已有了一份怎么也无法割舍的感情。你父皇便说出了你并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养了你这么久也是你该回报东齐的时候了,我终于哑口无言,只任他送了你去做了质子。”女子说到这里早已泣不成声。 “娘,那你亲生的孩子呢?为什么你不去找他?”有些激动,这么天大的秘密突然间被说出的时候,欧阳永君真的有些承受不了,真想不到,原来他并非是这东齐的皇子,怪不得父皇待他是如此的冷淡,可是那一些又岂能怪他,他连他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呢。 “找了,可惜找不到,其实我那孩子原本的名字只与你差了一个字,他失踪的时候小被子上都是绣了那四个字的,只是我一直未曾与你父皇说起,为了区分,我便把早已为他起好的名字中最后的一个字去掉了一半,于是群字便成了君字,这就是你的名字。” 欧阳永君。 欧阳永君。 屋顶屋内,三个人专注中,女子背后的门却顿时开了,轻展轩望过去时,已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第190章 解结 阿群满面诧异的走了进来,他身后是一身红衣的芸清,这么关键特殊的时候阿群居然奇迹般的出现了。 欧阳永君的惊诧更是丝毫也不讶于欧阳永君,怎么也无法想到两个人原来竟是这样的关系,怪不得他们名字中只差了一个字。 他颤威威的站起了身子,坐久了有些酸麻的腿让他只能慢慢的走向女子,“母妃,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亲娘亲。”这一声宣布,只让女子更加的泪水横溢,她果然没有抱错了孩子。 “君,与我一起离开这鬼皇宫吧,这里真的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了。”芸清跑过来抓住欧阳永君的衣袖,“怎么这么傻,明明不是亲生的,你又何必在意。” 欧阳永君怆然一笑,“芸清,你不懂。”从芸清的身上又是移向了女子,“母妃,你的孩子阿群来了。”他看着还怔在母妃身边的欧阳永君坦诚说道,不管怎么样他感谢母妃这二十年来对自己的百般照顾,知恩要图报,他不会怪任何人的,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命运多舛。他未来的路还很长,他要坚强勇敢的面对每一天,天还没有塌下来,既然与父皇没有了血脉相连,那么他又何必执着,何必去怨去恨,母妃说得对,父皇能够容忍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在宫里这么些年,那本身就已经是奇迹了。 女子惊异的转身,当她看到阿群的时候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随即却摇头了,“他不是,不是我的阿群。” 欧阳永君指着阿群的脸,“阿群,你面上的那个人皮面皮该是摘下来的时候了。” 阿群仿佛受到了盅惑一样,默不作声的向着面上拂去,轻轻的一揭,果然一张脸又变了一个模样,那张脸清晰的映在女子的面前,原来的那份妖冶与魅惑褪去时,此时的面容竟然与欧阳拓有着八分的相似,怪不得他一直易容,必是为了那份相似吧,不知道的时候那份相似任谁也无法说清楚。 女子夺步到他面前,手指颤抖的抚上阿群的脸,“孩子,真的是你吗?” 阿群点点头,“娘,孩子儿找你找了十几年了,却怎么也不曾想原来……”有些哽咽,这样的一幕这样的答案无论是谁都无法在片刻间消化了,“师父说,他捡了我时我身上的小被子上便有着欧阳永君四个字,于是师父就给我起了这样的一个名字。” 女子拉住了阿群的手,再拉住了欧阳永君的,她让两只手叠在一起,“亲生也好,捡来的也好,你们两个都是娘的孩子,从此必要一起相互扶持,不离不弃。”她坚定的说完,面上都是喜极而泣的泪水,终于找到了自己亲生的孩子,阿群的那一张脸便证明了一切,无需置疑。 轻展轩被眼前的一幕感动了,欧阳拓那么多的女人,而每个女人的背后似乎都有着一段写不完的辛酸史,清心王妃是,眼前的这个妃子更是,可是那这一切的根源到底是谁呢? 揣测中,轻展轩忽的想起了至今还极为受宠的玉青公主的娘亲,这宫里也只有她一直屹立不倒。 缘起缘落,即使人已老去,欧阳拓一样在意清心王妃的一切,他的心又何解呢? 这世间,许多的情,是说也说不清楚的,一如轻展风与阿瑶,真不知道他们最后的选择会是什么,但是当他看到轻展风紧握着阿瑶的手时,他便知道,西楚皇宫里的那一个个的嫔妃们即将都会成为怨妇。 这就是帝王的代价,他真心对待了一个女人,便也挑起了一个世界的纷争。 欧阳永君的失踪必是这宫中一个女人的阴谋,幸好他得遇储容山,否则这一生他岂不是要生活在暗无天日之中了,只是青龙帮也有它的规矩,入了青龙帮的人除了死便再也不能退帮了。 “君儿,向你父皇认个错,他就会还你自由了,清心的女儿一向是他的最爱,你放走了清心的女儿,你父皇怎么能不生气呢,那是他的父爱呀,虽然自私,可是那份亲情却是无法割舍的,你懂吗?”只有失去过孩子的人才会理解那一份苦痛,此时她理解欧阳拓,也早已理解了清心那十几年等待如沁的苦楚,她与清心,本就是同样的苦命。 欧阳永君在经历了这不过一盏茶的惊涛骇浪之后,他的心境已彻底的变了,他的心淡了,不再恨,却仍有一份对母妃的眷恋,这皇宫里只有她才是他的牵挂了,“母妃,孩子这就去见父皇。” 说话间,门外忽地亮堂了起来,盏盏的灯笼让太庙前的那一块空地上亮如白昼,谁也不曾想,欧阳拓竟然到了,他的身边不是别人,正是如沁的娘亲清心皇妃。 安祥的面容中看不出她是忧伤还是喜乐,她静静的伴在欧阳拓的身边,走进屋子里的那一刻,两个女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有泪,也悄悄的从清心的眸中沁出…… “皇上,是君儿错了,君儿让皇上失去了女儿的消息,君儿向皇上保证一定找到如沁的下落,让皇上让清心皇妃一家团圆。”欧阳永君在卸下了心防的这一刻,他心里记得的就是欧阳拓的养育之恩,那恩情他无以为报,又何来再有恨呢,做一回质子也免去了这两年多边域的平静,其实欧阳拓并没有错,他该当以此为报的。 “君儿,起来吧,还是叫我父皇,听了二十年了,早已听得习惯了,你一时改了口只让父皇伤心。”欧阳拓缓步走至欧阳永君的面前拉了他起来。 “君儿,青叔青婶就是你父皇重金请来让我派到西楚去保护你的人呀。” 欧阳永君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青叔青婶皆是拼力护他,想不到竟然都是欧阳拓的刻意安排,原来他的心里还是有着自己的,这一刻他的心里更是感动了。 “你娘说得对,从此你要与群儿一起相互扶持,永为兄弟。” 在知道所有的那一刻,他以为他是孤独的,可是此刻,这周遭带给他的是温暖是温馨是一份天下最难得的亲情,即使他此生再也无法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但是活在这世上他还是幸福的,因为有欧阳拓也有母妃一直在悄悄的关心着他。 心在这一刻只无比的轻松,放下了执念,坦荡荡的面对一切时,其实花开花落都是美丽,都是一份永远也散不去的淡淡幽香…… 轻展轩悄悄的从屋顶上滑落离开,这皇宫里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动,虽然不是自己亲自救了欧阳永君,虽然只是东齐皇宫里的一幕悲喜剧,但是他依然不后悔选择了此行,这一行,让他看到了许多,也懂得了许多…… 与暗影们一起返回小客栈时,静悄悄的夜还在继续,可是他的心却心潮澎湃,怎么也没有想到欧阳永君的身世竟然是如此的迷离,在知道如沁是东齐的公主时他便认定了欧阳永君就是如沁的亲哥哥,然而今夜眼见却并非如此,原来如沁与欧阳永君并无半点的血缘关系,想起芸清,那个如火一般的女子她必会燃烧欧阳永君的心吧,芸清,是他对欧阳永君的最真的祝福。 这是奇妙的一夜,所有的主角都上场出演了一场精彩好戏,而他这个看戏的人却也奇妙的入了戏,心里只填了更多的感慨。 明日里,只要等到欧阳永君自由出了皇宫,便与他小聚一次,也才不枉他此番来东齐京城一次。 四个暗影各自守着皇宫的四个宫门,只要一有消息自然会立刻通知他。 然而一天过去了,皇宫里依然没有欧阳永君的消息。 轻展轩有些急了,如沁还在等他,她还病着呢。 看来今夜不管遇不遇得到欧阳永君,他都要离开了,既然已当他兄弟一样,那么一切都是来日方才。 是夜,京城里一如往日一样的繁华,几个人已准备妥当要离开了,只要欧阳永君没有性命之忧,那么他们留在这里就是浪费了时间。 几个人陆陆续续的走出了小客栈,沿着街路向着城北的城墙而去,风声水起,小贩们还没有收摊,卖剪饼果子的随处可见,幸好东齐与西楚的这一场战争没有打起来,幸好只是阿瑶与皇兄斗气的一个玩笑,虽然这玩笑开大了些,可是那结果却是好的,必竟两军将士们的性命皆保住了。住讨边巴。 亮如白昼的街道上,轻展轩不敢有半点的马虎,他是东齐的要犯,只要被人认出了,那么自己想要出这皇城就麻烦了。 上一次被储容山所击的伤虽然好些了,却还没有完全彻底的痊愈,倘若他再遇储容山,以储容山的功力,他便不好应付了。 对面,一乘小轿慢悠悠的走过来,轻展轩与手下依次的靠向一边,想要躲避着那小轿有可能的碰撞,却不曾想身后却传来了马蹄声,急促的直奔他们的方向。 那声音让轻展轩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一个挥手,一行人迅速的就撤到了路边而紧贴在墙根上,一匹马依旧飞快的向前冲着,似乎是马受了惊吓,而那马的主人却怎么也驾驭不住它了。 眼看着那马就要撞到迎面而来的小轿了上,轻展轩下意识的立即飞身冲了过去,空中一个滚翻,立刻就抓住了那马的缰绳,奋力一拉时那一匹骏马硬生生的停在了轿子前,前腿高扬,一声马嘶只让路人皆是吓的呆住了,倘若不是轻展轩的飞快,只怕这马早已与轿子撞到了一起。 两个轿夫也傻在了当场,轿子便停在了街中,一女子在听到马嘶声时已悄然打开了轿帘子,街头灯笼里的烛光映现了那一张脸,雪白的面纱下显现的是绝世的倾国倾城,熟悉的让轻展轩立刻就怔在了当场,这一望他已取消了出城的念头,这是玉青公主,是当年那场血案中的一个见证人,遇到了她是不是自己便有洗去冤屈的希望了呢,真不想再背负着那杀人的罪名,因为他希望自己与如沁得到的是东齐人的祝福,是欧阳拓与清心王妃的祝福而不是怨恨。 女子却在掀开帘子的刹那眼神现出惊惧,原来那马的前腿依然高高的抬起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而落下时必然就在她的小轿上,“啊……快退。”一声娇呼,她急忙唤醒了两个已经吓呆了的轿夫。 “是……”轿夫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的抬起轿子向后退去,而那马的前腿也仿佛知晓了一切似的慢慢落下。 惊险终于过去了,女子松手放下了轿帘,小轿继续向前而去,那马的主人便急忙跳下马来感谢轻展轩的相助,否则伤到了人他总是脱不了干系的。 “不用谢了,以后骑马要小心就是了。”轻展轩还未从对那轿子中的女子的惊艳中恢复过来,他不知她是真是假,但是她已完全的挑起了自己的好奇心,每一回的调查都是手下来处理的,却每一回都无结果。可是当他见到这女子的时候,这一回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这女子的出现便是邀请他亲自出面查清当年的一切。 他的话音才落,那一乘小轿也刚好经过他的身边,一缕胭脂香悄至,轻展轩只觉颈上有丝软的绸布滑过,回首时,正是轿中女子娇笑着望向他,那水灵灵的眸子里写着的是他曾经熟悉的那抹霸道的占有欲,“小女子也谢过公子搭救了。”娇滴滴的声音随着轿身向前淡去,可是那依然转首的眸子还是紧紧的盯着他。 是她,没错,就是她。 虽然还罩着那一条若有若无的面纱,然而那一双眼睛却是谁也无法替代的,是占有,是渲泄,是一份任谁也读不懂的淡淡虚无。 是的,那眸子里可以矛盾的将占有欲与虚无集合在一起,让你迷惑,也让你困扰在她无边的笑意之中。 轻展轩怔住了。 她认出了自己吗? 此时,他才想到,虽然他的衣着已极为普通,可是却只是简单的易了容,如果细看还是能看出他未易容之前的容貌的。 不敢出声,生怕一出声的声音就更加的暴露了自己。 轻轻颔首,表示他已知晓,转身便迅速的向着夜色中走去。 “公子,可否到寒舍一叙。”女子突然向着他的背影喊道。 仿佛当年自己被人骗进了宰相府一样,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上当了。 “公子,奴家只是要略表谢意罢了。”轻轻柔柔的语声透过夜色传达到他的耳中,又是挑起了他的好奇心,其实他真的很想去,因为这一见或许有可能让他查到当年的线索。 她与慕容峰的双双失踪便说明了一切,其实自己从来也没有相信过年轻貌美的玉青公主会没了。 那是假的,是东齐为了掩盖什么而散布的假的消息。 可是真让自己再面对她,只想一想当年她与慕容峰的手段轻展轩还是心有余悸。 这样的暗夜,她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迷,让人不得不防。 可是她无害的笑容却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又悄悄的卸下心防,却绝对不是他,不可以,这个女人是他一辈子都要小心的女人,因为她他失去了婉柔,却不能再因为她让自己失去如沁了。 经历了许多,再番单纯的心也不再单纯,何况他是西楚的逍逍王。 第191章 香阁 女子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样,再不相邀,只松手放下了轿帘子,转眼,那小小的轿子就向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而去。 轻展轩并未回头,眼角的余光让他已注意到了一切,可是此时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许那女子只是猜测着他的身份罢了,只要她不确定的知道自己就是轻展轩,那么他在暗处行动查探一切才更加的妥当。 这一回,他不要在明,他必要在暗。 只要洗刷了自己当年的冤屈,自己与如沁才会幸福的在一起。 这是一个执念,更是他的执着。 街角转个弯,轻展轩便急奔那暗处走去,街角里他迅速的向暗影们下达了命令,“追上那小轿,务必要查到那人女人的住处与来历,查到了就到小客栈里聚集。”不走了,那类似玉青的女子已挑起了他无边的好奇心。 暗影立刻散去,分头行动,而他则是漫无目的的走在街路上,有些对如沁的思念与担忧,也有着一份仿佛即将知晓一切的期待。 有一种感觉,透过刚刚那轿中的女子,他必会知晓一切,玉青便是那把开启他与东齐这间恩怨的钥匙。 慢慢的踱回到小客栈时,客房里悄然面对着眼前的烛光,那光影中飘忽而过的就只是如沁的容颜,为了她他一定要查到当年那一场血案的主使者,那人,害他至深,深到让他恨之入骨。 夜里的喧闹慢慢褪去,暗形居然走了许久都不曾回来,时间越来越慢,慢得让他再也无法坐住,必是出事了。 他的暗影,那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呀。 蹭的站起来,再也等不下去,只迅速的再一次的改了面容,虽然他的身材还是如初,他的气度和声音也还是如初,但是能骗过一时是一时。 转回到那街路上的时候,人已稀少,很久才见到一个人影,却哪里还有那乘小轿的踪影。 便从那街角开始,轻展轩小心翼翼的沿着一个暗影一路而行留下的记号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街道。 渐渐的,周遭又响起了喧闹,想不到那小轿子的方向竟然是东齐皇城最有名的青楼妓馆水香阁。 他迟疑的站在门外,怎么也不相信那会是玉青公主的落脚点,难道自己认错了人,那女子她只是一个与玉青公主相象的女子吗? 可是暗影们却又为何离奇的失踪了? 武斗与毒,想要奈何他们似乎没有那么容易的。 看来是遇到行家了,而且是极阴险的行家,只让人防不胜防。 皱皱眉,他的暗影全军覆没,那么自己便更加要小心翼翼了。坑爪讽巴。 记号到了水香楼外的院墙上便再也没有了。 大刺刺的迈步走了进去,没有拘谨也没有做作,即来之则安之,只要那女子她就在此处,那么就不怕她露不出蛛丝马迹来。 倨傲的踏过那道高高的门槛时,早有管事的嬷嬷迎了过来,“这位爷,是要包房还是听曲呢?”媚笑横生间让轻展轩想起了柳絮,那一个女子为了阿群而跟了自己,可是她的心太大太野,留她在风月楼里不知是对是错,却是可以慢慢的磨去她一身的骄傲,让她不再以为这世上便只有她才能扰乱他的心,其实除了婉柔和沁儿谁也没有真正的进驻过他的心里,宝柔儿是,柳絮亦是。 她是阿群喜欢的女人,也是为了阿群她才委身于自己,如今阿群已贵为东齐国的皇子,那么柳絮与阿群之间的故事又将会如何呢? 他能做的就是放了她的自由,那七魂散早已可解,沁儿出手,一切都成为了可能。 “我要这水香阁的头牌,先听曲,然后……”一声低笑,那意思已让嬷嬷顿时就清楚了,只望着他的手在等待着那哗哗哗大把掷过来的银票。 甩手一掏,一叠银票转瞬就落在了桌子上,“够不够?” “够了够了。”嬷嬷笑逐颜开的望着那桌子上价值一百两的银票,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呀,不用数她也知道少说也有几十张,那最少是几千两的银子呢,她肥白的手一探就要拿起。 “等等……”轻展轩低笑一声,“看过了姑娘再拿走也不迟。”他只要玉青,其它的女子他皆不要,他不信玉青可以认出来他现在这张陌生的面孔,不信她会知道他就是他轻展轩。 “哎哟,这位爷难道是信不过我吗?你放心,保准让爷满意而归。”满脸的笑恭敬的其实却是那桌子上的银票,轻展轩比谁都清楚,这里只认钱不认人,眸光轻扫间他的暗影连个影子也没有。 “那这位爷便去楼上的雅间坐吧,我们家的姑娘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见的,这大厅里着实是乱了些。”嬷嬷的话有意无意的抬高了轻展轩的尊贵,给他的脸上抹金也给了她们姑娘的脸上抹金了。 闪闪眼睛,不知道这嬷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带路吧。”这水青阁他可是头回来,既不熟悉而且还很有可能藏着那欲要暗杀自己的人,每走一步都是惊险,可是为了他曾经的冤屈他却不得不稳稳的走过每一个阶梯。 泛着香的雅间里,一壶清茶飘着淡淡的香,他拿起茶杯,状似碰了碰唇,其实那茶他一口也未喝下,今日的他必须要小心行事,这里处处都透着诡异,凡事只要与当年的事情搅在了一起就只有诡异了。 一个姑娘一个姑娘的换过,却皆是他陌生的不认识的姑娘,不住的摇头,不甚满意,嬷嬷的那张脸也越来越没了耐心,每一回都是努力的看着他桌子上的银票,这才继续打起精神来叫着下一位姑娘。 然而嬷嬷最后终于妥协了,为了那桌子上的银票为了她的金主她叫遍所有可以叫到的姑娘,换来的却都是轻展轩的挑眉拒绝,“这位爷看来是找人的吧,我这水香阁里八成是没有你要找的那位姑娘了。”叹口气依然还看着那叠银票流口水,可是金主不撒手,她也不敢乱来,这大千世界谁也不知谁是什么人物,倘若得罪了大人物,她这水香阁吃不了兜着走,多年的经验还是让她忍了又忍,气度不凡者她只和气生财。 手指不住的在桌子上敲着,一副放荡不羁的神情让每一个被退回去的女子皆是哀怨的瞟着他的方向,傍上这样一个男人那是福份,错过了就只有可惜了。 “这些女人都不够美,我想要个倾城倾国的绝色,只要侍候的大爷我爽了,这银票我再加一倍。”唇角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弧度,风流中但叫那躲在暗处的女子皆是流了一下巴的口水。 这男人不止多金,更帅还风流,必是可以让人销魂一夜的主儿,可惜,他的眼光也太高了些吧。 嬷嬷摇摇头,叹息了,最美的都给他见过了,还不满意她真的没辙了,刚要出口,一旁的一个小丫头道,“嬷嬷,玉姑娘还没有来过呢。” 一句话登时让嬷嬷的眸光亮了起来,“快去叫她,赶紧过来。” 那一个玉字让轻展轩的眉头也舒展了些,不知道是不是玉青,可是只要有希望他就要等待。 再相遇,他要让她知道他轻展轩并不是好惹的。 半盏茶的功夫,珠帘一挑,轻落下时那一串串的珠子晃动中,有佳人袅娜而迈入了轻展轩所在的雅间,抬首望去时,轻展轩却失望的又摇了摇头,眼前的女子倒也清丽无双,却不是他要找的玉青公主。 嬷嬷看着轻展轩的表情,那桌子上的银票再也吸引不了她了,“这位爷,倘若你只是想找人那还是别处请吧,来呀,送客。”甩着绣帕她扭着身子就要离去了。 却不想人还未出去,迎面却走进来一女子,只娇笑道,“刘嬷嬷,什么事让你这般恼怒呀。” 刘嬷嬷立刻赔笑道,“原来竟是主子来了,奴才给你施礼了。”恭敬的行过礼去,一边正失望欲要离去的轻展轩猛然被那女声给吸引了回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在街路上所遇到那一个女子,想不到她竟是这水香阁的老板,连那嬷嬷也叫她主子呢,是了,她是公主,当然是叫主子了,她化成灰他也认得。 女子莲步轻移,只身走到桌前,“这位爷怎么不满意我们这里的姑娘吗?” 轻展轩饶有兴致的看了看面前的女子,“那倒未必,只是倘若都如姑娘这般好看,便就可以了。”调笑着说完,甚至让他自己也颇有些不自在,似乎在如沁占据了他所有的身心之后,其它的女子再也无法让他有兴趣了。 “我说这位大爷,这可是我们水香阁的当家的。”刘嬷嬷立刻冲到轻展轩的面前,那一张脸恨不得把他吃了一样,敢对她主人无礼,只怕这男人未免胆子也忒大了些。 轻展轩却毫不理会嬷嬷的话,只凝眸望向那女子,“姑娘,我说得是实话,以姑娘这般容貌秀美的人试问这天下又有几个人可与之媲美呢,见过了姑娘,其它的人便都是让人没了向往了。”笑咪咪的说着话时,一双眼只不住的勾魂一样的看着她,此一刻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嫖客,作戏,就要作到底,一探手,竟然直取她的腰际,女子却未躲,只任他搂在怀里,软玉温香,然而在相触的那一刻却让他顿觉有些烫手了,咬着牙,只当是如沁一样,再一使力,女子已俏生生的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另一手摸上了她的小脸,“这细皮嫩肉的让大爷我喜欢。”松开手的时候,手已慢吞吞的伸向怀里,又是一叠银票扔到了桌子上,“刘嬷嬷,你们可以出去了。”无赖的逐人,他倒要看看怀中的女人到底有何企图。 却不想,女子只更紧的贴上了他,“听声音,先还以为是我的一位故人,却原来不是,你比他倒是风流多了。”纤细的手指抚上轻展轩的脸,让他的心不由的一颤,生怕她摸出他的脸是易过容的。 幸好她只摸了一下就松了开来,巧笑倩兮道,“奴家只卖艺不卖身,听说爷只是要听曲的,是罢。”软软的身子从他的腿上慢慢的蹭下去,隔着衣衫让他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她的柔软,一股幽香送入鼻端,倘若是他没了定力,只怕早已被这女人所迷惑。 珠帘前一个个的丫头退了出去,那帘子垂下来的一刹那,帘外似乎是几个打手站在那里,心一怔,其中一个竟是相识的人。 终于都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真不懂他们却又为何潜藏了这三年呢。 女子款款走到一台琴前,袅袅坐定时,纤纤素手敲响了那琴时,屋子里顿时洒满了美妙的乐音,她的琴弹的不错,甚至不输于如沁和婉柔,只是她…… 没有扰她,只是一面闭目养神,一面听着曲子,一面感受着这屋子周遭的八面来风,今夜里注定是一场热闹了。 一曲罢,女子翘首向他道,“爷可会弹琴吗?” 轻展轩缓开了眸子,回道,“不会,却是会赏。”话语中颇为得意,却是就把她当成了艺妓一样的看待。 女子的脸微微一红,“这位爷今天来得真巧,奴家三年没有回来了,却不想一回来便遇到了你。”娇声笑语中却让轻展轩确认了她的身份果然就是玉青公主,却没有想到一个公主竟然沦落至此处,似乎有些不妥当吧。 然而他眉宇间却没有任何的表现,只眉目含笑,起身向那琴前的她走去,“姑娘,夜深了,可否……”当年他拒绝了她,她便陷害他至深,如今他把自己送上了门,却要看看她的反应。 “爷说笑了,奴家说过了,只卖艺不卖身。”笑脸迎向他的放荡不羁,拒绝却也并不恼怒,显见这样的场面她见得多了。 轻展轩却仿佛漫不经心的走到她的身后,从后面搂住了她的柔细颈项,仿佛在把玩着她的娇嫩肌肤,悄悄的柔声细语道,“门外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女子却也不紧张,甚至不怕他握着她半边的颈项,只笑道,“那是我相公。” “哈哈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相公难道会许你呆在此处吗?”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倘若是真的,那么当年便极有可能是她与慕容峰一起私奔了,怪不得是两个人一起消失了。 “哈哈,有何不可,我为他舍了一切,甚至被迫离开了这京城达三年之久,是他欠了我的。”含着笑意中说出的话却满满的让人听得出都是恨意,她恨谁?恨慕容峰吗? 三年前的慕容峰是肯为她舍生忘死的,他的眸中至今还是轻展轩记忆犹新的爱恋。 “我这后半生只想得到一个男人,其它的男人在我的眼中只如草芥一样。”她悠然望着一簇烛光,仿佛如沐梦中一般的说道。 嘻嘻一笑,“可是我么?” 女子转首,并不看他,“不是,除了西楚的逍遥王再无他人。” 她居然明目张胆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号,轻展轩不由得一怔,却只当不知,“听说过,不过也是个风流王爷,难道姑娘就喜欢他的风流吗?” 女子站在窗前,薄薄的窗纱外灯火通明,“我只想要得到他一次便好,我就不信这世间真有专情的男子。”淡淡的说完,那话语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爱恋,这一刻轻展轩彻底的明白了,她之所以在那一日选择了自己,那是因为自己的拒绝与对她的无视,这世上总是有一种人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最好的,因此他就是她心中最好的那一个。 而得到的便也让她从此再也没了兴致,想不到玉青公主竟然是如此的一个淫娃荡妇。 轻展轩注视着她的背影,她的话却也让他瞬间直觉毛孔竖起,难道她已猜出了他是谁?所以便有了这一番话语吗? 她是故意要说给他听的? 只是她的目的呢…… 迷乱,这水香阁的一切都是迷乱,也让他们不由得更加的提防了门外的那几个壮汉,慕容峰,再一次见,我认得你,你却未必认得出我。 第192章 何为 慢慢的走向那窗前的女子,假戏真做的再一次的环在她的腰际,女子刚刚落寞的背影让他忍不住的想起了如沁,玉青与如沁同为东齐的公主也是同父的亲姐妹,然而两个人的性情却是有着天壤之别,如沁更含蓄内敛,而眼前的玉青此时分明就有了一种玉石俱焚的心态,那心态就在他的周遭,仿佛下一刻她就会燃烧她自己与他一同身死一样。 生命,在她的身影中仿佛已不再重要。 视线悠长的望着远方,她低低的用弱的甚至让他也难以听清的声音道,“这一回,你还敢掳了我离开吗?” 心恍然一怔,果然,她已知道了他是谁,环在她腰际的手不由得一松,既然她已知道,他又何必要装下去,这岂不是累,因为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丁点的位置。 女子的手却仿佛知道一样,只快速的就抓紧了他的大手,再一次的低低出声,已近乎于祈求,“求你,带我离开。”她卑下的就如一个妓子请求恩客赎身一样,那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求祈与渴望。 她在渴望着他带她离开这里。 这一幕,仿佛就是从前的那一次,仿佛就是她设计陷他于不仁不义中的那一次。 窗子上的他的影子中他的头轻轻的摇,她看得清楚,身子不由得一颤,轻轻的却是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上,让他的温暖一点上点的送到她的身上,轻柔的用着仿佛迷离的声音她再次开口道,“求你,带我离开。” 那声音飘渺的仿如就在天外,然而却又真实的就在轻展轩的耳边。 她疯了吗? 带她离开,那门外的慕容峰和几个壮汉呢? 他们绝不会放过他。 “除了我,现在并未有人认出你。”他的再次摇头让她的眸子早已黯淡了下去,仿佛希望褪去,生已了无意义了一样。 他一怔,这是在告诉他他可以猝不及防的带着她离开吗? 不走门,那便是走窗了,似乎只有这个可能。 “你救了我,自然我也会放了你的手下。”她开始要挟他了。 那一个“救”字,却让他迷糊了,难道她也是被慕容峰所挟持了吗?坑爪讽亡。 却再怕自己如当年一样的重蹈覆辙,犹豫着他始终没有给她任何的肯定的答复。 她突得打开了窗,再也不管他的决定与否了,“抱我跳下去,否则你不跳,就是我自己跳下去受死,这样你就可以坦然面对我的妹妹如沁了。” 当如沁两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时,轻展轩已彻底的心软心乱了,就算是被她利用了,那也是为了如沁,为了他心中的女子,那么他便再一次的救了她的姐姐吧。 这一回她似乎已没有了陷害自己的理由。 手指用力,环紧她的腰时,身子已顷刻间就飞了出去,那楼下便是一个小花园,此时已无花开,只有一片绿意被那周遭的光影映得迷幻一般,一个旋身轻展轩已带着玉青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玉青悠长的一声叹息,“逍遥王,你终于肯救我了,哈哈,既便此刻让我死去,此生我已知足矣了。”她的话语飘在清冷的夜空里送到他的耳中,清晰的让他甚至只觉女子的傻,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拒绝,便让她如此的伤害,如果不是亲身所感,他始终也无法相信。 “向右,那个棚子里就是你的手下,快。”她纤手指着不远处一片黑朦朦的地带,轻展轩却再一次的犹豫了。 有些不信,这女人的心术不正,他真怕再一次的中了她的圈套。 女子惨然一笑,“你果然不再信我了,也罢,我亲自去,只是会慢了。”他看着她向着那小棚子走去,她怎么也走不快,却是奋力,似乎在担心在害怕身后有人追来。 终于,他看到她打开了那个小棚子,然后是一个个黑色的身影走了出来,果然都是他的手下,熟悉的让他终于相信了她。 却已晚了,慕容峰已追来了,他已嗅到了一股肃杀的气息。 飞身一掠,瞬间已把玉青捞在了怀里,倘若她真的是被慕容峰所掳,那么自己怎么可以放任她继续留在这水香阁呢,不论从前的恩怨为何,他都要对得起如沁。 玉青向着笼袖中一掏,“这是解药,快给他们服下,否则来不及了。” 原来几个暗影早已中了毒了,不管是真是假,到了这一刻中一次毒和中两次毒已无分别,伸手接过,一一的抛过去,几个人终于服下的时候,慕容峰已近在眼前。 “轻展轩,你终于还是来了,你受死吧。” 转身,玉青依然还被他留在他的怀中,“你果然掳了她又负了她吗?”不知道为什么,当轻展轩知道慕容峰对不住玉青的时候,他居然就有些愤恨了。 “哈哈,她不过是一个小贱人罢了,怀了我的孩子才被她父皇逐出了皇宫,却居然背着我打掉了我的骨肉。”冷冷的话语抛给了轻展轩,也让这周遭的人都听了一个清清楚楚。 原来,她的失踪她的离开皇宫竟是因为她有了慕容峰的骨肉,未婚先孕,欧阳拓岂能容她丢了皇家的脸面。 “快走,你斗不过他的,他早知道你中了他师兄的飞袖掌。”玉青并没有恼怒,她的不反驳直接就证实了慕容峰的话是真的。 这一刻,轻展轩真得为她不值了,望着周遭渐渐围聚起来的人,他故意的拖延着时间,只要暗影们的毒解了,即使以多敌少,也好过他一个人面对的好,“慕容峰,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的对待玉青公主,你真是该死。” 慕容峰手中的刀泛着寒光,“她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个玩偶罢了,当她没了用处,她便一文也不值,甚至还不如这水香阁里的一个姑娘。” 玉青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身子不由得抖了又抖,“慕容峰,你不是人。” “哈哈,我终于借由你引出了轻展轩了,至此,你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慕容峰挥着手中的刀直向着轻展轩与玉青而来。 轻展轩立刻松开了手只将玉青放在一边,他迎向了慕容峰,虽然他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胜得了他,但是此刻他不允许慕容峰再伤害玉青,只为,或许玉青也是当年那一场事件的受害者,或许那并不是她的故意而为之,更为她是如沁的亲姐姐。 刀起掌飞,两相打斗中只让人都慢慢退到了一边,却唯有玉青,静静的站立在那里,她不躲也不闪,默默的看着轻展轩与慕容峰,那眸中不知是恨还是爱,复杂的让人无法去探知她此时的内心。 打了多久,打了多少个回合,轻展轩不知道,他只知道慕容峰招招都是逼向他的胸口,那里有伤,有他师兄储容山痛下的杀招。 渐渐的,轻展轩的额头沁出了汗,虽然他暂时还不至于落败,可是他的胸口已在不住涌来的刀气中痛了起来。 那痛意越来越重,重的让他的眼前渐渐有些迷乱。 刀,又一次的飞过来,让他甚至看不清晰了眼前的慕容峰。 突然,一道纤细的身影直扑过来,“阿峰,我恨你。” 那轻柔的话语之后,便是那刀插在了女子的胸前,慕容峰怔在了当场,他看着她胸口的刀只不住的退后,“青儿,你又是何苦……” 女子的脸渐渐惨白,“逍遥王,带我去见我父皇还有我母妃……”她的声音慢慢变得细弱…… 轻展轩轻轻把她抱在了怀里,这一刻他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血色花开,仿佛梅花的点点红,妖娆却再也不是美丽,只让人心伤心痛…… 离开的那一刻,慕容峰依然还怔在当场,只如一尊雕像一样,他的眸中在这一刻飘忽的明明就是不舍,就是爱恋…… 幽清的街道上已无人影,轻展轩一边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一边点了玉青的穴道,她的胸口不住的有血涌出来,倘若不点了她的穴道,只怕自己与她还未到皇宫,她便已死在了路上。 她的刀,他却不敢拔,生怕拔出来,她的生命就此而消逝,那是他打不起的赌注,他不能输,倘若她死了,就又有一个罪名要落在了他的身上,必会有人说是他杀了她。 手心里不住的向她的身上传送着他的内力,他护着她,只为一份责任,她是如沁的亲姐姐。 皇宫的红漆大门在他的飞速而掠中终于就在眼前了,暗影们因着才解了毒,所以功力还没有恢复,只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 与慕容峰的打斗让他也早已疲惫不堪了,此时眼前那高高的宫墙让他再也没有力气越过。 只是硬着头皮走到宫门前,怀中的女子已命在旦夕,他不能等待,即使入了宫受死,他也不能放下玉青公主。 果然,禁衣卫拦住了他与满身是血的玉青公主。 虚弱的玉青公主缓缓的向着袖中摸去,一块腰牌顿时落在了她的手中,“我是玉青公主,我要见父皇。” 禁衣卫听到她报上的名号时立刻就接过了她手中的腰牌,果然是真的,“公主请吧,只是这位爷……” 挣扎着低语,那声音已气若游丝,“是他救了我,否则我早已被人杀死在宫外。” 禁衣卫点点头,虽然有些不放心的望望轻展轩,但是那真真的腰牌却让他不得不放行了。 才进了那红漆的宫门,玉青便低低的说道,“向北,去天济宫,我要见父皇。”她说完,头已歪倒在轻展轩的怀里,再也动弹不得,那一头长发垂落,随着他的轻掠而舞动在夜色里,与那黯黑揉在了一起时,连夜也在为着她的垂死而叹息。 顾不得避让那皇宫里的巡逻侍卫,轻展轩的虚弱加上玉青的重量,让他慢慢的有些吃力,却是咬着牙坚持着,答应要把她带到欧阳拓的身边的,他一定要做到。 有巡逻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他也不躲,只向着天济宫的方向而去,上一次去太庙的时候他记得他经过了那天济宫,所以此番去即使不用玉青指路他依然可以不错的向着那里而去。 终于到了,当轻展轩看到“天济宫”那四个大字的时候,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玉青还活着,她的身子还是暖的热的,这便好了。 守卫在看到他们身后那一个个的追过来的侍卫时,立刻举刀拦住了他们,“站住,皇上已就寝,任何人等不许入内。” 玉青在听到皇上那两个字的时候,似乎精神了一些,她再一次的睁开眼睛,吸了口气这才道,“我是玉青公主,我要见父皇。” 守卫看着她满身的血顿时就吓得呆住了。 “快去禀报,玉青公主命在旦夕,她只希望能再见到皇上一面。”轻展轩催促着,他真怕玉青挺不到见到欧阳拓的那一刻,时间在此时已宝贵的让他只有焦虑了。 守卫听到命在旦夕时,早已奔跑如飞的向着宫里而去。 轻展轩举目望过去,只希望那守卫立刻就带来好消息,可是时间却象是静止不动了一样,玉青不住瑟缩的身子让他禁不住的把她拥得更紧,无关乎爱恋,只缘于一份亲情,所以他要救她,也圆了她的所愿。 终于,守卫回转而来,“玉青公主请,可是这位爷却要……”守卫示意轻展轩站好了。 心里已经知晓是怕他带了武器进去,必竟欧阳拓是东齐的皇帝呀,他的安危直接关系到东齐的国泰民安。 静静的默立,只任守卫搜遍了他的全身,这才放行了。 轻展轩随着一个迎出来的小太监快步的向着欧阳拓的寝宫而去,那小太监在见到玉青满身的鲜血时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只顾着在前面带路再也不敢回头了。 肃穆的厅堂中,欧阳拓已一身整洁的等在那里,这是轻展轩第二次见到他,他是如沁的父皇,如果不是因为当年清心王妃父亲的死,或许自己也该尊他为岳父才是,然而此时他与他再见却依然如仇人一样。 只是他此时已来不及对他盘问,因为他看到了轻展轩怀中的玉青公主。 那已无血色的一张绝美的容颜让他顿时呆住了,“青儿,父皇放了你自由,可是为何,你却如此这般的回来了?” “父皇……”缓缓的睁开眼睛,在看到欧阳拓的这一刹那,玉青的眸中又是闪亮,“父皇,叫母妃,还有姨娘来……” 欧阳拓立刻摆了摆手,早有小太监跑去叫了。 欧阳拓指了指那厅堂里的软榻向轻展轩道,“将她放在那上面吧”,说着又是转首向小太监道,“来人,快宣御医。” 轻展轩慢慢的轻轻的把玉青放在了软榻这上,那刀还明晃晃的扎在玉青的胸口上,她低喘着气,呼吸甚至有些困难。 欧阳拓握住了她的手,“青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弱弱的笑在烛光中美丽如花,“父皇,我终于又见着你了,青儿死也瞑目了。”满足的说过,眸子里都是开心。 “青儿,倘若不是你当初执意……” “父皇,是青儿错了,是青儿错识了人,父皇,你放过逍遥王与妹妹吧,逍遥王是……”还未说完就是一阵轻咳,轻咳中一抹血丝咳出,让人只看着更加的揪心,她却不在意,只继续道,“当年,不是逍遥王杀了外公,而是慕容峰,是外公的管家亲手害死了他。” 她终于说了,终于给他平反了,轻展轩在听到这一个答案的时候,他开心的露出了笑容,等待这一刻等了那么久那么久,久得让他甚至无法抹去那冤屈带给自己的无奈。 “父皇,慕容峰是无相的五皇子,他留在外公的府上做管家便是卧薪尝胆的要挑起西楚与东齐的征战,而无相刚好坐收渔翁之利。只可惜那时候的我还年少,每一回去外公家里的时候他总是哄着我逗我开心,于是,不知不觉中我就爱上了他,偷偷的甚至有了他的骨肉,当我知道的时候我悄悄问过母妃有没有公主嫁给管家的呢,母妃笑着说父皇你绝对不会同意的,可是我又想要留住我腹中的孩子,于是我求着父皇为我招亲,只要嫁出去了,我便也就保住了孩子。便是在那场招亲的荷花宴上,我遇见了逍遥王。在所有的男子皆惊艳于我的美丽之时,他却完全的不在意,便是这份不在意挑起了我的好奇心,既然除了慕容峰我别无所爱,那么我便决定选了逍遥王。”玉青断断续续的说着,眸角的泪意已不断涌出。 “我偷偷又去了外公家,慕容峰听了我的话居然并不反对,却哄着我让我下旨意邀了逍遥王前来,只说他会逼着逍遥王娶了我。我并不知道他是借机要陷害逍遥王,我甚至以为外公坐在椅子上是故意要吓吓他的,所以我并不害怕,但是却有些气恨慕容峰的无情,他好象一点也不介意我要嫁给逍遥王似的,于是当着他的面我让逍遥王挟持了我离去,慕容峰这才急了,我不管,我只要嫁了逍遥王就能保住孩子了。那一刻的我天真的就如一个孩子一样。可是逍遥王却拒绝了我,也让我受到了伤害。慕容峰追来时,他抓着我的手只说逍遥王真的杀死了外公,那时我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可惜一切已经晚了,我听信了他的话,我告诉你与母妃是逍遥王亲手杀了外公,而其实却是我引了他前去宰相府的。” 门前,清心王妃与另一个女子在玉青说话的时候急切走了进来,不用猜,只看着两姐妹站在一起时的那番相象,轻展轩就知道那另一个陌生的女子便是玉青的母妃了。 玉青虚弱的一笑,有些歉意,却没有重复着先前的话,她知道那一些话她父皇自然会转达给她母妃与姨娘吧,她大概已知道了自己的不久于人世,于是继续道,“后来的事在我离宫前父皇已都知道了,为了我腹中的胎儿你大发雷庭,却还是顺从了我的选择让我离开了。慕容峰带着我去了无相,初时他不让我知道他的一切,可是慢慢的他的行事诡异还是让我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真想不到一个无相的皇子居然肯如此藏匿于我东齐,那一刻他只让我害怕,可是我却什么也不敢说,只当作不知道一样。三年,我在痛苦中苟活了三年,我也亲手杀死了我与他之间的孩子,因着被欺骗因着背叛我开始恨他,恨他的无情无义,恨他对我的毫不在意。然而就在东齐与西楚再次停战了之后,他却邀我一同回来东齐,只说送我回皇宫与父皇母妃团圆,只说他会向父皇解释一切的,而他也会名正言顺的娶我。可是在半路上我偷听了他与手下人的谈话,原来他一直知道逍遥王在寻找他与我的踪迹,他要借由我的出现吸引逍遥王的注意力,在一举杀了他嫁祸给东齐。当我听到的那一刻我彻底的心冷了,人在他的身边却只想要逃离,然而我一个弱女子又哪里斗得过他。可巧我终于说服了逍遥王救了我出来,再见了父皇与母妃,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顿了一顿她继续道,“父皇,母妃,姨娘,恨了逍遥王三年了,此刻该是给他与妹妹祝福的时候了。” 终于说完了,她的视线落在了欧阳拓的面上,转而又到了清心皇妃与她母妃的身上,费力的却是满足的伸出手,“娘,孩儿终于回……来……” 那一个“了”字还未出口,只头一垂,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便再也没有了生气,然而那面上安祥的幸福的笑却是那般的真实。 望之,轻展轩的眼角居然也湿润了。 年少的轻狂,那所有的代价便是她此刻的逝去吧。 默默的祝福,即使到了天国,也请一路好走。 第193章 无恙 天济宫里,所有人都无声的望着玉青,伤心与婉惜,却再也回天无力,其实欧阳拓早已原谅了玉青曾经所犯下的过错,而轻展轩更是如是,放下了恩怨,才是平和。 门开着,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转首,却是慕容峰一路追来。坑爪讽划。 轻展轩想起了他怆然站在水香阁的那一幕,他终于醒来了,却又何苦追来,他害了玉青一生,也利用了她一生,此时,也该是他放手醒悟的时候了。 禁衣卫追至了门前,“皇上小心,有刺客。” 慕容峰那溅满了血迹的衣衫刺目的送到厅堂里每一个人的面前,他仿佛没有听到禁衣卫的声音一样,只继续向着软榻上已然辞世的玉青公主走去。 欧阳拓一个摆手,门前的禁衣卫只得住了脚步,却是剑拔弩张的望着慕容峰,生怕他突然出手杀了皇上,轻展轩也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手与之抗衡。 慕容峰就好象没有看到这所有的人一样,他的眼里只有一个玉青,他轻轻的握住玉青冰冷的手,“青儿,你又何苦如此选择,青儿,你是我慕容峰唯一的女人,也是我此生的最后一个女人。我只是要杀了轻展轩,杀了他我就可以带着你离开东齐离开无相,找一个安静的所在从此避世了,这是我父皇答应过我的,可是为何你却不等我呢,青儿,那所有的话不过是我与你斗气罢了,却不想……”慕容峰低低的私语中却满满是情。 是了,从他的眼神中轻展轩便已读懂了一切,可是玉青却再也听不到他所说的这些话了,她沉静的面容上是再次见到欧阳拓与她母妃后的满足感,然而那绝美的背后又潜藏了多少的不甘心呢。 无相,原来竟是如此的野心勃勃,想起婉柔,或许当年她的惨死也必是无相制造的一起事件,手中的拳紧握,恨不得一拳就击到慕容峰的身上,他恨无相,恨无相夺走了婉柔与她腹中孩子的性命。 可是此时,当他看到慕容峰如此深情的对着玉青公主表白时,他居然就心软了,这似乎不是他从前的作风,从前的他一向狠戾,一向嫉恶如仇,然而自从遇到了如沁他真的变了许多,变得开始懂得了爱,也懂得了珍惜。 手中的拳终于还是只垂在了身侧,既然慕容峰已醒悟,那么自己便给他最后一次向玉青告白的机会吧,或许如此才能让玉青瞑目于九泉之下。 “青儿,如果不是我答应了父皇帮他成就一统无相东齐和西楚的大业,我又岂会如此的卧薪尝胆,甘为别人的奴才呢。青儿,既然我再也无法挑起东齐与西楚的征战,那么,你的牲牺岂不是白白的浪费了。” “慕容峰,你好大的胆子,你害我青儿,你冤枉逍遥王,你更加狠毒的害死了宰相爷,这一些,我必要你来偿还。青儿已去,你对不起她,你也不配再见她。”欧阳拓早已忍无可忍,倘若不是慕容峰,三年前的那一场战争又岂会发生,多少的生灵死在那一场战争中呀,却怎么也想不到那暗中挑拨的竟然是无相的五皇子,悔之晚矣,却只待今朝。 清心早已泣不成声,父亲的死竟是因为他看错了人也用错了人,竟然死在他自己亲自提拔的管家手上,清落那攥紧的早已泛白的指节忽地指向慕容峰,“慕容峰,你还我青儿,还我一个女儿,更要还我一个父亲……” 那声声的哀切让听者无不心伤,慕容峰却依然恍若未闻,只静静的注视着玉青的容颜,仿佛要把她的一切印在自己的心上一样。 慢慢的,他抬起了手臂,他的手向着玉青胸前的刀上探去,在触到刀把的时候明显的可以看到他手的颤抖,那是他的刀,是他亲手的杀死了玉青,是的,是他亲手杀死了玉青。 这是一个怎么也无可改变的事实了。 “嘭”的一记闷响,他拔出了那刀,柔柔的低语也随即轻溢而出,“青儿不痛,没了刀你就会好好的活着,你就不会痛了。”慕容峰手中那带着血的刀轻轻的被他抛落在地上,然而那清晰的坠地的声音却惊天动地般的震动了所有人的心弦,玉青去了,她渐渐冰冷的身上那胸口不住的还有点点的未曾凝去的血的溢出,却慢慢停住,那止住的血却让人惨白了面色。 “慕容峰,你出去,是你侮辱了青儿是你害死了青儿,你不配站在她的面前。”清落厉声说道,长长的指甲已随着她的身子迅速的送到了慕容峰的脸上,她恨他,也终于忍不住的出手了。 轻展轩一惊,只要慕容峰手一挡,那么清落随时都有可能死于非命,慕容峰虽然年纪轻轻,虽然比储容山小了二十几岁,然而他的功夫却一点也不比储容山差了多少,他冲上去正想要保护清落王妃时,她长长的指甲却已划到了慕容峰的面上,一道血迹张扬在慕容峰的脸上,他却恍然未觉,只让清落更加的气恨,而轻展轩也对慕容峰的无反应暗自心惊了,以慕容峰的功夫他没有理由躲不过清落的袭击,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慕容峰根本就没有想要避开清落的一袭。 慕容峰的手指轻柔的抚上了玉青的脸,揉捏着她那无血色的青白,指尖仿佛也揉进了许多的情意,却再也要不回那个活生生的佳人。 慢慢松开时,他弯身,无视了周遭所有的人,再一次的拾起那把杀死了玉青的刀,手指抚过那锋利的刀刃,点点寒光闪现,却见他面上突得绽开微笑,手中的刀也在慢慢的挥动着…… 门前,忽地一声传来,“师弟,你又是何苦,快放手。”储容山也赶来了,他身后是阿群是欧阳永君,两个兄弟并肩走进,让轻展轩只倍觉亲切。 “师兄,师父的百年就交由你了。”慕容峰不转身的说完只继续盯着软榻上的玉青,“青儿,此生我负了你,来生我们还是夫妻。”说话间手中的刀已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绝美的弧线,然后直直的送入了他的胸口,储容山飘过来抓着那刀把时,他扯出的却是慕容峰胸前狂涌喷出的鲜血,瞠目,他的下意识的拔刀居然是加速了他的死,可是一切已来不及了。 “师叔……”阿群冲过去,他扶住了渐渐倒下的慕容峰,眼前的状况让他迷糊,让他不清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然而厅堂里一男一女的两具尸身却已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慕容峰微笑着抓住玉青的手,慢慢的倒在了她的身上,眸中,是满足。 为了权势却利用了一个女人,轻展轩只为慕容峰而悲哀,这样的男人算不得真男人。 东齐的皇宫里又笼罩在一片悲凄之中,玉青公主的逝去让欧阳拓让清落和清心两王妃一直处于极度的悲伤之中。 …… 轻展轩又留了一日,所有的前嫌已冰释,所有的人都祝福他与如沁,而清心王妃更是千叮咛万嘱咐着他一定要小心照顾如沁,如沁的身子不好,她这个做娘的把女儿交到了他的手上,所以请他务必要尽心。 然后便是阿瑶,她担心阿瑶太过调皮而惹出了什么祸端,轻展轩却不知要如何答了,那是阿瑶与轻展风之间的事情,掺合进了情字,一切便都不好说了。 可是看着清心眉宇间的隐隐担忧,他还是笑着说,他与如沁会照顾阿瑶的。 “那孩子真是有些野了,只要去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就不肯回来了,就算她父皇下了圣旨她也不管不顾,一个女孩家扮了男人模样去做什么兵马大元帅,幸好没出什么差错,否则让我怎么面对这东齐的百姓呀。” 轻展轩却悄笑,那一些不过是欧阳拓对阿瑶的宠爱罢了,由此也可以看出欧阳拓对清心的真心。 然而上一辈的事又岂是他可以插言的,心里还惦念着在陈叔陈婶处的如沁,他终于还是辞行了。 欧阳永君却一意的就要追随于他,既然东齐与西楚因着当年那场血案的真相大白已重归于好,那么他去西楚便是名正言顺的了,因着自己的身份,他始终觉得留在东齐会让母妃为难,虽然他努力查遍了当年他被抱入宫中时所有的线索,然而却怎么也无法查到他真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依然姓着欧阳,依然还叫着从前的名字,也依然还唤着欧阳拓为父皇,离去时,拜别了他母妃也拜别了欧阳拓,有些不舍,而更多的是想要自由,游迹于大江南北,他想要做一个逍遥自在的欧阳永君。 只是,他先要去见一见如沁,心里还是担忧,担忧着如沁的身子,那般的娇弱,又因着连日的疲累加上第一个宝宝的失去,这些都会给她的身体留下一些潜在的不易察觉的损伤。 芸清却怎么也不肯回去红族,只一意要随着他。 边域的毒,这一次多亏芸清了,是她找到了嫂嫂常年不断吃着的野鸟,那是只有红族本地才有的一种叫做斑丘的鸟,这种鸟极为稀有,取了它的血溶在水中便既会解了阿瑶手下所下的毒,为此,才免去了西楚大军的一场浩劫。 除毒的那日,轻展轩便急赶至这皇城欲要带如沁离开了,所以如今轻展风与阿瑶之间的事他一概的都不清楚,不知道轻展风要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那是他的私事,自己自然不会过问,不过他隐隐的就是觉得会发生些什么,而那些也必是与自己有关。 一行人等迅速出了东齐的皇城,依然还是沿着山路向着如沁的所在地而去,山路虽然不好走却是极快,归心似箭,所有的担心在此一刻全部都压在轻展轩的胸口,让他只更加的急切了。 芸清知道欧阳永君也一意要去见如沁,却也无可奈何,此时她的心早已简单了,只要随在欧阳永君的身边就好,不管他是不是东齐的皇子,也不管他有可能的身份是什么,她只认定了他。 有些执拗却更多真情,或许伴着他就是她的幸福了。 推开那关严了的栅栏门,一边走一边急呼,“如沁……” 门开了,冲进屋子里,那屋角陈婶正安静的坐着,可是床上却是空无一人,轻展轩顿时就傻了,“陈婶,如沁呢?”他不过才离开了几天而已,她人呢? 焦心,恨不得替了陈婶说话,可是陈婶却是摸索着窗台站了起来,“原来是这位爷回来了,如沁她走了,被人接走了。” 眸角闪过一抹冷冽,他明明留下两个暗影的,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不等他的命令就带走了如沁,“是谁,是谁带走了她?”心里气闷,可是语气中却不敢表露出来,生怕吓着了陈婶。 “是甄陶派人来接她离开了,你与甄陶不是兄弟吗?”陈婶虽然看不见,可是她心里却是极清楚的,记忆力也更好。 轻展轩的脑袋顿时如开裂一样,不对,甄陶绝对不会做出此等事来,他一向尊重自己,就算猜不出自己的心思,他也不会妄自下决定,倘若是他,他必会亲自来守在这里等着自己回来。 可是陈婶的话却又让他不由得不信。 那两个暗影呢,就不知道阻止人带着如沁离开吗? 心里不住的狂跳,真怕如沁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她与孩子怎么办? “陈婶,他们说要去哪里了吗?” “哦,沁丫头好象留了一张字条要给你的,老头子,你拿出来给他们。”她向着门外喊道,可是刚刚进来的时候轻展轩根本就没有发现陈叔的影子。 “陈叔好象不在,他出去了吧。” “不会的,他一定就在这附近,我那老头子不论到哪儿都会预先告诉我的,只要他没说,那就证明他没有离开。” 手一挥,身后的暗影已会意领命前去搜寻了。既然有如沁的字条在这里,那么他怎么也要看过了才能离开,否则只更加放心不下了。 就站在屋子里,甚至不想坐一下,只想找到那张字条就迅速的离开,此时找到如沁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他的心只七上八下的,直觉要发生了什么一样。 沁儿,你会没事的。 暗影悄悄的回转了回来,俯首却没有出声,那沉重的表情让轻展轩知道必是发生了什么,而那消息似乎是不想让陈婶听见了。 他会意的退出了屋子,院子中,暗影急忙相告,“禀王爷,陈叔已经死了。” “在哪里?”轻展轩只觉头上的青筋乱跳,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间就暴死了呢?难道与自己带了如沁来此处有关系吗? 心下不觉有些愧疚,“快带我去。” “回禀王爷,就在这后院子里。” 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后院,鸡鸭乱走,一遍凌乱中轻展轩见到了那倒在地上的陈叔,俯身探向他的鼻息,早已断气了,这么冷的天让他的身子也早已是冰凉了,心里“咯噔咯噔”的狂跳,不知道屋子里的陈婶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两个相依为命的老人家,他突然就不忍了,陈叔必是因着自己与如沁才遭了灭顶之灾。 “搜一搜他身上可有字条。”如沁的字条他必须要找到,找到了他才知道她被何人所带走又去向了何处,似乎并不是甄陶带走那么简单。 暗影得令迅速的翻将过去,果不其然在陈叔的袖笼里发现了一张字条。 轩,甄陶来消息说母后病了,所以我便与来人和两个暗影先行赶回去了,你若与欧阳回来就速回皇城吧,母后她很想念你。 匆匆看完,那虽是如沁的亲笔,可是他的心还是已乱成了一团,他不信只是这么简单,母后的身体一向不好,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早就知道也早已习惯,可是如沁她竟然信以为真了。 然而更奇怪的却是陈叔,为何他又被人置于死地呢,继续的检查着他身上的每一处却无法看出他的死因,身后的欧阳永君道,“大哥,我来吧。” 读过了天山医经后让欧阳永君早已将医理融会贯通,只与如沁不相上下,更有多年的经验可供参考,仔细的审查着陈叔的死因,从头到脚,一寸也不放过,最后他终于在他的胸口处发现了一枚极细小的银针,倘若不是他眼尖,那枚已没入皮肉的银针根本让人无法看出来,没有血迹,但却是这枚银针让他死于非命。 手掌用力击出了那枚银针,轻展轩与欧阳永君一起查看着那白灿灿的银针,“二弟,可猜出了这是何人所为?” 欧阳永君摇摇头,“这奇妙的夺命银针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江湖上也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一种针,大哥,来者不善呀。”如果不是他细心,他们甚至连陈叔的死因也查不出来,只会以为他是猝死而非他杀呢,那个杀人者只隐藏的太过于精密了,却不想还是被欧阳永君发现了。 第194章 再也不要撒手 猜不出那凶手杀害陈叔的目的,但是他却不能坐之不理,“银针收起来,必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留人厚葬了陈叔,回转屋子里时,他已决定带了陈婶离开,必竟这是荒山野岭之地,把一个看不见的老人家留在这里,轻展轩怎么也不能放心,事情因他而起,他必会负责任。 “陈婶,陈叔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早起吃过了饭就去院了里了,我听得清楚,门开开关关了好几回呢。”坑爪岁扛。 一怔,通常眼睛不好的人听力都是出奇的好。 闪闪眼睛,示意手下继续去搜,说不定那外屋里还有什么线索呢。 “陈婶,我想带着你们两位老人家去我府上住些日子,也享享清福。”不敢说出陈叔已死的消息,只怕陈婶会伤心欲绝。 “哦,不必麻烦了,从前甄陶也请我去京城呢,我与老头子也没有去,这山里呆得习惯了,哪里也没有这里亲呀。”陈婶推拖了,却也让轻展轩为了难。 “陈婶,陈叔已经先行出发了。你们到了京城就能看到甄陶了,这岂不是好,到了之后倘若你们住不习惯,那便再回来。”第一次这么耐心的哄着一位老人家,想想她对如沁的好他怎么也不会放弃的。 “这老头子走了也不说一声。”显然她也有些觉得不对了,可是陈叔的事轻展轩就是决定不想告知陈婶,骗过一时是一时吧,他只是善意的欺骗,他不想让陈婶伤心。 “对了,如沁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三天了,你们离开没两天就有人来接她离开了。” 心里又是一团的迷乱,如沁是三天前就走了,可是陈叔却是今日才被杀的,这关联似乎有些奇怪了一些,难道那杀人者也是算好了他要回来这里所以才动手的吗?似乎是如此,似乎是怕他再次见到活着的陈叔吧,可是…… “王爷。”一个暗影将一块小小的布条送到了轻展轩的手上。 仔细打量着,手指触到那布条上时,一种柔滑的触感让他顿时就惊住了,那布料并不是寻常百姓家所得,那似乎是西楚皇宫里很稀有的一种布料,一年也才得那么几匹,嫔妃们不够等次的根本就分不到。 难道陈叔的死是宫里人所为? 一个老人家,又何苦要下杀着呢。 帮着陈婶收拾了一应的细软,其实那一些带着也没什么用,逍遥王府里应有尽有,根本就不会少了陈婶的吃穿用度,可是轻展轩却极尊重老人家的意思,几个包裹分发给几个暗影,然后由着一个暗影将陈婶负在了背上,一行人便向西楚的地界而去。 一路所经之处,东齐与西楚的大军早已撤去,百姓安居乐业,再也遇不到四处逃荒的难民了。 东齐的百姓在宣扬着那个神秘的兵马大元帅的功德,因为她阻止了一场战争,欧阳永君与轻展轩听到时只一笑置之,谁也猜不到那是一个调皮的小女子所开的一场大玩笑,幸亏收得及时,否则只怕会让东齐与西楚损失惨重,而无相笑的开怀了。 到了边域之地,两方人马早已各自回朝,因着欧阳拓的下令,东齐与西楚的边域早已是一片祥和的太平盛世,集市是买卖公平热闹,再也没有了往昔的纷争,想不到欧阳拓的速度竟是这样的快,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将东齐与西楚的仇怨消弥在了百姓之间,其实百姓才最是无辜的,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大哥,我父皇看来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与西楚百年修好了。” “唉,真想不到我相邻三国中最具野心的居然是无相。”叹息着,真怕沁儿的养父也参与了那一切的谋划,那么将来倘若如沁面对了这些,又让她情以何堪呢。 更有,宁风是如何得到如沁这个女儿的呢,这一切他早晚都要查清楚,事关无相的都需小心行事,幸好他一直派着李将军镇守在西楚与无相的边域,倘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李将军必会告知于他。 陈叔陈婶屋子里发现的那一小块布料一直让他惊魂不定,真怕如沁回到西楚皇城被母后宣入皇宫而被人算计了。 那皇宫的女人们个个都是心狠手辣,想想皇兄那么多的女人,却奇怪的居然没有任何女人怀上他的孩子,这本身就是一场阴谋,否则怎么会这般的巧。 可是这些,他一个王爷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女人间的争斗是一场没有销烟的战争,却端的是比战争还更加的惨烈无双。 然而如沁并非宫中的女子呀,她只是他轻展轩的逍遥王妃而已,又是何人要算计于她呢。 那布条还是让他不住的眼皮跳着,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如沁比他们先走了三天,本以为自己紧赶慢赶的必会追上她,可是因着陈婶的关系,他还是不能走得太快,白日里赶路夜里便也只能随意找了客栈住下休息了,再急也急不过这一两天,倘若要出事也便早也就出了。 归心似箭,只恨不得立刻就到了京城。 这一日,一行人终于近了京城,官路上的人迹也渐渐多了起来,人来人往,只如从前一样的繁华热闹,似乎京城里并未发生什么大事。 轻展轩再也等不及了,他吩咐暗影带着陈婶去逍遥王府,便与欧阳永君和芸清快速的进城了,进了逍遥王府的大院里,欧阳永君与芸清便止了步,欧阳永君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了与如沁一起的希望,那么他便还是当她是自己的亲妹子吧,必竟他还是称呼欧阳拓为皇上的。 正厅里坐着,有下人上了上好的龙井,芸清却喝不惯,只吵着他要出府去四处走走,这西楚的皇城她可是第一次来呢,真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欧阳永君却不然,他还是担心如沁的一切,轻展轩的急虑其实也在他的心里,只不敢表现出来罢了,因为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了,而如沁与轻展轩也早已确定了那份感情,他必也不能再插手其间了。 许多的因果他懂他也清楚,然而他的心却还是不时的泛着酸楚与落寞。 那根深蒂固的爱恋想要一下子从他的思维中抽拨出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那么容易。 小丫头奉了茶就站到了一边,欧阳永君状似漫不经心的道,“你们王妃呢?” “回二爷的话,昨日里宫里来人了,宣了太后的懿旨,太后想念王妃,于是便一乘八人大轿把王妃送进了宫里了。” 果然还是入宫了,想想那个布条,其实不是止是轻展轩,他也在怀疑那布条的主人到底是何人。 望向门口,手中的茶仿佛悠闲的送到唇边,他知道轻展轩到了如沁的小院找不到她是必会回来招待他的,果不其然,一杯茶还未喝完,轻展轩已出现在了门口,“二弟,你且留在这里先住下,我这就要赶去宫里了。”轻展轩担心如沁也担心如沁腹中的胎儿,倘若在宫里不小心吃下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那么自己后悔也来不及了。 “王爷,侧王妃也随着王妃一并去了呢。”小丫头笑咪咪的添了一句。 轻展轩顿时就只觉有些头痛了,那宝柔儿他至今还未查到她的底细,可是却也不能再多留她在府上了,那女子最初是因着婉柔而让他有了兴致,可是日子久了,他对她早已没有了任何的感觉了。 匆匆换了官服就向着皇宫而去,一匹高头大马在街道上横飞而去,他再也等不及的想要见到如沁了。 那虚弱青白的面容,让他担忧也让他放心不下。 宫门前无人拦他,守卫甚至在看到他时,只兴高采烈道,“王爷可来了,太后今日也不知派了几个人来查问了,只说王爷一到了就去回禀呢。” “不必了。”任谁去回禀也不会有他自己到得快了,那跨下的马只如飞了一样。 如沁必是已在母后的广明宫,他的兴安宫里此时早已无人住了,看来是母后已知晓如沁有了身孕,所以便接了她住进了她的广明宫吧。 只要如沁在广明宫,自己便会略略的放下了心,那是母后要刻意的保护着她,在母后的眼皮子底下,相信这宫里的人没有什么人敢明目张胆的对如沁偷下手脚,这也是母后的精明之处,为了抱个孙子她已盼了几年了。 守门的小太监在看到他骑着白马从那青石路上狂奔而来时,已高兴的向着宫内奔去禀告了,轻展轩将马的缰绳交到了一个侍卫手上,这才大踏步向母后的正厅而去。 心里有些激动,就要见着如沁了,多日来的惦念与相思在这一刻却更加的强烈,强烈的让他甚至有些兴奋。 门开的时候,他一抬眼就望见了坐在茶桌前的母后与婉菁,还有坐在一旁的宝柔儿,却独独不见如沁,“母后,沁儿呢?” 太后的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你心里还有她么,她身子重了,你居然把她抛在那荒山野岭间,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吃不了兜着走。”母后指着他气怨的说着,“幸亏菁儿知道了,这才差人前去把她迎了回来,你可要谢谢菁儿呢。” 婉菁柔柔笑道,“母后快别这么说,我也是听到宝柔儿妹妹从边域传过来的消息,所以才派了人去将如沁妹妹带了回来。” “嗯,你与柔儿那丫头都是我的贴心肉呀,如今沁儿那孩子可真是喜睡呢,我看着她的反应就如我当年怀着风儿和轩儿一样的,所以我猜想着她必是怀了男胎,这一回可不许再有差错了,我也老了,也想在百年归去前见见自己的亲孙子,再抱上一抱,也便知足了,轩儿呀,你可懂母后的心么?” 轻展轩哪敢不应,“可是母后,既然孩儿已经回来了,那么便接了如沁回去逍遥王府吧,这才方便孩儿照顾她。” “不成,我要亲自着人看顾着她,起食饮居什么也不能差了短了。”她宝贝的孙子就要到手了,这时候从宫里的明争暗斗中走过大半生的她比谁都清楚如沁早已是一些人的眼中钉了,所以她怎么也不会放任如沁离开她,有她在,这宫里的人才不会妄动,虽然如沁不是皇上的嫔妃,可是皇上轻展风一直无所出,这是人尽皆知的,所以也免不了这宫里的女人们嫉妒如沁了。 这一些让她不得不防。 “母后,那孩儿也住进宫里来吧。”他比母后还不放心,也不管婉菁与宝柔儿是否在场,他直接就宣布了他的决定。 “也罢,你就还是住在兴安宫里吧,顺便也接了宝柔儿一起住过去,倘若不放心了就过来见了沁儿那孩子,这样也才妥当。” “是,孩儿遵命。”轻展轩立刻喜笑颜开,能见到如沁就是天大的喜事了,“孩儿这就去了。” 摆摆手,“孩子大了,心里早已没了娘了,连坐都没坐一下就吵着要去见你媳妇了。” “母后……”轻展轩微一抬首的时候正是宝柔儿幽怨的望着自己,可是母后的话让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哪里还管顾着宝柔儿的感受。 “快去吧,别又给别人添了话柄只说是我不让你去见沁丫头了,那可不好。”慈祥的一笑,众人也皆是赔着笑脸。 轻展轩领意后退,心里本还想问着婉菁为什么到了山上却只说是甄陶派去的人呢,可是看着满屋子里的祥和,他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这一些都不是至关紧要的,重要的是他的沁儿现在好好的,而且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一溜烟的向着如沁的寝屋而去,如沁还是住在从前每一次住进广明宫里所住的那一间屋子。 小太监先还一路领着,走着走着就落在了轻展轩的身后,只得紧赶慢追的随着,到了,那门前的宫女一看见是他,便张口欲要向屋子里宣禀,轻展轩急忙挥挥手,倘若如沁睡了,这一声喊岂不是要吵醒了她了。 母后说她这嗜睡的样子象是怀了男胎呢,这一想心里不是是欣喜还是有些失落,其实他更喜欢女娃,要是有一个象如沁一样的小女娃那该多好。 悄悄的推开了门,撩开的帘子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已轻轻的落下去,屋子里暖融融的,窗前的桌子上插满了梅花,那香气袭人,让一室也清新了许多。 暖床上,如沁安祥的睡着。 轻展轩默默坐到床前,再一次看到她的容颜,那泛着红晕的脸终于让他安心了,他的沁儿好好的就在他的眼前,这比什么都让他开心。 悄悄的抓着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生怕扰醒了她,可是他第一次的如孩子一样的居然就有了想要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的冲动,看着,瞧着,瞳眸中都是温存与喜悦,他在等待她醒来的那一刻,待她的眸子闪闪睁开时,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拥她入怀,再也不要撒手…… 第195章 家宴 阳光温暖的撒满了一室,映得花瓶里的梅花儿更香,空气中点点的尘埃欢快的飘舞着,心情在这一刻是从未有过的甜蜜与轻松,望着如沁,轻展轩的心只泛起了无边的对幸福的想往。 他的幸福迟来了三年,到了此一刻他才发觉其实活在痛苦与追忆中那人生也淡去了许多的快乐,许多的事他依然还会去查,却再也不会为此而让自己心伤心痛了。 活着,就是美好。 活着,就要珍惜自己短暂的人生。 她长长的睫毛动了,闪闪中,慢慢的张开眼睛时,轻展轩温柔着注视着如沁,当他清晰的看到她眸中的自己时,这一刻他忘记了言语,而她也忘记了一样,只是轻轻的望着,那般的轻,仿佛他是她梦中的守护一样。 她的小手还在他的大手之中,手心里微微沁出的薄汗湿湿的润烫着她的心。 凝望着,这一刻直想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再不停伫。 轻轻的俯首,他的眸子里只有她,薄唇微抿轻落在她光滑的额际,一缕幽香沁入了他的心脾,好想好想她的味道,那轻吻融进了他多日里的相思几许,只一一的送在了他给她的吻里。 小手抓着他的只更加的紧了,仿佛有些紧张有些迷惘,低喃,那微弱的甚至连她自己也听不到的低喃却送进了他的耳中,“轩……”那一个字里道尽了别离后的她的思念,是那般的甘淳。 面颊上的唇柔软的移到了她的红艳之上,轻轻的吮吸中,她仿佛有些笨拙的回应着,这似乎是第一次的两个人的心里再也没有了别人的存在,也没有了别的顾及。 吻,让呼吸也变得稀有,他轻搅着他的舌时,她的丁香也悄悄的与之共舞,所有的所有在这一刻只抛却,她的意识里就只有了他…… 当绵长的吻终于劫住了她的呼吸时,他才肯不舍的结束,可是手却不安份的抱起了她,让她斜倚在他的怀里,“沁儿,好想你。”那温存的话语说出后甚至连他自己都呆住了,何曾他又如此的温情过呢? 却是为了她。 因的他的话她的脸刹时一片酡红,只低低的回应,“轩……”却怎么也说不出他说过的那三个字。 他不依了,呵着她的痒,“沁儿不想我吗?” 那一下下让天生就怕痒的她不住的大笑,终于忍不住的求饶,“轩,沁儿也想你。”一个字一个字说了出来的时候他才肯放手,却又是在她的额头印下了一吻,“沁儿这样才乖。” 孩子气的一起满足的笑,手臂只将她收的更紧。 “轩……”想要问他欧阳永君的事情,可是她却说不出口,生怕这一问就坏了他与她之间才刚刚建起的温馨。 “沁儿,我要告诉你几件好消息,你听了一定开心。”笃定的望着她,其实他已猜到了她的心思,却再也不会芥怀了,对于欧阳永君他真的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芥蒂了。 仰首望着他,他却坏坏的笑,居然就不说了。 “轩,快说呀。”真坏,吊她胃口呢。坑厅见才。 “亲一下,亲一下我就告诉你。”指着自己的唇,从来都是他主动的亲她,她还从未曾的主动亲过他呢。 又是酡红了一张脸,如胭脂般让他又是忍不住的想要一品她的馨香。 眼睫轻闪,半开半阖间的她似乎在犹豫,却终于还是垂下了眼睑,甚至有些不敢看他,这让轻展轩不由得失笑了,记忆里的她总是这般的含羞带怯,只如一朵空谷幽兰般诱惑着他去采撷。 乘着她闭上眼睛的空档,他再一次的偷吻了她的面颊,“就这样,亲一下就好,要不,我可不告诉你呢。” 她闪着眼睛睁了开来,迷糊的望着他,又是开始犹豫了,可是看着他仿佛有些严肃的表情,让她确定了他的条件是必要达到的他才会告诉她那些好消息,于是,在那些好消息的诱惑下她终于下定决心的闪闪眼睛,软软的身子在他的怀里动了一动,抬首迅速的让唇轻印在他的脸上,只一下下就瞬间移开了,“你坏,这回可要说了吧。” “哈哈哈……”他大笑,促侠的笑着她此时的局促。 粉拳一送就落在他的胸前,不住的捶打中一张芙蓉面只更加的红润。 任她捶着,他也不躲闪,甘之如饴的居然就爱极了她送下的每一记拳。 屋子里,尘埃依然还在快乐的在阳光中飘舞着,一如他与她的心,只被快乐填满着。 他慢慢捉住她的手,是她的微喘让他心疼了,怕她累着了,她腹中还有一个淘气的宝宝呢,“沁儿,二弟他没事了。”他开始宣布他的所知。 “父皇没有责罚他也放了他吗?” “嗯,其实你二弟本不是你父皇的亲生,而阿群才是真正的皇子,他们两个人阴差阳错的交换身份了。” 如沁睁圆了一双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你说欧阳永君不是我父皇的皇子?” “嗯,是的,他母妃已经确认了,阿群才是真正的皇子。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你父皇和母妃已经原谅了你的离开,而且也不会再反对我与你在一起了,甚至还在默默的为我们祝福。” “那外公的离世呢?”迷糊的,如沁并不知道那一切,她只乖乖的望着轻展轩,等待他告诉她一个又一个的惊喜。 欧阳永君的是惊喜,她期待外公的事也能还轻展轩一个清白。 “那是你姨娘的孩子玉青公主惹下的祸端,更是无相的五皇子设计的一个圈套,目的就是要挑起东齐与西楚的战争,而无相好坐收渔翁之利。” “也就是说这些已经真相大白了,所以父皇和母妃都不再对你有恨了,是吗?” 笑着点头,随即却是有些沉重的说起了玉青公主的一切。 如沁静静的听着,说到玉青中刀的那一刻她的眼角甚至也流出了泪,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一个亲姐姐,只是自己此生却再也不能见到她了,为着她的死而婉惜,心也在慢慢的沉重,倘若将来有机会,她必会到姐姐的坟前去拜祭。 然而伤怀之余,却也为着轻展轩的得洗沉冤而欣喜,想到将来她可以随轻展轩一起名正言顺的回去东齐看父皇与母妃,心里就禁不住的开心雀跃。 终于,当一切都述说完了的时候,暖床里的她只更紧的缩在他的怀里,他是她的天与地,是她的依靠,此生,她的幸福就写在他的身上,慢慢的感受着他的一切,真希望这一刻永远也不要过去而是永远的停伫。 看着他松开臂弯慢慢的把自己放回到软枕上,他的头悄悄的贴在了她的小腹上,与她一起感受着宝宝的存在。 屋子静静的,静得只有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轻轻的闭上眼睛,这一刻,她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与他一起慢慢变老。 门外的青石地板上,一个宫女正缓步而来,太后的旨意,宣逍遥王和逍遥王妃一起用膳呢,如今的逍遥王妃可是太后的心头肉,谁也不敢怠慢半分。 轻快的脚步走到了门口,守门的宫女拦住了她的去路。 “请告禀主子们,是太后宣王爷和王妃一起用膳呢。”她低低的声音却也扰醒了屋子里还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两个人。 轻展轩慢慢的不舍的从沁儿的小腹上移开,孩子还不到两个月,也不会踢动,他真期待宝宝开始淘气的时候,那时自己与如沁就有得忙和期待了。 拉起她的手,柔声道,“饿了吧。” 如沁点头,她不止嗜睡还吃得多呢。 “说不定这一回你就能变成一个小肥婆了。”捏着她的鼻尖,轻展轩亲妮的说道。 “那轩也要对小肥婆好呢。”她回敬他,真喜欢两个人这样的感觉,似乎是她一辈的向往,真好。 理了理她的衣衫,抱着她下了床,让她面对着自己,这一刻他突然就又有了想要吻她的冲动,可是刚刚门外的声音却提醒了他,再逗留下去就只让母后等得急了。 如沁仔细的拢好了发,他抢过她手中的银簪子,认真的为她插在了发间,“沁儿,还是这银簪子好看,以后就天天带着,我看不厌。” 她羞赧垂首,“又欺负人家,快走吧。” 松开她的手,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她的衣着,神情却有些暗恼,如沁瞧得真切,追问道,“怎么了?” 他严肃的看着她,瞧着她似乎有些急了,这才不紧不慢的道,“还是这样的苗条瘦弱,为什么还看不出来你有了身孕呢?”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没有两个月呢,其实我已经算是最显怀的了。” “有吗?”他又是摸摸她的小腹,手落下时,那凸起才显现了出来,果然已能够看出来了,一把打横将她抱起,“那你要多吃,要让宝宝胖胖的,千万不许象你,瘦的没半两肉一样。” 闪闪眼睛,“谁说我少吃了,母后让吃多少我就吃多少呢。” 他抱着她一边说话一边走到门前,门还未开时,如沁轻挣了一下,“轩,放我下去吧。”这样被抱着出去,她只怕会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乖乖的,否则我就把你扔下去了。”低声说完,便向着门外喊道,“快去备轿子。” “回王爷的话,已经备好了。”门外的宫女回应的同时也拉开了门,轻展轩大刺刺的就抱着如沁走了出来,宫女们低垂着头,却并没什么奇怪的反应,倒是如沁早已将一张小脸藏到了他的怀里。 出了厅堂,屋外的冷意顿来,快步的就冲进轿子里,生怕冻着了她,轿帘子垂下的时候,轿中的暖意才把外面的冷意褪去,轻展轩体贴的将一个小手炉送到她的手中,“别冷着了。”想想在山中她被雨淋湿了烧热的时候他就禁不住的要为她担心了。 “轩,你见过宝柔儿了吗?”不知道轻展轩知不知道宝柔儿也有喜的事情,虽然经历了一切她已渐渐的习惯了轻展轩,而轻展轩似乎也独独只宠着她,然而她一直还记挂着宝柔儿腹中的孩子,昨日里自己才回来而已,加上疲累,所以她一直也未曾有过机会见到宝柔儿,边域里,她也中了毒的,如沁记得她的脉象似乎有些不好,孩子象是受了损伤,可是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不管怎么样那也是轻展轩的骨肉,总不可以不闻不问的。 “哦,见你之前在广明宫的时候见到了,她与我母后和皇后一起聊着家常呢。” 听着轻展轩的话中意并未有任何的起伏,似乎还并不曾知道宝柔儿有孕的消息,自己答应过她不说出去的,不过这么久未见,她心里惦念的却是宝柔儿腹中的胎儿是否一切安好。 “沁儿,想什么呢。”看到如沁刹那间的失神,似乎有着什么心事一样,难道是因为他还留着宝柔儿在身边吗?“沁儿,如若你不喜欢,我就送宝柔儿出宫去王府里住吧。”不想再因为那个女人而让如沁不开心了。 “不要……”如沁急忙低呼出声,仿佛轻展轩要送走宝柔儿她就会不开心一样,“轩,宝柔儿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照顾她。”等到见了,找个机会她要劝了宝柔儿说出她有身孕的事情,不然她早晚有一天会瞒不下去的,早一天晚一天都是说,又何必要一直拖下去呢?此时她真的不懂宝柔儿了。 “好吧。”轻展轩点头,他有他的计较,甄陶就要回来了,也许不用几日就可以查探到宝柔儿背后那股势力的线索了,他就不信她露不出马脚来,容忍吧,就再容忍些日子,一切只待他揪出她的身份再说。 明明是她自己要求要留下宝柔儿的,可是听着他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她的心里就好象有一个小锤子重重的敲了下去一样,有些微的痛。 微微的一个恍神,不觉有些笑自己了,这是嫉妒吗? 她不该的,轻展轩眼下对待她的一切就足矣让她满足了,她不可以嫉妒的,努力的告诉自己:她只要做一个好女人,而不是妒妇。 从她的屋子到母后用膳的饭厅本来就不远,都是在广明宫里的,其实走着过去也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只是轻展轩怕着她在冷风中呆得久了又染了风寒,所以才执意要坐轿子的。 走不多时,轿子就停了下来,有小太监打开了轿帘子,急忙就有宫女迎过来,小心的扶着如沁出了轿子,这一回轻展轩却不敢造次再抱着她了,从轿子到门前不过三五步路罢了,屋子里还有其它的人在呢,他总也要谨慎些。 如沁入宫后因着疲累只是简单的拜见了母后就去睡了的,此时是她回宫后第一次的再来见着众人,不知为什么,再回宫里,虽然她已尊贵不同往日,可是这宫里的氛围还是让她不自觉的就有些怯意,母后与轻展轩的小心是正确的,如今她也要查一查这皇宫里为何轻展风的嫔妃皆是没有身孕,或许皇宫里的孩子多了,母后才会快乐的安祥晚年。 走进饭厅的时候,那上首坐着的是母后,身边就是轻展风与婉菁,而另一侧空着的两个位置自然就是她与轻展轩的了。 宝柔儿并不在,这似乎只是一场家宴,微微的含笑,不见宝柔儿也让她的心稍许安稳了许多。 第196章 人算 一如往常的寒暄客套,终于落座后,一道道的菜上来,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如沁顿觉更饿了,太后指着她面前的一盅补品,“沁丫头,这个是刚刚才炖好的燕窝,趁着热吃了吧。” 温婉一笑,“谢母后。”慢慢的吃着,席间多了一种家的氛围,可是她却感觉到了大家的目光都是悄悄的送到了她的身上,轻展轩与母后是关心,轻展风却是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笑意压在了心底,必是为了阿瑶的事情吧,自己与阿瑶是姐妹,所以他必是怕自己对婉菁说什么。 然而想到阿瑶,她心里也是迷糊一片,曾经发生的一切让她知道轻展风与阿瑶之间必是有着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那么此番从边域回来他又要如何对待阿瑶呢? 想想他居然可以为了阿瑶御架亲征去了边域,那么经过边域的那一些经历他与阿瑶到底如何了呢? 一串串的疑问从脑海中滑过,阿瑶是她的亲妹子,所以这一些她很自然的就极为很关心。或许找一个机会她要与轻展风好好的谈一下,虽然他贵为皇上,然而他依然是一个凡人,依然要对自己的所有负责,更要对阿瑶负责。 一餐饭似乎除了母后与轻展轩,其它所有的人都是在沉闷压抑的心情中度过,婉菁似乎已察觉到了轻展风的变化,所以她的笑容较之从前只觉少了许多。 饭毕,轻展轩送了如沁回到了她的寝房,却不愿离去,那么久的分别,让他格外的珍惜此刻的再相聚。 如沁笑着催着他快去歇息,必竟是一路风尘而回,京城里万般的杂事都在等待他去处理,又岂可因着她而荒废了正事。 悄悄的印下一吻,轻展轩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走在广明宫的灯火通明中,心里还满是再与如沁相见时的那份甜蜜。 步出广明宫,走在清幽淡雅的月色之中,皇宫里的一切如斯美好,残雪依旧还挂在不住走过的围墙和屋檐之上,却已不再雪白,可见京城里已是很久都没有下雪了。 回想着那一次在梅林里如沁的翩翩起舞,一切只恍若隔世一样。 可是晚间与皇兄一起用膳时,他隐隐就觉得皇兄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他,猜想着必是阿瑶,边域里在西楚大军解了毒之后,阿瑶居然神奇的退兵了,那必是皇兄的功劳,可是此番他在东齐的皇城却并未见到阿瑶,那个胆大包天调皮捣蛋的阿瑶不知道去了哪里。 慢慢踱到了兴安宫,那宫门前迎风而立的居然是宝柔儿,望见她的那一刹那,婉柔再一次的从心底闪过,真象,却也是因着这番相象让他曾经差一点就迷失了自己。 “王爷,回来了。”她温婉的笑着迎过来,款款的身姿在夜色中更加迷人妩媚,人也似乎胖了那么一些些。 淡淡的,“怎么还没有睡?” “柔儿再等王爷回来就寝。”依然还是那不着痕迹的矫揉造作,却让他一眼就望穿了她的心思。 “去睡吧。”冷淡的越过她直奔自己的屋子,虽然有些直白也会让她瞬间无法接受他的改变,可是这些早晚都是要她知道的,他早已识破了她的一切。 夜色阑珊,他俊挺的背影望进宝柔儿眼中的时候,她静静的伫立,可是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巨浪,她在发誓,那个女人,她必要让她尝尝被轻展轩抛弃的滋味才会解了她此刻心头的恨意。 清晨,天还未大亮,轻展轩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披衣而起,不知道是谁在门外这样不知深浅的低喊。 门才推开了半边,却是宝柔儿身边的小丫头小络满脸煞白的向着兴安宫的管事宫女道,“侧王妃病了,头痛的直打滚,这可怎生是好?” “宣太医吧。” “可是王妃说了,她头痛的病太医早就看过了,吃了药也不见好,没什么用。” “小络,那还是先禀告王爷吧。” “王妃也不许呢,只说王爷才回来,万事都忙,怎么可以打扰到王爷的正事呢。” 执事宫女想了一想,这才道,“不如找王妃看看,王妃也是这宫里的妙手神医呢,听说她在边域打仗时还因此而立了头功。” 那宝柔儿的贴身小丫头立刻道,“好,这主意倒是好,可是王妃会愿意为我们主子诊治吗。” 轻展轩不觉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真是假,还是这小丫头与宝柔儿合演的一出戏,想到此索性直奔宝柔儿的房间而去。 才到门前,还未开门,那屋子里一声声的仿佛痛苦的低叫声就已经送了出来,推开了门,床上的宝柔儿正满身是汗的滚来滚去,一张脸更是惨白着,果然是病了。 宝柔儿却在轻瞥见轻展轩的那一刹那,只叫得声音更大了,仿佛那痛楚已痛彻心扉一样的难以忍受。 轻展轩默然站在屋子中央,身后的小丫头战战兢兢的随着他跟进来,“王爷,你可要照顾我们小主子呀。” “什么时候开始痛的。”昨夜里他与她分开的时候她明明还是好好的。 “快天亮的时候突然间就开始痛了,小主子说这是她的旧疾。” “是吗,为什么从前我在的时候却从未犯过呢?”他疑惑,既然是旧疾那这病来的可真是时候了。 “小主子说很久未发作了,就是在王爷离开京城去边关的那时候才又开始发作的,那时小主子还住在宫里,太后便给宣了太医,虽然也开了药方吃了药却不见好,所以……所以……”所以她便想要请如沁为宝柔儿诊治了。是的,如沁离开京城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屡屡援手救过那么多的人,神医的声名早已远播天下。可是他却不想让宝柔儿见着了如沁。 “王爷,你来了……”小络说话,宝柔儿就虚弱的挣扎着要坐起来给他请安。 “罢了,我会找人来给你诊治的。”却不会是如沁,就宣欧阳永君入宫吧,如沁可治的,欧阳永君也必会治了,说罢他只拂袖就要离开。 “爷……”轻唤,想让他再多留一刻。 “你自己保重吧。”生硬的说完,再见宝柔儿他似乎已再也无法作戏了。 身后,女子望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倘若不是如沁,那另一个人来那便更是好,她在等待期待着他的到来。 向着门前的小络微笑点头,那小丫头立刻就机灵的退了出去,出了兴安宫便直奔御膳房而去,天亮了,正是御膳房最忙碌准备早膳的时候,不管主子们吃不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御厨们都是要做的。 小络如往常一样的走进去,因着宝柔儿并非是轻展轩的嫔妃,所以宫里的女人们对她也是无计较的,所以小络便可随意的出入御膳房而无人管。 “小丫头,怎么又是你来?” “我家主子病了,想要吃些暖胃的粥,可否麻烦几位大哥。” “不麻烦不麻烦,可是吃了粥也还是要请太医的。” “早就请过了,医不好,头痛的病最难除根了。” “那你们王妃总可以医好她的吧。” 小络终于盼到这厨子提起了如沁,心里不免高兴起来,“王妃正是倍受太后宠爱的时候,别说是王妃来给我们小主子诊病了,我们主子甚至连见她一面也难呢。”小络一眼瞥见正向着这里走来的青儿,然而不紧不怕的说道。 青儿走进来时正是小络说着宝柔儿的病时,于是她礼貌的问道,“小络,你也在呀,你家主子怎么了?” “病了。” “回头我向王妃说说,说不定王妃真的就能为她的头疼病除了根呢。” “那小络可就要多谢青儿了。”一弯腰恭敬的青儿象主子一样。 “这小蹄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招,看来这宫里呆久了,人也猴精一样的了。” “呵呵,是青儿姐姐让人恭敬呢,对了,王妃也这么早起吗?” “还没,我只是先过来吩咐着煮什么,否则她没了胃口太后那不依呢,我也是一大早的才被宣入宫侍候王妃的,以前侍候的久了,所以才习惯了。” “青儿姑娘跟了一个好主子,日后也必是大福大贵的。”一个厨子一边忙一边笑道。 “是我们王妃心肠好,待人又和气,如今她的身份已经确定是东齐的公主了,不管怎么样我们王爷和太后也要高看她一眼了。”如今的如沁与着从前相比那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是那是,往后还要青儿姑娘多提携呢。”小络笑着笼络她,“可是我们主子就不得宠了,病了也无人理。”说着话那脸上又从笑容转为阴,甚至就要泪落了的样子。 “过午了就叫你主子去拜见太后吧,说不定就有机会见到王妃了。”青儿也不知如沁会不会答应来为宝柔儿诊治,但是能撺掇着宝柔儿见了如沁,那么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好的,谢谢姐姐,出来久了,我得先回去照顾主子去了。”小络一溜烟就跑了出去,真是幸运,原还以为不过是如沁寝宫的不认识的一个宫女前来,却不想竟然是她早已熟悉的青儿。小络见一切都依着她的意思在发展,便兴高采烈的回去向宝柔儿复命了。 逍遥王府,欧阳永君也得到了轻展轩的通知,只宣他入宫为宝柔儿诊治病情。 如沁缓缓醒来的时候,又是如昨日那般的阳光,温暖着一室却暖不了屋子外的冷冷冬日。 慵懒而起,这般的嗜睡,让如沁好生的不好意思。 抬眼瞧着那已近午时的阳光,又错过了早起向母后请安的时间,青儿悄悄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急忙扶着她起来坐到梳妆台前,“王妃,可醒了,我着人传膳去吧。” “嗯,去吧。” 待青儿兴冲冲的转回来,如沁的发已梳了半边,青儿接过她手中的梳子,慢慢的梳理着她的一头秀发,“王妃,今儿要做些什么?”从前住在王府的时候,她一心一意的扑在医书上,如今已时过境迁,自己倒不知要怎么侍候她再随着她的心愿了。 “下午我想要出去走走,呵呵。”两天两夜除了与轻展轩那短暂的相聚以外她几乎都在睡觉了,那一路的风尘在此时也早已褪去,她只想要出去散散心,也呼吸一下室外的清新空气。 “王妃,可是外面很冷。”不下雪的时候即使有阳光,那冷意还是让人走在风里禁不住的瑟缩。 “穿多一些,不怕的。”想起皇宫里的梅林,此时也不知花开几何了。 早膳连着午膳,她的早晨居然是从中午开始了,好在太后并不计较,一切只随她,只要她舒坦自在了就好,吃过了饭就有太后的小丫头传来了话,只说等她过去坐坐。 青儿心里一喜,早起她可是答应过小络的,此刻她不便问王妃,可是因着这太后一请,只要宝柔儿也到了,王妃自然也就可以见到她了。 如沁的医理是她一天一天的看着成长的,却在这么短的时间而名扬天下,这让青儿也不由得沾沾自喜,让她这个下人脸上也沾了金,倘若再能为宝柔儿去了顽疾,那么这皇宫里的人就更加的要尊敬王妃了,也稳固了她逍遥王妃的地位。 如是想着,青儿心里只更加的开心。 怕她冷着了,青儿翻遍了衣柜,左一层右一层的为她添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衫,然后又是一件大衣和一条狐皮的披肩,出门的时候如沁只觉自己象是一只笨笨的小熊一样,可是只要不冷就好,她可不想让宝宝因着她的病而再一起受罪了,有了上一次淋雨的经验,她更加的小心翼翼了。 那长长的大衣遮住了她瘦弱中微微凸起的小腹,如果不仔细你根本看不出她已有了身孕。 走出屋子的时候,冷意虽然不住的袭来,但如沁却因为穿着多了而感觉不到寒冷,青儿扶着她要坐轿子,如沁摆摆手,“不坐那劳什子的轿子了,我要多走走才好。” 青儿只得扶着她,生怕一路上不小心踩到了冰而滑倒了如沁。 远处三三两两的有人走来,不用猜也知道都是来太后这儿请安的,这广明宫里似乎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日午后待太后小憩醒来后精神些了,大家就会聚到这里一起热热闹闹的聊着家常,那气氛也是温馨随意,知道如沁连睡了两天,太后才故意请她来了,这样才能多走动,也顺便热闹一下,每一回看着她,太后就是笑得合不拢嘴。 宫门前,一乘小轿慢慢而来,青儿眼尖,“王妃,那是咱府上的人呢。”小络就在轿子旁,果然如约而来。 如沁转首看向那小轿,却是伫足停下,“青儿,你去看看,侧王妃很少坐轿子的,何以今日改乘了轿子而来。”心下又是想起宝柔儿的身孕,也在奇怪宝柔儿明知太后对孩子的喜爱,倘若她说了,那么她的待遇自是不会比自己差了,却又为何要一意的隐瞒呢。 那孩子难道已经没了吗? 想到此,心下不由得替她难过了,索性就等着她到了悄悄问个究竟。 小轿子就停在如沁的面前,宝柔儿一脸病容的走了出来,她知道稍晚一些欧阳永君会来,那么就趁着这个空档来见见如沁,脚下的步子快了又快,冲到如沁的面前时就亲妮的抓住她的手,“姐姐,让妹妹好想。” 如沁不动声色的回望着她,握在一起的手只松开慢慢上移至宝柔儿的脉象,再低低的说道,“让姐姐看看。” 宝柔儿的脸腾的就红了,“姐姐快给妹妹瞧瞧病吧,这头疼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缠着我了。”仿佛还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有身孕的事情。 如沁静静的听着她的脉象,半响才松开,神情却是有些肃穆,可是她望了望这周遭的人,却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那孩子看来真的是要不成了,胎儿的心跳弱的甚至让她听了好久才听出来,此时还能好好的留在宝柔儿的腹中已是奇迹了,只是这些她与宝柔儿说了,宝柔儿会相信她吗? 那是一条小生命呀,失去了,宝柔儿必是会心痛的,看来她要好好的给她一个主意了,于是,如沁低低说道,“都散了的时候,就去梅林看看梅花吧。”说罢便微笑着转身扶了青儿的手进了屋子里。坑厅见亡。 红彤彤的炉火暖融融的让她一身的大衣和披肩只得脱了下去,太后拉着她的手坐在了她的身边,四顾望去,却不见婉菁,四周继续说笑的女子都是她见过的也并不陌生,唯有远远的角落里的一个人影挑起了她的注意力,竟然是她许久不见的秦修容,向着太后请了安,说了几句客套话,她便转向了秦修容,“妹妹,过来这边坐吧。”招呼着秦修容过来,瞧着她的面色真好,那七魂散的毒八成是解了,也不知轻展风知不知道,更不知她是如何保护自己的。 秦修容但笑走来,坐在她的身前时,依旧还是从前的那般温婉优雅,想想轻展风从前对待她的不公平,如沁不觉有些为她报不平,“姐姐离开这么久却还记挂着我,让水芳好生感激。”可是那瞧着如沁的眼神中却是如沁看也看不懂的情愫,似感激又似…… 幸好太后正与旁边的另一个嫔妃说笑而未注意到秦修容的话,“看着你的气色好多了。” “那是拖姐姐的福了。”秦修容客气的说道,可是她眸中却闪过一抹说不出的哀怨,让如沁瞬间就捕捉到了。 难道她不开心吗? 是了,这宫里的女人似乎都只是表面上的开心而已,那内心深处都是在气怨着轻展风的离弃,似乎连婉菁也是,难道轻展风与阿瑶…… 握着秦修容的手紧了又紧,或许有了一个孩子就好了,自己守着自己的孩子过日子,也就少了许多的胡思乱想,于是如沁沉声笑语,“沁儿的孩子便如妹妹的孩子一样,将来可是要认妹妹做干娘的哟。”这是民间的习俗,她不知道西楚的皇宫里有没有忌讳,但是她就是想让一直活在痛楚中的秦修容的脸上露出真正的属于她自己的笑容。 “可是真的?”秦修容一喜,要是有个孩子能承欢膝下那么她这一生也就满足了,可是随即她的脸色却变了又变,刚刚因欣喜而站起了一半的身子又是颓然的坐了下去,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一样。 “是真的。”知道她必是想起了从前的种种,如沁只安慰她道。一如从前一样的只当秦修容是姐妹一样。 又是聊了几句,如沁便坐不住了,这屋子里人多,让她一下子只觉有些喘过气来的有些气闷,也或许是太想出去走走了,所以她一刻也坐不住了,太后自然应允了,只吩咐青儿好生的守着她,不得走远了,近处转转也便好了。 如沁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宝柔儿已早已离开了,倒是自己因着与秦修容谈得认真而未发现宝柔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才一出门,太监宫女就随了好几个在她的身后,“都回去吧。”大白天的,阳光还这么好,她可不想让这么一堆人跟在身后搅了自己去赏红梅的兴致,而且宝柔儿的事情她也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倘若那孩子真的不能生了,太后知道了又不知要如何的伤心了。 于是,只带着青儿一个人便慢慢的向着梅林走去,越走越是暖和,也撤下了毛绒绒的披肩交到青儿的手上,远远就看到那依然还绽开的梅花,欣喜的小跑过去,吓得青儿已变了脸色,“王妃小心。” 如沁却哪里还停得住,那梅花真美,尤其是在这冬日里,更是映得人的眼中一片红艳清丽,煞是喜欢。 一袭淡蓝色的长衣流连在花海中,从东齐边关一路赶回来,所见无不是冬的萧瑟,所以乍见这梅林让如沁只如沐在仙境中一般的欣喜,宝宝,娘亲来带你看梅花了,真好看呢。 赏心悦目的望着周遭,心里从来也没有此般的快乐轻松过。 徜徉中越走越往梅林深处,让她甚至忘记了与宝柔儿的相约。 不远处,那梅林的缝隙间依稀可见一间有些颓废的院墙,心中突的一跳,竟不想不知不觉间竟是走了从前欧阳永君居住在皇宫里的地方。 从朋友到亲哥哥,如今他的身份让他又恢复成了自己的朋友,不知道他与芸清可好,真心的祝愿他与芸清幸福,眼中眸中仿佛就是他站在那梅林边处翘望着自己时的专注…… 青儿已落在了她身后十几米处,多久未曾这样的自在疯过了,那感觉真好…… 却在恍惚中,那梅林的一角现出了一块淡青色的衣角,那是一袭男衫,下意识的抬首望去,如沁怔住了,怎么也没有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她忆及的欧阳永君,“欧阳哥哥,是你吗?”向那仿佛的迷幻冲过去,片刻间当欧阳永君已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欣喜的笑了,果然是他。 欧阳永君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会碰见如沁,是他日思夜想的如沁呀,瞧着她的小鼻尖因着奔跑而泛起了一片红,手指下意识的就抚上她的脸,“如沁,真的是你吗?” 拼命的点头,想起在东齐皇城里欧阳永君的奋力相援,那一切又是她欠下他的一段情,“欧阳哥哥,是我。”她不自觉的加了哥哥两个字,可是听在欧阳永君的耳中却是那般的刺耳,明明已知道她已有了轻展轩的骨肉,可是他的心却又为何还是…… 看着他怔然望着自己的神情,如沁突觉不对,这是皇宫里呀,人多嘴杂,而不远处还有青儿在呢,一想之下,急忙就要挣开被欧阳永君握住的自己的手。 她的一挣让欧阳永君幡然醒悟,顷刻间松开时,却不曾想只那片刻间的相握却定格在了不远处因寻着如沁而来的轻展轩的眸中…… 第197章 情伤 那梅花树下,几片粉红的花瓣轻轻轻轻的飘落,就落在静静相望的欧阳永君与如沁的身上,梅的粉红与衣的淡蓝融合在一起的那一刻让她仿如那天上的仙女一样落在凡尘间,可是为何,她眼中所望的人却是欧阳永君呢? 那分开的手在他的眼中是那般的张扬,如注的视线恨不得要杀了欧阳永君,他只是让欧阳永君进宫里来为宝柔儿诊病罢了,他却又为何偏偏就来了这梅林呢? 而如沁,居然也来了。坑厅沟扛。 两个人的约定,否则怎么会这般的巧。 头顶上仿佛生了烟一样,轻展轩只觉一股粘绸从鼻间流出,天杀的他竟然流鼻血了,这算哪门子的缘故。 可是明明知道,他却只任那一滴一滴的血流出而不顾,只望着相视的两个人看他们到底要何时才会停止彼此的凝视。 慕然,那地上的他的长长影子落在了青儿的眸中,青儿怔然转身,在看见是他的时候只惊住了低叫,“王爷,你……你怎么来了?”其实青儿在望到如沁与欧阳永君站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怔住了,她甚至忘记了相劝,而此一刻当她看到轻展轩时,轻展轩那鼻端的血让她更是吓坏了,有些语无伦次,“王爷,你流血了。” 青儿的声音让轻展轩顿时醒悟过来,来不及思索,只飞身一跃,转眼就落在了如沁的身边,长臂一探中,女子的腰肢就被他紧紧的环住,再一使力,如沁立刻就横倒在了他的怀里,冷漠的望向欧阳永君,却没有任何的声息,如沁悚然一惊,才发现是他掳了她在怀中,“轩……”一个轩字出口,却是一滴红鲜鲜的血滴滴在了她的脸上,那湿湿的血气让她登时只觉喉咙收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随即却是胃里的翻江倒海,那情形告诉她,她又要吐了。 急忙捂着嘴,急切的口齿不清的说道,“轩,你放我下去。”顾不得他的反应,甚至也来不及回顾刚刚所有发生的一切,她只想吐,一刻也忍不住了。 轻展轩冷冷的目光终于从欧阳永君的面上收回来,却是毫不怜惜的迅即将如沁扛上了肩头,从头至尾他甚至连半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如沁的小脸垂在他的肩上,她努力的忍着,生怕吐到了轻展轩的身上,可是他的鼻血却仿佛永远也流不完一样还是一滴一滴的落下,落在飘满了梅花的冷硬的地上,与那花瓣融为一色,却转瞬就无踪了,因为他的脚步飞快的让她已经有些头晕了。 “轩,你放下我,我要……”她闭着眼睛在风中狂喊。 他却无视她的喊叫,只一意的飞行在去往兴安宫的路上,一路的风景倒过,偶尔有宫女太监经过,皆是停住脚步望着风中的这一对,如沁早已吐了他满身,他却恍然未觉一样,血色与秽物张扬在他的白衣上是那般的醒目惊心。 轻展轩从未如此的狼狈过,也从未如此的甚至无法管束自己,似乎他的心已在这一刻失控了。 那梅花树下,欧阳永君与如沁相视中而紧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一直不停的在他的眼前晃动,晃动…… 冲进兴安宫的大门,他直奔自己的寝屋而去,这样的事倘若被别人知道,他这逍遥王爷的脸面从此还要不要了。 兴安宫的一扇窗前,一女子正站在窗前翘首看着轻展轩气势汹汹的扛着如沁走进他的屋子。她的眸眼在望着如沁的一头黑发直直的沉泄在男人的身前时,一抹冷笑也随之挂上了她的唇角。 手一松开,如沁便被置在了他的大床上,男人看着她,倘若不是她有身孕,他一准就会把她狠狠的丢到大床上去。 “轩……”她低叫,其实她什么也没有做,她甚至到现在还迷糊着不知道欧阳永君是怎么握住了自己的手的,却是她挣开了欧阳永君的,这明明就是事实,可是轻展轩他却又为何…… “说,你们什么时候约好的。”她与欧阳永君的速度还真是快,他上午才通知欧阳永君入宫的,却不想时间才过午两个人就见了面了,这时间哪里会这么的巧合。 如沁摇摇头,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她不过是想要去梅林散散心罢了。 “啪”,一个巴掌挥过去,“你是我的女人,却任由他握住你的手,这……”他气愤的甚至说不完那下半句了,涨红的脸在如沁的面前是那般的刺目惊人。 他在生气,这个时候的他就如一只饿虎一样随时都有咆哮的可能。 嘴角立时就因着那一巴掌而现出了血色,清然一笑,无怨无悔中是她轻轻的声音送到了他的耳中,“这般的不信任,那么当初又何苦要带我回西楚。” 她的声音飘渺清灵的送到他的耳边,却让他瞬间惊觉自己似乎并未去查证过,就直接定了她的死罪,头一晕,遇到她的事他总是不自觉的失控,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不觉有些颓丧了。 曾经欧阳永君奋力挡住储容山而放任他与如沁离开的那一幕显现在了眼前。 曾经如沁义无反顾的任他带着她离开。 曾经山洞里她与他的相依为命。 曾经再相见时她与他的那份温馨与温存还犹在。 那所有的所有只在他刚刚的一掌间化为了虚无,他相信了眼见,便否认了曾经的一切。 迷幻,为什么她与欧阳永君的会相聚在梅林深处? 不住的后退,他这是怎么了? 脑海里不住的盘旋中他才惊觉这所有的所有似乎都与一个人有关系。 欧阳永君的到来,宝柔儿知道。 而催着他去看如沁的也是宝柔儿。 用过了午膳,他正坐在书桌前为着皇兄理着一些折子,宝柔儿便惨白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王爷,听说王妃姐姐身子不好呢,连母后都叮咛她要小心些,你快去看看吧。” 宝柔儿的话音还未落,他就冲了出去,却不想在广明宫里又哪里还有如沁的身影,那一切就仿如那一次他追着如沁到梅林,然后就遇到了飘然起舞的如沁与轻展风…… 只是这一次不是那男人却不是错把她当成阿瑶的皇兄轻展风,而是三番两次救过如沁的欧阳永君。 仔细的回想着那一幕,似乎是如沁惊喜的发现了欧阳永君的存在便飞奔过去,而欧阳永君居然就抓住了她的手…… 是的,是他先抓住了沁儿的手的。 然后,似乎是…… 可是他记得最清楚的却是欧阳永君的手握住了她的。 不对,是沁儿,是沁儿挣开了他的手。 眼前又是恍惚的闪过那一幕,也让他瞬间惊觉,或许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而没有看到的却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看着床上沁儿嘴角的血丝犹在,他的心口突然就疼痛的无以附加。 刚刚,他是昏了头了,他已乱了方寸,也彻底的迷失了他自己。 可是此刻,当他静静的思索起那一切的时候他才恍然惊觉所有的所有都是错乱。 倘若沁儿与欧阳永君真的约好了,又岂会带着青儿呢,青儿是他亲手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呀,凭着沁儿的感觉,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可是青儿也在,就在距离她与欧阳永君不远的地方,甚至还看到了他也看到的那一幕。 “沁儿,我……”他必须要离开,要去查清楚这一切,否则他的头就要暴裂了…… 床上的如沁,缓缓的坐了起来,苍白的脸上那嘴角的血丝犹在,她轻轻的笑,就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样,淡蓝色的长衣上还残留着他的鼻血,嘴角的,身上的,那些血红刺目的送达到他的眸中……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还未来得及冲出去质问了青儿,还未来得及找了那贱女人问个清楚,可是他的沁儿却慢慢的微笑着从他的面前安静的走过了…… 她的身子轻盈的就如那曾经慢慢飘落的梅花,那般的绚丽苍凉,她飘过他的面前,飘过那扇还半开着的甚至还未来得及关上的房门,她出离了他的视线,就在他的面前慢慢的消失了。 没有回首,可是刚刚他分明就看清楚了她眸中的那份虚无,仿佛什么都已不再在意,她不再在意他的一切了。 他知道。 没有脚步声,只有她飘离出去的影子紧紧的缠绕着他的心,让他顿时心痛的无以附加。 不可以,倘若真的是他错怪了她,那么…… 真的不敢想。 一个闪身冲出去,院子里,她的背影落寞而坚定,仿佛那远去的路才是她此生的希望,而她的身后是为她带来地狱般痛苦的他。 淡蓝色的身影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茫,他望着那背影,久久久久,甚至无法移动半步,直到她消失在大门前,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却在如沁消失在门前的瞬间,轻展轩看到了青儿,然而青儿却也只是沮丧的望了望他的方向,便转身欲要随着如沁离开了,显然,青儿是站在如沁的一方的。 而她回望的那一眼,分明就是有些担忧。 必是青儿知道了什么。 “青儿,你回来。”他低吼,青儿与宝柔儿他都要彻查一个清清楚楚。 青儿弯身,向着他的方向行了一礼,便转身快速的跑了开去,也让他瞬间才惊觉自己的失误与自私,如沁离开时那般飘忽的神情,青儿又岂会放任如沁自己离开呢,青儿必是不放心她的主子,倒是自己错了。 一切还未查清,可是越想他越是认定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宝柔儿。 却努力的平和了自己的愤怒,刚刚就是因为太过于沉不住气,所以才在糊里糊涂中伤害了他的沁儿。 转首,他要换下那一身的白衣,他必会查清一切的。 却在转身的刹那眼角余光中宝柔儿的屋子窗前一个人影正迅速的闪去。 是她,是她在看着自己的反应。 苦笑,看来真的是他错了。 这一刻他却不急了,慢慢的做着一切也让思绪慢慢的回复到平常时的他,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在见到如沁与欧阳永君时他的思维早已停止了运转,什么也未经考虑未经分析就直接的定了如沁与欧阳永君的罪。 不住的苦笑,如沁总有让他失控的本事,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是他的软肋,也是唯一个可以因着一颦一笑来左右他思维的女人,这似乎连婉柔也从未如此的影响过他。 甄陶,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倘若有他在场,或许他不会犯了这样的错误,甄陶必会阻止自己的。 想起甄陶,似乎最近这一段时间里,甄陶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真不知道他都忙些什么,看来该是派人把他请回来的时候了,少了甄陶,便如他少了左膀右臂一样的。 终于清爽的走出了屋子,脑海里依旧是如沁悄然走离开他视线的那一幕,那蓝色的身影不住的飘忽不落…… 有些忐忑,可是他必须要查清一切,即使是他错了,他也要查清楚,否则那个祸根早晚有一天还会制造这样的麻烦。 冷笑,当他轻展轩是三岁的孩童可以任她摆布吗? 一次可以,两次却绝对的不可以了。 兴安宫的正厅里,山水画前,欧阳永君负手而立,他淡然的望着那画中的山山水水,或许该是他浪迹天涯的时候到了,想不到自己一入宫就给如沁带来了麻烦。 可是,当一切发生的时候,他却不能离开,他不能让误会继续下去,那是他的错,是他忘情的抓住了如沁的手。 而如沁,她分明就有些局促就想要挣开他的,想到那一幕,他直觉对不住了如沁,所以即使会被轻展轩给劈了,他也要留下来面对轻展轩。 风至,轻展轩速度奇快的就掠到了他的身前,那种风雨欲来的气势充斥他的在周遭,欧阳永君知道,也更加的确认了轻展轩对待如沁的真心,只是他的真心却掺杂了太多太多的不信任,而这一些却正是伤害如沁之所在。 心里,在为着如沁只更加的担忧了。 第198章 宫女 单掌猛的送到欧阳永君的肩头,“二弟,你……” 欧阳永君慢慢转身,瞄了一眼那放在他肩头上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掐到他骨断的手淡然挑挑眉,再坦然道,“大哥,今日的事不关如沁的事。”说着只瞄向轻展轩的身后,又哪里还有如沁的身影。 “入了宫后,为什么你不来兴安宫为宝柔儿诊病,而是去了梅林?”劈头问去,这是轻展轩眼下最想要知道的答案。坑厅沟巴。 欧阳永君这才明白了轻展轩气怨横生的原因,原来不止是为他握了如沁的手,还为他与如沁在梅林里的巧相遇,轻咳了一声,淡然道,“我走在半路上刚好遇到一个小宫女,她说侧王妃去了梅林了,所以叫我去那里找她诊病,我习惯性的就到了我从前住在皇宫里的屋前,然后正欲从那里进梅林寻找侧王妃的踪影的时候,然后我就……” “那小宫女,你可还记得她的长相吗?”轻展轩说着,放在欧阳永君肩头的手这才慢慢的松了下来。 欧阳永君点点头,“记得。” “果然是有人故意引你去梅林的,可是你不应该……”想起他握着如沁的手,轻展轩的脸上立刻就是一片躁红。 “大哥,对不起,其实我对王妃只有尊重,我一直当她是我的亲妹妹一样。”还有的那份深情此时欧阳永君只深深的埋在了心底,既然如沁已有了轻展轩的骨肉,他就再也不能夺走她的幸福了,她的幸福就是他的心愿,有时候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只想要看到她的幸福,这便是他此时最大的心愿,她幸福了他便也开心了,“可是,如果让我知道有一天你背弃了如沁,我不会放过你的。”他无视轻展轩因情而对他的敌意,他会一直默默的守候在没有她的角落里悄悄的保护她的。 “哼,你甭指望有那么一天,我不会把她交到你的手上的。”轻展轩笃定的说道,心里在这一刻已明白刚刚梅林里的一切都是有人在捣鬼了,欧阳永君的脾性他还是了解的,可是自己刚刚对如沁…… 还是先查到那个阴险的小人再去哄着如沁吧,只是那一巴掌却彻底的伤了她的心,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让她的心重回到这之前了。 “如果你能给她幸福,我自然只会悄悄祝福,否则……”欧阳永君那威胁的口气依然还在,其实也更是在警告轻展轩,倘若他真的对如沁有过份之举,他定然不饶他。 轻展轩一怔,欧阳永君还不知道刚刚他打了如沁的那一巴掌,倘若知道了,那么…… “好,我现在就要查出那个小宫女是谁,否则你无法自圆其说。”说着便转首向门外道,“来人,把兴安宫里所有的丫头都叫到院子里,站好了。”冷冷的话语里,恨不得将那个带话的小丫头剥了皮蚀了骨。 他的话音才落,门外立刻就有人去通传了,兴安宫里现就只住着轻展轩和宝柔儿这两个主子,因轻展轩喜静,所以宫女太监加起来也就三十多个,这还是婉菁强硬的派过来的,否则大半都被轻展轩给退回去了。 “大哥,不急,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吧。”看着桌子上宫女泡好的茶还一口未动,欧阳永君但笑道,他知道轻展轩是要彻查到底了,可是越急越容易出现纰漏,轻展轩处理别的事情绝对不会犯什么低级的错误,而且干净利落,可是对如沁的事他一向不冷静,他看在眼里,自然也要消解下轻展轩此时的急不可耐,否则说不定他又会犯错误了。 想想怅然而去的如沁,想想她一脸的惨白,轻展轩压抑着心底的焦虑,欧阳永君没错,他早已看出了自己的不正常。 是的,遇到如沁他总是无法沉住气,在东齐,她不过在马车里呕吐了下就让自己中了储容山那一记甩袖功,如今又因为小人的圈套而伤了她,那一巴掌当他打下去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只恨不得替了她,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 “大哥,过几日我想暂离京城,想四处去游历一番。”为了缓解屋子里轻展轩掀起的那份紧张的氛围,欧阳永君说起了他的打算。 “那芸清呢?”欧阳永君的话让轻展轩多少舒坦了一些,看来果然是他错了,其实欧阳永君并非有意。 “她会跟着我一起离开。”这一个答案应该是轻展轩最喜欢听的吧,此刻他的心早已被嫉妒所填满,有了这一句他多少会放心些,他的话是想给芸清也给自己一次机会,不管最后有没有结果,他都会认真的对待,必竟芸清待他的真心他是清楚的,那是一如自己对待如沁一样的心思。 或许得不到的就总是最好的,所以芸清怎么也抵不过如沁在他心中的地位。 有些怜惜,其实芸清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的,却因为自己…… 悄无声息的喝下了杯中茶,轻展轩便起身向院子里走去,欧阳永君也随在他的身后,那一个小丫头必要由得他来认出。 出了房门,门外十几个宫女和丫头排成了三排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轻展轩冷眸一扫,宝柔儿的贴身丫头小络也在,这便好了,“二弟,就交给你了。” 欧阳永君向前挪了一步,向他告信的那小宫女他也是第一次见,说话伶俐面相也讨人喜欢,更让人看一眼便记住了。 可是院子里的十几个女子一一被他仔细的扫过之后,他却对着轻展轩摇头了,“大哥,没有。” 轻展轩的头一炸,难道还另有其人吗?难道是他误会了宝柔儿?还是这皇宫里其它的地方也有宝柔儿的人? 这一想只让他的头上冒出了冷汗,“二弟,你再仔细看一遍。”真希望是欧阳永君刚刚看错了,不然只要一想到这皇宫里处处都隐藏着的杀机就让人发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那会牵扯他更多的精力。 欧阳永君只得又重新扫视了一遍,随即又是摇头,“真的没有,我记得她的容貌,不如我画给你吧。” “好吧。”这也是此时唯一的办法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不想放弃,既然选择了相信欧阳永君,他就要还欧阳永君一个清白,也还沁儿一个清白。 两个人正向屋子里走去,迎面宝柔儿那有些灰败的脸却仿佛强颜欢笑一样,袅娜的身子款款迎了过来,“给王爷请安,二爷可来了,柔儿可等得久了呢。” 轻展轩若无其事的看向宝柔儿,再看向欧阳永君,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样的说道,“二弟,就先去为柔儿诊病吧。”言下之意便是说画人像的事暂可以先缓一缓。 欧阳永君只得点头应允,三个人一起走进了厅堂,宝柔儿慢慢坐定,欧阳永君还未搭上她的脉,门外便有小太监高声喊道,“禀逍遥王爷,太后请您去广明宫有要事商议。” 那一声太后已让轻展轩的身子不由得僵了一僵,他最怕的事情还是找上来了,必是母后知道了如沁的事情,自己从梅林里把她一路扛过来,又让她那么惨然的离开,而母后在这宫里的眼线那么多,必是已知道了。他去了广明宫,只要见了母后,少不了要被母后一顿训斥了。心里乱着,轻展轩看了看宝柔儿,再看了一眼欧阳永君,这个节骨眼上太后来请他他可真不想去,可是随即他的心里又咯噔一下乱了,难道是沁儿又出了什么事,所以母后才这么急的邀他前去的吗? 这一想立刻头也不回的就向门外而去,“二弟,侧王妃的病你先诊治着,那件事等我回来再办。”画人像的事他不想让宝柔儿看到,心里还是对宝柔儿一百个不放心,却也不想打草惊蛇,倘若她在宫内宫外都有根基,那么这一次她就要将这根基连根拔起,再也不手软。 话一说完,只一眨眼的功夫,厅堂里就没有了轻展轩的踪迹。说实话对宝柔儿欧阳永君只觉讨厌,顶着那张酷似婉柔的脸也分去了轻展轩对如沁的宠爱,但是看在轻展轩的面子上他也只得应付。于是,直接就免去了一番客套,慢慢搭上宝柔儿的脉像时,他凝神听之,半晌便有了眉目,只先笑道,“恭喜王妃有喜了。” 宝柔儿轻轻一笑道,“我也觉着是了,这两天正欲告诉王爷呢,嗯,就过几天吧,过几天是王爷的生日,到时候就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暂时要请二爷你保密哟。” 欧阳永君松开了她的手臂,却又道,“可惜那脉像还是有一些怪,我只是觉得孩子已……”说了一半他又顿住了,“侧王妃还是多注意休息好了,至于你的头疼病,因着这孩子的事情就暂时还是不要吃药来医治了,只要不太伤神,保证睡眠便不会太过于头疼了。”那胎儿的胎心极弱,他也无法预知是否能够保得住,可是宝柔儿此时是绝对的不能吃药了。 “嗯,多谢二爷了,不过这头疼病可有什么好方子可医吗?待孩子顺利产下我再服那药也不迟呀。” “好,我写给你。”说着话便来到桌前,丫头小络急忙跟过来研着那墨块,欧阳永君一笔一笔的写下了药方,写好了,吹干了那墨迹,这才递给了小络,“收好了,记得头疼的时候早晚各服一次,便会止疼了,平时不疼的时候只日服一次就好了,这样子连着服上三个月那病根便也差不多就除了,但是不管服不服药一样注意好休息和睡眠。”耐心细致的说完,欧阳永君只觉自己完成了一个使命一样的便要退出去。 小丫头收好了那药方,奇怪的是她居然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的就要退出去,“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她越是不说话欧阳永君越是觉得奇怪,而且她的体态身形就象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宝柔儿笑着接过去道,“我这丫头一年到尾也说不了几句话,她口齿不清的。”轻描淡写的说过便向着小丫头使了一个眼色让她退出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在下便告退了,在下还有要事要办。”不想与宝柔儿过多单独相处,看着那张仿佛清灵如水的容颜他却从来都是有一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觉。 宝柔倒也不相留,只点头颔首便看着他离开了。 欧阳永君来到了轻展轩的书房,想一想轻展轩临离开前的吩咐,轻轻一笑,必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所画的人像吧,可是此刻他已避开了一应人等,于是,自己便亲自动手研了墨,只细致的画起了那人像…… 再说轻展轩,到了广明宫,才一进了厅堂,就看到母后一脸怒气的神情,立时便明白了必是她看到了一脸惨白的沁儿,于是只垂首半声也不敢言语。 “轩儿,你是不是欺负沁儿了?”第一次的如此严肃的声音送到轻展轩的耳中,显见母后是有些气了。 “母后,孩儿我……” “别说什么籍口,不管是谁的对错,沁儿那孩子有孕在身,你也该让着她些才是,怎么可以扛着她一路到兴安宫呢,倘若她有什么闪失,你可要赔我一个孙子。”手指指着他的头,这皇宫里除了轻展轩,再没第二个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如此的对待沁儿了,瞧着他继续垂首而默不作声,老人家更气了,“小两口就算吵架拌嘴也要有个分寸呀,她回来也不说话也不哭,只默默的坐在她屋子里发呆呢。” “母后,孩儿可不可以去瞧瞧她。”想起她惨白着的一张脸,此时轻展轩也不放心了,都知道心伤是极不利于胎儿的成长的,况且他更不愿如沁伤心,一切都是他的一时冲动,原还想着待她的气消了些了而自己也查的有些眉目了再来看她,可是此刻既然已经身在广明宫里了,他不自觉的就是想要去看看如沁,也让自己的一颗心稍许的安然些。 “三日内,你要是哄不好她,让母后看不到她脸上的笑容,你就别来见我这个老太婆了。”发着狠话,恨不得要煽他两巴掌一样。 轻展轩狼狈的点头如捣蒜一样灰土土脸的退了出来,急忙向着如沁所住的屋子而去,到了门前,却不敢进了,徘徊着,一个小宫女瞧见了,忙道,“王爷恕罪,王妃说……”低着头,好象那接下来的话不好出口一样。 轻展轩立刻就明白了,“王妃说她不见任何人,甚至也包括我,是么?”倘若他猜得不错定是如此。 那小宫女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却不再说话,却也不拦他,她知道倘若他一意相进,她是拦也拦不住的,小两口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一个做下人的还是乖巧些,话点到了就适可而止吧。 轻展轩见她不拦着也不向屋内禀告,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一闪身就进了外间的厅堂里,却不见青儿,想来必是在屋子里哄劝着如沁,真想问问青儿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可是却不好进去叫她出来,只得走到如沁的门前,想要听听屋子里的动静,可是他长这么大从来也没有如此这般的仿如作贼一样的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敢见了,想他从前在飞轩堡里的时候别说是冤枉了谁,就是把一个女人随意的献给了谁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如今他却沦落到了连自己的王妃也不敢见了的地步。 抬起的手在空中举了半天却是落不下去也不想收回来,就这样呆立了半晌,突然门“吱呀”一声就在他的面前开了,青儿迎面迈出了步子,却在一抬头的时候只愣住了,“王爷,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噼叭”一声,屋子里是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那清脆的声音告诉轻展轩不是茶杯便是镜子了…… 今天五更,下午两点还有一更,么么哒!! 第199章 捉弄 黑眸一扫青儿,示意她让开。 青儿却犹疑了,如沁与轻展轩,两个都是她的主子,按说轻展轩的权力还比如沁更大些,可是她与如沁一起相处久了,如沁的为人她多少还是清楚的,更何况今天的事情其实也有她一半的责任,都怪她因着如沁的回来多少有些得意了,也因此让别人钻了空子,而那罪魁祸首必是与宝柔儿和小络有关,只可惜她还未抓到把柄,如今见着如沁委屈,她倒不想相帮王爷了,于是她只当未看见轻展轩的示意一样当下也不让开,只向着屋子里道,“王妃,是王爷来了。” 轻轻的,如仿佛有些飘渺的声音淡淡的飘了出来,“青儿,我身子不好你是知道的,身子乏,也没什么精力,所以就不见王爷了吧。”管他是谁,刚刚才打了她一巴掌,她的气怨这一回可不好消了,想要见她,甭想。 “沁儿……”放低了姿态,轻展轩柔声向屋子里轻唤,虽然还没有查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在他冷静下来之后,在他见到欧阳永君之时,他已知晓自己错怪了如沁,然而那一巴掌却已发生而无可挽回了。 “王爷,请您回去吧。”语气轻柔,却也坚定而冷冷的拒绝了他的相见。 轻展轩瞧着还挡在面前的青儿,真想一把推开她,可是推开了,如沁就会容许她进去吗…… 强行进去了,又有什么意义,重要的是如沁的回心转意才是,可是这会儿的他却不知要如何哄女人了,绝少有这样的经历,却都一一的用在了如沁的身上,她就是他的魔星,她的劫难一样。 要伸出的手几经考虑之后终于还是乖乖的放在了身侧,却不甘心,“沁儿,母后说你身子欠佳,我宣太医来看看吧。”没话找话的引着茬,要不被如沁赶着还一直站在这门前,他可真是尴尬了。 “青儿,送王爷回去吧,门也关了,外面透进来的风大,我受不住。”其实是他站在门前让她受不住。 “是,王爷请吧。”青儿不怕死的居然也硬气起来,一心一意的只帮着如沁。 轻展轩肺都要气炸了,可是却不敢硬闯进去,只得道,“沁儿,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吧。”一边不自在的走出去一边心里在盘算着明日要怎么哄着沁儿,一个恍惚肩膀居然就撞在了门楣上,倒是不痛,却是让那守在门前的小宫女们瞧了一个真切只捂着嘴偷笑了。 第一回被如沁这么彻底的拒绝,而他也被她吃得死死的,更不敢强硬的冲进去,可是突然间他想起了刚刚那落地碎裂的东西,脑子一转,便有了再转回去的理由了。 呼呼的转身,速度奇快的让青儿还未反应过来,他已飞一样的就到了如沁的门前,大刺刺的推开门冲了进去,“沁儿,我看看刚刚是什么东西摔坏了,呆会儿就吩咐让人换了。”很蹩脚和牵强的一个籍口却也是他此时唯一可以利用的。 如沁正坐在梳妆台前失神,先前听到他声音的时候让镜子一不小心就落了地,也碎了一地,此时再听到轻展轩的声音,想不到他居然还会转回来,只冷冷道,“王爷,镜子碎了便难重圆了,这镜子就算好了用着也只会让人面变得模糊不清,所以不劳王爷费心了,王爷请回吧。” 这一番话暗喻了多少的寓意在里面轻展轩岂有不懂之理,可是此刻的他就想着要无赖一回,于是他只当作听不懂,痞痞笑道,“换了一面只会比这一面更好,你且放心吧。” 如沁轻轻的起身,从他的面前走过,却连正眼也没有瞧他一眼,只当他是下人一样的看也不看,“王爷请回吧,这小屋里不是王爷该来的地方,别污了王爷的眼。”粉红色的长裙曳地,一步一移间只如花瓣般颤动如浪。 她的脸色还是苍白,面容也依旧平静,似乎并不是在生气,可是她分明就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门外,青儿已追了来,轻展轩瞥见青儿正探头探脑的望进屋子里时,只长臂一挥,立刻那未关上的门便严严实实的把青儿挡在了外面。 从未如此的哄过女人,也让他也颇为不习惯,可是刚刚真的是自己下手重了,他一闪身就追过去,站在如沁的身旁,看着她拿起书桌上的笔,正画着一幅未作完的画,画中山水虫鱼,小桥人家,风景独好,却偏偏就少了一些人的点缀,于是便也少了些许生气,看着如沁的侧脸,那面上隐隐还有他的五指山,心里只更加的内疚了,下意识的一伸手就环住了如沁的腰,“沁儿,对不起。”这样的低声下气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倘若她还不理他,他真想直接强硬的把她揽在怀里,再也不松开,看她能把他怎么着。 女子淡淡一笑,“王爷说笑了,让如沁也受不起,如沁不过是一个不入人眼小人物罢了,为了不惹王爷生气,还是请王爷离开吧。”手中的笔慢慢的抬起,心下的气怨也更加的浓了,那火辣辣的巴掌仿佛刚刚才撤去的一样,就连那嘴角的血丝也印在她的脑海里,她照镜子的时候恨不得砍死了他,他居然还敢前来,这一想只将那笔一挥就送到了一旁的他的面上,轻展轩不防她会如此,竟然被那墨笔狠狠的划下一道墨迹,黑呼呼的就在脸上,平日里闻着那墨香都是好的,可是此时他脸上的墨香却再也让他不好过了,“沁儿你……”说了一半却急忙收住,这一笔比起他那一巴掌可是小巫见大巫了,看来他还是得忍。 女子漫不经心的回首,原以为她在他脸上的随意一笔轻展轩多少会有些恼怒而离去呢,可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主儿,他依然乖乖的站在原地,居然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倒是她看着他脸上那一道墨迹,长长的一条,滑稽可笑的让她再也隐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这一笑竟是忍不住,只把先前的郁闷之心弱去了些,一边笑一边轻咳起来,大喜大悲的转换中,只让她也笑岔了气。 “沁儿,很好看吗?”乘着屋子里只有如沁一个人,他也不怕被外人笑了,“要是能让你开心,那就再多画几道。”低声下气的说着,看着她的笑容这似乎是一个好兆头。 “真的?”那惨白的脸因着这一笑却慢慢就增加了红润,一双大眼睛促侠的望着他,“还真是好看,那沁儿就谨遵王爷的命令继续画了,王爷可不要动哟,不然就画得极难看了。”说着,那手中的画笔只蹭蹭蹭的就游走在轻展轩的脸上。 那第一道墨迹的左右,她轻飘飘的就连添了几瓣叶子,再随意的点点为蕊,轻展轩的脸上登时就现出了一朵黑色的墨莲,只是那墨莲好看归好看,却也彻底的毁了他男人的形象。 “王爷,真遗憾,没镜子了,要不你看了一准满意。”掩着嘴如沁继续偷笑,捉弄轻展轩让此刻的她只无比的惬意,谁让他欺负她来着,那么小心眼的人,她要一一的还回去,哼,就要做一回小女人,也不要那淑女的形象了,她就要让他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就算她不是东齐的公主,她从前也从未怕过他呢。 看着他傻呆呆的不知要做何反应的站在那里,此一刻他逍遥王爷的威武形象早已毁于一旦了,如沁却依旧不解气的向着屋外道,“青儿,快拿镜子来,要给王爷用呢。”最好再多跟几个丫头进来,多欣赏欣赏下他此时的“美丽面容”,“对了,叫小丫头再端了水进来,一会王爷要净手呢。”至于那面她决定就不让他净了。 轻展轩张张嘴,正犹疑着要阻止的空档门已开了,脚步声窸窣的走了进来,让他恨不得立刻就找个地缝钻进去,“沁儿,你在我的脸上画了什么?”这回可有些急了。 “水里爬着的小动物。”低低的笑,明明是墨莲她却偏要吓他是小动物。 头一晕,他联想丰富的只想到了那最不该画的小动物,这一刻他不止是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他还恨不得立刻就把那进来的人一一的给轰出去,可是还未动手还未出口,如沁已向着刚进来的青儿和宫女们笑道,“放着,然后就都在这屋子里候着,谁也不许离开。”坑厅沟亡。 隐隐听到低低的笑声,是小宫女们忍也忍不住的笑意,长袖一探正要送出,他轻展轩何曾受过这样的捉弄,立即低吼一声,“都给我……” 他的话还未吼完,如沁立刻就接口道,“王爷,这可是你让沁儿画得呢,真是好看。”转着圈的在地上围着他看,仿佛他已成了一只被观赏的纸老虎一样。 黑着一张脸,她的话让他又做不得声,的确,是他让她画的。 报应,那一巴掌的报应回来了,有时候瞬间的冲动所要付出的代价却远比那冲动刹那间带来的快感要多上许多,此时,当他终于醒悟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女子依然还没有原谅他,他知道。因为她眸中的笑并不是他如常一样见到的那份秀美的笑意,明明是开心,可是此时如沁的笑意里却多了更多的牵强。 那笑意里的牵强中也掺杂了更多的落寞,她明明还是不开心,是的,如沁真的不开心。 当轻展轩那一巴掌落下的时候,她不止是面上的痛,更痛的其实是在她的心里,离开了父皇与母妃,再一次把自己认认真真的交到了他的手上,却不想换来的却是他如此的不信任。 想想两个人曾经一起的甜蜜与温馨,甚至还有飞轩堡里那一幕幕让她伤心难过的往事,一切只如烟一样,甚至让她无法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她与他真的就无法安安静静的走在一起吗…… 为何他会如此的对待她,她与欧阳永君清清白白的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做过,那一巴掌已打去了她对轻展轩的所有的信心。 从前总是小孩子一样每一回生气了就想着要离开,然后逃避轻展轩的一切,可是如今呢? 倘若她再次负气的离开,那么最受伤害的不是自己也不是轻展轩,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为了宝宝她也只有容忍他,但是她绝不能放任他如此继续的欺负自己,虽然当玩笑了过后,她的确笑了,可是那笑里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真正的开心。 心里,还是怨他。 原来,伤一个人的心不过眨眼间,可是想要弥补回来那已然伤了的心却是那般的难。 手中的笔随着笑声的止息,如沁一甩就回落在了桌子上,飞溅的墨水点点落在了那山水画中,墨迹润染了那山山水水,仿佛一个个的生灵在画中起舞,轻展轩也在这一刻看到了如沁眸中对自己的失望。 她已不再信任自己,因为是他的不信任,一切就只是这么的简单。 青儿手中的镜子还在,他却不敢去看了,他脸上的画让他害怕,让他知道那是她故意的如此做法,就是要惩罚他的不信任。 如果爱建立在这般的不信任之上,那么爱便不再完整也不再美丽,曾经扭曲的猜疑会让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尘,擦一擦,那扬起的尘还会再次轻落,于是,迷迷朦朦的让人的心也不再清澈透明。 真想要看到从前那个眼中只有他的女子,可是此刻那层尘却是他亲自撒下去的,让她已不再清晰。 青儿有些看不过去了,看着两个人彼此的折磨,让她只更加的过意不去,“王爷,盆子里有水,快净净手吧。”其实顺便也可以净净脸,只是当着如沁的面她却不敢说,小两口吵架都是一忽儿好一忽儿坏的,说多了最后吃亏的可是她呢。 轻展轩迟疑的向前迈开了一步,可是如沁向着相反方向而去的身影还是在他的脑海里张扬的跳跃着,净了又如何,不净又如何,其实一切都已看在了她与下人们的眼中,而他此时更在意的是他的沁儿能够恢复从前的笑容。 或许有些难,但是他刚刚的一试至少赢得了她短暂的笑容,就算不真切却也终是让她笑了。 “沁儿,去兴安宫吧。”这里都是太后的人,也让他颇觉不自在,是兴安宫里他让如沁受了伤,那么疗伤也便从兴安宫里开始吧,他会哄着她让她慢慢的开心。同时也不至于让他放下兴安宫里的正事,这件事的起因他还没有调查清楚,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放手的。 “我只听母后的。”言外之意他的话丝毫也管不到她了。 “好,我去跟母后说了。”一转身,甚至来不及洗去脸上的墨莲,他只冲向门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一句玩笑,可是她不经意的说了,他就要抓住利用了,这屋子里的人此时可都是他的证人呢,一点也不能错过,否则机会很难这么容易的就到了。 掩着面,可那面上的花儿还在,也顾不得了,兴冲冲的进了母后的房间,兴好已近晚膳时,屋子里的人也早已散去了,“母后,你发个话,让沁儿随我一起去兴安宫吧。”这一回就只有母后才能救他了。 “轩儿,你面上怎么了?为什么遮遮挡挡的?”太后好奇的打量着他。 “哦,没什么,溅到了墨迹。” “沁儿怎么也不会这般的……”想歪了,她以为是如沁还回了那一巴掌,“来,让母后看看,是不是红肿了?”既然轻展轩一意的遮掩,必是打得不清,这让太后还真有些不信了,瞧着如沁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居然还会把她的轩儿打成这样,再番生气,轩儿也是她亲生的骨肉呀,当下就伸出手来,欲要仔细的看看轻展轩的脸。 “母后,没事的。”有些后悔没有洗干净了,如今让母后见了只更添笑话了。 轻展轩欲是遮掩,太后就欲是好奇,索性站了起来,贴近了他然后抓开挡在他半面脸上的手,轻展轩知道再也躲不过了,他怎么也不好与母后对抗,只得任母后放下了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沁儿淘气,居然就画了一只小……上去,她是气怨孩儿吧。”那两个字他还是不好说出口。 太后听了,只憋不住的笑,“轩儿呀,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看来你还真是栽在这沁丫头的手上了,你脸上不过就只是一朵墨莲呀。” 轻展轩的脸腾的就红透了,想不到居然又被如沁恶整了一回,抬首看到那桌子上的镜子,急忙冲过去一看,果不其然就是母后所说的墨莲,还煞是好看。 “母后我……”涨红的脸只更加的红了,原来都是自己想歪了,也都怪如沁居然引着他往坏处里想,这兴安宫里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估计不用到明天他就成为了整个皇宫里的笑柄了,这一回如沁可满意了吧。 “轩儿,这么冒失的出来就是为了让沁儿随你去兴安宫吗?“ “嗯,沁儿说了,只要你发话了她就随我去兴安宫。”期待的等着母后的答案,怎么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了。 “轩儿,你倒说说你与沁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气得打了她一个巴掌,甚至还把她从梅林扛到了兴安宫。”那一路上多少的人都瞧见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芝麻丁点的事都有人喜欢通风报信呢,更何况是太后正宠极一时的逍遥王妃。 “这……”轻展轩支吾了,他可不想把亲眼看到如沁与欧阳永君握手的事说出来,否则没看到的那想象力只会更加的丰富,一切就更难说清楚了,“母后,是有人固意制造了我与沁儿之间的误会,所以孩儿错失手才打了沁儿那一巴掌,如今孩儿正在查,待查清楚了一切再向母后禀报吧。”他还没有最后确认那始作俑者,捉贼要捉赃,其实让如沁回去兴安宫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却可以更加快的让那个暗地里挑拨自己与如沁的人迅速的浮出水面。而他更加会保护如沁的。 “哦,那也好,可是沁儿当真是说只要我发话了她便会随你回兴安宫吗?”太后有些不信,如沁虽面上温婉,可是骨子里却也是倔强的,这一些她早就看得明白清楚,“那丫头回心转意了?”早就瞧见了她的伤心,女人的心都是水做的,爱极一时,恨极一时,只要男人哄着了早晚都会好的,可是这一回沁儿可是有些好得太快了吧。 再看一眼轻展轩,难道是那墨莲?又是忍不住的笑,“这回知道以后要好好疼她了吧。” “母后,轩儿知道了。”再也不想让如沁不开心了,此时的他已在心里默默的发誓了。 然而人世间的一切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人无完人,又是凡人,所以总是时不时的会犯错误,这错误便是一个贪念,越是念恋如沁是他的唯一,那么他也便会越重视如沁周遭的一切,也容不得半点的沙子送进眼球,所以才会发生了那一切。 “好吧,今儿我老太婆就帮你们小两口一次,也让我那乖孙子开心的成长,我就亲自去了,不过你得向我保证沁儿在兴安宫的每时每刻都要保护她的安全,尤其是吃食上万分也马虎不得,否则孩子一旦出了什么事,母后就让你来赔。”一字一句的说着,显见太后对如沁的孩子已寄予了所有的希望。 “是,孩子儿知道了。”恭敬的随在母后的身边,扶着她向着如沁所在的方向而去,心里却在开心雀跃着,“这一回如沁总不会不给他面子了吧,只要能让自已守着她几天,一准也就哄得她开心了。 于是,太后果真就站到了如沁的面前,“沁儿呀,轩儿既然诚心的来接你去兴安宫,那就且随他一起去吧,要是轩儿再敢委屈了你,那就来告诉母后,母后定不饶他。”笑涔涔的说完,只看待着如沁的反应。 如沁听了却不得不依了,再番不济她也不能不给老太太面子吧,只得轻轻还礼,“沁儿让母后惦念挂心了。”可是说着话的同时却是微一皱眉,扫了一眼一旁的轻展轩,到了兴安宫她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轻展轩了。 太后拉着她的手又是不放心的吩咐道,“这皇宫里不比民间,太多的阴险,母后也是从那时候一路走过来的,沁儿懂得医理所以也更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吃穿用度短了什么只管向母后开口,皇后那母后也可以做半个主儿的。” 听着太后慈祥的话语却不由得让如沁想起了无相宁府里的养母和东齐的母妃清心王妃,她们对待自己都是这般的好,真是让她感动。 当轻展轩再一次带回如沁的时候,兴安宫里立刻就热闹了,原本那三十几个宫女和太监立刻就有一半都拨到了如沁的身边,宝柔儿气得真跺脚,却不敢有半个不字。 轻展轩终于安置妥当了如沁,急忙就到书房里找到了欧阳永君,桌子上那张早已画好了的画像就是找到罪魁祸首的铁证,望过去,只让他也更加的期待了。 第200章 环住 一幅精致的人物画像拿在了手中,线条清晰酣畅,想不到他离开的这一个空档欧阳永君已将人物像完全的画好了。 轻展轩仔细的审视着那画中的小宫女,讨喜的微笑中透着一丝慧黠,怎么看也不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二弟,就是她告诉你去梅林见宝柔儿的吗?” 欧阳永君点点头,“就是她没错的,就在从宫门到兴安宫的路上。” “嗯,我知道了。对了,二弟,宝柔儿的病可看过了。” 这一问起,欧阳永君又想起宝柔儿要保密孩子的事了,“大哥,等你要过生日的时候或许就又有惊喜了。” “哦,没什么。”年复一年的过去,生日过与不过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欧阳永君的意思是宝柔儿会给他一个她有身孕的惊喜,倘若他知道,宝柔儿立刻就会被…… “她的病我已经开好了药方。”其实那孩子可不可保他真是担忧了,那一些都只随天意吧。 “二弟,在这件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你便住到从前住过的梅林旁的屋子里吧,我呆会着人去帮你打扫一下,也顺便请几个宫女照顾你。” “可是芸清……”知道轻展轩是一意要查清到底是谁把他骗去梅林的,但是把芸清一个人丢在逍遥王府似乎有些不妥,那丫头最怕一个人的寂廖了。 “哦,我倒是忘记她了。”当初去找解药的时候他也在红族见过芸清,对于芸清的性格多少也了解一些,“不如也把她接进宫里来住几日吧,这个就交给我,我直接向母后说了便是了。”没查清楚那画中人的身份之前轻展轩不打算放了欧阳永君离开,这件事似乎牵扯了许多许多的明线和暗线,那每一根线似乎都与他正在查探的宝柔那身后的背景有关,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能。 见躲不过,欧阳永君只得同意了,自己下意识间的一个小小动作竟然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如今也不知如沁可好,却不敢问了轻展轩。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书房,轻展轩则是亲自拿了那画像去太监总管那里去安排后续的追查了,不管那小宫女是哪一宫里的,他都要一个宫一个宫的筛选过,直到查出她的真实身份为止。而欧阳永君则是随在他的身后,他并不着急,轻展轩不会允许他插手调查的,所以他眼下唯一的任务就是在皇宫里随时等待轻展轩的查询也随时等待结果的出来。 出了门,轻展轩很快就消失在大门口前,欧阳永君不紧不慢的踱到门前,正欲出门,突然瞥见正要出兴安宫的青儿,心下一喜,终于可以有如沁的消息了,却见青儿在瞧见他的时候只向一旁一闪,甚至连招呼也不打一个,似乎对着他有怨气一样,正欲开口的话也被青儿的背影直接挡了回来。 紧追了两步,看青儿前去的方向似乎是太后的广明宫,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青儿,王妃可好。” “二爷,你还是离我们家王妃远着些才好,这样二爷少些麻烦,我家王妃也少些麻烦。”如沁与轻展轩已因着欧阳永君出现那一刻所发生的事情到现在还在冷战呢,看王妃的意思虽然回到了兴安宫,可是想要让她彻底的原谅王爷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这一回欧阳永君惹下的祸可不轻了,倘若不是他抓了王妃的手又哪里会惹出这些祸端呢。 眼见青儿对自己已经有了芥蒂,欧阳永君也不便多问,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如沁,“你只告诉我王妃现在好或不好。” “很好,这样你总放心了吧。”其实一点也不好,王妃的心神一直处理恍惚状态,似乎还在为着王爷的那一巴掌而伤心,虽然她没有看到当时的场面,可是如沁出来时她嘴角的鲜血就证明了一切,王爷那一掌伤透了王妃的心了。 “那便好。”青儿的话终于让他安心了,欧阳永君这才向梅林边上自己曾经的住处走去,曾经在那里自己带走了如沁,可是转了一圈去了东齐之后,谁又曾想他与如沁又重新回到了这起点。 是命,是上天如此刻意的安排吧。 青儿也不理会他,只管向着广明宫而去,如沁的一件体已东西落在了那里,又只有她才识得,所以少不得她要亲自跑一趟了。 话说轻展轩安排好了找寻那画像中女子的一切事宜,这才回转到兴安宫,偌大的皇宫中想要找一个小小宫女岂是一时半刻就可以解决的,所以他必要有耐心才能知晓一切,才跨进兴安宫的宫门,就直奔着如沁的房间而去,不知道她肯不肯见自己,但是他总要试试,好不容易向母后讨来的机会,他要充分利用了。 悄悄的踅到门前,这一回绝对没有人敢拦着他了,心里顿时得意了,这可是自己的兴安宫,可不是母后的广明宫了,他就不信他哄不了沁儿乖乖的给他笑一个,想看着她笑,他一路走回都是疯了一样的只渴望看着她的一笑。 然而佳人的笑又岂是想要见便见到的。推门而入时,如沁正靠在软枕上绣着小小的一件衣衫,那必是为着宝宝而做的,他突然想起了锐儿,当初沁儿的第一个宝宝没了伤心的时候,他就是让锐儿带给了她欢笑,今天倒是忘记了,锐儿那小娃如今也长高长大一些了,也更加的调皮了,他明儿就应该把他带进宫里来,一边想一边悄悄的走到了正认真做着手中针线活的如沁身前,也不出声,只轻轻的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沁儿,别累着了,这些事就交待给下人们去做就可以了。” 突然间的出声虽然语气柔和却也还是吓着了正全神贯注于手中针线活的如沁,那手中针一下子就戮到了她的手指上,针扎过的地方一下子便涌出了圆圆的一个血珠,轻展轩立刻就抓了她的手含在了口中,不住的吸吮着,生怕她痛着了,如沁欲要挣出,却斗不过轻展轩的力气,半晌轻展轩才把那如葱白一样白嫩的手指松了开来,放在手掌心里仔细的查看着,“沁儿,还痛吗。”都是他悄无声息的出现才吓着了她,可是倘若他不先环锁住她在怀里,他只怕她又会躲开自己,先下手为强,今夜他是决计要与她一起睡了,她躲也躲不过他。 如沁疏淡的起身,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才不要理他,那一巴掌让她的心早已彻底的碎了。 瞧着她的疏离,轻展轩有些讪讪的,眼珠一转,“沁儿,你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其实一直是他自己在唱独角戏,如沁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理他。 轻展轩一溜烟就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这兴安宫常年都是他的家一样,他与轻展风是同父也同母的亲兄弟,所以这里的一切都不曾变过,如果他记得没错,母后传给他的那一对玉镯子他是放在他房间里的,急忙就翻将过去,今儿个太晚了,锐儿要明天才能来,他今天唯一可以哄着如沁开心的就是西楚那对祖传的玉镯子了,虽然如沁并不喜欢这些,但是送了总比不送要好些。 想到此,轻展轩只快速的翻着那一个个的抽屉和柜子,早忘记放哪里了,那是三年前的那场战争还未开始的时候他就收在这里的,原想着要送给婉柔的,却不想那一场战争回来之后他便永远的失去了婉柔了。 终于在一个柜子里翻到了被一块碎花布包了又包的玉镯子,轻轻的打开,这玉镯子是透明的白玉打制而成,晶莹剔透中无一丝的杂质,带在手腕上冬暖夏凉,端得是一件绝佳的饰品。 手拿着玉镯子,轻展轩兴冲冲的就冲了出去,门外,宝柔儿正在厅堂里端坐着饮着茶,似乎连头也不疼了,必是已知道他回房又猜到他会出来所以才等在这里,于是,才一见他就急忙就迎了过来,“王爷,宝柔儿亲自炖了一盅燕窝就等着给王爷做宵夜呢。”女子轻轻柔柔的就拦在了他的面前。 轻展轩哪里还会理会她,多留她一日就是她的福气了,一摆手,“我还有要事在身,柔儿自己服用了吧。”直接打发了,别让他查到什么,否则只让她生不如死。 这一会儿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如沁,一边走一边都是懊恼,一向冷静的他今天居然犯了这么大的一个错误。 到了,推着那房门,却怎么也推不开了,左右望去,也没有青儿的影子,只得问了一旁的宫女,“王妃就寝了?” 宫女回禀道,“是的。” “那青儿呢?”不知道青儿是不是也在里面,他可真想要数落数落那个小蹄子,居然也帮着如沁对付他了。 “青儿回房去睡了。” 正欲转身去训斥青儿,可是一想又不对,他先要哄好了如沁,然后在一点一点的与青儿算帐,可是门却推不开,总不能把门也撬坏了,那岂不是被这一旁的丫头给笑话了,他可是西楚堂堂的逍遥王爷呀,连进自己王妃的房间也要看王妃的脸色这传出去好说可不好听呢。 这一刻就有些后悔出得门来了,如今想要进去似乎不用强是不行了。 脑子里迅速的旋转着,突然间想到还有一个可能,于是立刻又冲进了院子里,慢慢试探着如沁的窗子,一推之间便欣喜异常了,果然窗子都没有在里面上栓,虽然开心自己可以进去,可是却也不免要为如沁担忧,倘若被什么恶人钻了空子进去了,那么…… 虽然这四周都有暗影在保护着她,可是保不齐这兴安宫里没有别人的内奸呀,比如宝柔儿就是。 轻轻一推,窗子便开了,他轻如羽毛般的闪身而入,再悄无声息的关好了窗子,那冷风吹多了进来,只恐让如沁再次染上风寒。 屋子里静静的,依稀是床上如沁沉稳的呼吸声,她睡着了吗? 踅到床前站定,就怔怔然望着床上的他,还真是不信她睡了,可是这一屋子的蜡烛都吹熄了让他也不好再燃起来查视她睡了没有,如若是真睡了,他倒也不好扰了她的好眠,如沁的身子骨一向虚弱,这是他知道的。 就这样站了许久许久,床上的女子依然未出声息,轻展轩便确认如沁已睡了,只悄悄的就上了她的床,然而当他正欲躺在她的身边时,突然间女子的声音忽的从床上传来,“下去,不许上来。”冷冷的,如沁居然没睡,居然跟他杠上了这么久的时间,原还以为他不会上床呢,却不想还是…… “沁儿,瞧我拿了什么好东西给你。”手中的玉镯子展开来,黑暗里那泛着微光的玉镯子透明的惹人喜欢,他抓起她的一只柔荑,轻轻的就要套到她的皓腕上。 如沁却一挣,“我不要你的东西,只要你不惹我,离我远远的我就开心了。”才不要他的东西,此时她就想把他推下床去。 “可是,我是你的夫君,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她宁如沁,不,是欧阳如沁是自己的逍遥王妃呢。坑史斤号。 如沁轻哼一声,仿佛不屑,“王爷可别忘记了,沁儿的手上还有一纸休书呢,是不是我把它拿出来召告天下呢?”其实她早就知道那休书已没了,不过轻展轩并未亲眼所见,所以此一番说他是必会害怕的,只要召告了天下,他逍遥王的面子就半点也没有了。 轻展轩顿时无语了,如沁的话已经吃定了他的不敢了,“沁儿,你又何必?”有些焦虑,他就不信自己哄不了她。 “下去,否则我明天就把那休书拿出来给这宫中的姐妹们欣赏一下。”丝毫也没有转寰的余地,这一回她要让他记得这一次的教训,倘若再犯了,估计她就真的无法再留在他的身边了。 轻展轩只得乖乖的下了床,倘若明天她真拿将出来,那玩笑可就开大了,而他也要出糗了。 “我渴了,给我倒杯茶喝,要不冷不热的。”披着一件衣衫坐起来,都是他,又扰了她睡觉,所以她要折腾他一回。 “好。”他低应,居然比小宫女还尽心尽力的侍候着她,因着笨手笨脚的还两次打翻了那桌子上的茶杯,可终于还是沏好了茶送到了她的手边,“我尝过了,不冷不热,刚刚好。”没形象就没形象吧,反正就只有沁儿一个人看到,只要她高兴,他此时什么也不去在意了。 如沁慢慢的喝过了茶,这才又倒下钻进被窝里,真暖和,却不管他,“你去软榻上睡吧,不许吵到我,要是我渴了,还得给我倒水。”把他当下人一样的使唤着,这感觉真好。 “好吧。”恨不得把她强行的搂在怀里,可是思来想去却还是被那休书一说给吓到了,他真不敢了,只得乖乖的就到软榻上去睡了,好歹这也算是在她的屋子里,也算了了自己要与她一起睡的心愿了。 有些无奈,却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就这样满心里的委屈,轻展轩在软榻上将就了一夜,一大早醒来急忙就穿戴整齐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这一夜是未与如沁同床的,那他的面子岂不是丢大了。 悄悄打开了房门的门栓,绝对不能让人误会了,却立刻就有人听到拉栓的声声音而推开了房门,却是青儿,当青儿见到轻展轩的时候,立刻诧异的低叫了一声,“王爷,你是怎么进来的?”昨夜里王妃明明说好了要栓上房门的。 轻展轩指了指窗子,他怎么也瞒不过青儿,青儿什么都知道。 青儿看着那窗子,捂着嘴只笑个不停。 “嘘……”如沁还睡着,他可不想吵醒了如沁。 青儿这才急忙忍住了,可是那一张脸也憋的通红,床上却好巧不巧的传来了如沁的声音,“青儿,把软榻上的一应的东西都换过了,王爷昨夜里在那上面睡了一夜,要换干净的才是。”慢声细语的说完,轻展轩的脸顿时就绿了。 这屋子里他一刻钟也呆不下去了,否则青儿那双笑眼就足以让他立刻就寻个地缝钻进去了。 匆忙就狼狈的出了如沁的屋子,估摸着那张人像已经连夜查了,此时也应该有结果了。 兴冲冲的就向大内太监胡总管那里走去,一路都是无人拦他,这宫里谁人都识得他的,门口的小太监一见了是他,更是马上就通禀,“胡总管,逍遥王爷驾到。” 轻展轩也不等胡总管回话,说好今儿个一早就来的,胡总管必是候在厅里而不敢睡觉的。 果然,一推开门,胡总管立刻就衣衫整洁的迎了过来,“王爷,奴才这正侯着呢。”可是他的表情却有些不好。 难道没有查出来吗,“说吧,结果怎么样?” “禀王爷,都是小的办事不利呀,分派了一百个小太监一个宫里一个宫里的查了一夜,结果……”支吾着,胡总管竟然就顿住了。 听着那口气就知道结果不好,可是他总得要知道,“说,是哪一宫里的?”总不会是母后宫里的吧,似乎除了母后与皇后婉菁那里,这胡总管在这后宫中可是不怕任何人的。 “王爷,哪一宫的也不是。” “难道是那些个打杂的,比如浣衣局的?”轻展轩还真不相信那么一个容貌姣美的小女子被送去为奴了。 “也不是。” “到底是谁,你从实说来。”急了,吊着他的胃口,再不说他真恨不得冲上去就给这胡总管一拳,打得他眼鼻出血才罢休。 “回禀王爷,奴才要是说了,你可千万别罚了奴才。” 忍着,忍着心中的怒气,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说吧,只要找到这个人就好。” 胡总管的身子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只抖了又抖,半晌才道,“王爷,其实宫里压根就没有这样一个宫女。” 轻展轩不相信的瞠目的望向胡总管,“查了一夜,就给我这样的结果,你说,是不是漏了哪里?” 胡总管立刻诚惶诚恐的就跪倒在地,“王爷,奴才不敢呀,奴才亲自带着人一个宫里一个宫里的巡查了一遍,这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呢,奴才怎么变也变不出来,这皇宫上下压根就没有人认识这个小宫女。” 难道是欧阳永君随意画的一张图吗? 欧阳永君不可能傻到这个地步胡编了一个画像送给他的,这样最后被他查出来了还是他欧阳永君自己倒楣。 可是眼前的胡总管又不象是敢对他说谎的人,轻展轩越想越有些迷糊了。 蓦的,他突然想起来从前追查宝柔儿的时候也是,每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那线索咔嚓就断了,仿佛那背地里的人已猜到了他绝对会走进那一个死胡同一样。 头轰然而裂,看来想要彻底的让那鱼儿上钩,似乎就得下一个诱人的饵了,那饵,似乎就是如沁,他一直知道那人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如沁与自己走在一起,所以才会训练了一个宝柔儿来离乱他与如沁的感情,是的,就是如此。 可是,如沁有着身孕,正是要千般小心的时候,他怎么可以把她当作诱饵呢,即使再多的人保护着他也怕,那一个万一只会让人后悔终生呀。 还有,欧阳永君他要如何处理呢? 倘若放了,那么这断了的线索就再也没了继续的可能了,或许他努力再想一想就可以再找到其它的线索了。 可是不放,一直将他关押在那梅林旁的屋子里,只怕芸清和如沁都不会同意的。 欧阳永君的事真的很棘手。 “胡总管,再彻底的彻查一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再一次的下达着命令,他要让那躲在暗处的人以为他认定了那张画像,更要造着生势给他们看。 “是,奴才领命了。”胡总管立刻点头如捣蒜一样,看着轻展轩只如此交待而没有责罚的意思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起来吧,也帮我留意着些,最近宫里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要及时的向我禀报。” “是……是……”哪敢有半个不字,如今宫里也不太平了,皇上似乎也无心政事,都是把着手上的奏折交到逍遥王的手上,他们手足情深这是谁人都知道的,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了轻展轩呀。 从太监总管那里转回来,轻展轩只一路思索着欧阳永君所见到底是真是假呢? 却是百思而不得其解,真想与如沁好好的谈一谈,或许将这些事都告知了她,她多少也能警惕下周遭的人,更能帮他出出主意,想想当初在飞轩堡,便是她的聪明才揪出了柳絮。 柳絮,想起柳絮,他才猛然惊觉,为何自己不从她那里下手呢,阿群早已不再与自己敌对了呀。 对,叫上阿群,请他帮忙问一问柳絮,然后也放了柳絮离开风月楼吧,必竟那里怎么也算不上是女人的归宿。 可是阿群远在东齐,请他到了似乎要几天以后了,远水更解不了近火,看来要放了柳絮还是得由如沁出手,因为如沁知道那七魂散的解药,自己被慕容峰所害既然已经昭雪,那么随之而引起的所有的怨与恨便也慢慢散去了,也终于还了他的清白,有时候回想起玉青公主与慕容峰,轻展轩还不由得感叹,慕容峰在东齐皇城建了那么一个名满天下的水香阁,其目的却是作为他挑起西楚与东齐争斗的地下基地,那水香阁他也是用心良苦呢…… 才进了兴安宫的大门,远远便见如沁婷婷站在门前,虽然穿着厚厚暖暖的,可是那瘦削的身子却仍显单薄,她全身心的都望着院子里正打着陀螺的小锐儿,小家伙连这个都会了呢,大冷的天他却越玩越起劲,望着快乐的锐儿也让他把一早起无法查到那小宫女的郁闷消解了些去,总会查清的,他相信,因为甄陶就快回来了,昨已收到他的飞鸽传书,这三两日便要回到京城了。 看见如沁见着锐儿终于开心了,他那吊在半空中的心这才安稳了些,心惊胆颤的走到如沁的身边,真怕她又扯出那休书的事,站在她身边硬着头皮还是说了,“沁儿,那七魂散的毒你已有了解药了,不如也写给我一份吧,我想拿给柳絮为她解了毒。”阿群是如沁的哥哥了,她总不会看着柳絮继续在风月楼里吧。 如沁仿佛未听见般的也不看他,只一意的望着院子里的锐儿开心的笑着,“锐儿,再快点,不然要停下了。”那陀螺越转越慢了,她急的一个劲的拍巴掌,恨不得要帮着锐儿甩鞭子一样。 “沁儿……”轻展轩有些嫉妒锐儿了,这一刻他只想把如沁扯回到他的世界里来。 “我早就给过阿群了。”淡淡的说完,才反应过来似乎阿群还没有机会将那药方拿给柳絮,自己是在与阿群去往边域的路上才拿给他的,如今阿群并未回来西楚,那么那张解药的单子也必是没有给柳絮了,这一些她倒是经了轻展轩的提醒才分析想到了,“等等,我写给你。” 慢慢转过身向书房里走去,不管怎么生气,正事她是不能放下的,轻展轩急忙就随在了她的身后,示意着旁边的小丫头谁也不许跟着,只他一个人陪着她进了书房,看她拿起了笔,急忙就为她研着磨,幸好那砚台里还有些磨,刚刚她早起来似乎练字来着,“沁儿,以后不必这么早起,多睡些才好。”看着她的脸色还是有一些苍白,而且他挥下的五指山的痕迹也淡淡的还在,看着那痕迹让他的头只垂得更低了。 刷刷刷的就写完了,她的记忆力一向奇好,那药方和从前所有看过的医书都在她的脑子里从来也不曾褪去半分,递向轻展轩的时候便问道,“怎么,你要放了柳絮吗?” 轻展轩点头,“是的,我要通过柳絮查一下宝柔儿的身份背景,沁儿,昨天的事或许真的是我错了,是有人故意在陷害你与二弟,我怀疑是宝柔儿,但是却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第一次轻展轩将自己对宝柔儿的那份不相信说了出来,其实也是警告如沁要小心她,否则他自己不能时时刻刻都留在她的身边,这让他真是放心不下。 这一些如沁从未查过更无从知道,“你与宝柔儿从前明明……”从前他们两个明明是很亲近的,而现在似乎一切都变了,是的,在边域的时候她就看出轻展轩对宝柔儿的态度早已变了。 “如沁,我怀疑宝柔儿是别人刻意派到我身边要对付你的,她故意的利用婉柔的样貌吸引我的注意力,一开始她果然成功了,但是日子久了,从她在王府里故意陷害你下毒害她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发现不对了,只是我一直查不到她背后那个支持着他的强大力量到底是什么人物,所以我才留她在身边这么久。”第一次坦诚的说起宝柔儿,他只希望如沁对自己的心结会慢慢的减少,也让自己与她之间不要再有类似这一次的状况发生。 如沁听完了这些,早已惊住了,她想不到宝柔儿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是她还怀了轻展轩的孩子呢,那么当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她的孩子要怎么办? 或许她明天要仔细的为她诊了脉,那孩子她的感觉八成是保不住了,还不如早些打掉了。 “轩,这一些为什么你不早说?”她虽然心思聪慧,却也绝对想不到宝柔儿的接近轻展轩竟然是别有目的的,她一直以为那是柳絮的刻意,竟不想这之后还隐藏着一些谁也摸不着头绪的阴谋。 “沁儿,这一些我与你知道就好了,我不想打草惊蛇,我只想透过她引出她背后的那一股势力出来,瓦解了那势力,这样我才能安心。”一直觉得那股势力绝对不简单,甚至可以颠覆整个西楚国,他的感觉一向不会错。 如沁岂有不懂之理,这一刻她只放下了自己对轻展轩的气怨,“轩,不如我与你一起去见柳絮吧。”当初因着她的出现才让柳絮被抓,也让她清楚柳絮的心里其实最爱的是轻展轩而不是阿群,这一些只有女人才懂的心思,轻展轩去了也未必能问出来,因为在飞轩堡的时候他便试过了,柳絮是宁可死都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轻展轩大喜,想不到如沁居然愿意与他同行,这是一个好消息,让他可以与她又多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了,“好,我立刻宣一辆马车来,我们马上就出发。” 看着他的欣喜,如沁却淡淡的,“轩,我只是要见柳絮,绝对无意于与你同坐一辆马车,所以你骑你的马,我坐我的马车,我们各不相干。”又是一棒子打晕他,她还没有决定要原谅他呢。 “沁儿……”轻展轩急了,可是望着她的小脸,他却什么也不敢说,那休书的事吃得他死死的。眼珠一转,“沁儿,那你先走吧,我再批几张重要的折子就追着你去风月楼。”不如趁着她离开的空档,他翻一翻那休书到底藏在了哪里,否则只要那休书一天到不了自己的手上,沁儿便随时都有离开他的可能,这一想只让他倍觉不踏实,不行,那休书他说什么也要找到。 有时候,一张纸可以禁锢着拴牢了两个人只能一辈子走在一起,可是有时候,一张纸却也可以让两个人从恩爱瞬间就变成陌路。 只要一想,都是那般的可怕,或许当他收回了那纸休书之后,他要试着用自己的一颗心永远的来禁锢她的心,因为,只有两个人彼此的真爱才可以将那薄薄的一张纸视为无物…… 第201章 背影 悄然上了马车,青儿就陪在她的身侧,这一回轻展轩总不至于把青儿挤下马车去吧。 在轻展轩的叮咛嘱咐下,马车终于向着宫外而去,许久未出宫了,如沁有些期待,这皇宫里就如一个牢笼一样怎么住着也不如宫外面来得自在,可是母后的要求她又不得不遵从。 想要见柳絮,可是这一回她却并不想在风月楼,“青儿,王爷的令牌可拿在身上了?” “拿了,王妃再三交待的,青儿岂会忘了呢。” “那就好,呆会儿拿了那令牌相邀柳絮一起去老王面馆吧。”说实话她一直惦着要吃那小店里的面,大凡害喜的女人皆会有类似于她这样的状况吧,她知道,所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嗯,王妃这主意真好。”想想上一回她与如沁两个人去了风月楼里所发生的事,青儿现在还心有余悸,所以她巴不得去老王面馆,她也想吃那里的面了呢。 马车继续向着风月楼而去,如沁已打定主意到了风月楼就用那腰牌相邀柳絮去老王面馆,当初自己与柳絮便是在那里再相见的,也是从那一日开始柳絮将宝柔儿带到了轻展轩的身边,那一些,如今想起来仿佛是一场梦一样,可是却都是真实的走过了自己与轻展轩的生命之中。 天虽冷,这京城的街路上还是特别的繁华,小摊和小贩都热热闹闹的吆喝着,不管人多人少,只要一个欢快自在就好,而这些正是自己现在所缺少的,其实她更向往的是那种世外隐居的日子,一间草屋,一块地,再加上自己的宝宝与夫君,那就是她的天与地。 可是此时,她却只能想想罢了,那一切距离自己是那般的遥远无期,更只是她的奢望罢了,为了宝宝,她只能放弃自己心中的梦想,因为,宝宝要爹呀。 到了,虽然已过了午时,可是风月楼前还是一片寂静,如沁知道这里的早晨其实是要从近黄昏的时候才开始的,习惯了昼伏夜出,谁也无法打破这一行的规矩与习惯。 并未下车,只着青儿去办了,这风月楼她并不想进去,怀着宝宝,她还是特别的注意的,生怕遇到了什么不该遇到的,就害了自己也害了宝宝了。 青儿脚程极外,拿着那腰牌就进了风月楼,一路都是无人阻挡,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大门前了。 马车安静的候在风月楼前,如沁不期然的掀开了窗帘的一角向外望着,她在等待青儿接了柳絮出来。 蓦的,那街角仿佛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显现在自己的眸中,如沁一惊,真不相信居然会在这西楚的京城里见到阿瑶,是的,那一定是阿瑶,也便只有她才会放下女儿家的矜持张扬大胆的走在这西楚的大街上。 看了看周遭偶尔走过的三三两两的人,她却不敢当街喊过,否则只怕就惹人注目了。 阿瑶可是贵为东齐的公主,更是自己的亲妹子呀。 急忙就吩咐了马车夫赶紧向着阿瑶的方向追去,甚至连青儿与柳絮也顾不得了,不远处一个转弯,如沁坐在马车里紧紧盯着两个人的身影,却在转弯处就再也看不到阿瑶与那熟悉的男子的背影了,急催着赶车的师傅,“快追。” 可是那车夫就是不温不火的赶着车,一点也没有着急的迹象,“师傅,赶快些。”如沁有些气恼了,这马车夫真不听话。 “王妃,太后和王爷都交待了,马车不能赶得太快,否则出什么事奴才和一家人死都承担不起呀。”早就知道这王妃主子有了身孕,他说什么也不肯快的,王妃再大也大不过太后、王爷甚至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如沁真急了,“倘若没了前面那两个人的踪迹,你这个月的月俸就免了。”她冷冷说道,事情总也要分先后缓急的,错过了阿瑶,她会后悔的。坑史他巴。 车夫终于听出了如沁话中的急切,挥着鞭子这才让马车快速的启动起来,可是到了转弯处转过了弯时,却哪里还有那两个人的踪影,阿瑶与她身边的男子早就消失无踪了。 车夫怔怔的停下了车子,“王妃,还要追吗?” “再追一段。”她不相信是自己眼花了,那女子必是阿瑶,而她旁边的男子分明就是轻展风,他放着西楚的政事不管,居然偷偷溜出了皇宫甚至还与阿瑶一起…… 起想越是心惊,难道…… 可是马车又往前赶了好长的一段路也没有那两个人的踪迹了,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如沁见着如此也只得作罢,怕着青儿与柳絮等着久了,这才让马车夫沿着原路赶回到风月楼。 果然,风月楼的大门前,柳絮与青儿正娉婷的站在那里等候着,而青儿的面上明显的就是焦虑,瞧着马车就要停下来的时候,青儿急忙就迎了上去,“王妃,去哪里了,你没事吧。” 如沁笑笑,努力从刚刚失去阿瑶踪迹的不自在中解脱出来,“刚刚见到一个故人,所以便追了过去,可惜却错过了。”说着又转向柳絮道,“柳絮就随我们一起坐车吧,我们一起去吃面。” “不了,王妃有什么事直接在这里说了便是了。”柳絮生冷的面上显然都是拒绝。 预料到柳絮会对自己有诚见,因为是自己夺走了她心中深爱着的轻展轩,可是一切已经发生,当再也无法挽回时,她只能试着以自己的一颗真诚的心来暖化柳絮那已然冷却了许久的心,“柳絮,我此番来便是带你离开这风月楼的,从此你便自由了。”坦诚的说完,她希望柳絮可以明白自己的心,因为自己本并无害她之意,当初的一切不过是巧合加上一切都被她猜中了罢了,“其实,我真正的身份你也应该知道了,阿群就是我的亲哥哥。” “可是王爷……”柳絮在这一刻想到的居然还是轻展轩。 却不想她才一说起轻展轩,立刻那不远处就有一匹白马直奔着她们的方向而来,那马上不是别人,正是轻展轩,柳絮的面上立即就露出了欣喜的微笑,脚下飞快的就迎了过去,奔跑中那长长的裙角随风扬起,让她恍若仙子般飘然而动…… 望着她奔跑中的背影,如沁也读懂了她的一颗心,可是许多的事又岂是人力可为,爱是相互的,不是一个人的付出而另一个人的拒绝…… 白马就停在柳絮的身边,男子弯身一捞,柳絮立刻就坐在了轻展轩的身前,仿佛他此番前来就是来接了他身前的公主离开一样。 如沁怔怔望着,心突得开始抽痛,轻展轩此举,是要报复她对他的无视吗? 悄悄转首,仿佛未曾看见柳絮此时与轻展轩之间的亲昵一样,“青儿,上车吧,我们一起去吃面。”或者他不用她相劝柳絮了,只要他重新宠爱柳絮,那么柳絮岂会不说出她所知道的一切呢,爱情的力量是不容忽视的,可以让一个女人瞬间天堂也可以让一个女人瞬间地狱。 其实他原就不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是自己太过于贪心了吧,一个人的秉性岂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 青儿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一样,迅速的就跳上了马车,“老王面馆。”如沁低声吩咐,不知道轻展轩是否听得到,但是他与柳絮随不随她一起去就且随他吧,自己是一意的要吃那拉面了。 马车慢悠悠的向着繁华的街道而去,渐渐的,人迹越来越多,一个个的店面的小摊向后倒去,如沁没有向马车后看去,但是从路人的目光中就可见轻展轩与柳絮必是随在了后面,因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整齐一致的看向了马车后,那必是因为轻展轩的冷俊和柳絮的娇美,郎才女貌,那般的招摇过市,而且还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这一切让如沁不由得暗片沉思起来,想到先前轻展轩对他说过的关于宝柔儿的事情,而宝柔儿又是柳絮送给轻展轩的,难道,他是故意的。 是的,一定是的,仔细的分析起这两天所有发生的事情,她与欧阳永君在梅林里的遇见似乎真的与宝柔儿有关,因为那一日知道她要去梅林的就独有宝柔儿和青儿,而宝柔儿似乎并没有赴约,是的,因为在自己被轻展轩扛回兴安宫的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她,似乎宝柔儿早已从广明宫回转到了兴安宫,而自己又因着被轻展轩的误会而在那一日甚至忘记了与宝柔儿的约定,本想要为她仔细的查看她腹中胎儿的情形,却一直没有机会,难道欧阳永君的出现也是她的刻意而为之吗?是她要以此来引起轻展轩的妒意吗? 倘若如此,她可算是成功了一回,因为自己也因此而挨了轻展轩那一巴掌。 既然她的目的就是要离间自己与轻展轩之间的感情,或许轻展轩现在的举动对自己只更多了一种保护的意味。 聪慧如她,这一想,心下便轻松了许多,情与执念皆放下,此时她的心中便只有她的宝贝,只要宝贝安全了,那么她也便是快乐着的了。 至于她与轻展轩之间的牵牵绊绊,总会水落石出的。相信自己,便是相信了人生,她不会再犯着与轻展轩同样的错误,更不会去妒忌柳絮,都说女人心最善妒,其实男人女人皆是一样的,那妒意可以让一个人的心里扭曲变形,让丑陋无所遮挡的显露在众人面前,而她便要做一个放开一切,只做自己的宁如沁,如此,她的世界才会更加的广阔。 于是,当马车停在了老王面馆前的时候,如沁的心早已不再抽痛。 扶着青儿的手下了马车,婷婷而立,她微笑不语的等候着轻展轩与柳絮的到来,几米外那白马一带缰绳停下,轻展轩长臂一揽便轻盈的抱着柳絮下了马,店小二立刻就接过了轻展轩手中的缰绳将马牵到了后院去了,四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老王面馆,其实吃多了山珍海味,这面馆的面就尤其的让人怀念。 二楼的雅间,四人坐的桌子一一坐定,柳絮的面上如沐春风般娇艳,那必是为着刚刚轻展轩的亲昵所至,寂静无声的,似乎谁也不想打破这暂时的宁静,轻展轩本以为如沁会给他脸色看呢,可是预期的难看似乎没有了,难道她真的伤心的放弃了自己,甚至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怀抱着其它的女人么? 曾经柳絮也给过他许多的温情,只是他却无法爱上她,便也只能负了这样一个美人。这一番招摇过市便是满足了她此刻的虚荣心了,只是他的心却也只能给一个人,从前是婉柔,现在是如沁。 面一一的端了上来,热汽萦绕中,先前那些僵冷的气氛渐渐褪去,一口一口的吃着面,竟然不如从前吃过的那一次香了,那是与阿群一起吃过的呢,“柳絮,也不知阿群哥哥什么时候再来西楚,他到了可就热闹了。”想起从前与阿群从相遇到知道彼此的身份,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中那份属于她与阿群之间独有的亲情始终缠绕着她,那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感觉,一直知道阿群其实喜欢的还是柳絮,那一次风月楼里发生的一切便可预知了,可是眼下的柳絮又岂会选择了阿群呢,柳絮的眼中只有轩一个人…… 想起阿群,阿瑶,甚至轻展风,还有眼前的自己与轻展轩,一颗心只乱乱的有些慌。 “前几日收到他的书信了,他父皇留他在皇宫里多住几日,所以阿群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了。”这一些柳絮倒是要比如沁还预先知道,可见阿群对待柳絮的真诚了,却也是他害了她。 “你身体里的七魂散可解了吗?”不知道阿群有没有将那个药方送给了她。 “没,阿群说,他再来京城就必会为我解了的,然后就带……”说了一半她却突然顿住了,那眼神竟是有意无意的瞟向了轻展轩。 轻笑,必是阿群要带她离开吧,那么刚刚轩的举动真的是害了阿群也害了柳絮,做不到的却偏要处处留情,给了人希望却不去珍惜,只会让一切更加的乱,其实这不是在帮自己,而是让她为柳絮而难过。 吃完了碗中的最后一口面,如沁慢慢从笼袖中取出了那一张写好的七魂散的解药药方,递向柳絮时,后者则迟疑的望着她:“这是什么?” 轻展轩伸手替柳絮接过,他的指尖与如沁的相触的那一刻,如沁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手指的滚烫,男人却是默无声息的折好了那张纸再抓起柳絮的手,轻轻的放在她的手心里,那一切自然的没有任何雕琢的痕迹,或许从前他也对柳絮也曾动过情吧,“有了它,你便自由了。”放手,所以的前嫌尽释,怨与恨也早已淡去,因为他再也不会憎恨曾经阿群对他的屡次暗杀了。 柳絮接过,却仿佛沉甸甸的一样只望着那一张纸发呆,“如沁,这是你写的吗?” 点头,“如果你怕,可以找个人先试一试。”知她对自己有芥蒂,如沁只坦然说道。 “哈哈,爽快,如此我柳絮便收下了。”她此番的豪气倒是让如沁有些汗颜,如果从前不是自己的揭穿,此一刻或许她还深得轻展轩的宠爱。 “走吧。”两个女子此番的亲和倒是让轻展轩有些不自在了。 如沁满目疑问的望向轻展轩,他的正事还没有说起呢,宝柔儿的事她一句也未曾相问呢。 也不看她,轻展轩只向柳絮道,“我在京城的西北角有一间闲置的房产,就赠与你吧,从此只在那里安居便是,我们现在便一起去那里吧。”这面馆里人多口杂,一时说错了什么而被人听去了,那后果不堪设想,想他一个逍遥王居然带着自己的王妃与一个青楼女子出出入入,不出明天就会传遍京城里的每一个角落。 柳絮爽然一笑,“王爷那房产也可算做是金屋吗?”算是一种试探,柳絮的希望都在轻展轩即将出口的答案里。 男子却仿佛未听见一样,只踏步便向着楼梯而去,那答案便也随着他的脚步声不了了之的再也无下文了。 柳絮怔然望着轻展轩的背影竟是呆住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梦吗? 似乎不是,可是却又为何那般的不真实呢。 青儿回转身拉了拉她的衣袖,“柳絮姐姐快走吧,别让王爷等急了。”一边说一边急忙就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如沁,那高高的楼梯她必要扶着王妃,不能让王妃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刚刚在风月楼她去找柳絮的时候才出了大门就发现王妃就不见了,那一刻她便吓坏了,虽然看到如沁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却也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轻易的离开她了。 依然还是如沁与青儿坐着马车,轻展轩正欲抱着柳絮骑上他那匹特别显眼的漂亮的白马,柳絮却摇头了,“王爷,柳絮宁愿与王妃一起坐马车。”心细如她,也发现了如沁的丝毫不在意,那么轻展轩那般张扬的抱着她骑上白马又是为何? 她不愿,不愿自己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聪明如她虽然不比如沁,却也从老王面馆里几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中猜出了一切。 轻展轩只得单独骑着马随在马车的旁边一路向着那一间偏僻处的四合院而去,那是他刻意买下来送给柳絮的,既然从前的一切不怪阿群,那么自然也不能怪到柳絮的头上了,所以他必会好好的安排了她的余生。 干净,清雅,甚至不输于飞轩堡里她的所居。 终于,两个女人面对面的坐在了一起,轻展轩推托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手中的茶温热的送进了口中,倒也醇香,“柳絮……”如沁拉着了柳絮的手,“我知道你对轩的真心,却也是他负了你了,可是人生的事谁又能预先料到自己的每一步是如何走过呢?如果当初他不曾因着婉柔而掳了我去飞轩堡,那么此时的我却是白家最幸福的少夫人,可是一切都已注定无法回到从前也无法回到过去,宝柔儿的出现,便是要刻意的分开我与轩,可是柳絮你可知道,她的背后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似乎不止是要分开我与轩而已,她的背后还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帮着她,而觊觎的不止是王爷,而是整个西楚的王朝。”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所猜,如沁满怀期待的看着柳絮,希望柳絮可以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她想要知道柳絮是如何遇见宝柔儿的,更想要知道她与宝柔儿之间的协议是否真的就是由她引见宝柔儿,而宝柔儿负责离间自己与轻展轩呢。 一切的一切,都在柳絮的答案中。 目光幽幽的望着那茶桌上清茶泛起的飘渺水汽,茶香中吸一口气,那香气中酝酿的是一份信任,因为如沁已将她的真心交给了柳絮。 第202章 人心 那所有的坦诚皆是因为阿群,源于自己与阿群之间的那份亲情,源于阿群与柳絮之间的那份奇怪的纠隔。 叹息着,柳絮并没有挣开如沁的手,微微的抖就在她的手上,“其实我该叫你一声妹妹才是,或许轩喜欢你是对的,或许是我该真正的放下心结了。”白马上那美丽的梦幻飘过之后,现实里柳絮的世界里慢慢的只如微风一直不停的拂过,清雅而温柔。 “妹子,在我的记忆中王爷他何曾这般浪漫的带着一个女子招摇过市,而这一次虽然并不是为着我,却也终于让我感受到了那一份旖旎,很浪漫旖旎的感觉,虽然很虚幻,更不真实,可是我却喜欢。他为着你,为着那一个面上的假象居然肯如此的对我了,或者我更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才是。”清清的泪漫出,她的眼角湿润的只更加的迷惘,“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什么都猜不出也想不到,那么只要活在那一份美丽的梦幻里,此生便足矣了。可是,我的梦还是醒了,你所有的问题让我惊醒了这世间的因果错乱,我与阿群与王爷又岂会再有可能呢。”柳絮慢慢的从那座椅上站起来,她的目光幽远的望向窗外。 “阿群已贵为东齐的皇子,而我不过是残花败柳,虽然在风月楼我一直守身如玉的只做着表面功夫,可是那青楼里的身份却永远的再也无法摆脱了,或者风月楼,或者舞月楼,我总是为了阿群而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陷在泥潭中而无法自拔。” 如沁一怔,原来柳絮是从舞月楼出身的,她记得那个地方,也记得红姨,那一次自己受了刀伤,阿群就是将自己安顿在舞月楼中的。 “从前的王爷在满心的愤恨中,他根本就扭曲了人世间最珍贵的爱恋,于是飞轩堡里的女人不过是满足他肉体需要的一份玩偶罢了,他谁也不爱,欢爱过后便弃之如屣,那样的他早已在西楚闻名,然而却还是有许许多多的女子甘愿成为他的女人,只为他的那份冷俊那份潇洒那份万千的霸气,这一些只让女人心仪。便是在那时阿群也纠结在无法撼动他分毫的苦闷之中,对飞轩堡更是无从下手,那时候我与阿群之间是一份青涩不懂的悄恋,如今想起来那或者也可算做是我的初恋吧,我看不得他的落寞他的忧心,于是我悄悄找到了青龙帮的一个据点舞月楼,我向红姨坦诚了我的一切,我要帮阿群,帮他除掉西楚的逍遥王轻展轩,我要看到阿群的笑容和快乐。” 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我却不曾想,那一次决定让我虽然帮上了阿群,却也让我自己在不期然间失去了一颗心。当我探听到王爷要经过舞月楼的附近时,我第一次精心的妆扮了我自己,却是为了吸引王爷的视线,果然我达到了目的,我也被他接进了飞轩堡,可是慢慢的虽然不是时时却是经常性的与之相处中,我却贪恋上了他的一切,是他让我蜕变而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也让我体味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那是不同于与阿群在一起的任何时候的,也是在那时候我发现我爱上了他,但是对于阿群的承诺却让我放不下了一切,我不恨阿群,因为并不是阿群刻意的让我来勾引王爷的,那一切都是我的自愿更是我自己的算计,只是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我会把自己的心丢在了王爷的身上,于是,每走一步都是两难的选择,我不想伤害阿群也更不想伤害王爷,却不想其实在我无法抉择的时候两个男人我皆已注定了都将失去,更无法与他们中的任一人相携一生了。” “姐姐……”看着柳絮一边说一边不断涌出的泪水,如沁也不觉的揪心了,原来柳絮的命运竟是这般的让人心怜,或许她的选择错了,如果一开始就认定了阿群,那么便也不会发生这后续的许多的事了,可是偏偏她最初的爱恋却淡去而换来的却是让她更痛苦的痴缠,因为那爱里更多了一份畸恋,所以才让她更加痛苦。 含着泪的笑只更加的凄清,“我在矛盾中过着每一天,一方面我把飞轩堡的秘密一一的传给了阿群,而另一方面我却为着背叛着王爷而痛苦,这一些如今想起来从前的那每一天都是我无尽的煎熬呀。”转过身,柳絮再次走到如沁的面前,一双泪眼依旧朦胧却也饱含着更多的坦诚,“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是你让我从挣扎与无从抉择中挣脱了出来,其实就算我一意的要留在他的身边又如何,他从前贪恋的不过是我的身体,又何曾有过半分的爱恋,而你却改变了他,自从遇到你,飞轩堡里每一次美人的侍寝不过是一场应景的玩笑,王爷他居然开始守身如玉了,没有人说,但是我却知道,最初我以为那玩笑中就只有自己,我以为王爷对我已没有了半点的兴趣了,可是渐渐的我从一个又一个开心而去落寞而归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 如沁不可相信的望着柳絮,她的话让她无法相信,“那么采月呢?”曾经柳絮与采月走得近这是自己亲眼所见的。 “我不知道,但是虽然我并没有确认,我却可以从她的神情中猜出,或许采月至今还是一个处子。”柳絮笃定的说道。 “可是王爷……” “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故意要以采月来惹你生气的,因为要了采月本身对你就是一种伤害,那时候的王爷把你留在飞轩堡就是想要看着你哭看着你痛苦,他的一颗心早已因着对婉柔的失去而变形了,却不想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你的默无声息中一一的化解了,你无视他的所为,也让他不知不觉的悄悄爱上了你而不自知,失去了婉柔,换回了一个你,这便是一场因果吧,其实王爷还是最大的赢家,因为,你比婉柔更好。” “难道你见过婉柔?” 摇首,“我没有见过,可是西楚曾经有人盛传,婉柔是自愿嫁到无相的。” 这一句只如晴天一声霹雳一样,只震的如沁的心颤了又颤,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那一些只让她更加的迷糊了,摇摇头,那不是该她知道的,婉柔早已成为过去,而她的现在就是要给自己的宝宝永远的幸福。 “妹子,看着王爷为了刻意的保护你居然不惜给了我那一刻的美丽,那会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了,其实你更应该理解他的不得已,其实我更想那一刻他的心里是有我的,只是我知道那是我的奢望了……”原来,轻展轩的所为不止是如沁猜出了,就连柳絮也一并的猜出了,却不再有怨有恨,因为心释然了一切的时候,有的只是祝福,是祈盼深爱着的人可以幸福,这才是真正的无私的爱。 “姐姐……”再一次的轻唤,如沁的眸中也满是泪意,是感动,更是对柳絮的一份谢意。 手中的丝帕轻擦着如沁眸中的泪,柳絮笑道,“你该笑一笑才是,王爷他最喜欢的应该是你的笑。” 如沁垂首,为着柳絮的调侃而暗自羞赧,“姐姐真坏……” “说说宝柔儿吧,她是薛龙送进风月楼的,我见到她的第一眼时便震惊了,因为曾经在王爷的书房里我曾看到过他画笔下如宝柔儿万般神似的女子的画像,于是,那一刻我认定了宝柔儿就是婉柔,可是当我冲过去抓着她的手问着一切的时候她却是迷朦的摇头,显然她并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女子与她万分的相象。那一刻嫉妒的我早已被冲昏了头脑,于是,我便做了决定,我要利用她,利用她来离间你与王爷,因为我恨王爷独独的只宠你一个人,而抛下了我甚至飞轩堡里那么多的美人。” “宝柔儿那般的美,以薛飞龙的好色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送到风月楼呢?这些你有没有问过他?” “问了,他说是宝柔儿家里因一场瘟疫而死了双亲,然后街头卖身葬父母,恰巧被他与几个狐朋狗友遇上了,于是就打赌,随知却是他输了,输了就要买下宝柔儿然后送到风月楼,赢了就带回他自己的家里。人前薛飞龙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虽然他一心想要把宝柔儿据为已有,却还是不情不愿的在几个兄弟的注目下将宝柔儿送到了风月楼。其实我也曾查过那几个人的身份,却还真是与他平时混在一起的那些浪荡公子哥们。” 怪不得轻展轩查不出什么,这一切听着似乎也没有什么漏洞,而薛飞龙又是太后的亲侄子,朝廷上他父亲也是官压一方,倘若他真是有意要训练出一个宝柔儿,也不会傻到自己亲自动手把宝柔儿送到风月楼吧,所以才让一切都有了疑点。 能找来这么一个干干净净无一身污点的宝柔儿来风月楼,那背后的策划者必是经过了一番苦心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而那人也更加深知和了解柳絮的妒意,否则他不会这般巧妙的设下了这么一个套。 那细致入微的套似乎应该是一个女人所为,因为只有女人才能理解柳絮那被嫉妒冲昏的头脑也才能真正的利用上这些,而男人绝对不可能想得这般的精准。 可是那一个人,她却难猜了,轻展轩身边曾经走过了那么多的女人,必是那其中的一个吧,只是她却并不全部的熟识,所以一切才麻烦了。 离开了柳絮,也离开了那一座不大不小的四合院,真喜欢那小院子的感觉,比起皇宫和逍遥王府都更加让人有种家的味道,喜欢那里,以后她会常来看柳絮,也期待阿群来到京城的时候他与柳絮之间会有所进展,只是人心已非,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祝福柳絮幸福快乐了。 坐上了马车重新又向皇宫而去的时候,她心里依然还是柳絮的身影,为着阿群她做了那本不该她做的一切,而换来的却是这般的结果,又是一个为情而痴狂的女子,一如玉青。 悄悄的又掀开了窗帘子,青儿却不依了,“王妃,小心风大,别染了风寒,倘若病了,青儿回去就难交差了,而且以后保不齐太后就不让你再随便出来了。” 轻轻的松开了手,其实她真不想回宫里,真想在这京城里四处走走,她心里惦念着的还是阿瑶,那一个背影一直在眼前不住的晃动着,想起阿瑶,她的心又是揪紧了,阿瑶与轻展风之间到底要怎么办呢? 那宫里那么多的女人呀,有哪一个不是在眼巴巴的盼着轻展风的到来,可是他却因为阿瑶而…… 又是想到轻展轩,想不到从前在飞轩堡里他居然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摒弃了其它的女人。采月,这一次回到京城还没有看到她,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她一心想要着的就是大福大贵,却不知其实世上最美好的不是大福大贵,而是有一间如柳絮现在所居的那样的小小四合院,一家几口人快快乐乐的过着富足安逸的日子,那才是人生的最美呢。 那大福那大贵不知有多少人在嫉妒在眼红呢,于是走在算计与被算计之中,人心也老去了几分,一如此刻的她就被缠在了宝柔儿的事件之中。坑司每扛。 那一切的根源还不就是因为轻展轩的位高权重么。 真想让他撒手这一切,归隐飞轩堡也比这京城里来的自在,看来她要好好的劝他一劝了。 马车终于还是进了那扇她最不愿意进的宫门,答应过母后要住在宫里的,所以就算离开她也要与母后打一声招呼才是。 兴安宫里,一如往常的安静,宫女太监们必是都各自躲到一间屋子里偷懒去了,天气这以冷,烤着火炉聊着家常最是美事了。 那围墙角的拴马桩子上,轻展轩的白马早已被拴好了,通过柳絮让她也知道了轻展轩对待自己的那一份特别与珍惜,那一些真的让她很感动,她该惜福吧,那个冷如冰山样的男人的心竟然被她给融化了。 望望天,天国里的婉柔,其实是你把我带给了他…… “姐姐,你回来了。”正厅的大门口,宝柔儿斜倚在门楣上望着她的方向,那清柔的微笑如果不是因为她早已知道了那潜藏在暗中的她的事,还有那一次她在逍遥王府里陷害她下毒的事,凭着宝柔儿此刻那无害的笑容如沁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她是一个阴险狡诈之人,可是现在,她知道了。 其实在那美丽如仙子般的外表下,却是无尽的虚伪。 “那一天去梅林,你怎么没去呢?”轻描淡写的提起来,如沁就是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姐姐,那天宝柔儿进了广明宫只坐了一会儿就肚子痛,原计算着待姐姐与太后请了安再去梅林少说也要半个时辰的,所以柔儿就先赶回兴安宫歇息了,却不想待柔儿醒了才知道姐姐也回来兴安宫了。” “肚子痛,可重吗?别站在这风口里了,我们进屋子里说去。”虽然心下已经对宝柔儿起了戒心,但是作为女人她却要拼力保护好她肚子里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那是一个活鲜鲜的新生命呀。 “嗯,有些痛。” 来不及想其它,如沁直接就随着宝柔儿去到了她的屋子里,一进屋便被那一屋子的香气笼罩了,那竟是轻展轩经常在用的沉香,清清淡淡的香气薰的一屋子的气息都是好闻。 “平躺到床上,这回我要再仔细为你诊脉仔细的再看一次。” 宝柔儿乖乖的向那屋子里一张大床走去,丫头小络忙跟过来为她打开了床帐的帘子,红缎子的被上绣了一对鸳鸯只在水中快乐的嬉戏着,那软软的枕头旁却静静的放着一对镯子,那是白玉的,也是透明的,如沁记得那是轻展轩欲要带在她的手腕上而被她拒绝了的那一对玉镯子,想不到才一夜而已就到了宝柔儿的手上,心下不由得有些对轻展轩懊恼了,却也只是片刻间她便收回了那懊恼,她绝不做那只会善妒的女人,这镯子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宝柔恍作不知的慢慢躺在了床上,也不说什么炫耀她得了那一对镯子的话,只是当着如沁的面一只一只的慢悠悠的戴在了皙白的手腕上,戴妥了那一刹那,端得是让那手腕也美丽了几分,松开了手再把手腕送到床沿上,“有劳姐姐了。” 那玉镯子就张扬在如沁的面前,如沁不由得在心里暗笑,她岂会上她的当呢,当下也不理会,只一探手就触到了宝柔儿的脉象上,可是才一触到的瞬间,她突然嗅到了空气中一股别样的香气,那香气她虽然极少闻到,可是为了宝宝一向谨慎的她却瞬间就感觉到了,来不及说话,只拉了宝柔儿起床下得地上就向外冲去,“姐姐,怎么了?”宝柔儿不解的一边任着如沁拉着她的手向外面小跑出去,一边追问着。 “快离开这屋子。”那麝香的味道那么浓,兴好她只呆了那么片刻,否则她真怕…… 想一想,额头上的冷汗都不自觉的沁了出来。 终于到了院子里,如沁这才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刚刚竟是憋了几口气才冲出宝柔儿的屋子里的。 “姐姐,怎么了?”宝柔儿不解的问。 粗喘着气,还未从刚刚快速的奔跑中喘过气来,青儿已追了过来,“王妃,怎么了?” “侧王妃的屋子里有麝香,快去,都搜了出来扔了,把那屋子的窗户也都打开,等到那麝香的味道都放出去了再关了窗户,妹妹就先去别的客房里暂时歇息吧。” “哎哟……”宝柔儿突地就弯下了身子,脸上顿时就惨白如纸,似乎是绞痛缠身了。 如沁立时就明白了过来,“妹子,那屋子里的麝香放了多久了。” “我……我不知道。”疼痛让宝柔儿已有些慌了的说道。 如沁沉声说道,“妹子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那屋子里那么浓重的麝香的香气恐怕不止是一两天就有的了。 “啊……”一声低吼,显然宝柔儿已因着这一个信息而受不住了,那柔软的身子软软的就向地上倒去,如沁正欲去扶她,一旁的青儿忙道,“王妃且站着就好了,奴婢来就是了。”轻展轩早就警示过青儿要防范宝柔儿伤了王妃,刚刚又知道了宝柔儿屋子里麝香的事情,此一刻她岂敢让宝柔儿再近了王妃的身子。 幸亏王妃懂得医理,也幸亏王妃发现的及时,否则王妃的骨肉…… 电光火石间,如沁便明白了青儿的心意,可是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宝柔儿会因此而亲手杀死她自己的骨肉。 虎毒不识子,她不信。 “青儿,送她去我的屋子里吧,我再开一个药方给她。”孩子保不住了,她能做的就是让宝柔儿少些痛苦,同为女人,她知道那种失去孩子的惨痛,而身为医者,她也不能眼看着宝柔儿这般的绞痛而不理会。 看着疼的满头汗意的宝柔儿,倘若那麝香真的是她的故意而为之,那么这个女人未免就太过于阴毒了。 她无心,那是只有一个无心的女人才会做出来的残忍。 第203章 柔情 床上,宝柔儿一身汗湿的终于睡着了,可是她的孩子却没了,其实从在边域的时候因着阿瑶的手下所下的毒她的孩子就出了问题,所以她虽然有身孕,那小腹依旧平坦的让人很难发现,如沁估摸着那孩子应该是好久都没长了,所以能留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其实这样子没了对于宝柔儿倒是一件好事,可是那麝香,想一想还是让如沁心有余悸,幸亏自己发现的及时,否则自己的宝宝…… 写好的药单交到了小络的手上,“早晚各一次,一定要按时服下,否则依她现在的状况,只怕要落下的病根了。” 小络一边哭着一边接过,宝柔儿刚刚的状况可把她吓坏了,“奴婢知道了。”回了话就拿着药方匆匆去宫里的司药局抓药去了。 如沁静静的守在床边,她在等待宝柔儿醒来,那麝香的事她要查个清楚,倘若是有人意欲害了宝柔儿,那么这人必须要从兴安宫里逐出去,否则这兴安宫里就太危险了。 时间悄悄的过去了,宝柔儿也终于醒了过来,如沁微笑望着她,“妹妹,可好些了?”真怕她如自己失去宝宝那一次一样的心境,记得自己那时候连死的心都有了,后来幸亏轻展轩带来了锐儿。 宝柔儿眼神有些唤散的望着如沁,还没有回话,那眸中的泪噼噼叭叭的就落了下来,“姐姐,孩子没了。”哽咽着终于说出了话,却都是伤心,原来她也喜欢那孩子的。 或许是自己冤枉了她,但是人心难测,让人不得不防,“妹妹,你仔细想想,你屋子里的这个香囊是谁送过去的。”如沁说着从床边拿起了一个小小的香囊,“那麝香就是放在这香囊里的。” 宝柔儿惊悚的看着如沁手中的香囊,身子立刻不由自主的向着床里躲去,“不是他,不是他。”她仿佛不相信一样,必是已想起了这香囊曾经的原主人了。 如沁伸手抓住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份安全感,那香囊的原主人查出了这兴安宫里才会安全,“妹妹,他是谁?”如沁追问,那个人好阴毒的心呀,让她也恨得咬牙切齿呢。 宝柔儿慢慢的终于安静了下来,可是她的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香囊怎么也不肯移开视线,仿佛那香囊上有着什么特别的东西一样。 如沁见宝柔儿还是不说话,心里不免就有些着急了,看她的神情,那香囊的出现似乎是刺激到了她,所以让她不止是身体上连心里也有些不正常了,此刻的宝柔儿就象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一样,只不回答。 清然一笑,这香囊必是她极为重要的人送的,否则她也不会如此这般惊赅的神情,“既然妹妹不知道,我就拿去烧了吧。”如沁说着便不疾不徐的向着屋子里的火炉走去,仿佛真要将那香囊烧了一个干净似的。 宝柔儿继续傻呆呆的看着如沁移动着脚步,到了,如沁就站在火炉前,她漫不经心的举起了那香囊,眼角的余光却瞟向了床上的宝柔儿,“妹子,我送进火里烧了吧。”悠长的一声叹息,仿佛那香囊烧了自己也婉惜一样。 “不要,等等……”宝柔儿突的向前一冲,瞬时就滚落到了地上,也顾不得疼,只伸出手向着如沁的方向,“那香囊还给我,还给我,那是我的。”嘿嘿的傻笑着,如沁瞧着她的神情只觉有些不对了。 “妹妹,你怎么了?青儿,快扶她到床上躺好。” 青儿有些不情愿的嘟着嘴,她家主子王妃可真是好性,要是她早就不理这女人了,就仗着自己长得象王爷从前喜欢过的女人,就要欺凌到王妃的头上,幸亏王妃现在有了身孕,怎么着也比她大,“王妃,我刚刚瞧着她屋子里那麝香的香气也放尽了,我着人送她回去吧,她住在王妃这里终究是不妥的。” “她身子伤了,恐怕要落下病根,还是不要多动的好,赶紧把她抱到床上去,否则地上的潮气重,病只更加的重了。”如沁催促道,她心软,虽然心里还有许多的疑虑,可是看着宝柔儿如此的反应,似乎那麝香又不是她的故意而为之的了。 想到自己有可能冤枉她了,心下不由得有些歉意。 青儿只得将宝柔儿抱上了床,为她掖好了被子,宝柔儿那一双眼睛就只是呆呆的望着床帐的帐顶,仿佛那上面有着什么一样,而口中却是下意识的不住的溢出,“香囊……香囊……” 如沁走到床前,依然不放弃的温柔的问着,“妹妹,这香囊可是你从前的一个朋友送的?”按照柳絮的说法,她是如一张白纸样的女人,所以这香囊的出现就是有些蹊跷。 宝柔儿继续呆呆的望着如沁手中的香囊,那原本的麝香早已掏净了,所以如沁才敢拿在手中,“给我……” 宝柔儿又是要抢那香囊,想想刚刚因为怕着如沁将香囊丢进了炉火中她居然一下子就滚落在地了,思来想去,这香囊必是她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人物所赠。 如沁拿着香囊的手就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放着,宝柔儿突的就开心的笑了,一伸手就夺走了如沁手中的香囊,不住的摆弄着,“姐姐,真好看,真好看。” “让姐姐再为你诊诊脉。”宝柔儿腹中的孩子没了,看来不止是让她伤心那么简单,她似乎是…… 可是脉象里却查不出什么,如沁只得做罢,这样的痴呆还是可以治的,只要慢慢的病人的心情好些了,那痴傻的状况就会慢慢消退,只是这也是需要时间的…… 小络也回来了,“药呢?”如沁看着她两手空空便问道。 “禀王妃,送去小厨房熬了。” “取回来药之后服用前都要用银针一一的试了,你可明白吗?”她开的药方,她不想因着宝柔儿喝了那药而出什么差错,否则这宫里的人可就有嚼舌根的了。 “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带主子回房。”看着宝柔儿一直占着如沁的床,小络就有些不自在了,她说着就伸手欲要抱起宝柔儿。 可是,宝柔儿的那一双手却是拼命的挥舞着躲闪着,仿佛小络要害她一样。 “主子,主子,你这是怎么了?”小络不停的流着泪,显然已经慌了。 “可能是受了刺激,要过几天才能好了,小络,你看下你们主子手中的那一个香囊,你可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吗?” 小络神情认真的望过去,随即却摇摇头,“禀王妃,奴婢也是第一次见这香囊呢,王妃是从哪里得来的?” 如沁轻轻道,“就在她的枕头下,也便是这个香囊害你们主子失去了那一个孩子。” “不……不会吧。” “是的,那香囊里满满的都是麝香,那麝香是孕妇的大忌,麝香的香气闻得久了,孩子自然就会没了。” 小络惊悚的后退,然后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王妃,奴婢求你为我们主子做主呀,她原还指望因着这孩子给王爷一个惊喜,也准备在王爷生日的时候再说出这件大喜事来,却不想……那放香囊的人该死呀,王妃一定要查出来,也好为我家主子做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完,只哭成了一个泪人一样的为她家主子叫屈。 “可是,这香囊的来处却无人知道,更无从查起呀。”宝柔儿已经痴疯了不肯说,小络的意思是她也不知道,那么这香囊难道是从天而降在宝柔儿的枕头底下吗? “让奴婢想想,想一想这些天都有什么人来过小主子的房间,也就会水落石出了。”眨巴着眼睛,小络依旧梨花带雨的说道。 “那你就仔细想一想,有什么消息再来告诉我吧。”身子被宝柔儿这一折腾,再加上她原本就坐了半天的马车,所以这会子也乏了,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的歇一歇。 “王妃,你等等。” 如沁顿住脚步,“小络,什么事,你说吧。”看着小络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王妃,我们主子把这孩子当宝贝一样的,如今一下子没了,她一时受不了才会变成这般模样,求王妃以后在我们小主子面前也在别人的面前千万不要再提及这孩子的事情,否则只怕她知道了这病就更难以医好了。” 如沁点点头,小络说得倒是有道理,“嗯,这件事就当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吧,从此,没有人再会提及。”那是一道伤疤,再揭起只会让宝柔儿的心更加伤痛,一如从前的自己。 “奴婢谢过王妃了。”小络说着便恭敬的跪倒在地。 如沁急忙伸手拉了她起来,“快起来,小心照顾你们主子,千万不要再有什么状况发生了,我也要去歇一歇了。”事情越来越有些扑朔迷离,她原还以为是宝柔儿早就知道孩子出了问题已经不健康了,所以就自己寻了这麝香想要打掉孩子,却不想那香囊却刺激到了宝柔儿,也让如沁无法确定一切了。 总还是不相信她会自己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人心都是肉做的,那可是她自己的骨肉呀。 慢慢的出了自己的屋子,她却不知道要去哪一间屋子休息了,“王妃,我着人去收拾另一间了,可是那屋子里才生了火,恐怕要等些时间才能暖和起来,王妃不如就先去王爷的房间里休息片刻吧。”青儿早知道轻展轩与如沁之间还在闹着别扭,于是她不失时机的劝道。 “这……”如沁犹豫了。 “王妃,王爷不在呢,我打听过了,王爷回来后就被皇上叫走了,估计要过了晚膳才能回来了,待王爷回来,咱们早就到了那刚打扫的屋子了。” 听青儿说得再理,而自己的哈欠正一个接一个的来着,“好吧,你守着门,不许他进来。” 青儿做了一个鬼脸,“知道了。”其实她巴不得轻展轩立刻就回来,她可要邀功呢,最近这几天她可是一直在相帮着王妃,王爷那张脸早就瞧她个不自在了,所以她得乖乖的,只要王爷不欺负王妃,她还是希望两个人可以快快乐乐的走在一起。 轻展轩的房间里,如沁疲乏的躺到了他的大床上,那软软的被褥才一沾身,瞌睡虫立刻就袭了上来,轻嗅着周遭那独属于轻展轩的气息,想起柳絮曾经对她说过的关于飞轩堡里发生的一切,如沁安祥的带着微笑沉沉睡去。 良久,沉稳的呼吸中,门悄悄的开了,一个身影轻轻闪了进来…… 轻展轩带着轻笑悄悄的闪进了屋子里,青儿这丫头还真是有办法,知道他一直惦念着如沁,便想出那么一个办法来让宝柔儿占了如沁的屋子,再劝了如沁来自己的房间里,那臭丫头终于知道回报了。 未及细问,只一听如沁在他的房间里,他立刻就心花怒放了。 轻轻的走到床前,床上,如沁正酣睡着,一张小脸祥和的带着一抹笑送进他的眸中,她总是这般的美好,美好的让他每一回在见到她的时候只觉得心里静静的,没有沙尘也没有风暴,就只想拥着她一直到天明。坑司场血。 早就过了用晚膳的时间,青儿一直未叫醒她,也不知她饿了没有,她睡得那么沉必是昨夜里没有睡好,而今儿个一早就起了,也不知道她与柳絮谈得如何了,宝柔儿那里有没有什么进展。 想着这些,却不忍吵醒她,看着她睡便好了。 就这样他与影子静静的在床前伫立了许久许久,可是那床上的人儿却把他当成了透明人一样的继续沉睡着。 终于,轻展轩有些耐不住了。他慢慢脱去了鞋子,合衣就躺在如沁的身侧,好久都没有离着她这般的近了,嗅着她的气息,真香,曾经那么多的女人,可是他偏偏就只喜欢她的味道,采月要来了,他却想要打发了她去嫁人,只是这一些还是要待如沁的心情好些了再与她仔细商量一下,必竟采月从前是她的丫头呀。 女子的身子不经意的动了一动,以为她要醒了,轻展轩的视线立刻就跟了过去,可是她不过是蜷缩了一下身子,随即又是睡去了。 那般的酣香,让他忍不住的就想要把她搂在怀里,她是他的王妃,他搂着她理所当然。 想想这几天她对自己的惩罚,心里真是恨不得想要小小的也回报她一下下,谁让她那么淘气来着,画在他脸上的墨莲让他误以为是……,还有那休书的事,可是他支走了她,在她的屋子里翻了半天却连休书的半个影子也没有翻到,最可气的是青儿那臭丫头,也是不肯说那休书的下落,倘若不是刚刚青儿制造了这么一个机会给他和如沁,他还真是恨不得换个人来服侍如沁呢。 手臂轻轻的送到她的身上,搂着她的腰身,果然是有些粗了,想想她腹中的孩子,心里只更加的雀跃了,这么些年,他一直不想要孩子,他一心惦念的就是婉柔的那一个孩子,于是,在飞轩堡里他拒绝女人为他生孩子,他一直以为除了婉柔的孩子他谁的也不会要,可是偏偏在如沁来了飞轩堡之后却改变了他的这一个决定,最初他只是想让她怀了孩子再把孩子打掉以此来折磨她,也让他消融些失去婉柔的的那种痛楚,可是当他知道她真的有了自己的骨肉之后,对那未出生的孩子他却不自觉的就有了一份亲情一份期待,他期待孩子的降生,那一刻,必是无比的神圣。 可是阴差阳错,孩子没了,看着如沁伤心,他便决定总有一天他会再给她一个孩子的。 如今,终于遂了她的心愿,也让他的心里更加的踏实了,只要有了孩子,他就可以牢牢的将她拴在自己的身边,有休书又如何,孩子在哪里,她便会在哪里。 得意的想着这些,手中的力度也在慢慢的收紧,这一夜他就要守在她的身边,赶也赶不走。 一甩手那掌风就熄了蜡烛,睡吧,他陪着她睡。 黑暗中,他听着她的呼吸,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嫉妒了,真的嫉妒她的好眠。 抓着她的小手,轻轻的送到唇边,好久没有这样的亲昵了,只亲了一下他便立刻就有了一种想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冲动。 可是母后嘱咐过了,之所以最初让沁儿住在广明宫而不许她回到兴安宫,就是怕他忍不住自己的渴望而伤了她的身子,那孩子可是母后的命根子呀,他默默的听着,其实他只是想要她在自己的身边就好,为了她为了孩子他也不会伤害他们的,忍,就忍这么几个月,他是男人,也是她的夫君。 可是,亲亲总是没关系的吧,这一想又是忍不住的支起身子看向黑暗中的她的小脸,那是一种诱惑,一种极致的诱惑,只亲一下便好,他坚定的告诉自己。 他慢慢的垂首,思念中的她的味道在此刻清晰的送过来,薄薄的唇触碰到了她的柔软的那一刹那,一股热流迅速的窜遍全身,忍不住的吮吻,身旁柔软的身子轻轻的蠕动了一下,“轩……”她低低轻唤着。 轻展轩立刻就惊然的轻开了他的唇,必是吵醒了她,有些不自在的正想要闪身离开,否则她醒了发现此时的自己必是又会嘲讽一番,她有身孕,所以他不能再惹她生气,她说东他便往东,她说西他便往西吧,那一天从梅林里开始发生了一切之后让他再也不敢惹她生气了。 可是他才一侧开了那么一点点,女子的唇却不自觉的就随了过来,仿佛是贪恋他的温暖一样,只贴着他的身子密合的连一丝的缝隙也无,红软的唇触到了他的脸上,又是一声嘤咛,“轩……” 那仿佛是梦呓一样,似乎她并没有醒来。 欣喜再次而来,轻展轩只想要再吻着她一回,只是吻,他一直不住的告戒自己。 当他的唇再一次的轻触着她时,这一回却不似先前的只有他一个人的热情,她的唇也湿热的迎了过来,“轩,是你吗?”一边低吻着,她的小手一边不住的伸出来搂紧了他的颈项。 手指不住的在他的肌肤上游走,仿佛要抚平他对她从前所有的错乱一样,可是那磨人的小手却让他越来越觉得身体里躁热难耐,鼻端悄然的又是有了粘绸的感觉,该死的,他又流鼻血了,这一次却不似梅林里的那一次,那一次是气闷的,而这一次却是因为,却是因为…… 他不敢想了,他压抑着,不行,他要退出去,他不能伤害她,也不能伤害她的宝宝。 可是愈是想要松开他的唇,她的小舌却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一样的只紧紧的相随缠绕。 轻吟,不住的响在黑暗之中,那么清晰的送到他的耳中,他知道她还是处在迷朦的睡意之中,所以她什么也不清楚,可是自己却是清醒的。 紧紧攀在他颈项的小手只越收越紧,女子那软软的身子仿佛梦游一样的贴在他的身上,一个翻身,轻展轩再也隐忍不住,那么久的禁玉让他此刻再也无法收势。 要她,却不能伤害她。 吻,继续着,痴缠中他只想让她融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丝滑的锦被叠了又叠,他轻轻的温柔的垫在她的身下,她的身子如水一样柔贴着他的,可是她的身子被轻轻抬起的那一刹那,她还是醒了,那双水样的眸子在黑暗中缓缓的睁开了,她迷朦的望着他,思绪慢慢苏醒,“轩,是你吗?” 她温柔的却是清晰的低唤再一次的送到他的耳中,这一次他知道她是醒着的,她是真心的在唤着他的名字,游走在她白皙颈项上的吻渐渐顿去,他抬首对上了她的眸子,“沁儿,给我……”喑哑的嗓音已泄露了他所有的渴望,这一刻,他只想要她。从东齐到西楚,这一刻他再也不想略去自己此刻的需索。 “可是……”她的小手不自觉的就抚向了她的小腹。 那是她的宝贝,却在恍惚中惊觉她身下被垫得高高的那床被子。 脸腾的就红了,没有成语,只是无声的默默的回望着他的瞳眸,那一望已告诉了他的答案,不再犹疑,他捉住她的手轻轻的置在她的身侧,十字型的她美好如一轮圆月般让他急玉品尝。 轻轻的一个试探,伴着他无尽的温柔,当虚无被填满的刹那,女子只彻底的沉醉在他的无尽温柔中,花开了,一瓣一瓣绽放着花的美丽的时候,她与他的世界里所有的便是无边的旖旎与涟漪。 轩,其实我一直爱着你却不知,这一刻当身与心完整的交与在你的手心里的时候,汗湿中的我永不会后悔。 湖水轻轻的微漾,当男人极尽温柔的结束了那如水般流动的美丽之后,他环着她的腰肢,贴上她的小腹,倾听中,那是一个生命在悄悄的滋长,“沁儿,答应我,你会为我生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她慵懒的枕着他的臂弯,任他为她细致的擦干了她汗湿过后的额发,泛着无边红潮的小脸上是无边的满足,“轩,我们回飞轩堡吧。”不喜欢这皇宫里,更不喜欢有宝柔儿的存在,这宫里仿佛随时都会发生什么灾难一样,只让她的心不安宁。 她的话却换来他悠长的一声叹息,“沁儿,如果可以,我又何尝不想回到飞轩堡呢,可是我是西楚的逍遥王,这皇宫里隐藏着太多的危机,我答应过皇兄要为他一一的解除的,这是我的责任,因为我要对西楚的百姓负责,我不希望西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黑暗中那欢爱的气息犹在,他的话让空寂的屋子里凭添了一抹真实,却也让她的飘渺的梦幻彻底的清醒了。 “沁儿,我答应你,只要找到了宝柔儿背后的那只黑手,我与你便回去飞轩堡。”握着她的手,他坦诚的向她说道。 回握着,手心里传递的此时是一份信任,心已释怀,因着柳絮的所说而感动他所做过的一切。 可是那悠悠的夜色里,无尽的黑暗中他的承诺却是遥遥而无期。 心头,不期然的悄悄泛起一丝心慌,悠长而绵延…… 第204章 宫阙 她终于还是宿在了他的房间,接连着几日,悠闲而自在,她也乐得清闲。 那样平凡而普通的几个日夜却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兴安宫里因着宝柔儿的失常一切都归于了平静,轻展轩也不理会宝柔儿,只任她在小络的照顾下自生自灭一样,可是暗地里他依然派人监视着宝柔儿的一举一动,可是那背后的黑手就仿佛销声匿迹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落下了。 欧阳永君还住在梅林边,那一个小宫女一直是轻展轩的疑惑,他还是想要抓到她,不想让她逍遥在皇宫中,所以只要欧阳永君还留在皇宫里,就还有可能发现她的踪迹,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既然他已选择了相信欧阳永君,那么他便不再怀疑他了。 芸清也入了宫,因着她是红族的格格,所以皇宫里对她也是格外的关照,就把她安置在欧阳永君住处附近的一个宫殿里,她倒也自在,正好奇着西楚的风土人情,有这般安排,她自是满意,闲来无事便可与欧阳永君交往走动,两个人之间也慢慢亲密起来,更成为了这皇宫里的一段佳话。 似乎欧阳永君早已对如沁死了心,似乎他的心里已住进了芸清,可是那潜藏在人心深处的情却是谁也看透看不懂的。 这一日清晨醒来,如沁便磨着轻展轩要出宫,她还是有一种感觉,阿瑶就在这京城里,只是她不肯露面也不肯让自己知道,她真狠的心呀,自己是她嫡嫡亲的姐姐,她竟然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沁儿,你身子越来越重了,还是不要到宫外那些人多且杂的地方了。”轻展轩宠溺的揉着她的发却拒绝了她的提议。 “轩,我有一种感觉,阿瑶就在这京城里,你说,皇上最近是不是经常出宫啊?”她道出自己心中的阴影,她知道阿瑶的霸道,那么这西楚与皇宫里的嫔妃呢,这一直是如沁心中的一个心病。 轻展轩笑道,“沁儿,你怎么连这个也猜得这样的精准。” “轩,上一次我去见柳絮的时候,曾经在京城的路上看到过阿瑶与皇兄的背影,所以我猜……” “沁儿,不会的,这么大的事皇兄不会不与我提及的,倘若你真的担心阿瑶,明儿我便派人在京城里四处搜寻一下,倘若真有她的踪迹,我自会安排你们姐妹见面。”揽过去差事,目的就是不想让如沁亲自的跑出去寻阿瑶的去处。 “可是……” “不要可是了,这差事我就交给甄陶去办,这样你总放心了吧。”许许多多的事都在查询中,陈叔的死,宝柔儿的事,这皇宫里的那只黑手一天抓不住,轻展轩就一天不得安宁。 可是奇怪的是,甄陶最近的办事效率却慢了许多,居然连一丁点的进展都没有,这让轻展轩只更加的焦虑了,真想带着如沁回去飞轩堡,这是他答应过的她的。 可是,那所有的结还未解开,那是他对皇兄与母后的承诺。 如沁有些不自在,却也不得不依了他的话,“轩,采月可到了吗?” “明天到,不如明儿个我带你回王府去见一见采月,这样就可以出宫散散心了,也省得你憋在皇宫里不舒坦。 “好吧。”只得答应,正如他的话这也总算是出宫了,否则再在兴安宫里呆下去,她真的受不住这里的无聊了,“可是采月你也要接在身边吧。”她试探着问他,从前柳絮说过的话在此时她就可以通过他的回答确认真假了。 “沁儿,我正想与你商量这件事呢,从前在我迷惑在宝柔儿的世界中时,我一直想要封她为妃,加之在此之前也答应过采月,便一起封了,可是如今想起来,只觉这样的安排其实是害了采月一生,或许是我们该还她自由的时候了。” 轻展轩的话清晰的送到如沁的耳中,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知道当初柳絮所言果然是真的了,可是采月的心呢,是不是也如柳絮一样的只有了轻展轩的存在,那么她的幸福便也只有轻展轩一个人了,那么她还会选择那其它的男人吗。 “或许我们该听听她的意见吧。”既然轻展轩已给不了她幸福,那么采月的人生就由她自己来选择才是。 终还是贪恋了容华富贵,也做了那么多的对不起她的事情,虽然那是轻展轩的授意,可是自己对采月已再无好感,也再无那姐妹般的情意了,见一面,这一生也便罢了,从此,她不会再见她,但是她会为着采月安排好她的后半生,因为这是她曾经给过采月的承诺。 那白玉的镯子早已从宝柔儿处取了回来,原来是小络瞧着好看就向青儿借去看了,说好第二天就还了的,却不想宝柔儿就出了事,可是宝柔儿却借着它刻意的来挑拨自己与轻展轩,幸亏自己对这些身外之物早已看得淡了才让宝柔儿没有得逞,这便是天意吧。 两个人就坐在暖热的火炉边闲谈着,最近轻展轩也变了许多,他总是努力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着如沁,陪着她一起走过那十月怀胎的辛苦。 轻轻的有人敲门,“进来吧。” “禀王爷和王妃,是修容主子来了,要见吗?”青儿虽然觉得扰到了王爷和王妃,可是她知道王妃与秦修容一向交好,所以犹疑了再三,她还是禀告了。 “轩,这是我的疏忽,这几日除了给母后请安,我倒是少见这些宫里的姐妹了,连婉菁也是几日不见了呢,总是与她在广明宫里错过了。” “去吧,我也要再去批些奏折,皇兄他,唉……”,叹息着他只得向书房走去,或许他要找一个时间与皇兄好好的谈一次了。 正厅里,如沁才一坐定,秦修容就袅袅走了进来,她的面色有些黄瘦,如沁知道那是她故意化着的妆,因为她的七魂散解了是连轻展风和婉菁都不知道的,所以有解药的时候她的脸色必是好的,没有解药的时候她便要刻意化成如此这般的容妆。 迎着秦修容一起坐了,小丫头上了茶,如沁便摒退了一应的众人,那解药的事情就连青儿也不知晓,只有她与秦修容两个人知道而已。 “姐姐,好久不见了,来给姐姐请安了。”秦修容客气的说道。 “本想着去看望妹妹了,可是这几日身子懒怠就作罢了,妹子此番来必是无事不登三保殿吧。”这是秦修容第一次来拜访她呢。 秦修容温婉一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皇后姐姐那日与我谈起这宫里的姐妹们为何都是一无所出时,大家都是急虑呢,她只说我与你一向交好,你又最懂这些,所以要我来向你取取经呢。” 如沁顿觉羞惭,其实她早就说过要查一查原因的,却一直拖了这么几日,“妹子,让我再来试试你的脉吧。” 秦修容点头,只任着如沁为她把着脉搏,她相信如沁的能耐,那七魂散她都有办法解了,那么这宫中女子不孕的事她必也会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七魂散是刻意而下的一种毒,可是此番孩子的事却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那一番把脉,松手时如沁却暗自奇怪,秦修容的身体已完好并无半点异样,何以会一直无孕呢。 “妹妹的身子都大好了,这真是可喜可贺,过两日我去广明宫,我一一的为着宫里的姐妹们看了,倘若都是无恙,那么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就是轻展风的身体有问题了,可是轻展风贵为皇上,又岂能让她诊之,况且这一些她也不好启口。 秦修容倒也聪明,一语便让她听得明白了,“姐姐的意思我懂,可是……唉……”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一切只随天意吧。” “妹子,明日我要出宫,待我回来便去广明宫里再仔细查一查其它姐妹们的情况,一切便见分晓了。” 这也是如沁唯一的办法了,两个人又说了几句体已话,秦修容便告辞了。 看着秦修容失落的黯然离去,如沁望着她落寞的背影,这皇宫里的女人们有哪一个又是真正的开心的呢…… 隔日一早,兴安宫的大门口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轻展轩弃马而与她共坐在马车内,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沁儿,还是穿得少了。” “不少了,这宫里的人没一个比我穿得多呢。”她呵呵的笑,为他的细心而开怀。阵向吐扛。 “那就要多吃些了,都三个多月的身子了,也不见你胖一分。” 她抬手捶着他的胸口,“除了睡就是吃了,最近真是懒怠,过几日待身子的反应不那么严重了,我也要做一做画和弹一弹琴,这样宝宝才最聪明呢。” 说着琴,轻展轩忽的想起飞轩堡的那一把玉弦琴,“其实我该送你一把好琴的。”当初他送过婉柔,可是却没有送过如沁。 “能弹便好了,轩,你说,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她笑咪咪的问,其实她是喜欢女孩呢,女孩陪着自己做伴,又不会掺杂进这皇宫里的事非,那多好。 “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沁儿的孩子就好。”他不说,其实他想要好多好多个孩子,却又怕她生多了累了,心里矛盾呀,这一会儿便不说了。 “轩,今儿你便带我在京城里四处转转吧。”她扯着他的手,有些祈求的说道,又是几日没有出宫了,她好象再去寻寻阿瑶。 “好吧。”看着她满脸的期待轻展轩也不忍拒绝了。 小脸如风一般的微动,片刻间就送到他的面前,额头上轻轻的印上一吻,“轩,你真好。” 这么一丁点的小事都能让她开心成如此,看来以后他要经常陪着她出来散散心了,瞧着她一吻之后那垂首羞赧的表情,他不觉失笑了,“快要做孩子妈妈了,还这般的害羞。”松开她的手,拥她入怀,“沁儿,再过几个月,等你生了孩子,让母后也见过了孙子,我就带你回去飞轩堡。” “真的吗?”她欣喜的追问,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呀。 “嗯。”他拼命的点头,早就做出的决定了,只是被一些杂事缠身才无法带着她离开而已,原本他就极喜欢飞轩堡,喜欢那里的自在与清静和与世无扰。 马车慢悠悠的就到了逍遥王府,轻展轩先下了马车,然后再抱着如沁稳稳的落在了地上。落地的那一刻如沁轻轻抬首,院子里那俏生生而立的佳人,不是别人,正是采月。 可是再相见的时候,彼此间的那一分疏淡却越来越浓了,“采月给王爷和王妃请安。” “什么时候到的?”如沁微笑着问道。 “昨个就到了,王爷说今个会见到你,采月真是高心,小姐有身孕了呢。”采月看向如沁那已隆起的小腹,眸中都是欣羡。 “嗯,三个多月了,快屋里坐吧,是不是也站了大半天了。”瞧着采月那冻得红通通的脸如沁便猜到了一切,必是一大早起就等着轻展轩的到来了。 红着的脸轻轻瞟了一眼轻展轩,“也没多久,只用罢了早膳就出来等了。” 一吓,从皇宫到逍遥王爷这一路马车行来少说也要半个多时辰,想来她必是也站了这么久,拉着她进了屋子,看到她神情里对轻展轩的期待,如沁真不知轻展轩要如何安排她了。 捧着热茶,三个人坐定,可是空气里飘着的却是满满的尴尬,从前的一主一仆,如今却都是同一个男人的女人,只是…… “轩,好久没回王府了,我去我房间里走走看看,一会就回来。” 采月的事,还是由着轻展轩来说吧,那是他惹下的祸端。 也不待轻展轩答应,如沁起身就向门外走去,偶然回首的刹那是采月面上的开心与雀跃,再见轻展轩,她一定非常的高兴,可是那随之而来的轻展轩的决定呢…… 那一回眸,只让她有些可怜采月了,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名份,也有了富贵荣华,倘若再失去,她必会受不住的。一个人的人生,从低处到高处,那每一步伴之的都是欣喜,可是若从高处再跌回低处,那每一步就是无比的难耐与痛楚,因着受不了那失落,许多人便开始破罐子破摔,从些再也没有快乐和开心了。但其实,那所有的所有皆是因着一个“贪”字,那是贪念。 这世上,每一个人的追求都不相同,有人是为了权,有人是为了钱财,而有人是为了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可以相携一生白头到老。 她留给了采月机会,就是让自己少了一个机会,却是因为相信,她信任轻展轩,当爱情里揉满了信任之后,那爱情的花朵便只有越来越芬芳迷人。 她的屋子里,曾经欧阳永君也来过,想起那一回欧阳永君为她易了容再逃开了这京城,那一幕幕就恍若隔世。 站在门前,回想着从前的种种,其实此时的她已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王妃,要进去吗?”青儿随在她的身后欲要开门。 “嗯,进去吧。”正欲迈步,远处一个瘦弱而苍老的老妇人的背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青儿,那妇人是谁?”那背影有些熟悉,她必是认得。 “听说是王爷从边域带回来的一位贵客。” “去看看。”说起边域,如沁便更不想错过了,难道真的如她所猜是陈婶吗?可是陈婶的身边为什么没有陈叔呢。 急匆匆的赶过去,“陈婶……”她试着轻唤。 老妇人慢慢的转身,面上是一抹淡淡的带着忧伤的微笑,“沁丫头,是你吗?” 这一望只让如沁有些泪落了,她竟是没有想到会在逍遥王府里见到陈婶,“陈婶,是我,我是如沁。” 妇人那颤抖的手轻轻抬起再送到如沁的脸上,仔细的摸索着,仿佛那每一个抚触都能看到她的眉眼一样,“是的,果真是沁儿,沁儿是与甄陶一起来这里的吧。” 一笑,方知自己从前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份,既然陈婶不知道,她便不想让陈婶拘谨了,“嗯,是随着甄陶过来的,陈婶,陈叔呢。” 陈婶的泪突的就泉涌而出,那一刻只让如沁惊心,陈叔难道出事了? “你陈叔他走了。”哽咽着说完,那瘦骨嶙峋的手就抓住了如沁的手,“老天不长眼不长眼呀。”悲伤的叹息着,陈婶的心早已因着陈叔的故去而伤了。 如沁怔在了当场,这一些为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轻展轩和甄陶都没有告诉过她,“陈婶,陈叔是怎么死的?”记得自己离开那山中小屋的时候,陈叔还是好好的。 “就在你离开两天后,你陈叔就……后来我被人带到了这里,一直以为你陈叔也在这里,可是我等了好多天也不见他,甄陶回来了才将一切告诉了我,我活着就要是等着抓到那个凶手,我要亲眼看着他在我的面前伏法认罪。”满满的恨里流露出的是对陈叔的思念,“你陈叔从来没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怎么就受人如此的暗算呢。” 拉着陈婶进了屋子里,看着老人家的泪一行一行的落下,如沁也随之而伤心,“陈婶放心,甄陶必不会放手不管的。”这一件事似乎与她有关一样,她才离开两天,陈叔就出了事。 “沁丫头,我听人说那凶手用的是银针杀人。” 如沁摇头,这一些江湖上的事她所知甚少,更不知那银针是如何杀人的,“陈婶,你放心,只有如沁有口气在,就一定设法为陈叔报仇的。”以陈叔陈婶的为人,是绝不会得罪什么人的,却不想还是惹了祸端。 规劝着陈婶,可是如沁的心里却更加难过,这一些轻展轩早该告诉她的。 重新又回到了采月与轻展轩所在的厅堂,如沁的心里只万分的沉重,采月已不再,厅堂里只轻展轩背对着她望着他面前的一盆翠碧的墨竹怔怔的出神。 “轩,我遇见了陈婶。”她轻声说道,人还沉浸在陈叔离去的悲痛中。 轻展轩转过身来,表情一片凝重,“我原想待找到了凶手再将此事告知于你的,却不想还是被你知道了。沁儿,你放心,我轻展轩不会让那凶手逍遥法外的。” “轩,陈叔的死是不是与我有关?”为什么她去过了之后陈叔就出事了呢? “沁儿,陈叔是在你离开两天后才去的,所以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自责了。”见到如沁的反应,轻展轩也为抓不到那背后的凶手而暗恼。 话说如此说,可是如沁的心还是揪紧着的痛,“轩,一定要善待陈婶。”如若没有自己的出现,老两口现在在那山间也是幸福的过着每一天,她记得那山中小屋里老人家一起时的温馨,可是此刻,那一些温馨却早已被打破而散去了。 轻展轩点头,便是因着这份责任,他才把双目失明的陈婶带进了京城也带进了自己的王府,“采月的事还要你拿一个主意。” “你说了?” “嗯,或者她留在逍遥王府里但却只有了一个名份,或者我代为她找一户好人家,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了。” “她怎么说?” “她说一切都凭你作主。” 果然,采月把一切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我去见见她吧。”就知道采月其实舍不得的也如柳絮一样,她舍不得的是轻展轩。 王府里又一个院子里,采月正望着墙角的一片残雪发呆,那一身粉红的小袄长裙让她的背影只多了几分落寞,听到了如沁的脚步声她悄然回首,“小姐,你来了。” 有些亲切也有些疏远,从前在宁府里两个人之间的那份无猜早已淡去,更多的却是一份说也说不清楚的陌生的感觉,如沁温婉一笑,“采月,告诉我你的选择,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这一回我都会为你做主的。” “小姐,从前的事是采月错了。”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如沁时眸子里透出的都是愧疚,“是采月太过于贪心,为了得到王爷竟然不惜与王爷一起作戏而让小姐伤心,可是小姐居然不记前嫌,这让采月真的追悔莫及。”低垂着头,如沁可以感觉得到采月此时的那一份真心,那一切早已过去,而自己似乎也已得到了幸福,又何必再去追溯从前的那些过往和不愉快呢,或许是她太过于在意自己从前与采月之间的那一份姐妹之情了,所以对于采月她总是无法释怀,人总是不能接受自己最亲近的人的背叛,所以她才对采月一直心存芥蒂吧,这是她的不大度,这是她的错吧。 人心总要更宽广些才好。 “采月,不管你选择了什么,你还是我宁如沁的姐妹,我也会永远的祝福你快乐开心每一天的。”真诚的说完,这一刻她便也放下了从前对采月的那份淡淡的怨念,这一刻她的心也便轻松了。 清然一笑,采月知道她再也无法留在轻展轩的身边了,那一笑里是更多的不舍,“小姐,采月什么都不要,采月只要一份自由,这便足矣了。”从前她的贪念太重,也让她失去了小姐,既然她的幸福已经无期也已注定与王爷再无缘份了,那么她便选择一份自己期待许久的自由,从小被卖到宁府里做丫头,那自由于她也是最可宝贵的呢。 “采月要去哪里?”如沁从她的话中意中已听说了采月的感伤。 “采月想要先回老家去看看,然后再另做打算。” 或许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就算自己与轻展轩为她找了一户好人家,可是无爱的两个人即使走在了一起,那幸福也不会长远的,或许时间久了,当岁月冲淡了一切,她也便会放下心结而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了,“好,我答应你。”她也会让轻展轩备一些银两给采月,让她足以丰衣足食的过一生。 “小姐,谢谢你。想不到我与小姐主仆一场,到了最后却还是要分离,小姐的人好,心更好,必更会大福大贵的,采月以后不能再常见到小姐了,也请小姐事事要多留个心机,采月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她犹疑的问向如沁。 “说吧,我不在意的。” “采月一直觉得从飞轩堡到皇宫,这西楚都有一个人在暗地里想要拆散王爷与小姐,那个人先派了之晴,后又派了宝柔儿,必是如此的,所以小姐也要万事小心了。”临别,采月终于说出了她的心中猜测,想想从前自己做下的那些糊涂事一笔又一笔,此时如沁能不记前嫌的与她站在一起,她真的只有感动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心结在一个一个的解开,宝贝,妈妈也在每一天的与你一起成长。 这世间的女子为何都是这般的痴恋,可是结果呢,为什么幸福的总是那么少那么少的让人心酸。 宝贝,我会守着你,守着你的父亲,一辈子白头到老,因为我想要看到你的幸福,你幸福了,便是妈妈的幸福。 第205章 戏中 寒冷的冬天,因着一个心结又一个心结的解开而悄悄的就有了暖意,皇宫里又在开始忙碌了,轻展轩就要过生日了,而他的生日过后也就要过新年了,所以宫里从主子到奴才都在精心的准备着互赠的小礼物,或缝或绣,每一宫里都是热闹非凡,而最热闹的还是当属广明宫了。 那一日之后如沁连续几天去广明宫向太后请安,也不着痕迹的以学医为理由,为着见到的嫔妃们一一的把过了脉象,可是那些脉象无一例外的也都是正常的,看来轻展风无子嗣的唯一的根源就是他自己了。 这一些,她想要告诉太后,却不知当不当讲,必竟她是轻展风的弟媳妇,管着这些那便有些怪,可是西楚的帝王一日无后,整个国中便是多有不安,如此太后才会更期待她的孩子吧,可是她的孩子她却不想留在这皇宫中,更不想要那万万人之上的尊位,她想要给孩子的是自由,是快乐,是一份家的味道,而不要这皇宫里处处都潜藏着的陷井与算计。 这是她的私心,却绝对不能与太后说了,但是她知道太后是最喜欢孩子的人,那么便借着这个理由劝了太后找人为皇上诊治一番,倘若真的是轻展风的问题,那么只要药到病除,一切就都简单了。 思前想后,这一日到了广明宫,瞧着大家一个个的来了又走了,当厅堂里只剩下了自己与太后时,如沁这才下定了决心将这些日子的所知所探一一的告知了太后。阵何每技。 随知太后的反应却很平淡,“沁儿,其实这一些我早就已猜想过,为了不让风儿难堪,有一次他染了风寒的时候,我便借了这样一个机会派了一个知根底的太医仔细的为他看过了,那太医却告诉我,风儿的身子无恙,所以……唉……”叹息着,“难道是老天爷在惩罚我,不让我的皇儿有一儿半女么。”太后说着已是老泪纵横,这一件事最是她的痛处。 如沁只得轻轻劝着,“母后,既然皇上的身子都无恙,那母后日后就一定会抱上皇兄的孙子的。”这也是自己的期望,这样她便可与轻展轩全身而退了。 “沁丫头说到我的心坎上了,如今西楚内忧外患,无相虎视眈眈我西楚的缰域,幸亏有轩儿在,他们才不敢妄动。” “母后,吉人自有天象,西楚一切都会好的。” 这一次的相谈,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让如沁暂时没有了离开皇城的希望。 轻展轩的生日,自是宫里的一件大喜事,太后亲自在广明宫摆了酒宴庆祝,宫里三品以上的嫔妃以及欧阳永君和芸清也到了,这是自从梅林里出事以后,如沁第一次见到欧阳永君,人却仿佛清瘦了许多,倒是坐在他身边的芸清一身不变的红衣光彩照人,惹人喜爱。 那最上的一桌自然是太后、轻展风、婉菁、轻展轩与如沁,之下便是欧阳永君与芸清一桌,再之下便是轻展风的嫔妃们按着品位依次排下去,那席间热闹自不必细说,倒是那饭毕的一场表演引人入胜,好久没有看过戏和杂耍了,如沁兴致勃勃的坐在轻展轩与太后的身边,听着那戏台子的后台上一声一声的鼓敲过,到底是皇家请的戏班子,那唱腔也是字正腔圆,让人不住的想要拍板叫好,好在这看座上的人都是有身份的,虽然不至于拍板拍桌子,但是那叫好声还是不绝于口的。 终于一个又一个的花旦小生一一出来亮相了,如沁静静的坐在轻展轩的身边听着那戏台子上的戏,太后正闲散的嗑着瓜子,另一侧的轻展风却神情肃穆,异常严谨的甚至有些不合宜这样的娱乐场面,倒是坐在他身边的婉菁面上带着微笑,尊贵不凡的望着台上。 轻展轩在座下悄悄的捏了捏如沁的手,“沁儿,呆会戏唱了一半,我就带你出宫去玩。” 如沁闪闪眼睛,“好呀好呀。”可是随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 “不怕的,马车慢点赶着就是了。”轻展轩望着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好吧,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就委屈陪你出宫去走走喽。”她得了便宜卖乖,心里却开心的笑呢,真想再出宫去透透气,反正在这宫里她就是不舒坦。 “轩弟,呆会戏散场了还有烟花呢。”几米外的轻展风似乎是瞧见了轻展轩对如沁说着什么,只微笑说道。 “轩,皇宫里的烟花好看吗?”从前在无相京城住着的时候,那皇城里每一次放烟花自己都是淘气的站在墙头上望呀望,那烟花真好看。 斜眼瞄了一眼轻展风,关键时候晒他的台子,“沁儿,不管好不好看都不打紧,你要是喜欢看烟花,以后我再放给你看。”他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绝不能让轻展风给破坏了。 “轩,你是不是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瞧着轻展轩一心一意的都是要带她出宫呢。 “怎么会,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她相信他才怪,必是又想要使坏,“那你说,我们去做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故意的卖着关子,两个人已完全无视了那台上的一场戏。 可是突然间一道清亮亮的唱腔送了过来,那嗓音珠圆玉润、娓娓动听,而最重要的是那声音竟然是如沁熟悉的,她倏然转首望向了那戏台,戏台子的正中央正是一个小生,舞着长袖,唱着一句又一句的台词,那表演丝毫也不差了。 怎么可能是她。 如沁看向了轻展风,此时他的眼睛也正一眼不眨的盯着那戏台上的小生看着,一旁的婉菁虽然脸上依然还挂着微笑,可是却分明就有些不自在了。 而另一边的欧阳永君和芸清也被着台上这个人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 如沁皱皱眉,即使是小生,即使是男装,可是任她怎么妆扮,她都认得出她是谁,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混进了戏班子入了宫了。 看戏中的如沁早已惊出了一身的汗,倘若被人知道她是阿瑶只怕自己在太后面前也不好说话了,自己的妹子,东齐的公主居然进了戏班子唱戏再借由此而混进了宫里,这成何体统? 可是阿瑶仿佛不知道自己和轻展风的存在,只自自然然的唱着她的戏,完全无视了台下人感受。 轻展轩初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当他看到如沁片刻间的神情变化,他也把视线移到了台上,当看到阿瑶的时候他也傻了,如沁再三的请他在京城里寻找阿瑶的踪迹,可是甄陶打探了几回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如今阿瑶居然自动自觉的送进了宫中,这让他对如沁颇不好交待了,“沁儿,我……” “轩,今晚不出宫了,这戏班子先留在宫里。”匆匆就下了决定,先见了阿瑶再说。 “可是……”他原还想着要给如沁和自己一个独处的机会呢,却不想此时已完全的被阿瑶给打乱了预先的计划。 可是轻展轩这个寿星佬还未来得及宣布让戏班子留下来,那边轻展风已在向一个小太监吩咐什么了,那必是对戏班子的安排,看来不用他留,轻展风也会留了。 台上的戏继续在唱,可是知根底的人再也没了听戏的心情,就连欧阳永君和芸清也发现了,此时五个人只齐刷刷的相互间对望着,那眸中分明都是不可思议,阿瑶的胆子真大。 然而阿瑶的戏结束了之后还有最后一个杂耍的表演,几个人只盼着那杂耍快一点的结束,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觑见阿瑶了。 时间有些难耐,正座的位置上只有太后还在一边悠闲的吃着点心一边看着那杂耍,其它的人都是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事,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婉菁。 终于等到那戏台子的班主带着一应的演员上来卸幕了,可是左瞧右瞧却没有阿瑶的影子,如沁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轻展轩赶紧去后台看看,她身子不方便,所以这些就只能由着轻展轩亲力亲为了。 轻展轩立刻就闪身去了,另一侧的轻展风倒还是端坐在座椅上,看不出他表情上的变化,似乎已经从刚刚的惊诧中恢复了自然。 太后看向轻展轩的方向,“沁丫头,轩儿呢,可要打赏了呢。” 如沁忙道,“王爷他有事失陪一下,一切就全凭太后安排吧。” 笑涔涔的点点头,挑着老太太自己喜欢听的戏一一的打了赏,末了,她仔细的搜寻着台上,“那最后上场的小生呢,本宫要重重的赏。” 那班主立刻向身后看去,却哪里还有阿瑶的踪影,急忙诚惶诚恐的说道,“奴才替那小生谢过太后恩典了,他身子最近不好,所以必是留在后台休息了。” 那句身子不好才一落下,轻展风只一皱眉,只附耳在婉菁的身边说了一句什么,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如沁看得真切,知他必是在担心阿瑶了,可是此时人多口杂她也不便出声,况且有轻展轩在她就不怕了。 打赏过了,戏班子应邀只说再留在宫里两天,继续给太后解解闷,一行人便是兴高采烈的向着大殿外走去,每个人都在期待那即将燃放的烟花。 青儿扶着如沁,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摔着了,后台还未见轻展轩回来,而轻展风也不见了,兄弟两个必是都去追找阿瑶了。 那小蹄子真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让人担心,如沁心里头急着可外表上却不敢有任何的表现,直到烟花放起来的时候,那兄弟两个才一前一后的回来,可是身前身后却都没有阿瑶的存在。 漫天绚烂夺目的烟花一一的映在夜空中,是那般的清晰美丽,可是如沁的心却已无法完全的放在那烟花上了。 知道她的焦虑,可是轻展轩却一直也没有说出阿瑶的下落,“轩,阿瑶呢?”她望着烟花目不斜视中追问轻展轩。 “她……后台不见她。”只得如实回答,真怕如沁会恼了。 “扑哧”一笑,“也只有阿瑶会做会出这种事来了。”必是她淘气故意的,这样一想也便不急了。 “沁儿,你不生气?”轻展轩那原本紧张的心情因着如沁的一声笑而消融了。 想一想,也许你不追着她了,她便会出现了吧,“轩,我们一起看烟花,真好看。”夜色中她居然主动的拉过他的手,这是他的生日,也是她给他真心祈愿的一天。 半空中,一朵牡丹正一点一点的绽开,那层层的花瓣堆叠再散去,妩媚的花开让人的目光应接不暇。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在兴高采烈的望着这一切,轻展轩却悄然松开了如沁的手,走到母后身边不知说了什么,随即便回来拉着如沁迅速的离开了那院子。 既然出不了宫,那么他只想与她单独在一起看那烟花,走到偏僻无人的地方,他淘气的松开手,从背后搂着她的腰一起仰望着那空中的烟花,红唇触着她的发,轻嗅着她的味道,“沁儿,与你一起过生日真好。” 如沁悄悄的向着笼袖中探去,一对心形的荷包拿在了手中,一只递到了轻展轩的手上,一只戴在了自己的腰间,“轩,生日快乐!”简简单单的一个祝福,却让轻展轩欣喜异常,他情不自禁的抱起了如沁,轻轻的转了一圈,“沁儿,谢谢你,是你带给了我欢乐。”三年了,这是他最快乐的一个生日。 轻轻轻轻的把她重新放回到地上时,他俯首深情的印上了他的吻…… 清悠的月色中,迷朦的烟花继续释放着它的迷幻,他吻着她,只想要到天荒地老,“沁儿,一辈子,我只爱你……” 他低沉的嗓音让女子迷醉在他无边的温柔与爱意之中,满足的一声嘤咛,却耐不住他薄唇不住的挑弄,柔软中心里的花儿朵朵的开。 慢慢松开时,他拉着她的手,深情凝望中,再也不想移开视线…… “姐姐,阿瑶来了。”不远处的树影中传来一声清透的女声,阿瑶笑嘻嘻的飞身而来,那小生的戏服早已换去,只一身桃红色的衣裙让她美如天仙般。 如沁倏然松开了轻展轩的手,红潮已是满布在她的脸上,这丫头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阿瑶,不许淘气了,我们走。”不知何时就连轻展风也到了,他直接掠向阿瑶,一只手臂倏然就抓了过去。 阿瑶“咯咯”一笑,“阿风,你抓不住我的,我不理你,我是来看姐姐的。”一纵身,阿瑶直接就婷婷落在了如沁的身前,“姐姐,我们走。” 毫不理会身后两个男人气恼的目光,阿瑶牵着如沁的手就向兴安宫而去。 第206章 留下 “阿瑶,什么时候到京城的。”拉着阿瑶的手坐下,甚至等不及青儿上好了茶,如沁就心急的问道,她盼着见到阿瑶盼了太久太久了。 “姐姐,请你原谅我,阿瑶来了好久了,却一直没有跟你打个招呼见个面。” 原本那还有些气怨她的话,此时被阿瑶一说立刻就烟消云散了,“阿瑶,发生了什么事吗?” “姐姐,阿瑶想要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笑咪咪的点头,她这个妹子与她相处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可是她的脾性自己却是清楚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又调皮又捣蛋,此时居然正八经的坐下来跟她谈心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说吧,姐姐知无不言。” “那阿瑶就说了哟,姐姐可要答应阿瑶,不管阿瑶说什么可不许多心,也不许多想,可成?”伸出一只手正对着如沁,等待如沁击掌回应。 总是这般的别出心裁,连说个话也如小孩子家家样的要击掌呢,笑着送上了她的手,轻轻的一击,“这回可以了吧,说吧。”真猜不着阿瑶那张小嘴里能问出什么来,可是她一直担心阿瑶与轻展风两个人最后的结局,因为轻展风贵为皇上,他身边的女人太多太多,上一回就因为如此居然让阿瑶恶作剧的挑起了边域那一战,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却未免让人失笑,小女孩子居然为着气了轻展风就开了那么大的一个玩笑。 “姐姐,这皇宫里好玩吗?”闪着眼睛,阿瑶仿佛无比认真的问道。 “嗯,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虽然富贵,可是有时候又象牢笼,只不自在。” “可是今天皇宫里真好玩呢,又唱戏又放烟花,真好看。我原还不知道是姐夫的生日,随身也没带什么进宫,不如就将这一把可削铁如泥的匕首送给姐夫做贺礼吧。”阿瑶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递向了如沁,“姐姐,你可别小瞧这匕首,它可是这世上少有的宝贝呢。” 笑涔涔的接过,既然是亲妹子送的,她便收下了,“替你姐夫谢谢你了。” “姐姐客气了,从前都是娘冤枉他了,害他背了那么久的黑锅,真不该呢。” “嗯,都过去了,现在娘和父皇也都释然了。” “姐姐,我想留在这皇宫里玩几日,你就收了我做你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吧,我端茶倒水的侍候你,好不?” 如沁伸手爱怜的掐了掐她的水嫩小脸,“又要淘气了,不如明儿我向太后说明了你是我的妹子,更是东齐的公主,这样名正言顺的住进宫里才是正理。” “不要,那就不好玩了,也不自在了,如今我想要到宫里的哪个地方去玩都成,如果被人知道了身份,少不得碍手碍脚的就哪也去不成了,况且阿瑶这么不乖只怕会给姐姐带来麻烦呢。”一本正经的说完,又是摇着如沁的手恨不得如沁立码就答应了。 “怎么突然想到要进宫里玩呢?” “阿风说宫里好玩,让我进宫陪着他,我才不信呢,所以要先打探打探,试过了才知道。” 晒笑,可真是一对活宝,如沁还真不懂轻展风是怎么应付她这个调皮的小妹妹的,“可是你这亲自的一试探不是也让大家都认识你了吗?” “不怕的,明儿我就易了容,除了姐姐、姐夫和阿风,谁也不知道就是我了呢。” 一笑,“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然你与我长得这般的相象任谁一眼都瞧出来了。” “姐姐,先要说好,你不许帮着阿风欺负我,他早与我说好了的,就算让我留在这皇宫他的那些女人们也必须退出,否则我不会理会他的。” “这……”都一样是女人,也都一样的恋着轻展风,如沁真不知道倘若依了阿瑶所说轻展风将这整个皇宫里的嫔妃都遣散了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状况,想一想必是所有女人的悲惨,因为自古以来只要被皇帝宠幸过的女子是皆不可以再行出宫的,那么被皇上遗弃的嫔妃就只能在皇宫的某一个角落里从此自生自灭的等待死亡的降临了,倘若有个一子半女的那今生便也还有个依靠,可是如沁知道轻展风没有任何的子嗣。 “姐姐,怎么了?” 这有些太残忍了,“阿瑶,皇上他当真答应了你只要你入宫他就遣散那一应的众嫔妃吗?” “嗯,那是当然,我也只爱他一个人呢,他从前有那么多的女人我也就不计较了,但是只要我入了宫他就只能有我一个人,否则我是不会理会他的。而且我还没有答应他呢,我不知道这皇宫里好不好玩?” 阿瑶的心与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可是轻展风与轻展轩却是不同的,轻展风是西楚最尊贵的皇上,三宫六院三千佳丽那都是正经的应该的,可是这些她却不知道当不当与阿瑶说了,或许一切就都顺其自然吧,“阿瑶,既然来了,那便依你所说与姐姐一起住在兴安宫,只是再不许淘气惹祸了,这皇宫再好玩也不能乱来的,必竟是天子脚下,而且太后也还健在,我只怕太后和皇后会……”不必想都知道太后和婉菁是不会容下阿瑶的,必竟婉菁已入宫几年了,而阿瑶这般的淘气又哪里可与外表端庄优雅的婉菁相比呢,似乎婉菁更适合做皇后,而阿瑶她的心无诚府,这皇宫里真的不适合她。就把阿瑶留在自己的身边,时时照顾了她,再想办法处理了阿瑶与轻展风之间的纠隔,这也是眼下如沁唯一的决定了。 阿瑶与轻展风的未来真的让她无从去妄下结论,而她心里其实是为着阿瑶捏一把汗的,真怕那最后受了伤害的是阿瑶,是自己的亲妹子。 于是,当轻展风与轻展轩知道了这个决定后,任谁也没有了反驳的余地,两个女人的决定就是他们的决定,轻展风有些不情愿让阿瑶留在兴安宫,还想方设法道,“阿瑶,不如你去我的宫里做个执事宫女吧,又好玩,又不会受欺负,万事都有我呢。” “不要,你才不会那么好心,总是欺负我,说话又总是不作数。”咬牙切齿的说着,显见从前轻展风是骗过了阿瑶的,可是这一些小两口之间的事她这做姐姐的又岂能问得,只怕这皇宫里多了阿瑶,从此又要热闹起来了。 却不曾想,阿瑶的出现,却带给了轻展轩与如沁此生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阿瑶住进了兴安宫,对外只宣称她是如沁的贴身丫头,这一些也只有轻展风、轻展轩、青儿、和如沁知道,就连戏班子的班主也不知道,原本阿瑶就与戏班子的班主说好她是混进来玩的,那班主早就收了她的钱财了,所以自不会管他,然而他不管,却有人惦记着,那就是这皇宫里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 一大早,阿瑶扯着青儿的衣袖要去游园,这皇宫里她想要大大方方的逛上一圈,倒要看看到底好不好玩,到底有没有让她留下来的渴望。 如沁知道她的秉性是拦也不住的,自己的身子又不便走得太远了,于是只得吩咐青儿紧紧随着阿瑶,看管着她千万不可调皮生事。 于是,阿瑶乐颠颠的就出了兴安宫了,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没有轻展风和姐姐给她撑腰,她一样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青龙帮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她武功虽然算不上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是轻功却是盖世,就连轻展风对她也毫无办法。 “青儿,这皇宫里哪里最好玩?” “梅林呀,那最美了,倘若下雪天去了,你会更加的流连忘返的。”青儿与如沁一样,也最喜欢那梅林了,那真美,美的仿佛不似人间而似仙境一样,而当如沁的美与那梅林融为一起时,每一回都让青儿以为王妃是仙子下凡呢。 “好,那就先去梅林。”被青儿一说,阿瑶有些心痒了,脚下的速度飞快的让青儿有些跟不上。 “小祖宗,你慢着点。”要不是知道她是王妃的亲妹子,要不是知道皇上对她也有些特别,青儿真想一拳挥过去,让她也淑女一些。 可是没用,她的脚程就是快,即使不用轻功,青儿也跟不上她,只是气喘吁吁的远远追着,一忽儿也就到了梅林,粉红的花开依旧,一如从前的每一次,阿瑶见了果然开心不已,“青儿,这真是好地方,要是住在这梅林里多好,比兴安宫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欧阳哥哥就住在这附近呢,你要不要见他?” “哦,就是那个替阿群哥哥做了好些年皇子的那个公子吗?” “嗯,正是,我们也叫他二爷的,从前在飞轩堡,他与我们王爷是称兄道弟的。” “走吧,就去见见他。”说起欧阳永君就不由得挑起了阿瑶的好奇心了。 走在梅林里,这一回阿瑶仿佛乖了,其实却是被那梅林所吸引,她慢慢的随在青儿的身后赏着梅花,慢悠悠的就向欧阳永君的住处而去。 那梅林边的小院倒是清雅别致,残雪还在,门楣轻掩,忍着想要冲进去的渴望,阿瑶看着青儿轻叩着门环,“二爷,在吗?” 那屋子的门悄然便开了,一身红衣的芸清任谁都认得她,不管在何时何地,她总是一身的火红,仿佛在燃烧着自己一样,“谁呀?” “清格格也在呀,我们是来见二爷的”,青儿四处望下,却也不说出阿瑶的身份来,此一时阿瑶可是一精灵古怪的谁也不认识的小宫女呢,那精湛的易容术任谁也看不出来。 芸清开了门迎着她们进去,“我与欧阳哥哥正在下棋,二位可有兴致?” “好呀好呀。”阿瑶立刻就拍着巴掌叫好了,“你们两个了谁输了谁下,我来上。”下棋她最拿手了,别看她外表泼皮,可是真要打起仗来她丝毫也不马虎,师父让她涉猎的书奇多,天文地理,诗书兵书,无一不惊,只可惜她却用不到正处,也不留在东齐,只一味的寻着逍遥自在。 屋子里,那一盘残棋阿瑶只瞟了一眼,就笑道,“清格格,你已经输了,就让给我吧。” 说着就搅乱了那一盘棋,再与对面的欧阳永君将各自的黑子和白子一一的收进了棋盒里准备重新的开盘。 欧阳永君一边收着一边狐疑的望向这新进来的小宫女,听着声音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可是能让青儿带路就说明此人的身份不一般,阿瑶见着他的表情立刻就明了了他的心思,只清了清喉咙,咿咿呀呀的就唱了一句那戏台子之上小生的唱词,欧阳永君一听一笑,拱手道,“兴会兴会,原来是故人。”这一个故人既是代表了曾经相识也代表了他自己与她都是东齐人的身份。 “欧阳哥哥,为什么你要住在这宫里呢?”阿瑶颇为好奇,他已不是质子,更不是东齐真正的皇子了,轻展轩和阿风何故要留他在此呢? “哦,几日前有人陷害我和你姐姐,那是一个小宫女,他捎话让我去梅林,却让我刚巧就遇见了你姐姐,于是引起了王爷的误会,我留在宫里,是想要捉住那个小宫女,只可惜我画了她的画像,宫里寻了好久也找不到她踪迹,仿佛她已销声匿迹了一样。”看着阿瑶那张易过容的俏脸,欧阳永君突然心中一动,或许…… “欧阳永君,你再仔细想想”,芸清笑着追问,她与阿瑶倒是有些相搭,一样的豪放不羁,只是她没阿瑶那般的调皮了,“快一点找到了,我想要离开这皇宫,这里一点也不好玩,除了太监就是宫女,那些嫔妃们都是无趣的很。”阵何每弟。 “会无趣吗?我还没见过呢,不如姐姐哪天带我去见见?”阿瑶好奇了,想要知道轻展风的女人都是什么样子的。 “好呀,你便留在这里吃午饭,下午我去向太后请安,顺便就带上你,只是你要少说话再随在我身后就是。”芸清笑着,既然阿瑶易了容她就不怕了。 两个人兴高采烈的就这样约好了,另一边,欧阳永君却向青儿道,“明日我想要去兴安宫里拜见王爷,青儿便转告一声吧。”刚刚的灵机一动,已经让他感觉到了什么,可是没有亲耳听见他也不敢妄下断语,一切都要有证据才能让人信服,也才能还自己一个清白。 青儿早知欧阳永君与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匪浅,自然便答应了。 冬日的小屋里,暖暖的阳光倾泻而散入,阿瑶却在期待着午后去广明宫,不住的搓着手恨不得立刻就到了午后。 青儿着个小丫头回去兴安宫向如沁禀报了,就说自己与阿瑶都在芸清这里,午后便去广明宫请安再与她会合。 于是,那一个满是阳光的午后,三个女人便悠闲的向着广明宫而去,而太后的厅堂里注定了便有一番热闹。 第207章 风起 到了广明宫却是到得早了,在阿瑶的催促下想要不早那成吗。 于是乎就在广明宫里的太后还在午休的时候,芸清等人便到了,芸清静静的坐在厅堂里等着太后午休醒了,阿瑶只得站在她的身后,嘟着嘴,想要坐也不成,她此时的身份可是一小宫女,没她坐的权力。 太后终于醒了,厅堂里这才渐渐热闹起来,阿瑶的脸上也漫开了笑,否则她真是郁闷极了,无人也就无趣,只有她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干瞅着,又不敢大声说话那有什么意思,这宫里果然不好玩。 “芸清呀,这宫里可还住得习惯。”太后拉着芸清的手满是欢喜,那大红的喜庆颜色穿在她的身上那么自然清丽。 芸清笑道,“多亏太后和皇后娘娘照顾,芸清在宫里一切都好。” “与这宫里的姐妹们多多走动走动也才热闹。”太后慈祥的说道。 就这样聊着家常,一个个的嫔妃如往常一样的一一走了进来,阿瑶一个个的盯着看,或高或矮,或胖些或纤瘦些,却每一个都是千娇百媚美艳生姿,只是那一张张的容颜上却仿佛写满了一份淡淡的伤,那是她读不懂的,这一些女人们的面上虽是笑着可是展现出来的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快乐。 一边看着,一边七上八下的想着阿风每日里居然有这么多漂亮的女人围着她转,一颗心早已飞到了他的身边,真想狠狠捶他一顿,真是花心呀,才一会的功夫这广明宫就来了这么多的美人,而且个个都不比她差了什么。那一日在戏台上她看不真切,这一刻却都是近距离的接触,心里越想越不自在了。 青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就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却刚巧那门前如沁也来了,急忙就迎了过去,“王妃来了。”青儿小心的迎过去扶着如沁向着太后走去。 “给母后请安。”如沁施礼。 “快坐吧,身子越来越重了,这请安能省则省了,大冷的天,沁丫头可别是跑来跑去的了。”太后爱怜的说道,盼着这孙子盼得星星月亮一样,真恨不得那十月怀胎的时间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母后,沁儿好端端的,倒是母后要注意保养着呢。” 轻轻的笑,“就沁丫头最会说话,这宫里就属你和婉菁那孩子最贴心了。” “母后,皇后姐姐怎么还没来呢?”一旁一个嫔妃听着太后说起婉菁就不自觉的向着门前张望着。 “可不是,往常这个时候早就到了呢。” 这一说屋子里的一应众人皆是望向那门,似乎婉菁就要到了一样,可是没有,那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一丝冷气也透不进来。 叽叽喳喳的,大家又在议论起了手中的活计,讨论着香囊的花式,还有最近宫里发生的一些小事,此时的广明宫里就象女儿国一样的热闹。 蓦的,门外有小太监低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屋子里欢笑声顿时就止住了,这后宫里除了太后就属婉菁的权力最大,而太后和皇上似乎也特别的信任她,大事小情什么都交由她去办。 “母后,菁儿来晚了,给您请安了。”才一进了门,立刻就袅娜的走向了太后,一弯身,只恭敬的请了安。 阿瑶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女子,上身粉红小袄,下身曳地长裙,外罩着的那件裘皮大衣早已褪去正搭在她自己的手臂上,却犹显她的尊贵不凡,原来她就是阿风的发妻了。 心扑腾扑腾的跳,她生得真好看,又端庄,真是一个万里挑一的人物。 “菁儿怎么这么晚?” 婉菁歉疚的一笑,“菁儿本想给母后一个惊喜来着,可是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人来。” “什么惊喜什么人呀?”太后被婉菁挑起了兴头就追问道。 “前儿菁儿见母后喜欢听戏,又重赏了那最后出场的小生,所以本想今日带了她来再给母后唱一出也散散心,可是我在宫里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来,这才急匆匆的先赶来了。” 她的话才一说完,屋子里从如沁到芸清到青儿再到阿瑶,那脸色无不变了又变,她找谁不好,偏偏找的就是阿瑶,可是阿瑶此刻虽然就站在这屋子里,却不敢出来说话。 如沁急忙打了圆场,“那就明日吧,明日大家都早早的来,也好好的听一出戏。”都怪阿瑶,那一日扮小生依旧还是她原来的那张面孔,那面孔与自己有些象,所以必是被婉菁记着了。 “还是菁丫头心细,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前日本就说着要留他们在宫里几日的,嗯,明儿就把那小生请来,他的戏唱得真是好听。”太后附和了,却是真心的喜欢,婉菁这一切又得了太后的欢心。 “母后放心,明儿一早起我就亲自去戏班子里把他带到我的凤朝宫里仔细调教了。” “嗯,菁丫头就多费心了,这一些事谁也没菁丫头做得仔细认真呢。”皇宫里太后与婉菁和睦这是人所共知的,所以那些下面的嫔妃们才不敢轻易的乱来,也丝毫撼不动婉菁的地位分毫,这也是她的本事。 婉菁倒也不张扬,只是温婉一笑,便又与这屋子里的其它众嫔妃们说说笑笑了,她的和气一向都是出了名的。 阿瑶第一次的觉得自己的气势被压下去了,如沁眼见她的脸色不对,可是这广明宫里又不便多说什么,只坐了一会儿便推说身子乏了就要回去兴安宫,太后自然是放行了,于是芸清也告辞了随着如沁等人一起离开了广明宫,才出了那宫门,阿瑶就一路踢着那小石子,“姐姐,她要欺负我了。”请她唱戏那可要看她高兴不高兴呢。 “阿瑶,明儿还是乖乖的去了吧,只是唱一出戏罢了,千万不要再惹出什么事非了。”如沁说着却是担心,凭着阿瑶的脾气只怕她是不会乖乖的听着婉菁的摆布了。 阿瑶听了就转回身,体贴的扶着她的手,“姐姐不用担心,有姐姐在,阿瑶不会惹是生非的。” 温柔一笑,抓紧了她的手,“阿瑶,姐姐会陪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有轻展轩在也有轻展风在,她真的不怕。 几个人慢慢的走着,可是冬天里的阳光即使再暖也掩不去那份冬的冰冷,但是明日里她依然期待还是一个艳阳天。 有阳光的日子,最好。 天还未亮,阿瑶便回去了戏班子,如沁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孤单的不由得有些担心,或许这件事应该通知一下皇上才是,她的悄起还是惊醒了轻展轩,让他也随了出来,“沁儿,这么早起做什么?”平常的这个时候如沁都是睡得酣香,奇怪今天怎么这么早,害得他也只得随她起床了。 “阿瑶回戏班子去了。” “为什么?”轻轻的在她的身后环住她的腰肢,轻展轩不解的问道。 “是婉菁说今儿个要请她为太后唱戏解闷的,皇上今天在宫里吗?”她很少打听轻展风的行踪的,这似乎是第一次。 “哦,皇兄今天出宫了,就连早朝也停了一日,怎么了?” “没事,回去继续睡吧。”婉菁一向温婉,而太后平日里也是祥和待人的,或许只是她太过于紧张罢了。 自己的妹子,这样也是正常的。 轻展轩一弯身就抱起了她,径直的就向他的房间走去,最近如沁一直都是宿在他的屋子里,他只说她的屋子被宝柔儿住过了就不吉利,他不喜欢那个女人,最近甄陶所查,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她背后的那人个意欲要挑起西楚的动乱,只要轻展风一日无子嗣,西楚的局势就一直不会安宁。 习惯性的把她轻放在床里,再轻轻一跃就侧身躺在了她的身边,有她在身边他才会睡的沉香,从前在冷月轩里是,如今在皇宫里亦更是。 他的手如往常一样的环住了她,也不敢乱动,可是他的气息拂在她发间颈项上的时候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眼前飘忽在空气中的都是阿瑶的背影,真的不放心,所以今日过午她一定要再去广明宫。 “沁儿,睡不着吗?”轻展轩想起逍遥王府里的那件礼物,他还一直未送给她,本来他是决定他过生日的那天送给她的,却不想全然被阿瑶给打乱了。 “轩,你说阿瑶与皇兄有可能吗?”其实她真想劝着阿瑶离开轻展风的,可是每每回想起她从前亲眼所见的两个人之间的种种,倘若可以分开,阿瑶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皇宫了。 “皇兄很喜欢她,甚至前一阵子为了她还经常出宫而把这政事都丢给了我,所以我才一直很繁忙。”轻展轩坦白的说道,阿瑶是如沁的妹子,而轻展风又是自己的哥哥,两头他都要谨慎回答。 “皇兄让她入宫,便是想让她适应这里的一切么?”可是以阿瑶的性格这似乎有些难,这宫里那般的明争暗斗真的不适合她,就算轻展风肯为了她贬了那一应的众女子,可是太后那关呢? 太后会答应吗? 怕,她在纠结着这一个又一个的不可能,为着阿瑶,她真的在担心了。阵何刚血。 “是吧,皇兄一直要接她入宫,只是她不肯来,这一回却偷偷的混进戏班子潜进来估计就是要看皇宫里适不适合她了。”阿瑶的心其实自己与如沁都看得明白。 “是的,她也这样说,可是我心里很清楚,这里不适合她。”如沁坦诚道。 “但是我看皇兄的样子也是万分舍不下她的,否则他也不会追到了边域去。”那是明摆着的,当初也是如沁的亲眼所见,轻展风早已被阿瑶吃得死死的,甚至对阿瑶一点办法也无。 “唉,真是麻烦了。” “沁儿,再睡会吧,他们的事皇兄自然会解决,他答应过我的,你放心吧。”其实轻展轩早已同轻展风谈过了,否则他真怕因着阿瑶的事情而影响了如沁,不想让如沁不开心,所以自然的他也要为阿瑶考量,绝对不能让皇兄欺负了阿瑶,只为阿瑶是如沁的亲妹妹。 “真的?”如沁不相信的问道,原来轻展轩也关心阿瑶呢。 “真的,他亲口答应过我的,不会让阿瑶吃亏的。” 如沁笑着转过了身子,慢慢的攀上了轻展轩的颈项,红唇明艳的送到了他的脸上,软软轻轻的印下了一吻,“轩,你真好。”有了他的话,此时的她的心已安稳了许多。 “小妖精,还不是为了你,所以我一早就与皇兄谈过了。”他讨糖一样的下巴轻蹭着她的小脸只不肯移开,“沁儿,再亲一下。” 如沁闪闪眼睛,才不肯上当,“我困了呢。”说完便欲要转过身子睡觉去了。 男人那大手却微一使力只不肯让她转过去,轻压着她的腰肢让她动弹不得,看着她闭上了的眼睛,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坏笑的就送到她的唇上,轻触上的那一刹那,她的小手便推上了他的胸膛,“呜……”却只一声便立刻被他睹了一个严严实实。 她的力气永远也敌不过他,于是她索性乖乖的任他抱了一个满怀,只是吻却再不能…… 虽然他一直很小心,可是她可怕着呢,她的宝宝她宝贝的很,最近肚子越来越大了,她发现宝宝是以奇快的速度在成长,她悄悄自己探过脉,竟象是有两个宝宝的胎心在跳呢,想一想就开心,虽然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却可以一生下来就有个伴了,这认知让她开心雀跃。 他的吻还在继续,那大手也在不规矩的向她的胸前探去,终于在他一路向下吻去的时候,她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也才有了说话的机会,“轩……不可以……”她婉拒,两个宝贝咧,有了宝贝,他这个做父亲的就要退而求其次了。 男人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了手也松开了唇,瞧他,原本只是想只吻一下她而已的,却不想这一吻落下的那一刹那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居然居然…… 男子汉的脸也不由得有些红了,“沁儿,对不起。” “轩,你猜猜我们的宝宝会生几个?” 轻展轩却没有反应过来,“当然越多越好,就十个,好不好?”他不怕多,就怕她累着了。 粉拳轻捶着他的胸膛,“当我是什么啦,又欺负我。” 捉住她的手,轻轻的一吻,“孩子是两个人之间爱的结晶,生的越多越说明我们之间的爱会长长久久……” 知他会错了意,她羞赧一笑,“轩,这一回我可能一次生两个呢。”终于说出了这个好消息,她希望带给他的是惊喜,“其实你生日那天我就想要说的,只是不敢确认,所以便没有说了。” 轻展轩大喜,只搂着她更紧,却再也不敢亲吻着她了,只怕一吻就再也止不住了,“沁儿,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莞尔一笑,“那你以后可要乖乖的保护他们哟。”不知是男是女,可是她已经很幸福很幸福了。 “嗯。”他轻应,可是搂着她的身子却是全身的都在滚烫。 鼻血似乎又要出来了,急忙松开了她向着床下而去,“轩,你怎么了?”他不期然间迅速的下床让她惊住了,似乎有些不对。 “呃……我……我没什么。”随手捡了那桌子上的一块绢子擦着滴嗒而落的鼻血,看来他以后再也不敢再越矩了,那两个小家伙可真是狠,还没出生,就管到了他,心里暗暗发着誓,等到他们出生了,他一准要狠狠的管着他们,好报了他此时的‘仇’。 如沁打了一个冷颤,“轩,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啊……没什么。”鼻血已止住了,却因着他的所想她的所问让他顿时囧住了,真尴尬。 “那睡吧。”她不明所以的继续邀他上床,男人却哪里还敢再上。 “沁儿,我出去一下。”说罢只一溜烟的就冲了出去。 门外,一盆冷水里轻展轩浇熄了他全身的滚烫。 门内,如沁安然的睡去,既然轻展轩说过轻展风答应过会给阿瑶幸福的,那么这些属于男人间的事情就由着男人们去解决吧。 爱情明明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所以那局外人该给的便只有祝福而不是拆散,她的祝福就在她的心间,所以阿瑶一定会幸福的,她相信…… 第208章 无助 醒来,兴安宫里一片宁静,宝柔儿与小络已被轻展轩下令送回了逍遥王府软禁在她从前居住过的那座小院了,如此这般轻展轩才安心让如沁住在兴安宫里,这是母后的要求,她说过这是方便她就近照顾如沁,只是待生产的时候如沁还是要回去王府的,因为他只是王爷,所以他们的孩子是不可以生在皇宫里的,这是朝廷一直就有的规矩。 洗漱完毕,青儿上了午膳抑或是早膳,呵呵,如沁又是起的迟了。 “青儿,凤朝宫里可有什么动静没有?”一边吃着一边还是惦记着阿瑶,那小丫头可别又惹什么祸端,其实她一点也不担心阿瑶会被人欺负,倒是担心别人被阿瑶恶整了一回,这样她以后在宫里都不好意思再见那被整的人了。 “回王妃,早起就派小宫女去打探了,凤朝宫里一片安静,没什么动静,想来应是没让阿瑶做什么,甚至连唱曲也未听得唱半句呢。 皱皱眉,这似乎不象是婉菁的作为,昨儿个她就说好了今天要带着阿瑶去广明宫的,她岂会不认真准备妥当呢。 这一想,心里有些乱,便再也没了胃口,“青儿,今儿早些去了广明宫吧。”不管轻展风的承诺是什么,她还是有些担心阿瑶了,太过安静的感觉更有一种山雨欲来的趋势,让人心跳狂乱。 “是。”青儿说着便去备好了出门要穿的衣物。 “王爷呢?”早起见轻展轩冲出去似乎就没有再回来,也不知去了哪里。 “一大早起就在书房里替皇上批奏折呢。” “哦,他最近越发的勤快了。”都是被轻展风所逼的。 这一些日子每日请安如沁都是从兴安宫一路走到广明宫的,身子越重越需要锻炼,所以多走走对自己对宝宝都是最有益处的,可是今日她却倦怠再加上心焦,只吩咐轿夫抬来了轿子,一路便向广明宫而去。 一路上,遇见了几个嫔妃,居然也是早来了,今儿个大家好象相约好了一般,都是早早的就向广明宫而去。 进了宫门,一切只如往常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如沁心里却在七上八下的,也不知婉菁和阿瑶是否到了。 门开,暖暖的气流拂面,真暖和,太后早已坐在了惯常坐着的位置上,如沁悄悄瞟向四周,却没有婉菁与阿瑶的踪迹,迈步向太后走去,“母后,沁儿来给您请安了。” 她的请安才一说完,身后,就又有人涌了进来,“母后,难道是我来迟了么,皇后姐姐与那小生已经走了么?”轻狂的笑声中,那嫔妃一番话只惹得众人一阵失笑。 太后却接过话道,“今儿个菁儿不会过来了,今天是宰相六十六岁的大寿,本来说好了菁儿不去的,可是她娘家下了贴子只求哀家做主让菁儿务必省亲一回,不得以我就准了菁儿随皇上一起出宫去拜寿了。” 如沁一怔,怪不得轻展轩也说今天轻展风不在宫里,原来是去拜寿了,他倒是孝顺,只是既然婉菁也出宫了,那么一整个上午阿瑶又在哪里呢? 凤朝宫里一片安静,难道今日阿瑶不会来了吗? 这一些她又不便多问,问多了只恐就有人怀疑她与阿瑶的关系了,此时,还没有到宣布阿瑶真实身份的时候,阿瑶不想,似乎轻展风也不想,就只有她迷糊的在为着阿瑶担心,可是当事人却一个都不在意一样。 来得虽早,人却是齐齐的,除了婉菁和秦修容,平日里经常来的姐妹们都已到了,如沁如坐针毡一般,只一口口的喝着茶来减轻心里的那份浓浓的不安稳。 使着眼色,让青儿出去打探了,打探阿瑶的下落,是在戏班子里还是在凤朝宫里了,知道了她才能安心。 门开了,却是秦修容满面笑容的来了,人还未进得门来,那清细的嗓音已飘了过来,“母后,瞧瞧水芳带谁来了?”说着便拉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的望了过去,如沁也转首望去,那与秦修容一起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阿瑶。 只是她穿着一身小生的衣衫,乍然一看,倒是风流倜傥,自有一番风韵,只是瞧着她的脸却是那般的红润,那与往时又不一样。 “秦修容,你胆子忒也大了些吧。”太后指着秦修容拉着阿瑶的手臂道。 秦修容优雅福了一福身子,“母后误会了,其实她本是一个女子呢。” 这一句更是语惊四座,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的都送到了阿瑶的脸上,可是奇怪的阿瑶只默不作声的随在秦修容的身边,“快来给太后请安,说不定你唱得好了,太后还会重重的打赏你呢。” 看不出阿瑶的表情,她只是木然的行礼请安,“给太后请安。”简单说完便直接等着太后的回话。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那一日一打眼见了只觉与……”太后说了一半就顿住了,如沁却明白了太后的话中意,必是太后也发觉阿瑶与自己的相象了,早先轻展风喜欢那穿桃红色衣衫的女子早已是满宫中皆知,此时阿瑶虽然身着着小生的服饰,可是却怎么也掩不去她天生的与自己有些相似的丽质。 阿瑶却是倔强的微垂着头,只不肯抬头,如沁的心里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汗,可是青儿又不在,倘若青儿在便吩咐她去兴安宫的书房里把轻展轩请来,这样也便解了围了。 着急,怎么出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丫头,太后要见你那是你的福气呢,快抬起头来。”平日里如沁所见秦修容都是安静儒雅的,可是今日里她却巴不得要戏弄阿瑶一样,而最奇怪的是阿瑶居然不知道反抗,依着如沁对阿瑶的了解,原以为她会负气的冲将起来转身便潇洒而去呢,可是没有,阿瑶居然奇怪的只任凭秦修容的摆布。 当秦修容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抬起了阿瑶的下巴时,屋子里的人这才清楚的看见了阿瑶的那一张俏丽无双的容颜,倘若衣衫换了一身桃红色,任谁都猜得出她是谁,就算猜错了,这般的象,她们也嫉妒了。 可是所有的人却都佯装不知道她是谁一样,只不屑的望着阿瑶议论开来了。 不过是一个戏子,倒是一身的傲气。 生得那皮相,一看就是个狐媚的主儿。 天生的戏子,果然是不错了的。 …… 千夫所指一般,也不知才只第一次入宫的阿瑶哪里得罪了她们,可是她们却恨不得一时都将那羞辱的言词指向阿瑶…… 如沁的心顿时乱了,这是为何?只为着轻展风心里真正所爱过的女子便是阿瑶吗? 嫉妒的一颗心,已让眼前所有的嫔妃都失了颜色,甚至也包括秦修容。 阿瑶静静的听着这一切,却仿佛不曾听见一样的轻扬着臻首迷朦的望着周遭的人与物,可是那眸中,却是如沁看得懂的无助。 她的武功似乎没了,所以…… 如沁凛然望着秦修容,却不知她对阿瑶究竟都做过了什么,竟然能让阿瑶的武功尽失,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得到的,如果不是有人相帮,以秦修容的的本事根本就斗不过阿瑶,阿瑶的功夫就连轻展风也束手无策的。 可是眼下…… 一双凤目轻柔的扫向阿瑶,“修容妹妹,既然她是来唱曲的,那就唱吧。”唱过了,阿瑶自然就可以离开了,至于这期间发生的一切,待阿瑶离开了这里她要查一个水落石出,她不容许别人欺侮阿瑶。 “好吧,那就唱一段拿手的。”秦修容说罢便拉了阿瑶站起来。 阿瑶乖乖的仿佛木偶一样的清了清喉咙,那原本就有些红润的脸只更加的红了,她却仿佛不知道一样,微一提气,立刻那唱曲就字正腔圆的飘荡在屋子里,太后倒是听得认真仔细,那手指还跟着节拍敲点着桌子,可是其它的嫔妃却仍旧是不屑的听着阿瑶唱曲,那一个个人的眼神都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去一样。 终于,在如沁的难耐中阿瑶喝完了一曲,这一回秦修容总要放过阿瑶了吧。 却不想秦修容居然说道,“那戏班的班主说了,她不过是一个小丑一样的小生,什么都会的,大家想不想听狗叫呀?”温文的说完,倘若是刚刚才进来的外人听到,谁也不会想到秦修容此时的恶毒,她居然想让阿瑶学狗叫。 “够了。”如沁再也忍不住了,即使阿瑶忍了,她也不要,“都是有身份的人,听曲听戏也就罢了,又何苦让人学狗叫来作贱人呢?” “姐姐,今儿上午她可是叫了一个上午呢,而且乐此不疲。”秦修容说罢只笑咪咪的看向阿瑶,仿佛在问:是不是? 怎么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阿瑶仿佛被人催眠了一样的神情更是古怪,甚至看着如沁的眼神也仿佛不认识她似的。可是这里是广明宫,这在场的每一个人从太后到嫔妃都是有身份的,这样的看着阿瑶被辱而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真的让如沁有些气不过了,“秦修容,不管上午发生了什么,可是再不济你也是从二品的嫔妃,这广明宫里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这么低俗的事她居然也做得出来,连如沁也不相信了,这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秦修容吗?可是她的每一句话却都是真实的送到了自己的耳中。 “水芳,沁丫头说得对,玩笑不可太过了,要是菁儿在绝对不会向你这般玩笑的,唱也唱过了,怎可再如此呢?”太后瞧着如沁脸上的气愤似乎已猜着了什么,只不动生色的说道。 “是,母后说得极是,水芳知错了,原还以为她戏唱得好,也是一个伶俐的丫头呢,却不想原来她只会唱戏,除去唱戏平日里在戏班子中只木呆呆的一个人,甚至有些痴呆呢,前儿也让母后白赏了,母后倒说说今儿要怎么罚她呢。”阿瑶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可是秦修容居然故意的如此之说,分明是要置阿瑶于死地。 太后微嗔,“一个丫头而已,生得也俏丽,那痴傻也不是她的过错,也不罚了,只送回去戏班子里从此好好的唱戏吧。”阵广吗划。 “母后不知道她的野心,那戏班子可是养不住她这只凤凰呢,这凤凰说不定哪一天就飞上枝头独霸一方了,连她周遭的所有的鸟儿都要被驱走一哄而散了,那鸟林子从此也就毁了。”意有所指的说完,只让如沁的心惊了又惊,原来她们是怕阿瑶随了轻展风入宫而夺去了她们的位置和所谓的幸福,其实这一些自己何尝又没有想到呢,所以她才一直犯难着不知要让阿瑶如何选择,如今却是秦修容冒死带头反对了。 太后的脸白了又白,又是低头看了看阿瑶,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已在瞬间就明白了一切,什么场面没看过,什么场面没经历过,一双眸子只冷冷的看向阿瑶,“那林子的主人岂是她想要带走便带走的,或者应该给她找个人家了,这样她也便乖了,来人,立刻就在这宫里给她办了喜事,就把她配给那戏班的班主吧,这样也不委屈了她。” 太后说着,阿瑶却依然只是呆呆的望着太后,仿佛太后所说与她无关一样。 有女官走了进来拉着阿瑶就要出去,果然是要为着阿瑶办喜事。 “慢着。”如沁反对了,“母后,你可知她是谁吗?”一边问一边却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说出阿瑶的真实身份,倘若不说只怕太后装聋作哑就真要把阿瑶许配给那戏班的班主了,可是说了又觉得有些怪,堂堂一个东齐的公主居然混进了戏班子里唱戏,这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的。 太后亲切的拉了如沁的手笑道,“沁丫头,原本我一见她还以为她是你的妹子呢,可是刚刚听了她唱戏我就知道不是了,这丫头的戏唱得不错,只是跟你比起来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瞧她分明是什么也不懂更不知礼节的乡下野孩子罢了,哪配与我们的沁儿相比呢。”一句话只说得如沁半句也接不上了,阿瑶自己掩去了她的身份,如今又被太后抢白,倘若自己一意要认了阿瑶是妹妹太后必是第一个故意的不相信。 心里不断的思量着,只觉刚刚这广明宫里的一切都是故意的要演给自己看的,似乎连太后和秦修容也早就编好了那一句句的台词一样。 “母后,这婚姻大事,应该要经由她父亲双亲答应了才是,否则那是不孝的。”如沁坚决的反对。 “丫头,你父母可还健在吗?”太后慈祥的问道,仿佛极疼爱阿瑶似的。 阿瑶却乖巧的摇摇头,这一刻换作如沁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多,她不便问,也更理不出头绪来了。 “那么,你自己的婚姻大事便由着你自己作主吧,那戏班的班主你也是认识的,你可愿意吗?”太后追问,每一句似乎都是为了阿瑶好一样。 如沁看向阿瑶,只拼命的摇头,她可千万不要答应呀,答应了,看太后的意思,似乎现在就要让阿瑶与那戏班的班主成亲洞房了…… 生米煮成熟饭,那么…… “怎么,你不愿意吗?” 阿瑶神情木然的望着太后,又仿佛被人催眠了一样的点了点头,“我愿意。”屋子里的那些女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唯独如沁只觉自己的心口被人捅了一刀一样的痛,阿瑶,这是怎么了? 仿佛武功没了…… 仿佛意识也不对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了…… “带走吧,好生的打扮了,宫里好久没有热闹过了,这喜事也要办得风光些。”笑咪咪的说完,太后只一摆手,那两个女官立刻就拉了阿瑶向外面走去。 那一刻,当阿瑶被两个女官架走的那一刻,如沁只觉天旋地转一样,瞧着这一屋子的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而太后更是如此,手中的拳握得生生的紧,可是她知道太后是不会帮她的,刚刚所有的对话就证明了一切。 这样的时候,能帮阿瑶的就只有轻展风和轻展轩了,轻展风已经与婉菁出宫了,想一想这似乎是太后与婉菁的故意安排一样,远水救不了进火,现在唯一可以解围的就是轩了。 急忙就告辞了,原来太后根本就不把她这个东齐公主当回事,原来这宫里女人们的身份地位才是最重要的,那么久的根深蒂固,倘若改变了,这些嫔妃们最憎恨的就是阿瑶了。 只为,轻展风的最爱是阿瑶。 原来嫉妒心可以让一个人的心扭曲变形,再也无法归位。 就在刚刚她看着那些女人们的嘴脸与表情,原来她心底深处曾经还有的不忍在这一刻已彻底的消失无踪了,倘若轻展风回来了,倘若他真的为了阿瑶而驱遣了这些女人,自己绝对不会为她们说半句好话,更不会求情,可恶,她们实在是可恶之极。 出了门才庆幸午时是坐着轿子来的,否则此时心急与火烧火燎的她就连走路也走不快。 匆忙上了轿子就向兴安宫而去,一路上居然还是没有青儿的影子,只不过是让她去打探一下阿瑶的下落,却不想阿瑶已到了又走了,青儿居然还没有回来。 那一路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一样的漫长,轩,希望你一定还要在书房里。 眼前不住飘忽的是阿瑶一身的喜服然后木讷的被人送进了洞房,既然她们早有预谋,那一切必是都准备好了的。 才一进了宫门,就立刻吩咐小宫女去戏班子找青儿,没了青儿,她的身边就少了左膀右臂一样,只有青儿最清楚她的一切甚至于她的心里。 轿子就停在书房的门前,如沁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向书房走去,早有跟过来的小丫头一伸手就为她开了门,如沁一探身就进了书房,可是抬眼,却根本就没有轻展轩的身影,“王爷呢?”这么紧要的时刻倘若连轻展轩也不在,那么阿瑶…… “王爷和二爷出去了,王妃不是要找书么?”小丫头还以为如沁是来找书的,却不知如沁要找的只是轻展轩。 眼前一黑,一刹那间的恍惚,如沁使力的咬着唇,那痛意连的血腥的味道让她顿时清醒了许多,这么关键的时候她不能倒下,“王爷和二爷去哪里了?” “奴婢不知,两个人走的急,穿戴的也整整齐齐的,似乎象是要出宫一样。”小丫头看着如沁的样子已有些怕了,只迅速的知无不言的说道,再也不敢怠慢了。 “甄陶呢,有没有见到甄统领?”问着这一句其实连她自己也是心虚,最近连她也少见甄陶入宫呢,似乎都在宫外追查着什么,那一些必是与宝柔儿有关吧。 “回王妃的话,甄统领已几日没有进宫了,都是差人送信向王爷复命的。” 轻展风,轻展轩,欧阳永君,甚至甄陶,没有一个人在宫里,这一刻,能救阿瑶的再也无人选了。 而自己,一点武功也不会,自身都是难保,仗着的不过是腹中的骨肉可以护身,这宫里的女人们更是半点人情也没有的。 吩咐了几个小厮出宫,分头行动,轻展风、轻展轩、欧阳永君和甄陶无论见了谁都务必要通知立刻回宫里,只说宫里出了大事。 这一刻她不能乱了分寸,每一时每一刻都是那般的让人心惊胆颤,或者她还有唯一的办法,就是倘若那些恶毒的女人真要把阿瑶送入洞房,那么自己保不齐就以死相抗,太后或许不在乎她的命,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太后还是在意的,这也是她唯一可以与太后相争的筹码了。 可是宝宝,她真的舍不得,那是她的命根子一样呀,她爱宝宝甚至多于自己的生命。 不停的踱步,此时她连个可以商量说话的人也没有。 终于,她看到了宫门前脚步凌乱的青儿回来了。 还未待青儿进来,如沁便急忙迎了出去,“青儿,戏班子里怎么了?”必是那班主在欢天喜地的准备拜堂了,这天上掉下来的美事,他岂有不愿之理。 “王妃,快去救阿瑶公主吧。”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我才一到了戏班子,就见那院子里到处都贴满了大红的喜字,喜庆的气氛洋溢着,大家都在忙前忙后的准备着要给什么人大婚,我抓着一个丫头问了,才知道是班主要与阿瑶公主成亲了,我不信,怎么也不信阿瑶公主不过是离开我们半天的功夫怎么就要嫁人了呢,而且连你都没有通知到,可是看那小院子里的情形,那分明是早就计划准备好了的。” 眉头皱得更紧,从太后下懿旨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时辰,可是在那之前戏班子里就在准备阿瑶与戏班班主的婚礼了,预谋,这是有人在预谋,“青儿,你还打听到了什么?” “我想要捣乱,把那一应的喜字红绸都撕了,我不信阿瑶公主会同意嫁给那戏班的班主,那老头少说也有五十多岁了,就算未曾娶过妻室,也配不上阿瑶公主呀,于是就被他们……被他们给……” “最后是谁把你放出来的?”原来青儿耽搁这么久是因为如此,怪不得她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回来。 “是秦修容的一个丫头,她随了阿瑶公主回到了戏班子,她原是认识我的,见我被人绑了,于是就着人松了绑。” “那阿瑶呢?”那秦修容倒还知道要尊敬自己,只是一味的装作不知道那小生就是阿瑶,她的心呀偏偏就只有一个轻展风,明知道他不爱她,明知道为了绑住她父亲甚至不惜喂食她服了七魂散,可是她依然满心里的都是轻展风…… 女人的心,就是这般的傻。 叹息着,满心都是焦灼。 “王妃,快去戏班子吧,我出来那会儿,她们正在给阿瑶公主装扮呢,可是奇怪的是阿瑶公主并不反抗,只乖乖的木讷的任凭她们摆布,王妃,再不去,只怕……” “难不成他们真要提前洞房?”这只是她的猜测,如沁知道他们是想让阿瑶与那戏班的班主生米煮成熟饭,让轻展风彻底的对阿瑶死了心。 这一切早已算计的天衣无缝,甚至连轻展风也支开了。 只是轻展轩与欧阳永君出宫的时机却错帮了她们。 不行,她不能再等了,能阻碍一时是一时,否则待那他们转回宫来,一切都已晚了。 时间,请你慢着些走,阿瑶,姐姐为你祝福,你一定会没事的。拼死我也要保住你的清白。 第209章 自残 轿子从兴安宫一路就向那偏僻的戏班子小院而去,青儿知道路,自然走得也就快了些,心里心心念念着阿瑶,总会没事的,那一些都是轻展风的错,其实他真不该招惹阿瑶的,他是皇上,他有着太多的放不下,更有着太多太多的责任,这西楚的江山社稷又岂是玩笑呢。 轿子在如沁的催促下只飞一样的前行,蓦然,青儿停了下来,挥着手招呼那轿夫也停下来,如沁急忙掀开了轿帘子,必是有什么事了,“王妃,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忙。” “谁?”她能想到的人此时都不在这皇宫里。 “王妃忘记了么,就是那芸清格格,她必不会与这皇宫里的女人们同流合污的,她喜欢的就只有二爷一个人。” 心一动,都是她一急就忘记了芸清,芸清多少有些功夫,更是红族的格格,那红族就在西楚与东齐的相交处,地势险要,山中也更多奇人,太后要动她也要思量再三的,捶捶额头,“多亏青儿想起了,快着人去叫她来。”指着一个小丫头就催着前去。 “王妃,还是我亲自去吧,必要请得她来。” 如沁点头,青儿去是万分妥当的,“只是这回不许耽搁了时间,不论遇到谁都再不可意气用事了,速去速来,或者你告诉芸清那小院子的方位,她脚程快,又有功夫,或许可以帮我抵抗一阵子。” “嗯,王妃放心,青儿再不敢坏事了。”说罢只飞快的闪身向着梅林的方向而去。 轿子重新又抬起,一颗心暗自下着决定,不管是谁在那里主持婚礼,都是必会看着阿瑶入洞房的,只要不是太后,她就不怕,她不是轻展风的女人,这宫里的女人就连婉菁也算上她个个都不怕。 到了,远见就是一片红色的海洋,红绸红花,果然如青儿所说早已布置妥当,否则这一夕一刻又怎么会布置的这般周全,似乎这班主也极是重视这婚礼一样的早就准备好了。 轿子到了门前,却被两个小太监拦住了,“王妃请回吧,太后懿旨说王妃是有身子的人了,怕冲了喜,所以这院子王妃进不得。” 如沁却不管,不过是太后故意找的籍口罢了,她一抬足就要下轿子进得院子里去。 小太监一个闪身就拦在了她的面前,“逍遥王妃难道也要抗太后的旨意么?”那小太监有些颐指气使的说道。 冷眼望过去,只觉他有些面熟,似乎不是经常在太后跟前当差的,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他是哪一宫的了,“如沁不是要抗旨,而是如沁懂得我根本就不会冲了人家的喜事,倒是有些人心虚,所以才怕我进去吧。”依然迈着步子,她就不信他们有胆拦了她。 “王妃,恕奴才斗胆了。”却不想那小太监居然就动手欲要抓着她的手臂阻止她进去。 手臂一挥,“大胆,如沁有逍遥王爷口谕,这戏班子可是他请来做寿辰的,王爷只说今日晚间要请两个人去兴安宫唱曲解闷,以缓解他连日来的辛苦。”灵机一动,便冒着轻展轩的名头要带走阿瑶,她就不信还真有人敢动她一个手指头么。 那小太监却机灵一笑,“奴才不敢,不如就请太后来亲自宣旨吧。” 不信,怎么也不信太后会亲自前来,倘若太后在那么自己便少了带走阿瑶的胜算了。 果不其然,只听那小太监高声向院子里喊道,“逍遥王妃到……”尖细的尾音飘荡在空气中,院子里院子外所有的人都被他的宣禀惊了一惊,院子里的人是惊惧如沁的到来,如沁是惊惧太后的到来。 太后听到了,自己也更是感觉到了太后的存在。 阿瑶,她们果真是要置你于死地。 好狠的心呀。 可是,姐姐绝不许她们欺负你。 也不等太后的回禀,如沁已迈步走进了院子,宝贝,我只能以你来抗争了。 坚定的脚步不再迟疑,不管自己的力量有多少,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也不会让阿瑶任人摆布的。 阿瑶,聪明如你,却又为何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呢。 心滴着血,她凌厉的望着这周遭那刺目的红色,招摇中是那般的可笑。 这宫里女人们合力演出的一场戏,竟是这样的逼真。 “沁丫头,不过是一个戏子大婚罢了,怎么你也来了呢,快别胡闹,小心这喜事冲了你的喜,快回去兴安宫里。”太后隔着窗子向院子里低声喝道。 “母后,她不是戏子,她是孩儿的妹妹阿瑶。”这一刻她全然不顾的说出来,就是想要警醒太后,希望她还有一丝良知,希望她能放过了阿瑶。 “来人呀,把逍遥王妃送回兴安宫去,逍遥王妃病了,这戏园子里的都是戏子,哪有谁是你的妹妹呢。” “是呀,这里没有逍遥王妃的妹妹,是王妃姐姐弄错了。”几个嫔妃附和着,口径一致的与如沁相抗衡。 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阿瑶她们却偏偏说不是,生气,气得如沁浑身颤抖,可是那门里出来的宫女却一个个的都是冲着她微笑,“王妃,请吧,请回兴安宫。” “不要,母后,你不可以如此残忍,倘若你再执意,如沁也不活了。”手中悄然已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可笑的正是阿瑶赠给轻展轩做生日礼物的那一把,可是如今却要成为如沁自残的器皿了。 “王妃……不可……太后……太后……”一声紧似一声,那宫女慌张了。 “怎么了?”半开的窗子前,太后慢慢就踱到了近前,“沁丫头,你怎地这般的傻,你必是认错了人,刚刚我亲自都问过了,那唱戏的丫头跟你半点关系也无,更不是什么东齐的公主,是她自己愿意要大婚的,我老太婆不过是想要在宫里看个热闹,也图个喜庆,沁丫头怎么这么胡闹,来人呀,把她的匕首卸了,赶紧送回兴安宫里,千万别惊了胎儿。”沉声的低喝,她一点也不怕。 女人的心也就只有女人最懂。 如沁腹中的孩子在如沁的心里有多重要太后比谁都清楚。 她也有过孩子的,那把匕首如沁必是舍不得落下去的,所以太后根本就不担心。 一转身,无视的就回转到屋子里,那么狭小的屋子,太后居然亲自来了,那目的昭然若揭,一眼就可以让人望穿的,就是要阻止如沁,阻止如沁救阿瑶。 心不住的在滴血,皇家,果然是半点温情也没有的。 算计着的都是自己的骨肉至亲,甚至手足残杀,为着的就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权力,它真是害人不浅呀。 可是,她却不屑。 手中的匕首轻轻的举起,阿瑶说这匕首削铁也如泥,倘若她一下子捅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那么她的身上从此就又多了一道伤疤,三处,那是多少的心伤呀。 可是阿瑶…… 轻轻的笑,伴着两个宫女冲过来的脚步,她手中的匕首已毫不犹豫的挥向了自己的胸口…… 为了阿瑶,赌注只在不断的增大增大…… 宝贝,娘亲对不住你们了。 那一刻凛冽的寒风吹过,吹得人的脸冰凉一片,也吹得人的心寒如那残雪般再也无归处。 “太后……不好了……”宫女的话音还未落,如沁匕首的尖端已触到了胸口,惨白的一张脸上写满了愤怒,其实母妃从前该恨的不是轩,而是这西楚,这西楚全然不把东齐放在眼里,阿瑶,姐姐救了你出来,千军万马就荡平了这西楚的江山。 此一刻她的心里除了阿瑶便只有对西楚不尽的恨了。 迷朦的泪洒落,匕首继续推进,却听“嘶”的一声,一截小小的树枝飞至而来,却稳稳的就打在了如沁手中的匕首上,匕首却是沉然落地,“王妃姐姐,你怎么这般的傻呢。”芸清来了,那一身火红挡在了如沁的身前,也阻止了两个宫女的靠近,可是那匕首虽已被打落,然而如沁胸前浅浅的一道伤却依然还是沁出了鲜红的血。 太后随着两个宫女的呼叫早已奔出了屋子。 院子中,她担心的看向如沁,“沁丫头,你这是何苦,来人,快带了逍遥王妃进屋子里,别让风吹了伤口。”真怕伤了孩子,那不止是如沁的心头肉,更是她的心头肉呢,那隔代的血亲更是亲呀,看来是她低估了如沁的心,倘若不是芸清来的及时,只怕…… 一伸手,芸清直接挡在了那走进前来的宫女面前,“我来便好了。”幸亏青儿来的快,也幸亏她来的及时,否则真不知刚刚如沁那一刀刺进去的后果如何。 太后却没有退开,而是直接走到了如沁的身边,当芸清抱起如沁的时候,太后紧紧的抓着如沁的手,“沁丫头,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呀,倘若有事了,我怎么向你父皇和母妃交待,知道的人都知我对你的真心,不知道的必会再因此而挑起东齐与西楚的战事了。”太后在看着如沁胸前的那点点血迹的时候就傻了,怎么也想不到如沁会这般的血性,她不过是不想让阿瑶夺走了她的儿子,昨夜里当她知道一切的时候她便匆匆的做了决定,却完全忽略了如沁会有的反应,到了此时她才想起她们姐妹两个的生与死直接关系到东齐与西楚的关系呀,两国相争,那一边虎视眈眈的无相便获利了。 可是,她的儿子,她更不想放手。 人心呀,就总是这般的难以选择。 儿子与西楚,每一个都是难。 当芸清将如沁放在那暖暖的热炕上时,随着太后一起来的嫔妃们再也不敢多说话了,刚刚太后与如沁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她们都看在了眼里,倘若如沁真出了什么事,依着轻展轩的脾气她们只怕有十个头也不够轻展轩的回报。 “母后,你……放了阿瑶……”如沁颤着声音低弱的说道。 太后却恍若未闻的只站在那门前呆住了,脑海里是那两句不停闪动的诗词,“随伊走遍万水千山,从此天涯海角再不回。” 那般的绝决,似乎已不再犹豫,风儿要走了。 便是为了那个女子,是的,就是她,为了她,甚至不顾一切的去了边域,他是皇上呀,几经为了一个女人而失去了理智,这本身就…… 他倘若真的随着那女人走了,这皇宫里又会有几多的怨妇呀,一个女子,却夺走了更多女人的可怜的企盼。 她是过来人,她知道那些嫔妃们望眼欲穿的是什么? 即使还有一点希望,她们就会寂寞的活在这宫中,而她们宫外的父母兄弟便也一样的会为西楚效劳,可是当一点希望也没有的时候,这些女人就只会迅速的苍老然后慢慢的等待死去。 一切就是这么的残忍。 他是皇上,他不可以。 他是皇上,他早知道这就是皇上的命,他能做的就是周旋在众多女人的身边,来巩固西楚的坚实基业。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虽然不想让西楚和东齐因为阿瑶而挑起战争,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婉菁等人从此失去了生的希望…… 一个女人,整个皇宫的女人,思量再三,所以她选择的还是后者,是大多数。眼睛一闪,她早已就有了算计…… 其实错了的是风儿。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般的残忍,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他该放手的,因为他是皇帝,这是他天生的命。 想到此,她只淡然一笑再轻声道,“沁儿,你放心,倘若我真见了阿瑶,我一定会帮她的。”装傻,为了儿子,为了儿子能够留在皇宫里她就是不肯承认了那戏子便是阿瑶。 有医女奔了进来,也阻碍了如沁与太后之间的对话,仔细的查探了如沁的伤口,便向太后禀道,“回老佛爷,逍遥王妃的伤只是小伤,出了些血而已,上了药过几日就便好了,只是她这一番惊吓对腹中的胎儿是极为不利的,所以王妃从今日开始必须要静养几日。” “那,上药吧。”所有人的心终于安稳了些,孩子没事就好。 可是,那浅浅的一道伤,却让如沁彻底的伤了心,这西楚的皇宫她再也不会住下去了。 没人亲情,有的便只是算计。 而太后那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分明就是不承认那戏子就是阿瑶,为什么?就为了怕阿瑶驱遣了这宫里的女人么。 可是仔细一想,那些嫔妃们与其活在没有爱的世界里,还不如给自己一份自由,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多好,人与人果然是不同的,那是自己从前的向往,可却是她们的最怕,于是便也有了阿瑶的悲惨。阵广记巴。 忍着胸口的痛,她不想睡去,她想要看到阿瑶轻轻的对着她笑,可是她的双眼却在不停的打架,疲累与受伤让她渐渐的处于一种迷朦的状态,迷糊中,她依稀听到了门外有爆竹声响了起来,也听到了喜婆淡笑的那一声“送入洞房”。 阿瑶。 你终还是逃不过吗,意识渐渐有些模糊,只挣扎着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弱弱的向着芸清说道,“清格格,请你救阿瑶……” 芸清也听得清楚外面喜婆的那一声送入洞房,她立刻就松开了已闭上眼睛昏睡过去的如沁,既然如沁没有大碍,那么救阿瑶才是重点。 可是门前,却是几个太监摆好了八卦阵挡在了那里,太后她明知道如沁与阿瑶是东齐的公主却居然这么的无所谓,那颗心果然是冰冷的。 “清格格,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一个太监拦住了她说道。 芸清岂管这些,只挥拳就冲了过去,却被几个小太监完全的缠住了。 心里焦虑着,眼见那喜婆已笑盈盈的出了大门有一会儿了,只怕阿瑶她…… 芸清真急了,倘若阿瑶真的被……,那么,她真不知道见到欧阳永君要如何交待,不管怎么样,阿瑶和如沁都是欧阳永君养父的女儿呀。 可是时间却在迅速的消逝而去,不论她怎么奋力的要冲过去,那几个小太监都是训练有素的缠住了她,即不伤她也让她脱不了身。 凌厉的掌风不住的翩飞,身子更是不停的腾空而起,却怎么也冲不出那奇妙的八卦阵,焦虑中唯见那小院门前一抹修长的身影飞一样的闪了进来,“阿瑶,你在哪里?” 撒满红纱的洞房里,女子在听到那一声阿瑶的时候,眼角轻轻的流出了晶莹的泪珠…… 第210章 落红 轻展风推开洞房房门的那一刹那,眼前的一切已让他的心瞬间就沉落到了谷底,阿瑶光果的肩头招摇的闪在红缎子的锦被之外,白皙的肌肤在室内昏暗的视线中却是尤其的惹眼,一条如玉般的藕臂轻轻的搭在身侧男人的颈项上,而那男人,他居然他居然身无寸缕的侧卧在阿瑶的身边…… 疯了一样的冲过去,飞掌挥向了那男人,瞬间就听到那墙壁上“嘭”地一声,那是人体落地的声音,“滚,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戏班的班主只如筛糠一样的颤抖的终于站了起来,轻展风甩手飞过去一片红纱,冷冷的声音充斥在屋子里,“别在让我见到你,否则那就是你的死期。”他不知道这是谁的错,为什么他只不过离开了不到一天而已,可是这皇宫里却发生了这般让他惊心动魄的事情。 心疼…… 惊惧…… 他无视于身后的那个让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男人,他轻轻的走向此时正满脸泪痕的阿瑶,“瑶,别哭……”他心疼的手指送到了阿瑶那不住滴落泪珠的眸角间。 女子却是下意识的一闪,“你……你走开。” 心更痛了,从来,她叫他的第一个字都是“风”的,他是她的风,从来都是,从来也未曾变过。 她爱他,他知道。 他也爱她,所以他从皇宫追到边域。 可是此一刻,所有的所有都变了味道,她口中的“风”已不在。 是他错了吗?他带给她的就是伤害吗? 她的泪依旧还在继续,滂沱的让他恐慌,让他的心在滴血…… 手指触到的是泪的冰凉,更是她的心的冰凉。 蜷缩着的身子不住的向着床角而闪去,满眼的惊恐,她在害怕,害怕他的不停靠近,“瑶,是我,我是风,我来了,我要带你离开。” 阿瑶摇摇头,拼命的摇头,“不是,我不认识你,我不是阿瑶,你……你走开。”她洗脑了一样的只当他是一个陌生人,所以她怕他。 “是谁?”他大吼,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可以让阿瑶如此的防不胜防,记忆里的阿瑶虽然调皮捣蛋,可是她绝不会轻易的上了别人的当,那个人居然可以让阿瑶如此的卸下心防而被催眠,倘若不是她绝对信赖的人必是做不到的。 摇头,依然是阿瑶拼命的摇头,“你出去。”此时的自己羞惭的不想让他看见,一眼也不想,可是为什么他偏就不出去呢,而她的身子也无法让她此刻冲出他的视线,她不想动,也懒怠动,心很累很累,身子也更沉更沉。 男人却不自觉的继续向前靠近,他怜惜她的一切,可是不管她怎么了,他一样舍不得她,见到她时他的确有着一刹那间的失落,然而那失落过后,他依然还是想要要她,“瑶,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依然只能是我的。”他磁性的嗓声飘荡在她的周遭,却依然抚不平她紊乱的一颗心。 轻轻的闭上眼睛,只当他的不在,“请你出去。”心平气和的说完了这一句,她希望他可以让她安静一些。 所有的所有,都是一场恶梦。 那梦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有多么多么的天真,她是一只海鸥,他却是海,可以容纳千只万只万万只海鸥的海,所以她只是那其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只。 闪着翅膀,其实她飞起来的时候,他就不该腾起那巨浪吸引着她的目光。 是他的错,她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想看到他。 可是为什么她的翅膀却再也飞不起来了呢? 离了海的日子,她的快乐便已不再。 他的长臂一探就落在了被子上的她的腰际,“瑶,别怕,风来了,所有的所有都过去了。” 那一个风字,却让她的身子只更加的抖颤,又是不住的向着床内躲去,可是那落在她腰际的男人的手却怎么也不肯松开,这一回不管她是否反对,他都要拥她入怀,再也不让她孤单寂寞的离开自己。 手臂一使力,第一次的,她如一只受伤的小鸟一样没有躲开他的追逐,柔软的身子落在了他的胸前,红缎子的锦被包严了她的白皙,怀里,她温软如一只小兔子,却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兔子。 因着伤居然无力去抽开他紧紧的钳制,只乖乖的任他抱着她。 可是却也只有那么一瞬,她仿佛猛然惊醒一样的在他的怀里悚动着,小小的脸转向了床上,一双美目定定的望着眼前…… 床上,那月白色的床褥之上,一片醒目的红色张扬的映在了她的眸中,也同时映到了他的眸中。 刺目,让他的眼前顿时就花了,他害了她了。 那个男人,真的会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手臂的力道更加的收紧再收紧,他要抱着她,他要给她力量让她可以快乐的活下去。 “放下我。”她冷冷的话语送到他的耳中,“我不认识你。” 她的冰凉的话让轻展风抱着她柔软的身子踉跄的退了一步又一步,她说她不认识他。 她是故意的,那落红让她的心彻底的伤了。 要怎么才能痊愈了她的心呢。 他让自己靠在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否则他第一次的居然怕了自己也随着她一样倒下,恨,恨着他的身份,恨着他的身不由已,恨着他的犹豫不决,这一些才是害了她的最深的根源。阵广围扛。 皇宫里,那么多的女人何错之有,阿瑶又何错之有,错了的其实只是他,可是他宁可负了那众多,也不要负了阿瑶一个,这一刻他终于有了决定,“阿瑶,我带你离开,永远的离开这里。” 大手一扬就掀起了那床上染了红色的被单,那被单瞬间就劈劈叭叭的撕了一个粉碎,轻轻落地时仿佛可以听到那坠地的声音,每一声都是阿瑶低低的哭泣。 她微微笑望着那落满在地的布帛的碎片,随即却是一抹凄凉写在了脸上,“可是,我已经离不开了。”因着恶梦,她的世界里永远都会有这里的存在。 不理,他第一次的无视她的话,这房间里所有的刺目的红色都让他碍眼,怀中的锦被只在刹那间就被他抽开了红色的被面,白色的棉絮散乱在眸中也继续包裹着她的身子。 轻展风推开了房门。 门外,汩汩的寒风吹进来,却没有冷意,只有他无边的自责。 院子里,太后静静的站在他所有嫔妃的最前面,苍老的面容在这一刻只更添了皱纹,“风儿……” 那是呼唤,呼唤他留下来的母亲的声音。 怀中,女子的眸眼紧紧的闭上了,她怕,怕着见到眼前的这些女人们,那是她的恶梦,醒也醒不来…… 随着轻展风的脚步而从屋子里带出的一片月白色的碎布上,一滴红艳在地上随着风起只不住的回旋,静静的所有的女人都望向了那片碎布,无声写在了当场。 “娘,我宁愿这样唤你,我宁愿我从未生在帝王家。”轻展风轻轻的话语没有恨也没有怨,眼前所有的女人都是他的无奈,从来都给不了她们快乐,有的只是一份淡淡的仿佛是希望的希望,而其实却什么也不是。 其实他留下与不留下对于她们又有何区别呢? “风儿,娘……”颤抖着的唇在看着轻展风怀中的阿瑶时,太后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或者她做错了,可是这样的阿瑶他还会要吗? “娘,你留下,其它的人都退下吧。”轻展风冰冷的面容在这一刻已无视了他曾经的女人们的存在,她们的心太过狠戾了,那狠戾让他惊心让他害怕。 女人们悄悄的却又是不舍的退出了这个小院,芸清奔了过来,“皇上,阿瑶怎么了?”小太监在看到轻展风出来的那一刻终于放开了芸清,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阿瑶好好的,她没事,我会照顾她,一生一世一辈子。”他定定的说着,尤其加重了那最后的几个字,一生一世一辈子。 “皇上,那芸清去照顾逍遥王妃了,她受伤了。” 听了芸清的话,轻展风一怔,看向太后的脸色只更加的沉了,“母后,你连轩弟的心也要伤么?母后,这一伤只怕东齐便再也不会与西楚和睦相处了。”有些责怨,这西楚的一切他总是放不下,就是这放不下才让他一直摇摆不定,让他一直不舍离开,也让他终于还是伤了阿瑶的心。 因着他的话,太后只更加的惶恐了,“风儿,母后不知道她是阿瑶。”她还在继续掩饰她明明的知道。 “母后,或者都过去了吧。”抬首望了望天,一片阴霾,似乎又要下雪了,“母后,不是风儿要舍弃你,舍弃这西楚,而是您,是这皇宫里的人舍弃了风儿的心,所以,是你们逼走了我与阿瑶,倘若你们可以接受她,我又何必……” 有些哽咽,从不知道泪水是何味道的他,此一刻却已隐忍不住了,低首,阿瑶那苍白的脸上一双眸子轻轻的阖着,可是她醒着,他知道,她在听着他所有的话,她在等待他给她一个承诺,一个答案…… 这一回,他绝对再也不会让她失望,让她痛苦了。 错过了一次,就再也不会错过第二次。 “可是风儿,她们要怎么办?”帝王的心总是这般的残忍,要了便要,不要便不要,“这皇宫里就没有一个女人可以留得住你的心么?婉菁呢?” “母后,儿子走了,只一纸诏书告知天下儿臣去了便是。”所有的所有在他走出那间洞房的时候,每一步都是他的一个决定。 “可是这西楚的天下呢?”太后的身子已经越来越抖了,她已知道了轻展风的决绝,这一回似乎真的是她错了,他竟然不在意这女子的失贞,还一意的要随她一起离开,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深情呀,为什么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真情呢,所以她真的不懂,不懂阿瑶,更不懂了她的儿子,她看着阿瑶,此时的眸中已满是妒羡。 “母后,菁儿已经有了身孕,倘若孩子生了,如果是男孩,那么就是将来的西楚帝王,如果是女孩,那么这西楚的江山就交由给轩弟了。”轻展风凛然说完,已在交待他要离开之后的所有的事情了。 “菁儿她,她真的有了身孕了?” “嗯,就在今天早晨她才告诉我的。”那是他与婉菁唯一的一次,却不想婉菁竟然就有了,这是天意吧,也让他庆幸他此时可以因此抽身而退。 “不……”身后一道弱弱的女声反对了,如沁孱弱的走出了那间小屋,她不放心阿瑶,所以她顾不得她的伤她要出来见阿瑶,“这皇宫是人间炼狱,我不要把我的孩子还有轩都埋葬在这里”。她真怕,真怕婉菁生下来的孩子是女孩,那么自己与轩岂不是就永远也无出头之日了么,不要,真的不要,这一日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让她惧怕这皇宫了。 “那么,你想让阿瑶永远也得不到快乐吗?”轻展风反问,这一刻他自私了,他真的自私了,他只想要自己的幸福,再也不想他人的,即使是轻展轩与如沁。 如沁怔怔的站在慢慢飘落的雪花中,她望着那仿佛还在沉睡中的阿瑶,“阿瑶,是姐姐来晚了,是姐姐没用。”叹息着,看到阿瑶她又不舍,又不忍阻止轻展风的决定了。 晶莹的又有一滴泪珠滚落,沿着阿瑶的小脸一路向下直落到轻展风的手指上,那咸涩的味道似乎通过空气就送到了他的鼻端,再也不管了,再也不犹豫了,“娘,这样的安排其实是最好的安排,儿子走与不走没有任何差别,这后宫里的女人们依然还可以坐稳着她们的位置,况且即使我在了我也不会再给了她们宠幸,或许我离开了她们还可以更自在些,至少也少了成日里的精心算计。”一如她们对待阿瑶,却不想这算计却让她们永远的失去他了。 太后僵老的身子缓缓的踱到轻展风的面前,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脸,“风儿,可是娘舍不得你呀。”到底也是她的亲生,“或者你留下来,娘接受了她,好不好?”这一刻她后悔了,她也要努力的改变一切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当残忍发生之后,谁又会再相信这后宫里的安宁呢? 只要轻展风还在,这后宫里就会因为争宠而永远不会有安宁。 “母后,婉菁会孝顺您老人家的,还有您的孙子她会照顾您的。” 仔细想想,这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宫里的女人们依旧过着她们从前奢华的生活,知道他还活着,或者这也是给她们的一点点希望,希望他某一天突然又回到皇宫吧。 感受着怀中的阿瑶,轻展风知道这个答案永远也没有可能,可是这一个希望却是让她们活下去的最好的理由。 轻轻的向后一退,太后的手便僵在了半空中,那手指间的温度依然还是她的风儿的,可是她却要永远永远的失去他了。 “阿瑶……”如沁低叫,她舍不得的望着她,可阿瑶真的留下了,却更是她的舍不得,“阿瑶,为了姐姐,为了母妃,为了父皇,请你珍重。”如沁拼尽了力气大声的向着那不断后退的轻展风与阿瑶的方向喊去。 雪花越来越多,飘渺的,浪漫的就如一个童话,而童话里一个王子带走了他的公主,从此只过着幸福的生活。 而我们没有理由不去期待不去祝福…… 第211章 出宫 院子门前,当轻展轩与欧阳永君赶到的那一刻,眼见便是轻展风与阿瑶渐行渐远的身影,那与雪花融在一起的两个人没有任何留恋的飘向了远方…… “皇兄……”轻展轩已觉察到了什么,“你不可以离开,不可以把西楚落在我的肩上……”轻展轩清透的嗓音透过雪色送到了周遭,他知道轻展风可以听得见的,然而那雪花中的男男女女他们的世界里却再也容不下其它了。 没有回应,只有轻展轩的尾音飘荡,如沁随着他的声音望过来,蹒跚的向前走了一步,“轩……”想要说为什么你这么晚才来,想要说你的迟来害了阿瑶甚至差一点就害了我们的骨肉。 “沁儿。”那一声轩才让轻展轩从轻展风和阿瑶离去的惶恐中惊醒回来,然而如沁胸前的那点点血迹却让轻展轩惊心了,“沁儿,是谁?” 清冷一笑,是怨是恨她已分不清,“轩,是那把匕首,却是我自己亲自伤了我自己。”那是无奈,被人逼迫的无奈,她恨自己的柔弱,恨自己的弱势,指着那院子中此时还未被雪花掩尽的匕首,“那是阿瑶赠给你的生日礼物,我却差一点让它伤了我们的骨肉。” “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院子里,太后的身子依然还在颤抖,她无法从轻展风离去的信息中解脱出来,她不相信,不相信是她自己亲手送走了她的儿子,以至于她甚至没有听到轻展轩的问话。 轻展轩等不及的冲到了如沁的身前,他轻轻的抱起她,惊惧的看向她的胸前,“沁儿,为什么你这么傻,居然伤了自己。”阵广围才。 如沁淡淡一笑,那匕首落下的瞬间她早已不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这个世上对与错原本就是纠缠在一起的矛盾体。 芸清从雪中拾起了那把匕首看向如沁,“王妃姐姐,这匕首你还要吗?”那匕首上属于她的血迹还清晰在众人的眸中。 “清格格,把它拿给我,那是阿瑶的东西,我要珍藏着。”疲累的身子在落到轻展轩的怀中时,她终于有了安心的感觉,轩来了,她的天空即使依然阴霾,可是她却不再怕了,因为飘着雪花的天空也更美。 轻轻的收起,把它藏在怀中,“轩,我们出宫吧。”她清然一笑,这皇宫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她一刻也不要再多呆了。 “沁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皇兄走了?”轻展轩依旧不解,如沁这般急着要离开,可是看着母后,她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甚至久久也回不过神来。 “轩,阿瑶走了,是她伤害了阿瑶,是她逼走了皇兄。”这一刻她愤怒的说出,再也不想隐瞒一丝真实,指着太后的玉指轻轻的抖着,那是无尽的愤然。 摇首,轻展轩真的不信,不信母后会伤了皇兄的心,可是如沁的所说又让他不由得不信了,“母后……”他低吼,希望可以唤回太后的神智。 那一声吼只让空中飘落的雪花飞舞的更快更快了,那片片雪花落地时便悄然的湮灭在无尽的雪白之中,低吼终于让太后清醒了过来,她看向如沁眸中的决绝“沁儿,母后错了,母后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沁儿,我请求你,不要再带走轩儿了。”太后祈求的望着如沁,这一刻她的眸中再也没有了骄傲,有的只是年老失子的那一种痛苦,逼走了轻展风,倘若如沁与轻展轩再离开了,她这一生要怎么过? 婉菁的孩子,那还是一个未知数,她不能放走轻展轩,轻展轩是她此生最大的指望了,看着如沁久久也不回答,太后更急了,“沁儿,你要母后怎么求你呢?”她放下了所有的姿态,第一次这般的求着如沁,可是心却再也没有了怨由,其实这一些与如沁又有何甘呢,而自己却是亲手伤了她的妹子。 看着母后如此低三下四的求着如沁,轻展轩不忍了,“沁儿,母后她不管做错了什么,她终究还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呀,所以请你……”为着母后求情,希望如沁可以继续的留在宫里,至少让母后得以暂时的安心。 “轩,放我下来。” 轻展轩不解的只得松开了她有些冰凉的身子,“沁儿,你的手好冰。”把她放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却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如沁慢慢的走到太后的身边,她的声音飘忽仿佛来自天外一样,“母后,因为轩,我还会叫你一声母后,可是这皇宫里我绝计不会再留下了,我与轩要搬回逍遥王府去住,皇兄的安排如沁早已听到,其实不是阿瑶自私,她原本入了宫中就是要努力的与这宫里的女人们融在一起的,可是你们却让阿瑶再也没了希望,可是我依然可怜她们,活在没有爱的世界里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悲哀呀。所有的所有就都等待婉菁姐姐生下了皇子之后再决定吧。”想要离开,却已无法选择,已经有了轻展风不负责任的放下了这一切,那么轩呢,他不可以,因为他是逍遥王,是此时唯一一个可以让西楚振兴的逍遥王,否则,兄弟两个皆走了,东齐、西楚与无相三国必乱。 辅政是他的责任,这一些再不能落在这后宫女人们的身上了。 可是此刻如沁心心念念期盼着的就是婉菁的孩子,那一定要是一个男孩,他肩负着西楚的未来与责任,她只希望那孩子降生了之后不会重蹈他父亲的覆辙。 太后点点头,到了这样的地步,如沁不抛弃她已算是她的福份了,再也没有了凌厉,有的只是她的苍老与无边的悔意。 她一直以为轻展风早已决定要与阿瑶一起离去,却不想原来她的儿子一直都在犹豫,或许她早接受了阿瑶,让她快乐的留在宫中,风儿也不至于弃她而去了,她的风儿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是她亲手逼走了他。 想起那一句诗词,那就是风儿的向往吗? 如今他终于可以做到了,那后果却是自己与这宫里女人们从此的寂寞。 轻展轩看到母后的神情就已猜出了十之八九,伤了一个人的心容易,可是想要医好那伤了的心却是难为了。 “母后,儿子与沁儿一起出宫了。”孰对孰错,只要两个女人可以达成共识便好,否则一个是沁儿,一个是母亲,他真的不知要如何选择了,因为所有的一切他此时并不十分清楚那因果。 太后望着轻展轩抱起如沁离开的背影,这一刻,她才惊觉她的世界正在慢慢的崩塌,而她此生那还有的可能的希望就只有婉菁与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风吹,吹起了雪花狂舞,欧阳永君与芸清也悄然随了出去。 院子里,是太后静望着那雪花飞落,错了的是她,也是轻展风,因为他卸下了属于皇帝的那一份责任。 马蹄声响,宽敞的马车里,如沁慢慢的述说了这一天里发生的一切后,便疲累的轻轻的靠在轻展轩的身上,紧环着他的手臂,仿佛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消失了一样。 “沁儿,别怕,以后我再也不会轻易离开你了。”轻展轩呵护着她,这一次阿瑶的离开对如沁的打击真的大了。 “轩,为什么今日你会出宫?”有一种感觉,轻展风的出宫是婉菁与太后的刻意安排,可是轩呢? “是二弟来找我,然后一起出宫的。”早起他流了鼻血便再也不敢进卧房了,于是便一直在书房里替皇兄批阅奏折,刚一过午的时候欧阳永君便来了。 “欧阳吗?”如沁不解,欧阳永君绝对不会参与到这宫中女人的争斗的,“做什么?” “他怀疑当初通知他去梅林的是宝柔儿的人易了容所以我才查不到人,可是他是记得那女子说话的声音的,于是便来求证,可是宝柔儿早已被我送出宫外去了,于是我便随他一起回去王府,却不想才一到了王府却发现宝柔儿的贴身丫头小络竟然奇怪的死了。” 如沁一惊,她记得那个小络,模样甚是讨喜,嘴又甜,却不想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了么,“小络是怎么死的?” “银针。”轻展轩轻声道出,那手法与杀害陈叔的方式如出一辙。 “轩,西楚越来越不太平了。” “是的,有一伙人一直在暗处图谋不轨,意欲要挑起内乱,好让无相得利。” 手握住了轩的,“轩,有你在,必会保佑西楚的百姓平安喜乐的。”她相信轻展轩可以做到,他的狠只限于对待他的敌人,而不是那些寻常百姓家。 “本来还想要听一听小络的声音,这样就可以确定那一次向二弟报信的人是不是小络了,可是她这一死,所有的线索又断了,不过我与二弟查看了她的尸身,二弟说她的身形与那天他所见女子很神似,所以他怀疑那一天小络是易了容报了信的。” 凝眸细想,欧阳永君所想极有道理,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不到他不过邀了轻展轩出去了一个下午,宫里就发生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轩,欧阳的解释不会错的,既然你已经不再怀疑他了,为什么不放他离开呢?”如沁坦诚的问道,希望可以还欧阳永君一个自由。 “下午我与他谈论了许久,我决定让二弟留下来帮我。”对于甄陶最近的办事效率他多有疑问,却不便多说,他身边再也找不出一个能胜过甄陶的了。 她静静的听着他的话,原来他还有那么多的烦心事要处理,一想之下胸前那伤口有些疼也让她不自觉的就皱了皱眉头,却恰巧被轻展轩瞧见了,“沁儿,很疼吧。”他的大手轻轻放在她的伤口处,心疼的却不知要怎么才能帮她。 “轩,我担心阿瑶。”她胸口的疼是小事,她心里还是惦念着阿瑶,惦念着阿瑶会受不住今日里发生的一切。 “沁儿,有皇兄陪着她,她不会有事的。”此时再多的担心也是无济于事,他们祈盼的便是时间可以慢慢的冲刷去阿瑶心底的伤痛,而轻展风的相伴也会悄悄抚平阿瑶心里的苦。 那一刻,当他望着皇兄怀抱着阿瑶绝尘而去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皇兄的心,其实皇兄这么久的心的摇摆与犹豫他早就看在眼里了,便是因着他早就感觉到了,所以才会一直帮着皇兄理政,可是母后呀,她太过于心急了,其实缓一缓动手,或许阿瑶也会同意留在宫中呢。 可是如今想起这些却都晚了,伤害已造成,再也无法改变…… 逍遥王府里,这一回如沁却直接就住进了轻展轩的正屋,他的理由是他要就近照顾她,而不能再跑来跑去了,知道她的心里一直在为着阿瑶的事情而难过,所以他又把锐儿带来了,那小家伙淘气的跑来跑去,就是不肯停歇一下,轻展轩捉住了他送到如沁的面前,“沁儿,你说,咱们的孩子将来要不要象他一样淘气,都说如果看到喜欢的孩子使劲的掐一把,那么将来生了的孩子就必象那喜欢的被掐过孩子呢,来,把锐儿给你掐一下。”他笑咪咪的把锐儿的小屁股就送到了如沁的面前。 如沁“扑哧”一笑,“又是哪里听来的?”他孩子气的话一本正经的说给她听分明就是要逗着她笑。 “呵呵,那个带锐儿的婆子说的。” 锐儿听了却是“哇”的一声就哭起来,“娘不许掐锐儿的屁股呢,疼疼,不管娘怎么掐娘的孩子也不会象锐儿的。”龇牙说完就做了一个鬼脸想要挣脱开轻展轩的钳制。 看着他小胳膊小腿不住的踢蹬着,如沁这才笑道,“轩,放了他吧,让他好生去玩,我没事了。”其实那心底深处的纠痛岂是一时半会就可以除去的,那需要时间,就只有时间才可以慢慢淡去所有的过往与心伤。 终于看到如沁笑了,轻展轩这颗心才放了下来,“沁儿,我让厨房炖了酸梅汤,应该好了,我让青儿端了给你送过来。”自从出了事,青儿就一直不肯出现,直觉她对不起如沁,因为她没有尽到保护如沁的责任,所以心里一直内疚着。 就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不停飘舞的雪花,如沁那一颗散乱的心才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她知道轻展轩的心,也知道青儿的心,所以当青儿端了酸梅汤走进她身边的时候,她握住了青儿的手,“青儿,别自责了,那不关你的事,这世上的事就是这般的巧,谁又曾想刚好二弟就叫走了王爷回这王府了呢。” “王妃,其实青儿有一些事一直觉得对不住你。”如果不是那一日她邀了小络请宝柔儿去广明宫见到了如沁,那么如沁也就不会再相邀宝柔儿去梅林,而如果如沁没有遇到欧阳永君,那么今天欧阳永君必不会邀王爷回王府,这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而那最初却是因为她欲炫耀如沁医理的精湛,所以只要一见到如沁她便觉得自己对不住她了。 “青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倘若那不是你的本意,我便不会怪你,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只小心提防着那些小人就是了。”宝柔儿还在王府里,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想起宝柔儿,如沁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虽然她一直知道青儿是轻展轩派在她身边的人,可是经历了这么许多的事情,从采月到之晴,再到青儿,又有谁会有青儿的好呢。 见到如沁居然不深究,也不追问,这让青儿有些感动了,“王妃,快喝酸梅汤吧,那可是王爷亲自吩咐人煮的。”笑盈盈的说着,她一心希望她的主子能快乐平安。 幸福的喝着那酸梅汤,这一刻她感动身边的每一个人,虽然都是刻意的想让她暂时忘记阿瑶忘记那伤痛,却也让她有了幸福的感觉。 一个梅子刚送入口中,一声清亮的琴声顿时从窗外飘来,那琴声清扬顿挫,在那雪色中,那声音宛如天籁般动听。 如沁悄然站了起来,窗前伫立时,那飘满雪花的园子里,八角亭下,轻展轩正凝神弹奏着一曲凤求凰,曾经是她弹给他听,那是他最爱的曲子,那是因为婉柔,而如今,却是他亲自弹给了她。 琴声,好美。 第212章 玉琴 静静的聆听,那一刻,她的世界里就只有飘舞着雪花的八角亭,就只有轻展轩那垂首抚琴的画面。 他修长手指送出的每一个曲音都仿佛天外来声一样让她的心底刹那间就涌出了无限的感动。 拾起裙角,再也不想让他独独一个人留在那美丽的雪色中抚弄着他手中的琴。 她冲出了房门,就站在那八角亭外,任雪花不住的飘落在她的衣衫上发丝上,从不知道原来轩也会弹琴,他的琴不止是动听,更多的是让她感动。 没有停手,轻展轩依旧弹奏着那首他与她皆熟悉的凤求凰,熟悉的让她随着他的每一个琴音而不自觉的在心底哼唱着那一个又一个旋律。 心在这一刻已彻底的沉醉在琴曲中,其实音乐最能让人的心静如尘,即使飘忽也是宁静致远。 青儿却奔了出来,一件大衣急忙就披在了如沁的身上,“王妃,大冷的天,王爷不怕,你可要注意着呢。”抬首,看着轻展轩仿佛未见到王妃一样的继续抚着琴,青儿便有些气,王爷不怕王妃冷着吗。 “嘘……”如沁轻轻嘘了一口气,那一刻只有她才最懂轻展轩的心,那是他心的告白,他专注的不止是那琴声的世界,他是告诉她凤与凰从此只要一起双宿双飞,再不分离…… 青儿望望轻展轩再望望如沁,这才惊觉王爷与王妃面上那微漾的幸福的笑容,那般的淡,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原来她才是最多余的那一个。 轻轻的笑,她悄然的退出了两个人的世界,这个时候她的出现似乎是最不合时宜的。 如沁慢慢的踱到了八角亭内,她站在琴前,雪花依然不住的落在亭子内,也落在那琴上,她看到了一架白玉琴,乳白色的琴面上是一根根的万年天蚕丝,便是那天蚕丝才造就了这么美的琴声,就连那回音也仿佛能绕梁三日一般。 当最后一个单音在轻展轩修长的手指间送出的时候,如沁已悄悄就站在了他的身后,她伸手轻柔的环在了他的颈项上,“轩,真好。” 雪与琴,人与景,一切的一切都是这般的美好,美好的让她感动。 “沁儿,这是送给你的白玉琴,本来在我生日的那一天就是要送予你的,却阴差阳错的改为了今天,因着阿瑶而错开了时间,也因着阿瑶的离去这一架琴我终于还是送给了你,沁儿,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惦念着阿瑶,可是,请你相信皇兄,他一定会给阿瑶幸福的。”或许在这一刻说起阿瑶就煞了风景,可是他却不得不说,因为只要提及了他的生日如沁便绝对会想起阿瑶,既然无法忘却,他便希望她可以坦然面对。 她默默的听着,环在他颈项上的手臂越缠越紧,男人却一个回身,立时就挣脱了她手臂的缠绕,错过她胸前那浅浅的伤,一把横抱了她在怀里,低低的在她嫣红的小脸上印上了一吻,“沁儿,喜欢吗?” 她闪闪眼睛,那靠在他手臂上的头根本不想抬起来,喜欢那琴,因为那是他送给她的。 “沁儿,你要每天弹琴给我们的孩子听,这样他们将来才会聪明。” 她点头,却有些微嗔道,“你的心里就只有宝宝了。” 他环着她只更紧更紧,“其实是我怕将来有了宝宝,你便不理会我了。”他回敬她,让她那张原本就嫣红的脸只更加的泛起红潮一片。 “冷了吧。”他试试她红通通的耳垂,软软的,却是冰凉的,“进屋子里去吧,这里可不许你弹琴。” “那为什么你要在亭子里弹?” “因为我不怕冷,而且乘着雪色这意境真美。”点着她的鼻尖,“你可不行,你看你的小脸现在就冷得红通通了。”说罢只身一掠,几个飘忽,转眼便到了门前。 门开时,如沁望向了八角亭,“轩,那琴……”她真的很喜欢。 他却不放开她的身子,只把她迅速的送进暖暖的屋子里,这才又重返回那园子里的八角亭取回了那架白玉琴。 当白玉琴静静的放在屋子里时,她才发现他送给她的是何其的多,而她却只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上了一个小小小小的荷包。 心思悄动,一抬眼时,那窗外有小厮的人影正晃动着,也让如沁从刚刚那如诗如画般的梦境中惊醒了,“轩,宫里派人来找你了。”轻展风不在,此一刻正是宫里也是朝廷上最乱的时候,而他第一件做的事却是要先安稳了她的心,让她不再为了阿瑶而心伤,“去吧,我真的很好。”她仰首温柔的笑看着他黝黑的眸子。 他这才慢慢松开了她的身子,“沁儿,就让青儿陪着你,也早些睡,今儿晚上我只怕要晚些回来,你就不必等了。”他还是不放心。 她推着他,“快走吧,别让大臣们等急了。” 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却是不住的回望,“沁儿,好好的睡上一觉,我便也就回来了。” 如沁望着园子里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踏实的笑了。 阿瑶,或许是姐姐太过心软吧,我终于还是没有让轩去为你报仇,因为那最错的不是那戏班的班主,也不是秦修容,那错的其实是太后,是她带头制造了你的一切。 可是太后为着的,却是宫里面那些已经再也没有了指望风的嫔妃们,其实,她们也难。 而轩,他又岂能对他的母后下手,许多的事总是无法了结,因为那结太深,解也解不开。 其实,风带走了你,便是给了母后最大的惩罚了。 那便足矣了,阿瑶,你懂吗? 望着窗外的雪花,她的思绪还在翩飞,感受着皇宫里那些女人们此刻的寂廖,谁又能说是阿瑶错了呢?谁又能说是阿瑶输了呢? 双手合什,阿瑶,待你幸福了的那一天,待你把那所有的痛楚都淡在心底的那一天,你要告诉我你与风的故事,因为我真的想要知道他为何对你如此的深情,那一句“一生一世一辈子”,这世上又有几个男子可以如他那般用情至深的说出来呢。 轩,其实我嫉妒了,你知道吗? 我嫉妒阿瑶。 不过,你的琴却给了我更多的惊喜,你不说我却知道,因为我们的爱是在心里。 当悲伤淡去,当心已安然,此时,她企盼着的便是她的孩子,只希望会是一双女儿,这样便可以远离西楚皇权的争斗了,而婉菁的,她却希望是男娃。 就是这般的自私,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想要这皇位,却唯独她最不屑了。 窗外的雪还在飘落,“青儿,带上锐儿,我们去堆雪人吧。” “王妃,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的,我只是看着锐儿来堆雪人就好。”那伤,只不过会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罢了,数一数她身上已经有三道丑陋的疤痕了,她却不在意,一个人真正的美是在心里的。 推开了门,黄昏中刚刚点燃的红色灯笼下的雪色只更加的迷人,也仿佛一道迷幻的世界让人浮想联翩,她不想让自己静寂的坐在屋子里,一个人闲下来了,心便会更加的乱,听着锐儿的欢笑声会让她的心里安然。 园子里,锐儿兴高采烈的将雪迅速的堆在了一起,然后一双小手把那雪使劲的滚成了一个雪团,“娘,柔姨也喜欢堆雪人呢。” 心里一怔,“你们一起堆过吗?” “是呀,就在下午,我去柔姨那里玩了。”锐儿吸吸鼻子,冻得通红的小脸却都是兴奋。 “哦,她也开心吧。”宝柔儿因着她孩子的失去已经有些痴傻了,想一想她现在的样子倒是让人可怜,可是自己却是要躲得她远远的。 “柔姨会笑呀,她一笑起来真好看,她就喜欢光着脚丫走在雪地上。”锐儿天真的笑着只随意的就说了出来。 却让如沁一怔,“青儿,你去看看,是不是看管着她的丫头不尽心,这么冷的天怎么能让她光着脚在院子里堆雪人呢。” “是,我这便去。”嘴里嘟囔着,青儿真不想去,可是如沁发话了,她却不得不去,就算那女人光着脚又如何,她才不会心疼,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她可是差一点就害了王妃的宝宝呢,想想那一日她房间里的麝香就令人心惊。 “娘,锐儿晚上要跟你睡,好不好?”锐儿搓着一个雪团满脸期待的说道。 “呵呵,好呀,好呀。”反正轻展轩说过他要很晚才回来,就让小家伙陪她一起睡也没关系的。 “娘,锐儿饿了,要吃饭。”一个小雪人很快就堆好了,锐儿伸着小手向如沁递过来,想要抱抱,那一边站在不远处的奶娘急忙就迎了过来,“锐儿,可不能让娘抱,我来抱你。” “不么不么,我就要娘来抱。”小家伙说着,那边奶娘还是反对,作势就要抱起他。 听着他的哭喊,只让如沁心疼了,想一想,还是说,“来,让娘抱吧。”对锐儿其实她是蛮疼爱的,第一个宝宝失去的时候就是锐儿让她重新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王妃,可是你……”奶娘有些担心的说道,她身子重,锐儿又调皮淘气。 “没事的。”如沁伸开了手臂笑看着锐儿,“来吧,让娘抱抱。”锐儿一直习惯叫她娘,那是因为在飞轩堡里他便是这样叫她的,所以从来也未改过口,每一次听锐儿叫她,就好象她是他的亲娘亲一样。 锐儿一撒手就将手中的雪团抛在了雪人的旁边,“娘,真好。” 使力的抱起来,好重,“锐儿又长大了。” “娘,你身上好暖。”搂着她的脖颈再也不肯松手了。 虽然沉,可是如沁还抱得住,慢慢的移着步子向屋子里走去,“奶娘,今晚锐儿跟我一起吃饭,也一起睡了。” “是,王妃。” 丫头婆子端了一道道的菜上来的时候,青儿才回转回来,“王妃,那女人可真是疯了,果然是光着脚丫四处乱跑,她身边的丫头抓也抓不住她,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睁的不管了。” “那你呢,有没有说她们?”夹了一口菜送到沁儿的碗中,小家伙吃得正香。 “有,青儿有吩咐她们务必要看着宝柔儿穿上鞋子,不管怎么说也要为王妃肚子里的小王爷积德呢。”青儿甜甜的笑道。阵杂巨血。 “小蹄子,你怎么就知道是男娃呢,其实我更喜欢是女娃。”如沁嗔怪的望了一眼青儿,说不定她心想事成一定是女娃呢,想想那粉嫩嫩的小人,心里就忍不住的欢喜了,宝宝,快些长大,娘真的很想见到你们。 可是时间呀,就得一刻一刻的捱,急也罢,不急也罢,永远都是那同样的速度悄悄的消逝着。 “我瞧王妃身子重,按时间算起来王妃比其它的孕妇那胎儿都大上许多呢。”一旁锐儿的奶娘见如沁和蔼可亲便笑道,“我看也象是男娃。 “王妃,你看,不止是青儿,连奶娘也这样说呢,那一准就是男娃了。”一勺汤送到了如沁的碗里,“王妃,这鱼汤可是新鲜的鱼熬的,这大雪天的,听说是王爷派人去冰窟窿里抓的鱼。” 心一暖,她现在已知道他的好了,其实男人的心也会变的,因着爱心只会更加的柔软。 “青儿,盛一些也送给宝柔儿吧,她没了孩子,又这样闹腾,只怕她的身子……”心里多少还是可怜了她,真冷的天呢。 “王妃……”青儿有些不情愿了。 “去吧,你说过的要给小王爷积德呢。”她轻轻的笑,人心还是向善的好,一如宝柔儿,此刻便有了恶报。 那一夜,轻展轩果然很晚还没有回来,奶娘与如沁一起为锐了洗了洗小身子,于是他小小的身子就睡在了如沁的身旁。 一室的烛光亮堂堂中,锐儿居然一沾了枕头就睡得沉香了,必是白日淘气了所以才会睡得这般的快,有些欣羡的望着锐儿,为他掖严实了被子,其实没有长大的时候才是一个人最快乐的时候,没有烦恼,也没有忧愁,有的便只是童年最恬恬淡淡的美丽。 青儿吹熄了烛火也去睡了,夜安静的让人只想睡去,疲累了一天,阖上眼睛的时候,那窗外的雪色依旧,飘飘洒洒中,这一个冬因着雪色而更加美丽…… 两道均匀的呼吸声响起,黯淡中,时间在悄悄的滑过,窗子与门狭小的缝隙间却是一只又一只黑色的虫子爬进了如沁的屋子里。 淡弱的光线中,如沁与锐儿皆是睡得沉香。 梦里,是轻展风横抱着阿瑶渐渐的远去的身影,那般的决绝,那般的让人忧心。 那戏班子的小院子里,太后落寞的背影洒在雪地上是一片孤清,到底是谁欠了谁,到底是谁怨了谁…… 她伸手抓向阿瑶的方向,挥舞中一声一声的喊过“阿瑶”,可是回答她的却是无尽的雪色,皑皑中难见远天…… 软软的被子里,锐儿小小的身子慢慢的向她贴过来,那是在寻找她身上的暖意,如沁下意识的去为他掖着被子,蓦然,只觉一声‘嘶嘶’地低响就在身边不远处。 “锐儿……”她低低的叫,以为是孩子醒了,第一回奶妈没有跟在锐儿的身边,许是孩子不习惯吧。 ‘嘶嘶’,又是那不停的声响,那声音让如沁不由得惊醒了过来。 半咪的眸中,是屋子里暗淡的光线,轻展轩不在,所以青儿怕他回来了太黑便留了一盏小小的蜡烛在屋子中的角落里,如沁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迷朦的光线中,一切都如常而并无异样。 轻轻一个翻身,可是那‘嘶嘶’声却再次传来,而翻身的刹那只觉那被子上有什么东西再掉落,一双眼眸迅速的彻底睁开,“啊……”如沁失声惊叫。 虫子,无数的黑虫子都在床下,而床上的被子上也爬满了,此刻正在向着她与锐儿的头部而涌来,“蹭”的在床上站了起来,不住的抖落着被子上的虫子,身边的锐儿却依旧还睡得沉香,“救命。”她有些无助的狂叫,这一刻真希望轻展轩就在身边,可是没有,轻展轩不在。 “王妃,可以进去吗?”门外,依稀是甄陶的声音。 这样的时候他居然还有顾及,“甄陶,快进来。”哑着嗓子说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敢,她居然没有吓得倒下,而是依然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被子,用那被子阻挡着一只只黑虫子的靠近。 门立时就开了,甄陶冲进来的时候也被着眼前那密密码码的黑色惊住了,“救锐儿”,如沁清醒的吩咐他。 却见甄陶一个飞身,两臂一旋一探间,转眼间如沁与锐儿皆被他一一的挟在了腋下,口中吐着气息,那气息所到之处,地下的黑色虫子就乖乖的让开了一条路任他走过,也顾不得寒冷,破门而出时,如沁的一颗心才慢慢的回复到了原位,锐儿却醒了,揉着眼睛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说道,“娘,我好冷。” 外间的门前,青儿与奶妈已一前一后的到了,“怎么了?”一边问一边急忙就找了两条厚厚的被子一一的包裹住了两个人。 门,已经被甄陶严严的关上了。 那黑色的虫子依旧还在。 “青儿,保护王妃,不要让她受寒了。”尾音还未落下,便听窗外远远的传来一阵笛声。 那笛声悠扬而悦耳,在这静夜里就仿佛伴着雪花飘落到了人间,让几个人瞬间就迷失在那乐音之中。 “不好。”甄陶迅速的扯过了如沁身上的被子,几个撕扯,瞬间便有了棉絮露出,扯了几大块,“快,塞住耳朵。”一块一块的递给如沁,青儿,奶妈和锐儿。 锐儿却揉着眼睛不明就里,如沁弯身就将那一大块棉絮撕成两块,一一的塞向锐儿的小耳朵里,甄陶急了,顾不得如沁一身的雪白亵衣,只手一探,棉絮便送进了如沁的耳中,却是晚了。 恍惚中,如沁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一样,那笛声穿透了她的耳鼓送达进她的大脑时就仿佛有无数条线在撕扯着她的神经,灼痛的感受袭来,如沁惊惧的低叫,“甄陶,那笛声……” 拦身一抱,甄陶迅速的便与如沁背对而坐,掌心运气急骤的送到她的背上,顿时,袅袅的烟气飘荡在如沁与甄陶的周遭,奶妈早已抱起了锐儿,青儿拉着她的手臂,两个人惊惧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如沁所居的那间屋子,那门前正有无数的小黑虫子从那门缝向着外面而来,“甄陶,虫子。”青儿大叫,她不能夺门而逃,她舍不下如沁。 甄陶另一手在周遭轻轻的挥舞了一圈,猛的吸了一口气,只让如沁背上的那白烟继续的升腾,“青儿,带着奶妈和锐儿快出去。”急切的说完,却再也分不得心神。 青儿眼见甄陶正奋力的相救如沁,而她与奶妈与锐儿呆在这里却只是让甄陶分神,于是扯了奶妈的手臂就向屋外奔去。 门开了,冰冷的空气涌了进来,只着亵衣的如沁却感觉不到寒冷,背上不住传来的热力让她越来越是觉得温暖,身子也软绵绵的,眼前那原本的迷幻却随着甄陶手心中的力道而慢慢减弱开来,终于,甄陶松开了手,而她的身子也软软的倒了下来,急忙抱起如沁,一条棉被裹住了她的身子,双目在屋中一扫,奇异的寝屋里那原本的黑虫子此刻却都是沿着一条线一样的向着屋外而去,却不是如沁与甄陶。 “是锐儿。”甄陶大声一喝,惊醒了如沁的神智,携着她冲出门外时,几个暗影正在不住的拍打着那不停向青儿、奶妈和锐儿而去的黑色虫子。 可是,无论她们站在哪里,那虫子的方向永远都是她们三个,笛声还在继续,甄陶松开了怀中的如沁,只声向着院子里的暗影吩咐道,“保护王妃。”说罢便迅即的向着那笛声的方向而去。 院子里,几个暗影依然不停的在扫落那仿佛怎么也不会止息涌来的虫子,这么冷的天,虫子居然不怕的在雪色中更加迅速的爬涌向青儿等三人,如沁猛然想起了刚刚甄陶所喊出的那一句:“是锐儿”。 “青儿,你过来”。她要试探一下自己的所猜是不是正确的。 青儿望着那虫子,只向身后退了一步,便向一边踅来,说实话她是想要到如沁的身边,保护如沁才是她的责任。 奇迹般的,那些虫子并未尾随着她而去,依然还是不断的涌向锐儿和奶妈。 这一刻,如沁也明白了,原本梦中醒来一时让她受了惊吓而没有想到,此时却都清楚了,那些虫子的目标不是别人,就是锐儿,而锐儿今夜却是睡在她的床上…… 第213章 无恙 如沁心焦的看着锐儿,却什么也帮不上,幸好眼前的暗影尽职,只一直不停的在挥落那一只只的虫子,奶娘的身子明显的有些发抖,这样的场面任谁看了都会怕,倒是锐儿却是笑嘻嘻的看着那不断涌来的虫子,只当好玩一样了。 几个人的耳中都还塞着棉絮,如沁这才想到刚刚青儿不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才过来的,而是借着那院中灯笼的光线看到了她的口型,所以才知道自己刚刚在喊她。 那棉絮却不敢再取下了,只要甄陶还没有回来,一切就都有危险。 却在慢慢间,那虫子的队伍渐渐的就弱了下来,然后一点一点的居然就消失雪地中了,原来那黑与白相交的极致的刺目此时已不见了,一颗心这才慢慢的回笼,正要奔向锐儿,却只觉身子一暖,人已瞬间就被笼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沁儿,怎么这么笨,快进屋了里去。” 轻展轩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似乎一切都安静了,似乎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什么。 如沁慢慢的摘下了耳中的棉絮,那笛声果然没有了,“轩,你说什么?”刚刚轻展轩的话她听清了一半,那是因为甄陶情急之中塞在她耳中的棉絮并没有全部的塞严了,而她因为已吸取了甄陶的真力,所以那后续的笛声也没能伤到她的神思。 “沁儿,快进屋子里去,这里冷。”轻展轩只得又重复了一遍,他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回到王府里便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轩,不能进去。”那黑色的虫子只要一让她想起来,她就禁不住的恐怖,如果不是睡梦中锐儿踢了她一下她又怎么能够醒来,那么…… 那后果让她想想都是心惊。 “沁儿,怎么了?”收着她的腰肢只更加的紧,他怕,必是刚刚发生了什么,所以如沁此时才这般的激动。 “爹爹,虫子,好多的虫子。”锐儿早已忍不住的摘了耳中的棉絮,刚刚的热闹已过去了,他却仿佛还没有看够了一样。 “怎么回事?”看向几个暗影,轻展轩低沉的问道。 “回禀王爷,刚刚王妃与王爷的寝屋里突然出现了很多黑虫子,似乎是被着一阵笛声所控制,甄统领已经追着那笛声去了,笛声没了,那些虫子也便消失不见了。”奇妙的,甚至连他们挥落下的那些死伤了的虫子在雪地上也没有一丝的痕迹,否则那黑与白任谁一眼也看得清清楚楚了。 他错过了什么吗,只身一闪,轻展轩便抱着如沁向着他的书房而去,只要手下人没有偷懒,此刻书房里应该也是生了炉火的,天气这般的冷,如沁竟然站在了冰天雪地中,他看到她的那一刻早已吓坏了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要先安顿好了如沁才能去处理。 当书房里,那张单人床上,如沁躺好了也被盖严了被子时,轻展轩这才安心了,“青儿,你守着王妃,我出去看看。” 如沁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烛光和炉火,这一夜里当她与锐儿睡着了时那明明是温馨,却因着刚刚所有发生的事情而让她与锐儿再也没有了安眠。 那黑虫子到底是何人所下,她真的猜不出了,而更为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些虫子的目标会是锐儿呢。 枕着手臂如沁已陷入了沉思,虽然这一些甄陶与轻展轩都会去追查的,可是她直觉这一次那背后的人似乎不简单。 再也睡不着了,“青儿,你去看看锐儿可好?” “王妃,明儿再看吧,有王爷在,锐儿一定没事的。”此时的青儿半刻钟也不敢离开如沁左右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已把她吓坏了。 “去吧,我没事的。”心里还是惦记着锐儿,因为那黑虫子是被着锐儿所吸引来的,她还一直没有想通到底是为了什么。 “哦,那我开门让暗影去问下就知道了。”青儿笑道,这样她就不用离开了。 “贼丫头,快去问吧。” “哎……”不情愿的答应着,只要不让她亲自去追问就好,想想那黑虫子,青儿的心里也是心有余悸。 开门,门外果然有两个暗影守在那里,“王妃担心锐儿的安危,你们派个人去问了再回来告禀。” “是。”低低的是一个暗影的回复,而青儿已回转了回来。 拉了拉被子,“青儿,你有没有发觉那黑虫子的目标是锐儿?” “嗯,青儿看到了,可是奇怪的,锐儿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家,他怎么会吸引了那么多的虫子呢,还有那笛声更是古怪,幸亏甄统领在,否则……”想想如沁那身上不断被甄陶逼出的白烟,此时青儿还是担心莫名。 门外,有暗影轻轻敲门,青儿迎了出去,门“吱呀”而开,“锐儿可好?” “奶妈带着锐儿去睡了,王爷说请王妃放心,过一会儿他便过来了。”暗影说完便退后了,从来他们都是在暗中保护王妃的,王爷吩咐了,王妃在他们在,这一回发生的事真让他们吓坏了,倘若不是甄统领及时出现,只怕王妃…… 听了暗影的话,如沁这才安然的笑了,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待轻展轩的回来,他放不下她的,只是刚刚的现场却必是要查的,还有那笛声的主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谜。 门再次开了的时候,青儿便乖巧的退了出去,轻展轩褪下了那一身的外衫,一纵身便躺在了如沁的身边,“沁儿,你吓坏我了。”抚着她的额头,试探着她的一切,直到没有任何异样他才放心了。 “轩,那吹笛之人,甄陶可抓住了?”按着她的猜测,那吹笛之人才是这黑虫子的主人。 摇摇头,“甄陶去追了,可是那人轻功了得,居然避开了甄陶的追赶,可是甄陶也瓦解了他欲让那虫子伤了你的计划。” 是了,笛声没了,那虫子立刻就消失不见了,死的活的通通都没有了,这是如沁一直好奇着的,“轩,那屋子里还有没有黑虫子的尸身了。” “没有,我一只也没有见着。”轻展轩拥着她的身子,甚至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恐怖,那些活着的虫子居然在离去的时候可以在瞬间就带走了被打死的每一只,那是怎么样的速度,又是怎么样的被训练过呢。 揣测着,明儿,她要仔细的查看一下锐儿的身子,那虫子必是与他有关。 书房里,轻展轩拥着她,“沁儿睡吧,明天醒来,一切便都好了。” 给她的承诺,对她的保护只会更加的严密了,这样的情况他不允许再发生一次,这一次,已经让他心惊胆颤了。 因着轻展轩的相拥,如沁才得以安稳的睡过了一夜,却是很早便醒来了,还是惦记着昨夜里的一切。 身边,轻展轩还在熟睡着,西楚的皇宫里太多的事都要他亲自处理,而自己却无法为他分担半点,他累了,她知道。 不忍吵醒他,只默默的看着他沉睡中的容颜,除了那一次在边域里受伤,他每一次在她的眸中都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让人不敢小觑。 可是此时,睡梦中的他那眉头却是紧紧的皱着,不知又是为了哪般。 皙白的玉指轻轻的抬起却在就要落到他的脸上是悄然而止,她怕吵醒了他,却又想要让那一份触觉带给她的踏实的感觉。 与他一起,让她总有如沐梦中一般的味道,仿佛他就是她的一场春梦,遥遥而无期。 看着他不安稳的动了动身子,她的手也便下意识的轻轻落下,就落在他的额际,再轻轻的下滑,指尖滑过的不是他的肌肤,而是她此时心中的温暖与眷恋,轩,这样的幸福真好,可是为什么我会怕,总是担心这所有的幸福转眼间便会消逝,你要告诉我,不会的,因为你是轩,因为我是沁儿…… 就在她凝神而望的瞬间,手指却突然被他的大手抓住,男人轻轻的把她的手指含在了口中,吮吸着,一如一个孩子,“沁儿,怎么这么早醒?” 有些羞赧,居然被他抓了一个正着,“我惦念锐儿,吵醒你了吗?”有些不好意思,倘若真的是她弄醒了他,他便又缺眠了。 “早该醒了,今天还有好多的事情在处理,来,要多穿点。”他取了衣服欲要亲自为她穿了,她轻轻一蹭,“我自己来吧。” 朗然的笑,手指点着她的小脸,“孩子都快有了,还是这般的会害羞。” 她垂首,再也不敢看他,他那双眼眸仿佛能望穿人的心思一样,可是此刻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他。 手指又是轻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小脸无法逃遁的望着他,慢慢贴进时,他的吻轻轻轻轻的就印在她的额头上,仿佛是他一辈子烙在她身上的烙印一般总也抹不去了,“沁儿,晚上等我回来一起睡。” 她点头,不管多晚她都会等他回来的,昨夜里真的很怕,这以后的日子有他在她才会睡得安稳。 “王府里的事甄陶自会处理,你放心吧。”不想让昨夜里的一切再次回到她的记忆中来,那一惊一怕都让他心疼。 “去吧,我没事的。”知道他要早朝,如今他已是摄政王了,本来他是应该宿在皇宫里的,却因为不放心她才回到了王府,此一刻她真希望京城很小,而王府与皇宫很近,可是她却明明就知道对于她来说从京城到王府那是一段不短的路程。 不舍的松开了手,他掌心的温度却依然还留在她的身上,望着她雪白的亵衣上那隆起的小腹,“沁儿,其实你才是我的宝贝。”而孩子却是她的宝贝。 嗔怪的推了推他,“快走吧,要不来不及早朝了。” 当他的背影沉重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时,青儿也进来了,王爷说了就算王妃午睡的空档她也再不能离开左右的,如今危机四伏,总有人在暗中算计着他与如沁,可是为了西楚,他不得不小心从事。 “青儿,去瞧瞧锐儿醒了没有,倘若起了就把锐儿带过来。”那黑虫子只奔着锐儿去,那便说明锐儿的身上有什么吸引着那黑虫子的东西在,可是那小小的孩子,他又哪里懂得这样的事情呢。 青儿传下话去,怎么也不肯亲自去了,不多久奶妈便抱了锐儿来了,那孩子却再也没了昨日的调皮淘气和精神抖擞,只是蔫蔫的贴在奶妈的身上打着哈欠,仿佛睡不饱一样,“奶妈,不会是没睡醒就抱过来了吧。”她有些心疼,看来是她急了。 “醒了,这一夜都没有怎么睡呢,一直说着梦话,一忽笑一忽哭一样的,早起也向甄统领说了,他说待王妃起了就找王妃给瞧瞧,所以王妃这儿的话一到了,我便抱着锐儿来了。”奶妈带了锐儿那么久了,早也就有了感情,只当是她亲生的一样。 “锐儿,过来,坐娘这里来。” 小身子扭一扭,再也没了昨日的撒欢,“娘,痛痛。”挠着头,很不舒服的样子。 奶妈把锐儿放在如沁的身边坐好,如沁微笑着想要缓解孩子此时身上的难耐,听着他的心脉,心里只更加的确定了,面上却若无其事道,“奶妈,昨日除了吃饭以外锐儿都吃过了什么?” 奶妈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吃了两串糖葫芦和一个小糖人,锐儿吵着要,那卖的人又卖力的在王府的大门口叫卖着,于是我便买了给他吃了。”此时连奶妈也隐隐发觉有些不对了。 “去看看,那糖葫芦吃剩下的小木棍可还在。” “是。”奶妈一溜烟的闪身就冲了出去。 “青儿,叫甄统领来吧。”如今她已探出锐儿的身体里面有一种奇怪的盅,便是那盅吸引了那些黑虫子的到来,而那笛声必是引发锐儿身体里的虫盅不住盘旋运动的引子。阵杂巨圾。 心里想到了一个人,却不知是不是那人,一切都只能待甄陶来了才能做决定。 奶妈回转来时,却是摇摇头,“禀王妃,那一些怎么也找不到了,早已被昨日里的雪给盖住了。” 一笑,“不碍事的,呆会我开一剂药方,你去请人抓了,扑三付药,只喝三天锐儿便好了。” “是,王妃。”奶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锐儿没事,她便开心了。 奶妈抱着孩子出去时,迎面甄陶已经赶来了,青儿随手送上了一杯茶,甄陶也不客气也不品只当解渴一样,一口便喝下了,“王妃,那吹笛之人不是中原之人。”他昨夜连追了一个多时辰,却终究还是让他逃脱了。 “这么善于下盅,却好巧不巧的偏偏就下在了锐儿的身上,更巧的是昨日里锐儿便奶声奶气的求着与我一起睡,于是便有了这一切的发生。” “王妃问过锐儿了么?” “没有,经过那笛声,还有那黑虫子的折腾,小家伙已经满身的疲惫了,我要待他清醒的时候再问他,否则那么小的孩子,他根本就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连杀了人也不知道。” “那笛声能扰乱人的神智,却只对不懂武功的人才有用。”所以昨夜里甄陶与暗影皆不会被那笛声所扰,却只有如沁、青儿、锐儿和奶妈才需要塞捂住了耳朵。 “甄陶,我猜到了一个人,你且去查查,这个人一直在西楚的境内扰乱人心,必是也有人在背后给她撑腰了,否则她也不敢这么大的胆子与王爷做对,还要来害我腹中的胎儿。” “什么人?”甄陶一凛,他想了一夜也想不出的人,却不想如沁却能知道,这让他不由得惊讶了。 “曾经花家村也遭人下盅,虽然与这次的手法不同,却都是因吃食而入,那人必是千变魔女。” 一语道出,却让甄陶不由得钦佩了,他千猜万想也没有猜出那笛声和下盅之人的身份,而如沁所说却让他相信了,那个千变魔女,他也早有所闻,种种迹象表明,必是她无疑了,可是西楚,为何最近这般的乱,仿佛有那么两三股的势力绞在一起,让人分也不分清到底都是何人。 第214章 长乐 理出了头绪,那接下来的任务便不再是她的了。 锐儿喝了一天的药,人也精神些了,奶妈又抱了过来,依然坐在她的身边,还是乖乖的不再淘气了,从桌子上拿着一块早就备好的糖果递给了锐儿说道,“锐儿,告诉娘,堆雪人的那日你见过了柔姨,见过了卖糖葫芦的,还见过其它的什么人么?” 大眼睛眨呀眨,又是挠挠头,“见过娘,见过青姨还有奶妈呀。” 呵呵的笑,“这些都是你熟悉的,还有没有见过不熟悉的人呢?” 又是挠挠头,“锐儿不记得了。” “那你去柔姨那还见过什么人么?”一点一点的探询,他是孩子,毫无诚府的孩子,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一张白纸一样的孩子却是被人利用了。 拍拍腿,眼睛一闪,“娘,我想起来了,我见到了婆婆。” 如沁迷糊了,这王府里的下人她还真是认得少了。 奶妈却笑道,“便是那个看不见东西的陈婶了。” “还有其它的人么?”陈婶又不会害她的,她不信。 孩子摇摇头,“再没见到什么其它人了。” “那锐儿怎么想起要与娘一起睡的呢?”如沁笑咪咪的追问,半点的线索也不想放过,却也不想吓到了锐儿。 “是婆婆说的,她说跟着娘睡便有福气,娘也便会疼我呢,还说娘会给锐儿买好吃的好玩的,于是锐儿就吵着要与娘一起睡了。”童言无欺,此时锐儿的话半分也不会假的。 如沁却是怔住了,居然又是婆婆,也让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陈婶是故意要引锐儿与自己住在一起的么?她原还猜想着或许是宝柔儿,可如今又错了,不是宝柔儿,却是她一直相信也一直对自己好的陈婶。 想起陈叔的死,如沁有些自责,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她不该多心的,“锐儿去玩吧,可是不要累着了。”无心在带他了,她心里千头万绪的理也理不清楚。 孩子蹦蹦跳跳的就跑了出去,如沁突然间又想到了一些事,“奶妈,你回来。” 有一些事情要吩咐她,这王府里看来说话也不能乱说的,都要注意些才是。阵杂巨亡。 “王妃,有事吗?” 如沁淡淡一笑,却自有属于她的那一份威严,“今日我问过你和锐儿的话只不许再对其它人说了,从今儿个开始锐儿也要不离你左右,否则锐儿一旦有什么事发生了,我便唯你是问。”轻柔的语调,却让听者无不惶恐。 “王妃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侍候锐儿,绝不偷懒,奴婢今日什么也没再听着了。” “那么,便去吧,外面的东西也再别让锐儿吃了。” “是。”躬着身子退了出去,院子里小锐儿又开始调皮淘气了。 如沁静静的望着锐儿的身影,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居然能想到借助于这么小的孩子来害她,那是怎么样的诚府呀。 “王妃,恕奴婢多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那个陈婶……”青儿却不管了,昨夜里那黑虫子虽然没有害到王妃,却多少也让她受了一些惊吓,倘若总是如此,只怕对孩子就不好了。 如沁却打住了她,“青儿,你休得胡说,这话在这儿屋子里说完了从此便不许再提起也更不许你说出去。”陈叔是因为她才死的,照顾陈婶是她的责任,她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况且陈婶什么也看不见,也不会有害她之心,她心里惦念着的怕是只有陈叔吧,晚年失了陈叔,那一双瞎眼只怕更让她难过了,这王府里的人再好也好不过陈叔呀,那是一种习惯,那是老夫妻间的相濡以沫,却在不经意间,那一切的美好都因着陈叔的死而没了。 一切,便只当是巧合吧。 王府里又风平浪静了,可是隐隐中还是阴云密布,似乎就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 如沁只足不出户,吃的东西每日都是以银针试过,小心翼翼的生怕那潜藏在王府里的小人加害了她腹中的宝宝,却也奇怪的,吃食上竟然再也没什么问题了,有时候她想,必是那人知道她深通医理又以银针日日试探,从不间断,于是也便没了下毒的歹心了吧,下毒,对如沁已无用。 日子便这样悄悄的过着,轻展轩早出晚归,却皆是与她相拥而眠。 皇宫里太后经常赏了东西送到王府里,她收了,却都是收在一个大箱子里,那一些她不要,将来她会一一的还给太后,她与太后之间的那份亲情早已在阿瑶离去的那一刻便淡薄了,碎了的镜子即使拼起来,那镜子里的人也让人不敢再看了。 这一日午后,如沁正在屋子里绣着她为孩子们准备的小衣服小裤子,那一套套都摆在了床上,红红绿绿的,小小的,让她越看越喜欢,因着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所以便男娃的女娃的都各做了几套,如今她多的就是时间了,做着这些只让心更加温馨和踏实。 坐得久了,腰便有些酸,如沁站起来,青儿忙着跟过来为她轻捶着背也捏捏肩头,“王妃,坐久了不好,出去走走吧。” “好。”差不多每天午后和黄昏时如沁都会在园子里走一走,一胎便是两个孩子,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着的。 想念母妃,也想念宁府里的那个娘亲了,可是她却无法分身,何时她也去见见她们呢。 有着身孕无法去,可是生下了孩子,就更加分不开身了,想一想,心里只更加的怀念那些与娘亲一起的日子,两个娘亲,也都是她的亲人。 厚厚的大衣披在身上,青儿扶着她走在雪地上,那皑皑的雪铺满了每一处,这一年的冬雪似乎特别的多,远远便见那通向大门的那条路上似乎有些热闹,有轿子,有宫人,却不象是轻展轩,轻展轩出入王府从来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的,都是悄悄的回来再悄悄的离开王府,回首,向着身后的另一个小丫头道,“去看看,是不是宫里来人了。” “是。”小丫头急忙就迎了过去。 不消片刻便小跑步的回转来,“王妃,是皇后娘娘来了,就要到了,你快准备接驾吧。” 都是快要生了的人了,这么冷的天,又这么远,婉菁似乎不应该来,可是她还是来了。 理了理容妆,好在她这一身衣衫也还得体,也不必换了,就站在那雪色中,静静等待皇后婉菁的到来,阿瑶的走,表面上象是与婉菁无关,似乎婉菁也并没有参与其中。 可是却是她好巧不巧的带走了轻展风。 人的心,总是捉摸不定,不过婉菁一向优雅从容,怎么看也不象是那种小人。 没了轻展风,其实她也是可怜之人。 笑迎着,比起婉菁,其实自己幸福多多了,因为她有轻展轩。 有时候,知足才会长乐。 算着日子,就要过新年了,其实两个人生产的日子是差不多的,再有三个多月就都要生了,这个时候正是肚子里的小宝贝最会淘气踢人的时候,如沁可是懒怠动呢,也不知婉菁这个时候来是何意。 鹅黄的轿辇就停在眼前,如沁向前迎了一步,婉菁已搭了一旁小宫女的手慢慢的下了轿子,人才一落地,便笑盈盈的走向如沁,那脚步也见轻盈,丝毫未因为有了身孕而慢下来,瞧着婉菁走路的样子倒象是个男娃,如沁一见心中便是一喜。 “妹子,可还好吗?”婉菁伸出了手就要抓着如沁的,好生的亲切。 任她抓在手心里,她的手真暖,瞧着她的肚子虽然比自己的小了那么一圈,但是那五个多月的身子一眼便让人看出来了,从前在宫中,她藏的可真深,如若不是轻展风临别之前道出她有身孕的消息,只怕她会一直瞒到再也瞒不住了呢,“姐姐也是有身子的人了,还劳烦姐姐来看我,这让如沁真不好意思呢。” “妹妹快别这么说,妹妹出宫这么久了,其实我一直就想要来看你,只是宫里头一直忙,总也抽不开身,其实母后也惦记着你呢,要过年了,妹妹就再入宫吧。” “呵呵,进屋里坐吧。”婉菁一出言,如沁便猜出了她的心思,原来她是太后的说客呀,想要说服她入宫吗,可是想起阿瑶,她的一颗心还是冰凉凉的,当初参与了阿瑶的所有的嫔妃她一个都不想要见的,有些冷然的前头带路,其实她连婉菁也不愿见的。 “这逍遥王府真大真好,更是一块风水宝地,想必妹妹的孩子将来也必是大福大贵之人,倒是让婉菁妒羡了。” 如沁淡然一笑,“姐姐说笑了。”其实如沁却不知那一句正是婉菁的真心话,日后果然便应验了。 厅堂里,两个人相对而坐,婉菁挥挥手,立刻那宫里的宫女一一的端上了各色的礼物,有珍珠手饰,有锦衣玉服,还有吃的用的,数也数不尽,待宫女一一的摆满了在那桌子上,婉菁这才道,“这是母后赏的,母后本来要亲自来的,只是她最近身子不好,所以只得让我代她前来了。” “母后怎么了?”虽然她不愿见太后,可是太后病了她还真是不知道。 “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如从前了,只是一味的想念……”婉菁顿了一顿,那眼圈也有些红了,“母后连眼睛也看不清东西了”。 听她说得凄凉,如沁心思一转,转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太后是想念轻展风了,可是这与她又何干,阿瑶与轻展轩完全是被太后逼走的。 自从阿瑶与轻展风走了,她也只收到过一个字条,阿瑶只说她一切都好,请她不用惦念,除此外便再也没有什么了,偶尔想起他们的时候,如沁只觉阿瑶与轻展风两个人就好象凭空从这世上消失了一样。 “姐姐,喝茶吧。”正巧青儿端了茶水过来,她便趁此而解了围也转移了话题。 婉菁有些尴尬的笑一笑,“就要过年了,阿风早就走了,如今你与逍遥王爷再不入宫了,只怕母后的病就更加的重了,不如妹妹这两天就入宫吧,与我也与母后一起过一个祥和的团圆年。”其实轻展风不在,皇宫里又岂会有团圆呢。婉菁殷切的看着如沁,一心一意的就想要如沁入宫。 如沁不慌不忙的端起了手中的茶,轻轻的啜饮了一口,“如沁谢过母后,也谢过皇后姐姐的好意了,如沁在王府里一切都好,请姐姐和母后不用惦念,至于过年,倘若母后想念儿子了,那便让轩入宫吧。”直接就婉拒了婉菁,此一时,她再也不想入宫见到那些女人了,想起太后,想起秦修容,那一张张的面孔,都是让她不自觉的又是气愤了。 “妹妹,再考虑考虑吧,就算是入宫与姐姐做个伴了,宫里最近真是冷清极了。”婉菁有些悲凉的说道。 “怎么会,宫里的人比这王府里不知道多上多少,只会更热闹呢。” “可是……”婉菁顿了顿,显然是一意想要请她入宫,“妹妹,你若不答应我,那我便来这王府里与你一起过年了。”一本正经的说完,竟不象是开玩笑的样子。 如沁有些失笑,看着婉菁有些憔悴的容颜,她真不懂了,为何婉菁一意要她进宫里呢,“对不起,姐姐,那皇宫我是决计不会回去了。” 屋子里安静极了,婉菁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继续的品着茶,青儿又续了一杯,热腾腾的气息飘荡在她的周遭,让那张美奂美伦的脸上仿佛飘渺在天外一样的不真实。 “如沁,为了轩弟你也应该入宫的,你明知他绝不会舍下你一个人的,其实这样子只让他的心里更加为难。” 心里一怔,婉菁说的极有道理,或许她也应该站在轻展轩的立场上去考虑这一切。 可是想起阿瑶,她的心顿时又凉了。 轻轻的回应,“姐姐,容我想想吧。”如沁垂首,为着自己这一刻的犹疑而暗恼。 “嗯嗯,这就好,只希望妹妹想开了,也早些进宫,母后也才能放心。”婉菁急忙就补充了一句,她只想不辱使命,那是太后的旨意,失去了轻展风,太后也怕再失去了轻展轩这个儿子吧,而如沁却是挡在太后与轻展轩之间的一堵墙,让太后不得不要努力才打开这堵墙,虽然自己是好意,可是却还是无法除了如沁的心结,那心结,已结的太深太深…… 送走了婉菁,二月的天正是冷的刺骨,过了年转眼也就要到了她的生日了。 去或不去,再作定夺吧。 第215章 暗夜 新年一日一日的近了,轻展轩也更加的忙了,宫里宫外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他点头了才能作数,如沁总是在迷迷朦朦的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他才会回来王府,又会在天还未亮时又悄悄的离去,每一次醒来,她的身边都不再微温,只有他睡过躺过的痕迹能证明他曾经回来过。 不怨他,怨只怨轻展风把这西楚的一切都推到了轩的身上,她与他,两个人都是无奈。 又是一个暗夜,如沁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就披衣而起,悄悄的,生怕吵醒了睡在外间的青儿。 就站在那窗前,窗纱撩起,暗淡的月光下园子里雪色怡人,清爽依旧,月色与雪色交相着泛着清幽的华彩,让人心清气爽。 真想沐浴在那月色之中,让心也更清,这一想,心底深处那调皮的因子就跃动了起来,如沁蹑手蹑脚的就走出了寝屋,外间青儿正沉沉的睡着,如猜想着轻展轩还要等那么半个时辰才能回来吧。 推开了门,就站在屋外的屋檐下,感受着雪与月色的融合,真美。 悄无声息中,远天那淡淡的蓝也看得清晰一样,繁星闪烁,脑海里是阿瑶与轻展风离去的影子,快过年了,却一直都没有他们的消息。 再轻望着那大门前,如沁偷偷躲在了暗处,就等待轻展轩回来,也给他一个惊喜吧。 就这样静静的伫立在屋檐下的一角黑暗中,腹中的宝贝陪着她,或踢或拽的让她感受着他们的生命力,一切的一切都是这般的美好。 一道私语声悄悄的传来,就在距离她不远处的一个棚子里,她不是故意听的,可是那声音却清楚的送到了她的耳中,“听说王爷已查出在边域里暗杀他飞刀的那个人了。” “那为什么还不动手?”另一个声音附和着。 “听说与皇上的一个嫔妃有关系,所以王爷不好下手,如今那人手握兵权,必须要先卸下他手中的权力再说,那嫔妃手中似乎还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王爷也不便出手。”那人又低低说道。 “可是越晚动手,只怕那人手中的势力便愈盛吧,而且倘若被他察觉了,万一对王爷对西楚不利怎么办?”一个一个的问号问过来,听得如沁只觉轻展轩的身边处处都是陷井,当初在边域,如果不是她到的及时,只怕轻展轩早已一命呜呼了,她早就知道轻展轩所中的毒与七散魂的毒性有些相象,也必是西楚皇宫里的人所为,却不想这些果然是真的。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王爷才迟迟不动手,他在追查那位嫔妃手上的东西,追查到了,自然一切就水道渠成了,只是在这之前,其实王爷真的很危险,所以我们更要尽心尽力了。” 两个人低声议论着,慢慢的向着别处走去,似乎是在巡逻。 好巧不巧,如沁听得清清楚楚,她总是无法为轻展轩分忧,这让她一直感觉过意不去,可是此时他两个手下人的对话却让她心思一动,或许是她相帮轻展轩的时候到了。 那皇宫里的嫔妃,倘若她猜的没错,应该是秦修容,因为西楚手握兵权又在东齐与西楚边域的就是她的父亲秦振峰,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自已人害了自己人,可是他们杀轻展轩的目的呢? 难道是要削弱轻展风的势力,然后再…… 这一想都是心惊,或许是她错了,她把七魂散的解药给了秦修容,而轻展风的离去,便让秦修容在宫里再也没了指望,于是她父亲便想着要夺位了吗? 可怕…… 可是她手上又握着什么而让轻展轩有所顾及呢。 想不通也猜不透,或许她真的应该进宫了,不让轻展轩在母后面前为难,也让自己可以帮他一把。 瞧着雪地上自己一条孤单的影子,她长嘘了一口气,瞬间便做出了决定,只要轻展轩回来,她便向他提出入宫与母后一起过新年的事情,这样,轩一定会开心的。 心里想着他面上露出的笑容,她也开心着,她终于可以帮到他了。 那月色中,远远便见一条黑影飘忽而来,那速度快得惊人,当黑影飘落在园子里时,如沁开心的笑了,“轩……”她低声轻唤,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轻展轩一转身便看到了暗处中的如沁,“沁儿,怎么不在屋子里等我,多冷呀。” 他向着她张开了双臂,她笑着跑向他,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的为他等门呢,想一想自己从未如此的等候过他。 冷风中,她被他揽在怀里,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轩,累吗?” 他摇头,“让沁儿等了这么久,真真是……” 她惦起脚尖,红唇轻点了他的唇一下下,随即便红着一张脸闪开,小脸又是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 “进屋吧,小妖精。”她早已把他彻底的洗脑了,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记起过婉柔了,他的世界里曾几何时便只有了她这么一个女人,三年多了,这是不可思议的一种变化,却让他开心让他心静莫名。 那心静是他从前求也求不到的,因着婉柔,他从前的世界里便只有了恨,除了恨,还是恨…… 轻轻的抱起了她,“沁儿,你好重。” 她咯咯的笑,“沁儿不重,是宝贝重。”两个呢,一点都不轻呢,还淘气的总是踢她,将来出生了,她一准要狠狠的回报他们。 他贴着她的小脸,把她的冰凉渐渐变成温暖,脚下的步子没有停下来,片刻间便一起进了温暖的屋子里,炉火还在燃着,一冷一热的反差对比中,他又嗔怒了,“这么冷,再不许跑出去了。” “嗯,沁儿明天不跑出去等你了,轩,明儿我随你一起入宫吧,这样你便不用每天跑来跑去了。”她为他摘了身上的大衣,一边送到衣架上一边轻声的仿佛漫不经心的说道。 “沁儿,婉菁来过了?”他忙了一天,只是听到母后提及已让婉菁出宫来邀如沁入宫的事,他原以为依着如沁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可是刚刚,他可是听错了? “嗯,她来了,我等了你一个晚上,也想了一个晚上,轩,我决定入宫了。”轩,其实我是为了你,我只想要悄悄的帮你,让你不再为我忧心,放心吧,我会处理好一切的,她在心里默念着。 身上的衣衫还没有褪去,他开心的也等不及的一一的扯了开去,紧抱住她的身子,夜,开始迷醉…… 轻柔的,炉火的暖意漾在周遭,也薰得人欲睡,半咪着的眸子中,她的眼中是他深情的凝望。 轻轻的笑意里揉和着的是他的心,“沁儿,谢谢你。”她的体谅让他疲惫的身体在这一刻已完全的缓解如泥,只融化在她的身边。 低低的吻落,多久了,他只是拥着她睡,多久了,他回来都是她安然的浅眠。阵杂共圾。 可是今日,她在屋檐下等他,她小媳妇一样的笑容让他窝心让他展颜。 看着她扑到自己怀里的那一刻,贴着她的小脸,他的世界里便只有了她。 真想这样的时刻可以一直到地老天荒,真想永远与她一起,可是当清晨真正醒来的时候他知道他要面对的还是一个又一个的难题与事件,那一些就象是潮水一样,涌来退去,永远也无止息。 所以,当他的吻落下时,他才珍惜这一刻他与她之间的那份甜蜜与短暂。 她的眸眼依旧半阖,慵懒如猫一样的背贴在身下的被褥上,缠绵的吻继续纠缠着舌与舌的甜美,让她的身子妖娆如一朵白牡丹,长长的黑发如瀑一样的洒在枕上,让她整个身形又如一只蝴蝶样正欲翩翩起舞。 她淡粉色的肌肤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光晕,他抬首,望着身前雾眼迷朦中的她,那是他的宝贝,他早已尝遍了她的美好,却依然渴求,“沁儿,可以吗?”有些怕,怕着她会反对,可是上一回的他的小心,她的安然让他又有了不可遏止的渴求。 一双黑亮的眸子闪如蝶翅般的张开,回望着他,她的眸中只如一汪水,而那水里便只有他的存在,仿佛他是她的天与地。 没有回应,似乎说了话,她的世界就不再迷幻,就不再美丽。 她的不语却让他欣喜莫名,那是她的默认,只要不伤了宝贝就好,他只会轻柔的待她。 红唇移到了她的耳边,“沁儿,别怕,我只会让你感受到我爱你。”他悄悄的说着,唇齿咬住了她的耳垂,软软的却在他的轻吻中让她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皙白的手臂慢慢的缠绕上他的颈项,她想要揽住他的人,也揽住他的身体。 她知道,为了她,他隐忍了多久,从前那么多的女人而到如今只有她一个,而她能够给他的却只有那更让人难捱的相拥,倘若不是他的坚持,不是一颗真心,她知道他的身边早已不再只有她的存在。 这一些,让她感动,只因,她是他此时的唯一。 氤氲着的一室的悄望中,她的身子更加娇美如花,隐忍着,不想让火山迅速的爆发,他只让面前的这只小猫儿缠紧了他的身子…… 唯美,颈项上的她的手臂在慢慢的松开而悄悄滑落在她身体的两侧,此一刻,所有的难耐都归隐在空气中,他静静聆听着她小腹上两个小家伙不住的拳打脚踢,似乎在抗议他此刻的所为,她晓腹上不住鼓起的小包包让他笑了,呵呵,只要还在肚子里,那么,他们的娘亲就只能归他所有。 从她的晓腹上起身时,她依然眸眼半咪的望着他,仿佛在梦中一样的这个世界就只有他的存在。 是的,他也有了不真实的如沐梦中的感觉,她就是他的一个美丽,虚幻而又真实的存在着。 “轩……”她轻轻出声,伴着的是那一份人类原始就有的一种迷惑男人心的媚感,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仿佛上一次彼此在一起是在千年万年以前一般,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阖上,她羞红的一张脸再也不敢望向他…… 却是她俏脸上的那抹嫣红让他再也隐忍不住,轻轻的一拨,她的身子便侧向了床里,所有的衣物在他的迫不及待中仿佛蝴蝶展翅飞起了一样,花开的时节,便是他挺身的那一刻。 舒缓中轻漫如舞,那是温柔的极致,更是爱的极致,他给她的不止是渴望,更是他的一颗心…… “轩……”她不住的轻唤,见他依始,便让她习惯了的名字此刻却更加凭添了许多的爱的气息,一只大手忽的抓住了她身上不停舞动的小手,握在自己掌心的那一刻,他身体里的火山终于喷发而出,颤动中,是汗珠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她的发上,美丽而妖娆…… 当极致散去,当身体瞒足的合在一起的那一刹那,他的世界里是她是天堂…… 一切,悄悄归于平静。 他轻轻的起身,擦拭着疲惫中的她的身子,望着她累极了的小脸时,只怜惜的拥紧了她,这一夜,他只许她的梦里是他,还是他…… 第216章 回宫 就要过年了,如沁坐着马车行在京城的街路上,那一路上,到处都是孩子们蹦蹦跳跳的身影,都在期盼着新年的来临,大年夜,吃年夜饭,拎着小灯笼几个小伙伴四处嬉戏着,那是孩子们最开心的一刻。 贪心的看着那一张张如白纸一样的小脸,孩子们的世界是最纯朴也是最美好的,而她的宝贝也快要生了,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是她最期待的三个月。 估摸着自己到了皇宫后,轻展轩也早已下了早朝了,一夜醒来时,周遭都是整整齐齐的,而轻展轩也如往常一样早就离开了,手抚向他躺过的地方时,仿佛他身子的余温还在,让她贪恋他曾经带给自己的美好。 想起昨夜,她的脸上又是一片酡红,他的手指他的唇就象是火一样的总是能点燃她身上的敏感点。 雪花又在飘了,飘落在马车的周遭,这样恬静的晨让她在马车里感觉到的不是冷而是一种朴实,喜欢看着一间间的普通人家的屋子从眼前晃过,小小的一个院落就是一份幸福,自在而温馨,也更加让她向往。而她,只随意的出一次门,她的周遭都暗随了几个暗影,她一直知道。 那是轻展轩派在她身边日夜保护她的。 马车辘辘的声音就在耳边,远远的,那雪花飘落中有炊烟升起,那袅袅的烟雾突然让她想起了阿瑶。 只要入宫,她眸中就只有阿瑶的身影不住的晃动,阿瑶,我真的很想你。 可是阿瑶,为什么你不回来告诉姐姐你现在好不好呢? 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在掌心中,六瓣的晶莹的雪花,却在她的掌心慢慢的融化而湿了她的一颗心。 “王妃,外面冷,别总是看着车窗外,别冷着了。”青儿为她拉了拉窗帘,嗔怪的望着她,“王妃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青儿,这一入宫,其实我真的不情愿呀,可是……” “王妃,有什么心事不如就跟青儿说说,说了心里也爽快些。”青儿抓着如沁的手,两个人一起久了,便也有了异于常人的一种情份,似乎早已不是主仆而是姐妹一样,虽然不说,却彼此心照不宣。 摇摇头,她叹息着,其实她就是惦念阿瑶,阿瑶离开时她满脸的悲凄一直让她不舍和牵挂。 “王妃,是不是又想念阿瑶公主了,说不定过年了,她会偷偷来见你呢。”青儿笑着宽慰如沁的心。 “真是那样便好了,怕的是她再也不肯进这西楚的皇城了。” “不会的,阿瑶公主那么善良,我瞧她也是一个心宽的人,遇事必不会钻牛角尖的,只要皇上对她好,她一准就会快乐的如花仙子一样的。”或许轻展风喜欢的就是她的调皮与可爱吧。 想起阿瑶,如今再让她面对秦修容和太后就多少让她有些不自在了,可是却是她自己选择的入宫,她要查出边域里那个欲杀害轻展轩的黑手到底是不是秦振峰。 也不知道那一夜里是不是手下人的随意之谈,倘若是,她却当了真。 可是有时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让人防不胜防。 越近宫门,一颗心越是不安稳,仿佛这皇宫里会有什么发生一样,却在想到轻展轩的那一刻她才安然了些。 马车就在兴安宫的院子里停下了,其实远远她便见到了太后与婉菁站在那落满了雪花的院子里,当看到太后那苍老的身影时,她又是不忍了,失去了一个儿子,或许这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 扫视了一遍所有的人,却独独就少了秦修容,自己救过她,却不想她却如此的对自己,说实话当自己看到她那般的对待阿瑶时,自己始终也不相信那是秦修容的本意,可是那却是事实,是怎么也掩盖不去也挥之不去的事实。 太后向前轻移了一小步,“沁儿,让母后看看,可是瘦了。”上下的打量着,那面容依旧慈祥也依旧温和,却再也让如沁感受不到从前在广明宫里的那一份自然了。 “母后,沁王妃可没瘦呢,你看那身子可比菁儿的要大上许多,兴许就生个双胞胎呢。”婉菁笑着打着圆场,拉着太后的手,再拉着如沁的手,“都是一家人,快别雪地里站着了,都进了妹妹的屋子里坐坐吧。” 脚步还未迈开,太后就急忙道,“青儿丫头,快扶稳了你主子,这雪地滑,可别摔着了。” “母后,你可不担心菁儿呢。”婉菁笑咪咪的调和着气氛,那一种恬淡的家的气息拂来,倘若彼此都没有了隔阂,那该多好。 “姐姐也要注意呢,再过几个月便生了,这每一天都要小心着,也少些操劳吧。”如沁一边走一边向婉菁说道,却依然只当太后是隐形人一样的不予理采,多少也要给她些时间,她真的不想与太后说话,似乎说了,便一身的难过一样。 屋子里早已打扫的干干净净,炉火也象是燃了许久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就在等待她的到来了,“明儿就是太年夜了,沁王妃这一来,宫里就热闹了。”婉菁瞧着刚刚如沁对太后的不理采似乎让太后有些尴尬了,她便急忙的说道。 “我是为了轩,我不想让他宫里宫外的跑来跑去的,最近倒是他瘦了许多。”她实话实说,虽然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接近秦修容,自己给了她七魂散的解药,却不想她竟然恩将仇报的欲要杀了轩,这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呢。阵有来划。 太后为着她的话脸上只红一阵白一阵的,或许从她当上了太后以来这皇宫里便无人敢如此对待她吧,可是如今如沁却为之了。 太后的那双手颤了又颤,良久才终于说道,“沁丫头坐了半天的马车,也乏了,早些休息吧,明儿一起吃过了年夜饭,后个一早可要一起去拜祖宗呢,也保佑你们两个子孙满堂,平平安安的生下了孩子。” “是,沁儿谢母后关心。”看着她的尴尬,看着她的有些无助,如沁终究还是心软了。 这一说只让太后欣喜若狂,一伸手就摘下了手指上的戒指再抓起如沁的手为她戴上了,“丫头,这枚戒指就送你了,带着可避邪的。”太后高兴的说道。 如沁还未来得及谢,婉菁却道,“母后真偏心,这可是先皇赠给母后的呢,从未见过它离母后的身上的,这一回却赏了妹妹,可见母后的心里便只有妹妹的。”娇笑着打趣,倒是让如沁有些不好意思了。 “沁儿谢过母后了。”急忙一恭身谢过,既来之则安之吧,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做不到心狠。 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太后便也离开了。 看着太后与婉菁开了门正欲出去,忽地,一个小太监急冲冲的跑了进来,“禀主子们,可出大事了。” 婉菁眸光一闪,却不慌乱,只向前轻移一小步道,“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禀娘娘,如云宫里的一个小宫女离奇的死在了路上。”小太监垂首战战兢兢的说道。 太后身子一抖,“这大过年的,没的晦气,菁儿也不要插手了,一个小宫女而已,着验尸官查了死因让胡总管处理便是了,都是有身子的人,离着这起子事情都远着些,那如云宫,沁儿也不要去了呢。”吩咐着说完,便悄然离去了。 屋子里重又恢复了寂静,如沁叫来了青儿,“你且去看一看,那如云宫里是哪一位主子的宫女没了,问仔细了,然后回禀我。” “王妃,又是坐车,又是见了太后和皇后娘娘,你也乏了,且小睡一会儿,估计王爷也快回来了,青儿这会儿就去如云宫,一准早些回来向王妃复命。”青儿一本正经的说着,让如沁越发的失笑。 如沁掩着唇点点头,眼眸已经半咪,“这么正八经的做什么,就你会讨我笑呢,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有种预感,似乎如云宫那死去的小宫女与秦修容有些关系,如今如云宫里死了人,她倒不好去见秦修容了,那么一切便等到了过了年再说吧。 斜倚在榻上,炉火暖暖的薰得人昏昏欲睡,心里惦记着如云宫里的事情,便起身取了一本从前没有离开宫里时看了一半的医书,读着那医书,才恍然惊觉她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欧阳永君和芸清了,又过年了,只不知他们在哪里,轻展轩说过,欧阳永君他有重用,只是却再没了机会相见,真希望欧阳永君与芸清一切都好,更期待着他们的喜事呢,却不知会是何年何日,看欧阳永君的态度,似乎并不急。 那么一切便只随缘吧。 低头看着书打发时间的时候,她忽觉门开了,因为有一道冷风拂过,却只片刻间,那冷风便遁走了,没有听到门关的声音,却有一股熟悉的男人的气息拂来,鼻尖被轻展轩一点,“沁儿,你到了,真早。” 她放下手中医书,起身亲自为他脱去了外衫,“轩,怎么下朝这么晚?” “哦,宫里出了点事,我去看了看。” 恍然一惊,“是如云宫里的事情吗?” 点头笑道,“沁儿是千里眼顺风耳吗?怎么已经知道了?” “母后和婉菁姐姐在的时候,有小太监来禀报了,轩,那宫女可是秦修容身边的?”仿佛不经意的一问,轻展轩却眉头轻皱,“沁儿,你怎么猜到的?” 他如此反问,那宫女必是与秦修容有关了,“第六感吧,母后不让我与婉菁姐姐过去,只说有身子的人别沾了那横死之人的晦气,所以我只是猜猜罢了。” “沁儿不必理会那些杂事,一切自有人去处理,就如母后所说离得越远越好。”他一边说一边偷笑的抱起她,“还是进宫了好,想要见你也就见了,否则在王府里就只能等到晚上才能见了。” 从没见男人也如怨妇一样的报怨呢,她笑,“好吧,新年的时候我便留下来,可是过了年我还是要出宫回王府的,孩子还是在王府里生的好。”她轻轻低语,她不想让她的宝宝沾染了宫里那浓重的权欲的气息。 拥着她坐在榻上,“身子这么重了,就不怕走来走去的麻烦吗?”他拥着她更紧,却还是希望她留在宫里,让他也就近照顾她,王府里多少还是远了些,看不见的时候也让人甚是牵挂。 “呵呵,到时候再说吧,走,我们去用膳。”下了朝又理了些事,他一定累了。 用着午膳时,青儿也回来了,如沁眨眨眼睛又看看轻展轩,青儿便不语而笑了,她知道如沁是不想让轻展轩知道她在关心如云宫里的事情,于是,便也乖巧的不作声。 轻展轩匆匆忙忙的回来又匆匆忙忙的离去,如沁也没有留他,知他忙,那便只悄悄的在他的背后支持吧,她不会牵绊他的心,让他无心政事。 “青儿,说吧。”当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与青儿时,如沁这才问道。 “王妃,我悄悄打听了,那宫女是在如云宫慧妃那儿喝了口花茶,然后在走回秦修容的寝宫路上突然间倒地猝然而死的。” “那太医查了怎么说?”难不成是中毒了,那如云宫之首慧妃如沁倒也见过,平日里说话颇为张扬跋扈,所以自己从未理会过她,倘若是她给一个小宫女下了毒,这似乎又说不过去。 “禀王妃,不是中毒,是银针。”青儿小心翼翼的出口,如沁更惊惧了。 陈叔,小络,如今又加上了一个宫女,皆是被了那银针所杀,看来那银针背后的主子并非普通之辈,让人不得不防,轻展轩说得对,她还是远离这些是非的好,可是最近这西楚皇宫里的矛头却好象并不是她了,她的膳食也从未出现过状况,或许这人也是希望自己安心生下两个宝贝的吧。 可是,那只是一个小宫女而已,却让那银针再次出现,那银针的主人又何必如此呢,难道那小宫女也知道了什么秘密不成,却也害她丢了性命。 可是如今,所有的秘密都随着小宫女的死去而无踪了,一切想要追查起来似乎有些难度,只要事关银针,轻展轩必会一心一意要追查到底的,所以如沁知道他必是已亲临了现场。 “青儿,下午倘若秦修容来见,你便说我睡下了,身子弱,不见。”轻笑,倘若她猜的得没错,秦修容在得知宫女死讯的时候必会想到她,她聪明一世,糊涂一世,必是遭了别人的算计了,幸好留得一命,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是,王妃。”青儿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猜不到如沁是如何算计到秦修容会来的,却不想两个人的话音才落,那边门外就有小太监告禀道,“如云宫秦修容求见。” 青儿忙着推门而出,向那小太监道,“王妃睡了,经不起折腾,只回说身子有恙,明日再见吧。”明日晚间就是大年夜了,这宫里正是忙的时候,要见也是在一起用团圆饭的时候了,而初一一早是必要去拜祖宗,估计秦修容想要见到如沁,起码要初二以后了。 一笑,既然是王妃的主意,她便不过问了,王妃自有她的道理。 悄立在窗前,看着秦修容落寞远去的背影,想起那一日她对待阿瑶的情形,更想起两个人从前相处的种种,或许她也是被人利用了吧。 只是那人,她猜着了,却总是不信,一切就让事实来说话吧。 大年夜,那一整天,皇宫里都洋溢在一片喜庆之中,窗子上十二种生肖的窗花贴得满满的,还有一个个的小雪花点缀在那其间,让年的气息只更加的热烈了,偶尔有爆竹的响声,必是哪一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淘气放着的,想想这偌大的皇宫再热闹,却少了孩子们的嬉戏,所以对于自己与婉菁的孩子,太后就有着太多的期待吧。 秦修容果然没有再来,这一日哪一宫里都是一准的在忙,更何况她宫里昨日死了一个宫女,那后续的事情只怕更多了。 轻展轩直到近黄昏的时候才回到了兴安宫,青儿早就为他准备好了晚上宴席上的装束,整整齐齐的摆在床上,如沁一一的亲手为他穿戴了,那镜子中的男人只越发的英武不凡,俊挺中更让人侧目了,这样的时候,飞轩堡里美人苑中的女人们必是在翘首祈盼他的回去吧,可是他早已将那些女人彻底的遗忘在飞轩堡了,偶然想起时,或许自己真的有些自私了,可是这也是他的选择,既然对那些美人们只是一种需要而无关乎爱,于是不归便成了理所当然而不用解释。 一身的盛装,她就站在他的身边,镜子里他环着她的腰,姣美的面容依旧,只是身子略嫌臃肿了些,却是她的最爱。 “沁儿,走吧。”牵着她的手就向外面走去,天一黑就要在广明宫里吃年夜饭的,宫里四品以上的嫔妃再外加上他与如沁,这就是皇家的团圆饭。 坐着马车,颠颠簸簸中也就到了,他抱着她下了马车,轻轻落地时,踩着雪咯吱咯吱的便向广明宫的宏远殿而去,从前每一次的年夜饭都是在轻展风的宫中的,这一次却是婉菁向太后提议的,轻展风已不在,去了只凭添这宫里的低迷气氛罢了。 那上首的位置自然还是太后、轻展轩、如沁和婉菁。 接下来的位置便按照嫔妃们的品位一一的排了下去,如沁悄悄瞟了一眼,如云宫的慧妃早已安然落座,可是那一桌却没有秦修容的影子,当下心里一怔,必是因为她身边死了宫女,所以太后觉得晦气才不许她来的吧。 也不多说,想起阿瑶,想起轻展轩在边域的伤,她对秦修容曾经所有的好感早已消失怠尽了。 所有人的面上明明都是微笑,可是如沁却可以感觉得到宏远殿里的那份压抑,除了自己除了轩,这殿上没有人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是真正的快乐。 年头岁尾,期盼与祝福的时候,这宫里的嫔妃们却再也没有了指望,有的便只是婉菁能有生一个儿子,那么这皇宫里便会继续太平了,而她们也才能卑微的活下去,看着那一张张的脸,又有些歉然的感觉,轻展风,他得了阿瑶的心,却负了这一整个皇宫的女人们。 沉闷,吃着的每一道菜都不如平日里的香,太后那张脸也越发的苍老了,看着轻展轩,他是她唯一的安慰。 红红的蜡烛映得大殿如白昼一样的亮眼,菜色争奇而鲜,无一不是精品,她与婉菁因着有身孕所以并未饮酒,太后便带着其它众人满满的干了一杯,酒过,那张脸上顷刻间就布满了红潮,却更加的让人觉得落寞。 大殿外的雪依旧还在下着,轻展轩体贴的为她布着菜,直觉那殿中的一个个女人们皆是望着她的方向,心下不由得更是为着她们心酸,她们的身边再也没有了轻展风,一切就是这么的残酷,没有孩子,人生已无望。 阿瑶,真是你错了吗? 她突然感慨,眸子瞟向了那大殿的门前,这样的大年夜,轻展风,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整个皇宫都是你的责任呢? 一道风起,那殿前的门帘子突然间就卷了开来,冷风让如沁不自觉的直望过去,却在抬眼间,她恍惚看到了轻展风,恍惚看到了阿瑶。 揉一揉眼睛,再望过去,是梦吧。 却在迷朦间,大殿内齐刷刷的响起了两个字,那是嫔妃们刹那间忘情的呼唤,“皇上……” 一声接一声,那一声‘皇上’,让如沁确认那殿门前的两个人的确是轻展风与阿瑶。 微笑着,阿瑶看着她的方向,一身的桃红色衣衫依旧不改她的初衷,美丽信旧,调皮也依旧,她闪闪眼睛,一起一纵间便落在了她的身边,“姐姐。” 轻轻的唤着,如沁顿时就呆住了,伸出手,摸着她的俏脸,“阿瑶,当真是你吗?”她不信,怎么也不信,这样的时候阿瑶会回来了。 “姐姐,是我,我是阿瑶。” 大殿里,所有的女人在这一刻都露出了希望,她们的视线直落在轻展风的身上,而直接忽略了阿瑶。 “风儿,你回来了吗?”太后颤抖着站了起来,拉着婉菁的手就向殿门前移去。 “娘,你别过来。”轻展风却是一声低喝,直接就拒绝了太后与婉菁的接近。 谁也不曾想轻展风会回来,可是他却是携着阿瑶一起回来的,这代表了什么? 大殿里刚刚那所有人升起的期望却因着轻展风的一句低喝而又沉迷了,他似乎在拒绝,拒绝这皇宫里人的靠近,“风儿,你回来了,就不会走了,是不是,你不会抛下娘不管的。”就仿佛是普通人家一样,太后动情的呼唤着,她希望轻展风可以留下来,那么至少这一顿年夜饭会吃得畅快和愉悦,太久的压抑早已让人心只有痛楚了。 “娘,阿瑶见过了姐姐,我便要与她一起离开了,回来,是想让她的姐姐知道她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这便好了。”他的眸光清冷的没有任何的温度,仿佛这殿中的女人都是陌生人一样。 抓住阿瑶的手,这一刻如沁却不觉有些自责了,“皇上,你与阿瑶有了快乐和开心,可是,你却负了这皇宫中所有的女人。”她直接就说出了重点,人心都是肉做的,轻展风他的确不该,即使他的唯一是她的妹子阿瑶。 他真的不该招惹阿瑶呀。 仰天一笑,“娘,这皇宫里三品以下的嫔妃你尽可遣散了送出宫去,一笔安置费便足以让她们去寻找属于她们自己的幸福了。” “风儿你……”太后不相信的看着他,怎么也不信他刚刚说过的话,倘若她们真的可以出宫,那便代表从前他对那些女人的宠幸不过是…… 不信,瞠目望着轻展风,太后真不信了。 第217章 相对 红烛,依然透亮,大年夜里的喜庆却在这时已尽数的散去。 女人们的眼中开始变得迷茫,似乎在思索着轻展风的话中意,是的,只要给了她们一笔足以过完后半生的费用,那么她们又何苦要留在这深宫里呢,这里就象是一个活死人墓,留着,便是痛苦,而离开,或许就是人生的又一次希翼。 “皇兄……”微一思量,其实轻展风的选择并没有错,放手了她们,便是放飞了一只只的风筝,只要能够飞上天空,那么天就是蓝的,蓝得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抓住那每一丝的灿烂与美丽。 “瑶儿……”轻展风却没有回应,似乎他此次回来的目的果真就只是想要让阿瑶见到如沁。 阿瑶拉住了如沁的手,“逍遥王爷,姐姐就借我一个晚上吧。”桃红色的手臂一探,立刻就如飞仙一样的带着如沁向着殿外而去。 “等等。”轻展轩不放心的追过去,再也顾不得此时大殿里众人的焦虑,因为伴着阿瑶离开的,还有轻展风,他走了,她们所有的期望在这一刻便彻底的消失了。 “风儿……”太后急切的呼唤着,可是回应她的却只有那大殿门前帘子的轻轻晃动。 而那帘子前,轻展风、轻展轩、阿瑶与如沁早已再无人影了,就仿佛他们从未来过一样。 可是却残忍的带走了轻展轩与如沁。 手心里是汗,那是婉菁送到她手上的汗,从始至终,齐婉菁没有说过一句话,她看着他们进来,也看着他们离去,一双晶亮的眸子在烛光中平静如如水一般,“菁儿……”太后转首,明明她的手心里都是汗,可是为什么她的神情却无动于衷的望着他们的离去,仿佛轻展风与阿瑶的离开是天经地义一样。 “菁儿……”太后再一次的轻唤,婉菁那专注的眼神仿佛把一切都隔绝在了她的身外,手再轻握,却让那汗更浓,婉菁这才惊觉,那面上顿时僵冷的一笑,“母后,走了便走吧,我们一样可以过得更好。”咬着牙,她说完了一切的时候,大殿里所有的女人们再也鸦雀无声了。 再也无心吃饭,明明一个好好的团圆饭,却在片刻间就散了,一个一个的离开时,那大殿里空落落的就只剩下了太后和婉菁,“母后,我送你回去睡吧,明儿个一早,我们还要去拜祖宗。”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婉菁微笑着说完,看向太后时却是她的坚强与执着。 看不懂她的心,太后在这一刻也震撼于婉菁的定力,似乎轻展风的回来再离开并未给她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她依然还是她,并无改变。 冷夜里,宏远殿外的大红灯笼高高的挂着,雪花飘落间,一个个的人影散去,真想就去了兴安宫,真想在那里见到她真心所爱的那个男人,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她只能想象着那里的温馨与快乐。 所有的所有,于她,都是一种忘尘莫及。 错了吗? 从她当上皇后的那一天开始也许一切就错了,然而她不后悔,既然已经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她就只会让脚下的路更加的坚实。 任谁,也别想挡了她的路。 亲自侍候了太后安稳的睡去,婉菁这才淡然的离开广明宫向着她的凤朝宫而去。 捧着手炉的手是温暖的,可是她的心却是冰冷的。 谁负了谁,谁又怨了谁? 有人怨她,有人恨她,虽然不说,她却知道。 那又如何,她的真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松开了一只手,打开窗帘的时候,远处兴安宫里的灯笼在风雪中不住的摇晃着,被肆虐的风闪动着,也让夜更加的幽深了。 轻轻的松开帘子,她不认命,那属于她的一切,她都要争回来。 攥着的拳头越来越紧,再也松不开一样。 风,吹响在耳边,也让这皇宫更加的迷幻,清然一笑,她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认命这两个字。 齐婉菁,她从来都不认命,即使得不到,她也不让别人得到…… 兴安宫,挑亮的烛光中,阿瑶拉着如沁坐在软榻上,而轻展风与轻展轩则是相对坐在了茶桌前,热茶端上来时,屋子里那浓浓的茶香,让一切都变得更加的朴实而自然。 轻展风却没有端起茶杯,看着阿瑶欲言又止的神情他便明白了一切,她的面子浅,许多的话怕是不好在轻展轩的面前提及吧,于是,一手拉起轻展轩,“兄弟,我们去书房下棋,这一次一定要拼出个输赢来。”说话间两个男人便离开了。 安静了,姐妹两个坐在一起,如沁看着阿瑶,想想刚刚自己当着阿瑶和轻展风的面所说过的话,阿瑶也听见了吧,想要知道她的意见,似乎走了,真的就有着太多的不负责任了。 “姐姐,你说的,阿瑶都懂,便是因为懂,所以阿瑶才会扮成了戏子入宫,阿瑶才想要给自己也给风一个机会,也让所有的人都没有伤害,却是她们让我的所有努力都变成了虚无,更是她们促成了我与风不会回首的离开。”阿瑶回应了如沁的话,这一刻她的脸上再也没有调皮,有的是她的长大与认真。 如沁感动了,其实她一直是心疼阿瑶的,可是她的心却总在矛盾着,“阿瑶,告诉姐姐,你真的还好吗?” 想起那小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那一间洞房里,她被轻展风裹着被子离开时她满脸的悲凄,每每想起那一刻,如沁的心都要碎了。 “姐姐,我很好,我真的很好,便是因为怕你担心,便是因为怕你因着对我的担心而过不好这一个新年,所以阿瑶还是决定回来了,要还给姐姐的也是一个快乐的阿瑶。”她跳下软榻,轻轻的就在如沁的面前转了那么一圈,“姐姐,看看我还是从前的那个阿瑶吧,我很快乐,真的很快乐。” “阿瑶,那个人,那个给你催眠的人,他到底是谁?”一直猜不出,这皇宫里有几个人可以不设防的让阿瑶中了诡计呢,除了轻展风她再也想不出任何人了,可是轻展风是绝对不会害阿瑶的,凭着他义无反顾的带着阿瑶离开便说明了一切。 这一问,却让阿瑶的面色眨眼间变了又变,从红润到灰败,那似乎是她的难堪,是她的难以回首,可是那个人却让如沁更加的好奇了…… 握着如沁的手抖了又抖,张了张嘴又阖上时,如沁便知道那必是阿瑶不愿再提起的人,似乎提及了就是她的难过,终于不忍追问,“阿瑶,一切都过去了,你能开心的活着,能回来看姐姐,姐姐便开心了。” 俏生生的小脸上那一双眸子却是眩然欲泣,“姐姐,其实那个人他……他是我师傅储容山。”一口气说完,阿瑶立刻就趴在了如沁的肩头上哭了起来。 诧异,怪不得阿瑶会如此难过,原来是她从小就至亲的人谋害了她,却又是为何?为了他的师弟吗? 想起玉清,也想起了慕容峰,所有的所有在这一刻串联起来的时候,她明白了,那是储容山故意而为之的,他的目的便是要激起轻展风带着阿瑶离开吧,如此造成西楚的内乱,无相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的算盘打的好精呀,却是利用了自己的徒儿,他的出手阿瑶根本防不胜防,谁又能想到自己的授业恩师会对自己下手呢。阵乒吗圾。 微一思量,如沁便了解了阿瑶心中的苦了,谁又能受得住自己那般亲的人给自己的打击呢,拍着阿瑶的背,任她在她的肩头上哭泣,“阿瑶,都过去了,皇上待你好便是了。” 阿瑶的泪更加汹涌,再一次的提及储容山只让她的心里更加的委屈吧,好久她才抬起头来,“姐姐,我已经给父皇寄过了书信,让父皇提防青龙帮了,也让阿群哥哥远离他了,可是这西楚的皇宫里便要指望姐姐和王爷了,阿风与我一起走了,其实我知道这满皇宫的女人们必是悲伤的,可是阿风不爱她们,即使留下了她们也不会有幸福的,还不如放她们自由了更好。” 如沁点点头,思来想去,阿瑶的话是有道理的,擦了擦她眸中的泪水,“阿瑶,别哭了,王爷会替皇上管理好西楚的,你看,他离开这么久了,西楚还是一样的太平,不是吗?” “姐姐,如果可以,我真想这辈子都没有遇到阿风,可是我还是遇到他了。”透过眸中那淡淡的水雾,阿瑶望着烛光,心思飘渺到了从前,那是她与阿风的故事,许多的事,原来真的不能怪她。 …… 娘说,我有一个姐姐,却不知道她在哪里,于是,我便离开了东齐,四处去游玩,想要找到姐姐,找到了姐姐娘就会开心了,我只想要把娘的愁绪慢慢的化开。 我到了西楚,娘和师父都说这里有一个仇人,他姓轻,于是,寻找他便成了我的目标。 那一日,山野间走得乏了,便寻了一处树林,树干间搭起了我的彩带床,轻轻一纵便安然睡去了。 睡得沉香,可是我依然可以感觉到我周遭的一切,有虫鸣有鸟叫,那大自然的美丽让人心旷神怡,睡在这山间的感觉真好。 突然,一声惊鸟的嘶嘎声传来,这声音冲天而起,打破了山野中那原来的宁静。 “嗤……”一只箭羽破空而来,好巧不巧的正射在我身边的树干上,摇晃着让我半眯开了眼睛。 斜眼一瞟,那树林里正有人向着我的方向跑来,最前面的一个男子他捂着胸口,微垂着头向前跑去,我看到了他肩上的一只箭,他受伤了,而他身后,是十几个黑衣人正奋力的追着他。 皱着眉头,这可与我无关,我还是不要淌这浑水了,谁知道这两伙人都是什么来路呢,小心自己惹了仇家而不自知。 我斜卧在彩带上,看着那树林子里追逐而过的两路人眨眼间便冲了过去,有些气愤,都是因为他们扰了我的好眠。 枕着手臂,望着那树隙间高远的蓝天,有淡淡的云朵飘过,风清云淡中我又闭上了眼睛,想要继续我的好眠。 却不想才安稳的想要睡去,树林里又顿起了厮杀声,喊斗声伴着一声又一声的惨叫,让我再也没有了睡意。我坐在彩带上支着腮看热闹,那个人他虽然肩头受了伤,可是那一招一式却虎虎生风,丝毫也没有弱下半分,一个个的黑衣人倒在了他的脚下,却又有黑衣人涌上去,招招都是杀招,欲要置他于死地,慢慢的我瞧见了那男人的面容,那男子一身的白衣早已尽染了鲜血,身姿甚是英傲挺拔,水亮的黑发以缎带束在脑后,随性而潇洒,一股无法形容的气质就透过他那随风微微扬起的衣角,慢慢的渗入了我的眸中,他好比一株开在雪山上的墨莲,惹人侧目。 那浑然雍华的气度伴着他一招一式的送出只更显他的尊贵和神武,我静静的看着,就象是在欣喜一场戏,而他便是那戏中的主角。 可是那戏却是无聊的,永远都只是打打杀杀,唯有他的墨发吸引着我的注意力,黑衣人越聚越多,他却只有一个人,心里不由得为他叫不平了,以多胜少,那算什么英雄好汉,我正自为暗叹时,我突然瞧见他身后不远处一个黑衣人已举起了手中的弓,箭也放好了位置,那弓箭的方向正直奔着那男人而去。 心一惊,他肩头原本就中了一箭了,之所以还撑得住是因为那箭伤不是要害,可是如今要是再加上这一箭,只怕就凶多吉少了。 我忍不住的轻轻一跃,再一收那悬在两树间的彩带,轻轻落地时,随手拈来的一个小树枝便如刀一样的就射向了那搭弓之人,一声惨叫,那弓箭立刻就落在了地上,那男人没有回头,却是向着我的方向瞟了一眼,却也只是一刹那,便继续着他手中的搏杀。 我拍拍巴掌,好整以暇的斜倚着树干继续看戏,忽地,又几个黑衣人悄然而至,一拥而上间,那场面上的形势显然对那男子更加的不利了,我犹疑着要不要出手相救,我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以多欺少的人了,正犹豫着,只见一个黑衣人正从他的背后包抄而上,手上一记长拳送出,而那男人此时正应付着对面与身侧的两相攻击,对于身后的偷偷袭击早已无暇顾及了,“啊”的一声,我低吼而出。 却已晚了,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那男人再次受伤,踉跄着向斜前的方向冲了两步,人已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下了,可是他周遭的黑衣人却迅即的蜂拥而上…… 再不犹豫,我纵身一跃,长袖一带,他重重的身子便被我带离了当场,哈哈,不论功夫,只论轻功,这所有的人我一个都不惧。 第218章 劫缘 不住客栈,也不住人家,想要逃避那么多人的追踪,那么便远离人群,走在山间,天高地远,任他们寻也难寻。 只是好奇,只是好玩罢了,我救他不过是一时的心性使然,却不想我却由此而背上了一个包袱,他伤了,伤的很重,金创药上了,却还是一直昏迷着不醒,都说救人要救到底,所以我只好被他拖累了。 那是山间一个破败的小木屋,把他扔在屋子里,我已累得浑身筋骨都痛了,真后悔救了他的,走了那么远的路,那群坏蛋应该再也追不上来了吧。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仿佛死去了一样,有些不耐烦,我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身子,真是没用的男人,伤了连动一下也成问题么,突然就后悔救了他了,我沉声道,“死人,你好好睡吧,我可是要走了,不用谢我哟,我救你不过是顺便给自己积积德罢了。”嘻笑着我扔了一包金创药在他的身边,生死由命,我这般对他已是尽了我的心意了,我可再没有耐心守着他了。 闪身一溜烟我就冲出了小木屋,管他是谁我都不要理他了,一不小心救了他一命那是他的造化。 可是我才出了小木屋,只走了几步,就又闪回来了,下雨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的安排,就在我要离开他的那一刻原本还晴着的天就下起了雨,不得已我只好又返回了小木屋。 那冷硬的地上,男人依然一动不动的趴卧着,我瞧了瞧木屋边角落的小木床,既然回来了,那便继续帮他吧,把他拖到了那木床上,捡回了我丢给他的药,一层一层解开他肩上的布,竟然有血水渗出,不过是箭伤罢了,怎么会越来越严重呢,况且我已经不止一次的为他上过药了,皱皱眉头,这男人可真麻烦,为什么一直也不醒的赖缠着我。 沾了沾药,正要如往次一样的洒上去,他突然间蠕动了一下身子,那双剑眉好看的拧着,他真好看,似乎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了,我扶了扶他不安稳的身子,让他躺好了,“我给你上药吧。”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这两天都是这样的,我说我的,他根本就从不回应。 却不想这一回他居然说话了,虽然是小小声的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我欣喜的把耳朵凑到了他的近前,“再说一遍,好吗?”我悄声的向他说道,希望他可以听见。 他的手指动了动,然后指着他的胸口,“药,那里有药。” “也是金创药吗?”我反问,我已经给他上过了,没用,他的伤就是不见好。 他勉强的晃了晃头,我猜想着,那是摇头吧,不是金创药又是什么药呢? 我不解,一只手便欣然探向他的怀里,看着我动手他终于露出了笑容,一排白牙齿只露出了一条缝,整齐着惹眼,似乎他身上的一切都有着无法形容的尊贵,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要帮他。 贴着他的里衣有一个药瓶,我触到的时候也感受到了他的心的狂跳,一下一下的让人的心也随之怦然心动,是的,那狂跳让我的心也随着那节奏而跃动,药瓶拿在手中的时候,我从中取出了一粒药丸送到了他的口中,看着他艰难的咽了下去,随之便闭上了眼睛。 他受伤了,也累了。 把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我就靠在他的身边,第一次的在没有彩带的情况下,我居然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那是被他拖累的,跑了一天一夜后我第一次安稳的睡去,我累了,他的身子真的好重。 梦里,是他,还有无边的血…… 惊悸而醒的时候,只觉身上已多了一件衣衫,不知是不是他怕我冷着了才为我盖上的,他的身子好了吗?我抬眼看向他栖身的小木床,这一望却发现这黯黑的小木屋里那张小床上已经空了,我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是空的,那上面没人了。 蹭地站起来,他离开了吗? 我冲到门前,小木屋外被雨水打湿的苍翠的山间却没有他的身影,望着那迷朦的雨雾,我突然间就有些怅然,他身上有伤居然就顶着雨离开了吗? 可是我明明救了他,他却连句道谢的话也不说便走了,这人真是怪人。 走吧,萍水相逢而已,我又何必在意。 甩甩头,我依然还会过我逍遥自在的日子,却不知他的面容却早已在我遇见他的那一刻便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里了。 雨如织,我便坐在那空荡荡的没有门的门前默默的等待着雨停下,终于在黄昏的时候我看见了夕阳西下,彩霞漫天,踏着湿湿的山中草叶,我有些留恋的离开了那间小木屋,他不在了,那么我也便离开吧。 从此,他只是我人生中偶尔走过的一场梦中的一个人,我记得他,却与他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牵绊,我甚至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又为什么被人所追杀。 十几天过去了,山山水水不知又走过了多少,我重新又回复到了大千世界中,走走停停,玩玩笑笑。 这一日,进了一个小镇,我也随意换了一身的男装,这样子才不惹人注目,也才更自在,一路走在街路上,却都是冷冷清清的,唯经过一道门前时,我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甚是热闹,抬头一看,那幌子上是一个大大的“赌”字,好奇,想也不想的就进去了。 一个个的桌子前是疯狂的赌徒在押大押小,我挤进去,随手就扔了一锭银子,看着那掷色子的东家笑容满面的望了我一眼就开始晃动着手中的木匣子,我只是好玩而已,却不想不过片刻就赢了一堆的碎银子,一时兴起,就继续赌上了。 怪不得人人都说那赌是会上瘾的,那一刻的我就上了瘾了,先时还赢着,可是当时间慢慢的过去的时候,我面前那赢了的一堆银子却在慢慢的变少变少,直至消失不见…… 四周的人依旧在叫嚣着押大还是押小,可是我身上却一纹钱也没有了,懊恼中,突然眼前就多了一锭银子,那银子放下了时一只大手就倏然撤开了,我甚至没有回首看他是谁,我满目都是那色子和押大押小,拿了那银子就押了一个大,哗哗哗,于是,不过半个时辰间我就又赢回了一座银山,欢天喜地的笑着,这店里的伙计却吆喝着要打烊了,那输了的人垂头丧气的向外走去,我低喊,“我只拿回我的,剩下的你们拿去分吧。” 我的声音还未落,那一群男人便疯了一样的返回到桌子前,三下五除二就一一的拿走了那些银子。 我兴高采烈的走出门去,正准备找个地儿好好的吃一顿,一只手却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小子,那锭银子你可要还给我哟。” 猛然想起刚刚雪中送炭的那锭银子,我转首,却对上了一张好看的男人脸,是他,是那个无端消失在雨中山中的他,只是这一回,他却不再狼狈,而是一身的华服,玉树临风般站在我的面前。 这一刻,我呆在了他的面前。 门前,大红灯笼下的人来人往中,他却仿佛如入无人之境一样的,两条长臂漫不经心的就支在我身体两侧的墙壁上,淡淡的香气就拂在我的鼻端,那好闻的味道让我的心突然间只慌乱莫名,他是男人,而我是女人,那一刻,那种感觉让我恐慌,让我无助了。 这是什么样的状况,是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体会过的,他不住凝视着我的眼神让我心乱狂舞,那陌生的感觉只让我想要立刻就逃开他。 逃吧,我怕了。 既便是他要谢我也不是这般的谢吧,大庭广众之下,他如此的注视着我,那一个个所经之人的眼神望着我的态度只让我想起两个字:断袖。 哇,我可不要那样的目光,让人…… 身子一低,直接如泥鳅一样的闪过他的手臂,他休想抓住我,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不过片刻间我就逃出了他身边有两丈远,“喂,小子,你站住。”他着急的低喝着,我心里一笑,明明知道我不是小子,他居然还煞有介事的喊着,就怕这当街的人听不到吗,他可真坏,他却比不过我的脚程,街头街尾,眨眼间我身后就没了他的踪迹。 一闪身一猫腰,我就闪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暗夜里我躲在暗处,只要我不出场,任他是神仙也找不到我。 其实我不担心他能追上我,我是怕他还有同伙,想想那一日他在山间离奇的消失就很有可能是遇到他的同伙了,倘若这周遭也有他的人,那我岂不是在明处里吃亏了。 果然,我探头探脑的瞧过去,那黑漆漆的街道上几个人正团团的围着他转,看那几人的样子显然他就是他们的主子了,毕恭毕敬中让我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他到底是谁,又为何受人追杀呢。 只是这一些想要知道却难了,因为除了那一日救他我再没有他的任何信息了。 这一刻,明明我跃上房顶,然后悄然离去,我与他就再也没有瓜葛了,可是才欲离去的身子却仿佛被他所吸住了一般,就是不肯动身也不肯离去。 我只是想要知道他是谁,如此而已,我在心里这样的告诫着我自己。 于是,我跟在那一行人的身后,看着他们住进了这镇上最奢华的一间客栈,我也住了进去,向店主要了他隔壁的房间,明明要离开的心在这一刻却是对他身份的好奇。 于是,我留下了。 小子,可我不是小子呢。 睡着我的彩带床,半夜里却饿着醒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可是这样晚了又哪里去弄东西吃呢。 饿,真饿,为了跟着他,我竟然忘记了吃饭。 终于,我忍不住了,一饿着我就睡不着,一纵身就悄悄的潜出了屋子,我要去厨房,随便找点什么东西吃都好,我是猫一样的胃口,从来也不挑食的。 悄无声息的,我自信我不会被人发现,可是脚步才一踏进了厨房,我便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一回,想要脚底抹油却来不及了,因为他就在我的身边。 一块糕点拿在他的手上,好香呀。 黑暗中,我看着那糕点两眼冒光。 男人一伸手就将那糕点送到了我的唇边,“吃吧,小人精。” 我低头就咬,一点也不斯文,一点也不淑女,真饿,我从不跟自己的胃做对。 一块糕点三两口就被我吃干净了,舔舔他的手指,“我还要。”管他是谁,他欠着我的呢,我先吃饱了再说。 他一拉我的手,向着他的房间努了努嘴,才吃了一块,那肚子里的馋虫早已被他给引了出来,再加上饿着,此时,那糕点就是我最最需要的,想也不想的,我便随着他蹑手蹑脚的进了他的屋子里,他反手一插门,我却不怕,有一种感觉,他不会害我的,他对我好就象我救他一样的天经地义。 借着那室内微弱的烛光我看到了桌子上整齐的两盘糕点,我立刻毫不客气的就冲了过去,一边吃一边接过他倒给我的热茶,这一刻,我才知道人生最惬意的就是肚子饿着的时候有美食了。 我吃着,他便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吃,一张脸还是那般的好看,只是看着我就好象看着怪物一样的,我也不理他,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终于,那两盘点心被我吃了一个精光,“真好吃。”我没形象的打了一个嗝,他笑着继续望向我,“你真不象个女人。” 撇撇嘴,“我是男是女都不关你的事。” 他却忽的凑过来,看着我的脸,然后乘着我正惬意于茶足饭饱之际,突然就伸过了头,轻狂的那薄唇就落在了我的唇角,其实我可以躲过的,却不知为什么那一刹那我就忘记了躲开他。 “丫头,你的嘴角有糕点屑。”他移开了唇圈牢了我,让我再也挣脱不开他了。 他紧而重的力道就让我头重脚轻的靠在了他的身上,那感觉,舒服的让我想要睡觉。 “我困了。”打了一个哈欠,我轻声道。 “睡吧,我抱着你睡。” 明明那是轻薄,可是那一刻听在我的耳中却象是催眠一样,我居然乖乖的就倒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世界离奇的就象它创造了我与他在小木屋时的那一场雨一样,我离奇的又睡在了他的怀里,那是上天的旨意,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而醒来,当我躺在他柔软的床上时,却是他那一双黝黑的眸子深情的凝望着我,一身的衣衫整齐的还在身上,我的信任是他回报给我的完整。 那一夜,美好如童话。 那一刻,我终于懂得了这个世上有一种感觉是最美好的,那就是爱情。 不知不觉的与他一起游山玩水中,我爱上了他,彻底的爱上了他。 可是,慢慢的我却发现了他的身份,因为他的尊贵,也因为他身边从此寸不离身的仆从。阵乒吗划。 我惶恐了,他骗了我,他有那么多的女人,却又为何来招惹我呢。 因着惶恐,也因着一份担忧,于是,一个夜里,我还是逃了,我逃回了东齐,因为我怕,我怕与那么多的女人一起拥有一个男人,那感觉不是我对爱的最初的理解。 可是离开了,我却尝到了相思的味道,那是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我孩子气的做了兵马大元帅,我知道那是因为父皇对我的宠爱才得以让我这般的玩笑世间,却不想他来了,他竟然追到了东齐。 我遇到了姐姐,也遇到了他,再相遇,我才知道其实从前在他离开小木屋的那十几日曾经是他刻意的想要把我忘记的日子,可是当爱来临的时候,那想要的忘记却让心底的爱只更加的深刻了。 爱,便是这般的奇妙,让你躲也躲不过。 为爱,我终于还是软了心肠。 为爱,我终于还是追随了他的一切。 为爱,我终于还是扮了戏子入了宫里,我想要迁就他的不得已,却不想让我遇到了难以抹去的心的凄伤…… 第219章 断去 她是秦修容,我一直知道是她在左右我的意识,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有潜意识中的那点点抗议,却根本就撼不动她的残忍。 她带我去广明宫,让我去唱戏,让我嫁给那戏班的班主,恍惚中我就拜了堂,恍惚中是我与阿风拜了堂,也入了洞房,可是为什么我却不开心。 红红的喜烛,红红的床帐,是阿风,抑或是秦修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衣衫被一件一件的褪去,当冷意袭来,当丝滑的被子盖在我的身上时,有人喂我喝下了什么,咽下时那微微的甜意让我的意识渐渐清醒,却依然模糊,微阖着眼眸,我怕,因为我感觉到了身体上的痛意正点点袭来,肌肤被人抚触的那一次次,都让我有种恶心的感觉,可是我却全身无力也无法反抗。 我一直记得那落在我身上的手小巧而柔软,象是一双女人的手,一定是的,可是当我渐渐清醒,当我的意识恢复时,我抬眸望见我的身边却不是一个女人,满屋子的红烛中却是那戏班的班主躺在我的身边,红红的锦被盖住了我,我知道我的身上未着寸缕,那羞辱的感觉让我只想立刻就死了。 却在这时,阿风来了,他带走了我,带我离开了这皇宫。 那落红就在床褥上,在我的眸中幻化成一个个的残忍,残忍的告诉我我失去了我的纯真,也失去了我的所有…… 含着泪,真想自己立刻就死去,可是除了意识以外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力气,我迷糊的随着阿风走了。 那个温泉里,只有我与他,他拥着我静静的泡在温热的水中一天一夜,只想让那洁净的水洗去我身上的肮脏,我恨,恨那女人也恨那戏班的班主,是他们毁了我所有的美好。 虽然阿风真的不介意,可是我的泪却始终也没有停过。 再也没了笑容,我成了一个只会哭泣的女子,而阿风就一直就守在我的身边,从未离开过我。 我的世界里,是雪,是他四处寻来的小动物,小猫小狗小鸟小兔子,似乎能找到的送给我怜惜的小动物他全部都找到了,也都在我的小屋里。慢慢的,我心底深处的冰霜开始慢慢融化,是阿风给了我真爱,给了我世间最难得的幸福,他的不在意让我知道了这世上的最温暖那便是只要有爱,什么都无可阻挡。 为了我,抛弃了他的皇位,也抛弃了他的尊贵,他要的就是要与我相携一生,平平淡淡的走过一生呀,而我给他的却是我无尽的泪落,当渐渐清醒自己的自私的时候,我慢慢的向他展开了我的笑容,那彼此间的每一瞥每一望都是我们相互的誓言,即使我们真的没有说过什么也没有承诺过什么。 一切都在不言中。 一天,两天,一个月,时间在悄悄的逝去,而我与他也慢慢的融在一片宁静与温馨中。 姐姐,那是只属于我与他的天地,一个小院,几间屋子,有他的书房,有我们的卧房,甚至还有我们将来孩子的小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清雅,让我开始向往那恬静的生活。 孩子,我想要孩子,我知道这也是他的所想,只是他却从未对我有过什么越矩的动作,每一夜都是他的相拥而眠,都是他重重的心跳在我的耳边不住的跃动,那每一下都让我安心,让我知道有他在我的世界就只会美好。 如果他不在意,如果他容忍了那一些,如他也懂得我心中的苦,那我又何必要把痛苦永远的强加在我与他的身上呢。 或许是我错了,或许是我太自私了。阵乒记血。 掩藏在阴霾中许久的心慢慢的敞开,那一日,我拉了阿风坐在我的身边,我轻轻的说,“阿风,倘若你舍不下那一切,倘若你不想因为我而负了那么多的女人,如果现在回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忽地搂住了我的身子,紧紧的,手臂上的力道揉捏着我的身子有一些些痛,他低吼,“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真心话吗?倘若是这样,我不饶你。” 我迷糊了,他是怎么了,这是自从离开皇宫以来他第一次对我说过的重话,心下有些忐忑,似乎自从发生了那一切之后我都变得极其的脆弱,随意的一句话都能让我心惊胆颤,让我害怕莫名,任着他的手臂把我越箍越紧,我却没得半点的回应,我怕了。 软如水的身子,在他的用力相拥时早已软如泥,他抬首,把我的小脸从他的肩头抬起,“阿瑶,我会陪着你一生一世一辈子。”那是离开皇宫时他曾经说过的话,我记得,便是那句话,让我一直感动,让我一直以为我与他只是生活在梦中一般的不真实。 那一刻,我仰望着他的容颜,眸中又是不争气的泪落,他的薄唇一咧,一抹微笑挂在他的嘴角,再轻轻的送过来,然后,那轻轻的一吻就印在我的额际……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只飘荡着他的话,一生一世一辈子。 我任他吻着,陌生且又熟悉的吻,多久了,他没有这样的吻过我了,可是这一刻当激吻彻底的放开时,他灼重的呼吸却席卷了我,仿佛要将我燃烧一样。 那是我不懂的,陌生的一种火热,软如水的身子在他冰凉身子的慰贴下渐渐的升腾起了一份渴望,眸眼半眯,我攀上了他的颈项。 那是一种原始的却又是带着我深深爱意的期待,在他温柔如水的抚触中,我心底深处的那层冰山已悄悄的融化了。 身子就在他的一寸寸的攻城掠地中渐渐缴械,蓓蕾为他而开,花草为他而绽,当一切被我摒除在我的世界之外,当我的心里只有他的那一刻,我终于成为了他的。 却是有了没有预料到的痛,却是有了没有预料到的一抹殷红。 那是片刻间诧异过后的狂喜,原来我还是从前的那个阿瑶,原来我从来都没有失去过什么。 老天,你曾经给了我多少的心伤,那么这一刻你就给了我多少的快乐。 谢谢你,让他只是我的唯一。 泪落,伴着点点梅花红,却是我的欣喜。 感恩,其实我才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因为,我有阿风。 那一夜,当泪珠儿淡去,贴着他的身子我疲累的睡去,再也没有了恶梦缠身。 姐姐,在我感恩的那一刻我便决定要回来看你了,我想要知道一切,想要知道那一日小院中的洞房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或许是我错怪了秦修容,或许只是她的不得已而为之。 …… 当阿瑶述说完了那一切,如沁才知道原来阿瑶当初认识轻展风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皇上,却是阿瑶救了轻展风,也因此而有了这一段劫缘。 那是天意吧,天意当如此,任谁也无法改变。 她一直觉得在秦修容的背后有人在为她出谋划策有人在左右她的一切,否则以她对秦修容的了解,那般的对待阿瑶真的不象是秦修容的作风。 昨日她身边死了一个小宫女,而今日却连一年一度的年夜饭都未去广明宫参加。 一切似乎有些不对。 倏然起身,拉着阿瑶的手就冲向书房,“王爷,快派人去如云宫,立刻保护了秦修容。”真怕她已出了事,她背后的那个人才是最恶毒的女人…… 轻展轩与轻展风从棋局中抬起头,“怎么了?”两个人都是不解她的反应。 “轩,快去救他,否则只怕她就出了事了。”催促着,原来她也错怪了秦修容。 轻展轩立刻就起身向门外而去,门外都是他的手下,吩咐下去,立刻就解决了。 再转回来时,是如沁眸中的焦虑,微一思量,她坚持道,“轩,我们一起去如云宫。”先行的人且先去,而她必要随后,心里有一种感觉,秦修容的背后必是一场血雨腥风,而她昨天来找自己,便是有所求吧,却不想自己竟然拒绝了她,原以为那一切都是秦修容的故意,怎么也想不到原来眼睛看得见的却都是假的…… 青儿为她罩了一件大衣,厚实的裹严了她,那五个多月的身孕让她走起路来更加的慢了,知她急,轻展轩便抱起了她,与轻展风和阿瑶一起迅速的向着如云宫而去。 半路上,迎面便遇到了轻展轩的暗影从如云宫正赶回来告禀,暗影立刻拱手道,“王爷,秦修容只怕……”又瞄了一眼轻展轩身后的轻展风,才又道,“只怕要没了。” 轻展轩只觉怀中的如沁身子一颤,他便要退回去,母后说了,有身子的人还是远离那行将死去的人远些才好。 却不想如沁立刻反对了,“轩,放我下来,我要去见她。”这么重要的时候,她想要见秦修容,那什么所谓的冲喜不过是太后的随意说辞罢了,她才不信。 见如沁执拗,轻展轩只得放下了她,他守在门外,秦修容曾经是轻展风的嫔妃,所以他不便入内,而阿瑶与轻展风则是紧随在如沁的身后便走了进去。 屋子里,窗纱半掩,窗外的雪色尽现在烛光里,淡紫色的床帐中,秦修容气惹游丝的望着走进来的几个人,当她的眸光落在轻展风的身上时却再也不肯离去,她的眸中是欣喜,是快乐。 那张原本还苍白的容颜在这一刻却突然间绽开了她的美丽,轻动的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仿佛紧张一样的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淡淡的微笑着望着轻展风,如沁坐在她的床前,只一探手轻轻一摸,便知道她果然是要死了,只留着一口气那是在等待她的到来吗? 凌厉的眼神扫过周遭的小宫女,“修容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去叫太医,为什么不去禀告皇后娘娘。”她厉声的问,却在等待她最想要的答案。 虚弱的摇摇头,握着如沁的手紧了又紧,“沁王妃,不必了,人已将死,又何必去麻烦他人呢。”她转首再看向轻展风,只清然一笑道,“水芳临去了还能见着皇上,便开心了。” 白皙的手上一抹灰败直直递向了轻展风,一刹那间的诧异,轻展风怔住了。 “皇上。”她在祈求,祈求她生命中他最后的相握,“对不起。”笑融着泪,不知道那是她的开心还是她的落寞。 阿瑶望着她,不知是恨还是怨还是这一刻的惺惺相惜,她还不知道那所有的一切,或许真的是秦修容救了她,“风……”阿瑶抓着轻展风的手就送到了秦修容的手中。 那是不经意间的一握,谁也没有看出任何的异样,却在手心相交的那一刹那,轻展风的掌心里留下了一张字条,“水芳……”他不懂了她的心,其实那七魂散完全是父皇的遗命,并不是他的狠然,便是因为如此他才数度宠幸过她,希望多少可以给她一些宽慰。 她轻笑,“皇上,谢谢你的到来……”随即便是她的手柔弱无力的再次轻握,忽闪着长长的睫毛,那张清丽的容颜在望向阿瑶的时候所含有的是欣羡,“皇上,珍惜你的所爱吧,希望你这一生还可以不负一人,我还给你的是一袭无瑕的美玉,这便足矣了。”手臂轻轻的垂落,大手与她的柔荑松开时,她已转眸至如沁轻声道,“沁王妃,有句话,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说。” 阿瑶顿时泪落,真的是她错了,秦修容的那一句无瑕的美玉便证明了曾经所有发生的一切,她的戏演得真好,却是还了她对轻展风的情债,而迎来了今日的悲惨,“姐姐,到底是谁?”她追问,想要知道是何人置秦修容于死地。 眸中依然是笑,摇摇头,秦修容只看向如沁,如沁只得道,“皇上,阿瑶,如沁只请……” 如沁的话还未说完,轻展风便会意的拉着阿瑶迅速的闪了出去,一起一落中那双双的身影只羡煞了旁人。 出门,甚至没有理会轻展轩,轻展风只奔向他从前自己的寝宫,身后是阿瑶紧紧的相随。 如云宫,秦修容的寝屋内,终于只剩下了秦修容与如沁。 “沁王妃……”她拉着如沁的手,虚弱的声音每吐出一个字都是艰难,“本以为你的解药可以让我从此脱离了苦海,却不想我还是被她算计了,从今后你务必要小心一个人。” 咳咳咳…… 一阵轻咳,伴着的是手绢上的点点红艳,竟是咳出了血,如沁瞧着她的眸眼,秦修容之所以都撑得这般的久都是因为轻展风与她的到来,可是现在秦修容似乎再也没了心力了,“她是谁?”如沁追问,想要知道那个在暗里处处谋害她与轻展轩的人到底是谁。 秦修容那一双渐渐黯淡的眸子悄看向周遭,似乎是怕有人听到什么,只抬起了手指,慢慢的,一笔一笔的再如沁的手心里写下了一个字:后。 却在咬牙写完那最后一笔的时候,再也没了气息…… 抬首轻轻为她阖上了眸子,不知道她是否会瞑目,可是当一切都已无法改变的时候,她能做的就是还给她一颗真心。 一切,她都会善后。 第220章 密旨 “来人。”如沁轻轻一声低喝,仿似怕吵醒了刚刚才离去的秦修容。 门外,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的走进来,在看到床上的秦修容已故去的那一刹那,她的花容已失色,“主子她……她……没了?”有些不相信,那早起还活生生的面容此刻却已是灰败而无血色了。 “没了。”淡淡说完,心里的痛却掩不去,扶着床柱子,她眼神凌厉的望向那小宫女,“修容在卧床躺倒之前都吃过了什么?” 那小宫女立刻在屋子中一扫,然后指了指小茶桌上的一个茶杯,“只喝过了茶,是主子自己亲手泡的茶,她说她要自己来。” 一边走向那茶桌,一边继续问道,“修容泡茶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 “没有,平时主子也经常是自己泡茶呢,所以奴婢们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泡好了,她只是默默的望着窗外那飘舞的雪花,望了许久之后就一口气喝下了杯中茶。” “那泡茶之前呢?”如沁继续追问。 “泡茶前主子只翻了翻一本太后着人送过来的经书,那是给前儿个死去的宫女超度用的。”小宫女垂首小心翼翼的回禀,生怕说错了一个字而惹了杀身之祸,必是那死去的宫女加上如今秦修容的死让她害怕了。 “那经书还在吗?呈上来给我看看。”如沁挑挑眉,想起了那一个后字,一个皇后一个太后,这一刻她却迷糊了,按照小宫女所说,秦修容似乎是看了经书才自己泡茶的,却是用茶亲手毒死了她自己。 连活着都成了奢望,到底是什么让她连生都没了勇气。 小宫女急忙就递给了她那本秦修容曾经翻过的经书,如沁接过时发现那是一本佛经,一页一页的翻过,让她想起了从前在飞轩堡欧阳永君赠她书时总是喜欢画一些句子然后给她某些提示,那是她的习惯,可是一页页的翻过去之后她发现那每一页的书文中都没有任何的勾勾划划的痕迹。 有些不信,如沁再次的从第一页依次的翻开,却在第三页的地方发现有几个字仿佛是被剪刀剪了下去,读着那后面一句便是“空即是色”,那么前面的四个字她已猜了出来,必是“色即是空”。 色即是空,难道是因为轻展风? 回首望了一眼床上的秦修容,却不懂了这四个字何以让她如此的想不开,居然就服毒自尽了呢,而更为诡异的却是这佛经竟然是太后所赐。 正思量间,门外已匆匆来了一排太监和执事宫女,如沁知道必是宫里都已知道秦修容没了,所以才派人来打理后事,可是来得也未免太快了些,从她断气到现在也不过是盏茶的功夫,难道人还未死之前就满宫皆知了吗? 那杯茶她早已嗅过了,是有毒的,也是那毒茶让秦修容自己杀死了自己。 把经书揣进了怀里,如沁这才迈步离去,门外,是轻展轩不停的踱来踱去,一见她出来,立刻道,“沁儿,你没事吧。” 摇首,有些疲惫,也有些心伤,“轩,我们走吧。”秦修容的屋子里除了那一杯茶和经书外其它的所有她再也没有动过看过,必是秦修容无法将心底的秘密说出,所以才会有了这般的下场,可是那秘密又被谁所掌握呢。阵阵狂弟。 轻展风,他似乎知道什么,所以他才会带着阿瑶离去,却不知他的所知是不是秦修容的死因。 轻展轩交待了那些太监和宫女要好生的处理秦修容的后事,便带着如沁离开了。 兴安宫的厅堂里,轻展风与阿瑶早已转了回来,阿瑶正挑着那烛花,听到如沁与轻展轩进来的脚步时,她与轻展风一起关切的望向他们,“姐姐,她怎么样了?” “没了。”凄然说完,她到了的时候秦修容身体里的毒就已入肺腑了,所以任你是神医也无回天之力。 “姐姐,她是怎么死的?” 那是一种无色无味也无任何反应的毒,不会让人七窍出血而亡,也不会让人倍受折磨,只会让人安静的死去,而那毒如果不是行家根本就不会查出死因,那是极难寻得的一种千毒草,却不想秦修容却有,“中毒死的,是她自己服毒而亡。” 阿瑶一怔,“为什么?” 清然一笑,如沁摇头,“这也是我正迷糊的地方。”那一本佛经她还是没有拿出来也没有说出来,那是太后的,倘若她向轻展风和轻展轩说明了她的猜测,那么作为太后的两个亲生的儿子又要情以何堪,所以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只是这一件事她却记在了心里,时刻要留意着了。 “皇上,不知你离开可有什么收获?”如沁一扫轻展风那面上微微的自得便知道他必是找到了什么珍藏。 “轩弟,原来我们搜寻了那么久的东西竟然就在我的寝宫,就在我书房桌子底下一个奇妙的夹层里。”轻展风向笼袖中一探,再手中一抖,一块黄色的布随即出现在了四人面前,那是一阙圣旨,只是那圣旨的执笔人却不是轻展风,而是当年的先皇。 轻展轩立刻聚拢而来,那黄布的顶端是一个大大的密字,显然这是一道密旨。 仔细看下去,几个人才明白,先皇之所以要为秦修容服下了七魂散,是因为秦振峰知道皇家的一个秘密。 原来就在皇陵的一侧有一个墓穴里藏有皇家的宝藏,那是先皇的野心,他想要荡平东齐和无相而一统江山,所以便意欲筹足了军饷再来开战,却不想自己却英年早逝,而那些军饷也随着他一起长埋于地下了。但是因着秦振峰一直掌管着西楚的兵权,所以他一直知道这些,父皇的密旨原是放在母后那里的,却在父皇死去的隔天便不翼而飞,所以就连轻展风与轻展轩此刻也是第一次所见。 “是秦修容告诉你的吗?”如沁猜测着见到了秦修容轻展风才找到了这密旨,所以一切必与秦修容有关。 “是的,我与她的手相握的那一刻,她便送给了我一个字条,上面就写着这密旨的所在,我去时,果然便发现了。” 所有的疑问在此刻串联在了一起,如沁想起了在王府里自己听到过的关于秦修容的话,“轩,你早知道她手上有这么一个重要的东西,是吗?”便是为着这些她才再次入宫的。 轻展轩点头,“那是市井间的流传,我也一度以为是假的,所以在没有找到东西之前才并没有妄动,却不想那确是真的,可见早已有人知道秦修容手上的这一份密旨,所以才流传了出去。” 望着那密旨,从前所有发生的一切却随着秦修容的死而更加的扑朔迷离了。 那四字“色即是空”,也更是让人难解。 夜渐深了,四个人在兴安宫里品茶聊天,轻展风将那道密旨交到了轻展轩的手上,“轩弟,西楚的一切便都交给你了,我与阿瑶终归还是要离开的。”带着歉意说完,却是满含深情的望了一眼阿瑶。 终究还是既留不住人,也留不住心。 品尝了那么久的自在与轻松之后,轻展风终于还是选择了遁世,先前在他与阿瑶一起离开的时候,西楚便宣布了他的辞逝,也已封了婉菁的遗腹子为将来的圣上,这一切只为西楚的平安与稳定。 知道了阿瑶一切都好,也让如沁再也少了些惦念,送到了兴安宫的大门口,大年夜的风雪中,阿瑶轻轻的抱住了她,“姐姐,阿瑶走了,却会在远方为你祝福的。”有些不舍,可是这皇宫里却再也不属于她与轻展风了,选择了,便不再回头。 风时,雪里,望着那背影却不肯离去,直到黑夜中再也没了他们的踪迹,如沁依然凝望。 “沁儿,回去吧,天就要亮了。” 牵着轻展轩的手一路向卧房而去,心里却是更多的感慨,这是一个奇异的大年夜,她见着了阿瑶,可是宫里却又添了一条人命,秦修容,她死得真是蹊跷。 怀中的经书依旧还在,早晚她会知道一切的,纸包不住火,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似乎是感叹轻展风与阿瑶的所有,那一夜,轻展轩只拥得她更紧更紧,仿佛是怕她突然间就消失了一样。 隔日,天一亮,宫中的嫔妃们便都起了,依着惯例的祭拜祖宗,除非非常特殊,任何人也不可缺席,如沁推开门的时候,竟然是太后向着兴安宫而来,轿辇上走下来时,她苍老的容颜望着轻展轩,望着如沁,更仔细寻望着的其实是她二人的身后,她在期待轻展风的留下,可是如沁与轻展轩的身后却是再无他人,轻展轩叹息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母后,皇兄他早已走了。” 太后怔在雪色中,许久许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走了,还是把这西楚丢下了,他对不起他死去的父皇,更对不起这满朝还在的嫔妃,轩儿呀,你皇兄他真真是让我失望了,只希望你不要学了他,不要弃母后弃这西楚于不顾。”感叹着说完,老泪已是纵横在眸中。 看着她的悲凄,看着轻展轩的关切,这一刻如沁的心里更是不知要如何处理她怀里的那一本经书了。 色即是空,她不住的在心里念着那四个字,便是那四个字害死了秦修容,更是那四个字道出了秦修容背后的那只黑手。 曾经在边域里暗杀过轻展轩的秦振峰还没有揪出来,他死了女儿又岂会善罢干休呢。 这西楚,只怕要多一个将才来与之对抗了,这一些,轻展轩自然会安排,可是那个潜在皇宫里处处兴风作浪的人到底又是谁呢。 那一个后字,只让人更加的迷乱。 皇后,太后,按照常理哪一个都不象,可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秦修容是断不是说谎的。 冗长的祭拜终于结束了,虽然如沁只是跪拜了两三处,其它的时间大部分都是与婉菁站在一侧行礼的,可是她还是有些腰酸背痛,一回到了兴安宫,青儿就体贴的过来为她捶着腿,如沁推开她的手,看着屋子里再无他人,这才道,“待天黑了,你悄悄的去把平日里侍候秦修容的宫女带过来一个,要避开了众人的眼目,我不想让人知道她来过兴安宫见过我。” “是”,青儿点头,知道如沁是要彻查秦修容的死因了,所以她自然要帮忙,既然那修容主子曾经救过了阿瑶公主一回,少不得她也要随着主子们回报了。 轻展轩祭拜完毕就去大殿上与众大臣周旋去了,如沁用罢晚膳就斜倚在软榻上等着青儿带着秦修容的贴身宫女到来。 终于,门开了,她放下了手中的一本书,随着青儿一起进来的正是昨夜里在秦修容处所见的那个小宫女。 微笑而起,生怕吓着了她,“过来坐吧,不必拘礼。”如沁招招手,示意青儿搬了一把椅子请她坐在自己的对面。 小宫女有些诚惶诚恐的坐直了身子,“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幻儿,是修容主子给起的名字。” “倒是个好名字,你们主子对你倒是特别的好。”如沁温言软语,只想慢慢消除幻儿心中的紧张,秦修容的死必是给如云宫上下带来了一片阴霾,明明还是新年,却少了许多的喜庆。 “嗯,主子待我如姐妹一样,只可惜……”一开口那泪不就悄悄的流了下来。 想起那一句色即是空,如沁皱了皱眉头,这才问道,“你们主子生前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大事,所以才……” 幻儿正在低泣中,忽听得如沁轻柔的话语便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可是随即又是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 幻儿的表情落在如沁的眸中,心里已渐明白必是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被一个色字所害了呢,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只是猜测的,如沁并不知道秦水芳的故事。 那幻儿惊讶的抬头,“逍遥王妃都知道了?”她不信的追问,完全忘记了她的身份。 如沁也不介意,幻儿的追问倒是让答案也明郎了些,“嗯,我只知道一些,具体的情节还不知道,或者幻儿详细对我说了,说不定我能还你家主子一个清白呢。”那色即是空果然是有深意的。 晓以情义,幻儿似乎有些动心了,她看看青儿,再看看如沁,便垂下了头,如沁会意,使了一个眼色青儿便悄然退了出去,只守在门外,不得旁人靠近。 “幻儿,这没什么外人了,我与你家主子素来就亲厚,你且说吧,不必担心我会说出去。” 幻儿张了张嘴,半晌才支吾道,“那是皇上离开以前的一天,一个侍卫报说是主子娘家的人,主子便允他进了室内,随知却……”幻儿突然顿住说不下去了。 心中一个恍忽,如沁已明白了八九分,“那么这件事被谁撞见了?” “那天刚好是慧妃生日,太后去太庙拜祭回广明宫的路上刚巧经过如云宫,便进来了,却不想被小宫女带错了路就到了我们主子这里,于是……” 太后,又是太后,那是在轻展风还未离开之际就发生的事情,却不想竟然隐瞒的这么深,便是由此秦修容才受人挟持的吧。 一个修容,青天白日的,却在自己的寝宫中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必是因为此她才有了日后的那些难过与身死…… 怎么也不信那是真的,悄然起身,背对着幻儿如沁站在窗前轻声问道,“那侍卫后来如何了?” “被太后赐死了。”幻儿小小声的说道。 “这件事情除了太后,还有其它人知道吗?”一切的矛头又指向了太后,却是轻展轩的娘亲。 “听说慧妃知道了,便是那日死了的宫女说出去的,却不想那宫女也被人用银针刺死了,所以如云宫的人才再也不敢提及那件事,只怕惹上杀身之祸,逍遥王妃,奴婢所说可句句都是实情呀。” “秦修容死前,可曾再见过太后吗?”如沁记得大年夜的前一天,就在那小宫女死去的那一天她来兴安宫的时候因着自己的未见,离去时她的脸上都是落寞,似乎在那一天她就预知了她自己的死期了一样,有些遗憾,倘若那一天自己见了她,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没,修容主子除了来过这兴安宫见你以外再也未见他人了。”恍惚沉思中幻儿然后又道,只是在那日回如云宫的途中遇见了皇后娘娘的轿辇,皇后娘娘并未停轿,只是错过而已。 想一想,是了,那日太后曾说过不许自己与婉菁沾了如云宫的晦气,所以婉菁才没有下轿吧。 色即是空中的那一个‘空’字便是赐了秦修容的死,只是那千毒草却不知是她从何处得来,想起那个已被赐死的侍卫,难道是他,可是人已死,死无对证,唯一一个活着的太后,如沁却不便去追查了。 拉着幻儿起来,轻声道,“好生办了你主子的后事,怎么也不能懈怠了。” “谢谢王妃关心我们主子,人去楼空,自从主子没了,这皇宫里就再也无人顾念她生前的好了,那慧妃更是小人,她为如云宫之首,却半点事也不理不管。”叹息着,幻儿也是有心无力。 “别担心了,人已去,死者暝目吧。” 看着幻儿离去,如沁却不担心秦修容的后事,她早已与轻展轩商议了,必会为她办得风风光光的,而且奇怪的太后明明知道了那件事,可是却没有反对秦修容入了皇陵,她是正二品的嫔妃,入皇陵是天经地义,可是通常有污迹的嫔妃是不得入内的,太后这一次似乎是开了恩了。 这一年的新年就在秦修容死去的阴影中没了喜庆也没了欢乐,宫里的嫔妃们也各自规矩了许多,只躲在自己的宫中闲散度日,轻展风的归来离去让所有的嫔妃们都知道再也盼不回他的心了,婉菁拟了三品以下嫔妃的名单,便依着轻展风所言,愿意留下的就还住在从前的宫里,想要离开的就各自送了一笔遣散费,从此出宫自在逍遥去了。 如此,如沁终于安心了些,必竟那受了伤害的嫔妃只剩下极少数了,幽居深宫,终老一生,便是她们无可奈何的选择了,但却让阿瑶带走轻展风的罪过也小了些。 然而从祭拜过祖宗之后太后就病了,终日卧床不起,广明宫里早已没了先前的热闹。于是,整个西楚的皇宫都笼罩在低迷之中,如沁终究还是按捺住了对太后的一些疑虑,必竟这是西楚,后宫之事自有婉菁在打理,而她也要尊重轻展轩,总不能对卧病不起的母后追查吧,只是对于秦修容的死如沁却一直耿耿于怀,总相信上天是公平的,一切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出宫了,又回到了逍遥王府,皇宫里那沉闷的气氛真的不适合她,还是有锐儿在的王府才热闹,数着日子一天一天的就要临近了孩子生下来的日子。 每日抚琴作画,与腹中的宝贝分享着每一天,给他们快乐,也给他们对生的渴望。 也在王府里度过了她一生中最快乐的生日,因着有轻展轩,也有两个宝贝的相伴,她的生日才显得尤其的快乐。 要生了,陈婶也经常与她一起坐坐,陈婶也很期待,总是提及婉儿的孩子,如沁也未曾在意,想想那一次黑虫子的事件如沁终于还是释怀了,或许与陈婶只是无关吧,必是哪一个人利用了她看不见的这个弱点才让自己受了惊吓,幸好无事这便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一日,宫里又来人了,是太后的口谕,让她这几日只当心些,产婆和奶妈也一并的都安排妥当了,算计着就是要生了的时间了,怎么也不能马虎了。 如沁也颇为紧张,终于要做母亲了,那份欣喜与期待让她的心溢满了温暖。 宫里,是婉菁。 宫外,是如沁。 西楚人人都知道一后一妃即将临盆的消息,只要皇家有了后,那么西楚那潜在的内乱自会消失于无形之中,所以百姓无不开心期待。 逍遥王府里也笼罩在一片期待与喜悦之中,人人都在期待如沁的孩子,也都在猜测着孩子的性别,倘若是男娃,那便是大福大贵了。 如沁早已备妥了孩子的一应物品,小衣服小裤子做了几十套,足够两个孩子穿了。 轻展轩每日下早朝必是提早的赶回到王府里陪着她,只怕一个不留神之际她便生了。 这一日晚间,如沁拉着轻展轩的手走在园子里散步,春的气息拂来,正是春暖花开时节,红灯笼下的桃花开得正艳,薰香的桃花香飘溢,虫鸣鸟叫都象是一首音乐一样的动听,“沁儿,紧张吗?”手握着她的,紧紧的,那是在给她力量。 她笑笑摇头,“不怕。”似乎那欲要做母亲的喜悦已冲淡了恐慌,她不怕,她有两个宝贝陪着她呢。 “宫里派了一个稳婆过来,我却不喜欢,还是在京城了叫了一个,沁儿,再想想还有什么没置办妥当的了。” “都好了,就在等着这两个小淘气出来见你了。”掩嘴轻笑,轻展轩日日比她还要紧张。 慢慢的又踱回了屋子里,两个人的心里除了期待腹中的宝贝就再无其它了,王府外的天与地此时都与她无关,她此时最想要的就是两个宝贝的安然出生。 午夜,睡得酣香时,突然被一阵腹痛惊醒,压抑着心底的点点惊慌,如沁并未叫醒身边的轻展轩,她读过了许多书,知道女子生产是要经历一道漫长的痛苦的,时间不到,骨缝不开,孩子便不会生出来,所以愈紧张便愈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痛意却是让她欣喜了。 痛意越浓,距离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才愈近,终于要做母亲了,这一刻,她不怕,她只在祈祷,宝贝们,妈妈会照顾你们一生一世。 宝贝们,你们会是妈妈的最爱。 她的微笑,在夜色里是那么的绚烂美丽。 第221章 看诊 月色透过窗纱弱弱的折射进了屋子里,渐渐的习惯了夜的黯黑,如沁轻轻捂着腹部坐了起来,慢慢越过沉睡中的轻展轩,估摸着是见了红,如若是见红那么便好生了,这一些,她都懂得。 忍着痛下了地,多走一走,这样子到了明天晚间的时候就有生产的希望了。 却不想,她才一落地,轻展轩便惊醒了,长臂探向她刚刚睡过的地方,却是落了空,“沁儿……”惊慌中一声低叫,生怕如沁消失了似的。 回转身,抓住他在空中挥舞着的大手,“轩,我在这儿。” 轻展轩立刻就彻底的醒了过来,“沁儿,天还没亮,你怎么就起来了。”大手抓着她的小手,更紧了。 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对他说了,老人家常说生孩子惊动的早了就难生了,况且以她现在的状况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生下来的,起码还要阵痛上一整天,两个孩子呢,这一次只恐她要吃力了,想一想,还是不惊动大家的好,明日里待阵痛的厉害了再说也不迟,“轩,我睡不着,小家伙踢的我厉害呢,我走一走,一会累了也就睡了,你继续睡吧。”忍一忍,明日里就等他下了早朝赶回来,那时再说就正是时候了。 轻展轩揉了揉眼睛,努力的让自己更清醒些,“沁儿,我陪着你吧。” “不,你睡吧,你明儿还要早起早朝呢,我不碍事的。”她反对,瞧他最近都瘦了几圈了,真让她心疼。 “沁儿,是不是要生了,我去叫稳婆过来吧。” “不是,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别忘了沁儿大小也是一个大夫呢。”她努力的不漏任何破绽的笑着说道,体贴他的辛苦,人心都是肉作的,明儿个强烈阵痛的时候他可是一定要陪着她一起走过的,而眼下这一刻倒是没什么关系,她还忍得住。 “那还是再睡会吧,要不明天又没什么精神了。”他劝着她,还是不放心。 稳稳的坐在床边,就坐在他的近前,这么许久以来他给了她太多的温情与照顾,这一些足矣弥补了他从前对待她的所有的狠戾,也让她早已把那一些都抛到了九宵云外,记得的便也只有了他的好,“轩,母后的病这几日好些了吗?”看着他不睡,她只随口问道。 却不想轻展轩却认真的回答了,“母后还是没精神,每日里只能坐一会儿,大多的时候都是躺着呢,太医下了几次的药方,也不管用。”轻展轩叹着气,张了张嘴,又想要说什么,却是顿住了。 “轩,有什么心事么,你说吧。”瞧着他的欲言又止,如沁就禁不住的有些担忧了。 “沁儿,想要跟你商量点事。”他坦诚的望着她,或许如沁可以救母后,否则依着太医们的话,只怕母后撑不过这一春了。 “什么事。”她轻轻回应,必是有些难心的事,否则轻展轩是绝不会这样难以启齿的。 “沁儿,这西楚上下都知道你的医术好,我想趁着你还没有生,这两天去宫里为母后诊治一下,否则我只怕她挺不过这一两个月了。”他满脸祈求的望着如沁,满心里都希望她能点头答应。 她听着他的话,却后悔了,不如早些就跟他说她要生了,可是此刻他刚刚才说出请她入宫去为母后诊治她便推说自己要生了,只恐轻展轩会暗自奇怪,更何况倘若不去,也会让人误以为她对母后有怨言了。 可是去了,她却是真的要生了。 夫妻两个,她该坦诚说出她此刻的难处才是,可是却在要出口的时候又怕他误会了她。 怪她,该告诉他她要生了的。 “沁儿,你要是不方便就别去了,我也只是随口说一下而已,母后的病只随天意吧。”他的语气中淡淡的有些落寞,却是对母后的浓浓的担心。 看着他的忧心她突然就不忍了,或许一早随着他早朝入宫,只诊罢了就回到王府,刚好也就要生了,瞧她此刻的阵痛,一忽儿有一忽儿无的,那间隔有时候是半柱香的功夫,有时候却是一个时辰也不疼一下,也罢了,只去宫里半天,应该可以忍得住的,思及此,便温婉笑道,“明儿个一早如沁就且随你一起入宫去见见母后吧,不过看完了诊也就要赶回来了,只怕这一两日我就要生了。”她在给他暗示,她真的是要生了。 男人欣喜的抓住她的手臂,“沁儿,谢谢你。” 看着他开心,她心里也暖暖,可是想起秦修容的身死,对于太后她还是有些芥蒂的,只是为了轻展轩她并未提及那些过往,总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也无法完全的确认那一些都是太后的手段。 想着一早要出门,而自己的身子又是见了微红,此刻她必要养些精神,明日才有力气,合衣又挪到了床里,枕着他的手臂入眠,睡吧,睡了才有精神,那阵痛有一下没一下的此刻还不影响她的睡眠。 半睡半醒的终于捱到了天明,青儿帮她穿戴整齐了,有些不情愿她去皇宫,“王妃,你这身子能行吗?”青儿是故意说给已经准备好了要出门的轻展轩听的。 轻展轩的脸顿时有些不自然了,其实他也觉得颇为不妥,可是母后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昨日他亲自参加了太医苑的会诊,几个太医都是摇头,然后为首的太医直接就请求他让如沁前来诊治,他也知道如沁身子重也不方便,可是身为母后的儿子,他怎么可以不管她的死活呢,为人子,总要尽孝,不得已,他才要如沁入宫,却只半天就好,心里计划着今日的早朝也早早的就结束,他要陪着如沁,不能让她有半点的闪失。 上了马车,他拥着她,偶尔见她微微的皱着眉,似乎有些难受的样子,“沁儿,你还好吧。”突然间就后悔了,后悔了这一次让她入宫,瞧她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好过。 “没事,是小家伙使劲踢我呢。”幸好那阵痛还是间隔的时候很长,从王府到皇宫一个多时辰的路上也就痛了那么两三回,所以如沁还忍得住。 马车把如沁送到了广明宫,轻展轩便急急要离去,“沁儿,过一会儿我便来接你。”早去早回,记得她刚刚在车里的异样,他真的不放心了。 “去吧。”强忍着,待他回来她就告诉他自己要生了,说不定这一折腾,生得也就快了呢。 轻展轩飞快的一闪身便离去了,青儿扶着如沁进了太后的寝宫,早有小太监去禀告回了,头前又带着路,如沁却不敢走快了。 推门而入,是太后虚软的躺在床帐之中,迷迷朦朦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向着她的方向道,“沁儿,是你来了吗?” 心中一紧,瞧着太后的神情,果然是快要不中用了,怪不得轻展轩担心若斯。 仔细的诊了她的病情,却不象是生了病,而象是…… 她说不清楚,因为对于那些邪术她真的不是很懂。 轻轻的起身,一旁的执事宫女只紧张的望着她,却不敢多问,只随着如沁走出了内室。阵阵吉扛。 厅堂里坐定,又一次阵痛袭来,如沁咬咬牙,“青儿,派人去看看王爷回来了吗?告诉他我只怕是要生了。” 那执事宫女见如沁如此之说,面上不觉有些急了,“王妃,不如就去兴安宫里生吧。”想要问着太后的情形,却不敢问了,看如沁的意思似乎是不想说。 “不了,没那么快生的,还来得及赶回王府。” “可是……”瞧着如沁要赶回去,执事宫女不由得瞄了一眼太后的内室。 “我自会请王爷处理的,母后她老人家不会有事,你放心吧。”那件事,她还不能说,要有真凭实据了才可以说出来,否则就打草惊蛇了。 青儿转回来的时候,如沁已理好了身上的衣衫,出了门,皇宫里花香鸟语,仿似人间天堂,春天的美丽真让人流连忘返,可是此刻她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她急着要赶回王府,孩子要生了。 痛并快乐着,心里更多的是欣喜和期待。 可是等了半晌也不见轻展轩回来,说好诊完了病一起回王府的,可是她此刻却再也等不及了,“青儿,有没有告诉王爷说我要生了?” “有,小太监都传过话去了,听说是大臣们正与王爷在商谈什么大事,一会儿也就来了。” 心下有些不快,都说要生了,他怎么还有心思与人在谈事情,就算天大的事也比不过她要生了来得重要吧,“青儿,我们走。”长袖一拂,半刻钟也不要等他了,此刻她的心娇了,大凡这时候的女人都是如此,她也知道,可是就是忍不住的要生气。 青儿看着她的表情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了,扶着她正欲上马车,又是一阵痛,真痛,待阵痛过了这才上了马车里,却不敢催着赶快了,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到王府呢,如沁闭着眼睛斜倚在车厢内,有些疲累,只盼着千万不要生在路上,那便麻烦了。 都是她心软,偏要来诊治太后,却不想太后根本就不是病了,是被人施邪术了。 这皇宫里呀,真是留不得。 青儿体贴的将一块暖被盖在她的膝上,马车里没了阳光,春虽然已暖,却仍有寒意,颠颠簸簸中,她一直希望轻展轩能赶上来追上她再一起赶回王府,一起来也一起回呀,可是那一路上却始终都没有他的踪迹。 或许自己应该再等等他的,“青儿,你确定王爷知道我要生了?” “王妃,青儿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广明宫,只惦念着你,所以就让小太监去回禀王爷而我就急着赶回来见你了。”青儿不确定的摇摇头。 心一缓,这宫里这么乱,说不定那个小太监有问题,唉,却来不及了。 马车越行越近王府,她的肚子也一阵紧一阵的疼,许多的事还是先交待了青儿比较好,女人这一生,产前产后,那是一道关坎呀,“青儿,太后根本就没有什么病,是有人在宫中扎了小人写上太后的名字,然后每日里扎上针再念咒语,我从前从来都不信这些的,却不想这西楚的皇宫里居然就有这样的高人,居然就作到了,这一些不能乱说的,倘若我生了而来不及告诉王爷,你就让王爷在宫里仔细搜一搜,只要抓住了那施法的人,再毁了那小人,太后便没事了,至于她早先的顽疾,那是上了年纪的人都会有的,总也无妨的。”有气无力的说完,总也算了了一份心事,入宫就是为了太后,她总不能不管的,不跟太后身边的人说,是因为她真的无法相信任何人,所以一切还是让轻展轩亲自处理的好。 可是偏偏,他就是不回来。 手指甲因着拳头攥得紧了,竟然掐进了肉里,那阵痛让她的额头泛起了薄汗,一切似乎比预料的快了,想必是因为这一来一去宫里的颠簸所至。 “王妃,你可要挺住呀。”青儿仔细为她拭着额头的汗,有些后悔没有亲自去告诉轻展轩了,所以此时什么也说不清楚。 虚弱的点点头,“青儿,看看到哪里了,离王府还有多远?”心焦呀,不过还挺得住,一柱香左右的时间才痛一次,这是她第一次生,应该还没有那么快,只是那两个小家伙踢着她可是使了好大的劲,似乎是在抗议她的到处奔波呢。 青儿掀开一角窗帘望向外面,“王妃,就快到了,你再忍一忍。” 如沁微笑了,这便来得及了,她的两个宝贝不会生在路上就好了,王府里什么都齐全,到了王府一切就都安全了,可是轩呀,你可要快点回来,我想要你陪着我,一定要陪着我呀。 她心里默默的念着,虽然什么都懂,什么也都清楚,却还是希望轻展轩可以陪着她走过孩子生下的那每一个瞬间。 她的痛与快乐都想要与他一起分享。 然而,他却不在。 马车继续前行,那一路上的车水马龙却再也无心欣赏,更无从去感知。 所有的所有距离她都是那般的遥远,只有她不时的痛楚伴着那每一时每一刻。 宝贝们,似乎有些等不及了要出来看看这个世界。 等待,是那般的漫长难耐。 终于,当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如沁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到家了,一切都要好了。 车帘子打开的刹那,她看到了甄陶,心里顿时有些暖,甄陶从来都是她的救星一样,虽然轻展轩不在,可是甄陶在也是一样的。 清然一笑,“甄统领,倘若有王爷的消息,请他回王府吧,我怕是要生了。”估计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她也就生了,那时候,已是夜了呢,天定是黑了。 甄陶忙着点头,已催着人去叫稳婆和下人们赶紧来侍候了。 扶着青儿艰难的走进了内室,躺下时,一身的薄汗已湿了衣衫。 内室里内室外立刻就忙碌了起来,青儿更是有些慌了,一个大姑娘家,从前在飞轩堡里如沁的那一次不过是小产,所以她什么也不懂,看着眼前的阵势人就有些慌了,真不知道要怎么帮如沁,“王妃,要我做什么?” “青儿,就陪着我,有什么事,只让别人去做好了。”轻展轩不在,这王府里能近身陪着她的只怕就只有青儿了,感激的笑一笑,却是有些心娇,“青儿,还好有你。” 有些内疚,知她是怨了轻展轩的没有赶回来,都是自己,可是甄陶已派人又去通知了,以王爷的脚程应该赶得及在王妃生之前就回来的,这一想,心下就安生些了,“王妃吃些东西吧。”那是稳婆的吩咐,说吃了才有力气生子。 点头,乖乖的一口一口的吃着鸡蛋羹,真香呢,偶然的痛就在期待中慢慢的变成了快乐。 宝贝们,妈妈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真想摸摸你们的小手小脚,呵呵,肉乎乎的,真好! 第222章 难产 吃不下,却还是强逼着自己吃了许多。 稳婆早已到了,一个是轻展轩从民间请来的,一个是宫里太后派来的,都是极有经验的,如沁却也不怕,她自己也懂得这些,所以一切就只凭天意吧。 可是奇怪的,阵痛却渐渐慢了下来,两个小家伙仿佛又不急着出来了一样。 一个稳婆为她检查了,骨缝还没有开全,只怕还要再等一等。 闭上眼睛,因着吃了东西,她渐渐有了力气,知道这是一场硬仗一样,生孩子没有那么容易的,脑子里又是飘来了轻展轩的面容,“青儿,去问问看王爷回来没有?”有一些慌,希望他在,哪怕是隔着一道门让她感受到他的气息也好。 他在,她才最安心。 青儿却无声了,她刚刚才出去悄悄问了,而且只要王爷回来了,必会先来看王妃的。 瞧着青儿的神情,如沁又一次的失望了,坐着马车的时候阵痛还一阵紧似一阵,可是下了马车来到了内室,却又慢下来了,她猜测着必是脐带缠住了孩子的头,所以才不好生。 这一想,只得咬着牙坐了起来,那稳婆却慌了,“主子快躺下。”没见过要生的人还要下地的。 “让我走一走,这样才好生。”羊水并没有破,所以她不怕的,孩子也很安全,她只怕是那脐带缠住了宝贝的小脖子,那孩子生下的那一刹那,只怕就有危险了。 却不能慌,越慌只怕越会出事,深呼吸,一切的一切,只要平复自己心中的急虑就不怕了。 夕阳已弱下,夜色渐黑了,屋子里无数的蜡烛点燃在室内,灯火通明的,她来回的慢慢的踱着脚步,身边是青儿,还有两个稳婆一丝也不敢怠慢的护在她的身边。 可是轻展轩,他依然还没有回来。 时不时的悄悄看着那门,总希望那门开来的一刻就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却是一次次的望,又是一次次的失望了。 青儿不停的为她擦着汗,四月的天明明还不是太热,可是她的汗却是一直不停的流淌着。 阵痛着的时候她便停下来靠在青儿的身上,从青儿的身上汲取一分力量,不痛的时候就不停的坚持着在内室里走来走去,渐渐的,那阵痛开始密集了。 越是痛,如沁越是露出欣喜的笑容,痛得愈多,生得才愈快。 两个稳婆倒象是摆设了一样只在一边观看着,这样的主子还是头回遇到,这主子似乎比她们还懂呢。 “要生了,快去吩咐人烧了水,再把孩子们的衣服都准备好了,男娃的女娃的都是两套摆好了。”如沁镇定如常,真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呵呵,不过她都喜欢,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呀。 一个稳婆却奇怪了,“主子,为什么要两套呢?”难不成一个孩子要穿两套? 如沁笑了,她的脉象绝对摸不错的,不过她却只对轻展轩说过了,除了他与自己再无人知道她会生两个呢,“如果我摸的脉象没有错,应该会生两个的,只不知是男娃还是女娃,所以一应的衣服我都是备了两套。”她开心的说着,那份期待让她渐渐的忘记了轻展轩的不在带给她的心娇。 “主子连这个都能算出来呀,怪不得我一眼就瞧着主子的怀特别的大,原还担心是孩子大了会不好生呢,这样一说只要是两个那孩子便不会太大了,主子真是有福气之人,一胎生两个呢,先给主子道喜了,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一定是两个男娃,将来也是两个小王爷呢。”那宫里来的稳婆倒是会说话,只说得喜庆。 而另一个稳婆却只是笑着与青儿一起扶着她回到了床上,“主子怕是要生了吧。”她一直不出声的,不过从如沁那每一次阵痛时的表情就已猜出她是要生了。 如沁点头,“快了。” 小心的躺好了,这一次果然是要生了,一块被单盖在了身上,两个稳婆都守在她的身边,青儿抓着她的手,不时的看向门前,希望有奇迹发生,希望王爷能在这一刻赶回来。 一切都等不得了,如沁拼命的使着力气,两个宝贝也乖乖的配合着,阵痛更密急了,快到数也数不过来,要生了,她知道,脑子里不住的滑过轻展轩的容颜,真恨呀,他竟然把她遗忘在了广明宫,也不回来陪着她。 忽的,又是想到那脐带的事情,不觉忍着痛向两个稳婆道,“孩子生了,要赶紧检查一下,倘若脐带缠住了脖子,你们手上的动作务必要快,否则孩子会有生命危险。” 两个稳婆拼命点头,“主子放心吧,孩子一准会没事的。”那宫里来的稳婆一边轻柔的揉着她的肚子,一边笑道。 另一个稳婆却道,“我去小解一下,这就回来。”象是紧张了,她比如沁还紧张,她额头的汗竟然不比如沁的少。 青儿替如沁应了,“快去,不要主子生的时候你偏巧不在,王爷知道了有你的好瞧。”就怕她们眼见着王爷不在就欺负了王妃,她可不应呢。 如沁继续拼命的使着力气,豆大的汗珠滚滚从脸上落下,青儿不住的为她擦着汗,却无奈替不得她。 “主子,再使力,看到头了。”那稳婆欣喜的说道。 青儿急了,刚出去的那个稳婆怎么还不回来,急忙就冲到门前,门开的刹那,那稳婆正刚好迎了进来,青儿急忙道,“快进来,王妃要生了。” 那稳婆立刻就奔向了屏风后面,那桌子上是两个稳婆各自所带的大包裹,里面备着的都是女人生产时常用的东西,青儿也不理她,只要她回来就好,一忽儿,她便取了一把煎刀和针线来到了床前。 在如沁的面前比了一比,如沁点点头,已明白她要做什么了,似乎这一个稳婆更懂得如何生孩子,虽然她话少却知道做事,“你做吧。”这样更好,会让伤口减少也让她更好生了。 剪刀轻轻的落下,咬着牙,她原以为的痛却没有了,经历了那么久的阵痛,原来身子早已麻木了。 屋子里,四个女人都在期待着,期待着孩子的出生。 没有嘶喊,只有如沁偶尔的轻哼,她忍着痛等待着那重要一刻的到来,隔着两个稳婆间的一道缝隙望过去,门前,依然还是没有轻展轩的身影。 叹息着,他要错过孩子降生的这一刻了,“甄陶,甄陶,快去叫王爷,我真的要生了。”她喊了出来,只不想让遗憾留给自己也留给轻展轩,必竟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出来了,要出来了。”宫里的稳婆兴奋的叫着。 如沁猛一使力,配合着她的低喊,只觉肚子里的孩子象水一样的冲了出去,她却没有半点的松懈,还有一个,她知道。 迷朦中抬眼望去,如沁却慌了,稳婆手中的孩子果然被脐带缠住了脖子,可是稳婆的速度却慢了,好几下才解开了那缠住的脐带,可是屋子里的人却没有听见孩子清亮的哭声。 “宝贝……”她低叫,人已瞬间就昏了过去。 迷朦中,只觉鼻端一下刺痛,象是稳婆掐了她的人中,意识渐渐回复,猛然想起了那孩子,突听得屏风后面“哇”地一声清亮的哭声响起,如沁这才舒了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是青儿焦虑的望着她,“王妃,你终于醒了,你吓坏青儿了。”握着她的手,紧紧的,紧张的满脸都是红潮。 “孩子……快去看孩子。”想起刚刚那几圈脐带对孩子的缠绕,如沁还是心有余悸,那宫里的婆子就在身边,孩子自然是那另一个稳婆抱去抢救了。 青儿这才不舍的松了松手,快步向着屏风后走去,那屏风挡住了烛光,暗暗的屏风里的软榻上,一个小娃正大声的哭着,稳婆正整理着他的小身子,听着青儿的脚步声,这才道,“丫头去照看王妃吧,孩子好端端的,没事了,恭喜王妃,是个男娃。”她的声音虽低弱,却是透过屏风清晰的送到了如沁的耳中,听到是男娃,颇有些意外,不过知道了孩子没事,如沁还是欣喜的。 青儿也未及细看,便急忙就回到了如沁的身边,王妃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这第二个可千万别这般的惊吓人了,刚才她的魂都被惊跑了一半呢。 “王妃,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妃快用力呀,别忘了你肚子还有一个呢。”那宫里的稳婆着急的说道,倘若大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王爷又不在,她们吃不了兜着走,再不生下来,死在肚子里就不好了。 如沁这才恍然回神,真想要看看那已出生的宝宝,可是她却有心无力,肚子里还有一个,她只能继续煎熬,宝宝,快出来吧,不要让妈妈再担心了。 轻轻的默念,因着刚刚汗水出得太多,她的嘴辱早已干裂,青儿找了块湿布,不住的在她的唇上拭着,真怕她撑不过去,刚刚这头一胎不止是吓坏了她,也吓坏王妃了,都怪王爷,这个节骨眼上就是不肯回来。 她真想替王妃骂骂他呢。 如沁挣扎着想要使力让着第二个孩子再生出来,可是却怎么都是没有力气,刚刚那一吓真是吓坏她了,心也早慌了。 “主子,深呼吸,慢慢平复心情,没事的,两个孩子都会没事的。”青儿学着两个稳婆的口气哄着她,刚刚那阵仗任谁看了都会害怕的。 如沁慢慢闭上了眼睛,不住的呼吸着,青儿说得没错,她还不能乱,孩子好好的呢,刚刚那哭声就证明了一切。 这一刻,她不慌也不急了,男娃就男娃吧,虽然她更喜欢女娃,可是生下了的就是她的宝贝了,此刻只要都安生都健健康康的就好。 终于,那一直狂跳着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腹中阵痛继续不住的袭来,那第二个宝宝也耐不住的想要冲出来看看这别样的大千世界了。 宝宝,春天出生的宝宝,见证的就是大自然悄悄复苏的美丽。 有水声从屏风后面传来,似乎是那一个稳婆在为着男娃洗着小身子呢,想想那小人,如沁便笑了开来。 配合着稳婆的要求,如沁继续的使力,虽然没了先前的力气大,却也渐渐的看到了孩子的头,稳婆不住的催着她,生怕再有什么危险,可是就这样不住的使力中孩子却依然没有出来。 那屏风后的稳婆缓步走了出来,男娃的哭声早已遁去,必是在他的小被子里看着这新鲜的世界呢。 屋子里静静的,偶尔是稳婆的催促声,如沁听着却象是催眠曲一样,隐隐竟是有了困意,真想睡觉呀,睡着了多好,就再也不累了。 半眯着眼睛,努力的不让眼睛闭上,那屏风后的稳婆早已走到了床前,低弱的声音又是响起,“王妃,你不能睡觉,你睡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也会睡了,你要把她生出来,生出来了,她会陪着你一辈子呢。”轻轻的语调,柔和的哄劝着如沁。 那声音就仿佛是母妃,仿佛是宁府里的娘亲,亲切的让她想要抓住,嗯,如今她也是母亲了,她不能睡,她的孩子,那是她的责任。 那稳婆伸了一根手指到她的口中,柔声道,“要是疼就咬一下,不要委屈了自己”。阵阵吉血。 摇手,她不可以的,想要说谢谢,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这稳婆出来的可真是及时,要不她还真要睡过去了呢。 轻轻的又揉了揉她的肚子,腿慢慢的分开时,一阵阵痛再次袭来,一波强似一波的痛就仿佛刚刚那男娃出生时的感受,欣喜,这第二个终于又要生出来了。 抓着青儿的手,她全身都崩得紧紧的,使力再使力…… “主子,快了,加油!”稳婆不住的低呼着,只盼着这第二个孩子能够顺利的生出来。 真难呀,怪不得都说女人生产最是惊心动魄了,从前那红族的族长夫人是,如今的自己更是了,这一回她希望这第二个孩子乖乖的,千万不要再吓着她了。 “再使劲,快,就要出来了。”那另一个稳婆也着急的喊着。 其实如沁也感觉到了,有了第一个宝贝出生的经验,她知道只要再使一使力气孩子就有可能生出来了,可是偏偏她却没了力气,稳稳心神,长呼了一口气,再把所有的力气都融在那一点上,眼睛合上,奋力中,又一次的如水一样的孩子终于冲了出来…… 如沁只觉肚子里象是被掏空了一样,那伴着她九个多月的两个胎儿终于成长而来到了这世间。 不让自己睡去,她眯着眼睛看着稳婆兴高采烈的抱着这第二个孩子,手掌清脆的拍到了孩子的小屁股上,“哇”的又是这静夜里清亮的一声哭声,这一次如沁知道宝宝安全的生下来了,她是健康的。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这是个女娃,王妃真是有福气,竟然是难得的龙凤胎呢。”那宫里的稳婆开心的笑了,“倘若太后知道了,不知有多欣喜呢,来人呀,快去向太后老佛爷报喜,就说逍遥王妃生了,是龙凤胎,母子平安。” 那一声母子平安送到如沁的耳中,她欣喜的听着,却再也没了力气,眼缝里憋见那头上还挂着血丝的女儿,那小模样真象是她呢,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遂意,一男一女,一日之间,她竟是儿女双全了呢。 轩,你回来吧,我为你生下了一双儿女,轩,你一定会喜欢的。 默念着,她疲累的渐渐再也抑制不住那困意了。 夜色阑珊,却终是还未等到轻展轩的到来,她便睡去了。 梦里,是一双儿女紧缠着她的颈项,“娘亲,要糖糖。” 她笑,怎么看着,都是喜欢。 第223章 幸福 她睡了多久,她不知道,当两个孩子终于都安全出生的那一刻,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九个多月以来,从没有过的放松,孩子的出世带给她的是喜悦也是一份对生命的尊重,阖眼睡去的那一刹那她才知道轻生是多么的错误,从前的自己是多么的不该,母亲带给自己孩子的生是那般的不容易,那是九死一生的磨难。 母妃,还有娘亲,有一天我会回去看你们,生我的,养我的,那都是对我最诚挚的一份亲情,我爱你们,就象我爱着我的宝贝们一样。 为着你们而骄傲,为着他们而欣喜。 宝贝们,将来长大了也一样要懂重尊重生命,这样才不愧对娘生下你们的辛苦。 烛光中依稀是稳婆是青儿抱着孩子开心的笑,而她却渐渐的沉入了梦乡。 从宝贝们淘气的总是在肚子里踢着她的那时候开始,她在夜里就不曾安稳的睡过了,此一刻,卸下了所有的重任,那酣畅的睡意甚至让她不想要醒来。 一夜一天,又是黄昏时,轻轻的翻身,有痛意袭来,那是针线缝过的伤口,那伤痛终于让她慢慢苏醒了过来。 张张嘴,想要叫青儿,可是屋子里静静的,根本就没有孩子的哭声,他们去了哪里,想要抱抱,看看可爱的他们。 没有他们,却有一道熟悉的气息,那气息清晰的似乎在她轻动的那一刻就慢慢的送到了她的鼻端。 缓缓的睁开眼睛,她终于终于看到了她的轩,却是在一天一夜之后…… “沁儿……”他轻轻的唤,生怕连着声音都一不小心的就弄痛了她。 听着他的声音,她的眼角渐渐湿润,不争气的就落下泪来,那么难过的时刻,他却不在自己的身边,真是恨呀,恨得她想要重重的捶他一顿。 伸出手,软软的却没什么力气,从她生过她就没有吃过半点的东西呢,还有孩子,她还没有见到孩子。 “轩……”推着他靠近自己的他的胸膛,抵触他曾经的不在,她气着,她故意的说,“我要看孩子,我不要看到你。” 他任她推着,却如泰山一样一动也未动,良久,她终于乏了,却也更气了,“我要看孩子,你抱来给我看。” 他不出声,只倾身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低低的印上了一吻,轻轻的,象是在吻着一片羽毛,却恰巧就触到了她的泪,咸涩的没有半点的甜蜜,那咸涩让他更觉歉意了。 抬起头时,满目都是歉然,“沁儿,对不起。”深情的望着他,其实他也不想错过孩子降生的那一刻的,可是老天弄人,他偏偏就错过了,他不怪她气怨,这一些真的是他的不对,可是他……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扭过脸去,道歉了也不能饶他,真过份呢,要是她与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此一刻他还能见着她了吗? “沁儿。”他的手柔柔的扳转着她的小脸,为她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一一的绾到了她的耳后,她虚弱的容颜让他心疼,“沁儿,不许你的心里只有孩子们,你还有我。”他吃醋了,吃孩子们的醋了,她醒来,急着要见的是孩子,却不是他呢。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在呢?”她眸中的泪再次汹涌,汹涌的让他禁不住的心慌了。 “沁儿,我不知道你要生了,倘若你早些告诉我,或许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了,可是一切……”他叹息着顿住了他的话,“沁儿没事就好,孩子们没事就好,我们的孩子,我也没有见过呢,我只想等你醒来了我们一起看着他们。”他慢慢为她擦去了她眼角的泪,不想让她伤心了,坐月子的女人是不可以伤心的。 “你也没见着吗?象谁呢?”提起孩子,她的泪又止住了也不哭了,女儿她多少是看了一眼是象自己,可是儿子她却一眼也没有看到呢,那可是她的骨肉呀。 “没,我回了王府才知道你生了,可是见你睡了,我不安心,就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他望着她的眸子深情的说道。 他说着话的同时,她才看清楚他的黑眼圈,这才有些释然了,或许他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吧,“那以后你要答应我,倘若再有这样的事情,可不许再离开我了。”她撒娇的说道,他不在的时候,她心里是多少的落寞与心伤呀。 他欣喜一笑,捏着她的小脸,“好的好的,沁儿还要为我生好多好多的宝宝呢,到时候我一准就守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 脸一红,自己似乎又说错话了呢,倒是便宜他了,不行,她受了那么多的罪,他却自在的躲到了一边去,可不能就这么快的原谅他,“不要,这一回就好了,再不给你生了,谁让你不珍惜了。”又是嗔怪的望着他,又是心疼他的黑眼圈,又是气恨他的不在,真是矛盾呢。 低头又是一吻,她身子虚,躲也躲不过的,吻了,他才满足了,知道她还气着,便柔声道,“我叫人送吃的过来,沁儿是不是饿了。”他隐隐听到她肚子里的咕咕叫声,不忍了,“等你吃饱了,也有了力气,我们再一起看宝宝。” “不许,我要先看宝宝。”她反对。 其实他也想看,这是他第一次当父亲呢,可是他知道她身子弱,睡了一天一夜,不吃东西可是不行的,“沁儿乖,吃过了东西,我一准让奶妈抱过来。”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一闪身就到了门前,吩咐着门外的下人送进来早就为她准备好的稀绸的肉沫粥了。阵阵吉圾。 那肉沫碎碎的,又炖了那般的久,她吃了必会有力气的。 拗不过他,她动一下混身都痛,轻皱的眉头落在他的眸中,又是握紧她的手,“痛吗?” 她摇头,明明还气怨着,却不肯让他担心。 有侍女悄悄的端进了粥,他接过,亲手盛了一小勺,她想要不吃想要气气他,却在他的一勺粥举了半天之后终于又不忍心了,张张嘴,一口一口的吃了,他这才笑了。 那一笑,真好看,让她刹那间就忘记了昨夜里她一切的苦难,也忘记了他的不在。 她的心,便是这般的柔软,柔软如水做的一样。 那粥碗空空的就放在桌子上,他起身离去,最后一眼望着她时,是灿若星尘的笑意。 她与他,都在期待着孩子的出现,都想要看到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这一刻,心在飞扬,爱在飞扬,亲情更在飞扬,所有的情结幻化成心中的彩虹,美丽的让人注目,再也不想转首。 望着门前,眨也不眨的一双眸子,孩子们,娘终于就要见到你们了,九个多月的相依,可是当我要真正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却紧张了。 心,真的好紧张。 那是做母亲的一份期待,一份喜悦,一份希望。 听见了低低的脚步声,一串串,必不是轻展轩一个人。 不知道他抱着孩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想一想都是温馨,那么高大的他抱着那么小的宝贝…… 还没有给宝宝起名字呢,曾经想过了许多,却总觉得不够好,于是便决定生下来由着轻展轩来起名字吧,那是他的孩子呢。 门开了,一前一后进来的是两个奶妈,身后才是轻展轩与青儿,果然,一个奶妈抱着一个孩子,而另一个就是由着轻展轩抱着的。 瞧着他有些笨拙的样子,似乎连走路也飘飘然了呢。 偷笑,他抱孩子的样子让她联想到了可爱,虽然他的男子汉的气度一点也不可爱。 到了近前,有些心急,望着那怀里的两个宝宝,甚至有些不相信那是自己遭受了一番磨难才生下来的宝贝,手支撑着床柱想要坐起来,青儿见了,急忙就冲过去,“王妃小心。”她亲眼见了王妃生产之后,稳婆一针一线的缝合那伤口,她原本最怕的,可是却坚持着陪着王妃走完了那所有的痛楚,因为在她的心里她早已当如沁是她的亲人一样,有这样体贴心善的主子,那是她的福气。 “给我抱抱。”如沁笑了,笑望着那两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宝宝。 奶妈轻轻的把她自己怀里的孩子送到了她的手臂上,慢慢的打开那蒙在宝宝脸上的布单,心跳在这一刻猛的加速,真慌呀,这可是她亲生的宝宝,打开了,一张粉嫩的却又皱巴巴的小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可是看在她的眼里却是那般的好看,这是女儿,待她长大了,也是如花儿一样水灵灵的姑娘呢。 轻展轩也侧过了身子抱着怀里还在沉睡中的儿子与如沁一起望着女儿,真象,象如沁,“沁儿,她象你,长大了一定跟你一样的美丽。”他的女儿,他看了就是两个字的感觉,幸福。 “呵呵,那嘴角其实更象你呢。” 他点头,“幸好鼻子不象我,要不女孩子可就不好看了。”笑着回应时,两个奶妈与青儿正在悄悄的退出去。 一家四口的温馨,大家还是默默离开的才是,所以就连青儿也乖乖的走了出去呢。 门轻掩上的时候,烛光让屋子里融在了一片宁静与快乐之中。 男人轻轻的坐在床沿上,一张脸更加的贴近了熟睡中的女儿,“沁儿,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一双儿女呢。” 她不看他,依然紧紧盯望着怀里的女儿,“好小好小,轩,我们都是从这么小的时候开始渐渐长大的,是不?”生命真是奇迹,想想看,一个幼小的生命从这么一点点开始慢慢成长为大人的那每一个瞬间,那是漫长也是一份成长的美丽。 “是的,当孩子们长大的时候,我们已渐渐老去。”他一手抱着儿子,另一手已轻轻的环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这一刻,她与他,还有一双儿女,离得是这般的近,近是让他只想让这一刻永远停伫…… 开心,雀跃,其实做了父亲的感觉真的不坏。 “轩,你说你喜欢女儿呢,将来可不许宠坏了她,更不许宠她象阿瑶那样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一刻她望着女儿想起了阿瑶,她的妹子,此时正与风海角天涯的浪漫在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呢,那自在让她妒羡。 “我是严父,你是慈母,要是宠呀那也你宠着她呢。”自从回到京城见到了如沁的那一天依始,他直觉他的性情正在悄悄的变化着,变得没有了从前在飞轩堡时的狠戾,变得渐渐知道了什么叫做温柔,而这一切便只为她。 正说话间,如沁直觉身上一热,不好,“轩,孩子尿了。” “别动。”怕她的伤口疼着了,他急忙低唤,把怀里的儿子轻轻的放在她的床头,弯身从奶妈带进来的篮子里取了换洗的新衣服还有尿布,可是望着那正慢慢悸动的小身子,他却不知要如何动手了,太小了,他不会换呀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醒了孩子,她睡得可真是沉香呢,母后说,小孩子都喜欢这样睡的,睡得越多,长得才越快。 如沁瞧着他笨拙的不知如何下手了,这才把女儿送到他的手臂上,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身上暖着,再打开孩子的小被子,果然是尿湿了,一举一动间她都在观察着奶妈先前叠好的尿布,见过了她自然也就会了,那是作为母亲天生就有的感觉,慢慢的为孩子换好了尿布,女儿却醒了,一双大眼睛有神的望着眼前的两个大人,仿佛知道他们是谁一样,真好看。 床上,一对宝宝并排的躺在一起,瞧着女儿舒坦了,如沁便想要打开儿子脸上盖着的被单了,那孩子象是感应到了妹妹醒了一样也轻轻的蠕动着他的小身子,侧目,夫妻两个一齐的都想要先看到这一个都未曾谋过面的儿子。 如沁更紧张了,昏睡前她多少还见过一眼女儿,可是儿子她是半眼也没有瞧见呢,真不知他生得象谁,手一寸一寸的揭开那被单,一张小脸悄然就露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却刚巧被轻展轩那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烛光的光线。 有些看不清,不过那缓缓睁开的大眼睛却是有神的望着如沁,瞧着他的脸也比妹妹的大了许多,果然男娃与女娃是不一样的,一个娇小一个强壮呢。 “轩,你坐到这边来。”如沁推了推轻展轩的身子,她想要仔细的看看儿子。 男人的身子轻轻一转,就坐在了两个孩子的对面,屋子里半明半暗的光线顿时射到了床上。 如沁低首望去,她的儿子,他到底象谁呢? 伴着疑问和好奇看过去的时候,她却发现儿子那眸眼那鼻子还有那一双眼睛却都找不到半点自己与轻展轩的影子,不知道他象谁,可是迷朦中那张小脸却又有些熟悉的感觉…… 第224章 皇子(一百钻加更) 轻轻的抱起他,小手便不住的挥动在空中,轻展轩从如沁的手中接过来,“沁儿,这孩子比妹妹淘气多了,将来也必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笑着,并未多说什么。 那一笑,让如沁也安然了,并未想到其它,孩子象祖父祖母象外公外婆的也不在少数呢,况且她也不认识孩子的祖父,所以刚刚不过是她一时间猜想罢了,“轩,给我抱吧。”看着那小小的人儿她又抢过来,自己的孩子就是喜欢。 轻展轩也抱起了女儿,轻轻的逗弄着,屋子里洋溢着幸福,数也数不尽。 蓦的,女儿哇得一声哭了,如沁歪头看看她,那一双大眼睛正紧盯着轻展轩看着,“许是饿了,才换过的尿布呀。” “叫奶妈过来吧,这调皮鬼比哥哥还贪吃。”轻展轩抱着她向着门外喊到,“青儿,你们都进来吧。” “是。”门外一声轻应,奶妈和青儿就走了进来。 抱过了女娃手指一试,果然是饿了,另一个奶妈也接过如沁手中的男娃,两个宝贝闷声不响的此刻就是吃最大了。 “王爷王妃,青儿给你们道喜了。”有些迟了,因着如沁的睡去,这祝福现在才有机会说出来,那屏风后避着轻展轩的奶妈也忙着附和,“是呀,刚刚进来急,虽然有些心,还是向王爷和王妃道喜了。” “不迟,青儿,你吩咐管家凡王府里的人在册的都赏十两银子。”轻展轩笑涔涔的说道,那种身为人父的喜悦漾在他的脸上都是幸福。 “青儿代大家谢过王爷王妃赏赐。”青儿笑了,只要王爷和王妃开心就是她们做下人的开心了。 才一出了门,迎面就走来了宫里的胡总管,“奴才要拜见王爷,他可在吗?” 青儿指了一指那内室的门,“王爷见孩子呢,胡总管便在这里等一等,青儿立刻禀报上去再离开。”她乖巧的急忙再次回到内室,这胡总管是宫里总管太监,半点也马虎不得的。 “王爷,胡总管求见。” “哦。”有些不情愿,这个时候他真不想入宫了,可是胡总管来必是与宫里的事有关的。想要陪着如沁,可是看着青儿身后那微微欠开的门缝,胡总管的暗红色太监服正张扬在眼前,罢了,还是见吧,早起还吩咐他查了母后的案子呢,说不定是那起事件。 起身,一抖衣袍,便闪身而出。 门外,胡总管一见了他,立刻就跪拜施礼,“王爷,太后着奴才看赏来了,这两日西楚大喜,连添两子一女,实在是西楚的大事呀,太后这一喜,那病也好了五分。”手一挥,身后那些捧着彩礼的宫女太监就鱼贯而入,将那一应的礼物都摆放在厅堂上的桌子上了。 轻展轩倒也不稀奇,从小到大他一个王爷什么东西没见过呀,又岂会在意这些赏赐,不过是母后得了孙子开心罢了,却听胡总管说是两子一女,便笑道,“可是皇后娘娘也生了?” “正是,今日一早皇后也生了,是一个小皇子呢,西楚终于有后了。”胡总管满脸喜气,“奴才还有要事要回禀。”眸眼一扫周遭,却是没有说话。 轻展轩一挥手,厅堂里的人立刻就退了出去,“说吧,是不是查到了那背后向母后施法的人了。”早起青儿便告诉了他如沁所说的关于母后生病的起因,他便立刻吩咐胡总管去彻查,想不到他办事倒是真快,才一天的功夫就来回禀了。阵呆吗亡。 胡总管不慌不忙的向怀里一探,立刻一个裹着白绸子的小人就出现在轻展轩的面前,轻展轩一伸手便接了过来,拿在手中,仔细的打量着,那小人的心口窝果然是无数个针孔,也不知扎过了多少回了。 看来如沁说得果然不错,皱了皱眉头,想不到这宫里竟然有这么恶毒的人,可是母后很早就把后宫的权利都交予了婉菁,平日里也极少管事了,又招惹了什么人要置她于死地呢,“胡总管,你说吧,是在哪里发现的?” “如云宫。”胡部管低头恭敬禀道。 “是哪一个嫔妃下面的人做的?”又是如云宫,这让轻展轩颇觉得有些意外了,因着秦修容的死,秦振峰似乎也收敛了许多,这一段日子自己只在慢慢的削弱他的兵权而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狗急都要跳墙,所以他不想把人逼得紧了,必竟西楚的安宁才是重要的,连年征战是百姓最不乐见的。 “是慧妃手下的一个叫做幻儿的丫头做的,可是……”胡总管顿了一顿,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瞧着他的谨慎,必是这幻儿有些来历,“无妨,你说吧。” 胡总管向着如沁所在的内室轻瞟了一眼,似乎是怕着如沁听到,只低声说道,“那幻儿从前王妃也见过的,她原是服侍秦修容的,自秦修容去了之后,就拨在了慧妃的手下当差,奴才就是在她的屋子里面找到这个小人的。”慢声细语的说完,轻展轩已明白他刚刚的犹豫了,这小人可是证物,沾到谁的手上,那就是谋害太后的死罪呀。 “她可说了些什么吗?”一边摆弄着那小人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没有,只说那小人就是她自己做的,跟别人无关。” 一笑,怎么可能会无关呢,一个小宫女而已,就算她有这个想法,也没这个胆子更没这个能力施那邪术呢,她的背后必定有一个人在,幸好被如沁猜到,否则母后就算死了也不知道呢。 心里认定了秦振峰,却不知道秦振峰是如何与幻儿联系的,对于秦振峰的人他早有调查过了,却不想在宫里还有余孽,“那个幻儿先别动她,只暗地里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有什么特殊和异常的情况再向我禀报。” “是。”胡总管有些狐疑的应承着,本以为轻展轩会严惩,却不想轻展轩居然暂时的放过了幻儿。 “母后那边身子骨渐好就大喜了,也别张扬出去让母后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后宫里多得是闲来无事之人,所以便也多了喜欢嚼舌根的人了。 “是,奴才谨遵王爷吩咐。”他应承了却依然还是垂首在轻展轩的面前并不没有离开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吗?”有些不耐烦,心里还记挂着屋子里的如沁与两个孩子。 “皇后娘娘得了小皇子了,所以太后说要请你即刻入宫商量一下孩子满月后登基的事宜。” 真快,早起才得子,现在就要登基了,不知是太后急呢,还是婉菁急呢。 晒然一笑,他又何曾在意这皇位,又何曾在意这王爷的身份呢,不过是对母后对先父皇的一份责任罢了,身为人子,便要尽到自己的孝道,否则他只要留在他的飞轩堡逍遥自在就好了。 想起那一日自己与如沁一起入宫,却把如沁独自丢在了广明宫,幸好如沁安然产下了一子一女,否则他真是不能原谅自己。 那一日,想想就是荒唐,居然宿醉在了兴安宫里。 “明日吧,王妃刚刚才醒来,所以我只能明日入宫了。”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这一回他只不依了,他一心要陪着的只有如沁。 “这……”胡总管似乎是没有想到轻展轩拒绝的如此干脆,当下就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你只说我身体有恙,明日好些了就入宫了。”以此来搪塞,有些不快,有些事他真的是不能太过迁就了。 一闪身就越过了胡总管而进了内室,今日他再也不想理会宫里的事情。 内室里,两个奶妈早已喂饱了两个孩子,此刻,两个小家伙正躺在床上呼呼的睡着呢,他轻轻摆手,示意奶妈先退出去,那份得子的喜悦依然还是强烈,让他想要与如沁一起悄悄的分享。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轩,给孩子们起个名字吧。”她斜倚在他的身上,亲妮的说道。 “沁儿可有好名字?” 盈然一笑,“如沁倒是想好了女儿的名字,就叫做无忧如何?”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无忧无虑的快乐成长,再也不要如她一般有过那么多的苦难,想起这些,忍不住又使劲的捶了下轻展轩的胸膛,“你坏。” 他抓住她的手,“沁儿,都过去了,只当是一场梦吧,可不许再嫉恨我了。”心底一闪而滑过了婉柔,那一个女子她早已成为了他生命中的过客,却再也无缘了吗? 或许来生,即使见一见,也要谢谢她曾经引领着自己认识了如沁,这便足矣。 “女儿就叫做无忧吧,至于儿子我来想一个。”他认真的眨眨眼睛,已经在努力的搜索脑子里的好名字了,“就叫无邪吧,你看可好。”一个无忧,一个无邪,一女一子,端得是雅致,两个名字,却在片刻间两个人就达成了一致,都是喜欢。 看看无忧,再看看无邪,相视一笑中,那一夜是他们最幸福的一夜。 隔日,轻展轩便彻底的忙碌了起来,宫里宫外,都在忙碌着小皇子的登基大典,他依然还是摄政王,可是部分的权力却落在了婉菁的手上,却也无妨,这一些他本就不在意,只不过要增加自己见婉菁的次数罢了,这一点倒是他不喜欢的。 孩子一天天的成长,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逍遥王府里依然还洋溢在两个孩子降生的喜悦中,而轻展轩却份外的忙了,因为无忧与无邪的满月酒的隔天就是西楚小皇子即位的当天。 正是春末夏初,王府里,葱葱郁郁的树碧翠着,百花也开得艳,满院子的都是喜庆,如沁的身子在轻展轩与青儿的细心调养下也好了许多。 正厅里,朝中的文武大臣一个个的来了,却都是甄陶在门前接待,轻展轩还没有从宫里赶回来,明日里也是忙,所以他一个人怎么也无法分身变成两个,翘首望着,两个孩子呢,自己抱着女儿,可是无邪总不能一直由着青儿抱着呀。 眼望着大门口,似乎是欧阳永君携着芸清一起来了,急忙就迎了两步,有些欣喜,好久未见到欧阳永君了,他还是如前一样的清瘦,而芸清却少了从前的那份自然逍遥,眉宇间倒是多了一份淡淡的清愁,只一眼,是她看错了吗? 不会的,芸清一向是潇洒自在的俏佳人,那是自己怎么也做不到的一种脾性。 才踏过了门槛,欧阳永君立刻就一眼瞥见了如沁,兴冲冲的就向她走来,隔了几步远就兴高采烈的唤道,“舅舅来了呢,如沁,快来让我见见两个小家伙。”名义上欧阳永君还是东齐的皇子,所以无忧与无邪自然要称呼他舅舅了。 手一伸,他就要抱着,芸清却扯了扯他,“欧阳,你哪里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呢,还是我来抱吧,我倒是抱过嫂嫂的孩子。”芸清迎前一抢,就抱过了无忧在怀里,看着小女娃笑,可真是好看,“王妃姐姐,她叫什么名字呢?” “叫无忧。”如沁轻笑,幸福的又一手接过了青儿手中的无邪。 欧阳永君凑到了近前,紧盯着那穿着一身喜庆的小男娃,“如沁,这孩子长得可真是俊逸呢,却不象你。”他笑着,心无诚府的随意就说了出来。 “是呀,或许是象他祖父吧。”浅笑盈然,孩子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就好,无忧与无邪,都是漂亮的宝贝呢。 “王妃,王爷回来了。”青儿看到了正急匆匆赶回来了轻展轩,惊喜一笑。 欧阳永君便与芸清撤到了一旁,这样的好日子,他唯有祝福无限了。 厅堂里文武官员皆是向着满面喜庆的轻展轩拱手道贺,一一的回礼,两个孩子可真是福气,越多的祝福将来便是越多的幸福。 轻展轩一到,立刻就开席了,山珍海味,虽然有些铺张,可是这样的日子却是皇家百年不遇的大事,所以轻展轩便也就大办了。 酒过三巡,便有人提议要看孩子抓周呢,一方宽大的桌子上铺了一块红布,红布上是各色的物品,有笔墨、书籍、食品、针线、玩具、胭脂、金银、算盘、铲勺等等等等。 先是无忧,看着那一桌子的琳琅满目,小手挥舞中就抓了一个大大的算盘在手,立刻就有人附喝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将来小郡主必是一个经商的奇才,这般的小就抓了一个算盘在手呢。” 满厅堂的人无不拍手叫好,轻展轩也颇为得意,虽然无忧抓的不是书也不是笔墨,可是那算盘也是一件好东西呢。 又抱着无邪来到了桌前,他却眨着眼睛不住的看看这个,又不住的看看那个,就是不肯抓起来一件,大家正笑着等待之际,就在那侧门处一女子悄然就走了进来,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无邪的身上时,她悄然就站在了如沁的身旁,歪着头仿佛无限爱怜的看着小无邪,所有的人这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穿着倒也整齐别致,面貌美艳清丽,却唯独那神情有些怪异,仿佛是痴傻了一般。 轻展轩等不见无邪抓周,便见众人的视线都移到了一边,一歪头,眼见,正是宝柔儿。 厅堂里,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无邪,进而也看到了宝柔儿,这一刻,轻展轩倒是不能着人立刻就把她赶了出去,可是看着她盯着无邪的那双眼睛,朦胧中带着一份说不出的呆笑,让他直觉不舒服。 微瞟了一眼青儿,示意她带着宝柔儿离开,青儿也发现了不对,轻移一步就抓住了宝柔儿的手臂,“侧王妃,我带你去用膳吧。”青儿微微的使力想要带宝柔儿离开。 可是宝柔儿却不理会她,只是一意的盯着无邪看着,轻柔的声音送出,竟不象是有恶意,“小公子真好看,来,让我抱抱。”她挣着青儿拉着她的手臂就探向了无邪。 如沁也早已发现了宝柔儿的存在,手上抱着孩子却不知要不要递到宝柔儿的手上,那么多人看着,倘若不给了,便是她的小气,可是给了,无邪可是她的宝贝呀,不能,不能把无邪交到宝柔儿的手上,她疯了呢。 微微的一侧,那边青儿也急了,这一回只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拉着宝柔儿,“侧王妃,我们走吧。” 却不知宝柔儿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一挥就让青儿一个趔趄的退开了三两步,面上依然是轻柔而无害的笑容,“这孩子真好看,王妃,让我抱抱吧。” 如沁避不开了,厅堂里太多人看着呢,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宝柔儿将无邪抱在了她的怀里,她轻晃着孩子,点点他的小嘴,娇声道,“笑一笑。” 无邪仿佛是听懂了她的话一样,果然笑了,一旁的轻展轩见宝柔儿并没有什么过份的举动,倒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行的把孩子抢回来,只得走到宝柔儿的身边,温言温语道,“柔儿,把孩子给我,他要抓周呢。”男人的气息就在宝柔儿的身侧。 似乎是感觉到了轻展轩的贴近,宝柔儿猛地就向一旁一闪,一对眸子戒备的看着轻展轩,“别过来,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那面上都是惊吓,抱着孩子的手甚至可以让人一眼就看到那是在颤抖。 她怕轻展轩吗? 似乎她从未怕过他。 有些尴尬,厅堂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宝柔儿的身上了,她怀中的无邪仿佛是感受到了宝柔儿身体的颤抖,居然“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倒是给了轻展轩抢过孩子的籍口了,大步向前,手一捞,那小小的身子就被他强行的抢了回来。 宝柔儿有些呆呆的望着他怀里的孩子,不出声也不动,仿佛看到了一个怪物一样。 青儿又一次的向宝柔儿走去,想要把宝柔儿带离这厅堂,宝柔儿却突然间手指指向了无邪,然后大声的笑了起来,“他不是……不是……” 眸眼一瞟,立时就转向了欧阳永君,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笑声渐渐转弱,然后她指着欧阳永君一字一字的说道,“真象,是他的的孩子吗?” 厅堂里顿时鸦雀无声,再也无人敢说一句话了。 所有人的眼光看看欧阳永君,再看看无邪,象,真的很象,无怪乎这逍遥王府的侧王府会如此之说。 所有的人在她的话一出口的刹那,顿时都怔住了。 芸清的脸更是红了又红,先前才一进了厅堂当她见到无邪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那孩子有些象欧阳永君了,却忍着没有说出来,孩子小,总也说不出什么的。 可是不止是她感觉象了,此时连宝柔儿也如此说了,她抓着欧阳永君的手臂紧了紧,有些气怨,甚至也相信了宝柔儿的话,事实面前,想要不相信也难。 如沁也怔在了当场,是的,这一刻她也发现了无邪真的有些象欧阳永君,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其实从她第一眼看见无邪的时候想到的便是欧阳永君,却以为不过是巧合罢了,而轻展轩也从未说过什么,甚至也没有怀疑过,这让她心里很暖,因为她真的什么也没有做错过,她是清白的,没有谁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的清白了。 然而,此刻,张张嘴,她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冰冷,明明要入夏了,可是她却觉得周遭都是一片冰冷。 看着无邪哭闹着的小脸迷朦的在眼前不住的晃动,再晃动。 轻展轩的脸早已涨得通红,这么多人在场,宝柔儿偏巧就说了无邪象欧阳永君,这让他逍遥王爷的面子如何承受得住。 “来人,把她拉下去,她疯了。”这一刻再也不顾不得什么颜面了,他不能由着宝柔儿如此胡说,可是此时他的心里却也悄悄起了微妙的变化,那孩子真的有些象欧阳永君,而与他和如沁连半点的相似也没有。 信或者不信,却在抬眼看到如沁呆呆站在桌子前那娇弱的样子时,他却不忍了。 欧阳永君更是愣住了,这孩子怎么会与他有关系呢,他与如沁清清白白的老天可以作证,看着轻展轩似乎并没有相信宝柔儿的话,这让他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尽管他真的希望如沁为他生一个孩子,更希望如沁是他的,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能说更不能做,爱着,便是要她幸福,给她祝福便好了,而不是破坏她与轻展轩之间的感情,那么,便是他的错了。 可是,那孩子却真实的奇迹般的真的很象他。 他默不出声的悄悄后退着,拉着芸清的手就想要逃离这奇怪的场面,真的真的,都与他无关。 却只迈出了一步,那走到门前的宝柔儿在青儿的拉扯下猛然挣脱开来转身就迎向了欧阳永君,“二爷,你是二爷吧,便是你从前带着王妃离开王爷离开皇宫去东齐的边域的吧。”微晃着头宝柔儿轻言软语的说道。 那声音明明低低的如水样清柔,可是再送到轻展轩耳中的时候却让他头痛欲裂了,原以为孩子是他与如沁在兴安宫里的那唯一的一次才有的,数数日子也刚刚好,可是…… 那时,也正是欧阳永君被囚在梅林边的小院子里的时候。 而欧阳永君与如沁却一向往来甚密。 无邪。 欧阳永君。 一大一小两张面孔不住的在眼前晃动。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了的狂喊道,“都给我滚,一个也不要留下。” 厅堂里先还看热闹的百官,此一刻都悄无声息的向门前移动着,知道了王爷的丑事似乎不是好事,这样的事向来都是封堵的不许外传的,怎可这样子就被他们知道了呢。 此时的逍遥王,能离多远就离多远,他已是只临近疯狂的豹子了。 第225章 情堪 静谧,厅堂里一片静谧。 宝柔早已被青儿拉出了轻展轩的视野之内。 杯盘狼藉的一个个的饭桌前也已空无他人,有的只是轻展轩、如沁、欧阳永君和芸清,还是被轻展轩抱在怀里正不住哭泣的无邪。阵呆吗划。 那哭声明明响亮,可是如沁却感觉到了一片孤寂向自己袭来,百口莫辩,一切似乎都已无法说清楚了。 “哇哇……”孩子继续不住的哭着,似乎是在抗议着轻展轩对他的不理不踩,而奶妈早已抱着小无忧躲到了门外去了,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陪着王妃受了责罚,此时,能离多无远就多远。 明明是自己的孩子,明明就是轻展轩的孩子,如沁真的迷糊了。 听着那哭声,她就是隐隐的心痛,不自觉的就向前迈了一步,张张嘴,却无法打破这沉寂一样,除了哭声,所有的都是沉寂,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是,随着她的迎前一步,轻展轩却当她是瘟疫般的怆然的后退了一步,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无邪,就仿佛烫手山芋一样的让他再也不想多抱一下了,那不是他的孩子,他却自以为是的认为是自己的,孩子是欧阳永君的,宝柔儿虽疯傻却没有说错,如沁与欧阳永君绝对的有可能…… 这手中的孩子的面貌就证明了一切,这是铁证,是不容推翻的事实。 这一刻,无邪的哭声就象催魂一样的让他的心神俱乱,他看着那张酷似欧阳永君的小脸只越发的恨了。 大手在慢慢慢慢的松开,孩子,他真的再也不要抱了,多抱一下也不行。 “啊……”如沁一声低叫,她已看出了轻展轩面上的不对,孩子就要落地了,她惊呼的冲过去,不管怎么样,那是她的孩子,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呀,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他的父亲如此的对待。 可是,她却怎么也快不过孩子坠地的速度,就在孩子要落地的那一刹那,她只能无助的闭上了眼睛。 泪水不可抑止的流了出来,无邪,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呀,你告诉娘亲,告诉娘亲呀。 她的心在哭喊,哭喊着这一刻老天的不公平,她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孩子却偏偏让她百口莫辩…… 一手扶着桌角,否则她真怕自己下一刻就要晕倒在这厅堂里,孩子,痛吧,那么你就大声的哭吧,这一切真的与你无关,却又真的与你有关…… 矛盾着。 依旧还是低低的哭声,却是移了方向也没有了她预料中的哇哇大哭,那是女子轻柔的哄着孩子的声音,厅堂里无邪的哭声正渐渐的弱了。 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开了眼望着,循着那声音望过去,却是芸清出手救起了无邪,感激的望着芸清,此时芸清正怀抱着无邪逗着他笑呢,孩子也慢慢的停止了哭,原就只是被吓着了,所以芸清一哄他便立刻就止了哭泣。 想要去抱过无邪,那是她嫡嫡亲的孩子呀。 却在举步的瞬间,她看到了满目怆惶的轻展轩,“轩,我……”看着他的痛苦,她真的不忍了,这一切真的与她无关,她什么也没有做,可是与轻展轩也无关呀。 “你……”一双眸子已是刺目的红,他全身都崩紧了一样的在隐忍着什么。 “轩,我真的没有。”她还是要辩白,没有错就是没有错,真不想一张白纸被涂上了污黑,那让她情以何堪。 手指攥紧了成拳,为什么她的幸福是这般的短暂,短到她甚至还没有品尝到它的最美的时候便要止息了。 是的,这晴天霹雳的一刻让她的世界就要倒塌了。 “大哥,如沁是清白的。”那一边,欧阳永君也急了,此时说不清楚,日后就更加别想说清楚了,为着如沁,他也要理清这一切,可是那孩子他也说不明白。 眸子里更加红的刺目,欧阳永君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只让无邪与欧阳永君的面孔重叠在了一起,让他的心也更加的狂怒。 “欧阳如沁,你还有什么话说。”这一刻再也无法忍受了,看着芸清怀里的孩子,他恨不得一掌就劈死了他。 “我……”一滴泪轻落,却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无下文了。 “如沁,我们走,我带你离开这里,也离开他,他有什么好,这般的不信任你,亏我还真心实意的把你交到他的手上。”欧阳永君也愤怒了,如沁为了轻展轩曾经受过了多少的委屈呀,原谅了轻展轩,可是轻展轩却不知道珍惜,真真是让人的心也寒了。 如沁迷糊了,便是因着每一次的离开都与欧阳永君有关系,所以轻展轩才会怀疑她吧。 更有这孩子的让人无法置信,一切都说不清了。 不,她不能随着欧阳永君离开,否则便落了人的口实,从此那假的也成了真的了。 摇头,那迎着厅堂里的烛光中洒落的是她的泪水,是她的片片真心,可是此刻却化做了一把把的刀刃插在了她的胸口上,让那心,疼的无以附加。 不走,因为她真的没有错。 “如沁,你与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忘记了么?”欧阳永君急了,他不想让如沁受伤害,或许他此刻的这般会让轻展轩更加的误解他与如沁,可是既然已无法说清楚那误会,那么他又何必不说呢,如沁的快乐与幸福才是最重要的,离开轻展轩,她一样可以活得更好,更快乐,他相信那她的两个孩子足以给她人生最大的欣慰,而他,亦是只能默默的守护着她了。因为刚刚她的摇头就已证明了她的心,她真的不堪被轻展轩如此的不信任,所以她才要留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眼下,即使留下了,得到的也不过是轻展轩的侮辱,当着那么多文武百官的面前,如沁与无邪带给他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所以,轻展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的就放过如沁的。 他要怎么对她,都是让欧阳永君心疼。 泪花在黑亮的眸子里滚动着,如沁悄然抬首,欧阳永君的话已让她明白了他的心意,只是她与他遇错了时间,否则她又何必要委身于轻展轩,伸出手,递向欧阳永君,“欧阳,还给我吧。” 欧阳永君出口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那是什么,那休书必定还在他的身上,所以他才会如此这般的说辞,原来那休书并没有毁了,聪明如她一点即透了。 她的手就在他的眼前,“如沁,有了它你可以离开这王府的,孩子是你的,那便带走。”欧阳永君一心的要她离开,因为轻展轩此刻的样子真的让人担心他接下来的举动必是常人所无法承受的,轻展轩的狠戾他一向知道。 “欧阳,给我。”如沁望着欧阳永君,没有任何迟疑的想要拿回那纸休书,那是她的所有,那张纸也可以证明自己与轻展轩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此刻的她却想要留下来,因为她想要证明她的清白,白的就是白的,总有一天那白色上的污黑会清除干净的。 这一刻,当无邪不再哭泣的时候她的心里便悄然冷静了下来,她不会离开王府,但是那休书她要带在身上,倘若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那么就是自己离开轻展轩的那一天了。 休书便是她的自由,谁也挡不住她来去自由的脚步。 欧阳永君却迟疑了,“如沁,离开了这里我在给你。”他不想她留在这里又有苦难,那样他真的再也没有办法帮她了。 清婉一笑,“欧阳,给了我,你就可以离开了,这王府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笑过了,便是她的冷然,她不想连累任何人,因为欧阳永君是清白的,她比谁都知道。 “如沁……”欧阳永君急了,这样的时候,她心里心心念念的还是别人,而不是她自己,她不怕吗?轻展轩可以对她温柔如水,也可以瞬间就变成一只让她无法掌控的狼。 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欧阳,拿给我。”她坚持着,语气中都是在催促。 “怎么,二弟这么喜欢在我的地盘上与我的王妃打情骂俏吗?”轻展轩看着如沁与欧阳永君之间的相谈,那每一眼都让他眼里的沙子越揉越大,恨不得一拳就挥过去让欧阳永君醒醒,也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沁,还是他的,在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彻底的查清楚之前,他不允许如沁的离开,她还是他的王妃,虽然他的心里已经在震怒,他却在隐忍着。 只是那孩子,在他的眼里却再也不再可爱与亲近了。 倘若真的是欧阳永君的孩子,也只能说明是他做男人的失败,是他从前负了如沁,所以如沁才会与欧阳永君……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如针扎着一样疼得让他心痛。 真不喜欢看着欧阳永君与如沁一起,一刻也不想看到。 欧阳永君顿时就窘住了,他与如沁哪里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只是要劝她离开而已,他只是不想让如沁再受到轻展轩的伤害,“大哥,是你不相信如沁在先,所以怪不得她要离开。”心里已确定了必要让如沁离开这王府,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轻展轩身上的那种山雨欲来。 轻展轩的眸子里顿时一寒,冷冷扫向如沁再是欧阳永君,“二弟,沁儿说得没错,你可以离开了。”不管怎么样,他要先分开如沁与欧阳永君才是,两个人一起那就是他眼中的沙子。 芸清一直抱着无邪在观察着眼前的场面,这一刻她再也看不下去了,“欧阳哥哥,既然逍遥王与逍遥王妃如此之说,那我们便离开吧。”未及欧阳永君反应,她便走到如沁的身边,直接就将无邪交到如沁的手上,“王妃姐姐,这孩子以后还是不要经由王爷的手了。”淡淡说完,她心里也能体会到轻展轩那颗震怒的心的,因为在她知道无邪象极欧阳永君的那一刹那,她的心也是痛的。 爱是自私的,爱无法与旁人分享,所以爱得愈深,那痛意便愈浓。 如沁静静的接过了无邪,这一刻先前所有的慌乱都已淡去,泪已干,她不再哭泣。 芸清拉着欧阳永君便要离去,欧阳永君却不耐的推开她的手臂,急虑的看着如沁,“如沁,你想好了吗?你真的要留下?”她真傻呀,这样子最后受伤害的就是她自己与孩子呀。 “欧阳……”她清笑,这一刻的她清雅若莲,“我要留下,因为我与你都是清白的。”她坦诚的说出,“离开了,便证明了那一切都是真的了,我不要这样的答案,我只想让老天还给我清白。”她飘渺的话语送到厅堂里两个男人的耳中,欧阳永君是无助,无助她要刻意的留下,她想要的那一个证明又岂是如她所想想要了便能有的呢,而轻展轩却是心一动,心里那份愤怒也在她的话语中慢慢的消融,或许应该给他更多的时间去考虑去消弥今夜里所有发生的事情。 “欧阳,那张纸还给我吧。”如沁一手抱着无邪,一手伸向了欧阳永君。 那是她的自由,她不会舍弃的。 看着轻展轩与如沁两个人的执念,欧阳永君彻底的妥协了,“如沁,还是留在我的身上吧,倘若你有什么不测,那么我便会把它公布于众。” 如沁点头,“欧阳,谢谢你。”知道他的意思是放在他那里更安全,那便放在他那里好了,只要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有她休了轻展轩的那封休书就好。 “都说完了吗?”轻展轩甚至没有想到要去追问那是什么东西,此刻的他思绪似乎已处于了崩溃状态,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了,他想要做的就是让欧阳永君立刻离开他与如沁的视野,可是他却不会允许欧阳永君离开京城,因为无邪与如沁的清白都在欧阳永君的手上,满朝的文武虽尽去,他却必要有一个交待堵住那悠悠众口,否则他何以再为西楚的逍遥王。 瞧着轻展轩的冷漠,欧阳永君知道再留也无意义,这才向如沁说道,“如沁,保重。” 重重的点头,即使天塌下来了,她还有她的两个孩子,所以她不能有事,“欧阳,一切都会好的。”她坚信,因为事实就在她与欧阳永君的心里。 望着欧阳永君与芸清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厅堂的门前,如沁这才让门外的奶妈走了进来,从奶妈的手中接过了无忧,一手一个颇为吃力的抱在怀中,“轻展轩,我的孩子我自己带,与你再也无瓜葛了。” 淡然一笑,无论如何,他的不信任给她的就是一种无端的伤害,让她的心再次冷然…… 第226章 幽禁 望着她的冷然,轻展轩心中的怒气更盛,他放走了欧阳永君,那便说明对此事他并非完全的相信,他要的是给这满月酒席上所有人的一个交待,只是这交待却是万分的难。 因为,所有的所有真的无法说清。 此时,他与如沁需要的都是冷静,他已经尽量在克制了,她不懂他的心吗?倘若从前真是他对待她错了,那么这两个孩子的出现便是对他的报应了。阵呆记扛。 一月前,当他第一眼见到无邪的时候他便发现了孩子与欧阳永君的相象,那时候,他相信如沁,所以也未曾怀疑过,可是今天宝柔儿却让一切都浮出了水面,让他不得不去面对,他是男人,这样的丑事传出去,让他何以为王,沁儿,你难道真的不懂我的心吗? 气怨,却是两个人的气怨,明明谁也没有错,可是此刻厅堂里的两个人却都是剑拔弩张,风雨欲来。 “来人,送王妃回房。”冷冷一声喝,千头万绪,西楚那般的乱也比不过此刻如沁带给他的心乱。 可是谁人的心又错了呢,如沁又何尝不痛苦不难过呢,她什么也没有做错,辛苦生下了无忧与无邪,换来的就是今日的这般,那心伤让她早已黯然无助,只是有着孩子的存在,才让她告诉自己她要坚强。 怀抱着无忧无邪,小小的孩子乖乖的都在她的怀里,象是也知道了所有发生的事情一样,不哭也不闹的抬眼望着她,那双双黑亮的眼睛都是期待和希望,支撑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她与轻展轩曾经一起的住处“卧云居”。 早先的喜庆早已散去,留下的却是卧云居里挥也挥不去的阴霾。 青儿终于回来的时候,是如沁抱着无邪在低头垂泪,谁也不懂了那所有的事情,可是孩子,却是她的心头肉,一个月的相处让如沁的世界里既离不开了无忧,也离不开了无邪。 青儿轻轻的走到她的身边,让如沁靠在她的身上,仿似要给她力量一般,“王妃,侧王妃疯了,所以她的话你不用在意。”青儿相信如沁,这么久的相处让她对如沁的了解早已清楚透彻,只是今日发生的事太过诡异,所以王爷的气急也情非得已,两边都是难,她真不知道要帮着谁了,可是,她却见不得如沁的低泣。 明明是大好的日子,却一切恍若云烟,再也不见宴席前的那一片欢愉了。 这一夜,轻展轩未曾回来,如沁知道,自己与他之间再也无法回复到了从前。 淡然的笑,这是她的命,却总也无法说清。 许多的事想也想不到,人世间便是总有那么些不经意间的意料不到,却是这意料不到给了你无法预知的误会,因为不知,便也无从去想到解开。 伴着孤灯,孩子依然有奶妈喂养着,才一个月大的婴儿,离不开那奶汁,而她早已没有了喂哺的能力,所以便也只好依赖,好在,除了他的不在,卧云居里一切如常。 拥着一床锦被浅浅而眠,却连睡去的那时时刻刻心也是不安生的,眼前飘飘而过的容颜是无邪,是欧阳永君,更有轻展轩。 她的梦总是不间歇的折磨着她的心。 总不想醒来,因为醒来了就要面对那让她无法承受的不惑,让心倍受折磨。 清晨,眸子慢慢睁开的那一刻,窗外柔暖的阳光飘泄而入,风起,涌入花香阵阵,努力的呼吸着这晨时清新的空气,想要把昨日里的一切抛却,起身下床时,细碎的身影淡淡斑驳了青瓷的地板,物依旧,景依旧,可是心却是惶惶不安的。 推开门,“青儿,把无邪抱过来。”真怕一夜间孩子就消失无踪了,她怕,那是她的骨肉,却怕着轻展轩的狠然带走了她的孩子。 外间的屋子里奶妈立刻就抱了无邪而入,“王妃,刚睡了,你要抱吗?” 如沁一手接过,“给我吧。”除了喂奶她都要自己哄着,否则心就无法安生。 青儿迎了过来,“王妃,好端端的,你不要多想了。”王爷一早便离开去皇宫了,昨夜里他在书房宿了一夜,早起离开时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依然是如往常一样,这让青儿的心也安稳多了。 “青儿,今儿个把两个奶妈的床铺通通都搬进我的卧室,我要无忧与无邪时刻都不离开我的视线。”倘若不是无忧与无邪需要喂奶,她真想自己带了两个孩子,即使累,可是安心。 “王妃……”想要劝着如沁安心,可是王爷的不理便证明了他多少还在的冰冷,她说得再多劝的再多也不及王爷一句贴心的话呀。 摇摇头,清澈的眸子里却是一片清然,“青儿,抱着无忧,我想出去走走。”闲亭细翠,她想让园子里那点点清香抚平自己的淡淡的心慌与伤心,真怕呀,原来她终究还是不舍。 “这……”青儿欲言又止。 “走吧。”如沁却未思及有他,只抱了无邪便催促着青儿随她一起出去,甚至连早膳也不想要吃了。 头前带路,才出了门,便见那月亮门前两个暗影明晃晃的守在那里,这一次竟不是藏在暗处的。 人还未踏出月亮门,暗影便立时挡在了面前,斜斜的影子映在了自己的身上,也挡住了夏初那最暖的阳光。 转首,看向青儿,也才想起了适才青儿的迟疑,“怎么,他软禁了我的不成?”她只想独守云天,伴着孩子们度过剪熬,因为她相信一切都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可是为何他却偏要给她这般难堪的责惩,连自由也只在这狭小的一片天地中了吗。 “王妃,王爷说这两日里府中不太平,为了保护你不被人骚扰,所以就……”青儿婉转的说辞,听在如沁的耳中却是那般的可笑。 想要不被人骚扰,只要暗影们在暗地里保护她便足矣了,又何必多此一举的限制她的出行,她只不过是想要去园子里走走,让那风落来缓解心中的不平静,让自己慢慢的理清所有的思绪,又岂会有他想呢。 轻展轩,你似乎有些过了。 重新又回到了屋子里,摇蓝里,是无忧与无邪,那是两张充满了希望的小脸,可是属于她的希望却是遥遥无期。 这一天里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她的难耐,那所有发生的一切都让她迷惑让她还无法习惯。 宝柔儿那张仿佛清灵的脸乍现在眼前,那一切明明就是她胡说,“青儿,侧王妃她现在在哪里?” 青儿支吾的看了看她,见着如沁执意的想要答案,这才道,“在柴房里。”她也摸不准王爷的心思,那一边似乎是不相信宝柔儿,否则王爷也不会把宝柔儿关在柴房里,可是这一边他却也软禁了王妃。 听了青儿的话,如沁也处于了迷朦之中,慢慢举步到窗前,望向远天,她的世界最美的就是天空了。 窗外,阳光清明,万里无云,这样的一个好天气,却不属于她。那湛蓝的天空,清透得仿佛洗过一般的干净,照得世间万物也分外清亮。 远处依稀飘过吹吹打打的喜庆的唢呐的声音,又是这京城里哪一家的女子在嫁娶吗,只希望她嫁得一个好郎君,从此过上幸福的日子。 那唢呐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似乎就要从这逍遥王府的门前经过了,王府里,不远处的青石路上有人向着大门口而去,象是要去瞧着热闹,青儿见她看得仔细,便道,“王妃,我出去看看。” 却在青儿刚刚才走到门前的时候,王府前一片鞭炮声响,整个王府便笼罩在了一片欢乐之中,远见有人向着她的卧云居而来,青儿也踅了回来,“王妃,让您接旨呢。” 清笑,这又是何苦,她此般的待遇又何以称为王妃呢。 青儿却不理会她的迟疑,只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她的容妆,这才道,“王妃什么时候都是样的清雅漂亮,走吧,去接旨。”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奶妈便守着熟睡中的孩子了。 才一出门,院子里已站满了宫里的太监宫女,那为首的正是如沁熟悉的胡总管,见着如沁,他乐颠颠的就跑过来,“奴才给逍遥王妃贺喜了,今日皇上容拓登基,太皇太后一喜,又知你为皇家生子生女有功,就赐封了你为一品诰命夫人,还特别交待老奴前来颁旨呢。” “胡总管快起,如今正是宫里最忙碌的时候,如沁怎敢老烦胡总管呢。” “宫里的登基大典已完毕了,所以老奴才偷闲前来这王府里透透气。” 如沁瞧着天色,早已过了正午,再一个多时辰也便要天黑了,皇宫里这样大喜的日子也是普天同庆了,怪不得一路喜庆的唢呐吹过,伸手就接了旨意,看来母后还不知道昨日里发生的一切,却不知这是喜还是悲,倘若知道了,会不会又收回她这诰命夫人的称号呢。 “王爷呢?”于理,她也该问问轻展轩的行踪才是。 “逍遥王正式封为西楚的摄政王,所以从即日起必要住进皇宫里助皇上一臂之力,只怕暂时就……。”胡总管一顿,如沁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是告诉自己轻展轩以后要回王府里便有些难了。 淡然一笑,“劳烦胡总管了,如沁守着两个孩子,也无暇去宫中向母后和皇后娘娘请安,就顺祝皇上登基大吉,西楚国泰民安吧。”他这样借着摄政而冷落她或许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了。 总有恍如恶梦中的感觉,明明在昨日之前自己与他还是那般的恩爱,却不过一日之间就连相见也难了更不愿了。 虽然有些怨着他,可是她的心里却还是傻傻的,满满的装着的都是他。 说也不清,道也不明,那一个事实任谁都会揣测的,更何况是宝柔儿选了那么一个人多的场面,或许是她太过于心焦了,其实轻展轩也有他的苦衷的,只是他为何却不对她说呢,只是他又为何要软禁她呢。 暂时的分开,也是好事吧,至少可以让两个人都冷静下来,这样才能站在彼此的角度去思索事情的起因与来龙去脉。 而起因,皆是因为无邪,而无邪,却是她与他嫡嫡亲的儿子。 胡总管扬声一笑,“逍遥王妃客气了,娘娘也一直惦念着你,因着皇上与无邪公子一前一后的生下来,所以她虽有心来看王妃,却总是忙于宫中事务,如今皇上登基,大业已定,便相邀王妃三日后入宫相聚,也让太皇太后见一见她嫡亲的孙儿孙女。” 如沁一愣,她不信昨日里因着无邪而起的事端婉菁会不知道,这世上向来都是坏事传千里,昨夜里她就必知了,又何苦此刻要来邀她入宫,给她羞辱呢。 “胡总管请回吧,如沁身子不好,只向皇后娘娘请安了,至于入宫之说就待如沁身子好些了再定夺吧。”婉拒了婉菁,那皇宫她真的不想去,更不想在此刻见到轻展轩,他避她不见,她又何必要强见他呢。 有一些负气又如何,此一刻,她就偏要做一回小女子,小气一回,再不见他,除非…… 又想起那休书,她惧他何如。 “这……娘娘那,奴才不好回话吧。”胡总管推脱道。 “只说是我所言便是,与你无关的。”这样的时候她入宫才是她的难堪,其实无邪的面貌此时连她也在怀疑了。 行了赏,胡总管这才离去,原来皇上登基,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对于小皇上的登基,如沁却颇为感恩,幸得婉菁生得一子,否则这皇家的重任只怕更要落在轻展轩的肩头之上。 不能出了卧云居,亦无人扰,卧云居里守着无忧无邪,她只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所求所希翼的就是两个孩子的慢慢长大,希望无邪可以还她一个清白,然而那却是多么漫长的等待呀。 不过几日便夏至了,热浪拂来,才初夏便热得人有些难耐了,轻展轩却一直不曾回过王府,果真是忙于西楚的政务,因着天热,如沁就常常与青儿两个人抱着无忧与无邪坐在院子里的花树下乘凉,有两个孩子陪着她,倒也不曾有寂寞的感觉。 这一日将近黄昏,听着蛙鸣声起,园子里的池塘飘过了荷香,薰得人欲醉,大人孩子一如往常一样的坐在院子里乘凉,月亮门前,是陈婶摸着那门走了进来,暗影却一挡,直接就阻止了她的进入。 第227章 轻暖 如沁脸一沉,“闪开,让陈婶进来。”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可以阻止陈婶的,陈婶是她的恩人一样,这么许久未见,虽然一直知道她都好端端的住在王府里却还是记挂着,只是月子里她出不去,过了月子的如今却还是无法出去,如今见她来,便份外的开心,抱着无忧就奔向了陈婶。 两个暗影因着她的话滞了一滞,却还是阻住了陈婶,如沁也不理会他们的相阻,反正老人家也看不见,直接就伸出手拉了老人家的衣袖,挤着门边就向院子里走进来,暗影看着她的执意终究还是放行了。 沁凉的竹椅上扶着陈婶坐定,这才道,“陈婶,眼睛可好些了吗?”她曾经也找了一些药来试着医治她的顽疾,可如今看着陈婶走路的样子,她的眼睛还是看不见。 “沁丫头,我跟你说呀,今儿早起我影影乎乎的有些能看见了呢,所以便摸着墙角寻到了你这里来报喜呢。”老太太欣喜的说道。 如沁在她的眼前举了一只手,轻轻的晃动着,“陈婶,可看见眼前是什么了吗?” 陈婶伸手一抓,就抓到了如沁的手,“是你的手呀。” 心喜,果真是能看见些了,一把抱住她,吃了那么许久的药,她原以为不会有希望了,却不想陈婶的眼睛居然就能微弱的看见些了,“那要继续吃药,我再开一张药单,加大些剂量,说不定不出几日你就能清楚的看见这个世界了呢。”欢呼着,也感染了身边的两个宝贝。 小家伙们闪着眼睛看着这世界,笑着的小脸让人忍不住的喜欢。 “沁丫头,你的孩子呢,来,让我抱抱。”虽然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东西,可是这四周在她的眼前还是迷朦一片,并没有彻底的根治,只是却有了好转的迹象。 如沁抱起无忧,送到了陈婶的怀里,“这是我的女儿,叫无忧,呵呵。” 陈婶接过,开心的笑着,仿佛已见到了无忧的小脸一样,“婉儿的孩子应该比锐儿还大呢,可是那孩子我却一直都没有见着。”虽看不清楚,她却冲着无忧的小脸逗着她笑。 “甄统领这些日子也少见了,只出入宫中在为王爷办事吧。” 陈婶点点头,“他答应过我的,说是过些日子就带婉儿进京,你陈叔说婉儿那丫头水灵水灵的真好看呢。”微笑着象是在回想着婉儿的一切。 “哦,待我见了甄统领也催催他,那么漂亮的妹子只藏起来不给人见呢。”如沁笑着,因着陈婶几番说起,不觉对那婉儿也有些好奇了。 “嗯,可真要说说他了,这些日子里连我也少见他了,要不是有锐儿偶尔去我那院子里玩玩笑笑,我真想……”有些哽咽,必是又想起陈叔了。 “锐儿那孩子倒是极好的,不如哪天我向王爷提及就让他与你一起住吧,这样也好有个伴。”其实锐儿无父无母的也好可怜,而她有了无忧和无邪便再也无法抽身去照顾锐儿了,有时候颇觉对锐儿过意不去。 “锐儿每天都去我那里呢,早先不知你怀了孩子,我就想着让他跟着你睡,不然那孩子也可怜见的。” 心里一怔,猛然想起了寝屋里出现的那黑色的虫子,似乎那一夜便是陈婶叫锐儿与她一起住的,也是那时候她知道了千变魔女就在京城了欲要对她下手,可是后来,一切又都销声匿迹了,似乎无忧与无邪为她带来了好运,再也无人来刺杀她了,“只睡了一晚,呵呵,出了一些事,锐儿便再也没有与我一起住了。” “出了什么事?”听陈婶的语气似乎一点也不知道那一晚的事情。 如沁一笑,“没什么,都过去了,我与锐儿都好端端的就好。”当初倘若不是甄陶到得及时,只怕她与锐儿两个早就一命呜呼了,如今想起都是心惊胆颤。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倒是宝柔儿那孩子被关了起来,不知她是犯了什么过错了,王爷居然把她关进柴房里了。”她手中的无忧任她乖巧的抱着,不哭也不闹的很是喜欢陈婶抱着她。 如沁一怔,却不知要如何回答,一旁的青儿便接口道,“晓是她根本就没有疯吧,否则也不会那么害王妃,王爷关了她自有王爷的道理。” 陈婶转首向着如沁的方向,“宝柔儿果真有害过沁丫头吗?”她似乎是不相信,“那孩子也可怜见的,平日里疯疯颠颠的,倒是经常不经意的向我说说她的心事,其实她心里是真心喜欢王爷的。” 心里一个恍惚,想也不想的便问道,“陈婶,当初是不是宝柔儿向你建议让锐儿与我一起住的呢?” 陈婶笑道,“是呀,她说沁丫头心肠好,而锐儿又无依无靠,就让我劝了锐儿与你住一起的,让你可以就近照顾他的。”阵冬共才。 “陈婶,她与你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可还是疯疯颠颠的吗?”这样的话一个疯颠的人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如沁不信也再怀疑了。 “那丫头时好时坏的,我虽然看不见她的模样,可是她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应当是好端端的,她说王府里有为她配了些药,所以吃药的时候她便好些了,不吃药的时候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况,说过的做过的也都忘记了。” 心里更加的迷乱了,想不到宝柔儿竟然如此的狠毒,竟然连陈婶也利用上了,再借由锐儿欲要加害自己。 “陈婶,这些话你可还对谁说过?” “甄陶呀,对他都说过的,这也没什么,不过是闲来无事说说家常罢了。”如沁的口气突然让陈婶有些奇怪了,似乎她说过的话与什么大事相干一样。 将无邪递到青儿的手上,如沁再抱过无忧,“陈婶,孩子给我吧,别尿到了你身上,那宝柔儿想必是犯了什么过错,否则王爷再番是脾气暴躁,也不会随便乱来的。”倘若甄陶知道了,那么轻展轩便没有不知道的道理,留着宝柔儿必是要从她身上探知什么,却不想孩子们的满月宴上却是她破坏了一切。 如此想来,其实轩并没有完全的相信宝柔儿。 关了她,便证明了一切。 也更加说明,他已基本上查到了宝柔儿幕后的那只黑手,否则他不会轻易的就关了她的。 是自己错怪了轩吗? 心底在这一刻悄悄的泛起了一抹温柔,即使他不在,她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 或许,些番的不许她外出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吧。 却又何苦,不让她知道。 心,在这一刻,只暖了。 登基大典,奢华而又庄严,才一个月大的小皇子转眼就贵为了皇上。 婉菁在凤朝宫里住得久了,于是,皇上小容拓便也随着她一直住在凤朝宫,而未到只有皇上才可以住进去的太和宫。 “娘娘,皇上睡了,你也早些歇息吧。”小宫女轻言轻语的说道,生怕一不小心就吵醒了小皇上。 “丽儿,为我照看下拓儿,我出去走走,顺便去看看摄政王的奏折批阅的如何了?明日早朝之前可都要分发出去呢。”虽说西楚祖制女子不得参政,可是年纪轻轻已晋升为太后的婉菁却有着特权,在小皇上八岁之前她有着辅佐政务的权利,所以轻展轩的所为她也有权利过问和查询。 “娘娘快去吧,也早些回,别太劳累了。”丽儿体贴的笑道,这些日子以来皇后娘娘为着小皇子的登基大事可是操尽了心了,小皇上的登基那可是皇后娘娘的辛苦促成呀。 兴安宫,轻展轩依旧不改的住在兴安宫里,通亮的烛光映得他修长的身影斜洒在青瓷地板上,半开的窗子送进来的微风吹的人心神涤荡,眼前的奏章一行一行的阅过,却在每一个斑驳的影子里总是不期然间的跳出了沁儿的容颜,还有无忧和无邪。 眉头皱了皱,细长的墨笔放回到砚台上,轻阖着眼眸,最近他的心神总是无法集中,总是因着如沁而变换,想念她,却不敢去见她。有一只魔手想要置她于死地,倘若不除了根便总是在无形之中给她添了危险。 只是,他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宝柔儿身后的那只魔手竟然会是他,可如今正是西楚用人之际,一个秦振峰已要万分的防备了,倘若再削弱了他的兵权,那么此刻的西楚便无人能与秦振峰来抗衡了,自己就算再有能力也无法分身去顾及那么多的国事与兵力。 他们在意的就是自己对沁儿的好,那么便暂时的借由无邪的事让他们以为自己对如沁已生嫌隙,这样子至少可以保证如沁暂时的安全,待他慢慢的再提拔起一个将才与之相抗衡,那么沁儿也就会重新回到他的怀抱了。 只是无邪。 捶着头,倘若宝柔儿所说是真,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对待如沁了,分开了这么几日,心早已冷静了下来,无邪到底是谁的孩子他也无法确定,太象了,所以他真的有些无奈,无奈如沁对他的背叛,可是那时候却也明明就是自己对待她的冷然,一切,总也怪不得她吧。 矛盾,他的心真的很矛盾。 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自己的真心,所以其实宝柔儿还是达成了她的目的,因为曾经自己真的差一点就被她所迷惑而疏忽了如沁,那是他的错。 婉柔,这又是你冥冥之中的安排吗? 你送给了我如沁,却也把宝柔儿送给了我,她却是一盅毒药,让我以为她是你,让我差一点就失去了如沁。 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终于还是露出了马脚,却不想她背后的那股势力却是那般的强。 沉思中,兴安宫里那淡淡的花香悄悄的飘进了书房,轻嗅间,却混合着一种参汤的气味。 依旧还是斜倚在太师椅上,可是门边那珠帘挑动的声响还是一点不落的送到了他的耳中,有人来了,而且还端了一盅参汤。 直觉那脚步近了,他却不想理会,甚至有些恼怒来人打破了他此时的宁静。 那轻轻的脚步如踩云端,心里飘过一道袅袅婷婷的身影,是她吧,明知没有可能,她却又何苦。 “轩,夜深了。”参汤轻轻的就放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汤碗旁边就是奏折,婉菁轻柔的声音每一回听到时都让他恍若她是天女下凡,便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让他对她总是敬而远之,喜欢真实,所以她不适合他。 他心里曾经容得下的是婉柔,而如今却是如沁,那是怎么也无可改变的事实,其实连自己爱上了如沁也是那般的让他不可思议,然后爱来了,便来了,当他可以感受得到的时候,便再也挥之不去了。 依旧闭着眼眸,不想理会她的到来,那么她自然就会离去吧。 那一日,倘若不是在他早朝之后,她送了他许多婉柔的旧物,他也不至于醉倒在兴安宫,也不至于错过了如沁的生产。 婉菁,她到底是何意。 四周静静的,风轻送来时他的碎发轻飘,却不期然的与婉菁的绞在了一起,女人正弯身在他的近旁,他可以感受到她的气息,清香怡人,却也只是感受而已,他无法走入她的世界。 嫩白的柔荑轻落在他的额际,揉贴着他的穴道,似乎要缓解他满身的疲劳,身子猛地一挣,冲然而起,也把他额际的小手推送了出去,不喜欢她的碰触,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醒来也睁开了眼睛,“娘娘,参汤放下,你可以走了。”冷然的,语调没有任何的温柔,就仿佛他平时交待手下人做事一样。 举在半空中的小手有些落寞有些尴尬的悄然放下,“轩,参汤还是热的,你趁着热快喝了,最近这些日子,当真是辛苦你了。” “哦,谢谢娘娘。”那参汤的味道早已送到他的鼻端,似乎并无异样,只是婉菁向他示好的一种表现吧,不如喝了也让她好尽快的离开,与她一起,他只浑身的不自在。 于是,想也不想的就端起那汤碗,一口气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轩,好喝吧。”女子清清的笑颜在烛光中送到他的眸中,那一刻,他的眼前恍若就是婉柔,真象。 那是婉柔,让他恍如置身在梦里一般的不真实。 一伸手就向她的腰际揽去,纤细的恍若无骨,女子的体香冲进了他的鼻端,他的头忽的一沉,一股躁热感顿时袭来。 这是怎么了,微微的晃动,可是怀里的女子却攀得他更紧,“轩,是我,我是菁儿。”柔如水的女声就飘荡在他的周遭。 想了那么久,从她记事起她就要他是她的,十几年了,却只有这一刻他才真实的抱着她,或许有些急了,可是她真的真的已等不及了…… 第228章 爱意 那是婉柔。 那也是如沁。 为什么他的眼前一忽是婉柔,一忽是如沁只在不停的变换呢。 那滑如脂的手臂就在他的颈项上,软软香香的让他的心也酥了一样。 “轩……”又是一声低唤,带着无限的爱意。 这一声唤却让他刹那间就怔了一怔,浑身的躁热依旧,想要把身上的女子据为自己的,那意识强烈的让他再也难以忍受,可是那一声轩,却分明有些怪怪的,象是他的沁儿在唤他,可是他的沁儿却从未如此放浪形骸的唤过他,沁儿的声音总是轻如羽毛一般让他抓也抓不住,却又让他忍不住的去追寻她的一切。 女子腰上的修长手指在瞬间一松,轻展轩强迫的让自己退开了半步,迷朦的望着眼前,这女子那到底是婉柔还是如沁。 “轩……”纤细的手指追过来,婉菁泛着潮红的一张脸早已急不可耐,那么长长久久的等待,这一天,这一夜,她盼了多久唯有她自己才知道。 再也没了绊脚石了,轻展风不在,轻展轩是摄政王,至于太后她自有办法对待她,最近太后早已迷恋上了那罂粟花酿制的烟袋,那飘飘欲仙的感觉让她早已不问后宫的政事了。 这是她的机会,逼走了轻展风与阿瑶,只要再逼走了那个女人,那么即使她下嫁了轻展轩也未尝不可,那是为了西楚的大业,是她名正言顺的下嫁,算计着等待了这么久,此刻,当男人就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才惊喜那一切的等待都值得了。 玉白的指尖冰凉凉的触到他的脸上,可是他还是热,却恍惚中发现她不是他的沁儿。 不要,他不住后退。 却在抵到墙壁上的那一刻,身体里的躁热便迅速的攀升了。 女人,只要是一个女人就好,否则他真的很难受。 迎前,女子那袅娜的身形勾勒出了一幅肉人的画面,她是女人,这便足矣。 低吼一声,再也承受不住身体里那强烈的诱惑,他猛的冲向她,手指抓在她胸前的衣衫上,他的血色顿时冲上脑际,一声撕扯划破了这夜色,片片的布帛轻轻落地,伴着的却是女子那玲珑的身姿更紧的贴近他的身体。 大手覆上她的白皙,女子很美。 却没有了他记忆中的袅娜若仙,有的只是极尽的俯首承爱。 手掌从她的脸上向下滑落至颈项再至她圆润的双肩, “沁儿……”他低哑的一声低叫,轻唤的却不是柔儿也不是菁儿,而是婉菁最恨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因为她夺走了她的最爱。 轻咬的唇,在这一刻却染上了一抹恨意。阵夹共技。 即使一起,他记着的也是她的名字吗,恨,她恨如沁,如沁不止夺走了她的所爱,更在她的心头划上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只火辣辣的让她痛彻心扉。 有些庆幸,庆幸那参汤里的药她下足了十成,否则以轻展轩的功力说不定他早就认出了自己。 迎向他俯首而落的唇,身子有些颤抖,轻轻的阖上了她的眸子,那药会引领他的一切,无需多言,她只想体会这一刻完美的极致,期待了那般的久,她的爱难道就有了过错吗? 为何这般的晚才落在她的身上。 真好的感觉,她只要他。 窗外和暖的风拂着她的身子随着他的躁热在攀升,什么羞耻,什么妇道,她通通不要,她就要做一只飞蛾,扑火却不会在热烫中逝去,她要拥有他一生一世,而那筹码就在她的手上,只要她的筹码一直都在,那么他便只会听她的。 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感觉与爱恋,她不信她改不了他的那颗心,比如此刻,就算他再是爱着那个女人又如何,他的身下依然只能有她。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而她,她做到了。 他的唇果然如预期的落在了她的身上,长长的睫毛轻闪,其实她哪点比不上婉柔比不上那个女人呢。 她比谁都美丽,比谁都清秀,可他却总是当她如无物一样的,从未伫足多看过她一眼。 那是伤害,更让她一心一意的刻意的想要得到他。 果然,他与风是不同的,一个儒雅,一个俊勇,而她喜欢后者却不喜欢轻风拂过的那种涟漪。 惊涛骇浪才能体验爱的极致,要的,便是这般。 此一刻,书房里的她是清醒的,她的愿望她的目的就只是他,是他伟岸的身体。 此一刻,书房里的他却是迷糊的,他的身下似乎是他的沁儿,是的,一定是她,从来都没有如此这般的肉人过,泛着的体香却是异样,异样的让他忍不住的轻嗅。 女子随着他的身子前倾而慢慢躺倒在书桌上时,她的身下是还未合上还未批阅完的奏章,只是这一刻,两个人的眸子里写着的不是国事,而是他与她满满的情怀。 得意的一笑,嘴角泛起一朵妩媚的花开,她轻呵着气就送到他的唇角,“轩,爱我……” 明明那是她温柔的极致,是她如水一样的呢喃,可是他却倏然起身,仿佛触到了雷电一样的浑身一抖,也让她的天堂在瞬间崩塌。 “不……”轻展轩一声怒吼。 他的沁儿从来不会如此这般的邀请,不会,从来也不会。 闭上眼睛,在万千的烛光中他努力的咬着唇,努力的想让自己清醒,他这是怎么了,居然不受控制的做着一切,那女人,她是谁…… 刺红的眼睛再次睁开时,他身上依然还是难耐,却清晰的将婉菁映在了自己的眸中。 踉跄着后退,他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可以? 迷朦,可是身体里那不断升节的躁热却在叫嚣着让他继续,继续扑在女人的身上。 女人媚眼轻抛,低低轻吟中是无限的邀请。 不要,他不要她,他只要沁儿。 半开的衣衫颤抖的被他合上,女子那红艳的肚兜依旧张扬,也依旧让他难以忍耐,唇角有血水轻落,伴着他的意识清明而来的是他要离去。 他只要他的沁儿。 修长的身形就在女子的面前再也不犹疑的纵身而起,穿过窗子时,窗外的夜色更加幽深静谧,似乎连哇鸣声也止息了一样。 望着那连丝毫犹豫也没有的男子的背影,女子恨恨的起身,手狂舞中,满桌子的奏章顷刻间滑落而下,伴着的是那块黑如墨玉的砚台清脆的一声巨响划破了夜的静寂…… 听得那响声,甄陶闪身而入的刹那,眼前女子的妆容与狼狈让他又迅速的退了出去,王爷,他离开了就好。 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他总算对如沁有个交待了。 皇宫中,那阵阵的蛙鸣让轻展轩的心只更加的难耐,这一刻他全身心的就只有如沁,恨不能立刻马上就见到她,他浑身上下每一寸的难耐都需要她的疏解。 有她,那么那药便迎刃而解了,这是天意吗? 要他再回逍遥王府,让他又有了理由去见她。 夜色中他如鹰一样的飞行,他漫身的躁热告诉他他再也不能等了,否则他真怕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在这夜色里全身碎裂而暴开,急切的需索,真的很迫不及待,让他无法等待。 可是那路为什么那般的漫长。 真想长了翅膀让他可以片刻间就回到逍遥王府。 一路的风景在月影中斑驳,让夜色美如画般,他却没有了欣赏的兴致与心情,心里心心念念的只是他最原始的渴望。 红漆的宫门前,带刀的侍卫甚至还没有辩认清楚他的身形是谁,他便已一闪而过,直奔着逍遥王府而去。 “谁?站住……”低喝,却是他不耐烦的飞送回三个字,“逍遥王。” 再无人追他,逍遥王那便意味着西楚的权势,如今西楚所有的国事都要有逍遥王的手谕才可以送发出去。 两个侍卫小声的嘀咕着,奇怪为何摄政王会选择这样的一个暗夜离开呢。 追也追不上,索性只向宫里报备便是了。 街路上,偶尔有狗吠的声音,他的长发舞在风中,有些散乱的衣角也飞扬着,距离王府越来越近了,可是那夜里的清然的风却丝毫也没有减退他身上所有的难耐与渴望。 终于到了,他冲进了逍遥王府的大门,卧云居的月亮门前一闪而进时,院子里的丁香花开依旧,这是他的家,无人敢阻挡他的进入,却是他把如沁软禁在这里许久了,他知道,然而那样的每一天也是对他的煎熬,心真的很痛很痛。 门轻轻的推开,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屋子里只有一道暗暗的烛光,那是如沁的习惯,她喜欢黑夜里的那点点的光明,似乎可以给她带来安然。 其实他根本就受不住了,受不住想起她时的那份诱惑,他想要她,却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让自己所有的动作慢了下来,因为,他不想惊醒了无忧和无邪,这一刻的他虽然难耐却是那两个孩子的父亲。 门开了,他却怔住了。 这是曾经属于他与她的卧房吗? 为什么住进了这么多的人,一个,两个,三个…… 青儿和两个奶妈再加上两个宝贝与如沁,竟是住进了六个人。 额头的汗涔涔的落下来,从没有一刻他这般的想要驱散这些人,可是他却不能做。 怎么也不能吵醒了摇篮里的两个孩子。 床帐前,那淡白的轻纱里,女子安详的睡着,似乎正是好梦。 她的梦里是谁呢?会是他吗? 真希望她的梦里只是他。 可是他却对她是那般的残忍,他剥夺了她的自由,她心里该是恨着他的吧。 必是因为她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所以这卧云居里就彻底的连他的位置也被霸占和剥夺了。 手指颤抖着轻轻一探,只瞬间便点了她的哑穴,他不想待她惊醒那一刹那吵到了这一屋子里正酣睡的人,也不想让人见到他此时的狼狈,没了她,这一夜他绝对会死去,她是他的救命草,他只要她。 隐忍着他即将的火山爆发,他迅速的用她身上的锦被严严实实的裹紧了她,那柔软的身子在他的动作中慢慢的蠕动而惊醒,却再也等不急了,扛着锦被里只着亵衣的她就飞奔了出去。 王府里,夜色阑珊,花香拂人,一片清凉,却拂不去他满身的需索。 女子醒了,他可以感受到她的挣扎,却没有时间再向她解释许多,一切都等不及了,隐忍了这般的久早已是他的极限了。 锦被里,如沁慌张极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暗夜里,突然扛她在肩上的不是别人却是轻展轩。 她看不到他的容颜,可是她却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那是她熟悉的,记忆里一辈子也抹不去的他的气息。 月亮门外,不远处就是此刻已无一人的假山,蛙鸣便是从那假山下的流水中不住的送过来的,也是那蛙鸣让他更难耐,不耐的向着空气中低喝一声,“给我守住,谁也不许靠近。”他知道门前的暗影还在,也知道他们一定听得到他的声音。 他等不及再到其它的地方了。 于是,月色下,假山旁,清清的池塘边,他长长的手臂再也没了温柔,他只想尽快的解决他身体里的难耐。 手臂翻转过锦被及她的身子时,只一抖,那锦被就落在了如茵的草地上。 雪白的亵衣在月色下是那般的耀眼,让他想起了冬日里的雪色,想起了雪中她的娇俏,“沁儿……”他低呼一声,随即便是把她抛落在了锦被之上。 依然还是慌张,她却吐不出一个字来,仿如在东齐时他欲带着她一起离开时,她又被可恶的他点了哑穴。 想要逃开,她不懂了此刻的他要做什么,这是王府里的花园呀,那荷叶上的青蛙此时正偷偷看着他与她呢。 悄悄的起身,就想要逃开他的视野。 他明明低着头,象是在解着衣带,却一下子就嗅到了她要逃跑的气息。 他抬首时,衣带已顿开,也露出了他结实的胸膛,却是她曾经最熟悉不过的胸膛,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是他的胸膛给她安然给她好眠呀,可是此刻借着那月光她望着他她却慌了。 他的眼神里是她不懂的东西,他望着她时的眸子里却是赤条条的渴望,这一刻,她却呆住了,似乎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全身只充满无数渴求的他。 即使从前他数次的对她……却也不曾如此刻这般的让她心跳莫名。 一个趔趄,她的走神让她就要摔倒在地上,却是男人刹那间的轻飘,眨眼的功夫,她已被他揽在怀中,随即是被他牢牢的摁倒在了草地上的锦被之上…… 迷糊中,是他滚烫的身子欺身而落…… 第229章 情缠 那一刻,天为盖,地为铺。 暖暖的夜风拂在她的身上仿佛是温柔的抚触,却随着他的大手轻落的刹那,她浑身都在起着奇迹般的变化。 而他,明明想要温柔,可是因着忍了那般的久,让这一刻的他只想要把她立刻吃干了也抹净了,她是他的,从来都是。 把欧阳永君摒离在他的世界之外,他不允许欧阳永君再走到她的世界里,只要想到欧阳永君的存在,他便会跌入无比疯狂的边缘,真想要把欧阳永君撕碎了,来缓解他心头的妒意。 无邪,为什么? 猛的甩头,努力的把这一切摒除开来,他望着她的眸子里只写满了最原始的渴望,除此,再无其它,此时的他已经再也无法思考了。 手落,他自以为的温柔却是他的手指蛮力的撕扯开了她的白色亵衣,他的力度让如沁慌张的望着他的容颜,记忆如潮水一般的回到了她的第一次,那给了她屈辱与疼痛的第一次,仿佛有血色袭来,此一刻他又是为何要如此的对待她,张张嘴,她努力的要叫出来,告诉他他不可以,可是她依然说不出半个字来。 两手下意识的捧起他的脸,让他那专注于扯开她衣衫的眼神可以看一看她此刻眸中的祈求,她真的怕了,这样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仿似一只被刚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饿虎一样只把她当成了甜点。 男人没有阻止她手上的力度,随着她手的移动,那一双写满了渴望的眸子对上了她的,他看到了她脸上的无助与慌乱,这才想到她的哑穴还未解开,刚刚是他不想她惊醒的那一刻吵醒了屋子里的人,可是此番在大自然的天地里,一切都不怕了。 他不怕,她是他的妻,是他逍遥王爷名正言顺的王妃,这样的一刻本就理所当然。 他抓着她的手就放在他的脉搏处,甚至等不及放平,也不管她触不触得到他的脉象,“沁儿,我中毒了。”最后一个字说完,便只手一扬就解开了她的穴道。 薄薄的唇顷刻间就落在了她的唇上,也堵住了她急欲送出的惊呼,那近乎于疯狂的激吻中,他已迷失了他自己,如沁却在那脉象的微触中与他刚刚的所言便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也明了他此刻的作为,原来竟是为此,亏她学了那么久的医理,刚刚一时情急竟然没有发现。 这一刻,心不慌也不乱了,既然是为了他的解毒,既然他已告知,那么他对自己并不是有意如此而恶意为之的。 心湖渐渐平静了下来,却随着他的狂吻而不自觉的又掀起了层层的浪花,依稀是月光洒在他与她的身上,依稀是天上的星星在望着他与她…… 池塘里的蛙还在哇哇的一声接一声叫唤着,象是在鼓舞着男人的进一步。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室外,她终于渐渐的随着他的激晴而放开了她所有的矜持…… 听着他的喘息,再加上她刚刚探知的他的脉象,她就知道他早已隐忍了多时。 心中忽的不忍了,倘若如此他又何必一定要回到王府一定要等到她,这一刻她的心里多少有些感动了。 随着他的激吻向下蜿蜒,她白如藕的手臂攀上了他的颈项,轻轻的浅吟送到他的耳中,就仿佛一首美丽动听的弦乐,只让他更加的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月亮在闪着眼睛,星星在跳着舞蹈,她的手在他的大手下却反握得更紧更紧,仿佛想让契合更加的紧密,他的回来便证明了他的心里多少还是相信她的,只是无邪…… 恍惚中她又记起了无邪,却又被他的疯狂与热晴所包裹,感受着他的一切,他强壮的身体则愈显她的柔弱,风吹,却吹不散那飘荡在两个人之上的那份浓郁的欢爱的气息。 闭上了眼睛,在他不停的需索中,吻又一次落下,也让她更加的瓦解在他的狂爱之中。 爱恋,早已从最初的恐惧到了此刻的索要,当她的世界里只有他的存在时,她清清的笑颜让那池塘里的莲也黯然失色。 一切,就在花香月色中又一次的美丽了他与她,他满足在她皙白的身体上把爱写到了极致。 一次又一次,她迷失在他铸起的爱玉之中无法自拔,直到他身体里那叫嚣着的情种彻底的因着满足而消散之时,他才软倒在她的身侧。 轻拥她依旧滑如脂的肌肤,缕缕的薄汗在手,夜风袭来,一个翻身他闪到了一旁,却迅即的用那薄薄的锦被将她裹在里面,“沁儿……”低唤,是他满足的叹息。 露在锦被之外的她的小脸却潜埋在他的胸前,娇羞无限,让他难以想象刚刚那个也曾经热情如火的女子就是此时自己身旁的她,手臂环得更紧,夜里那悄下的露水落在他的身上,沁凉的感觉让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身上的媚药解了,却是他的沁儿,而不是婉菁。 脑子在这一刻尤其的清醒,也突然间才发现事态似乎严重了,原来婉菁一直算计着想要得到他,可是那是占友而不是爱,他想不出婉菁爱他的理由,便是因着他的拒绝她才升起了对他的一种征服欲吧。 不是爱,那便没有了美丽。 轻轻的起身,甩手中那草地上的他的衣袍便倏然穿加了他的身上。 俯首,他温柔的抱起了锦被里的他的沁儿。 这一回,却不似刚刚他疯狂的扛着她出了卧云居的那一刻了,他已清醒如昨,他又变回了从前那个风度翩翩的逍遥王,只一抹痞痞的笑还挂在脸上,那是如沁久违了的许久都未见过的他的笑,却也是他开心的笑,调侃却又真诚的话语送到了她的耳边,“沁儿,你只能是我的。” 霸道的宣布,她听得清晰,夜色也听得清晰,而月亮与星子却是在为他作证,他不会放过她,所以所有的所有无论信与不信,她依然只能是他的。 她半眯着眸子,为着他的话而懊恼,总是这般自大这般不可以世,却终究还是着了别人的道,居然中了那媚情之毒,“王爷,再凡遇事可要小心些了,这一次是如此,那么下一次却不知又会是何种毒呢。”有些气恼,气恼他总是吃定了她,于是便不由自主的有些冷然的回敬了他,却也恰巧就说到了事情的点子上。 轻展轩恍惚一怔,这一夜他的确没有对婉菁设防,只是想离着她远一点,只想喝完了那参汤就打发了婉菁出去,却不想她居然下了这一种无色无味的药,幸好自己反应了过来,否则只怕这一刻他身上相拥的就不是如沁而是婉菁了,那女人她当真可怕。阵状大才。 或许他该试着搬出皇宫理政才是,可是矛盾的他又是摄政王,容拓才刚刚登基他便要回到王府里来住,只怕那小家伙就压不住西楚政局的阵角了。 甩甩头,这一些事只明天再说吧,他俯首对向了如沁,瞧着她的小脸此刻正仰望着他,先前的那抹痞痞的笑重新又回复到脸上,“沁儿,其实还是你最关心我了。”想要看她的脸红,她刚刚的话就理解成她对他的关心也未尝不可。 小脸向着旁边别开,“来便来,走便走,我何时关心过你了。”硬生生的挤出冷然,气怨他总是欺负她,刚刚虽然是他的不得已,可是那般的在月色下的园子里,此刻再想起都是让她羞赧。 她的出言虽冷,可是那张小脸上写着的却分明是为着他的被下毒而担心,心里不由得一暖,喉头一紧让他垂首只轻轻的又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了一吻,此时,她的脸上身上满满的都是刚刚他与她欢爱过后的那种气息,让他突然间又涌起了一种冲动,仿佛那毒还未曾除尽,“沁儿……”喑哑的声音已泄露了他此刻再次勃发的渴望。 她刹那间就听懂了他语气中满满的情玉,不可以,刚刚那一刻在锦被之上早已让她疲惫不堪了,此刻她只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安静的睡去,可是夜这么深了,青儿也睡了,又哪里还能够洗上热水澡呢,眉头一皱,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得逞了,于是,贴着他手臂的小脸继续轻转,在确定足以让她下口行动时这才让牙齿冲着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咬了开去,这一咬,她用尽了她的力气。 “啊……”,一声低吼,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如此捣蛋的咬了他一口,可是那疼痛却在到达他的大脑之际转换为了另一种奇怪的渴望,依然继续的想要他刚刚的所经历过的渴求。 飞身一掠,转眼便到了月亮门前,倏然而入的那一刻,如沁的眼角余光是站在门口等候他归来的暗影,小脸立刻就深深的埋进了他的胸膛,刚刚的一切让她羞于再面对他人。 男子却全然不顾她的反应,只身一闪,便进了院子里,迎面却是他的曾经的书房。 心里一笑,刚刚那般急切的时候他居然就忘记了这里。 闪身而入的刹那,他冲着那门前的两个暗影道,“备香汤。”低沉却清楚的送到了两个暗影的耳中。 黑暗中是两个暗影低低的若有若无的回应。 如沁的小脸埋得更深了,他居然知道她此时的最想往便是沐浴,可是却是他为她备着了。 那么书房里…… 心头小鹿乱撞,撞得她的心儿慌慌,真怕他会把刚刚天为盖地为铺的场景转移进书房里,可是她却拗不过他的力气,到了此时她方才想起从她快生产时到做了月子再到了今天,他似乎好久好久都没有如此的与她疯狂过了。 那疯狂让她体验到了一份爱玉的极致,却也怕那极致在某一天永远的消失在他与她的世界里,总是怕,怕他离开的时候便是自己再难见到他的时候了。 无邪的事只要不解决,他与她之间便一直会横亘着一道墙,冷硬的总会让彼此无法逾越而过。 书房里,那张单人床上,她被轻轻的放下,初夏的夜里不冷不热中最是怡人。 屏风挡住了床前,她有些困顿的眸子能望见的便是那屏风后的他的影子,修长而岸如松,再有便是那不停倒落在莲花木桶中的热水泛起的哗哗的水声,渐渐的,有水气向着她的方向蔓延开来,也让那室内只萦绕在无边的蒸汽之中,热汽让她只更加的迷糊,半开的眸子不期然间的轻轻合上了,她想要睡了,再也经不起了他的折腾,甚至连她最爱的沐浴也想忽略省去。 迷迷糊糊中,仿佛就睡着了,却在恍惚中,他的气息又迎前而来。 门早已轻轻的关上,连着窗子也关得严实了,就在他抱着她踏入书房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似乎他与她这一夜的一起也是奢侈一样,那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心慌,望着小床上她轻阖的眼眸,那感觉又再次袭来,似乎不久她就要离开他了,是为了无邪吗? 怎么想也想不透彻,可是那预感却让他禁不住的想要更多的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记忆如潮,从那山间,她穿着喜服从马车上翩然而落入他视线里的那一刻,他望着她的身子就从来都没有停止过,那是一种宿命,是上天把她带给了自己。 可是刚刚,为什么那感觉却又是那般的强烈。 “沁儿,不许睡。”他不让她睡,不管那是什么感觉,他都不要,他只想要再好好的爱她一回,那么,就算哪一天他彻底的清楚的知道了无邪与无忧不是他的孩子,当她离他而去,那么这一夜,就会是他与她曾经的所有的最美好的回味…… 心里思虑着的这一刻,却是禁不住的会心痛,咬咬唇,男子汉大丈夫,他何时变得如女人一般的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 那唇齿间的痛感让他刹那间就清醒了许多,抓住眼前,只想要抓住眼前,于是,他的大手再次缓缓落在那锦被之上,轻轻一扯,她滑腻的依旧还粘染着刚刚在月色中欢爱气息的肌肤就毕现在他的眸中,小腹上、胸前,三道疤痕张扬着,却无损于她的美丽。 可是那疤痕却是让他心痛,许多的伤,皆是为他。 拥起,也不待她的眸子睁开,他不想让她睡,仿佛她睡了,他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了她。 丢她进那莲花浴桶里,温热的水汽席卷了她的身子,一声低叫,女子已翩然醒来…… 他身体里邪恶的原始的因子正在作祟,或者是那先前被婉菁所下的媚情之毒还余留在他的身体里面,这一刻,望着水花翻涌中的女子茫然迷糊的模样,也更加让他心涌难耐,原只是想要为她沐浴,却因为情动与一种害怕失去她的感觉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扶着她轻靠在那莲花瓣上,一双原本朦胧的眸子渐渐清晰的把他望了进来,他深邃的瞳仁中是她此时不懂的情结,也让她在清醒的这一刻猛然的记起了无邪,于是,便在下意识之中她冲口而出,“轩,无邪他真的是你的孩子。”明知这般的说辞根本就解决不了什么,可是她还是想说,因为她想让他,让孩子们都生活在快乐中,这,是她的祈望。 男人的眉轻皱,他也宁愿相信,甚至从见到无邪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努力的让自己相信,可是宝柔儿的话…… 而此时如沁眸中那清明的神情似乎也不象是在说谎,心又乱了,如果可以他宁愿没有两个孩子的降生,虽然他很喜欢无忧与无邪。 可是,孩子却是他与她的生命的延续,更是两个人爱的结晶。 这一刻,他不愿想了,只想把这一切都抛诸脑后,不管她从前都做过了什么,也不管自己从前都做过了什么,那只是一个过去,这一刻他想要的就只是他与她的未来,能想通这一切那需要他多少的勇气呀,因为他是男人。 长长的衣衫再次滑落在溅满了水花的地板上,他轻轻踏进了浴桶中,那是一个硕大的鸳鸯莲花桶,清清的水早已荡去了她身上的汗湿,她长长的发飘浮在水面上一缕一缕的宛若一个又一个的花瓣,热着的水让她的身子滚烫如火,也让她媚眼迷朦,目光润染着一团水雾望着他的,他贴在她的身侧,没有回答,却是紧紧的一个相拥,让那肌肤与肌肤融贴在一起的那一刻,什么答案都有了,因为了选择爱,那便只有信任。 她清柔一笑,自在若花开,为着他的信任而在突然间就绽放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美丽,她是他的妻,虽然那过程有些曲折,虽然那是母后强行的安排,却不想终于还是让他与她的心融在了一起。 水声中,他再一次的情动,他吻上了她额际那清清的水珠,颤动中仿佛一颗又一颗的她与他的真心。 “沁儿,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请你相信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一个轩在为你祝福,为你骄傲。”他低语,就在她的耳边,那是因为他急欲抛开在入门时的那一刻他不好的预感,那预感让他的心有些慌有些乱。 原来动了情便是这般的被动,从前是为了婉柔,如今却是为了如沁,可一切,皆是因为怕着失去。 他失去过婉柔,却不想再一次的失去如沁。 他的告白比什么都让她感动,轻仰臻首,发丝从鬓角慢慢滑落,带着一个又一个的水珠,她送上了她的娇艳欲滴的红唇,唇齿间满满的都是她的情意,此一刻她的世界里便只有了他。 缠绵的吻在这一夜里第二次的上演,却依旧不减如初的那份渴求,水的仿佛虚无与她柔软的身子融和在了一起,明明汗湿已淡去,却又在水中不住的升起,只是这一刻,是水意还是汗湿,一切都已无从分辩,她再一次的迷失在他的深情相拥之中。 傻吧,只为了他的那一句话,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请她相信他,而他都会为她祝福,为她骄傲。 斜靠在水中,那种飘浮的感觉让她如沐梦中,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一样,他的发也在不经意间落在了水中而湿了片片,垂在额前在他的激吻中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她的白嫩肌肤,让她的心狂乱而舞蹈,也让那早已熄灭的颤粟又一次的席卷而来,她任他相拥,任他环着她飘浮在水中,入梦吧,梦里的他偶尔真实偶尔虚幻,可是带给她的感受却是从未有过的甜蜜。 身子与感官随着他的吻而起舞,她只融化在他无边的温柔之中,如果两情相悦,那么爱与玉的结合也是那般的让人向往,让人渴望。 那是原始而亘古不变的饥渴,是他给予她最真实的回报。 水中擦起的火花甚至亮过了那悄悄燃放着的烛火,莹白的玉足静静伸出在水面之上的时候,伴着的是她的轻吟是他的低唤…… 蛙鸣早已不再,他能听到的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她的一切,除此,都已不再。 那一夜,他只想把他的烙印一次又一次的印在她的身上,想让她永远也忘不了他的一切,一时一刻也不许她忘记,也让那莫名的预感与恐慌在狂喜中慢慢的消散。 明知她的柔弱抵不住他的强壮,他便一次又一次的让她的身子在他的身下零落成泥,她是他的,一辈子都是,这一夜,他所有的疯狂所有的印迹都是为着这一个答案而舞着的…… 当黎明破晓,当她瘫软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的时候,他擦汗了她发上晶莹的水珠,吻着她长长的睫毛,却不舍离去,那早朝他真的不想去,更不想要见到婉菁,可是依着西楚的律令,他是摄政王,上朝的时候,小皇上与他的母后必须要垂帘听政。 犹豫着,只披衣而起,出了门外时,看着黎明漫天的清明,他却刹那间就有了决定,坚定的吩咐了暗影去通知宫里,今天他不想要早朝。 第一次的做出了这样仿佛有些不负责任的选择,他却是要告诉婉菁,她不可以再对他动一丝的念头,否则他宁愿不做这一个摄政王。倘若不是为了西楚的兴旺,他早就放手了一切,而与如沁再回飞轩堡了。 想念冷月轩的一切,想念那枫叶林里的浪漫与火红,望着窄窄的小床上如沁安然的睡颜,淡淡的笑挂在唇角,这一回他终于是为了他自己而做出了一个正确的抉择。 轻拥着熟睡中的如沁,他的今日不早朝。 凤朝宫里,一夜未睡的婉菁在收到这一个告禀的时候,她的面上平静无澜,只清然微笑着抱起了小皇上容拓,除了甄陶,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变化,应应景的早朝她抱着容拓一样可以做到。 垂帘而听政,一路走一路都是她的冷笑,轻展轩,不出三日你便会回到宫中,也回到我的身边。 第230章 之家 书房里,当如沁悄然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满目的阳光,那强烈的光线只被遮蔽在厚厚的窗帘之外,可是那朦胧中的光线还是让室内步入了白日的氛围。 轻轻一动,是她混身的酸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依稀是她被轻展轩扛在了肩上到了那假山旁的青青草地上,依稀是她知道他中了媚情之毒,依稀是他抱着她到了他的书房…… 抬眼望去,周遭的一切果然证明这就是他的书房。 被子下的自己光裸而无寸缕,明明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却还是有些脸红心跳,羞然的阖上眸子,甚至怕见着了人。 卧房里,当青儿发现她不在的时候一定是极其的焦虑吧。 她睡了多久,便看那高高升起的太阳就知道了,此时,早已过午。 红着一张脸,这一天她甚至有了羞于见人的勇气了,瞧瞧昨夜里她可真是疯狂了,她随着轻展轩的疯狂而疯狂。 想想这一刻,他的早朝早已散了,估摸着他必是又留在宫里批阅奏章了。 慵懒的努力让那几欲散了架的身子撑着床柱子坐起来,床前,是她的衣衫整齐的摆在那里,清然一笑,必是青儿吧,只有她才会时时为自己打理的妥妥当当。 那每一动都让她吸吸鼻子,连骨节都有些酸痛着,男人呀,他可真是一只猛兽,这一回,可让她怕了他了。 一件一件的穿妥在身上,胸前,手臂上,都是几可见到的红痕,那红痕更加让她浑身的不自在了。 轻轻的站在地上时,窗帘微动中有风袭来,真好的感觉,舒畅的让她忘记了曾经所有的不快,甚至关乎于无邪。 迈着轻快的脚步,她要去看一看无忧和无邪,似乎每一天清晨醒来的时候都是她陪着他一起领略晨的温馨,可是今日她却迟了,这般的晚才起得床来,是轩吧,必是他不许人来扰她。 推门而去,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的声息,门前依然有两个暗影守在那里,也让她瞬间就想起了昨夜,面上又是腾地一红,都是轻展轩了,居然就在那草地上要了她…… 酡红如胭脂的脸上写满了她的羞赧,再一闪身便进了自己的卧房,可是推开外间木门的那一刻,她却慌了。 静静的,那静寂的感觉让她心慌,孩子不在吗,既便是睡了,也不可能连丁点的声音也没有吧,毕竟这是白天,毕竟两个奶妈和青儿都在。 可是当卧房内室的门开的那一刹那,屋子里竟然真真是空无一人,就连小小的摇篮也不翼而飞了。 心慌,是谁要夺走她的孩子吗。 无忧…… 无邪…… 她在心里拼命的呐喊,一身的酸痛早已忘却,只拼命的再次冲回到院子里,月亮门前,她焦虑的问向两个暗影道,“无忧和无邪呢?” 两个暗影面无表情的依然立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样。 有些气怨,必是轻展轩,在他昨夜里那般的对待她之后,他居然如此的狠心,竟然藏起了她的孩子,就是因着无邪与欧阳永君的相象吗? 脑子里轰然欲裂,真怕呀,轩,你不可以如此的残忍,这王府里唯有你才有这么大的权力,你把孩子们带到哪里去了,如沁一刻也等不及的要去找到他们。她急切的冲出去,却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她的鞋子居然不小心的就掉了,也顾不得再拾起来穿上,眼下她最想见到的便只有无忧与无邪。 冲到门外的时候,暗影居然未拦住她的出行,而她因为急虑一时也没有想起从前暗影是不许她出离这卧云居的。 这一刻,她匆忙的奔跑在逍遥王府里的园子里,碧翠的园景中,有鸟儿在欢快的叫着,那叫声试图要打破这午后的沉闷与宁静,那如丝竹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却缓解不去如沁心底里的焦虑,见不到无忧与无邪她便只有慌张。 那是昨夜里她与男人缠绵无尽的青草地,可是每跑过一步,却都是她的慌乱。 奔跑着跃过那草地再来到了假山边沿上的小桥上,她要穿过那里去找寻无忧与无邪,努力的把昨夜里的一切淡在脑后,却依然止不住面上的红潮。 却在奔跑中一阵刺痛袭来,那刺痛就来自她的脚下,那光着的白皙如玉般的脚丫在匆忙之中而硌在了一块尖石上,竟是硬生生的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却顾不得疼痛,她只想立刻马上的找到无忧与无邪。 水声,清亮亮的送到耳边,是假山上那不知从何处引来的青水,水落在假山上再向下奔涌而落在池塘里,阵阵的雨雾让初夏只更加的美好恬然。 来不及欣赏,倏然就向那假山的另一个看不见的方向奔去,一个转弯,她猛然听到了孩子的笑声。 那是锐儿的,熟悉的让她知道也清楚。 心里多少有了点点的踏实,再迅速的冲出那遮着她视线的假山时,她终于看到了秋千上正飞快荡起荡落的锐儿,还有秋千旁的摇篮,更有两个摇篮间笨拙的轻展轩,他象是在逗弄着孩子们,两个宝贝似乎醒了,他一忽看看这个一眼,一忽又看看那个一眼,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沐浴在这室外的阳光之中,因为,阳光最好。 欣喜的奔过去,看到那两个摇篮的时候她终于安心了。 却只迈出了一步,她脚上的刺痛就迅速传来,再也忍受不住的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王爷,你看,娘来了。”锐儿稚气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也送到了轻展轩的耳中。 男人立即转首,他看到了跌倒在草地上的如沁,看着她狼狈的发丝凌乱,让他颇为心疼了,他只是要开个玩笑再给她一个惊喜而已,却不想还真是吓坏她了。 “王妃……”是青儿率先向着如沁冲过去。 轻展轩也不慢,使了一个眼色向两个奶妈,“照看孩子们。” 一个闪身居然就先一步到了如沁的身边,弯身,他好看的剑眉轻皱在如沁的眼前,看着她脚上的红色梅花点点,心疼的一把抱起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呀,伤了脚了。”再仔细的看过去,这才放下了心,“还好,并不重,要不,又是一道疤了。”她身上的疤已经够多了,再也不要添了。 伤口没有触地也终于不那般的痛了,她却欲要从他的怀里挣脱下来,那么多人看着呢,还有那个正在荡秋千的小锐儿,“我要看看无忧与无邪。”阵状大技。 “我抱着你去吧。”他却仿佛没有发现她面上的酡红一样,依旧抱着她向着两个摇篮而去,这样一个初夏的午后,阳光直射中,微微的闷热却让人暖洋洋的沐浴在阳光中,那份感觉真好。 她挣不过他的力气,只得任他抱着她到了摇篮边,秋千上的锐儿憨憨的笑道,“娘,好羞。”一手抓着秋千的绳子,一手就势刮着他的小脸来羞她,好不可爱。 “轩,快松开。”她再也忍不住了,有些嗔怨的轻喝。 男人这才痞痞一笑,丝毫也不在意周遭不断涌来的目光,“沁儿,孩子们都醒了,等着你来呢。” 她弯腰抱起无邪的时候,他也弯腰抱起了无忧,阳光下,一男一妇,一夫一妻,一双儿女,明明是和谐,却隐隐中透着一丝诡异,那诡异便来自无邪的笑颜…… 不远处的小路上,甄陶正健步而来,“王爷,原来你在这里呀。” 甄陶那一向冷然的面孔,此时却在看到无忧与无邪的时候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温柔。 “甄陶,发生什么事了?”轻展轩也瞧见了甄陶眸中那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伸手便把无忧递向了甄陶,甚至还未待甄陶回应便说道,“你也该成个家了。” 甄陶有些笨拙却异常欣喜的抱过了无忧,看着那粉嫩粉嫩的小脸,忍不住的就是喜欢,“可爱又漂亮呢。”这一刻他甚至连回王府的目的也忘记了。 轻展轩也笑着凑了过来,“忧儿真象如沁。” 甄陶点头,“跟王妃真的很相像。”他还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过如沁的两个孩子呢,不过此刻他却刻意的不去提及要去抱如沁的另一个孩子无邪,早就知道了因着无邪而起的风波,此一刻,再去抱无邪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争执。 想到这些,他的思维再一次的恢复到了现实之中,“王爷,太后请您回宫。”这是婉菁交待的,他不得不做。 轻展轩的眉头顿时就拧成了结,“有急事吗?” “是奏折,昨天的前天的还没有批完呢。”甄陶俯首,这一些本来婉菁可以派个太监来告知就可以的,她却偏偏要他亲自而来,让他也好生为难,可是许多的事也由不得他去选择。 轻展轩轻笑,才一天而已,堆成了山又如何,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从前他在飞轩堡因着轻展风的微服私访,他为着轻展风批阅这些奏折的时候,那些奏折来来去去还不是要几天,倒也没见有大臣们反应说慢了,这如今又岂会慢呢,淡然而语,“王府里还有些杂事需要我亲自处理,甄陶你也留在府里,回宫的事我遣个人入宫告诉太后便是了。”从皇后娘娘到太后连他叫着也觉得有些怪异,明明轻展风还健在,可是一切都已乱了。 是轻展风给自己留下的麻烦呀,真想逮到他,好好的让轻展风补回他的损失。 可是看看如沁,她又是必舍不下阿瑶的,所以的一切就是这般的矛盾。 “王爷,这……不好吧。”甄陶居然第一次的顶了他的话,他一向不多言的,轻展轩知道。 “没事,你且留下府中就好了,不关你的事。”眸眼一闪,直望进甄陶的眸中,想要读懂一些东西,可是那一贯的冷然的眸子依然还是如初,再没有了任何的变化,也让他看不出任何的微澜。 轻展轩突然惊觉了一件事情,似乎最近在查探宝柔儿与秦修容的事情上时,甄陶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就没有了进展,倒是欧阳永君在无忧与无邪满月之前就查出了宝柔儿身后的那个神秘人物,只是经过满月酒那一天的折腾,一切的头绪又再次的断了。 欧阳永君还是与芸清闲居在京城里,新买下的一处别院,院子虽小他倒也淡然住下了,经过了许多,他早已就淡泊了名利,倘若不是他的相挽留欧阳永君早已离开京城去云游天下了,却不想这一留还是惹出了麻烦。 可是,欧阳却也为着稳定西楚而立下了功劳,倒是甄陶有些…… 这一些只在眨眼间便在他的脑海里滑过,他直直的如从前一样的望向甄陶,见着甄陶再无其它反应,这才又安心了些,可是他却在恍然间看到了垂首而立的甄陶的一个手指似乎是在颤抖,虽然只是那弱弱的几不可见的抖动,可是那抖动却让他看了一个清清楚楚,自己的不回宫对于甄陶难道意味着什么吗? 却也不理会,他决定了的事情就不想改变,他想要好好的陪着如沁与两个孩子几天,至于宫里的事那便冷处理几日最好,这样也才能让婉菁的心冷静下来,否则他今日回去,婉菁必不会对昨日的一切而感到愧疚。 爱是两个人的事情,而不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心里没有她的位置,那便没有,他也无法再将心里空出了一点空间分给她,那不是他的个性,爱了便爱了,不爱便不爱,一如从前在飞轩堡,那所有的女人们他虽然与她们欢爱过,也满足过她们肉体上的需要,却从来也未挂在口中说过他爱她们,因为不爱,那便不说。 只是此时的甄陶,他却不懂了。 “王爷,有什么要甄陶去做的吗?”甄陶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手中的无忧也悄然的送回到轻展轩的手臂之上,盈然还有一些不舍,可是甄陶却知道这孩子他能抱一下已是福份了。 轻展轩接过,抚着无忧的小脸,怎么看怎么都喜欢,“下去吧,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就休息两日,也不用请安了,府里四处走走,也去看看陈婶,她可惦记着你呢,那日还说你答应过她要带你的妹子入京呢,可有此事?”轻展轩漫不经心的说着,甄陶的脸色却恍惚中一沉,随即便恢复如初,只是这微妙的变化却没有任何人发现,如沁与轻展轩皆在忙着哄着怀里的无忧和无邪。 “是,甄陶曾经答应过,或许过些日子她便可以来了。”说完了,却只觉天与地都在旋转一样,有一些事真的是甄陶所无法掌控的,他能做的便是尽自己的最大能力,让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世事却偏不如愿,只让他难以忍受这许许多多的痛苦抉择,却又不得不去承受,他的无奈便是他的无从选择。 没有理会甄陶落寞的身影,轻展轩依旧与如沁一起分别抱着两个孩子在太阳光下悠然而嬉闹着,幸好这一日的阳光不毒,也幸好有着锐儿相陪,所以轻展轩便直接的忽略了无邪那张好看却又刺目的小脸。 他在努力的接受无邪,努力的让心底的那一个疙瘩解开,可是不管欢声笑语多么的多,他每一眼望过去的时候,还是有些微的烦躁,那事实就是事实,任谁也无法忽略。 就在焦烦之时,婉菁再一次的划过脑海里,突然让他又想起了如沁生产的那一日自己的醉酒,是婉菁让他错过了如沁最艰难的时候,他没有亲自见到两个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 是的,没有看到。 而如沁,似乎也是在生产之后的隔天醒来时才第一次的看到无邪。 慢慢的把这所有一一串联起来,突然一个极为可能的答案就形成在他的脑海里,难道…… 第231章 拨云 影影绰绰的思虑着这一切,走神的瞬间,锐儿就摇着他的手臂,“王爷,忧儿妹妹哭了呢。” 一惊一醒,无忧委屈的小脸就在他的眼前,无忧,她象极了如沁,而无邪…… 甩甩头,只把这一些都抛开,或许如沁也是无辜的。 “忧儿尿了,轩,把忧儿给我,你抱着无邪吧。”未作他想,如沁只自然的就要交换着两个人手中的孩子。 轻展轩泰然接过,那片刻间就连在一旁的青儿的心也一直在揪紧着,当他看到轻展轩无异样的接过时,这才安下心来,总怕又会因着无邪王爷与王妃又有什么嫌隙产生,却在看到他逗弄着无邪的那一刻里心里顿时就轻松了,不想要打扰此时四口之家的温馨,她与两个奶妈只在一旁偷闲的观望着眼前的这一切。 如沁利落熟练的为着无忧换好了尿布,小娃娃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舒服了,她也要睡了,才一个多月大的孩子就在外面呆了这般的久而未睡,想一想都是奇迹了,“轩,我们回去吧,孩子该睡了。” “哦。”看着无忧是要睡了,可是无邪可还是精神抖擞的望着这周遭新奇的世界,这是第一次出来这般的久呢,从前因着小所以每次出来都是那么盏茶的功夫而已,所以这一刻他仿佛要望尽这世间的美丽一样,一双眼睛炯炯的瞪得圆圆的,倒也可爱调皮,越看越象是欧阳永君,心里打了一个结,努力的想让这结消散,他与无忧明明是龙凤胎,可是为何无忧要睡了,他却没得半点的反应呢。 “王爷,我要抱着小弟弟,就抱一下。”听着如沁说要走,锐儿有意见了,他还没有喜欢够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呢。 “喏,给你抱一下。”轻展轩也颇疼爱锐儿,锐儿从小就无父无母的让人不觉怜惜,不过锐儿一向只与如沁亲近些,与他倒是生疏,总是有些怕着他一样,也总是规规矩矩的尊称他为王爷,倒是亲切的称如沁为娘亲。 手拖着无邪的小身子就放在了锐儿的手臂上,小男孩眨着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盯着无邪,一忽儿摸摸他的小脸,一忽儿摸摸他的小手,喜欢的不得了,“王爷,这孩子真的跟二叔有些象呢,怪不得柔姨那么说呢。”小家伙无心的说着,却让阳光下所有的人刹那间就只觉冷然一片。 如沁抱着无忧呆站在草地上,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她紧张的望着轻展轩,真怕因着锐儿的无心之语又要出什么乱子,她才有的温馨呀,虽然早先对轻展轩还有些气怨,却因着他今日对孩子的百般好而忘记了,可是此时锐儿的话又让她如坠雾中,只有些慌了。 轻展轩却只有一刹那间的愣怔,随即便抛开了那尴尬,仿佛周围再无他人听到一般,只柔声向锐儿说道,“柔姨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锐儿眨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几次呢,第一次是娘生弟弟妹妹的时候,那天夜里柔姨就说了,还有……”才说了一句又顿住了,他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所以竟然有些怕了。 “还有什么,说吧,锐儿要是说得不错,明儿个我叫人带着你去逛庙会。”轻展轩哄着锐儿继续说道,童言无忌,才两岁大的孩子他说的话假不了。 一声欢呼,锐儿立刻又兴高采烈道,“还有前几天柔姨也说了,你要放她出去,她没说错的,这孩子就是象二叔呢。”锐儿一边说一边看着轻展轩的表情,有些怕怕的后退着,手中的孩子也有些抱不稳了。 如沁眼尖,只低呼一声,“无邪……”真怕孩子落了地,一个多月的相处,她对无邪的感情丝毫也不因着他的长相而比无忧淡了。 轻展轩在听到如沁的那声低唤时,这才从沉思中醒悟,原本就拖在锐儿手臂上的手倏然上移,转眼就把无邪抱在了怀中,随即淡然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卧云居吧。” 如沁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看到轻展轩的无反应让她多少开心了,真想回到刚刚那甜蜜的一刻,真好。 轻展轩把无邪递给了奶妈,早有下人跑过来抬着两个重重的木质摇篮向着卧云居而去,轻展轩却没有回去的意思,而是伫足在草地上,“沁儿,我处理些事情就回去。”既然决定陪着如沁,那便要做到,他从来都是想到就要做到的人。 宝柔儿,她一定没有疯。 那么清楚的对着一个孩子说着那些话,本身就有问题。 “轩,你去忙吧。”还未从刚刚锐儿所说的话带给她的惊惧中清醒过来,她急忙就与奶妈一道向着原路而去,甚至又忘记了她脚上的伤。 轻展轩望着几个人的背影渐渐走远,这才抱起了有些懵懂而还在挠着头的锐儿,“锐儿,奶妈呢?”到了此时他才发现锐儿的奶妈似乎一直都未曾见过。 “哦,奶妈病了,回乡下去了。” 一怔,怎么这般的巧,“什么时候回去的?” “前几天。”想了想,锐儿才回答道。 “哦,快去玩吧。” 锐儿总是能见到宝柔儿,那便有些怪了。 甩手一拍巴掌,便有一旁小树林里的暗影走了出来,“把宝柔儿提来见我。” 早已知道她幕后的那个人是谁了,似乎留着她也是一个祸害,又何必留着呢,不如…… 只是在此之前,他要问清楚一切,才不枉她辛苦装了那么久的疯傻,大雪天里光着脚丫到处乱跑,为了活命她倒是尽心尽力了。 只是可惜,他早就已猜到。阵状大号。 从室外的阳光之中回到了王府正厅里,轻展轩凛然端坐在太师椅上,茶桌上的茶清香四溢,让他忍不住的拿起杯盖呵着那茶,再端起时,只觉香气怡人,真是好茶,是今年的新茶呢,小口的抿了一口,正回味着那茶的甘香,门外宝柔儿已被人带了进来,她一身衣衫倒也整齐,只是依旧还光着脚丫,让他突然想起刚刚如沁脚上的伤,倒是他一时给忘记了,她居然就带着伤走回去,只怕那伤会更重了,这一想,连着宝柔儿也无心去审,只放下茶杯道,“宝柔儿,你就跪在那门外吧。” 女子仿佛傻傻的笑望着他,象是听不懂,也不跪也不走,只是那抹笑甚至有些瘆人一样的送到他的眸中,轻展轩立刻使了一个眼色,宝柔儿身后的暗影立刻一推,让她不由得就跪倒在厅堂前的硬硬的石地板上,头顶是阳光,虽然不毒,可是那地上石板的硬触着她的膝盖时间长了她必会受不住的,“没我的命令,不许她起来,给我看好了。”他冷冷下令,两三个暗影彼此监督着,量他们谁也不敢偷懒。 这才一闪身就冲出了正厅向着卧云居而去,满心里惦着的就只有如沁脚上的那道伤,红艳的血色在他的每一步掠行之中都更加的鲜艳。 这一刻,惦念混合着他先有的疑虑,王府里连着阳光也多了几抹阴影,倘若那一日孩子真的出了问题,那么他的孩子又在哪里…… 随风而至,一路追来,佳人却早已回到了卧云居。 推门而入时,是如沁与奶妈一起整理着摇篮,熟睡中的无忧正被如沁轻轻的放进了摇篮中,一旁的无邪正窝在奶妈的怀里,听着奶妈哼着的小曲,似乎也要睡着了。 轻展轩看到无忧被放妥进摇篮的时候,这才三两步就冲了过去,轻轻的生怕吵醒了孩子的好眠,“沁儿,你的脚伤……” 他的声音让如沁意外的转过头来,以为他会离开许久,却不想她与孩子们刚刚才回来,他便追了过来,便是为了她的脚伤么,有些感动,清清一笑,“我扶着青儿走回来的。”到了此时,她依然还光着脚丫,娇白的脚趾就如一颗颗的小珍珠莹白的让人喜欢,让他心里不由得又翻涌起昨夜里他与她的疯狂欢爱,“让我看看。”手臂一横,霸道的就把她抱了起来,甚至直接忽略了两个奶妈和青儿。 如沁的脸更红了,却只得任他抱着她再把她放到了床上,拾起她的脚,这才向青儿道,“快去端些热水来。” 呵着气,扶着她让她更舒服的靠在软枕上,那紧张的神情让如沁更是心暖,这是自他缓和了两个人之间因为无邪而产生的误会之后他再一次如此温柔的对待她。 水来了,男人竟然亲自的为她轻轻的擦洗着她光着脚丫一路走来的脏污,再擦干了洒上药粉,再用软布一圈圈的包扎了起来,终于一切妥当了之后,如沁的脚已经被厚厚的布包裹的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她失笑,不过是一点点的小伤,他却如此的精心包扎,却不忍拂他的好意,总还是他的心里有她的。 卧房里,两个孩子早已安静的睡去了,奶妈与青儿也识趣的退了出去,又是两个人的空间,轻展轩却不急着走,宝柔儿便由着她跪着吧,太阳又不毒,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沁儿,有些话我想要问问你。”收敛了脸上的淡笑,轻展轩一本正经的说道。 如沁点头,“轩,是为着无邪吗?”她已猜到他的问题,无邪的问题不解决,他与她之间便怎么都有一道墙横亘在其间。 “沁儿,你仔细想想,你生产的那一夜,为你接生的两个稳婆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形?”一个是母后派来的,一个是自己亲自着人在京城里找到的最有名气的稳婆,所以他的心里早已把罪责放在了那宫里来的稳婆身上了。 沁儿眨了眨眼,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轩,你怀疑……” 轻展轩郑重的点头,“那一日我本该陪着你的,却被人灌醉了酒,也让我错过了那一夜的一切。”这一些也是他怀疑的起因。 思绪回到了那日夜里,那是她最煎熬的一夜,也是最惊险的一夜,邪儿因着脐带缠住了颈项竟然差一点…… 如今想一想都是让人惊惧,“轩,那一夜邪儿出生的时候差一点因为脐带缠住了脖子而没了气息,幸亏稳婆动作麻利,才解开了缠在他小脖子上的脐带,可是孩子却没了声息,甚至连哭声也没有了,那一刻只吓得我立刻就晕了过去,所以我才错过了见着无邪了。”那一夜她当真是没有见过无邪的小模样。 “是哪个稳婆救治的无邪?”轻展轩追问,如果他猜的没错,所有的问题都在那稳婆的身上,孩子,似乎被调包了,只是如今的无邪又是从哪里抱来的,这也是一团谜,然而无论他分析的多么有道理也不管用,没有证据便无法证明一切。 如沁揉揉额头,那一夜她真的被疼痛折磨的很是迷乱,仔细的想过之后,这才道,“是你请来的那一个,我记得生无忧的时候遇到了麻烦,还是她从屏风后急忙赶出来,这才让无忧能够顺利的生下来,那个稳婆倒是极细心的体贴的,也亏得有她在,否则只怕无忧和无邪都……”想起那一夜她鼻子又是一酸,“都怪你,倘若你在,便什么也不会发生了。”捶着他的胸膛,明知道捶着他也不痛,却还是忍不住的要把气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中,包裹着的是他的一颗心,那一夜却是为了婉柔,那一些婉柔生前的遗物还是让他想起了过去,明明佳人已逝,却还是在不经意间让那容颜敲打着他的心,也总是与着眼前的如沁交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绞在一起时甚至让他难分彼此,可是两个人却又是那般的不相象,“沁儿,这两日我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最近要发生些什么,却怎么也猜不出会是什么,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请你务必要相信我……”他郑重的对她说出,既然婉菁敢大胆的在宫里挑逗着他,那便证明她的不怕了,也证明她手上捏着了他的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笃定他不敢动她。 而甄陶最近也有些怪异,这一些总让他迷糊,让他总是下意识的心里狂跳。 如沁点头却又想起了宝柔儿,“轩,那个宝柔儿……”想想宝柔儿还在王府,如沁便有些惊惧,在皇宫里她便探过她的脉象也并没有什么问题,“或许她真的是装疯来着。”是怕着她追查那麝香的事件吧。 “哦,倒是把她忘记了。”抬首瞧着外面的天空,太阳已西斜,转眼就要天黑了,两个人一起的时光似乎过的尤其的快,“沁儿,不许下地,什么事都交待青儿去做好了,好好的养两日,脚上的伤也便好了,我去去就来。”他说着就松开了她的手,有些依依不舍的味道,却终于还是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如沁望着轻展轩离去的方向怔怔的望了许久许久,他所说的预感让她心慌,可是他那高大的身影却又给了她安心。 罢了,不管遇到什么事,她能做的便是顺其自然,便是为着两个孩子而快乐坚强的过着每一天。 只是无邪,真的有问题吗? 还是不信。 这世间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那孩子他偏偏谁也不象,就只象欧阳永君呢。 欧阳,他真正的身世到底又是什么呢…… 第232章 了然 桔红的夕阳映照在铺满着青石的地面上,宝柔儿散乱着的发在阳光下泛着一抹光泽,那光泽却随着她的身子不住的颤动。 没有一丝怜惜,他冷漠的仿佛视她如无物,直到安稳的再坐回到太师椅上时,才低声一喝,“带进来。” 不屑的看向门外,这样的一个女子当真是辜负了他曾经给过她的点点眷恋。 女子被推搡着走了进来,就在距离他面前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手一挥,暗影立刻会意的又是一推,宝柔儿便不自觉的跪倒在他的面前,却是低低的一声惨叫,“啊……”显然是刚刚在太阳底下跪得久了让她的膝盖已伤了,此时在落地只增加了她的痛意。 轻展轩冷冷一笑,“宝柔儿,别装了,你根本就没疯。” 女子哈哈一笑,望着他的眸子里都是恨意,却依然不出声,只是那眸光却是恨不得把他杀了一样。 轻展轩撩起长衫下摆,一个旋身便立在了女子的面前,“说吧,是谁告诉你无邪是欧阳永君的孩子的。” 宝柔儿依然不作声的笑,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根本就不理会他,轻展轩举起了手中一根半路上折来的树枝,随手就挑上了她的发,一点一点的将一缕发丝缠在那树枝上,再仿佛轻轻的抬起,宝柔儿立刻就痛呼出声,“你住手。” “按住她。”瞧着女子似乎挣扎着要站起来逃避他的手法时,他眸子轻扬,好久没有这么狠戾过了,自从认识了如沁,他真是变了许多,从前这样子随便虐一个人他是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可是如今心里却泛起了微微不忍,手臂继续向上抬起,轻笑如沐春风一般自在,“是皇后娘娘吗?”慢声细语的追问,他并不急,他有得是时间,就是怕她禁受不住。 “王爷想要知道自可去问问娘娘呀,柔儿什么也不知。”她嘴硬着呢,也不怕着她的发凸了么。 “好,这个你可以不知道,也可以信口胡诌,那你再说说你先前肚子里的杂种是谁的?”他冷冷的面容直视着她,手中的树枝隐隐使力再向上抬起,被按住身子的宝柔儿半分也动弹不得,可是她的身子却在听到轻展轩的问话时猛的一颤。 “你是怎么知道的?”阵状助才。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倘若你现在说出那幕后的指使者,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否则……” 脸一别,宝柔儿倔强了。 手中的树枝一松,轻展轩清脆的拍了拍手,“既然你不说,那么就别怪我无情了,这唯一的机会也被你丧失了。” 宝柔儿有些迷糊的抬起头,“你当真都知道了?” 一笑,转身潇洒就落坐在太师椅上,“你那未出世的娃儿应该姓李,可是不是?”他低笑,想要看着她的反应。 宝柔儿果然一惊,浑身立刻瘫软如泥一样的向一旁倒去,幸好有两上暗影按着她,否则她一准就倒在了地上,“你,你怎么知道了?” 他猜的,只知道她有过身孕,却不知道那野男人是谁,但是他知道宝柔儿背后的那股势力,便试了一试,但是她的反应便证明了一切。 “他要挑起内乱么,却不见得有那么容易吧,你说是不?”手指抓起了一旁桌子上的茶杯,轻轻一个用力,立刻那陶瓷的茶杯便碎裂成粉沫状,随手一扬,就飞到了宝柔儿的面前轻轻落下,“如果你现在开始能够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或许我会考虑给你一个全尸,否则便把你剁成几块喂狗去了。” 他云淡风清的说着,女子却已经抖成了一团,“我说我说。”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那么她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少让自己遭些罪,装了这般久的疯颠受了这么多的苦却只为了一个他,此时她真的后悔了,也真的不值不值呀,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你很喜欢他吗?”李将军喜好女色他是清楚的,从前在飞轩堡里他最喜欢在娱人院里左拥右抱的享齐人之福。 宝柔儿点头,却也知道那喜欢就是毒药,李将军还是把她当作了棋子,而她却心甘情愿的做着这一切,却不想那一次她唯一的偷情却有了他的骨肉,这一切想想都不可思议,却是真实的发生了,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她多想让孩子顺利的生下来呀,可是任凭她怎么努力,即使追到边域去,轻展轩也不肯与她圆房,却又倒楣的中了毒而伤了腹中的胎儿,于是她也知道再也保不住孩子了,她曾经传过消息请李将军救她出宫,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让她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再一次的谋害如沁小产,可是她却没得选择,李将军救过她,她便会为了他而赴汤蹈火…… “那么梅林里的事情也是你故意让小络去告之二爷的了?”其实在看到小络身死的时候他就已猜出,如今便是要借由宝柔儿的口确认的证实那一切猜测。 “哈哈,那是你的猜忌太深,否则那一步小棋又岂会让你中招呢。”她调侃的说道,他伤了如沁就是她的开心。 她的话让轻展轩面上一滞,宝柔儿这一句倒是说得没错,可是自从知道爱了,他的妒意便也深了,这是人之天性吗,他怎么也无法消除了去,“你三番两次的欲要加害如沁,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第一次就被我发现了那茶水里你做的手脚,其实让你活到今天已经是你的福份了,从来还没有人敢在我身边如此的放肆呢。”他凛然说完,既然一切都已说清,便证明欧阳永君所查都是属实的,那么今日他再也不想放过她了。 “轻展轩,你真狠,明明对我已设防,却还是让我死心塌地的相信你,然后一步步的走入你设下的陷井里,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得到报应的。”宝柔儿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因着达不到她的目的,也未完成李将军交待的一切,她只觉她彻底失败了。 “说吧,无邪的事到底是谁告诉你的。”这是他的最后一个问题,倘若她说了,那么所有的结便都解了。 冷笑,“只是一张小纸条而已,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来的,而且那小纸条也早已被我吃进了肚子里了,不管怎么样,你还是伤了她的心一回,哈哈,这就足够了,否则我真嫉妒,嫉妒你那么爱她那么迁就她,我不信这世上真有真爱,从前不信,将来还是不信,我诅咒你们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震怒,不理会的挥挥手,“拉出去,给她服了的无心丹,越多越好,服到她吃不下为止。”她只是一个棋子,知道的也便只有这些了,留着她也无用,便依着她给她一个全尸吧,说起无心丹,又让他想起了如沁,倘若不是如沁当初的聪明,任你是何人也挡不住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渴求,宝柔儿,可是这一次你的对手却不是男人,而是…… 两个暗影立刻押着宝柔儿向厅堂外走去,此时,阳光已淡去,正是黄昏时,微风袭人,一片清凉。 轻展轩却又想起了什么,“等等。” 一个暗影转身,轻展轩挥了挥手,便招呼着那暗影迎过来,冲着他的耳朵也不知讲了些什么,暗影便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可是看他轻快的步子也猜到了必是与宝柔儿有关,必是令人解气的事情。 背着手踱在厅堂里,他在等待着宝柔儿服了无心丹之后的反应,这样子给她留个全尸是她的福份了,谁让她从前几次三番的陷害沁儿呢。 时间在悄悄的过去了,估摸着这时候宝柔儿身上的无心丹一定是起了作用,这才奔出大厅向着先前关押着宝柔儿的柴房走去。 他的速度一向快,人还未到就听到一阵狗吠声,是一个家丁牵了七八只狗向着那柴房而去,那些狗似乎已极为的兴奋,一笑,暗影果然做的好,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的。 就站在柴房的几米之外,轻展轩亲眼看到那七八只狗被放进了柴房里,松开时,狗吠声更甚,只撒着欢的叫着,然后便是柴房传出来的女子的媚叫的声音,仿佛极是享受。 不用想他也知道那如宝柔儿一样服了无心丹的狗此时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必是拼命的冲到那宝柔儿的身上吧。 这一回,只管让她舒服到精疲而亡。 一转身,再也不理会柴房里狗与女人的吟叫,这是她的报应了,没有给她五马分尸,切了喂狗已经是她的幸福了。 柴房的门前,两个暗影如雕像一般的守在那里,而他却要去用膳去了,卧云居,如沁还在等着他。 用完了晚膳,那宝柔儿所有的一切便也就善了后。 饭后的晚茶,他抿着薄唇轻笑,算计着他的女人必是如此的下场。(呼呼,终于把宝柔儿解决了,不是轩的冷酷,实在是童鞋们的盛情难却,嘿嘿。只能写成这样了,否则真的会被枪毙了的,嘿嘿。) 那一夜,卧房里的两个摇篮便被轻展轩着人搬了出去,再也不许那么多人住在里面,这一夜,沁儿还是属于他的,这是属于他与她的天地,他不准再有人来叨扰,即使是无忧与无邪也不可以呢。 这一夜他温柔相拥着她,他知道昨夜里他真的把她累坏了,便只安静的睡卧在她的身侧,听着她浅浅弱弱的呼吸真是好听,那是催眠曲,伴着他沉静入眠,也是这许久以来他睡得最酣香的一次。 …… 皇宫里,凤朝宫,齐婉菁手执细笔,挥洒轻扬的写了一张字条,短短的一些字落在雪白的纸笺上时,她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容,轻展轩,你注定就只能是我的,否则…… 向着门前轻轻击掌,立刻一个小太监就迎了进来,“娘娘……” “小桂子,可都安顿好了吗?”弹了弹长长的指甲,她语气温和的说道。 “好了,就住在兴安宫里从前逍遥王妃住过的那间卧房。”小太监垂首禀道。 “好,好。”她不住低喝,眸中又是笑意盈然。 已经过了两个夜晚了,轻展轩便叫你再自在这最后一晚,明日里就是你再回皇宫的日子了。 取了那张字条,折了又折,这是她的亲笔字迹,那又如何,如今的她什么也不怕了,她是太后,除了轻展轩便再也无人敢对她动分毫,而轻展轩…… 她低笑,他却只能听着她的。 字条送进了一个大大的有些夸张的信封里,抬手向着小太监抛去,明儿个天快亮的时候就要送到,一刻也不许耽误了,摄政王再不回来早朝,只怕西楚真的就乱了呢。 小太监毕恭毕敬的接在手中,“娘娘只管放心,奴才明日一早必会将摄政王带回宫中。” 挥挥手,“下去吧,我也乏了,要睡了。”都是她,来得这般的晚,她不到自己便没有办法继续这接下来的安排,而此刻终于都解决了。 …… 天还未亮,轻展轩便习惯性的醒来,因为他已习惯了每日的早朝,却在醒来的那一刻他自嘲的望着棚顶笑了,明明都已决定要冷落婉菁几日的,决定了的便不会改了。 静静的,身旁是如沁安然的睡颜,回想起自己把她带回飞轩堡再到如今的每一天每一日,写着的都是一段难忘。 却在蓦然间,他感受到了窗前的微动,似乎有人来了,可是门前明明有暗影,何以又一次的失职了。 却在犹疑中,他听到房门的轻敲,那声音虽然低弱,却是清晰的就送进了他的耳中。 披衣而起,慢慢的推门而出,必是出了什么事,不会是宝柔儿吧,可是她明明就已经死了,这个时候暗影应该没理由来打扰他的,晚膳后就已有人来报禀他宝柔儿的身死了。 闪身而出,生怕吵醒了如沁。 “奴才给摄政王请安了。”却不想门外不止有暗影,还多了一个人,那是婉菁身边从不离身的小太监小桂子,他来做什么? 一直就有的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这么大清早的,哪里是请安,分明就是来扰眠。”他老实不客气的回敬了。 小太监那头垂得更低了,“王爷恕罪,奴才只是奉命而来,不是奴才要扰了王爷的好眠,而是王爷似乎该回宫了,就要早朝了呢。”小桂子讨好的笑望着他。 “早就报上去了,这几日本王身体有恙,就不早朝了。” “是呀,宫里和朝中也都传说王爷病了,所以娘娘才派了奴才来给王爷开一剂药方,保准王爷立刻就药到病除了。”细声细气慢声慢语的说完,让轻展轩顿时就迷惑了,婉菁这又是玩得什么谜题? “什么药方?” 小太监不慌不忙的向笼袖中一探,立刻,一个大大的信封就拿在了手上,他稳稳的放在手掌中,再恭恭敬敬的送向轻展轩,“王爷,这里面的便是药方了。” 轻展轩却不接,只道,“你打开了拿给我便是。”上一回婉菁在参汤里下了媚情之药给他,所以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东西,他都要小心翼翼为是。 “是。”小桂子倒也不回绝,只一伸手就撕开了那信封,轻轻一倒,一张小字条就落在了手中,“王爷,这样总可以拿了吧,这可是经过奴才的手了呢。”早就明白了轻展轩是防着那字条上有毒的,所以小桂子才没有拒绝开了那信封。 伸手接过,慢慢打开那字条,扫过字条中那娟秀的出自婉菁的手而写过的文字后,轻展轩立刻就呆住了。 婉菁,她果然又出招了,只是…… 第233章 胁迫 字条上的字清晰的就在轻展轩的眸中:回宫,婉柔回来了,你必须立刻休了如沁,否则你与婉柔的孩子就会代你承受一切的…… 婉菁她所有的丑恶的嘴脸在这一刻彻底的暴露了出来,可是婉柔,那会是真的吗? 她明明已死了,他还记得他亲眼所见的她的尸身。 虽然对那面目全非的尸身他也曾有过怀疑,可是那尸身的颈项上的一个小小的红记却让他打消了疑虑,那是独属于婉柔的印记,便是因着那红记他才确认那是婉柔的尸体。 可是,此刻婉菁字条里的话却不象是假的,她是婉柔的亲姐姐,她总不会找回了一个假的婉柔来顶替吧,不会的,因为假的立刻就会被他揭穿,一个宝柔儿便证明了一切。 真的,假的,一个活人,想要乱真,似乎没有那么容易了。 孩子,倘若婉柔还活着,那么她便真的生下了他的骨肉吗? 从知道婉柔的生再到她有了他的骨肉,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让他甚至一时之间无法把这所有一起消化了。 怔怔的望着地面,眼前,一忽儿飘过婉柔,一忽儿又飘过如沁,倘若婉柔还活着,那么他又要如何对待如沁的一颗真心呢。 混乱,他的心彻底的在这一刻混乱如乱麻了,怎么理也理不出头绪,平日里那个果断精明的逍遥王在看到婉菁的那张字条的时候便已有些迷糊了。 为了婉柔与他的孩子他要休了如沁吗? 他不想,真的不想。 卧房里,如沁还在沉睡中,倘若她知道了这一切,那么又要让她情以何堪,休了她那是多么的残忍…… 心,在这一刻抽痛了。 他先前所有的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果然狠然的降临在他的身上了,而且是这般的让人难以接受。 “王爷,请吧。”小桂子却没有任何惧色的催促着他了。 去了,那么便是对如沁的抛弃。 不去,便是对婉柔与自己孩子的抛弃。 知道了婉柔的生,他却奇怪的居然没有了欢喜,而是无奈。 那么久的相思,这一刻让他震惊了自己心底深处的变化。 或许只是他一时还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吧,他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一个乱…… 如沁与婉柔的孩子,他真的都舍不得。 休书,他仰首一笑,曾经如沁也写过给他,其实那不过是一张纸罢了,根本就代表不了两个人真正的心意,可是如果他真的宣布自己舍弃了她时,那便会是整个西楚的轰动,也会让东齐借此机会攻击西楚,与东齐为敌,而让无相获益,这值得吗? 婉菁,她实在是有欠考虑了,也让他更不屑她的手段了,就算不为她自己,也总得为着她的容拓着想吧,容拓可是西楚的小皇帝呀。 一闪身,他就步出了内室外的厅堂,直接向书房走去,来不及让小童来研墨,心里便做出了决定,刷刷几笔就写下了几个字,将那一张只有几个字的雪白纸笺送到了随后跟来的小桂子的手上,“拿去给太后吧。” 小桂子见他也不折叠,便问道,“王爷,奴才可以看看吗?” “看吧。”轻展轩无所谓的说道。 小桂子低头一看,几个字便跃然眼前:我可以入宫,但是如沁却不能休了,否则东齐与西楚又要兵戎相见了。 小桂子晒然一笑,“王爷所言极是,可是这一些还是请王爷入宫再与太后商量吧,奴才也做不了主,而且宫里现正等着王爷早朝呢。”直接就把答案推到婉菁的身上,小桂子倒是机灵。 轻展轩也知道小桂子的目的无非就是让他入宫,可是如沁…… 他真的不忍心了。 一个如沁,一个自己与婉柔的孩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哪一个也舍不得。 或许他应该见见婉柔才是,思及此便只得道,“等等。”他转身冲进屋子里,他要再见一次如沁,哪怕只有一眼也好,仿佛见了她就能够给自己更多的安心一样。 可是,床帐中女子仍在安然的在沉睡中,谁又曾想到昨日里还那般的温馨,而此时的天亮之前一切就都发生了变化了呢。 手指送到了她的小脸前,却在就要落下的那一刻他却不忍吵了她的好眠,假若自己真的休了她,真的给了她难堪,那么从此后,她怎么还会有安眠。 怜惜的望着她,心里依然还在抽痛。 修长的手指终于还是收了回来,他俯首,贴近了她的小脸,感受着她温润的气息,“沁儿,我走了,记得我曾经给过你的承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你务必要相信我。”他低低的默念着,床上的女子象是感受到了他的声音似的正不安稳的转着身子,轻展轩再一俯首,只轻轻轻轻的在她的额际印上了一吻,随即便转身怆然的离开了卧房。 卧房里,是如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刚刚她似乎是感受到了轻展轩的一些什么,可是伸手一探时,床边却没了他的身子,是她的感受错了吗? 而他,又去了哪里。 清然起身,周遭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不对,他刚刚必定是在的,她依稀还记得她迷朦间他说过的话:沁儿,我走了,记得我曾经给过你的承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你务必要相信我。 那象是真实的发生过的,他一定说过。 光着脚丫就奔到了窗前,掀开窗帘的时候,她看到了轻展轩正迈步离开卧云居,他果然才刚刚离开而已,而紧随在他身后的却是一个小太监。 是宫里来了人。 可是他的话又代表什么意思呢? 这一刻间她记起了这两日内他三番两次说起过的话,他总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请她相信他。 好吧,轩,不管你入宫做什么,也不管会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只是,她却不知,那个等他在皇宫里的却不是别人,而是婉柔。 就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她心里都是一些些的慌,为着他刚刚的话,似乎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依然还望着窗外,虽然视野里再也没了他,她却极力要捕捉一些他走过的路上留下的他的点点痕迹。 没有,什么也没有。 脚上却在恍惚间传来了痛意,才想起刚刚自己一时情急竟然忘记了脚底的伤,抬起了那伤脚,另一只脚跳跃着终于笨拙的回到了床前,飞快的穿好了鞋子,她要让无忧与无邪陪着她,这样才能让她渐渐淡去她心底的慌。 扶着墙她终于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屋子里是一片的静,这般的早,孩子与奶妈还有青儿都在熟睡之中。 倒是她来得太急了,悄无声息的慢慢的来到摇篮边,看看无忧再看看无邪,无论怎么样,都有孩子们陪着她,她还是相信他。 那是夏日的午后,知了不住的在闷热中低叫着,惹得人有些烦躁,摇篮里的两个宝宝早已熟得踏实了。 如沁静静的坐在摇篮边,定定的望着两张小脸出神,轻展轩离开两日了,这两日她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他就仿佛从她的世界里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偶尔她想要问问周遭的人,可是偌大的王府里每个人见到她的时候都象是见到了鬼魂一样的退避三舍,这让她不由得开始狐疑了。 “王妃,想什么呢?”青儿手里拿着一个绣花样子走过来。 “哦,没什么,青儿,我想让你出府一次。”她沉思片刻,还是想让青儿去打探一下轻展轩在宫里的情形。 “王妃,整个王府都被围住了,任何人等都不得随意出入呢。”青儿不觉有他,只随意的说道。 一惊,一怔,“可是当真?”看来真的是出事了,是他出事了吗? 心在这一刻立刻就焦虑了。 “是呀,已经两天了,我想出去买些丝线来绣这花图都绣不成呢。”青儿淡淡说道。 听了青儿的话,如沁立刻坐不住了,“青儿,你想个办法出去王府,去查探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禁止王府一应人等的出入,还有王爷这两日怎么也不见回王府呢。” 如沁匆匆说完,青儿这才从闲散中清醒过来,也才意识到王爷与王妃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否则王府也不会被围住,“王妃,你别急,青儿这就想办法出去。” “去吧。” 她口气虽然不重,青儿却从中听出了一份凝重,“王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如沁迷朦的望着青儿,“我也不懂,只是王爷离开的时候他的话中意似乎是告诉我要出事了,他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请务必要相信他。可是从他离开,我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和盘说出,如沁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有青儿与她分担这两日里她内心的煎熬,这让她颇为好过一些,否则她真怕自己再也挺不住了。 “王妃,我去了。”青儿再也不迟疑,直接就放下了手中的绣花样子向外面走去。 如沁追着她喊道,“青儿,就拿着这绣花样子去吧,这样才有借口出去。”随手又取了鬓发间的一枚金簪子,“这个拿去,才好通融出门。” 青儿转身会意的拿了东西就迅速的向着门外而去,屋子里重新又恢复了宁静,如沁安静的坐回到椅子上,可是内心却因着这一番说辞再也无法平静了,越是说起越是想起,她心里就越是对轻展轩满满的挂怀和忧心。 只是,再番的挂心也无法知晓王府外皇宫里的一切。 青儿便这样出去了,孩子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一个下午便在她的焦虑中过去了,快近黄昏时,如沁才在窗前望见了月亮门里走进来的青儿,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不过青儿一向是面带微笑的,倒是此时这般严肃的表情让如沁揪心了,把手中的无忧交到奶妈的怀里,如沁迅速的冲到了院子里。 “青儿,你可回来了。” 青儿拉着她的手,走到树荫下的石椅上坐下,这才轻轻道,“王妃,青儿只是悄悄的打探了一下,所以对于外面的情形还不是十分清楚,只是听说了一件事……”青儿说着却又支吾了。 知道那必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如沁努力的让自己笑笑,“说吧,我不介意的。” “王妃,听说是太后找到自己的妹妹了,所以王爷便……便……” 那是晴天一个霹雳,冲到如沁的耳中只嗡嗡作响,怪道轻展轩不肯回来,原来是婉柔还活着…… 刹那间,如沁的脸色便苍白如纸,她知道轻展轩曾经对于婉柔的深情,她记得飞轩堡里的挽心楼,记得那是独独为婉柔而建的,更知道自己之所以被轻展轩掳来完全都是为了婉柔,因为他为了婉柔的死而迁怒于她,却不想阴差阳错间,他却娶了她为王妃。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变故呀。 想不到,婉柔还活着。 惨然一笑,那么她的存在便是一个笑话了。 他说得再好听又有什么用呢,他心里原本最爱的便是婉柔了,这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如此,他的不归便也清楚明了了。 其实,这样的时候她却不知是怪他还是不怪他了,倘若他真的彻底的忘记了婉柔,那么说不定自己还会嘲笑他的无情,必竟他曾经是那般的深爱着婉柔。 可是倘若他因为婉柔而遗弃了自己,那么无忧与无邪又要何置呢? 那是他的孩子呀。 他不出现,就是想要平衡自己与婉柔的身份吗? 淡笑,那王妃的名份给了婉柔又如何? 只是自己真的不在意与其它的女人一起共同分享一个夫君吗? 不,她在意,她就是小气的在意这一些,她小女人的就是不喜欢与别人共享,倘若那般,她宁愿舍弃也不愿与别人共有。 “青儿,王爷便留在宫里了是吗?”她轻轻反问,脸上的面色依旧苍白,却已在片刻间的思虑中让心安稳了许多,天还没有塌下来,她还有她的无忧与无邪。 “听说,宫里有消息要撤了王妃的名号,可是又担心王妃的娘家东齐与西楚兵戎相见,所以……”青儿吞吞吐吐的说完了这些,便垂下了头,这些话她行了一路都在思量着要不要与王妃说出来,可是既然满城皆知而独独瞒着王妃又似乎是不对的,想一想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也好给王妃一个思想准备,倘若宫里真下了旨,王妃也不会受不住那突如其来的变故。 心头一紧,他所说的不好的预感就是指着这些吗?他让她相信他,可是她的心在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早已变得冰冷了,他的犹豫便证明了他的真心,他心里真正惦念的人原来还是婉柔。 清冷一笑,“青儿,或许这一次该是我永远离开他的时候了,这一回,他再也不会追我而来了,这便是我与他之间的命了。” “王妃。”青儿紧握住了如沁的手,“王妃要去哪,青儿便去哪里。”这一刻青儿甚至有些后悔告诉了如沁实情,“或许王爷他并未做出任何的决定呢。” 怆然一笑,轻展轩已经两日未回了,可是他离开前的那一句话依然还在她的耳边回荡,似乎是在告诉她不可以因着青儿的一番话就直接把他打入地狱去了。 可是,可以吗? 她迷糊的抬首望着远天,有燕子飞过,是那般的自在,曾经那自在是她的想往,可是此刻她却希望可以给自己留有他的一点点的天地。 只为,她曾经深爱过。 轻轻的转首,此刻她唯一的欣慰就是屋子里的她的两个宝贝。 却在起步的刹那,门外,有小太监悠闲步入,“逍遥王妃接旨。” 步履轻飘而住,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悄然站住,俏生生的便立在院子中,这一回颁旨的居然又是她熟悉的胡总管,看来这圣旨定是不一般了,否则也不会亲劳大内总管而来。 抬眸一笑,直接迎向那即将而来的风雨,“如沁接旨。” 鹅黄的圣旨打了开来,微垂臻首中,如沁淡然一笑,那圣旨必是别人的代笔了,否则以容拓那般小的年纪又怎么会拟了圣旨呢。 婉菁,她当然还是顾念着她的妹子的……阵低尽划。 那是一个黄昏,阳光早已西去,唯有的一点点光明也在慢慢的逝去,有家丁为着胡总管提来了一盏灯笼,为他照着光亮,让他可以把那鹅黄布帛中的字句清楚的读来。 如沁茫然跪在院子里,周遭的人影浮动都与她无关一样,她什么也看不见,她可以感受到的便是胡总管细声细气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那圣旨明明只有几句话,可是她听过的那一刻却是漫长的让她难耐。 他终于还是废了她逍遥王妃的称号了,却又奇异的封她为侧王妃了。 一笑,那正妃的位置自然就是婉柔的了。 只是这样,他又何苦要留她呢。 就是怕着她挑起东齐与西楚的战争吗? 她真是不屑了,不屑着他的小人之心。 这一刻她早已把轻展轩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抛在了脑后,心已经开始不冷静了,不要,她不要这侧王妃的名份。 她也不再相信他。 默然的起身,没有泪落,只有她一脸的落寞。 这样的结局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从东齐追随着他而来的时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苍天无泪,只有微风吹过,吹着她的发梢轻轻扬起…… 抬首接过圣旨的时候,她努力的灿烂着自己的笑容,“胡总管,有劳了。” “王妃,你要保重呀,老奴给您请安了。”胡总管望着她此时的笑,只觉不忍了,明明是这般的残忍,可是她居然就坦然接受了一切,甚至没有任何的反对。 “代我向王爷也请安吧,请告诉他,如沁会好好的活下去的,请他不用惦念。”清然说完,她的眸中依然还是笑意,那笑意只让胡总管更加惭愧了,惭愧他接了这样的一个差事。 “老奴告退了。” 如沁颔首便捧着圣旨向着内室里走去,此一刻,她想抱在怀里的就是她的无忧与无邪,只有他们才会给她安慰。 推开门的那一刻,却是两个孩子惊醒的哭声,仿佛是知道了刚刚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似的。 她苦笑,在抱过孩子的那一刻,泪水终于抑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俯首时,她湿湿的脸贴在无忧的小脸上,孩子也随着她一起哭泣着。 却也只有一刻,如沁便收起了满心的悲伤,擦了眼泪,轻轻哄着无忧无邪,直到他们开心的笑了,这才作罢。 两个奶妈早已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了。 “青儿,帮我收拾东西吧。”泪止住了之后,依然是她清雅的笑颜,只是那泪珠犹在,晶莹了她的一张粉面。 “王妃,既然王爷没有……”那个休字,青儿怎么也说不出口,可是她是王爷派到王妃身边照顾她保护她的,她怎么可以任由王妃的离开呢,虽然王妃没有说任何离去的词语,但是只那‘收拾东西’四个字,就让她瞬间就明白了如沁的心,她追随着如沁也是这般的久了,如沁的习惯与心思哪有她猜不准的呢。 “青儿,收拾东西吧。”或许是她太过于在意他了,所以她宁愿舍弃了一切。 这样的决定是她在接过圣旨的那一刻就立刻做出的,不会,她不会要他的一切,她不屑他的施舍,她更可以有着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可是王爷并没有舍弃你呀。”青儿急了,她不希望两日前才摒除了嫌隙的两个人再一次的陷入离别之中。 那般的相思她虽然不懂,可是她知道如沁的心苦,那心苦总是让她不忍的。 “挂着一个虚名罢了,其实我早该放手的,我应该给予他的是幸福,是祝福。”爱可以是唯一的,既然是婉柔带了自己人生中的曾经的点滴的快乐,那么此刻她便选择还给了她一切。 人性的弱点,便是一个贪念,而她此刻却不想再沾染那贪字了。 放手,才是她最真实的选择。 “王妃,那我们?”两个奶妈也懵懂而不知做何抉择了。 “如果你们相信我,那么便跟着我,如沁自不会让你们吃苦受难。”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到,离了谁她都会过得很好很好。 两个奶妈居然毫不迟疑的就选择追随了她,是了,这么好的主子这世上又能遇到几个呢。 随身的行李,都是两个孩子的一应物品,那簪子和玉镯她还是选择了带走,那是她曾经爱过的见证,留下了,便只是一份想念而已,或许许多年后,她可以笑对着无忧与无邪说:曾经,你们的父亲是极爱你们的。 步出卧云居的那一刻,她不曾回首,因为回首了,就是留恋。 一步步的出了王府,一步步的走向属于她自己的天空,王府的大门前,围堵的兵士早已撤去,似乎已不在意她的离去与否了。 这是他的意思吗? 是他故意要放她离开的吗? 可是这些又有谁会猜得懂他的心思呢,因为,他曾经太过深爱着婉柔了。 “王妃,我们要去哪里?” “去二爷那里,那休书要交到太后的手上,我要告诉她们其实我早已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可是,却又为何又有了这么久的交隔。 一切,似乎都错了。 从头至尾的错。 那一路,安步当车,几个人就踩着夜色走向欧阳永君的住处,如沁甚至没有让青儿先行通知了,一起去吧,她只想让那休书早些到了婉菁的手上,那是可以给她自由的休书。 推开那别院的时候,如沁看到了一身红衣的芸清,而芸清却在看到她的时候愣住了,“王妃姐姐,你怎么来了?”对于芸清来说,如沁真的是一个不速之客。 “我来向二爷讨一样曾经属于我的东西。”她淡然笑语,不想让芸清误会了她此番来的目的,所以便未说出那休书的字样,以免让芸清疑惑。 “哦,快进去吧。”抬手迎着如沁向屋子里走去,再一面向着屋里喊道,“欧阳,王妃姐姐来了。”她一向喜欢如此称呼如沁,因为是如沁救了她的嫂嫂。 屋子里,当如沁抱着无忧坦然坐稳的时候,欧阳永君也从隔壁的书房里迎了过来,“如沁,你怎么来了。”他开心的笑问。 “我是来取那张纸的。” “如沁,可是……”其实这两日欧阳永君也听说了宫里的风吹草动,只是他一直被人盯视着,甚至连出了这个院子也是难,所以他不方便入宫去见轻展轩,却不想如沁便来了。 “或许你可以为我想办法将那张纸送进宫去,我与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了。”她说着瞟了一眼芸清,“二爷也该成亲了,不如如沁就留在京城里为二爷与芸清姑娘成了亲再行离开,你看可好。”生怕芸清误会了,她急忙说道。 “如沁,休书我自会转交给大哥,可是我自己的私事还是由我自己来处理吧。”有一些落寞,即使是与轻展轩没了可能,她也不想伤害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总是心善,却又是为着别人做了嫁衣。 “如此,便劳烦二爷了,如沁告辞了。” “沁儿,不如在我这里多住一个晚上吧,明日一早我便送你们离开京城。”终究还是不舍,虽然她的婉拒会让他难堪,可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摇首,“打扰二爷了,我与青儿早已找妥了客栈。” 青儿一愣,出来的这般的急,又哪里就找了客栈呢,可是此时,她却不便插言。 如沁说罢便几个人相携而出,欧阳永君虽有心,可是他早已被软禁至此,又有芸清不离左右,让他此时无法追着如沁而去,只得任由如沁恣意别去。 那一夜,小小的一个客栈里,几个人熬过了一夜,也请店家的掌柜为着她们雇了一辆马车,于是,天亮的时候,几个人便上路了。 马车到了城门前的时候,城门刚好顿开,辘辘的车轮碾过城门的那一刻,如沁的心也在这一刻彻底的心死了。 第一次的回首,因为离去了,再相见,便会是两个人的陌路。 她眺望着远方,那是皇宫的方向,心里的不舍只被她重重的压下,所有的情与爱都在这一刻悄悄抛却。 轩,我自由了。 轩,我也给了你自由。 轩,如果你还爱着婉柔,那么,请你给她幸福。 轩,每一天我都会记起你,因为,我有无忧和无邪。 轩,把心留在了这里,梦里依然会有你,只是我会坚定的走好我自己的路。 轩,许多的事,在离开京城的这一刹那,对你,我已无怨无悔更无恨意了。 …… 皇宫,兴安宫的书房里,敞开着的窗子吹进了丝丝的晨风,桌子上是烂醉如泥的轻展轩醉卧其上。 人生,能有多少次的真爱,又能有多少次的情真。 可是,风过的那一刻,他却错过了曾经让他懵懂过也迷朦过的女子。 那女子,便是如沁。 第234章 前缘 没有,除了胡总管的那一句她的留言,她居然狠心的一个字条也未曾留给他,为了留她在王府,他费了多少的心思呀,可是她却一走了之了。 其实从圣旨落笔的那一刹那,轻展轩就猜出了她的选择,倘若留下了,那么她便也不是如沁了。 她的心,其实他一直都懂,她从不屑与人分享他的存在。 即使痛苦,她也宁愿飞蛾扑火。 她走了,也带走了他的一颗落寞的心。 卧云居里,他闪步而行在每一个角角落落,一切的一切都熟悉的让他的心里发慌,撩起那床帐上的轻纱时,依稀仿佛还是她的身影。 那影子,让他心痛莫名。 他放任了她的离开,因为他暂时给不了她幸福了。 只是在那马车出离京城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派人在暗中保护着她的周全,她不知道,他也刻意的不让她知道,他要的就是她的自由她的快乐。 这一些,才是他真正想要给予她的。 总有一天,他还会给她快乐,他一直给自己这样的承诺,只是那承诺的期限到底有多久,谁人也不知道。 长长的影子就洒在地面上,孤独且寂寥,手心里攥着的是她请欧阳永君转给婉菁的休书,可是却是轻而易举的就到了他的手上,欧阳永君,还是他的兄弟一样,这一回,终是他欠了欧阳永君的。 想起这些,就让他对欧阳有了更多的愧疚之感。 那么,便任他离开吧,他会着人撤去别院外所有的盯防。 至于他的心到底是如何对待如沁的,这一些都是如沁自由的选择。 那一纸休书上,一笔一笔都是她的字迹,手指划过那每一个字时,他的心在颤抖,从前,她是那般的想要逃开他,却是每一回都被他强追了回来,可是这一回,他却无法分身了。 怆然的心,在这一刻已迷朦的难以分清他此时心里的最爱到底是谁,倘若没有婉柔从前的那些遭遇,他又怎么会识得了如沁呢,可是阴差阳错的,婉柔重新又回到了他的世界里。 这让他的爱也变了味道,似乎两个人皆爱,只是却在潜意识里有一种感觉,于如沁,于婉柔,对于两个人的爱又有着不同,只是那不同,让他迷惘,让他一时之间也无所适从。 于是,他选择了为了婉柔的孩子而牺牲了如沁,却也奋力与婉菁相争才保全了如沁侧王妃的名份。 然而她还是没有体会到从前他一直对她说过的话,她还是选择了离去,不知她的心里对她是信任还是疑惑,可是他说过的话从来也没有打过折扣。 对她,就有着那么些小小的怨,怨着她的毫不迟疑离去,她的心真的不比普通的女人,甚至也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殊不知他也是无奈呀。 手中的休书拾起,一点一点的撕碎而落在青瓷的地面上,那碎了的纸明明可是让他从此再续的禁锢她的心,可是他却给了她自在的翱翔。 飞吧,给你飞翔的快乐,却待鸟儿累了时,我依然还是你休栖的港湾。阵低布扛。 散落一地的不是那一纸休书,是他对她的承诺,她依然还是他的妻,从前是,将来也是…… 门开了,“王爷,回宫吧,柔主子的老病又犯了,又咳出了许多的血。”他才出来没多久,便有小太监追踪而来了。 一笑,不过是怕着他去追寻如沁罢了,其实只要婉菁给了如沁一条生路,那么眼下他至少不会与她撕破脸的,孩子攥在她的手上,他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 默然转身,没有回应,他只是大步的出离了卧云居,留得愈久,多的便是他心里愈多对如沁的愧疚。 稳稳的坐上了轿子,越久回到宫里越好,所以这轿子也成了他拖延时间的最好的借口。 婉柔病嫣嫣的容颜就在他的眼前,还是如从前一样的清灵,那是她与如沁共有的一种脱俗的气质,仿佛在告诉他是因为婉柔他才会爱上了如沁。 然而婉柔病了,她终日只能卧在床上,从他再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到现在,无论太医怎么医治都不见奏效。 说是生产时无人管顾才伤了身子,这样的病除非再生一个才有医好的可能,可是依着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又怎么可能再生呢。 他再见她的第一眼,就在兴安宫。 离开卧云居,离开王府,他直奔兴安宫而去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莫名的期待的,那期待也饱含他着对如沁的惭愧,可是更多的却是他不可遏止的想要见到婉柔的心,分开了那般的久,久到他甚至在脑海里模糊了她的容颜。 兴安宫里早已拨了十几个的宫女来服侍婉柔,可见婉菁对待妹子的好,他推门而入的时候,眼见却是一脸苍白之色的婉柔,熟悉的容颜,熟悉的让他的心恸了又恸,可是为什么在他一伸手要触着她的那一刻,沁儿的一双眸子就送到了他的面前呢,仿佛她此时就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一样。 伸出的手硬生生的收回了,“阿轩,真的是你吗?”婉柔柔弱的笑了,挣扎着要起身时,他才有些茫然的迎过去,按住了她欲要起来的身子,“身子不好,就别起了。”有种恍若隔生的感觉,可是这一刻,原以为的激动却不再了,他再也找不回了当年他失去她时的那种让人痛彻心扉的味道。 一切似乎都少了些什么,只是他依然是他,婉柔也依然还是婉柔。 变了的,到底是什么呢…… “阿轩……”她白嫩的手指轻轻的送到他的脸上,仿佛也不相信这一刻他们仿如隔世的再见一样,那冰冰凉凉的手指在触到他肌肤上的时候,他才恍然惊觉她病得的确不清,这样大热的天,她居然冰冷成了这个样子。 心里忍不住的有些揪紧,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必竟那么些年的相恋,她是他两小无猜时的一份渴望,分开了这么久,再见时当所有的过往一一的浮现时,他心里仍然是他怀旧的那份情结。 不知那是什么样的一种冲动,他突然就放下了她的手,大手一捞时,那软弱无骨的瘦弱身子便靠在了他的怀里,可是冲到鼻端的她的味道却变了,再也不是从前的那种感觉,淡淡的香气中混合着更多的却是她满身的药气。 想不到,分开这么久她竟已成了一个药罐子了,便是因为当年的那一场事件吗? 环着她的手臂更紧了,“柔儿,告诉我,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失踪了那么的久,为什么你又会病了呢?”她的病还是让他心疼。 她眸中如烟似缕,悄悄仰首望着他时,却是他读不懂的一份迷朦。 娓娓道来时,院子里的花香正轻轻送来,可是命运为何却没有这般的清雅,老天弄人,给她的,却是无尽的凄伤…… 那一年冬,东齐与西楚开战了,你便首当其冲的被皇上派去了边域,可是留在相府里的我却渐渐没了快乐。 阿轩,真希望那时候你没有离去,否则便什么也不会发生了。 姐姐便是在你离开不久之后就被太后选中要入宫了,我听娘亲说姐姐将是皇后的人选。 因着姐姐要入宫了,齐家上下都沉浸在快乐之中,那是齐家的荣耀。 却唯独我并不快乐,我惦念着你,想起你离去前的那一夜,那般的恩爱缠绵,轩,什么时候我才可以真正的成为你的妻呢? 都说姐姐入宫了,那么待你凯旋回来爹爹和娘亲就会为我们办婚事了。 我真期待呀,就期待你的归来。 可是京城里却传闻说就算你能够回来,也要半年之后,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呀。 那一日,是姐姐入宫的前一晚,她似乎有些感伤,仿佛入宫并不如意一样,只与我推杯换盏的喝了个一醉方休。 想着你,一沾了酒,我就让自己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甚至是怎么回房的我也不记得了。 那一夜,我仿佛梦见了你,是你温柔的笑意渐渐消融了我心底深处的那份相思,依稀是你吻上了我的红唇,让我感受到了你的点点气息,我朦胧的睡意中是开心,是充实,因为那梦让我迷醉…… 那样的宿醉,醒来时天早已大亮,阿轩,为什么你入我的梦里是那般的真实,可是醒来,却哪里还有你的影子,不见了,梦里的一切都不见了。 我还是那个孤单的我,没有你,也不见了姐姐。 我知道这般的晚,姐姐必是已去向宫中了,我追出去的时候,她的闺房里已是人去屋空,徒留的便只是她残留的些许气息。 我最爱的姐姐也离我去了皇宫,她要成为当今皇上的皇后娘娘了。 我只能默默的为她祝福,我希望她能得到属于她的幸福。 女人这一生,最渴望的便是嫁个自己心爱的男人,那么这一生都是快乐的,可是隐隐中我却觉得姐姐入宫并不快乐。 她似乎并不喜欢那个陌生的皇上。 可是皇上是九五至尊呀,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守着相府里的残雪度过了那一冬,你却依然还没有回来。 春来了,花香鸟语的时候,我却没了开心,因为我发现了晴天霹雳的一件事情,那便是我有了身孕。 我的月事一直不来,还有我经常会吃了便吐了,为了不被人发现,我甚至连吃饭也少吃了,就算是真要吐了也是极力的忍着去寻找一处无人的地方…… 真希望你回来呀,那么你娶了我,便什么都解决了。 否则我一个姑娘家,这肚子里的孩子说也说不清呀。 阿轩,都是你害了我。 我数着日子,我腹中的胎儿总也有两个多月大了,真快呀,你离开竟是这么久了,久到让我甚至迷糊了你在我记忆中的容颜。 那一日日,我开始度日如年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打发我肚子里的胎儿,坠胎吗? 我不知道要怎么坠,这相府里姐姐走了,便再也没了一个贴心说话的人了。 那一天,我向娘说,我要去庙上上香许愿,许愿你的平安归来,我知道娘一定会同意的,娘一心也是要我嫁给你的。 果然,娘应允了。 我随手捡了几件手饰揣在怀里,想要当了再去药房里买了坠胎的药。 手饰被当了,也换来了银子,可是当我真正的装成小丫头站在柜台前的那一刻,我却感受到了我腹中那幼小生命的勃动,我突然就舍不得了。 阿轩,那是你的骨肉呀。 我怎么会舍得呢。 我终于还是离开了,那一路上真是热闹,许多人的脸上都是笑意,却唯独我,没得半点的快乐。 小丫头就随在我的身后,她似乎也瞧见了我的不开心,便远远的跟着,生怕惹着了我。 我却无奈,我也管不住我自己,我就是心烦气躁,所有的心事没有一个人可以与我分担,可以听我述说。 踢着街路上的石子,闲散的踱着步子,时间于我是那般的漫长又是那般的恍然而过,说它漫长,那是因为我还等不到你的回来,说它恍然而过,是因为我腹中的胎儿越来越大,我知道再过些时日便会被人发现我腹中的他了。 我要怎么办呀,我竟是舍不得打掉他呢,因为,他是属于你的。 脚尖又是百无聊赖的踢飞了一个石子,我微垂臻首,看也不看那石子的方向,那石子它碰到谁就任谁倒楣吧,说我无赖也好,说我骄纵也好,这一刻,我就是不管了,那什么所谓的形象,都一准的抛开了去,我只想要发泄我心中的郁闷。 脚下的步子依然要继续,却立即被一声惊叫打断了,我恍惚抬首,迎面一个男子袍袖一挥,却在刹那间那一块被我踢飞的石子便向着我的方向飞了回来。 我惊在了当场,甚至想不到要躲开,那是我踢到别人身上的,如今也算是有了报应吧。 便在刹那间,我就闭上了眼睛,只任凭那石子打在我的身上。 我等待着痛意的袭来,那是我躲也躲不过去的。 可是,时间却早已过了那石子可能飞过来的时间,我身上没有任何的感觉,更别说是痛意了,那石子难道是中途转移了方向而飞到了别处吗? 我苦笑,怎么可能,就算那石子再有灵性,也不会在空中转了一个方向吧。 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我嗅到了两股陌生的属于男人的气息。 真想那其中有你,可是却没有,迎面一个是那将石子飞送回我的那一个陌生的男子,而另一个却是我有些熟悉的甄陶,我记得他曾经是你的随从一样的。 看到他,我立刻就开心的笑了,我抓住他的袖子,“甄陶,是不是王爷回来了?”真希望有奇迹出现,让我躲过那三个月的一劫。 他却摇了摇头,也让我从开心跌到谷底,心里是从没有过的落寞。 “齐小姐,快回府吧,别伤了自己。”我不经意的瞧见了甄陶两个指缝间的那一枚石子,原来是他,是他救了我。 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激了,倘若不是她,那陌生人的指力只恐就伤到了我,因为我甚至听到了那石子飞过来时带动的风声飘至。 “怎么,她是齐相爷府中的千金小姐吗?怪不得这般的跋扈。”那男人抱着臂膀看着我,满眼里都是不屑。 我有些愠怒,伸出手就向他面上挥去,却不想他冷冷一拦,立刻就挡住了我的手,甄陶立刻解围道,“小姐,我送你回去吧,这位可是朝中的贵客,你不可无礼的。” 我扭头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皆是他的随从,此时正怒目的看向我。 我轻哼一声,满心的怨气正不知何处发呢,遇到这一个可以撒气的主,想也不想的飞起一脚就踢了过去,他也不躲,只微笑着等我踢来,那神情真是有些无赖。 怎么也不想,却是他带给了我一生的磨难。 第235章 一计 不管他有多尊贵,我也不理他,我负气的回到了相府,甄陶一路相随,他一路都是无语,只是眉宇间却是更多的担忧,就快要走进相府大院的时候,他从默默无声到小小声的说道,“小姐,为了王爷也请你保重。” 我一喜,“是王爷让你来的吗?” 他摇首,“我回来办些事,不巧便在街上遇见了你。” 我顿觉有些失望,“哦,那你可以离开了。”即然他不是阿轩派来的人,我又何必理会他呢。 日子又恢复了如初,我在焦虑中煎熬着,浑浑噩噩的过着属于我自己的孤单的日子。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里,宫里突然送出了消息,请我明日入宫。 我以为,是姐姐想我念我了,心里有些欣喜,那一夜就想着要入宫与姐姐说些体已话,憋了太久的心事呀,再不说,唯恐自己要疯了一样。 一夜,都不曾合眼,就只盼着天亮,翻来覆地的就想要见着姐姐。 一乘小轿,我便入了宫里,姐姐入宫不过两个月余,还未听说宫里要封她为后的最终决定,但是满朝文武都已传出那皇后的位置非姐姐莫属了。 而姐姐一入了宫,便被单独安置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后宫中,我下了轿子时,是姐姐微笑的等在那里,我知道她必是一早就知道我要来了。 拉着我的手,只上下的打量着我,“婉柔,想不到只分开两个多月,你却丰润了许多。” 我一惊,难道我腹中胎儿的事被她看出来了吗? 不会吧,虽然这春意已无法让我穿着过多,可是这一身肥肥的衣衫怎么也不至于泄露我的秘密吧,倘若姐姐看出来了,那么其它的人也保不齐…… “哦,天暖了,吃得也多些,所以便……”撒着谎,我却说不下去了。 姐姐也不说什么,只拉着我就进到了内室,先前还温婉的面容此刻却有些严肃了,“婉柔,你是不是在相府外结识了什么人?” 我摇首,“我认识的,姐姐也都认识呢。”我是绝少出相府的,只除了那唯一的一次,那是我要去买药,结果…… “可是,京城里来了一个贵客,他说认识你呢,而且……” 我一惊,脑海里蓦然就想起了那一位在街道上向我挥回石子的男人,他很小气呢,只有小气的人才会把石子挥回来,所以他再番尊贵我也对他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只是真得会是他么,“姐姐,是哪一国的贵客呀?”我记得他的穿着,似乎不象是西楚的人,加上姐姐此番的慎重,那么便可见他必是他国的使臣之类的重要人物了。 姐姐淡淡一笑,“呵呵,不过是无相国的一个王爷罢了,只是……”她说了半句,却又顿住了,“婉柔,我请宫里的人煮了些鲜汤,是你从前平日里极爱喝的,你吃些吧。” 我回首,才见身后走进了一个宫女,而姐姐正示意她将鲜汤放在软榻上的小桌上,看着小宫女放稳妥了,姐姐这才拉着我坐了过去,两小盅,还浓浓的泛着热汽,那汤上还飘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油花,我一见,立刻就胃里翻涌起来,又要吐了,这可怎生是好? “婉柔,你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好?”姐姐倾身到我的近前,焦虑的问道。 我努力的忍着那恶心欲吐的感觉,却不想怎么也忍不住了,只得一溜烟的就向门外奔去,姐姐也追了出来,似乎也明白了我此时的状况,忙着禀退了一应追过来的小宫女,只与我捡着一处僻静的地段停下来,我便再也抑制不住的吐了开来。 姐姐捶着我的背,轻轻柔柔的,“婉柔,你是不是……”她的话中意任谁都听得明白,那柔声的语调也让我刹那间就再也忍不住想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告知她了。 “姐姐,是的,我有了轩的骨肉。”这一刻,心底深处那憋闷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倾盘说了出来,我也松了一口气,有姐姐在,我便有了指望。 姐姐一惊,抓着我的手刹那间便松开了,“可是当真。”她一双眸子望着我,是万般的不相信。 我点点头,除了轩,孩子不可能是别人的了。 “可是,逍遥王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呢?”姐姐也有些慌了,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有些讶异了。 “我听说这两日边关一直在打胜仗呢,只是不知道这消息是否可靠,姐姐在宫里,总有最新的消息吧。”我满怀希望的问着姐姐。 姐姐摇摇头,“没那么快了,我听皇上说起码还要过几个月,所以你……”姐姐为着我不安了,那轻皱着的眉头写着的是她的焦虑。 她的话让我又一次的陷入了苦闷之中,“姐姐,不如我去边关找他好了。”我负气,都是他那一夜的痴缠,我真想就跑去边关找到阿轩,让他为我作主了。 “婉柔,或许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解决,只是却要委屈你了。”她清然对我说道,眸中都是对我的关心。 “姐姐,你说吧,只要暂时能保住我腹中的胎儿就好。” “无相国的那个王爷来和亲了,你也知道太后所出就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皇上,一个就是逍遥王了,又哪里来的公主和亲呢,于是这和亲便成了难题,昨儿满朝上下便有人提议了就选着一位朝中大臣的千金封为公主,却不巧这消息就到了那无相使节的耳中,他立即就同意了,却点名要你去和亲。” 姐姐慢声道来,可是我听着却是晴天霹雳一样,不可以,“姐姐,不可以的,除了轩,我谁也不嫁。” 姐姐握紧了我的手,“婉柔,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要留住逍遥王爷的孩子?你是不是真心的爱着他?” 我泫然欲泣,姐姐明知道我是深爱着轩的,又何苦要这样问我呢,我点点头,“姐姐都知道的。” “那便是了,为着他你也要先保重你自己,至少先过了这关再说,待王爷回来了,再设法让你回西楚来。” 我摇首不应,“倘若是嫁给了西楚的皇上,他又怎么会放手还我自由呢?”我不要,我只要嫁给阿轩。 “婉柔,姐姐早就知你的心,你先应了,而我也必不会真的让你嫁了,路上便救你离开那迎亲的队伍,再找到一安全的地方让你生下了孩子,待生米煮成熟饭之际,逍遥王也便回来了,那时候便是你与他携手的时候了。”姐姐极清晰的向我分析着一切。 细细听来,我面上一喜,这一些果然能够让我保住我腹中的胎儿,也不至于让我自己为齐家丢脸了,我开心的便应承了姐姐,“姐姐就为我打典这一切吧,只要有姐姐在,婉柔便不怕了。” 我的心在这一刻便安然多了,随手摘了一片草叶在齿痕中轻嚼着,那淡淡的苦味沁入口中,此时却满满的都是甜意。 因为,我终于找到了走出阴郁的途径了,只是这些,还需要谨慎的谋划了才是。 一切,就都交予姐姐吧,我相信她。 那一夜,我的心终于安稳了许多,可是却依然无法成眠,姐姐的办法倒是不错,可是我却有些担心了,倘若真的同意要出嫁无相,那么一旦我中途失踪了会不会挑起无相与西楚的两国纷争呢。 我迷乱的思虑着这些,又觉得自己这样的选择似乎是自私的,保住了阿轩的孩子,可是那随之而来的却是百姓的流离。 那一些,都不是我的所愿。 迷迷糊糊的睡去,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有宫女侍候了我的梳洗,原以为到了宫里会受到拘谨,可是因着姐姐我却比在相府里还自在。 宫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却也只在片刻之间,我一心惦念着的还是姐姐为我所做的打算。 她不在宫里,那么便是为着我的事情去忧心了。 那一日,就连午膳也是我一个人用过,无聊中,我便守在门前的园子里不时的张望着门的方向,姐姐回来了,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等了一天,也期待了一天,直待黄昏日落,才等回了姐姐。 依然是轻雅如风的飘然而至,“婉柔……”她轻轻的笑,面上是如春风般的和煦。 瞧着她的神情,我就知道一切必是都安排妥当了,姐姐的速度可真是快呀,迎向她拉过她的手一起走进内堂,姐姐便吩咐用晚膳了。 一道道的菜上来,然而因着侍候的人多,让我不方便询问她什么,可是她的愉悦也带动了我,不想其它,也学着姐姐先吃些东西,再不可以饿着我与阿轩的孩子了。 终于,内室里只剩下了我和姐姐,我再也忍不住了,“姐姐,那事情怎么样了?” “妹子明日便回相府吧,皇上已拟旨这几天就要下旨封你为和硕公主了,然后再过几日便下嫁无相,至于这后面的事情我自会差人安排,妹子只管放心吧。”这是姐姐给我的承诺,有了这几句我就知道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开心的笑,“谢谢姐姐。” 她摸了摸我的头,“小柔儿,以后可要好好的对待那孩子呀,也不枉我努力要把他留下来的心。” 我点头,“那是当然,不管怎么说,这西楚的皇后娘娘可是他的姨母呢,他巴结你还来不及,而他也必会是我的心头肉。”阿轩的孩子,我怎会错待了呢。 她点着我的鼻尖,“八字还没一撇,这皇后的位置哪有那么好做,整个后宫要笼络住那么多的美人,又要穿插其间斗心斗智,才入宫只两个多月,却端得是让人老了几岁一样。” 我笑,“姐姐从小就聪明,先生都说了,我要是有姐姐一半的聪明就好了。” 她抓着我的手颤了一颤,“婉柔,其实聪明不好,越聪明越没有福气,你看你多好,至少有逍遥王爷那般的爱你,这便足矣了。” 我拼命的点头,“嗯,嗯,有了阿轩这一辈子我便知足了。”清清的笑,说起阿轩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京城里那么多的小姐,除了我,其它的女子他连正眼也不瞧一下的。 她眸子轻闪,含着的依然是一抹微笑,“妹子幸福便好了,今儿就再陪着姐姐一夜,明日一早再回宫吧。” “那是自然,否则以后想要见了姐姐也难呢。”说实话,如若让我舍下阿轩,再舍下姐姐,那么我不知道我的日子要怎么捱过。 那一夜,熄了烛火,我又如从前在相府里一样与姐姐挤在一张床上,她说了只要皇上不来,那么便是她与我的自由,我满怀的心事都说与了姐姐,姐姐只静静的听着,时时的答应着,那柔如水的回声里甚至让我听见了她的微笑一样。 从皇宫里回到相府,我便开始默默等待圣旨颁下的那一天,真急呀,既然连姐姐都能猜到我腹中有了胎儿,那么这相府里我再留下那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危险了。 绞着巾帕捱着每一天,可是三天过去了,相府里却没有任何的动静,我开始慌了,难道是姐姐骗了我不成吗? 可是那一些,我却又找不到任何人来问。 苦苦期盼中,那一天,我正在院子里望着淡远的蓝天发呆,耳边忽的传来了脚步声,循声望去,我眸中一亮,是宫里来人了。 那圣旨终于颁了下来,封了我为和硕公主,十日后远嫁无相。 那一刻,明明是早就知道的旨意,我心里却忽的惊喜忽的忐忑,终于可以不必在日夜为着腹中的孩子而担惊受怕了,可是我这样冒险的要保住他,却不知以后的遭遇又会如何。 可是我却只能把自己的未来都交给姐姐了。 除了相信她,我别无他法。 相府里立刻就热闹了起来,爹爹是开心的,因为他的两个女儿一个入了宫中即将为后,一个嫁去无相和亲,这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只是娘亲却舍不得了,她舍不得我嫁得那般的远。 可是我知道,离开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我看着娘,心里有着万千的话,却不敢说出来。 一切,似乎都是婉柔给娘亲丢脸了。 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阵低布血。 娘亲,婉柔也舍不下你的。 那一日,我从相府里的千金小姐蜕变而为了西楚名义上的公主,却也只是一个名份罢了,我知道那不过是一个虚名,满朝的文武却皆来朝贺,相府里门庭若市,父亲居然没有一丁点的反对。 一箱箱的嫁妆,那是宫里送过来的,也都贴满了红红的喜字,我望着,心却哀伤了,为什么那喜事中的新郎不是阿轩呢? 真希望他在这一刻回了京城,真希望他立刻就带我远走高飞,可是直到喜乐吹响的那一刻,我的眸中依然都没有他的出现。 我嫁了,嫁去了无相,我也在期待那半路上姐姐的相助,会的,她会助我离开,她会帮我保住阿轩的孩子。 因为,她不想让我伤心。 因为,她知道,我深爱着阿轩。 那一个春天,我坐上了喜轿,一路向着无相而去,漫身的大红喜服慰贴在自己的身上,可是我的心却是空落落的,有些心慌,有些无措。 相府的石狮子前,母亲一直望着我直到我消失在街路的转弯,我知道她心中的不舍。 人这一生,谁也无法预知未来,我却不想,那一去,竟是我与母亲与阿轩与所有熟识的人的生别…… 第236章 生子 漫长的颠簸,幸好有春意陪着我走过那每一片盎然,离开相府之后我才知道这世界有多么的大,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有趣,心底却在暗暗期待着姐姐将我救出的那一刻。 我知道迎亲队伍中两个为首的,一个姓宁,一个姓白,我真怕自己的离开会终止他们在无相的仕途,可是人生中总是难免会有这般的牵扯,我的孩子保住了,就必然要有一些人牺牲了。 那是在山间,隐隐的风动,飞摇的树枝让我感觉到了即将而来的一切,姐姐派来的人必是要行动了。 头上的喜帕早已摘下,衣裙也打了结,不想让那裙角阻了我离开的脚步,我从悄悄打开的轿帘子向外张望着,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了。 可是,那头前带路的人依然悠闲自在的走在山间,丝毫也没有察觉到这周遭的变化。 我听着风声,然后是一些黑衣人飞闪而至,心中却一凛,周遭的杀气太重,让我不相信那是姐姐所派来的人,我心慌了,却在这时,只觉一股异香飘进鼻端,于是,只在片刻间我便人事不知了。 我醒来,也不知经过了多久,却直觉我腹中的胎儿似乎又长大了一些。 那是在一间小院里,是我陌生的小院,院子里有两个女人,却足够侍候着我了。 我迷朦的望着那一切,我抓着一个女仆问道,“这是哪里?” 可是她回答我的却是无声。 我急了,我抓着她的肩,“快说,否则……” 那女仆拼命的摇首,然后张了张嘴,又指了指她的口中,我看进去,一刹那间竟然慌了,那女仆她竟然是哑巴。 转身,我又奔向另一个女仆,果不其然,她也一样的是个哑巴。 院子外有穿黑衣的人在把守,我冲过去,一样的连那黑衣人也是哑巴。 他阻止了我的欲要奔出,看着他腰间的剑,我就知道他是看守我的人。 我拼命的向着那院子外的一个陌生的世界里怒喊着…… 可是久久,久久,任凭我哑了嗓子,也依然无人理我。 怆然的后退,心彻底的迷糊了,难道不是姐姐救我离开了吗? 姐姐没来吗? 却无人回应我的疑问。 从此,在那被围墙阻隔了一切的小院子里,我的世界除了我自己与那周遭的虫鸣鸟叫,便再也没有了人语,我甚至连时间也无从确凿的知道。 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就连着孩子出生的时间我也无法确定了,我只知道他的出生必是在冬日里雪花飞落的时节,这是在我知道我有了身孕时便推算出来的。 衣食倒也无忧,清茶淡饭,我却没有了自在与快乐,然而为了我腹中的宝贝,我却不得不苟活着。 阿轩,为什么你不来救我呢? 我无数次的呼唤,呼唤着你来救我,一直有一种感觉,你就在这世界的某一个地方正奋力的寻找着我的踪迹,可是你却一直不来,一直让我孤单寂寞。 阿轩,如果我与你的心灵有感应,你应该会找到我的。 可是,便在那小院里,我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日出日落,我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你的到来,这里,所有的人对待我都是冰冷的,就连那眼神也没有任何的温度。 我病了哭了,都属于我一个人的事情。 腹中的胎儿渐渐长大了,就只有他陪着我度过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我后悔了,后悔让姐姐救我出来,必是被别人钻了空子,而姐姐也必会为着我的失踪而痛苦不堪。 心,真的好累。 我却无法冲出这牢笼去告诉姐姐告诉阿轩,其实我还活着,就活在这不知方位的小院子里。 就要生了,没有稳婆,有的只是那两个从不说话也从无表情的女仆,她们除了送给我吃的穿的,让我在寂静的疯狂中度日之外,便只是每日里默默的守在我的身边,赶也赶不走。 我常常苦笑,其实她们不是在照顾我,而是我监视着我。 怕着我的自杀吗? 我不会的,便是为着阿轩的孩子我才离开了西楚远嫁,那么我也会为着阿轩和阿轩的孩子而苟活着。 人生,便是有着这么许多的无奈。 那冰冷的冬日,雪花飘落的白色世界里,我终于生下了我的孩子,可是那两个哑女却没有动手帮一下,我不懂生呀,手忙脚乱中,终于听得孩子的哭声时,我却在痛意中晕了过去。 可是孩子哇哇不停的哭声却立刻就惊醒了我,满身的血,我连抱着他的力气也没有了,那是一个小男婴,虽然不停的哭着也踢踹着他的小脚,却掩不住他的可爱。 我以为他会象你,呵呵,可是我错了,他却象我,象着他的妈妈,仿佛就是我的翻版一样。 我把他搂在怀里,盖上了被子,他便立刻就不哭了,真乖。 那一夜,我便在血泊中与他一起艰难的熬过了一夜。 我不懂,不懂了那两个女人的残忍,为什么她们就不肯帮帮我呢。 没生产的时候,至少我还有暖热的饭吃,还有干净的衣服可穿,可是,生过了孩子之后,饭是冷的,衣服也没人为我洗了。 她们是故意的,然而我却问不出她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我斗不过他们,我只是小小的一个弱女子呀。 那人,他到底是谁?他对我可真是心狠呀。阵低布巴。 姐姐,为什么你不来救我。 阿轩,为什么你也不来救我。 那样的出嫁,却是终结了我的幸福,我不甘呀。 我的孩子,却也与我一样的受苦。 为着他,我拖了一身的病痛去洗衣煮饭,为着他,我做起了我从来都未曾做过的家务。为着他,我从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而蜕变成为了一个妇人。 明知道,那样的月子会害了我自己,可是,我却不得已,因为,我舍不得孩子,我不能让他饿着,也不能让他冷着了。 那样的雪天,我冲出屋子里多少回呢,就是为了从那结了冰的深井里打上一桶桶的生命之水。 那之前所有的记忆里,雪是最美的,可是从那一个冬天开始,雪却是我生命里最痛的一种恨。 冷,让我做下了病,许多的病,所以在孩子满月的时候,我便再也没有一日好过了。 浑身的病痛,便是孩子支撑着我活了下来。 三年,饮血中我挺过了三年,却在不久前,我突然就失去了他。 那一个夜里,不知是谁在我累极熟睡的时候居然狠心的将他抱走了。 我醒来时,看着身边的空空如也,却再也没了他的踪影,我可爱的孩子,他不见了,没了他灿烂的不识愁滋味的笑脸,没了他活泼亲切的身影,没了他稚声稚气的童音,我的世界从此不知要如何度过。 可是没有了,他就是离奇的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我想到了死,可是我却不甘心呀,我想要知道那害我的人他到底是谁,我更想要找到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可是为什么就是有人这么的残忍呢。 满行的泪落,我却只能天天日日祈福,祈福给我的孩子,祝福他天天平安,快乐! 几番泪洒,几番祈盼,曾经走过了繁华,更走过了无数的艰辛与苦难,那一日我斜倚在窗前,窗外细雨朦朦,满目的青翠在雨中清新的为夏日增添了几许柔美,无声的世界依旧,院子门前那两个黑衣人还是如三年前般不改的容颜。 却在恍惚间,一乘小轿飞来,那红色的流苏在雨雾中飘荡起浮,我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了我让我突觉有些陌生的事物。 我倏然冲出了屋子,就站在雨中,任雨水打湿了衣衫,心头是阵阵颤粟的痛,那是我早已习惯了的,只要雨天便会自然就有的疼痛。 轿子走到门前时,那轿夫便立刻与黑衣人缠斗了起来,我心中一喜,直奔过去,怎么也不曾想就在我心中已濒临绝望之际,姐姐终于找到了我,也救出了我。 那么久了,当我终于走出那间小院的时候,心里竟是说不出的辛酸。 当那囚禁了我上千个日日夜夜,给了我无数痛楚的小院终于在眼前消失的时候,我喜极而泣。 轿夫说,是姐姐请他们来救我离开的。 我坐上了轿子,可是我心里惦念着的却是我的孩子。 阿轩,你有一个儿子了,可是我却不知道他在哪里,轿夫依着我的话搜遍了那小院子的前前后后,可是山山水水间又哪里还有孩子的消息呢。 忧伤着回宫,我心里想着的,念着的是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 述说着那些过往,那些让人不忍忆起的从前,每一声第一句都让人痛断肝肠。 婉柔依旧悠悠靠在轻展轩的肩上,嫩白的手总是不自觉的抖了又抖,那是她的病,便是月子里做下的病,怎么也难医治了。 轻展轩在听完这所有一切的时候,只觉心里五味杂陈,这一刻,他真的猜不出婉菁的心里了,婉菁说倘若他不入宫,那么自己与婉柔的儿子便会…… 可是如果把婉柔的所有遭遇与婉菁联系起来,他却绝对不能相信,那是她嫡嫡亲的妹子呀,不会的,不会的,孩子的事或许是婉菁杜撰出来威胁他的一种手段,他希望如此,否则那另一个答案怎么也让人无法接受。 老天弄人,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失踪了,一个却似乎是被人调了包,而这一些却仿佛都与婉菁有关。 而他也因此被婉菁要挟住了,怎么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孩子的性命…… “柔儿,待你好些的时候就画一张儿子的画像给我吧。”真想告诉婉柔,婉菁正拿着儿子来要挟自己,可是话到嘴边的时候,他却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婉柔病得这般的厉害,倘若再告诉她这个消息,只怕她会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有时候,一个人最难以承受的便是她至亲的人背叛了她。 婉柔起身,仰首都是祈盼的看着他,“阿轩,你会为我找到他,是吗?” 他轻笑,那是他的儿子他当然要找到了,只是婉菁那一关似乎很难过去,婉菁要的不是别的,便是他。 而他,什么也给不了婉菁,给了的就会是恨,最恨她的无情。 因为婉菁让他休了如沁,因为婉菁早已伤害了蒙在鼓里的婉柔,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以婉柔的儿子来要挟,这本身就是对婉柔的一种无情。 “是的,我一定会找回属于我们的孩子。”心里发着誓言,他能做的便是努力的让婉柔的后半生幸福了。 只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又如何能抛开从前的那些阴影,重新回到阳光灿烂的日子呢。 再相见,她的柔弱与苍白让他心怜,所有从前那仿佛无休无止的牵挂也涌上了心头,那牵挂曾经强烈的如一坛烈酒一样焦灼着他的心,可是这一刻,当他与她久别重逢后时,那牵挂便如一条山中小溪,悠悠远远的淡去再蜿蜒到远方。 他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婉菁的一切,为的只是想让婉柔的心里多一些快乐吧。 任谁也想不到她的姐姐居然…… 那一夜,他拥着她而眠,却在她不住的惊悸中更深的体会到了这几年来她的艰辛与苦难。 那个人,他到底是谁,为何要那般残忍的囚禁婉柔那么的久呢。 天还未亮,他把婉柔轻轻的放倒在床上,便悄然闪身奔向了凤朝宫,他要婉菁给他一个交待,婉柔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却在走近凤朝宫时才发现,宫门已大开,仿佛是在等待他的到来一样。 路边有宫女太监垂首迎他而入,就仿佛迎送皇上到来一样的盛大排场。 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她早已猜到了自己会来,那么,她必是也想好了对自己的说辞,再把一切都归罪别人的头上。 皱皱眉,经历了那一次媚药的事情,他便再也无法相信她了。 荷香轻飘,树影疏离,不迟疑的走进那一间门扉半敞着的屋子里,那一张软榻上,美人斜卧,香肩尽显白玉般的光泽,那半眯的眸眼端得是无限风情,让人忍不住的要想入非非。 她是故意的,知道她来,便故意的卧在那榻上,半睡半醒间只更添一抹风情。 “齐婉菁……”轻展轩低喝。 女子慢慢松动了一只手臂,那一双含娇带媚的眸子迷朦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王爷,你来了。”手臂支着软榻似乎欲要坐起来,却在身子起了半边时一声嘤咛便又倒回在了软榻上,“王爷来得不巧,婉菁正有些头晕,甚至连要坐起来也有些难呢。” 毫不理会她的矫揉造作,“齐婉菁,你把孩子藏到哪里了?”他低喝,恨不得把她撕成片片洒在江河里喂鱼。 “王爷误会菁儿了,菁儿邀王爷入宫只是想要与王爷商量一下婉柔的病,还有小王爷的下落,菁儿有了那孩子的消息了,王爷可要不要这消息?”她温言几语,只三两句立刻就把轻展轩走进凤朝宫时那欲杀人的火气吹落的温润了。 “孩子不是在你的手上吗?”又是她的口是心非吧,他才不信。 婉菁摇摇头,“菁儿只是怕妹妹不开心,希望王爷能入宫陪陪她,婉柔曾经的故事是那般的可怜,如果你还不怜惜她,那么她又怎么会有快乐呢。就因着心急,便出此下策了,否则你怎么肯离开……”她说着又顿住了,如沁那两个字她还是选择聪明的不说出来,否则她只怕轻展轩会立刻就扭断她的脖子。 “就只是如此吗?”他不信,她骗他骗得一个惨字了得。 一探手,那皙白的玉指便送进了半遮半露的酥胸前,一张纸悄然就闪现在她的手上,她向着他的方向递过来,“王爷,看过了,你便什么都清楚了,一切不过是婉菁的不得已而为之了。” “别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手脚,否则……”他冷冽的眼神斜睨了她一眼,恨不得一掌就劈死了她。 那白色的纸笺展开了,轻展轩疑惑的望去,只希望那上面会有他孩子的消息。 只是,倘若那孩子是别人的刻意带离,又岂会让他轻易得到呢。 第237章 无踪 薄如蝉翼的雪白宣纸上仿佛还泛着墨香,却早已干涸,而正中一个仿佛被刀插过去的破洞却影响了纸笺整体的美丽,匆匆看完,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惊心,“婉菁,这张纸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婉菁转首,指了指旁边的小桌子,“那一夜,天才擦黑,这张纸就被飞刀牢牢的钉在了桌腿上。发现的时候我也吓坏了,倘若那飞刀不是没入桌腿而是飞到了人身上,那么……”那么她就会死于非命了,可见那人的目的不是她而他。 “有没有追查过?” “有,可是那人的轻功极高,我派去的人甚至还未追出宫便没有了他的踪迹。”婉菁叹息着,仿佛她已尽了全力。 再一次的细细读完那每一个字,努力的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线索,可是没有,有的依然还是那一行字:逍遥王,休了如沁,否则我会让婉柔的孩子生不如死。 “婉菁,柔儿说是你救了她,那么,你又是从何得来的消息呢?” “王爷,便也如这张宣纸的来历一样,也是一张婉柔的住处钉在了这个桌脚上,我看了原本也不相信,却不想错过任一个机会,于是我便立刻派人去了,真想不到那人的消息竟然是真的,让我果然找到了婉柔。” “两张纸上的字笔迹相同吗?”难道那个人是故意要将婉柔的行踪告诉婉菁,再利用婉柔和孩子还威胁自己吗? “是的,一模一样的字迹。”长袖一拂,一抹幽香直扑轻展轩的鼻端,女子翩然起身,摇曳轻移时,那每一步都散下了淡香几缕,花枕下她取出了那张纸条,轻展轩也不客气,飞身而去直接便取在了手中,望去时,那笔迹果然是一模一样的。 不住的后退,心里真的不知要如何做了,原以为是婉菁,那么一切自然就好办些,可是此刻他却连对手是谁也不知道,也许那人就潜藏在他自己的周遭,他在明,人家在暗,所以吃亏的永远都是他。 让他休了如沁,他真的不想,可是想起病怏怏的婉柔,还有婉柔那未曾谋面的孩子,他再一次的陷入了迷惘中。 “王爷,婉柔她受了太多的苦了。”这一语毕,婉菁的眸角便泛起了泪花,倒象是她的真情,看来她对婉柔有的更多的便是姐妹的情谊了,这便好了。 早已见过了婉柔,他何尝不知道婉柔的心伤与病痛呢,可是让他舍弃了如沁他也无法承受,与她经历了那般的久,怎么也不想在一夕之间两个人便恩断义绝了,“可是沁儿她……”他不知道要怎么向婉菁说着这些,他心里猜得出婉菁对如沁的妒意,因为如沁夺走了她的所爱,但其实他不属于任何人,他属于的便是他的真爱,只有爱才可以让心被牢牢的义无反顾的拴住。 “王爷,婉柔她怎么说也是为了……”那个你字还未出口,她原本就含在眼角的泪水此刻便如流水一样的滚落在脸颊上。 是呀,婉柔是为了他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的,她的病只怕是缠绕她一生的苦难再也治不好了,“可是婉菁你呢,为什么当初在谋划将婉柔救离那迎亲的队伍的时候,你却错失一招,不但没有带给她自由,带给她的却是无止境的恶梦。 “那些黑衣人比我的人早到了一步,唉,千算万算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抢在了我的前面。”这一刻她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净了,可是分明当初婉柔的一切就都是由着她来谋划的,轻展轩不信了,然而她不说,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怎么说她还是太后,是小皇帝的生母,更是轻展风的发妻,这都是他的顾虑,也让他无法对她下手。 “齐婉菁,倘若被我发现,那一些都是你的所为,那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他什么都可以忍她,就是无法忍受她如蛇蝎一样的心肠。 “王爷,你冤枉菁儿了,菁儿虽然喜欢你,可是却也不会为了这般而害了她人,菁儿要的是你的人你的心,菁儿谁都可以害,却唯独不会害了王爷。菁儿送给你的字条不过是要为了要保护婉柔和孩子罢了,人心都是肉做的,我也身为人母,自是知道孩子于母亲的重要。”泫然欲泣,直惹得轻展轩有些后悔冤枉了她,看来那一些并不是她的故意。 “我不会休了如沁的。”他放不下婉柔和婉柔的孩子,自然也就放不下如沁,休了如沁并不是彻底的解决之道,倘若那人贪得无厌,自是一步步再利用孩子来威胁他,这一回是如沁,那么下一回说不定就是如沁的孩子呢。 “王爷的选择也是对的,谁知是不是那人下了圈套故意让我们钻进去呢,可是,婉柔的孩子眼下要怎么办呀。” 心又一颤,原本还无犹疑的心因着她这么一说顿时又有些迷糊了。 “王爷,那逍遥王妃的位置只是一个名份罢了,或许王爷想一个折中的办法,既让如沁依然为逍遥王府的妃子,又不得罪了那暗中兴风作浪之人。” 心一动,轻展轩猛然想起他离开王府时曾经对如沁说过的话,请她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相信他。 其实因着婉柔的出现,他或多或少的便已伤害了她。 他更了解她,其实大可不必休了她,让她离开的方法有很多,既可以减少伤害,也可以为着自己将来再将她带回身边留下些余地。 沁儿,这样的时候,你的离开成全了婉柔,也成全了婉柔的孩子,原以为西楚的那一只魔手是李将军,却不想还有一个人在暗处里算计着什么,还是东齐与西楚的不和吗? 他猜到了,却找不到那个人是谁。但是,必与无相有关。 沁儿,我相信你不会的,你不会因为我与你的关系而挑起西楚与东齐的战争,否则那便不是你了。 心思百转,我终于还是决定牺牲了你,因为我不想你留在京城里伤心落泪,我想要你与孩子都快快乐乐的在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等着我,而我终究有一天会飞回到你的身这的。 依然爱着你,也依然还爱着婉柔。 这般的矛盾,我牺牲了你,便是因为你比婉柔更坚强,更懂得独立。 就把你的名份从逍遥王妃降为侧王妃吧,如此你依然还是我的妻,只是我也知道为了这般你必会离开。 是的,你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却小女人样的就计较着与我的得失,然而我却喜欢你的心妒,那证明你的心里多少还是有我的。只是,你是善意的,你不会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在别人的身上。 沁儿,走吧,暂时离开我远远的,而我自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也让那欲挑起风波的人渐渐的露出马脚…… 于是,那圣旨便由着婉菁颁下了,如沁的离开便应验了那个人的挟迫,而其实名份上她依然还是属于逍遥王府里的人,只要他不封了正妃,那么她依然还是他的发妻。 逼着她走虽是他的不忍却也是他的无奈。 于是,再一次的回到王府时,看着卧云居里的冷冷清清,他的心里是说不出的痛意,可是这世上的许多事都是让人无奈让人只能做出痛苦的决定。 婉柔又咳血了,想象着那样的场面,让他的心再次揪紧,放走了如沁,也放走了欧阳永君,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是时间终可以证明他的心的。 怆然回宫,那一间从前如沁住过的屋子里此刻住着的却是婉柔,可是,他却不便说什么,也不能把如沁的一切告诉她,那会伤了她的心。 可是,看着婉柔住在如沁的房间,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柔儿,不如去我的房间里住吧,我也好方便照顾你。”虽然那一间里也曾经有过如沁的身影,可是这样至少会让兴安宫里留下独属于如沁的一份天地。 他说着又为她轻柔的拭着唇角的血丝,那鲜艳的红却仿佛夺魂的毒药,让他触目惊心却又有心而无力。 婉柔轻轻点头,再低声说道,“王爷,别离开我,好吗?”她虚弱的声音柔柔的就在他的耳边,让他顿时就后悔了离开她那么久,她病得这般的重,他要陪着她才是。 “柔儿,这一生我都会陪着你的。”他温柔而语,却在说下的瞬间心里一痛,同样的一句话其实他也应该说给如沁的。 可是两个女人,可是共处一室吗? 这样的夏,他拥着她冰冷的身子,只想要给婉柔更多的温暖。 她睡了,听着她渐渐沉酣的呼吸,他的心也平稳了许多,从他回来她的血就咳得少了,仿佛他就是她的良药一样。 窗外,夕阳悄下,微微的风吹进来,一道人影从窗前闪过,是他的暗影,从前没有特殊的事情暗影是绝不会打扰到他的休息的。 心里一惊,轻柔放下婉柔的时候,他的心已奔出了窗外。 “王爷,出事了,派出去的人跟丢了王妃。” 风徐徐的吹着,仿佛湖畔边情人的低语,零乱了一颗心,如沁才离开京城两日而已,甚至还未出离西楚的地界,怎么可能就跟丢了呢,“是在哪里失去她的踪迹的。”他的视线飘渺向远方,暗影的跟踪手段他是知道的,可是如沁的脚程他也是知道的。 凭着如沁的本事,想要避开暗影的追踪必是不可能的。 可是…… “王爷,在一处树林里。” “那二爷呢?他可有与她们一起?”倘若欧阳永君已追上了如沁,那么他也会放心些。 “没有,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过二爷。” “派人再去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再也不希望出现当年的婉柔事件了,那一次害他痛不欲生,却不想婉柔还活在世上,只是她的经历却更让他心怜,每每望着她,他的心里都是感慨万千,也才会矛盾着,抉择了哪一方都注定是对另一个女子的伤害。 可是,如沁已经被他逼离京城了。 狠也罢,无情也罢,他终是如此的做了,却仍然止不住也免不了一番忧心。 暗影走了,他依然还站在院子里,周遭的美景依旧,那满院子的芍药花开得正艳,就仿佛是如沁的那一张俏脸在悄悄望着他。 不行,他不能任由自己失去她的消息。 可是回首,屋子里的婉柔也让他不舍。 还有无忧和无邪呢,他们也与如沁一起的,不管无邪到底是谁的孩子,可是两个孩子都是没有任何过错的,那么小的她不应该有任何事情的,那可是他嫡嫡亲的骨肉呀。 想要叫甄陶亲自去追查一下,可是想了想却终究还是顿住了,还是希望欧阳永君与芸清能够找到如沁的下落,那么如沁与两个孩子就暂时安全了。 “咳……咳……”窗子里又传来了婉柔轻咳的声音,睡着了也免不去的咳,他冲进去,揉着她的胸口,让那疼痛也淡弱些,女子却悠然醒转了过来,“王爷……” 按下她欲要起来的纤肩,“躺着吧,别起了。” “王爷,昨儿个柔儿四处翻翻看看,就看到了一幅字,字迹端庄秀美,真是一幅好字,不知是这宫里的哪位美人书写的?”掩唇轻语,玉指指向不远处的桌子。 轻展轩悠然一掠,那桌子上的字笺便落在了他的手中,抬眼望去,却不想那字笺不是别人的,正是如沁的亲笔,这样的字迹他见过,心里却一凛,此时的他真不知要如何回答婉柔了,沉默的继续望着那一张字笺,熟悉的让他的心颤了又颤。 倘若被婉柔知道了如沁,他只怕会伤害到了婉柔,其实他也有错的,离开婉柔不过几年而已,他却把她抛在了脑后,心里眼里就只有了如沁的存在。 只是,他一直以为婉柔早已去了,却不想原来…… 情深缘浅,怪只怪他,又哪里有如沁的错呢,他已伤害了如沁,已激离了她,就不能再因着如沁而伤害婉柔了,“柔儿,不过是从前住在这里的一个宫女写的字罢了。”他要交待侍候婉柔的人谁也不许提及如沁的事情,否则伤害了婉柔唯她们是问。 “那么,她现在不在兴安宫里了吗?”婉柔轻眨着眼睛,对那一张字笺极感兴趣。 “嗯,听说是被调到别的宫里当差去了。”搪塞着,只希望不要被婉柔知道才好,这一刻他就好象一只偷过腥的猫儿一样有些心虚了。 “柔儿好喜欢她写的字呀,娟秀中却有矛盾的蕴含着一份豪气,当真是难得的好字。”轻轻的坐起了身子靠在软枕上,婉柔的眸中闪着亮光。 轻展轩的心中更是紧张,第一次有了一种做了坏事的感觉,可是真的是他错了吗? 为什么当初挟持了婉柔的人又制造了那样的一个场面呢,让人信以为真她已死了,却又在这样的时候又将她送回到自己的身边,那个人一直在操控着这整个的事件,可是他的目的呢,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将婉柔藏起再将她送回。 李将军早已被他暗中监控住了,倘若是他,也早就有人向他汇报了。 可是不是他,又是谁呢? 此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有些扑朔迷离,让人难以揣测。 似乎他从前所有的预知都错了,不是李将军,也不是婉菁。 “柔儿,不过是一幅字罢了,你要喜欢就收着,日后我见了那宫女就让她再写几张送过来,也与你一起切磋这字画上的技艺。”他只得如此应承,伤了一个已足矣,再伤了第二个,那便…… 正说话间,只觉一股香气飘然而至,那是他熟悉的味道,这个时候,婉菁她又为何而来呢。 “姐姐,你来了。”婉柔侧首望着门前款款而来的姐姐,眸中的笑柔得如水一样。 紧走几步,婉菁便立在了轻展轩的身旁,“妹妹,可好些了吗?” “姐姐,柔儿好多了,你那么忙,就不用天天都过来了。” 婉菁弯腰捉住婉柔的手,心疼的怜惜着,“妹妹又瘦了,可是阿轩又欺侮你了?”从前她在相府里三个人一起时也是这般的称呼轻展轩为阿轩的,所以婉柔也并未在意。 “姐姐,你不许胡说,阿轩待我极好的,只是……”话峰一转,眸中又是满含着泪意。 “柔儿,可是又想起了皓儿吗?” 婉柔点点头,“阿轩,姐姐,可有皓儿的消息吗?”满心里惦念着的就是她与轻展轩的孩子。 轻展轩的心猛得抽紧了,那孩子他又何曾不想要找到呢,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孩子任何的消息,那人放了婉柔,也布了这个局就是等着他跳进去的,却又为何突然间停下了呢。 看到婉菁与轻展轩的无声,婉柔的心顿时又沉到了谷底,等呀盼呀却怎么也没有皓儿的消息。 婉菁无声的不经意的垂首,随手就拾起了床边上的那一张字笺。 “婉菁,那不过是一个小宫女所写的字罢了。”他极力掩饰着,也希望婉菁能够会意的在看到那字笺下的签名后不说出如沁是谁。 否则他有几张嘴也无法向婉柔说清楚了。 真后悔呀,或许一开始他就不该善意的欺瞒了婉柔,那么此刻他也就不必为着他的谎言而心乱了。 “哦,这字可真不错,是个叫如沁的小宫女,是吗?” 婉柔轻轻的咳了一声,眼神有些飘忽,此刻似乎已无意于这幅字了,这让轻展轩顿时轻松了许多,可是那忧伤的眼神却告诉他她心里此刻就只有一个皓儿了,她想念孩子。 可是婉菁却依旧不依不侥的追问,她明明知道如沁不是小宫女,而是他曾经的王妃,却偏又如此的问道,让他好生尴尬的不知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眸中猛地射出一道冷意,其实他只是不想伤害婉柔而已,“婉菁,这世上姐妹间的情谊是最珍贵的了,一如你与婉柔,不论到什么时候你的心里都是一心为着她着想的。”他旁敲侧击,便是要告诉婉菁,倘若她说了,那么她与婉柔就连姐妹的情谊也没有了。 婉菁清清一笑,指尖轻扬,那一张字笺便送回到了婉柔的手中,“妹子,这么好的字临蓦了用,真是雅致。”婉菁依旧还是先前的那微笑着的表情,仿佛没有将轻展轩刚刚那一刻的千变万化看在眼里一样,可是轻展轩知道,倘若他没有那般的说辞,只怕她此刻必会对婉柔说什么。阵上坑血。 “柔儿,总是闷在屋子里不好,我抱你去园子里走走吧。”不想让婉菁与婉柔这般的亲近,只要看到婉菁与婉柔一起,他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真不知她下一句会说了什么,看来把婉柔留在宫里是也一个错误的选择,送她回王府才更加安全,明儿就送她回去吧,他宁愿日日回府,也不愿将婉柔再置在婉菁的眼皮底下,就如此刻婉柔手中的那一张字笺,说不定也是…… 对于婉菁,他已没有一丁点的信任了。 婉柔忽闪着眼睛,脸上一红,当着婉菁的面前轻展轩要抱着她这让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 轻展轩却毫不理会婉菁,只一弯腰就把婉柔那柔弱的身子抱在了怀中,“出去走走,明儿个我就带你去逍遥王府里住些日子吧。” “阿轩,再留几日在皇宫吧,我才回来没几天,还想与姐姐多亲近些日子。”婉柔柔声说道,也让轻展轩顿时就没了带她回王府的理由。 身后追出来的婉菁也尾随在他们的身后,“还是婉柔最懂姐姐的心……” “姐姐,明儿让爹和娘入宫吧,我想见见他们。” 轻展轩皱了皱眉,明明他抱着婉柔出来就是不想让婉柔与婉菁继续接触,可是婉菁却一直跟过来,让人躲也躲不过。 “嗯,稍待我就颁旨请爹爹和娘亲入宫,妹子晚间就与姐姐一起用膳吧,姐姐请小厨子煮了你最爱吃的八宝粥,放了红枣、莲子等等,妹妹多吃些,明日的气色好了,爹与娘见了才会开心。” “呵呵,好的,阿轩我们一起过去吧,柔儿也想要看看小容拓了,他真可爱。” 不容人拒绝,他躲也躲不过婉菁,便也只好抱着婉柔随着婉菁一起向凤朝宫而去,想起小容拓,他的眸中露出笑意,那小娃与轻展风很象呢,倘若皇兄知道了,一定也是开心的。 第238章 决定 轻轻的风吹过,拂着婉柔的发飘到了他的脸上,那发的馨香让他的记忆倏忽就飘回到从前,那时候的婉柔天真烂漫,可是如今却是一身的病痛,其实他也想要追去寻找如沁的下落的,可是又舍不下婉柔,这般矛盾的一颗心又有谁懂得他呢。 晓是在从前他从不需如此犹豫的,然而遇到了婉柔和如沁,便是他最难的抉择。 踏入凤朝宫时,葡萄架下一个小小的摇篮正在半遮半掩的绿荫中,小容拓正撒着欢的在摇篮里踢蹬着小腿小脚,三个人将那摇篮围成了一圈,婉柔在轻展轩的怀里轻轻一挣,轻展轩便立刻会意的将她放在了草地上。 一弯身就抱起了小容拓,“姐姐,他真可爱,那双大眼睛真有神,呵呵,他对我笑了呢。”婉柔欣喜的的说着,左右晃着手臂摇着孩子,小容拓就更撒欢了,那双滴溜溜的眼睛一忽看看婉菁,一忽看看婉柔,这一下竟然歪过头来看着轻展轩,嘴角含着一抹笑,可爱的调皮的,引得轻展轩不由得也喜欢万分,“柔儿,给我也抱一下吧。”想起了无忧和无邪,都是与小容拓一边大的呢,可是此刻他却看不见他们了。 婉柔将容拓递到他的手上,“王爷,轻着点说话,别吓着了孩子。” 轻展轩搞怪的做了一个表情,再打个响逗着,容拓笑得更欢了,这一招还是从前在王府里他向如沁学来的。 “王爷也是做过父亲的人了,妹妹你放心吧,他会哄着的,小容拓不会哭的。”婉菁极自然的说道。 轻展轩的手立刻一滞,那突然间凝重的表情让孩子也愣了一下,恍然间就哭了起来。 “阿轩,你怎么了?”婉柔始终盯看着容拓,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婉菁说过的话。 “哦,没什么,孩子给你,快哄哄他,千万别让他再哭了。”有些庆幸,幸亏婉柔没注意听着婉菁说话,否则……阵上坑才。 抬眸一瞟,立刻与婉菁的视线绞在了一起,他冷然望着她,似乎在说…… 婉菁的脸红了一红,象是她刚刚并不是故意的一样,可是她的心谁又知道呢。 从婉柔的怀里接过容拓,“婉柔,你也累了,走吧,一起去用膳。” 小家伙才两个多月大,可是那小脑袋居然神奇的不用扶着也稳稳的立住了,婉柔喜道,“姐姐,这孩子不愧是当今圣上,比起我家皓儿可是要壮实多了,正常的孩子起码要过了百天那头才不用扶着呢,可见容拓生来就不是普通人了。”不住的称赞着,看着容拓却是让她的眸中又是沁出了泪花,必是又想起了她的皓儿。 轻展轩的心一紧,迷朦中眼前闪过容拓的小脸,皓儿,还有那可能被人调包的无邪,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谜呀。 一行人抬步向饭厅走去,婉柔却象是突然间才反应过来的说道,“阿轩,怎么,你有孩子了吗?” 婉菁在听到婉柔的问话时,立刻就抱紧了容拓快步而去,只把走得慢慢的婉柔落在了身后,而轻展轩自然不敢走得快了,一伸手就握住了婉柔有些冰凉的手,这一刻他突然不想要再隐瞒了,似乎隐瞒了就是对婉柔的不公平,对如沁也是不公平,只是他希望婉柔在听到关于如沁的消息时她能够挺得住。 许多的事其实他不想说的,可是不说婉菁就不放过一样。那便一古脑的都和盘说出吧,也免得日后让婉柔更难过。 “婉柔,用膳吧,用过了,我在仔细说给你听。”正要说出时才发现此时婉柔的脸上只更加的苍白了,看着她如此,他真的不忍了,就仿佛自己犯了滔天大罪了一样。 她冰凉的小手渐渐在轻展轩的手心里松动了,似乎想要挣开他一样,“阿轩,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她坦然一笑,如沐春风般的笑从苍白的脸上闪过,她清灵的美如仙子一样的让他刹那间又有了当年心动的那种感觉,这是几日来他再见婉柔之后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容拓交给了奶妈,他虽贵为皇上,却依然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孩子,等他长大了,这西楚的大好河山就要交到他的手上,希望他会是一个明君,能为百姓多做实事。 婉柔爱吃的八宝粥端了进来,她配着菜慢慢的吃着,婉菁也一直无声,只闷头吃着饭,轻展轩本想要回敬她几句的,却无奈婉柔在场什么也不便说。 倒是婉柔吃得最快,只一小碗的粥就饱了,婉菁却不依,亲自动手又盛了一小碗粥送到婉柔的面前,“妹子,再多吃一些吧,这样才有力气。王爷府里有一个孩子叫锐儿,有两岁多了呢,那是王爷收留的一个男娃,比起皓儿虽然小了一岁,却也可爱调皮呢,你要留在宫里可以先把那孩子抱过来,你一定喜欢的。”婉菁聪明的将刚刚的话圆了过去,仿佛她并未提及如沁一样,让轻展轩说不出她半个不字。 可是,轻展轩却被她的这一番话惊住了,他可以管住下人,对于一个小孩子他却无能为力了,锐儿只是一个孩子,难保就有说漏嘴的时候,婉菁她此番提议明着是想要让锐儿给婉柔解闷,其实却是想要通过锐儿来告诉婉柔他曾经的过去。 这般的费着心机又是何苦呢,“婉菁,有关如沁的事情用过晚饭后我自会说与柔儿听,你不必再想方设法的欲要告诉她了。”他直接一语就说中了她的心机,丝毫也不给她任何的颜面,让婉菁的脸不由得红了又红。 “王爷,菁儿没有这样的想法,却是王爷自己……”她说了一半就被轻展轩凌厉的眼神震慑了回去,这世上她谁都不怕,谁也都敢算计,却唯独怕了轻展轩。 爱着的,便多少会有些忌惮了。 婉柔轻轻的将小勺子里的一口粥送到唇边吃下了,这才细声细气的抬首说道,“姐姐,阿轩,那个写字极好的女子如沁与王爷是不是……”听着两个人的一番对话,婉柔似乎也猜出了轻展轩对如沁仿佛就有着情意一般,否则他也不会那么熟悉如沁的字。 心里一紧,心细如婉柔,她终于还是明了了一切。 “柔儿,我带你回去兴安宫,我会说与你听。”坦白,他会坦白他与如沁的一切,再也不想隐瞒婉柔了,否则既是对不住婉柔,也是对不住如沁。 看着轻展轩拉着婉柔的手就要离开,婉菁的视线就停留在那只大手和小手上,“妹妹,再多留一会儿吧,再抱抱容拓,呵呵,他喜欢你呢。”手臂一送,直接就将小容拓递向了婉柔,由不得婉柔不抱孩子,更何况此刻正笑着的容拓又是那般的可爱,可爱的甚至连轻展轩也有些挪不动步了,他不过是容拓的叔叔罢了,可是见到容拓就仿如已出一样的让他喜欢,一伸手,就直接从婉菁的手上抱走了容拓,这一回再也不敢惹着孩子哭了。 婉柔立刻贴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逗弄着孩子,听着她的温言软语,让轻展轩不由得更是心酸,倘若皓儿还在,那么此刻他与她一起哄着的就是皓儿而不是容拓了。 那一家三口的温馨场面,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遇到。 可是如沁呢,唉,他又是矛盾了,这一刻连他自己也开始鄙视自己了,鄙视自己的优柔寡断,鄙视自己在如沁与婉柔之间的徘徊,可是他真的真的…… “阿轩,明儿就把锐儿抱进宫里吧,他比容拓还大呢,就象我的皓儿一样。”贴着容拓的小脸,她喜欢的紧。 “嗯,走吧。”她的心病终须皓儿出现才能医了,而皓儿他至今还未查出下落,似乎真的与婉菁无关,可是他却有一种感觉,这一些必是都与婉菁有关。 婉菁再是不舍,终于还是放行了,抱着孩子就站在门前看着他与婉柔离去,在别人的眼里婉菁一直不舍的是婉柔,可是轻展轩却清楚她真正不舍的是谁…… 人心便是这般的难测,幸亏婉柔不知道,否则只会让她的心更冷,姐妹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旁人了。 他忍着婉菁,是因为她是容拓的生母,是轻展风的先皇后,她出事了,那么西楚便会更加的不稳定。 于情,这是她与自己的私事,于大义,他还不能动她。 许多的事,都必须要从大局出发,这是关系到国泰民安的事情。 再抱起婉柔,这一回没有婉菁的相随,他明明可以飞掠而去的,却又努力的想要延长那个告知如沁一切的时间,有些怕,更有些担心,因为他已见过了婉柔在得知一些真相时的苍白。 迎着微风而来,再迎着微风而回,夏日的夜更让人迷醉,温热中的清凉感袭来时只让人想要留在这户外乘凉,走了几步,轻展轩便找了一处僻静的草地带着婉柔坐了下来,让她斜倚在自己的身边,婉柔象是累了,又是一阵咳,他捶着她的背,一声接一声的咳,雪白的手绢挡在她声唇边,当咳声止,手绢抬起时,却是一朵又一朵小小的梅花开在上面,轻展轩看不清她的脸色,却知道此时的婉柔她的脸色只比先前更加的苍白了,揉着她的胸口,“柔儿,为了皓儿,请你一定珍惜自己。”说出的时候他的眼角甚至也温润了。 “阿轩,倘若你真的喜欢那个如沁,就把她带到兴安宫里来吧,我想要见见她。”婉柔柔声的说道,声音里明显的没有任何的嫉妒,却似乎想要成全他与如沁一样。 “柔儿……” 那白色的手绢攥在了她的小手中,她更紧的将自己贴在他的胸前,“阿轩,真希望你能找到我的皓儿,真希望我能活着见到他最后一面。” 轻展轩眸中的湿意瞬间扩大,多久了,即使在婉柔死去的时候他也未曾流过眼泪,可是此刻婉柔的话却让他难过了,“柔儿,你不会有事的,你是那么心善的人,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不停的重复,心里为着婉柔的话而有些悲恸了。 “阿轩,希望你的身边会有一个好女人,为我照顾皓儿,那么我死也暝目了。” “柔儿……”把她搂得更紧,他的下颌轻蹭着她的发,嗅着她的发香,心里的感动无以附加,“柔儿,一直不想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知道了会伤心,可是你这般的为着我着想也为着孩子着想,我却不忍再瞒着你了,柔儿,其实我已娶了一位王妃。”他一口气的说完,也想要知道婉柔的反应。 婉柔轻挣着,让自己努力的脱离开他的怀抱,也让轻展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阿轩,是你刚刚与姐姐所提及的那个字写得极好如沁吧?” 一语中的,让轻展轩不由得不点头承认,“柔儿,是的,是她,因为我以为你已经……” 婉柔转回首,黑暗中只有不远处的风灯送过淡弱的光线,却让彼此还是看不清楚对方,看到的便是那模糊的影子,可是这又何所谓,他们彼此的容颜早已印在了各自的心里再也挥之不去了。 “阿轩,倘若我活着,你不会娶她,是吗?”她淡淡的笑,却在夜色中妖冶的如一朵牡丹花。 “是的,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她的吗?”想起这些,还让他心痛他对待如沁最初的方式。 婉柔仰首,“阿轩,你说吧。” “是因为你,我以为你的假死与迎亲队伍中的白家与宁家有关,于是就在如沁下嫁去白家的路上,我拦了她的马车,我撕了她的红嫁衣,我甚至……”有些心颤,他顿住了片刻才继续道,“那时候我只想要为你报复她,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让白宁两家后悔害死了你。却不想不久以后她便怀上了我的骨肉,于是因着皇兄的圣旨我便娶了她为妃,那是母后的意思,因为母后不想让轻家无后,却不想她的坚强她的睿智却让我渐渐的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爱上了她,由恨而生爱,柔儿,你懂得那一份转变吗,起初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可是慢慢的当我从你的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她不止走进了我的生活,她也走进了我的心里。” “阿轩,那为什么姐姐说你还没有正妃呢?”婉柔不解的追问道。 “那是因为你的出现,为了皓儿,我迫不得已的撤了她王妃的称号,转而封为侧王妃时,于是,她便离我而去,甚至到现在我连她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如沁的一切他都交给了暗影去处理,可是他的心里还是万分的惦念着她的。 “阿轩,我想要见见她,可以吗?”似乎没有轻展轩预期的她的哭闹与不理解,有的是婉柔的宽容与接受。 这一切完全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和盘说出了一切,他似乎赌对了。 女子抬手,柔嫩的指腹轻柔的触在他的脸上时,他垂首,错开了她的手,薄唇缓缓的轻落而下…… 第239章 欲离 唇落,轻触在婉柔的额际,只如惊鸿一般沾染而过,原以为的会有的那种如触电般的感觉却没有如期而至,一切仿佛与四年前的他与她在一起时的感觉又不一样了,可是变在哪里他说也说不清楚。 “柔儿,明日见过了你爹娘,我便带你出宫去见她。”一刹那间的决定,再不想让如沁的失踪煎熬着自己的心,他无法再让自己安然的呆在京城里,他要去找如沁,即使带着婉柔一起去,“柔儿,如沁的医术很高明,有她在,或许你的病也就好了。”明明是自己刻意的要放走如沁的,可是此时又是那般的想要见到她,真不知道带了婉柔一起去见她会不会给她带来伤害,可是此刻他有一种预感,如沁与婉柔绝对会成为好朋友的,如若如此,那便是他的福气了。 “阿轩,我想见见锐儿。”婉柔仰望着他的脸,夜色下那双黑亮的眸子闪着光茫。 “明儿一早就让你见到他。”把一切都说出来的时候轻展轩终于松了一口气。 “阿轩,记得找到我们的皓儿,你一定会喜欢他的。”她充满希望的再次说道。 点头,他的下巴再次蹭到她的发,夜色阑珊,嗅着花草的香气,这本应是爱人间最浪漫的一刻,可是他的心里却满是沉重,惦念着如沁,也惦念着他的三个孩子。 那一夜,兴安宫里,他依然是先哄着婉柔睡了,这才和衣而卧在她的身边,有他在,她才睡得安稳些,否则他一起身离开便能听见她不住咳嗽的声音。 她的病,真的很难再治好了。 空洞的眼神望着床帐的顶端,如沁与无忧无邪的面容飘到自己的眼前,有些后悔,后悔让如沁离开了他的视野了。 黑暗中,窗前又是闪过一道身影,那是暗影发给他的信号,又有急事要报禀,轻轻的起身,来到门前时,暗影低低禀告,“王爷,还是没有王妃的下落。”战战兢兢的声音却如雷鸣一般的送到轻展轩的耳中,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派出了那么些人,可是回来的消息却是如沁彻底的失踪,会是谁,这般的与他玩着捉迷藏。 心狂乱的跳着,甚至让他有些等不及明天带着婉柔一起去了。 可是,他还是忍了,怎么也要让婉柔见了家人才能带她离开,她的身子随时都有离开这个世界的可能,他不能剥夺她见亲人的权利。 “明日一早就备好马车及一应的细软,午时我就带着婉柔一起出发,顺便叫上甄陶随行左右。”甚至等不及隔日,他明天就要去找寻如沁。 “是。”暗影点头便闪身离去。 慢慢回到屋子里时,他依旧轻轻的躺回在婉柔的身边,却是一声接一声的轻咳而至,他急忙起身揉着婉柔的胸口,“柔儿,疼吗?” “不疼,阿轩,你怎么还没睡?”婉柔有些心疼的问道。 “哦,睡不着。” “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柔儿,明日你见过了父母双亲,我就带你离开京城,好吗?”此时他才想起他要去寻找如沁的行程不仅没有与婉柔商量,甚至连婉菁也没有知会一声,这偌大的西楚又要落在婉菁一个人的肩上了,可是他却再也放不下如沁了,一时一刻也等不及,找不到她的人,他就片刻也不能安生。 就带着婉柔一起去吧,他只是想让如沁为着婉柔诊病,如沁会的,他相信她。 婉柔柔声回道,“阿轩,你去哪里我便要随你去哪里。” 一夜,却在辗转中两个人谁也睡不着了,还未到天亮就各自洗漱起床,婉柔在等待着去见爹娘,而轻展轩却在期盼着离开皇宫也离开京城,“柔儿,我带你离开的事情请不要告诉任何人,也包括你的父母和姐姐,好吗?”他知道倘若婉菁知道了,是必不会放他离开的,那还不如就写一纸书信待他离开了京城之后再派人交由到婉菁的手上,想到她看到他的书信时的表情,他心里就忍不住的雀跃,就是她逼着自己让如沁离开的。 约好了见婉柔爹娘的地点就在凤朝宫,那是婉菁的意思,一样都是爹娘的孩子,在她那里更加方便些,也能让爹娘见见小容拓,那可是他们的乖外孙呢。阵上坑划。 轻展轩借着早朝就避开了婉菁,他再也不怕婉菁对婉柔说什么了,能说的他都已告诉了婉柔,婉菁再也没有什么筹码来让婉柔忌恨他的了。 马车就等在兴安宫的宫门前,只要婉柔一出离了凤朝宫,他便要带她离开。 心里焦虑着,宫前的草地上不住的踱着步子,真想把轻展风揪回来,丢给他这么一个烂摊子,轻展风却与阿瑶自在逍遥去了,唉,如果不是看在沁儿的面子上,他真不想为轻展风守着这西楚的江山了。 从来都是父子兄弟拼了命的争皇位,可是此刻他却与轻展风兄弟两个一起恨着这王位的存在了,因为这皇位似乎阻碍了他们各自的幸福。 一乘小轿终于从凤朝宫的方向转了回来,轻展轩几个起掠便飞身而至近前,未等及轿子停稳,立刻就掀了轿帘子,“柔儿,我们走。”伸出的手正要抱起轿子里的婉柔里,却是一双犀利的眼神直直看向了他,不是婉柔,却是婉菁。 “轻展轩,你要去哪里?” “太后,这不关你的事吧。”她的神情让他再也忍无可忍。 “你是西楚的摄政王,怎么可以说离开就离开,甚至连个招呼也不打呢,这未免太没有责任感了吧。”她轻描淡写的说完,却是一语中的,是的,轻展轩也知道他这般离开的确有些不负责任,可是那最不负责任的不是他,而是轻展风。 他要见沁儿,每一时每一刻都想要见她,再也不想要管这宫里的条条框框了,倘若沁儿好端端的也有暗影保护她,他也不会这样的忧心,可是沁儿失踪了,这比什么都让他心慌,也让他无法定下心来。 “是谁告诉你的?婉柔吗?”有一些恼怒,他明明交待过婉柔不许说出去的。 婉菁淡淡一笑,“王爷,怎么怕我知道吗?” “齐婉菁,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不想再忍了,如若不行,他便追到天涯海角将轻展风与阿瑶一起捉回来,至于婉菁,随便轻展风怎么处置,只要他说出婉菁曾经下迷药勾引他一事,那么婉菁就有十个头也救不了她自己。 “王爷,你还是多想想婉柔的孩子吧,那才是你的亲骨肉呢,至于那个女人,她生的孩子根本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婉菁漫不经心的抚弄着手指甲,心里早已将如沁归为水性杨花之人。 “你糊说,沁儿的孩子是我的。”他已经因着宝柔儿而对如沁有了一次嫌隙,这一回他再不会为着婉菁的话而再怀疑如沁了。 “她的孩子哪一个又象你呢,王爷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心中一凛,是的,无忧象如沁,无邪不象他也不象如沁,而是象…… 心里一如有刀划过一样的痛,可是当初当他再回王府时,他便选择了相信如沁,那么他就会相信她到底,“齐婉菁,不管怎么样,她依然是我的沁儿,这一回我放手让她离开,但是再见她我不会让她再受任何委屈的。”他冷冷扫视着婉菁,“你最好死了心吧。” “王爷,倘若你离开这皇宫半步,皓儿立刻就会命丧九泉。” “齐婉菁,为什么你这般的肯定,难道那纸飞笺都是你杜撰出来骗我的,婉柔的孩子就在你的手上吗?倘若是,你必须、立刻、马上的把皓儿还给我,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一探手,他的大手瞬间就落在了婉菁的颈项上,手指微一使力,婉菁的面色立刻就惨白了。 她张了张嘴,却半晌也发不出半个字来,手中的力道依旧在,“齐婉菁,你把婉柔的孩子还给我,否则来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祭。”再不留情面,西楚少了她他依然可以撑得住。 “啊……”她努力的低呜出声,眸中甚至沁出了泪意。 轻展轩的手一松,“再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的,那孩子虽然不在我的手上,可是只要我随便一个指令就可以让皓儿瞬间一命归西。” 一双充血的黑眸充满了愤怒,他的大手还是紧紧的握了下去,直逼着她喘不过气来,如果可以立刻掐死她那该多好,可是他却只能眼看着她短暂的痛苦之后就松了手,倘若皓儿真的因他而死了,那么他又怎么向婉柔交待。 离宫,似乎又成为了不可能,可是如沁呢,他真的不放心。 “滚,立刻滚出我的视线,别让我再看到你这个如蛇蝎一样的女人。” “王爷,你就这么想要我离开吗?你不要见到你的皓儿吗?”她的面色渐渐从惨白恢复到有了血色,满脸的张扬,为着再一次的留住轻展轩而得意了。 “齐婉菁,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那背地里暗暗帮着你的人为着的是什么?不就是西楚的大好江山吗?倘若我放弃了这摄政王的位置,西楚便会一片混乱,那么得意的便会是那人,那么皓儿便也不会再是他用来帮你挟持我的筹码了,因为再也不必。”他冷静的分析着一切,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是对是错,他只希望告诉齐婉菁一个事实,早晚不等,皓儿不会再是她用来对付他的手段了。 “可是王爷你不会,你不会如阿风一样不负责任的离开。”她笃定的说着,似乎比轻展轩自己还了解自己。 是的,便是因着这份责任他才一直容忍着婉菁的存在,是他错了吗? 摆摆手,“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两个轿夫立刻抬起了轿子向着凤朝宫而去,轻展轩的心再一次的乱了,纠结,他真的不知要如何解开眼下的结,离开了,就是伤了皓儿,留下了,就是如沁随时都有可能的失去。 “王爷,该出发了。”甄陶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轻展轩的身边。 “甄陶,刚刚的话你可听到了?”到了此刻他才发现甄陶的存在,刚刚他满心里都是皓儿和如沁,还有无忧与无邪。 甄陶望着婉菁离开的方向,只沉声说道,“王爷,婉柔的孩子一定没事的,还是王妃的性命要紧,所以……” “你怎么知道?”轻展轩眉目一挑,凌厉的射向了甄陶。 “王爷,属下这两日已探得了那孩子的所在,相信不出半月就能将孩子救出来。而王爷当以大局为重,王妃的失踪太过蹊跷,王妃与孩子一起那是三条人命呀,比起皓儿又重了几分。况且属下认为既然太后与婉柔是亲姐妹,那么太后必不会对自己亲妹妹的孩子下手的,她的目的不过是想要逼着王爷留在宫里罢了,这只是属下的分析,还请王爷思量再三。” 轻展轩一顿,“果然是当局者迷,因着皓儿,我甚至也失了分寸,倒是甄陶说得有理,只是真的离开了,对皓儿真的有些不公道。” “王爷,那孩子生下来便遇坎坷,经历了这一次磨难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必会造就他将来成为栋梁之才,只爷只管去吧,一来是救了王妃,二来也救了婉柔,相比较而言,离开才对。” “甄陶,第一次听见你说这么多的话,却又句句都是理,好吧,那便留下暗影继续暗自访查皓儿的下落,誓死也要保护皓儿的安全,待婉柔到了,我们立刻就出发。” “王爷,我刚刚入宫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婉柔送着齐相爷夫妇出宫,我见她时她有些不舒服,喘得也厉害,就只对我说她就在那宫门口等着你了。” 心里有一丝别扭,终还是因着婉柔向婉菁说出要带她离开去见如沁的事而别扭了。 皓儿,别怪爹爹自私,可是倘若你娘的病不治了,那么也是爹爹心里的难过。如果可以,我一定会保全你的性命的。 飞身一掠,立刻就坐进了马车内,马车是为着婉柔而备下的,她的身子并不适合长途跋涉。 斜倚在车厢内,闭目思量中让他再也没有了选择的余地。甄陶驾着马车一路向宫门而去,一路的树影花草倒过,每一个光影闪过的瞬间都仿佛是皓儿在低低的向他述说:爹,你好狠的心呀,你抛下了皓儿。 紧紧的闭上眼睛,轻展轩突然就怕着见到那马车外的光明,皓儿,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爹爹一定会救出你的。 沁儿,你也不许有事,因为,你要为着我们的孩子而好好的活着,那是两个鲜活的小生命呀。 第240章 袭击 宫门前,马车停下时,一缕幽香飘然而至,轻展轩随手挑起帘子的时候,正是婉柔扶着一旁的小宫女向马车上而来,一伸手便拉住了她的手,“柔儿,慢着点。”看着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每一次望着的时候,心里都是隐隐作痛,当年,是他忙于战事而疏忽了她,否则也不至于让如今的她这般模样。 摒退了宫女,随便她们怎么向婉菁报禀,他就是要带着婉柔离开了,马车驶离红漆宫门的时候,有侍卫欲要拦住他的去路,他冷然一笑,是婉菁的意思吗? 一甩手,手指一弹间那一个个的侍卫便退让了开去,甄陶趁此机会马鞭子一甩,两匹马的马车飞快的向着皇宫外而去,才出了一里地,便看见路上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那里,他的旁边是奶妈,“王爷,遵照您的吩咐,锐儿也带来了。”甄陶在马车外禀道。 车停的片刻,甄陶将地面上的锐儿带进了怀里再送进了车内,婉柔立刻欣喜的接了过去放在车厢内的地面上,上下打量间开心的说道,“这孩子真好看,就是比皓儿小了些。” 锐儿忽闪着大眼睛,指着陌生的婉柔,“王爷,她是谁?” 轻展轩一时不知要如何说出婉柔的身份了,婉柔见此,便笑道,“锐儿,我就做你的干娘如何?” 小家伙嘟着嘴,“不要,我有娘了,王爷,我娘和弟弟妹妹们去哪里了?”锐儿仿佛兴师问罪般的询问轻展轩。 “你娘她……有事离开了,这不,我们就去找她。” 一大一小对话的间隙,婉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想不到锐儿竟是这般的排斥她,“锐儿,你娘不在,就跟着干娘吧。”她抱着锐儿在怀里,锐儿一挣,似乎有些不情愿她抱着着,那一挣,让婉柔不由得又咳了起来。 “锐儿,不许这样没礼貌,这一去连奶妈也不带着了,凡事都要听干娘的话。” “哦。”小家伙扮个鬼脸,“锐儿听王爷的便是。”乖乖的坐回到婉柔的腿上,他最怕的就是轻展轩了。 婉柔抱着他斜倚在车壁上,“锐儿,渴了饿了要向干娘说哟。” “嗯,谢谢干娘了。”这一回看到婉柔的示好他的口气才缓和了一些,“我娘待我也好,王爷,我们能找到我娘吗?” 心一凛,这一答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沁消失一天一夜了,追随而去的暗影飞鸽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找不到她的踪迹,可是算来算去她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东齐和无相了,此番是在去无相的路上断了联系的,而且居然就是在去飞轩堡的路上,那个他与如沁曾经都去过的古镇上消失的。 “甄陶,一天一夜必须到达古镇。”他沉声向着正在驾车的甄陶说道。 “是,王爷。”利落的回复完毕,车厢里的婉柔似乎被着甄陶的声音惊了一惊,只轻轻颤了一颤。 “柔儿,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王爷不用担心我,今儿早起见到了爹娘,他们也说沁王妃的医术相当了得,说不定见了她是婉柔的福气呢。” “柔儿,谢谢你的不介意。”婉柔毫无芥蒂的心让他多少有些惭愧了。 “王爷,那不关你的事,倘若不是因为你以为我已经……,你是不会……”那两个字她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马车里的轻展轩一颤,死而复生,这是怎么样的一种转变呀,这一切的一切,不知是婉柔的错,还是他的错,总之,他们已错过了太多太多。 夏日的风随着马车的飞动而不住的送进车厢内,锐儿早就坐不住了,第二次的出远门,他新奇的从婉柔的腿上跳下来,走到轻展轩与婉柔对面的长凳上坐下来,掀开窗帘只好奇的向外望着,风吹着他的发扬起在车内,却也吹得婉柔的脸白了又白,轻展轩便想要让锐儿放下窗帘,“锐儿,那窗帘……”才说了一半,却被婉柔悄无声息的掐了一下手腕,虽不疼,却也让他警醒的望着她。 婉柔摇摇头,示意他别说,一双丹凤眼温柔的望着锐儿,喜欢的紧,“王爷,锐儿真好,就象我的皓儿一样。” 锐儿快乐的哼着摇篮曲,那是往常如沁经常唱给无忧和无邪的一首曲子,此时听到锐儿唱来,轻展轩的心里只更加的担忧了。 古镇,他真恨不得一个人飞过去,可是却不可以让婉柔随着他一起迎风而行,她病弱的身子不允许。 马车里睡,马车里吃着干粮,却唯独苦了甄陶一直要驾车。 是夜,车帘半掩,锐儿独占了一个长凳睡得正香,婉柔也睡在了软榻上,这是专门为了婉柔而备的,轻展轩半眯着眼坐在角落里,听着马车外的风声呼呼而过,满心的警惕之心,既然如沁等六个人都可以离奇的失踪,那么保不齐他的一路上也会遇到什么,而他更想要遇到,遇到了,那人便会露出了蛛丝马迹,能躲过暗影的追踪那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必定是谋划了许久许久。 暗黑的夜里,马车就行在山间,甄陶是他的左膀右臂一般,有甄陶驾车他多少安心一些。 半梦半醒之间,只觉马车停住了,轻展轩睁开眼来,身子迅速的冲出马车外,就站在甄陶驾车的位置上,眼见黑暗中几个人影正在紧张的缠斗中,轻展轩立刻警惕起来,四望而去,生怕马车已被人围住了,仔细查看时,才发现所有的刺客都已被甄陶缠在了一起,这才稍稍放下了心,车里有婉柔和锐儿,他绝不能让人伤害到她们,所以他要守着马车,不能离开半步。 渐渐的适应了眼前的暗黑,他瞧得真切,甄陶已在上风,只需一盏茶的功夫,那几个人也就败了,于是便沉稳的坐在驾车的位置上,一面警惕着周遭再有人扑来,一面观察着打斗场面中的每一个变化。 果然不出他所料,只几个回合,那几个黑衣人便落荒而逃了,甄陶立刻回转回来,“王爷,你醒了。” “看得出来那几人的来历吗?”轻展轩低声问道,生怕吵醒了车厢内的婉柔和锐儿。 “王爷,恕属下愚钝,属下以为那是东齐的人,可是却无法完全的确定。” 心一怔,难道是东齐皇家已经知道了沁儿的失踪,所以欲要劫杀他来报复吗? “王爷,那些人根本就无心恋战,属下感觉他们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王爷的行踪罢了,才打了几个回合,就故意败了逃了。”甄陶拂了拂衣上的尘土坦然道。 轻展轩刚刚看到那几个人逃离的时候,本想要追上去的,却又生怕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而害了车里的婉柔和锐儿,“甄陶,赶路吧。”看来他的行踪已牵动了许多人的视线,说不定他离开西楚皇城的消息现在已经传遍江湖了。 这对西楚是一个不好的负面影响,然而他却不想再回头了,走出来,找不到如沁他说什么也不会回去的,或许这样子就可以逼着轻展风回来主政了,这也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 重新回到马车内时,锐儿还睡着,婉柔却已被惊醒了,“王爷,出什么事了吗?” “睡吧,没事,几个劫财的小人罢了,甄陶三两拳就打发了。” “哦,那王爷也早些歇息吧。”她轻轻的转身,面向车壁再一次的睡去,记得从前她睡觉总是很沉香的,可是如今却只要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就能惊醒了她。 盼着天亮,天亮了再过一个上午也便要到古镇了。 听到婉柔渐渐均匀的呼吸声时,他却怎么也没有睡意了,只得闭目养神等待亮天的那一刻。 就这般,煎熬中终于赶在正午前到达了古镇,依然还是如从前一样的繁华热闹,甄陶的马车一出现在古镇的官道上时,轻展轩便发现了尾随而来的暗影,一个个的表情有些颓丧,显见对于如沁的失踪他们也担心和害怕了,完不成他交待的任务这一年的俸银就少了一半,而且倘若如沁真有了不测,那么保不齐他们的脑袋就搬了家,这些暗影可是与轻展轩签过死契的,而轻展轩也并未亏待过他们,每一个暗影的家里都发放了足够家人无忧的生活费用。 马车在客栈的门前停下,轻展轩抱着婉柔,甄陶抱着锐儿一行人便下了马车,小二牵着马去补充给养去了,婉柔的身子弱,这样子折腾了两天两夜,那脸色也更加的苍白了。 直接把婉柔送进客房里,交待小二送上了热水和洗浴用品,轻展轩便急忙退了出去。 另一间客房里,几个暗影早已等在那里,看见他推门而入时便肃穆的分立两侧迎接他的到来。 “王妃是怎么失踪的?”轻展轩劈头问来,再也等不及了。 甄陶摇了摇头,第一次见到轻展轩风尘仆仆的甚至未来得及洗浴就直接介入如沁的失踪上来了。 几个暗影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最后,其中一个人说道,“王爷,王妃便是在这个客栈里失踪的。” 心里一愣,怎么可能呢,这客栈人来人往的,追丢了人可真是丢脸了,“到底怎么回事,快快说来。” 原来,那一日如沁一行人等走到了古镇,便在这客栈里住店打尖了,四个大人两个孩子显眼的全都进了客栈,于是,几个暗影便轮流守在客栈外,前后几个门都守着,只要如沁等人一出现,他们立刻就会发现她们的行踪,也必不会跟丢了的,这一些暗影们都是有经验的。 可是那一日夜里,因着是一个月的下旬,没有月光只有淡弱的星光照着客栈的小楼和院子,一片静寂中就只客栈大门前的两个灯笼不住的在风中晃荡着。 暗影们依然守在自己各自的位置上。 便在这时,客栈里走出了四个女子,而其中的两个手上又分别抱了两个孩子,黑暗中看不清她们的面容,可是那身形和两个孩子的大小分明就是如沁、青儿、两个奶妈和无忧无邪六个人。 暗影们悄悄的跟上去,见到她们果然就上了那一辆如沁一路坐过来的马车上,乘着夜黑便离去了,于是,所有的暗影立刻就再次尾随了去。 就这样从天黑到天亮,她们的方向却不是西楚京城的方向,也不是飞轩堡的方向,而是另一个西楚的边陲小城。 几个人不由得暗自奇怪她们为什么不是去向飞轩堡的方向再回到无相,却不敢打扰了如沁,只得继续尾随。那日近黄昏时,马车才在一处茶肆前停住了,几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那走下来的几个人根本不是如沁等人,这一下立刻就傻了,却不敢打草惊蛇,一边留了两三个人继续追踪这几个冒充王妃的人,一边由另两个暗影迅速的返回到古镇。阵上阵血。 却不想,还是晚了。 古镇上根本就没有了王妃的踪迹,经过了一夜一天,任他们四处寻找也没了如沁的消息。 而那几个人却在进了茶肆之后便迅速的消失了。 几番寻找才在那茶肆的锅台下发现了一个地道,他们冲下去的时候那地道里只一股股的毒气冲上来,一时之间让人根本不能入内,待到毒气消散时再冲将下去,那一行人等早已逃之夭夭了,显然是早已策划好了的。 “茶肆里和马车里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来?”轻展轩追问,明知必是没有,否则几个暗影也不会在此刻这般的无助了。 几个暗影摇头,再道,“我们再回到古镇之后才知道那几个人是在王妃到达的前一天就住进店里来的。” “那店家可有王妃一行人等离开的消息吗?” “那天天一亮王妃几人便离开了客栈,却是徒步而去,甚至连马车也没有雇一辆。” 微一思量,那必是将马车派给了那暗中扮作她们的人了,以如沁的聪明她必是知道,却又为何要一意避过他派来的暗影的保护呢。 是嫉恨着他的无情吗? 却不知,他是不想让她留在京城那个泥潭中,不想让她再受伤害,却不想还是伤害了她了。 “都下去吧,我想要静一静。”手一挥,再也不想要看到这几个人,终究是沁儿比他们聪明了一招,也摆脱掉了他的追踪。 没有脚步声,几个暗影随着甄陶一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轻展轩的屋子。 窗前静立,窗纱不住的拂到他的面上,客栈的后园子里花草葱郁,却没有沁儿的身影,明明此时婉柔就在隔壁的房间里,可是他心里惦念着的却只有如沁一个。 “当……当……”两声敲门声突然惊醒了他,让他从如沁的思绪中纷争出来,这个时候,他真的谁也不想见,他只想要静一静,让自己把一切理出一个头绪来,也好尽快的找到如沁。 “什么也不要,别来吵我。”一声喝送到门外,他以为是小二来询问他可缺了什么。 门外静静的,却再也没有了声息。 不对,倘若是小二,必会回复他的,可是没有,没有小二的任何声音。 他恍然而惊,冲到门前时,是婉柔娉娉婷婷的站在门前,一双黑眸里盈了泪意正静静的望着推开门站在门前的他。 第241章 留字 “柔儿……”轻展轩惊呼出声,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婉柔,那一头的墨发还泛着水意披泻在她的肩头,晶莹的水珠不住的滴落而下,那张苍白的脸微微的因着刚刚水的湿热而起了点点的红晕,宽大的衣衫罩在她瘦弱的衣衫上,让那腰肢不盈一握。 必是他的低吼吓坏了她,一探手就抓了她的手在他的在手心里,“柔儿,快进来,外面风大。”那走廊的两端是两扇窗,不住的有对流的风涌过,真怕她着了凉。 柔软的身子被他一带,不经意的就落进了她的怀里,她倚着他,让他只得抱着她进了卧房里,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柔儿,怎么不睡呢。” 她摇摇头,“有如沁的消息了吗?”阵以向血。 心里一滞,他也正为着如沁的无踪而忧心,却勉强笑道,“还在查探中。” “阿轩,可一定要找到如沁姐姐,既然她也有了王爷的孩子,那王爷便不可错待了她,而且柔儿还想要如沁姐姐为柔儿医病呢。”婉柔贴在他的胸前柔声细语道。 “柔儿,这两日我们便留住在古镇,你也好生的歇一下。” 她听了便起身从他的胸口移离,对望着他时,是她眸中的真诚,“阿轩,快去找如沁姐姐吧,柔儿在这里等着你们一起回来就好。” “柔儿,谢谢你,倘若你见了如沁,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她的睫毛轻闪,仿如蝶翅般的颤动带着窗子里送进来的光线让他有一刻间的恍神,仿佛他未曾离开西楚的日子,仿佛那一场战事还未曾到来,仿佛是他离开京城时他与她一起缱绻在那桃花满地香的月夜里,却只有那一次,她便有了他的皓儿…… 可是皓儿呢…… “阿轩,你去吧,我来了,便是要告诉你只管去找如沁姐姐,千万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去寻找她的时间。” 说不出的感动,他的吻又是轻落在她的额际,“柔儿,那你便睡一下吧,我出去了,这里的一切甄陶自会为你打理妥当的。” 她点头也松开了他的手,却是不舍的望着他的方向,本来还在犹虑着的他这一刻却再也不迟疑了。 出了客栈,甚至来不及用膳,便飞身在古镇的街道上,如沁失踪三天三夜了,这两天他度日如年的感觉也越来越重了。 那种感觉让他惧怕着所有清醒的瞬间,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痛。 身后,是几个暗影尾随在他的身后,谁也揣测不清他此刻的心情与方向,也无人敢拦着他的去路。 可是当他走出了古镇时他才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的就向着飞轩堡的方向而去了。 “王爷……”有暗影低喊也让他止住了脚步,他这才反应过来,飞轩堡的方向几个暗影早已去查探过了。 一个恍惚,除了那里这周遭她又能去哪里呢? 四个大人加上两个孩子,他不信她能够不被人发现。 脑海中从前所有的过往一一闪过,他在仔细的思量着如沁有可能去的地方。 可是除了飞轩堡,他真的想不出有任何的地方了。 蓦地,脑海里滑过一片红通通的枫叶林,那美景仿佛就在眼前,那火红的枫叶下仿佛是他的沁儿盈盈玉立在一片漫红之中。 再也等不及的飞向了山间,他记起了他与她在枫叶林里的一切。 一份思念更加的奔腾狂涌在心间,脚下的步子如飞的行去,身后几个暗影已觉察到了他瞬间的变化,没有人追问,只是默无声息的随着他向着远山而去。 还是那青碧的山间,一草一木都是那般的熟悉,也越来越近的通向了飞轩堡,而飞轩堡曾经是他遁世的情结所在,可惜他一度的遁世却还是换来了如今西楚的摄政王。 只身一人,他的速度更是飞快,越行越是有一种感觉,如沁她必是在那山中,他记得在红族与欧阳永君再遇时,欧阳永君便说过,那一次如沁诈死后欧阳永君便是由着青叔青婶照顾她,而把她藏匿在那枫叶林后的一座小院子里的。 那小院子,他至今也未曾去过。 却也有许久未曾回来这里了。 冬早已去了,夏至时,他却再一次的失去了如沁。 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的心徘徊在她与婉柔的身上,虽然只是他刻意的不想让她因着婉柔而受到伤害,可是还是潜意识的伤害了她,这一些,他都知道。 风过,他的发与衣袂飘在那青草绿树间,那是山间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枫叶林里没有漫山的红,那漫山的枫叶都在期待着秋的到来,那是收获的季节,是的,看着满山的期待,他也在期待了,期待着未来的秋可以为他也为如沁更如婉柔带来他们全新的生活。 虽然,他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他们三个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他就是不知要如何处理了,便是因为此他才不敢见着了如沁,才会任由她离开了京城。 就要到山顶了,过了这一片枫叶林就可以看到那座小院了,突然间就有些激动,似乎如沁真的就在那里等着他。 会吗? 真希望会是他与她之间的心有灵犀。 他飞快的冲过去,眸中的小院子虽然极隐蔽的藏在那绿树间,却还是被他一眼就发现了,早先,为什么他没有注意到呢,他真是笨呀。 可是,越近那院子,他的心便越是慌了。 静,四周都是诡异的静,连着一路不停响起的鸟叫声此刻也没有了,那静谧让他直觉如沁并不在这里,这样的白天,两个孩子该是醒着的才对,可是,却没有她逗弄着孩子们嬉笑的声音。 轻轻一跃,便跃过了那道低矮的院门。 门关得严严的,可是窗却是半开着的,他望进去,没有任一个人影,这样的一切再一次的让他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却仍是止不住的脚步,推门而入时,屋子里空荡荡的一切再一次印证了他刚刚的感觉,如沁不在…… 可是,那屋子里却曾经住过她,这便足矣,就站在那屋子中央,他呆望着这屋子里的一切,小小的,却是温馨的小屋,那窗前的一个琴架上曾经就放过了她的琴吧,她喜欢弹琴,那是她的最爱。 还有她的字,就连婉柔也喜欢呢。 沁儿,你好狠的心呀,就这么的想要从我的世界里彻底的消失么。 就这样他静静的伫立了许久许久也未曾动步。 恍惚间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暗,他才发现黄昏已至,夜就要来了,而他也必须要回去了,这里没有如沁,那么这天下必有一个地方是她的选择,只是那里,却是他的迷惘。 悄然的转身,却在走在外间走廊过道里的时候,一道白白的纸笺正在地上随着风吹而不住的旋转。 门未关,也便有了风。 他不经意的弯腰拾起,真希望那是沁儿的字…… 手指有些颤抖,颤抖着希望奇迹的出现。 落入眼中的字却如电击一般的让他瞬间欣喜若狂,果然,那是如沁的字迹,他认得的,每一个字都是秀雅豪迈,让你可以从中看出她的心的洒脱,只是如今那一字字却略带了一份沧桑。 …… 轩,如果你来了,那便是我与你此生重新的开始。 这一刻,从前所有的所有都将成为过去,此刻的我,没有了怨也没有了恨,有的便是深深埋在心底的一份属于枫叶的红艳,我知道,她回来了。 所以才有了你对我的一切。 我却没有了恨与怨的权力,因为她本就是你从前的最爱,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如果你追来了,那么,给予她的就是痛苦。因为,女人的心都是自私的,倘若一个女人可以容忍着自己夫君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存在,那么她的爱便不是最真的爱了,这是沁儿的理解,所以沁儿才会选择义无反顾的离开。 喜欢快乐,喜欢自在,其实我是自私的,自私的想给自己快乐,却也同样的想要给你快乐,希望你在她的身边可以得到这一些人间最难得的快乐…… 无忧与无邪都好,他们是我的骄傲,轩,你放心吧,我会在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开心自在的生活着。 轩,知道你来了,这比什么都让我雀跃。她病了,你便更不可以弃她于不顾了,这是属于男人的一份责任,这也是属于你生命中一份最原始的爱恋,真希望那最初走入你生命里的会是我,可是我们却是在最错的时候相遇了。 度过了那些苦才知道了甜的味道是那般的甘醇,从不后悔,不后悔我遇见了你。 遇见了欧阳,也遇见了芸清,这世界里欧阳是我最真最好的朋友,真想要知道无邪到底与他有什么关系,那一些不是无邪的错也不是欧阳的错,有一种预感,我却说不出来,但是我会去一一的印证。 我的孩子,他必须只能在我的身边,这是我的信心与决心…… 我走了,只在这山间停留了那么两个时辰便风尘仆仆的离开了,微笑着离去时,我留下了这张纸笺,它在等待着你的启阅,也给我的生命填写一份满满的希望。 原谅我,原谅我避开了暗影的相随,因为他们的相随打破了我原本自在的本意,那是我不喜欢的。 祝福给她,祝福也给你,待你的心终于有了答案的时候,便是我与你再次相见的时候…… 沁儿留字 …… 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一遍又一遍,他的心没来由的沉重了,沁儿呀,你又是这般的傻,为了婉柔,也为了我而放弃了一切。 只是这般,又是你的聪明,让我只更想要把你抓回我的身边。 两日,我不信带着孩子的你能够消失在有人迹的地方,那么,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 夜来了,淡薄的月光洒满了一地,清幽混合着青翠,让这夜色更加旖旎迷人。 没有回去古镇,轻展轩只是静静的斜倚在小院子里的一张靠椅上,望着周遭树影的斑驳,这山间静谧的让心也清然了许多。 迎面的山头上,影影绰绰是几个暗影不住的晃动着的身影,他们不敢前来催促他,就只好不停的闪动试图吸引他的目光,让他惊醒这样的时间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可是突然间,他就是不想要回去,只想在这宁静中去努力的感受如沁的存在,也给自己一个思考的空间,思考他自己到底要如何做。 一个婉柔,一个如沁,当真是为难了他。 可是婉柔的病需要如沁的医治,而婉柔也一意的想要见到如沁,所以才让他有了此次的成行。 月光中,轻阖了眼眸,沉思中那露水也打湿了衣角,空气里隐隐透着一抹淡淡的香气,那香气熟悉的让他恍惚中直觉如沁就在这山中。 可是猛然睁开眼睛时,他的周遭却是空空如也。 不知道如沁到底去了哪里,可是看她的行程方向却绝对是无相。 明日,不理她的留字,这一回姑且就为了婉柔他也要找到如沁的踪迹,真希望如沁与婉柔相见时也可以这般的和睦相处,那该多好。 想到此,他的唇角露出微笑,就这么决定了,明日一早就回去古镇起程向无相而去。 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的心也随之轻松了许多,一声低喝告诉那守在不远处的暗影,“天一亮就出发,现在就在这山间就地休息。” 说罢,也不用回应,便闭目睡去,这一夜他要养足了精神,明日才可以携了婉柔一起去寻找如沁。 迷朦中入梦,山中的清凉让夏也怡人着美丽。 夜,更美。 那一夜的梦里没有如沁也没有婉柔,有的就只是无忧那张可爱的笑脸,他抱着女儿在草地间嬉戏,听着她银玲般的笑声,是那般的好…… 可是却只睡了连半个时辰还不到,他就被着梦中的一切而惊醒了,不知何故,梦里的无忧突然间大哭起来,只吵着向他要妈妈…… 可是醒来时他才惊觉那么小的无忧连走路和说话都不会,又怎么可能与他一起嬉戏呢。 天空还是夜的黑,远处的草从中微微起了风动,轻展轩立刻警觉起来。 却在凝神细听之下,那紧张的神经又慢慢松弛了下来,“甄陶,出来吧。” “王爷,您果然已经醒了。” “说吧,你怎么来了?” “王爷,您还是回去吧。” 轻展轩腾地站了起来,“婉柔又怎么了?” “又咳了好多的血,王爷,她的病再不医,只怕真的就……” 他垂首望着地上那月光中的他的影子,“找不到如沁和欧阳谁也有心无力,甄陶,可有皇兄的消息了?” “没有,京城里一片安静,并未因着王爷的离开而乱了。” “那便好。”想不到婉菁比他预计的还又冷静了几分。 “王爷,东齐没有任何的动静,倒是无相,似乎有些不对。” 轻展轩一怔,“怎么了?” “探子来报,无相最近似乎在调兵遣将,招兵买马。” “真真是掐准了时机,看着我离开了京城,就这般的要进攻西楚,也忒是小人了些。” “可是属下还是查不出皇上的下落,连着阿瑶公主也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派去东齐的人也没有消息吗?”阿瑶与如沁都是每隔一段时间向她们的父皇和母妃报平安的,东齐与西楚的相安无事就可以证明阿瑶与如沁的所为了。 “没有,东齐的皇宫里也安插了人进去,可是也没有查探到阿瑶公主的任何消息。” “秦振峰那边可有动静吗?”倘若无相真的有吞并西楚的野心,那么趁着轻展风的不在,趁着自己与婉菁的不和来下杀招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时机。轻展轩这才惊觉自己此番的儿女情长似乎已给了无相一个错觉了,所以他们才会想要发动一场战争。 而李将军也不能再信任了,靠着他来牵制秦振峰的目的早已完成,如今经过了几个月的调整,他们两方的兵力早已被削弱了许多,趁着无相欲要发兵之际,他调兵遣将中便慢慢的分开了各自的主力,而对付无相,他自有他自己的方式和手段,只是眼下他刚刚才决定的欲要去无相寻找如沁的计划似乎又要搁浅了。 心里有些不自在,“甄陶,我立刻就回去飞轩堡,你回去古镇带上婉柔再去飞轩堡与我会合,这一回我就留住在飞轩堡,日日笙歌,让他们以为我果真是不理政事而独宠婉柔了。” “王爷,那王妃呢?”甄陶不解的轻叹,他知道轻展轩此番之所以狠心离开京城,为着的不止是要为婉柔医病那么简单。 “继续查探,有消息立刻通知我就是。”他的话中意显然已没有了去无相追寻如沁的意图了。 甄陶颇为不解,“王爷,派出去的人捎回来的消息都是王妃石沉大海般的仿佛从这世间消失了一样,属下真怕……”这一夜他真的话多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为着如沁而担忧。 “不会的,沁儿说她早已遇上了二弟,有二弟在我便放宽心了。”从前只要知道如沁与欧阳永君一起他便会忍不住的心头泛起酸意,可是今天当他看到了如沁留下的那一纸信笺时,他却再也没有了那种感觉。 经历了太多太多,他无数次的不信任换来的都是自己的失落,是他错待了如沁,所以她才会一次次的离开自己。 这一些,错的都是他。 只是,他却总是放不下他王爷的身份,总是不肯低头,给予她的除了点滴的温柔却没有任何的承诺。 是的,他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 “王爷……”甄陶还是不能相信他的决定,“难道婉柔的病你也放弃不医了吗?”找不到如沁,婉柔的病便无法医了。 “走吧。”婉柔的病他自有分寸,也正可以利用婉柔的病来…… 本来他是要天亮才动身的,可是这一刻当他再次改变决定,却再也无法安静的坐回到靠椅上了。 这小屋相对于冷月轩,那冷月轩里才有更多如沁的影子。 这样想起的时候,轻展轩便再也坐不住了,真想再回到那张大床上,感受如沁那曾经的温柔的气息…… 再没有任何的停留,那张字笺就在他的笼袖里,带着他的温度在这黎明前的一刻真奔飞轩堡而去。 飞抵而入大门的那一刻,身后所有的暗影早已被他甩离了很远很远,飞轩堡,这就是他的家,门前的守卫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惊呼出声,“王爷……” 却是一闪身便飞进门内,直奔冷月轩的方向而去。 经过那果园时,清郁的果香飘来,葡萄架上到处都是一串串的绿盈盈的葡萄,连着花草都在等着秋的到来,一如他也在期盼着秋的收获,可是于葡萄是那般的容易,而他,却又是万般的难…… 这一回,如沁的离开绝不会如往常一样那么简单的就遂了他的心愿能够立刻的找到她再带回她了。 眸中,是风灯照耀下的冷月轩,离开了那么久,可是重新再回到这里的那一刻,一切都恍若昨天一样,在眼前飘忽而过时他真想一伸手就抓住他的沁儿。 迷朦中,是她在院子里抱着一只小白兔在晒着太阳,是她斜倚在那竹椅上读着手中的医书,也是她缝着一件件的小衣裳,那是为着他们第一个失去了的孩子…… 心头狂跳,越至近前,他的脚步反而越发的慢了,仿佛他的沁儿就在那屋子里…… 可是不会的,这里这般的安静,根本就没有无忧和无邪的踪影,他飘然而进了内室,屋子里干净清爽,还是如从前一般的纤尘不染,这一些,竹央果然做的好,即使他突然袭击的出现,也察觉不到这里的尘埃,更是给了他一种错觉,仿佛他与如沁昨日里还在这屋子里住过。 就卧在那大床上,那曾经在许多个夜里与她一起辗转度过的大床上,这里承载了他的太多的回忆了。 可是婉柔呢,记起婉柔的时候,他才惊觉了一件事情,他再回到飞轩堡时下意识的第一个到达的地方不是挽心楼,而是冷月轩…… 这似乎已给了他一个答案,一个心的答案。 却又是无比的残酷,对婉柔,他果真变了心吗? 汗湿额际,这答案连他自己也是惊惧。 他要正视这个问题,他没有逃避的权力,因为婉柔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于她的健康她的皓儿,所以他真的不可以…… 可是,刚刚下意识间,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冷月轩,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婉柔要来了,如若他放弃了去追逐如沁,那么这飞轩堡里就会是他与婉柔两相独处的最好的地方,而美人院的众多女子也该是他全部遣散的时候了,虽然在他离开这里的这些日子里他早已命竹央妥善安排了那些女子后半生的生计,可是竹央却回复消息说,有近一半的女子依然愿意留在飞轩堡,即使是沦为奴婢也心甘情愿。 且随她们吧,此刻他只想在婉柔未回来之前再安安静静的补一个好眠,算计着马车从古镇到飞轩堡总也要比他晚上近一天的脚程,那便安心的睡吧。 守着窗外斜射而来的阳光,躺在那张曾经独属于如沁与他的大床上,回家了的温馨的感觉让他的心里暖融融的,轻展轩安然的睡去了,这一回,那张大床带给他的是那般的沉酣,竟是无梦。 这是自如沁离去后他唯一一次的好眠,又一个夜来了,鼻尖痒痒的,睡梦中他不自觉的抓向空中那淘气的草叶,“沁儿,不许淘气……”梦话一样的吐出时,那草叶却在他的鼻尖顿了一顿,随即便迅速的移开了。 空气里,送来了一抹淡淡的女子的清香,惹得他立时就醒了开来…… 第242章 即将 那一声“沁儿”依然还飘荡在周遭,轻展轩悄然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望见的却不是他梦中的如沁,却是一脸迷茫之色的婉柔,而婉柔的怀中是锐儿,原来是锐儿手中的草叶在催着他醒来,“阿轩,吃饭了。”依稀可见婉柔的眸中有一抹泪意。 轻展轩这才想起他醒来前似乎有过的那一声低唤,必是那一声“沁儿”惹得婉柔暗自神伤了。 可是,这样的时候他说什么都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了。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伸出双臂,锐儿就张着小手臂从婉柔的怀里挣了开来冲到他的身上,“王爷抱抱。” 一把抱起他,“看来真要找到你的哥哥弟弟和妹妹们陪着你一起玩了,不然就只会调皮了。”一手抱着锐儿,一手捏着他的小鼻头,刚刚就是他手中的草叶弄醒了他,“柔儿,我们去吃饭吧。”他只当没有看见她眸中的湿润,否则说也说不清楚。阵以向圾。 那一餐饭婉柔很快就吃饱了,就连炖了许久的鲜汤也只喝了那么两口,轻展轩皱着眉头,却不便说什么,只得也速战速决的吃完了,这才把锐儿交给飞轩堡的下人带下去玩了。 “柔儿,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着一脸落寞的婉柔,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自己的心却是藏也藏不住的,一开口“沁儿”两个字便脱口而出了,那是梦语,他可以阻止醒着的时候不会犯类似的错误,可是睡着了他又怎么能够把握住自己呢。 不能,他做不到。 婉柔温存的点点头,仿佛刚刚的不快已过去,她淡然一笑的起身,“阿轩,走吧。” 一探手,她羸弱的身子就被他抱了一个满怀,从京城到飞轩堡,不过三天的路程,可是婉柔却明显的瘦了一圈,她的病,唉,看来真得只有找到如沁和欧阳永君才有希望了。 从怡情阁到挽心楼,那一路的风过,微微的夜风让女子禁不住的贴向他的,他无声的任她环着他的颈项,站在挽心楼前时,轻展轩将婉柔轻轻的放下,“柔儿,这里,你喜欢吗?”那是他以为他失去她是他专门为了她而建造的。” 婉柔缓步向前,院子里开得正香正艳的花儿惹眼的灿烂,踏入那敞开着的门时,一缕沉香的香气飘来,那是轻展轩最喜欢的味道。 厅堂里,一道屏风送到眸中,却是一个活脱脱的她悄立在那荷叶之上,仿佛仙女下凡一样的清灵。 她怔怔的望着,泪水却肆意的流淌了下来,“阿轩,谢谢你。” “柔儿,你曾经被掳的那个地方我会再让人去查探的,我想要知道那个幕后的指使者到底是谁,如果我一直知道你还活着,我又怎么会……”人生呀,便是这样造化弄人,以为失去了的,却突然间又失而复得了,可是重新得回的时候,那早先的人生格局又早已改变了。因着婉柔他遇到了如沁,可是…… 所有的所有理也更不清,是他错了么? 可是错的那个人分明就是那个制造婉柔死讯的人。 婉柔依然看着那架屏风,“阿轩,去吧,我也想要知道那个幕后的人他到底是谁,抓到他,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恨恨的说着,那人竟然还捏造了她已死去的假象,却又让她悲辱的活了那般的久,她恨呀,更恨那人夺走了她的皓儿。 “甄陶已经在追踪了。”想要给婉柔一个定心丸,这样的事由着甄陶出手,一定可以查出因果来的。 婉柔听着忽地又咳了起来,肩头只不住的抖动着,轻展轩急忙奔过去,看着她有些涨红的脸,真不知道要怎么帮她了。 那一夜,婉柔便歇息在了挽心楼,可是轻展轩却因着琐事缠身忙了一夜,婉菁真是聪明,查到他向着古镇和飞轩堡的方向来了,便立即将宫里未批阅的奏折送了过来,那一切就仿佛一年多以前轻展风在时他一直为着轻展轩代劳一样。 批批点点,一夜竟是到了天明。 也幸亏他在晚饭前睡了那么一刻,否则他还真是撑不住。 就这样连续几天都是这般的度过,婉柔每日里陪着他用过膳后就留在挽心楼里写字作画抚琴,那些不断堆起的奏折,让她也不敢打扰了轻展轩了。 日子就这样仿佛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天又一天。 门外有暗影转来,他抬手一个手势,暗影立刻会意的走进他的书房,“王爷,遍求名医的告示已经分发下去张贴在西楚的四面八方了,至于要散到无相国的也专门写好了传单发下去了。” “那就好,必要留人在安排好的地方守着,一旦有了王妃的消息,立刻要禀报我。” “是。” 他着人写了婉柔的病情,却没有说出她的名讳,只是遍求名医,能医好者赏,提供名医线索的人也赏,他一直知道如沁的心善,不管走到哪里,只要遇到伤了的病了的,她必会出手相救,所以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她的名气必会在她所在之处传扬开来,那么只要收到他的告示或者传单的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把她的消息告诉了自己,重赏之下必会很快就有答案的。 找到如沁,一来可以为婉柔治病,二来也让他心里踏实些,即使自己真的因为婉柔而与她没了可能,可是至少要让他知道她的安全,知道两个孩子的安全,这才是他心里的最重。 他的世界里绝对不可以少了她的信息,否则他寝食难安,这几日便是一个最好的答案了。 飞轩堡里飘散着淡淡的药香,他一直在不遗余力的为着婉柔用药,虽然那些药都是太医们开的,虽然一直都没什么效果,可是轻展轩却不敢停下来,让婉柔多活一天是一天吧,只是她的咳血却越来越严重了。 西楚与无相的边关,局势也越来越紧张,晓是无相知道再也无法挑起西楚与东齐的战事,便有了霸吞西楚的意思了。 对外,轻展轩只是一个避世的王爷,就连京城里的奏折也是暗暗的送来,再暗暗的送回去。 此时,他一切都小心翼翼的不让人发现他还在暗处里指挥着西楚的一切。 婉菁是聪明的,为了笼住他的心,只要是他的手谕,她无不遵从,这一点倒是让轻展轩不得不佩服她了。 那么一个精明的女人,她不做皇后真是屈了才,可是又是那般的老谋深算,让人不得不防。 边域里他早已在暗中调兵遣将了,他不怕无相的挑开战事,从前他一直恨着白锦臣,一直想要报复他,可是如今因着婉柔的所有一切都还是一个谜团而未解,所以他早就把白锦臣从他要报复的名单中排除了去了。 可是这一回,探子报来的无相领兵的元帅不是别人,正是白锦臣。 他记得那个温雅俊逸的白锦臣,第一眼见他的时候,他就懂得了从前如沁之所以要嫁给他的原因了,可是那一次的接触也让他彻底的明白了白锦臣的心,白锦臣的心里除了升官发财,其它的什么都不是重要的。 眯眼笑着,白锦臣一定是以为他在遁世中,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的发兵而至两国的边域,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西楚早已在暗中布置如何来对付他了。 这一来,白锦臣碰上他,就不是他小气的刻意的要报复白锦臣了,而是白锦臣自己送上门来的。 又是一夜过去了,合上了手中的最后一本奏折,轻展轩一撩衣袍,站在窗前时,风送来,吹起他的发丝拂在额前颈项间。 望着窗外悄起的晨光,有五彩的蝴蝶正在花间起舞,那花香飘来,真美的早晨,可是秋意却也浓了,从京城至飞轩堡,时间已过了整整一个月之久了,那枫叶林的叶子早已红了吧,真想去看一看,可是他却是这般的忙。 沁儿,你在哪里,那些告示,那些传单,发了一个月了呀,为什么还没有你的消息。 总是不信,不信你会收起你的那颗善心,我在等待,等待你出现的那一刻,可是为什么会是那般那般的漫长呢。 漫长的让我已老去了一样,沁儿,我想念无忧和无邪了,可是你却不给我任何的消息,你好狠的心呀…… “王爷,又是一夜未睡,可要注意身体呀。”门前飘来了女子的声音。 轻展轩转身看向婉柔,“柔儿,天才亮而已,你怎么也起得这般的早,再多睡一会呀。”他怜惜的走到她的身边,握着她冰冷的小手,她踩着露珠而来,带来了晨的清新,可是她的唇角却遗落了一滴红艳艳的血迹。 轻柔的抬手,拿过她手中绢帕为她仔细的拭去那血迹,“柔儿,夜里睡得好吗?”她的脸色比起几日前更加的苍白了,那些太医都是饭桶一样的根本让婉柔没有好转的迹象。宫里太医院传来的诊断就是婉柔因着产后没有得到充分的调养与休息,她的五脏六腑早已受了损伤,能活着已是奇迹了。 是的,他也听说了,产后如果得不到最好的照料,很容易就作了病的,而月子里见了风的就更为严重了,这西楚就有因着产后风而死人的先例了,这般的难治,或许婉柔就算是真的是遇见了如沁也是难医好吧。 “阿轩,我睡得极好,倒是你,总是熬夜,很伤身的。”她心疼的望着他,眸中都是担忧。 “柔儿,我没事的,或许我真的要亲自去找她了,找到她你的病也就解了,可是这样的时候,我却没有办法离开这飞轩堡,柔儿,再等一等,等一切都理出了头绪,我还是要亲自带着你去找她。”看不得婉柔面上的苍白,她的唇仿佛已蒙上了一层灰迹一样的让他惊心。 战事即将来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抚她的心,却也在期待如沁的出现,因为,在沁儿的心里是最无法容忍战争的,她不喜欢战争,不喜欢看着百姓流离失所,那些告示和传单诱不出她,可是这战事呢,却绝对不是假的。 他相信自己很快要见到她了。 这一刻,他突然开始期待着开战的那一天了,那一日,越近越好,越快越好。 秋来了,带着浓郁的清凉的气息,没了夏的酷热,孩子们也喜欢这样的好天气,不冷不热中一片温润,惹人心畅。 如沁抱着无忧坐在门前的顽石上,孩子大了,也学会了调皮,阳光好大,她眯眼笑着,还不会说话的小嘴不停的想要吮吸她的玉白的小手指,抓下来又放进去,端的是不乖,真想打着她的小屁股,可是才举了手,奶妈就叫了起来,“夫人,不可以,无忧才那么小,小孩子不懂事,是饿了吧。” “才吃过奶了,你刚刚不在,是李妈喂她吃的。”如沁说罢又想要拍拍她的小屁股。 周妈一探手,就把无忧抢在了手中,“打不得,无忧可是我的心肝宝贝一样,夫人快去抱抱无邪吧。”周妈不让,两个孩子她最喜欢的就是无忧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的讨人喜欢。 “夫人,蘑菇摘好了,也洗好了,二爷和芸清姑娘一起下山去买一些日用品了,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中午就吃这个吧,还有些野菜,这一顿就只能这样了。” “青儿,这样就很好了,这些菜呀蘑菇呀都是最新鲜的,集市上买也不买不到呢,二爷好久没有下山了,由着他去吧,越晚回来咱们以后吃的用的就越多。”如沁可不急,好不容易才打发了欧阳与芸清一起下山,好不容易才为着芸清制造了这么一个与欧阳永君又一次独处的机会,她不可想让欧阳永君速去速回的,否则可就浪费了她的心思了。 不过,要不是园子里种得菜都吃完了,芸清还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那一天,欧阳带着她来到了这山间,小小的一个院落,三间草房,虽然褪尽了繁世的铅华,却是平凡的让她向往,甘之如饴的住了下来,西楚京城里发生的所有的一切她早已通过欧阳的口述而知晓了一切,倘若轩真的是因为婉柔而撤了她的妃位,她又何必计较呢。 她不气,她就是想要带着孩子自由自在的过着属于她自己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她盼望了太久太久,从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了宝宝的时候她就开始期待了,却直到现在才有了机会,所以她怎么也不能错过的。 想办法,她果真是逃离了轻展轩的视野,他派了那么多的暗影悄悄保护她,她知道,因为从前与着那些暗影相处的多了,她总是能感觉得到他们的气息,即使他们隐藏的再好,也难逃她的感觉。 她的感觉一向灵验。 在山里生存,最有经验的当属芸清了,才安顿下来,她便发动欧阳永君和青儿一起种了一块菜地,呵呵,那菜园子三两天就长出了小绿苗来,看得人的心真舒畅呀,一块地一块地的种下去,就连要过冬的白菜也种了好多,是呀,想要在这山中过了秋天再过了冬天,没有食物是怎么也捱不过去的,可是她就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就几个人一起,相互照料着,那种亲切的感觉真好。 也想要去无相,去看看娘亲,可是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待无忧和无邪再大一些了再回去,否则孩子太小,那一路上真不方便呀,从京城到这山间她就体验到了一切了。更重要的,只要她一到了宁家的附近,立刻就会被轻展轩给逮了回去,她知道他的手段,所以宁家周遭必是早已成了被重要关注的地方。 也不想回东齐,不想让母妃和父皇担忧她的一切,早已修书一封,只说自己云游四海,逍遥自在去了,这一些都与逍遥王无关,她说得清楚,怕得就是父皇与母妃听信小人的谏言而挑起东齐与西楚的战事,待收到了父皇的回信,心这才安然下来。 向往着的生活终于等到了,日日里都是开心与笑颜,只是偶尔在孩子们都睡去的某一刻,她会伫立在山间的小溪边,听那溪水叮咚作响,那水流向的地方就是那飞轩堡吧。 任谁也想不到她所居之地就在飞轩堡的附近,那是欧阳永君早年偷偷着青叔和青婶建造的另一处草房,也与那枫叶林后的小院子一样,是建在树林掩映之间的,路过的人倘若不是心细,是根本发现不了这山中还有人迹的,况且因着有飞轩堡作为屏障,所以这里也很少有人前来。 屋子小,可是住得人却多,算起来也是八个人的大家了,幸好还有欧阳在,否则她可真不知要如何办了。 吃的用的,都是欧阳与芸清在为她打算着,每一回去狩猎也是芸清陪着欧阳一起去,她偷偷瞧着那苗头,两个人一起经历了许多,似乎也走得愈发的近了,但是欧阳永君却总是默无声息的不给芸清任何的回应,让人也难猜他的心事,私下里她悄悄劝了芸清一回,让她自己再主动些,至于欧阳永君那里她却不敢多说了,就怕伤了他的心,她知道他心里多少还是在意自己的,否则便早已与芸清有了交集了。 抱着无邪慢慢的走向小溪边,他的一双小脚在她的身上踢呀蹬呀,比无忧还淘气,那一双黑亮的眼睛也越来越象欧阳永君了,这让她也越来越迷糊了,芸清每一次看到无邪就闷不作声的不言不语了,别说是她,现在就连如沁自己也在怀疑这孩子的真实身份了,这孩子没得半点象她,更不象轻展轩,所以她就是说得再多也睹不住别人的猜疑。 过了冬,待天气暖了些,她真想偷偷潜回京城去查一查当初为着无邪接生的那两个稳婆的来历,一个是母后派下来的,一个是轻展轩亲自派人在京城里找的最好的稳婆,连她也猜不出到底是谁做的手脚了,不过那宫里来的似乎嫌疑大些,只是,她真的没有任何的证据来证明是稳婆的所为。 唉,假若当时自己没有晕过去,那该多好。 可是偏偏,一切都错过了。 思前想后,那一天她的昏迷真的就是疑点,而青儿当时也因着无忧的还未出生和她的昏迷而手忙脚乱了,所以青儿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但是不管怀中的无邪到底是谁的孩子,他都是最无辜的一个,所以她依然给他最好的一切,对他的照顾绝对少不下无忧的。 猜测与怀疑都不足以证明一切,重要的是找到当初无邪被换的线索。 这一些,如今当她静下心来的时候她才能想到,那么轻展轩也必是早就想到的了,而那两个稳婆也必是早已被他查过了。 可是,他一直没有给过她任何的消息。 如若是真的,那么,她真正的无邪又在哪里? 孩子,娘在呼唤你,娘希望你也能幸福的生活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希望那个抱走你的人能够好好的对待你,就象娘对待此刻手中的小男孩一样。 无邪,总有一天,娘会找到你的。 溪水潺潺的剪着她的倒影细碎,有落花飘在那水中随着溪流向山下悄去,弯下身子轻轻一撩溪水间,那荡起的涟漪里圈圈的都是一个仿佛陌生却又仿佛熟悉的可爱的小脸,模糊的却就是她的无邪。 他在笑,在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里笑着。 不远处,传来了欢声笑语,手中的无邪不老实的撒着欢,似乎也知道了欧阳永君与芸清回来了一样。 听到了拨浪鼓的响声,无邪动得更欢了,她起身迈着轻快的步子向着小院子而去,透过树影间的缝隙,依稀是青儿正拿着一张纸在看着什么。 心里恍惚一跳,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风吹来,带给她的是山间的清新,更是山下飞轩堡里轻展轩无尽的牵念…… 第243章 告示 “姐姐,你回来了。”芸清从如沁的手中抱过无邪,这似乎是芸清第一次主动的抱过无邪,如沁也不阻拦,任由她抱了去。 “古镇热闹吧。” “嗯,欧阳说的没错,今天果然是集市,可热闹了。”芸清似乎还沉浸在那集市热闹的场面中,这也难怪,她一个红族的格格,却要随着欧阳永君住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间,依着她的性格,必是不喜欢吧。 提起古镇,让如沁又记起了她第一次去古镇的时候,就是在古镇的画舫里她为着轻展轩挡了刀,也因此遇到了阿群,是阿群救了她,那时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阿群竟是她嫡亲的弟弟呀,这一些如今再想起的时候,却仿佛就在昨天一样的是那般的近。 可是,从那时到现在,她却经历了人生的种种酸甜苦辣,甚至还有了无忧和无邪。 “夫人,你看,还有一张告示呢,是求医的。”青儿将手中的那张告示递向了如沁。 如沁伸手接过,仔细看去,果然是一张求医的告示,看那告示上写着的人似乎病的不清,而且还是一个女子,这让她心里不由得就有些难过了,“欧阳,告示是在哪里揭下来的?” “就在古镇上,随处可见,我是避开了众人的视线,才偷偷揭了这一张。” “哦。”她心头又是一阵狂跳,真真是不想管,进了这山,就不想要踏入那山下了,可是心里又是忍不住的有些惦念,终究是有些心软了。 “如沁,要帮忙吗?” “欧阳,也不知是什么病,既然别人都没有办法医,那必是难医的疑难杂症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十足的把握。”虽然心软,可是她也不能确定自己就能医了。 “是呀,我也这样想,加上今天急着赶回来,也就没有仔细去打听了。” 欧阳永君这一说,如沁猛然想起能贴告示的,那必是与西楚的官方有往来的,才会这么有面子,既然有背影来历,那身份也不是简单的,如沁心里不由得在暗暗揣测着这病了的女子到底是谁了,而她,倘若出现了,似乎就极有可能暴露了她的身份。 这样一想的时候,轻展轩的容颜就从她的眼前飘闪而过,心一跳,难道是他故意下的结来等她钻进去吗? 不去,一刹那间就做了决定,不想要参入婉柔与轻展轩之间,因着婉柔她才难堪的遇见了轻展轩,也因为她一直知道轻展轩对婉柔的爱到底有多深,所以她才刻意的避开轻展轩,就是要留给婉柔和轻展轩足够的空间与时间,所以她才不能轻易出现,也不能轻易的让轻展轩发现她的踪迹而找到她,否则先前所有的努力就白白的化为乌有了,“欧阳,这一些,都不关我们的事情,既然那是官家贴的告示,官家自会处理,与我们又有何甘呢。” 欧阳笑道,“如沁说得果然有理。”亏他现在才想到那告示的不对之处,或许真的就是轻展轩逛着如沁出来的告示呢。 “扔了吧。”随手一甩,那告示就随风向着山中飘落而去…… 芸清的脸上恍惚中闪过一抹愠怨,一晃而过后,只把无邪送到如沁的手中,“姐姐,是不是要尿了。” “可不是。”如沁急忙接过,小孩子总是尿多的,时时都要看着,不然就尿湿了裤子了。 欧阳永君还欲说话,芸清却拉了他就向那院子外走去,“姐姐,我记得后山有些野葡萄,我与欧阳一起去采了来。”两道身影一闪身就纵出了几丈远,真是快呀,也让如沁羡慕了,有轻功的人就是好,可惜她除了医理就什么也不会了。 青儿却不应了,“二爷,天要黑了,就要吃晚饭了。”巴巴的等着他们两个回来一起用晚膳,却不想才回来就又不见了踪影。 “你们先吃吧。”芸清的声音飘了来,飘渺在山间,回声荡荡。 “青儿,留了他们两个的饭,我们先吃吧。”不知道芸清有什么古怪,想想刚刚自己的举动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吧,或许她该劝了欧阳永君离开了,他在这儿,芸清对她就有着说不出的敌意,可是倘若欧阳永君真的走了,剩下她们四个女子和两个小娃,又怎么讨生活呢,那便只有下山了吗,她真不甘心呀。 这样一想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似乎过于的依赖欧阳永君了,可是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他也要有自己的生活,更要有自己的追求,怎么可以随着她一起在此山间过着隐居般的遁世的生活呢。 一日两日尚可,可是时间久了,就真的是她拖累他了,这一想,才发现从前自己的太过天真与自私,竟是到现在才知道是她连累了欧阳永君。 “夫人,快吃饭吧。”青儿从她手中抢过无邪抱在怀里。 “你先吃吧。”自从离开逍遥王府,她便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人一样,与每一个人都无分尊卑,可是青儿和两个奶妈却还是一如从前一样的尊从她。 “夫人,你先吃。”离开逍遥王府青儿便与两个奶妈一起改了对如沁的称呼了,当初出京城的时候是为了怕在路上暴露了身份,到了这山中这般称呼却是为了减少如沁的尴尬,必竟王妃的称呼就总是会让人联想到从前王府里的一切。 如沁拗不过青儿,也知道倘若她不先吃,青儿是断不会吃的,只得任由青儿抱了无邪,周妈抱着无忧,孩子小就只能换着吃了。 欧阳永君与芸清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不经意的瞧过,他们的手中又哪里有什么葡萄,不过是芸清拉着欧阳永君离开的籍口罢了。 芸清悄无声息的就进了屋子里倒在她自己的位置要睡了,青儿道,“芸清,饭还在锅里热着呢,吃了再睡吧。” “不了,给二爷端过去就好了,我不饿。”依稀听得那声音中有一些哽咽,竟象是哭过了一样。 如沁摇摇头,果真是该欧阳永君离开的时候了,而她,也要另做打算了,只是,真的舍不得这里一切呀,一草一木都是舍不得。 那一晚,欧阳永君与芸清都没有吃饭,回来就各自早早的睡了。 如沁也没有追问,其实答案就在她的心里,必是芸清又吵着下山,而欧阳永君不同意罢了。 那一夜,草屋里静寂极了,连着无忧和无邪也乖乖的很早就睡了。 夜里无眠,数着羊一直到天朦朦亮时,如沁才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那一夜,秋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那一张被撇到空中的告示就随着风飘呀飘,飞呀飞,却是那小溪终止了它的飞旋,落在水中时,沿着小溪流一路向着山下蜿蜒而去…… 清晨,鸟儿不停的啁啾声响在树林里,听得无忧与无邪撒着欢的笑,欧阳永君飞身一纵,速度奇快的居然就捉了一只在手中,找了一根绳子拴住了那小鸟的脚再系在门前的一棵小树上,把小鸟放在树枝上,它忽闪着大眼睛看着眼睛陌生的人,那眼神里有些恐惧,展翅而飞的时候却被绳子阻了又阻。 如沁推开房门的时候就是那只鸟因着飞不远而被绳子扯着倒挂在树枝下的情景,真是可怜,“欧阳,放了吧。”有些不忍,必竟那也是一个生命。 “孩子们喜欢小鸟,看一看就放了,这样总行了吧。”欧阳永君对两个孩子一向都是宠溺惯了的。 不忍拂了他的意,只得笑道,“就看一会可就得放了,人还那么小,可不能给惯坏了,对了,芸清呢。”昨夜里就觉得芸清有些不对,可是大家各有各的心思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原想着今天找个机会规劝一下芸清,可是四处望了都没有芸清的身影。 “还睡着吧。”青儿从屋子里走出来,手中端着木盆,“我去溪边洗衣服去了。” “等等,去看看芸清怎么了,别是昨天出去累着了,看过了再去洗衣服。” “好吧。”青儿有些不情不愿的放下了木盆,这才向屋子里走去。 院子里,两个奶妈一人守着一个宝贝,起得早也精神着呢,都盯着那树上的小鸟看呀看,就等着它再飞起来,这任务就落在了欧阳永君的肩上,他不时的挑弄着那只小鸟,让它战战兢兢的飞呀飞。 突然,屋子里传来了青儿急切的声音,“夫人,二爷,清格格不见了。” 欧阳永君的手一抖,立刻就松开了手中那牵着小鸟的细绳子,起身一纵,立刻就飞一般的落在了青儿的身边,“你说芸清怎么了?” “她不见了,屋子里没有。” “如沁,你守着孩子,我去枫叶林里找找她,说不定去采红叶了,昨儿她见了就说喜欢呢。” “快去。”催促着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怪不得一早起来就没有看到芸清,原来是不在小院子里,她起得可真是早呀,那院子外的草叶上露珠还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彩呢。 欧阳永君一闪身,就向着那前面的山里去了,如沁笑了笑,看来朝夕相处了这般的久,多少也会有些感情的。 拉住了那小鸟脚上的细绳,再拿了剪刀仔细的煎了下去,两个宝贝快乐的望着她,一点也不知道他们的娘亲就要放了那只小鸟了,绳子断了,一松手,小鸟就扑腾起了翅膀,似乎还没有从这突然间的自由中醒悟过来,就在那树枝上扑腾着,一根羽毛轻飘飘的抖落在了地上,无忧看了只笑得咯咯的响,她好喜欢这小鸟呢。 “夫人,看无忧那么喜欢,就再留一会吧。”青儿劝着,手中已又是端起了木盆。 如沁摇摇头,“这自由多么不容易呀,我要还给它。”玉手在那鸟的面前晃了晃,小鸟却不怕了,两只眼睛随着她的手晃来晃去,如沁再一挥手,那小鸟象是有了感应一样,立刻就向着天空中飞去,展开的翅膀翱翔在青山绿水间,那般的自在逍遥,如沁追逐着鸟儿的方向,如果她也有一双翅膀,那该多好。 “哇”的一声,无忧哭了,一张与如沁酷似的小脸上眼泪如珍珠一样的落下来,大眼睛也追着那小鸟的方向,直到天空再也没了它的踪迹,小家伙还是哭个不停,倒是无邪比较乖,早已接了李妈手中的拨浪鼓不停的晃动着,丝毫也不为着小鸟的不见而哭泣。 如沁急忙抱起无忧,轻轻的拍着她,“忧儿,娘带你去溪边,你青儿阿姨在洗衣服呢,咱们去帮帮忙,好不?”她温柔的笑渐渐缓解了无忧的哭声,可是却还是没有止住。如沁便抱着无忧慢慢的向着溪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晃着她,出离了小院,四周的景物越来越新鲜了,也吸引了无忧的注意力,小家伙终于不哭了。 小溪边传来了青儿捶洗衣服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响让无忧的小脸慢慢朝向着青儿洗衣的方向,象是知道她的青姨就在那里一样,如沁一低头,亲吻着无忧的红通通的小脸蛋,“忧儿,如果你与哥哥心灵相通,那么就告诉娘亲,无邪到底是不是你的哥哥呀。”轻轻的默念,小无忧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居然就摇了摇头。 心里一惊,仿佛那就是一个事实一样证明了她先前的猜测。 回京城。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就是回京城,她要知道无邪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下山的念头再一次升起,只是她要想办法刻意的避开轻展轩的追查就有些难了,昨日,就连欧阳永君和芸清去古镇也是易了容才去的呢。 “夫人,是你吗?”不远处青儿已听到了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就问将起来。 “青儿,是我。”如沁笑道,“你那耳朵越来越灵光了,不用回头也猜得出是我呢。 “夫人走路很轻,如不仔细听也感觉不到,不过只要听到了,我就知道是你。”青儿得意的笑起来,与如沁呆在一起愈久,她越是当如沁如姐妹一样。 抱着孩子就坐在青儿的旁边,蜻蜒在水中飞来飞去的吸引了无忧的一双眼眸,如沁任由小家伙看着水中的蜻蜒,一主一仆便开始贴心的聊了起来。 “夫人,清格格昨夜里回来好象就不开心呢,我真担心她。” “欧阳追过去了,哄一哄也就没事了。”一物降一物,欧阳永君就是芸清命定的克星吧。阵以向弟。 “夫人,二爷与清格格如此这般总不是长久之计,二爷那里,要夫人劝了才行呢。”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欧阳永君的心思,可是如今如沁早已身为人母,况且她一门心思的只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心里根本就装不下欧阳永君了,倘若不是因为婉柔,或许她也不会刻意的避开轻展轩,必竟她想要给两个孩子的是一个完整的家,而不是此刻的残缺。 可是婉柔回来了,那么离开的就只能是她,因为,轻展轩曾经的那份爱太过深刻,深刻到让他当初也恨她如无物。 经历了那么多,她只想让时间来慢慢冲淡她与轻展轩之间的一切。 她却不知,其实幸福就近在咫尺,那山下,就是她与孩子的幸福。 “如沁……”恍惚中,远远传来欧阳永君的低唤,有些急切,仿佛出了什么事情一样。 如沁急忙站起,“欧阳,我在这里。” 她的话音才落,男子已飘然而至她的身边,“如沁,芸清不见了。” 心一怔,终于还是出事了。 第244章 落现 “欧阳,那还愣着什么,还不快去把找她回来。” “如沁,那枫叶林里没有她,芸清极有可能是下山了,我要去追她,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要追多远,可是把你们四个女子和两个孩子留在这山里太不安全了,不如你们就随着我一起下山吧,我找一户宅院安顿下你们,这样才安全。”欧阳永君焦虑的说道。 原来他不放心的是自己,“欧阳,你去吧,这下山的路我都知道,虽然有两个孩子,可是我们更有四个大人呢,你放心吧,我一准会照顾好他们的。”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去古镇的路他与芸清有轻功也要两个时辰呢,如沁她们起码要走上一天。 “别耽搁了,你追上清格格再来与我们会合吧,这一路下山我都会留下记号就是了。”如沁给了欧阳永君一个安然离去的理由。 或许她选择了在这山上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山上豺狼虎豹太多了,没有欧阳永君与芸清在,只怕夜里连睡觉也不安生的。 下山,倘若轻展轩真的不在京城,那么她便回去京城,找到当初接生的稳婆,去查明无邪的一切。 当猜想到无邪有可能被换了之后,她的心就没有一刻停止过要找回他的决心。 自己的孩子,总要找回来的。 欧阳永君的焦虑还写在脸上,可如沁说得也有道理,说不定芸清昨天夜里就离开了呢,他再不追出去,只怕就真的追不回来了,只手向怀里一探,几十张的银票递向了如沁,“如沁,拿着吧,路上也好照顾好无忧和无邪。”知道她出来的时候急,况且从前在逍遥王府她也从来不必为着生计而算计着,所以手上必是没什么银两,他早已为她打算好了。 微一迟疑,如沁还是伸手接过了,两个孩子嗷嗷待哺,四个大人也要吃饭住店呀,这是雪中送炭的银票,欧阳永君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送给她温暖,真希望当初她遇见的是欧阳永君而不轻展轩该有多好,可是世事如此,任谁也无法改变所有发生的过往了。 “如沁,我走了。”欧阳永君就要离开了,原本刚刚在枫叶林里他就可以追下去的,可是他却舍不下如沁,他的心,是在矛盾中煎熬着,这一刻,连他也分不清了自己的心里到底是谁更重一些了。 “等等……”,如沁追下他,“吃过了饭再走吧。” “不了。”他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知晓芸清不见了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慌了,芸清守了他这么久,似乎他早已习惯了她在他身边的相伴,突然间就没了那红色的身影,他只觉身边是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说也说不清楚。 可是,想要去追着芸清的心却是一刻比一刻的急切。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奇怪的感觉呀,他也不懂了。 那便遂着自己的心去追寻她吧。 昨日里,是他错了吧,芸清说想要与他一起离开这山里,想要有一个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天地,可是他却拒绝了,他不想看着如沁的孤苦无依,他的心放不下如沁,那是在飞轩堡里就有的一种执念,便是因为他的拒绝所以芸清才离开了吧。 想一想,真是他忽略了芸清。 芸清,你到底去了哪里了? 心里不停的追问着,可是回答他的却只有四周的旷野望也望不到边际。 欧阳永君走了,如沁默默的望着他的方向,为他与芸清祝福着,或者一切都比她预计的要好上许多,其实芸清早已悄伫在欧阳永君的心里了,只是他呆子一样的到现在才有些察觉罢了。 “夫人,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青儿迅速的搓洗着手中的衣物,刚刚的一切她早已听到,看来她们真的要离开这山里了,下山了也好,她一直都觉得愧对了王爷,是王爷把她派给了王妃,可是王妃离开了王爷,她却始终都是向着王妃的,半点消息也没有透露给过王爷,她真是对不住王爷呢。下了山,王爷就有机会找到王妃了,那么就不关她的事了,她真是盼呀,盼着王爷与王妃能够永远的在一起,可是那个婉柔…… 叹息着,她也懂得王妃心里的苦,可是这些任谁也无法替代她。 一个结,打得紧了,便只有耐心的慢慢的解开它,否则一剪刀下去,剪断了的绳子就再也无法恢复到如初了。 “青儿,衣服都洗完了再晾了,到了晚间也就干了,吃过了饭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下山。”她断然就下了决定,这山里并不安全的,她不能拿孩子们的生命来开玩笑,那是两个如花骨朵一样的宝贝呀。 “是。”青儿拧着手中的衣物,一件又一件,迅速的就洗好了。 起身,两个人并排的向着小院而去。 窸窣的脚步声响在草丛中,这一刻,当决定了一切时,她却不再心慌了,只一夜,总不会那么巧就出了事情吧。 回到小院子里,青儿将一应的湿衣晒在了晾衣绳上就去煮饭了,看着昨天欧阳永君与芸清一起买回来的东西,吃的用的,都那么多,可是现在她们却要离开了,这些东西只背着就要力气呢,可是扔了却又是可惜。 清格格可真是不好,什么时候走不成,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走。 煮饭吧,多煮些,也多吃些,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她也没办法,两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那可以王爷的骨血呀。 虽然无邪…… 想到无邪,其实青儿也糊涂了。 周妈与李妈知道要下山了,都是欣喜着,这山中在她们的眼中初时还好,空气好也清静,可是时间久了也难免会乏味,听说要下山了,一早就哄了两个孩子午睡了,一个守着孩子,一个就去与青儿一起收拾东西了。 如沁吃过了午饭,就有些心烦气燥,脑子里反复出现的就是那片火红的枫叶林,真想再去那里坐一坐,静静的听着那红叶与她的私语,那样的一刻,闭上了眼睛,该是多美的一种幻境呀,“青儿,我去走走就回来。” “夫人,快些回来哟。”有些不放心,可是青儿也没有分身之术,只得随着如沁去了。 一座山头,走过去就要到那枫叶林了,真有些自私呢,她居然就放下了两个孩子,就想要在那枫叶里独处一刻,一会儿的功夫就好。 轻快的走着,离得这么近,却是一个多月以来她第一次的来,远远便见到了那漫山的叶子早已红透,真美。 可是,这一回却不比她初见枫叶林时的那般欣喜,心头也多了一份说不出的沉重,总是自己任性了些,才让自己与轻展轩之间的结越解越深。 坐在落地的枫叶上,仿佛就是轻展轩拥着她一起的那一株枫树下…… 依稀就是那一次。 忆起山中的那一次时她的脸只与枫叶堪比了红艳。 微垂的臻首,看着落地的火红叶子上自己的影子,孤独斜长的撒落中缱绻的也是她淡淡的忧伤。 恍惚中,那影子却与另外一条影子相交在了一起。 如沁骤然抬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山间她还会遇见熟悉的人。 “果然是你。”女子阴森森的笑容给了她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之晴,你是怎么出来的。”如沁不信的望着之晴,飞轩堡一向守卫严密,别说是人,就连只飞鸟也不容易混进混出的,所以当初柳絮才被轻展轩逮住了把柄。 之晴也不理会,只是那背在身后的手慢慢地送了出来,一张纸,确切的说那是一张皱皱的被水浸过的纸,那张纸正是被如沁撒落的欧阳永君带回来的告示,“王妃,既然已经揭了告示,那么告示中的人你就忍心见死不救吗?”之晴对她的称呼依然是从前的,似乎并不为着两个人之间曾经的过节而内疚,就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样。阵以向划。 如沁的心一抖,看向之晴时眸中已是嫌恶,当初就是之晴害了她的第一个宝贝中了毒,虽然不是之晴直接杀死了胎儿,但其实追究下来,她才是真正的刽子手,那一次在行刑室从轻展轩的手上救下了她,不过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因为自己而死而让自己多了一份罪孽罢了,但是现在如沁却怎么也猜不出之晴的心意了,她此番来是恶意还是善意呢? 倘若她当初所为完全是受了别人的指使,那么她还是可以原谅的,可是倘若是她自己的刻意而为之,那么自己说什么也不能与她再有往来的,否则被她算计了还不知道。 想到这些,就再也不想理会之晴了,无视的转身,“之晴,你回去吧,我的事与你没有关系。”她早猜到那告示必是与轻展轩有关,是轻展轩逛她出现的一则告示,既如此,她必是不会回去的。 “等等,王妃,你以为这告示是假的吗?如今真的有一个人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的危险你也眼睁睁的看着而不管吗?”之晴淡淡的语调听不出她对那病了的女子的关心,但是显然她是在请求如沁去医治那个人。 身子一顿,她天生的医者之心让她不由得又有些心动了,之晴继续乘胜追击,“这个人,倘若王妃见死不救,那么天下人就只会传扬王妃的小气了。” “什么人?”之晴的这一句彻底的挑起了如沁的好奇心。 之晴淡淡一笑,一双黑眸直望着如沁的转过来的娇颜,“王妃可还记得自己是因为谁而被王爷掳到飞轩堡的吗?” 之晴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仿佛是在如沁的伤口上撒了一层盐,那是她出嫁的那一天,是轻展轩夺走了她的一切,她的处子,她的幸福。 可是之晴的话也给了她一个答案,“是婉柔吗?”如沁只知道婉柔已经回到了西楚,也知道她回到了轻展轩的身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告示里要求医的人会是她,怪不得轻展轩这般的费心费力了,原来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要引出她,而只是为了给婉柔治病。 心里一冷,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失落,倒是她自己的自作多情了,其实轻展轩的心里婉柔还是最重的,这一点,她早就知道呀,却还是悄悄的做着梦…… 之晴点点头,“王妃,我不知道这样称呼你应不应该,不过你救过我,还以德报怨,这般的恩情我还是记得的,所以发现了这则从溪水中冲下去的告示,我便猜到了这山间会是你,我来了,也果然就遇见了你。” “那则告示不是我揭的。”如沁坦然,她以为告示的内容是假的,却不想原来是真的。 “是二爷吗?”之晴的脸上说起欧阳永君的时候突然就放出了一股异彩,让如沁不由得侧目了。 “是的,是他。”此时的之晴似乎对欧阳永君极为留意,脑海里迅速的回想着从前在飞轩堡里的一切,那时候的之晴每一次提到欧阳永君的时候都是开心的,春风满面的。 “二爷在哪里?”急切的追问,一张粉面若桃花般娇艳。 “走了,上午便走了。” “去哪里了?”欣喜之后却是之晴的落寞,如此,如沁已完全的懂得了之晴的心思,她心里惦记着的果然就是欧阳永君。 想要说欧阳永君是去追芸清了,可是看着之晴眸中的期待,如沁还是止住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他确实离开了。” 之晴静静的伫立在枫叶林中,那火红的背景衬托着她全身都洋溢在一种迷幻之中,仿佛她的存在是不真实的一样,揉揉眼睛,遮住阳光的直射,如沁细细的思量着之晴此来的目的,真的就是让她去救婉柔吗,难道她的主子一直都是婉柔,所以她才会恨着自己怀上了轻展轩的孩子吗? 一刹那间的恍惚,她却无法确认,“之晴,婉柔在哪里?”有些心动,因为婉柔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同时她也想要试一试之晴对婉柔的心意。 “哦,在飞轩堡。”她淡淡的说道,自从知道欧阳永君不在这里之后,之晴突然间就少了些许的热情,似乎对婉柔的事也不再热络了。 心里又是一动,倘若婉柔在飞轩堡,那么轻展轩也必是在了,自己离他一直这般的近,她却到现在才知道,“我知道了。”想到轻展轩有可能在飞轩堡的事实,她的心又漏跳了半拍,这一刻她只想要逃离与他有关的一切,也包括之晴。 转身又是向着她的住处走去,既然遇到了之晴,那么她的所在之地就再也不会是什么秘密了。 然而去与不去,如沁却有些犹疑了,倘若去了,那么便要再一次的与轻展轩相见,而她所救的人却是与她有着特殊关系的婉柔,医治好了,那是她的本事,医不好了,就会有人说她是故意而为之的,这一点她不能不加以考虑,既然西楚皇宫那么多的太医都医不好,她又怎么能够确保可以医治得了呢。 可是不去,她的一颗心却在受着剪熬,仿佛是她在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死去而无动于衷一样。 矛盾着,慢慢的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她的背影是那般的孤独。 之晴没有追上来,显然她根本不在意如沁的下山与否,她在意的似乎就只是…… 女人的心便是这般的傻,付出了就再也收不回来,就算知道自己傻了笨了,却还是要继续,因为总也舍不下自己的心,一如芸清,一如之晴,更如此时的她。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却不觉得暖,躲了这般的久,却还是躲不过。 又是想起之晴,也又是开始奇怪之晴是如何出了飞轩堡的,难不成是轻展轩故意派她来的吗? 心惊的想着这些,她的世界已有些迷乱了。 轻轻的伫立,想要缓解自己的混乱的一颗心。 随手摘了一枚枫叶,红红的就在掌心里,一抹阳光密布其上让红叶晶莹而美丽,其实相思最甜也最苦,苦中作乐,甘之如饴。 转首,之晴还在,却是在凝望着漫山的红叶,也沉重了她的一颗心。 再不迟疑,只想要迅速的逃离之晴的视线,离开她的视野才让她有安全的感觉,可是愈走她愈是觉得有一道影子正在紧紧的追随着她,她快影子则快,她慢影子则慢,可是悄悄瞟向周遭的时候,这山间却又只她一个人在踽踽独行。 脚下的步子更快更快了,那快已经到了她的极限,而那影子也跟得更快更快,让她怎么也抓不住那影子的虚无。 “之晴,他是谁?”如沁猛然站住,让自己的声音响彻在山谷中,那影子的追随突得让她心慌。 没有之晴的回应,却是一个飞镖连同着一张纸笺齐齐的盯在了她面前的树上,心突突的跳,倘若这飞镖是飞在了她的身上,那么…… 抬眼看去,那纸笺上的五个大字清晰入眼:救婉柔,否则…… 第245章 争见 这不是轻展轩,以轻展轩的脾性他没有理由来威胁她。 况且倘若是他,他也不必要藏在那树影间不让她发现他。 那黑影的轻功真好,好到她怎么也捕捉不到他的一切,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存在,他就在她的周遭,而他一心一意想要救的其实就是婉柔。 这黑影似乎是随着之晴一起来的,可是明显的他却并不想现身,也不想被她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有了这飞镖的出现。 因为他若要杀了她,刚刚的每一个瞬间都有可能,那飞镖的出手,快而准,然而他却没有。 他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她下山要她救婉柔了。 ‘否则’两个字可以有多种解释,她揣测着,却不知会与谁有关,是无忧,还是无邪? 猛然想到无邪的时候,她的心又是一阵狂跳,无邪,会是你吗? 无邪,你到底在哪里呢? 眸中悄悄泛起了水雾,想到无邪那小小的孩子居然就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她的心就是一阵颤抖。 担忧,那两个字让她想到了太多太多,那黑影真是聪明,似乎什么也没说,却又是说尽了她心里所有的担忧与心事。 原有的犹疑在这一刻彻底的遁去了,她要下山,对于婉柔,医得好医不好只要尽心尽力就好了。 为了无邪她也要下山。 手中的飞镖滑落在草地上,那冰凉的触感让她不喜欢。 那张纸就在她的手中撕成了片片,细细碎碎的撒在火红的枫叶间,红与白,那般的显眼刺目。 没有回头,决定了她便再也不会去追问之晴了。 其实之晴不过是一个引子,那黑影才是真正的目的。 依稀有一种熟悉的气息拂过,她认识他吗? 如果认识,他又为何要这般的瞒天过海,不与她相见,而暗自威胁呢。 呼呼的吹着气,吹着鬓边的发轻撩,真是无奈呀,好不容易才逃出了轻展轩的视野,而此刻她又要主动的送上门去了,轻咬贝齿,心里真是不甘,可是想起无邪她便全然没了力气。 去吧,不停的劝着自己,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脚步又是匆匆,努力的抑制心里的惊慌,她不知道要怎么与青儿说,也不知道要怎么与两个奶妈说,要出来的是自己,要回去的也是自己,冥冥中好似她开了一场玩笑一样。 小院里,青儿正不住的踱着步子,“夫人,你总算回来了。”从焦虑转为松驰,显然青儿刚刚在担心她了。 拉住青儿的手,遇到青儿,何其幸也,“青儿,我没事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刚可是吓坏我了。” “去看看那漫山的红叶,真好看。” “可有采回来吗?”青儿开心的问。 摇摇首,一急,她倒是忘记了,“明天路过的时候就采几枚,你收着,就做书签了。” “嗯,一定要采的。对了,东西都收拾好了,你看看可还差了什么?”想要把东西都带走了,似乎有些难,所以青儿才选了重要的再让如沁过目。 “不用看了,能拿的就拿着,不能拿的我再派人过来取吧。”这里距离飞轩堡那么近,只要着人取两趟,也就都带走了。 青儿闪闪眼,她真是不懂了,“还要派人来取?” “嗯,去忙吧,明天你就懂了。”心里还在打着小九九,一决定要回去飞轩堡,她就有些心慌慌了。 要见到轻展轩了,他就是她的克星一样,转了一圈又回到他身边了,她还真是没用呀。 也要见到婉柔了,婉柔这两个字从前在飞轩堡里曾经是她的恶梦一样,却不想这一次再回飞轩堡她便能见到死而复生般的她了。 那个如仙女样清灵的女子,她病了,而担忧她怜惜她的似乎不止是轻展轩一个人,刚刚枫叶林里的黑影也该算上才是。 挽心楼,婉柔必是住在飞轩堡的挽心楼中,那是轻展轩专门为她所建造的一座小楼,典雅而别致。 而她的住所,就只有冷月轩了,残败而清冷,然而那里却盛载了她太多的情愫,有恨,有爱,有着说不尽的哀怨。 要回去了,这一夜,辗转着怎么也睡不踏实。 头上的发簪拔落在枕边,拿起时,摩梭着面庞,那上面淡淡的就漾满了轻展轩的气息。 这样的夜,他必是在婉柔的身边吧。 轻轻的阖上眼睛,一滴泪从眸中滚落,回去了,该是她多少的尴尬。 轩,他一直爱着婉柔。 其实,回去了,她才是最不该出现的那一个,会是她打扰了他们的幸福,打扰了他们的乐园。 可是,她却决定了,决定挽救婉柔的生命,决定为着无邪而忍辱偷生在他们的周遭。 会忍,会笑,会努力的过好每一天。 一个女人,先是为人母,才是为自己。 那一夜,几番辗转,她终于还是守了一夜的黑。 听得门外的响声时,披衣而起,明明是不情愿,可是还是要动身了。 孩子还没有醒,她悄然的走到门外,青儿正在整理着东西,“青儿,跟着我,让你委屈了。” “夫人,你对青儿如妹妹一般,这是青儿的福气呢。” 她柔柔的笑,“青儿,煮饭吧,吃过了,孩子们也就醒了。”一夜的剪熬,却还是抵不过早晚将至的命运。 “夫人再去睡一会吧,你的脸色可不好,一会儿饭好了我再叫你。” “不必了,我坐在这里吹吹山间的风就好,这空气真新鲜呀。”不舍了,不舍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山间生活,虽然清苦,却是她的最爱,真想让时间慢着点过,真想再这里多留那么一刻,下了山,她的世界只怕就会轰然倒塌了。 她怕。 却也只能为着孩子们而坚强着。 终于还是走了,四个女子,两个孩子,慢慢的走在山间,抱着无忧走在前里,一路都是向着飞轩堡的方向,除了她,没人知道那条路。 走一路,就是一路的汗。 孩子们醒了睡,睡了醒,歇歇停停,终于在晚间的时候远远便见到了飞轩堡的轮廓。 青儿惊叫了,“夫人,是不是走错了路。”虽然青儿也想要回到飞轩堡。 她淡淡摇首,即使有着太多的不情愿,她还是回来了,这一回不是轻展轩的相追,却是她自己甘愿回来的,“青儿,我们回去飞轩堡,王爷在那里。”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波澜,可是说过每一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里都是惊涛骇浪。 越近门前,心越是狂乱,仿佛那一回她随着轻展风与婉菁回到飞轩堡时的那一刻,可是如今她的手上却多了两个孩子,有他们伴着她,她的心多少会柔软些。 门前的守卫看到步履有些蹒跚的她们时,眸中忽的现出惊喜与惊叹。 眼睁睁的看着其中的一个飞快的跑进了飞轩堡,如沁知道他是去报信了。 却不知此时的自己是不是一个不速之客,有些人欢迎,有些人不欢迎吧。 可是无论怎么样,她都是回来了,回来面对婉柔,面对轻展轩,面对她所有的心痛。 几近黄昏时,迎着风走进去,迎面的院子就是她见到白锦臣时的那一座。 心倏的一紧,那是她恶梦一样的过往。 院子里,一条人影一闪,惊得她的心又是狂跳。 垂首,心已乱了慌了。 总是这般的没用,女人的心其实最管不住的就是自己的了。 一双黑底云彩的靴子不知何时已飘至了面前。 没有抬首,男人那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心头小鹿乱撞,却只觉身上一热,“糟糕,无忧尿了。”一声低喊,也卸下了所有的心防。 其实,孩子是连系一切的纽带,只是,彼此间更需要珍惜。 早秋的风飘着淡淡的凉意,顾不得去闪避轻展轩的视线,如沁下意识的低声道,“孩子要换尿布了。” 大手想也未想的就从她的怀中抱过了无忧,“忧儿,终于让爹爹又见到你了。”举得高高的,孩子咯咯的笑着,象是知道他就是她的父亲一样。 “轩,要换尿布,不然孩子就着凉了。”看着父女两个开开心心的笑,那笑容也感染了她。 “哦,去冷月轩吧。”他忽的一手抱着无忧,一手揽住她的腰,轻轻一个使劲,她便被他扛在了肩上,走得飞快,快到眼前熟悉的景物也让她应接不暇,索性就闭上了眼睛,短暂的快乐也好,好过让她没有任何的希翼。 果香飘过,是那一片果林,葡萄也快要从绿色变为紫色了吧,想象着那满园子里一串串紫晶一样的葡萄,只是看着,就满口生津了。 过了果园,就要到冷月轩了,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自由就这样被他带了消散了去,身后的青儿和两个奶妈必是还没有跟上来,他这样携着她,就不怕被婉柔撞见了吗? 想起婉柔,心里又一紧,明明回来就是为了婉柔的病,可是这一刻的她却真怕见着了婉柔。 “轩,放我下来吧。”为着他着想,否则要是哪一个乱嚼舌根的小丫头告诉了婉柔是他带着她与无忧一起回到冷月轩的,指不定这飞轩堡里又会出了什么乱子。 她不想,不想才一回来就惹起了女人间的纷争,早先的离开就是刻意的躲着了,她就是不想让婉柔与自己一起而有了难堪,那么回来了,这依然还是她的希望。 又是几个起掠,她的感觉冷月轩必是要到了,可是轻展轩还是紧紧的环着她与无忧,小家伙的小脚丫就蹭在她的身上,肉乎乎的感觉真好。 “轩,放我下来吧。”还是担心,就仿佛那冷月轩里正有谁在等着她一样。 落地的刹那,她睁开了眼睛,眸中却是惊讶和诧异,想不到离开了近一年,冷月轩的一切却都变了模样,房屋早已修葺一新,门前也种满了月季花,红的花,绿的叶子,生机盎然的让她以为走错的地方,可是在被男人拉着手走屋子里去的时候,她发现了那张一直让她感觉奢华的大床还在从前的老位置上静静的立在那里,温婉一笑,“轩,其实从前的这里更好。”虽然除了这张床以外一切都是新的了,新的房屋,新的摆设,可是她却想念从前,想念从前冷月轩里的一切,亲切而自然,然而这一刻那些从前就只能存留在她的记忆中了。 “沁儿,欢迎你回家。”他语气重重的念着那一个‘家’字,甚至把他自己撤了她逍遥王妃之位的事也忘记的干干净净了。 她的心又是突的一紧,晓是这样子被他带进了冷月轩,让她居然忘记了她此番回来的目的,她的家,她真的不知道在哪里,又是被他给感染了,感染的甚至差一点就彻底的丢失了自己的心。 向后一挣,退到他的身后半步开外,她语气认真的说道,“轩,我回来,就是为着你的那张告示而来,我是回来为婉柔医病的。”刚刚那漏跳半拍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恢复到了如初,她不想再被他所左右了心神。 男人的长眉一挑,“就只是为了这般吗?”如沁会为了婉柔而医病,他绝对相信她的真心,她的心善其实就是她最致命的弱点,总是让人有机可乘的要欺负她,可是她明明知道,却总是退让隐忍,真是笨呀,笨到他想要敲敲她的头。 如沁点头,其实救婉柔不是她最真的目的,她是想要知道那个黑影到底是谁,更想要知道那黑影是不是与无邪有关,她要找到她的孩子,否则她夜夜都难成眠。 男人的眉头更皱了,她真会煞风景,只一个点头就将他再见她与无忧时的开心浇了一个透心凉,原来她的心里没有他,所以她才会心甘情愿的回来为婉柔医病,原来她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与婉柔在一起。 倘若有心,她是绝对不会如此这般的。 那便是她对他的无心了。 伤了她太多,太多,以至于让她再也无法相信自己再深爱自己了吗? 轻轻的一声叹息,“沁儿,其实我……”想要说他之所以撤了她王妃的称号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想要说其实他一直想要暗中保护她,却还是被她给逃脱了,可是到了嘴边的话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启齿,要怎么说清楚了,似乎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似乎他错了就是他错了,这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不想让自己心软了,她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快把忧儿给我,要换尿布了。” 松手把女儿放在她的手上,孩子正笑眯眯的一忽儿看看她,一忽儿又看看他,乖乖的让如沁把她的小身子放在床上,一点也不因为湿了裤子而哭,“忧儿真乖,娘亲就要为你换了湿衣,换了也就舒服了哟。” 慢慢的脱去了那湿了的小裤子,这才想起那些干爽的裤子和尿布都还在青儿的身上,急忙就用那床上的一床薄薄的锦被包了无忧,“轩,快去看青儿到了没有,尿布都在她的身上。”阵土状技。 “哦,不用了。”男人一个旋身,大步一闪就到了新新的柜子前,不住打开一个又一个的柜门,如沁傻了,怎么也想不到那里面竟是数也数不清的衣衫,大大小小,有大人的,却更多的都是小孩子的。 男娃的,女娃的,那是为无忧和无邪准备的吗? 她真的有些不相信他的心会是这么细致,可是他就是取了一件小裤子送到如沁的面前,“这个是无忧的,竹央说无忧一定可以穿的。” 如沁伸手接过,不大不小刚刚好,心里有一些暖,原来他一直都惦记着无忧和无邪,这份心倒是难得了。 抓着无忧的小脚,为她穿妥了,正要抱起来,轻展轩却抢先一步抱了无忧在他的大手中,“沁儿,既然回来了,就安心的住下来,柔儿的病总没有那么快好的,她的病……”真怕她治不了就立刻拍拍手走人了,所以虽然如沁还未见到婉柔,他必须要先把话说满了。 一声柔儿,便可见婉柔在他心里的地位了,如沁淡然一笑,“王爷放心,就算医不好,我也会让她快快乐乐的活过每一天。”她还可以延续婉柔的生命,不是吗?她相信她有这个能力,只要用心了,一切就都有希望。 她也会让婉柔开心快乐的,只要她不介入,轻展轩与婉柔就一定会幸福的,只是,那一切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又会是怎么样的难呢? 他还来不及回应,院子里就传来了脚步声,不疾不徐的不象是青儿,青儿一向是走得快,必是她们几个还没有追上来,可是这进来的人又会是谁呢? 正犹疑间,珠帘已轻挑,五彩的珠子上一只玉手搭在其上,“阿轩,你在这里吗?” 轻柔的嗓音仿如天籁般送到了如沁的耳中,抬首是,她看到了婉柔恬静纯美的笑容,可是那笑容中的一抹惨白还是让她揪心了。 婉柔果然病得不轻。 还是如那记忆里屏风上的女子一样让人心怜,优雅清灵中更让花儿也失了颜色。 轻轻的一个移步,她迎前抓住了婉柔的手,也对上了婉柔那一双清澈如水般的眸子。 这一刻,她的心里没有任何的怨与恨了,其实她与婉柔甚至轻展轩都是当年那一场事件的受害者,而要彻底的解了那怨那恨那所有的心结,有的就应该是三个人彼此间的信任与努力…… 长长的眼睫轻闪,婉柔灰白的脸上现出了一个小酒窝,笑涔涔的望望如沁,再望望床上的小女娃,她欣喜的走到了床前,纤瘦的手臂一把抱起了无忧,“真好看,象你娘呢,阿轩,这就是无忧吧。”如沁从前在挽心楼的屏风上见到过她的容颜,可是婉柔却只除了如沁的名字外对如沁再没有任何的了解了。 却不想,她一语中的,一猜就一个准。 轻展轩点头笑道,“柔儿,她正是无忧。” 低下头,亲亲无忧的小脸,小女娃正撒着欢的对她笑着,那样子分明就是喜欢,婉柔乐了,“如沁,无忧真是可爱,让我抱一抱吧。”她爱怜的抱在怀里,不住的逗着无忧笑着,眼角却隐隐的闪出了泪花,如沁只得任她抱着,知她又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皓儿,她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难过呢,她的无邪也抱错了呀。 亲了又亲,婉柔真的很喜欢无忧,“如沁,不是还有一个男娃吗?他在哪里?” “哦,在青儿手上,她们走得慢,到现在还没有到呢。”脸上一红,如若不是轻展轩先抱着她与无忧一起来了,这一刻,说不定她也在路上呢。 “来了来了。”轻展轩瞟向窗外,及时的为如沁解了围,“青儿与无邪也来了。” 如沁在心里叹息着,无论无邪是谁的孩子,可是他从生下来就留在自己的身边了,一天一天的把他带大,那也就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了。 “给王爷请安,给夫人请安……”青儿转首再看到婉柔的时候,她怔住了,“给……”支吾着那么一下才又说道,“给主子请安。”她聪明的没有道出对婉柔的称呼,轻展轩虽然还未对婉柔有过任何的封号,可是这飞轩堡上下谁人不知那挽心楼,又谁人不知婉柔呀。 这飞轩堡的人也更加知道,如沁之所有会被轻展轩掳来,那就是因为是他想要为了给婉柔报仇,所以才在如沁大婚的路上劫持了她,却不曾想却改变了如沁一生的命运,甚至还有他的命运。 “叫青儿是吗?可真伶俐呢,沁姐姐身边的人真是讨喜,让柔儿也喜欢呢。”两个人差不多的年纪,她却乖巧的称呼如沁为姐姐。 莞尔一笑,伸手就欲要抱回无忧,“婉柔,你身子不好,无忧又调皮,还是由我来抱吧,待我安顿好了,明日就好好的诊诊你的病。” “沁姐姐,你真好,姐姐说的果然不错,她说我只要遇见了你,我的病一准就有起色了。”婉柔又是在无忧的小脸上亲了又亲,这才不舍的把孩子送到了如沁的手中。 接过来,轻吐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她不喜欢婉柔抱着她的无忧,一点也不喜欢。 李妈与周妈也到了,无邪正在李妈的手上,才一进了屋子里,一下子见了这么多的人,小家伙好奇的四处张望着,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只觉这屋子里新鲜极了,一个个的人也都是他熟悉的面孔,可是当他的视线落在婉柔的面上时,无邪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李妈立刻就涨红了脸,虽然她还不知道婉柔的身份,可是见着婉柔的穿着李妈就知道婉柔也不是普通的人物,而如沁先前在逍遥王府里的失势她是看在眼里的,无邪这样子对着婉柔哭,李妈立刻就吓傻了,“扑通”就跪倒在地上,“都是奴婢不好,没有奶好小少爷,才让小少爷饿着了,奴婢这就去喂饱他。”李妈倒是懂得变通,一下子就解了婉柔与如沁的尴尬。 西楚的民间一直流行着一种说法,小孩子见了生人如果一直哭,那么那生人就会有灾祸降临,所以如沁也早就手足无措了,她生怕无邪的哭会在婉柔的心里落下阴影,见了李妈如此说,便立刻挥一挥手,“快去吧,孩子也饿了,早就过了吃奶的时间了,周妈,无忧也交给你了。” “是。”周妈规规矩矩的应了,再抱着无忧随在李妈的身后一起离开了。 屋子里顿时从刚刚的热闹转为了冷清,三个人,三份心情,悄无声息的让空气也凝结了一样。 青儿出去倒茶了,这冷月轩虽然变了,可是必竟青儿在这里也住得蛮久的,所以她早就当这里是她的家一样。 “坐吧。”如沁看着婉柔与轻展轩肩并肩的站在一起,真是般配,这一刻她真的好想出离这间屋子,可是这明明是她的屋子,而婉柔才是客人呢,不管怎么样,只要婉柔对她没有芥蒂,那便好了。 其实如沁一直在庆幸,原以为婉柔见到自己会大哭大闹一声,可是没有,婉柔一直带给她的都是亲切和温暖,就仿佛自己是她的姐妹一样,心里的疙瘩也因着相见而慢慢解开了。 人,只有相处的久了,才能彼此了解,了解了也才会知道各自的好与坏,看来,她此番回来是对的选择。 又坐了坐,随意的聊了几句,婉柔便推说身子乏了要告辞了,轻展轩自然是携着婉柔一起离开了。 如沁送到了大门口,望着那一双背影,婉柔正亲密无间的靠在轻展轩的肩上…… 摇摇头,转回屋子里时,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刚刚见到婉柔没出什么大的差错。 她还想要从婉柔的身上悄悄查出那个在枫叶林里出现的黑影到底是谁,他对婉柔显然是关心倍至,而他似乎也知道无邪的下落…… 有一些些的私心,其实再回飞轩堡她就宛如在刀尖上跳舞一样的难,承受着轻展轩与婉柔在一起的事实,她却不能有半点的不愿,甚至还要努力的为婉柔医病,虽然医病是她的本份,可是当这一切与无邪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要医病,却明显的让她有了一种交易的味道,似乎她对婉柔只是一种义务的看诊而无关乎道义了。 可是她的心在之晴告诉她婉柔病了的那一刻时,她一直是为着婉柔而忧虑的。 那黑影必是也忧虑于婉柔的病情吧,望着窗外在黄昏中渐渐暗去的月季花,她的心也在慢慢的打着结,轻轻的一个结,是她自己亲手结的,她也会亲手解开了这个结。 打了的结,是要时时刻刻告诉自己,这飞轩堡里一直有一个黑影在监视着她的一切,遇到了他,那么也便有了找到无邪的希望。 茶桌上,那喝残了的茶犹在,空气里也还残留着婉柔身上的气息,那淡淡的草药的味道飘到她的鼻端,婉柔的病果然难医,其实那黑影真的是给她出了一个难题。 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真真是难为了她。 而轻展轩,当他随着婉柔离去的那一刻如沁就知道,他在意婉柔的一切,婉柔的病才是他此刻心里的最重,甚至重于了她的无邪。 只是为何,为何她回来时他又要以那般热情的方式来欢迎她的归来呢。 如若她猜的不错,或许这个时候自己已成了飞轩堡里茶余饭后的一个话题了。 走了又回来了,她就是这般的没用。 而婉柔的心里,是不是也在独自清算着这个话题呢。 女人的心,如果不妒,那便不是爱了。 只是一个妒字,可以害人,也可以把她消解于无形中,这些只但看一个人去如何的处置了。 如她,就只让那个妒字随风散去,有思有想,却绝无害人之心。 望天,她无愧于人,只堂堂正正做人。 第246章 缠绕 他走了,就消失在大门外,风过,是淡淡的她记忆中的他的背影,闪闪而过时,她才恍然惊觉,她居然忘记了一件事,山上小屋子里的一些东西都还在那里,她原本是想要请他派人去拿回来的,可是刚刚婉柔在,她居然就忘记了说了。 这一刻,追出去追到了婉柔那里似乎就有些不妥了。 真是笨呀,虽然那些东西不值什么,虽然他随意的一声令下,簇新的立刻就能送到冷月轩,可是那些旧物早已与她有了感情一样,她舍不得丢下。 吃着饭,明明是山珍海味,可是饭却也不香。 “夫人,多吃点吧,走了一天,那么累了,你怎么就吃那么一点点。”青儿不依了,抱着无忧催着她,一眼也不眨的,仿佛只要她吃得少了,她就要跟她拼命一样。 又一口饭送进口中,食不知味了,“夫人,你连续吃了五口饭了,却一口菜也没吃。”青儿的手伸到她的面前,晃了一晃似乎要收回她的心神一样,“想什么呢?” 如沁恍然回神,呼呼的吐着气,刚刚她真的连续吃了五口饭而未吃一口菜吗,闪闪眼,推开了青儿的手,筷子夹了一片青菜吃了起来,心这才又回到了她的心口,“青儿,吃过了饭,你去找一下甄统领,问一问冷月轩从前的那些小兔子哪里去了,还有可否麻烦他派人去后山里把咱们剩下的没带过来的东西都取回来。” “好的。”青儿奇怪的看着如沁,今夜的如沁似乎有些怪,精神也有些不集中了一样。 吃过了饭,安顿好了一切,就哄着无忧与无邪睡了,自然是李妈和周妈一人一个的守着两个孩子睡了。 青儿出去了,那是如沁吩咐她去做的,真想念从前这院子里的那些小兔子,一年了,也都长成大兔子了吧。 冷月轩虽然翻盖一新,可还是冷月轩,这是飞轩堡里最偏僻的一处所在,静静的夜里连虫鸣声也隔外的响。 披了一件薄衫,如沁悄然走进了院子里,这一刻她是自由的,轻展轩再没有禁止她的进进出出了,这么久之后的回归,让她只想要在飞轩堡里到处走走,必竟她曾经在这里住了那么久的时间,对这一片宅院她说不上喜欢与怀念,但是却有着一份特殊的她也说不清的情愫,因为,就是在这里,轻展轩慢慢的转变了对她的态度,也让她从地狱般的冰冷里渐渐的留住了阳光。 出了院子,一切还是她从前熟悉的景物,想起那满园的葡萄,不是贪吃着那果鲜,而是喜欢身临在葡萄架下的感觉,成串的葡萄静静的躺在月光里,泛着晶莹的光泽,仿佛说着情话般脉脉相言。 脚步不自觉的就向果园的方向而去,走了一半才想起来她甚至忘记给青儿留个字条了。 一笑,她回来了,必是会四处走走吧,必竟她也很久没有回到飞轩堡了,这一些,或许青儿也能想得到,聪明如青儿最懂得她的心了。 什么也不想,就只是让自己静静的走在夜色中,也走向那飘满果香的果园子里。 不远处的山色偶尔闪着几点亮光,那是萤火虫在飞旋。 终于到了,葡萄园、苹果园,眼前的果实累累让她想起了从前的一幕幕,似乎就是在那一夜他在葡萄架下吻了她,似乎就是在那一夜她以为他想要打掉她腹中的胎儿,于是,她误会了他。 想起这些,欧阳永君又从脑海里闪过,昨儿个他就去追着芸清去了,也不知追上了没有,她说好会给他留着下山的记号的,可是她却没有留,这是她刻意的,因为她真的不想让欧阳永君再与轻展轩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了,无邪就象一个火球,随时都有可能引燃怒火。 她不想,所以她什么也没有留下。 但是假如他一心要找到她,其实一切都是简单的。 坐下来,仿佛就是那一日,她怀着腹中的胎儿,轻展轩陪着她走在果园子里,那一夜,似乎就在昨天一样是那么清晰的送到她的眼前。 闪闪眼,却又哪里有着他的身影。 此一刻,他必是在挽心楼,他在守着婉柔,这是他应该做到的,婉柔为了他,为了他的孩子付出了多少其实自己比轻展轩还更清楚,因为,婉柔身上的病痛就证明了一切。 婉柔的病她明天会去诊医,真希望明天就可以发现那个在枫叶林里出现的黑影到底是谁。 之晴,从她回来她还没有遇见过之晴,昨天,之晴应该是回来了吧,有时间,她也要去会一会之晴了。 皎洁的月光映着葡萄上一片清辉,静谧的氛围在这秋色中只给人无限的遐想,其实,只有大自然才是最纯朴无私的,它的美丽无分贵贱的送给了所有的人。 轻轻的阖上了眼眸,感觉着周遭的虫鸣鸟叫,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入耳,这一刻她把自己完全的融入在这葡萄园中,仿佛她就是一粒葡萄一样的自在。 露水偷偷的乘着月色打湿了她的裙角,微微的一个抖颤,这样的秋夜,有些冷了。 没有人找过来,青儿还没有回来吧,她暗自窃喜,窃喜自己这一刻的宁静。 可是冷意还是不住的袭来,斜靠在那葡萄架上,草木与葡萄的气息充斥在鼻端,让她贪婪的吮吸着那味道而不想离开。 一切,都是这般美好,甚至不输于那漫山红叶的枫叶林,倘若说那枫叶林是相思之地,那么这葡萄架下就是情牵之处了…… 蓦的,她只觉身子一暖,一件长长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葡萄的香气遁去,随之而来的是属于男人的气息,怎么也不相信,一定又是如梦了吧,不会的,他必是还是婉柔的身边,这样的夜他怎么舍得抛开一身是病的婉柔呢。 披风更紧的贴在身上,依稀是一只大手正在她的颈下系着那两条丝带,那么真切的感觉让她终于从梦的感觉中醒了过来。 “轩,是你吗?”乍然睁开眼睛,明明知道是他,她却还是不经意的问了出来,或许眼睛看到的也不是真,感觉到的也不是真,最真的就是他的声音,他真实的气息缠绕着她的…… 丝带系妥在她的颈下,“这么冷的夜,出来了,也不打个招呼,也不多穿些,青儿担心的四处找你呢。”他柔声说着,却是把一个信息送给了她,那么,是先有青儿找她,才有他寻来此处的了,突然间就有一些失落。 “哦,那我们回去吧,别让青儿找得急了。” “不必了,刚遇见你的时候,暗影就去禀报她了。” 她一怔,原来不止是他,还有暗影也出动了,都是悄无声息的,她居然没有感觉到,“只是想四处走走,快要到了这里的时候才想起没有给青儿留字条,原以为只是坐坐就回去的,只是这葡萄园真好,一坐下来就不想要走了。” 听着她说话,他也自然的就坐在他身边的草地上,“沁儿,你回来了真好,这园子里也有了生气了。”他不着边际的说着,让她恍惚中只觉有些怪。 “轩,婉柔睡了吗?”他不该从婉柔身边离开的,她才回到飞轩堡,他就离开了婉柔,婉柔那么重的病,这让婉柔情以何堪? “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我批阅奏章的时候,所以婉柔也从不留我的。”其实从回到飞轩堡,他甚至从未在挽心楼里过夜,婉柔的身子不允许,而他也不想在自己的心未曾清楚之前做着让他事与愿违的事情,于是,他与婉柔便这般自然的过了几十个日日夜夜,相敬如宾中也仿佛疏远了许多,却不是他的刻意,而是他真的不知道他心底里的那个答案到底是什么。 可是今日里当他再见到如沁的那一刻,他的心是雀跃的,开心的。 陪着婉柔回去了,他的心里却还是一直在惦着如沁,也惦着两个孩子。 所以从挽心楼里出来他就直奔了冷月轩,却没有想到如沁却在他所经过的果园子里了,走得急,她也这般的静,也就错过了。 直在遇到从冷月轩里急急走出来的青儿他才知道,如沁失踪了。阵医豆圾。 想也不想的第一个寻找的目标就是这果园,于是,当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他的心里真是开心,这仿佛是他与她之间的一种心有灵犀。 手中,是青儿递给他的披风,是为着如沁准备的。 为她穿上,看着她暖和了,他才安下心来,“沁儿,谢谢你的不记前嫌。”不记他从前为了婉柔而掳她前来的狠然,也不记婉柔间接的带给她的伤害。 如沁淡淡一笑,“轩,虽然我还没有诊过婉柔的脉象,可是我看过她的脸色我就知道她的病治得晚了,倘若早些,或许还有治愈的可能,而现在……”悠长的一声叹息,治不好,她真的说也说不清楚了。 “沁儿,我相信你,只要尽力了,好与不好就是她的造化了。”随手拈了一根草叶送进他的口中,让如沁看着就仿佛有苦涩的味道浸在他的世界里一样,可是他却依然不住的嚼着那草叶。 “明儿一早,我就去为婉柔诊病,早起时看得最好也最准了,到时候你把奏章也放一放,一起去吧。”拉着他去,有他在,她才安心些。 “沁儿,去为我研了墨再离开,好不好?我一个人批着那些奏折好是无聊呀。”他无赖的就如一个小孩子一样,什么威严都不要了,与她说起了话,他的腿就不想要动了,两个人一起的感觉真好,那是他久违了的一种温馨,似乎不同于与婉柔一起的,让他忍不住的想要让她多留在他身边一刻。 “不了。”明儿要早起,要早些睡才好,她婉拒了,再一次见,虽然两个人一起好象是没有了纠隔,可是她却知道自己与他之间一直横亘着一座山,那山,就是婉柔。 想要逾越,其实是非常非常的难。 他忽的拉了她起身,“坐久了太凉,女人的身子最怕凉着了,不如一起走走吧,送我到书房,你再回去冷月轩。”极自然的说着,却是满怀期待的等着她的答案,虽然看不出她对他刻意的疏远,但是直觉她已在抵触自己与她之间过于亲密的接触了。 然而她愈是不想,他却偏要与她一起,有种征服的渴望,其实她一直都是他口中的羔羊。 收敛了他眉间邪邪的笑意,心里在算计着今夜的她,或许对婉柔有些不公平,可是为了婉柔,他也放弃了如沁这般的久了。 再相见,其实他只是想要让如沁感受到他的心意而已,而这一些必是需要两个人的独处。 从果园到书房,徜徉中,冷意渐渐退去,她悄然解下了手中的披风,搭在手臂上随着他慢慢而行,这是多久没有过的自在了,这样的感觉真好。 随他进了他的书房,她庆幸他的书房没有设在从前与白锦臣相见的那一座院子里,否则再入了那里带给她的也是一种淡淡的抹不去的难堪。 书桌上,是凌乱无章的奏折,想要告辞,却对着那一堆的凌乱皱起了眉头。 摇摇头,她走过去,慢慢的将那些奏章一一的归纳整理的叠在一边,轻展轩已坐了下来,正翻看着一份奏折,瞧他看得仔细,又因为有那么多的奏折等着他去批阅,她终于不忍心了,明明说好不帮他的,却还是从砚台上拿起了墨块,娴熟的研着墨,墨香飘满书房,甚至让她有些手痒了,想一想,自己竟是许久没有写字了。 没有出声,只看着他批批点点了一本又一本的奏折,明明刚刚在路上还与她有说有笑,可是此一刻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却又是另一种天地了,仿佛她已经不存在了一样,仿佛她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小书童而已。 突然间就不想要走了,想要陪着他一起走过这样的一夜。 茶盏就放在了他的手边,不凉不热的她已经试过了。 喝了一口,又是继续看着他手上的奏折,不经意间一本批好了的奏折竟是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打破了这夜的寂静,让他恍然惊醒了她的存在,“沁儿,快去睡吧,别陪着我了。”他只是想让她陪着他一起呆上那么一刻就好,却不想眨眼间竟然过了大半个夜了。 弯身拾起了奏折,“嗯,我一会儿就回去。” 手中,雪白的纸张上墨字点点,轻望间,白锦臣三个字突然送到了她的眸中。 心一惊,这西楚的奏折里,何以会有白锦臣的出现呢? 正欲细看,轻展轩忽的长臂一探,立刻就把她捞在了怀里,不期然的坐在他腿上的时候,她的脸蓦的一红,他的气息这般的贴近,近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没有抬首,但是他逼近她脸上的温热就吐在她的肌肤上,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不要,她不要她与他不清不白的在一起。 她可以留在飞轩堡,但不等于她对他的妥协,回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无邪,同时她也不忍心看着婉柔一日日的衰竭而亡,“轩,这奏折我可以看一看吗?”手中还紧攥着那奏折的一角,他显然还没有发现她此时的不对。 她的话让轻展轩猛然一惊,他这是怎么了,竟然在这书房里升起了无边的想要她的渴望,然而她的话语中明显的就是拒绝了,她的话让他惊醒的回现实中,眸眼轻瞄了一眼那奏折,瞬间就已明了了如沁的心思,“你看吧。”这一回是白锦臣欲要挑起西楚与无相之间的交战,这一回绝对不是他故意而为之的报复了,他不怕如沁看,就怕如沁不知道呢。 轻轻展开,如沁迫不及待的望过去,那黑色的墨字上写下的居然是西楚边关的动态,更有轻展轩的批注,一字字都是告诉她,西楚与无相即将要开战了。 心里一惊,怎么也想不到白锦臣会是无相派出的统帅,那么他遇到了轻展轩,必会是两强相争,虽然此时非彼时,西楚因着与东齐的纠隔,加之轻展风离开后的动荡,最近时局才稍稍稳定,可是轻展轩又离开了西楚的皇城,无相必是看准了这样的时机才要出兵的吧,但是这桌子上所有的奏折都告诉了如沁一个事实,那就是西楚的大权依然还在轻展轩的手上。 原来他故意的留在这飞轩堡里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罢了。 “王爷,一定要打仗吗?”不想,她心里一百个的不想。 轻展轩微眯着眼睛,一手揉着太阳穴,真有些头疼,其实他也不想打仗,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处理,可是这一次是无相先挑起来的,“沁儿,西楚的兵马只守在边关周遭,只要无相不挑起战事,我是不会让人发兵无相的。但是无相的兵马却是从皇城远调而下,那意图已明显的昭然若揭了,我也不想,可是一切似乎由不得我吧。” “王爷要亲自出战吗?”轻展轩战绩赫赫,无论是用兵还是战前杀敌无不是经验丰富,有他在,以一当十。这一问,她猛然又想起了当年在东齐他被人暗算的那一回。 轻展轩斜睨了一眼如沁,“你说呢?” 问题重新又丢回了自己,他在看着她的反应,说实话,当再一次看到白锦臣三个字的时候,虽然她的心禁不住的惊讶,却再也没有了大婚那一日自己对白锦臣的期待了,那一日在飞轩堡,他的所为她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可是隔了这么久,虽然情已断,她却还是不希望他有什么不测,“王爷,可以派人出使无相来将这一场战争消解于无形之中。” “怎么,你很担心他吗?”他挑眉问道,必竟最初见到她时,她梦呓中的锦臣两个字多次的出现在他的记忆里,那是他不喜欢的感觉。 “王爷……”如沁有些恼怒了,“如沁只是不想看到西楚与无相生灵涂炭而已,甚至还包括东齐,其实每一场战事都是祸国殃民,受苦受难的就是百姓,没了家园,背景离乡中,连生活都无依无靠了。”侃侃而谈,她不想参政,只是她最见不得战争。 “沁儿,这些不关你的事,你留在飞轩堡,只要医治好婉柔的病便可以了。”做什么他心里有数,何时轮到她管着他了。当年谋害婉柔的幕后凶手还没有彻底的揪出来,他恨呀,那是他一辈子的难堪,揪不出那只恶手他就怎么也不安心。 战争,也许透过这一场战争就什么都水落石出了。 可是这一些,如沁又怎么会想到呢,她脑海里就是尸横遍野的凄惨景象,“王爷,是如沁多事了,如沁告退了。”或许他的心里便因着她曾经是无相人的身份而对她也有些芥蒂吧,其实连这书房里她都不该进的。 从他的腿上一滑,就落在了地上,然而男人的大手却还是紧紧的握着她的,又是一带,丝毫也不理会她满身的怨气,“沁儿,你休想再逃开我。”烛光中他对着她严肃的宣布着他此时的心中所想,不管婉柔如何,他都不想失去如沁,如沁这么久的离开让他早已尝到了那份与她分别的苦楚,他的心只有他自己最知道了。身体里奇怪的那邪恶的因子正在一节节的攀升,望着她他只想把她…… “王爷,您忘记了吗,您的身边还有一个婉柔,沁儿在此,其实沁儿才是多余的那一个。”她嫣然一笑,负气的回望着他,其实婉柔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只是她才回来,她还没有捕捉到那男人的气息。 他的手更紧,原本那隐忍着的渴望在她的言语送出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无比强烈的送达进他的大脑,罢了,他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清心寡欲了这般的久,是为着婉柔也是为着她,此一刻,他再不想忍了,“沁儿……”,他低唤,暧昧的语气送出,丝毫也不理会她的反应,从她回来他就一直想要的吻顷刻间就落了下去,那被婉柔去了冷月轩里阻住的一切,此一刻他要继续…… 什么心都不想要去剖析,他只想要随着他的感觉走,这不是政事,这只是他一时的渴望。 努力的这样告诫自己,他没有错。 红唇捉住了她的,一手钳制住了她的腰身让她重新坐回到他的腿上,一手抓住了她的墨发,嗅着那发香,他的舌已捕捉到了她的丁香,轻舞中只觉一股电流充斥在体内绵延开来。 轻吮伴着无法遏止的需索,他一遍又一遍的深吻着她,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才不舍的松开了她的唇,眸中,是如牡丹般嫣红的她,也妖娆了他的世界,“沁儿,你是我的,不许再逃开了。”他再一次的宣布,起身一纵间便带着她到了书房内室里的一张床前。 烛光被挡在内室之外,屋子里的黑让如沁迷朦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也让她从喘息中惊醒,男人正平稳的把她放在了身下软软的床褥上,不要,她的脑子里迅速的滑过了婉柔那张憔悴的容颜,“轩,这般,你对得起婉柔吗?” 她早已嗅出了空气里他急欲索求的那份熟悉的气息与渴望,却让这一句话煞了所有的风景。 踉跄的一个后退,轻展轩从渴望中抽离出来。 “婉柔……”,他低吼着,却依然无法消解自己心里的苦闷,两个女人,他却一个也碰不得,这是什么样的状况呢,他是西楚的逍遥王,更是摄政王,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可以,可以不要心,却绝对可以满足他肉体上的需要,又何必来求着她呢,“你走……你走……”他恨恨的喊着,心只乱成了一团,而罪魁祸首的她此时却已起身在黑暗里摸索着就要逃开。 又是仰天一吼,依稀就是那一日在山中,在月湖,“不……”想起那些过往,他身体里竟奇异的越来越是火热了,他想要她,就要这床上的女人,一刻也等不得了…… “咔嚓……”衣帛顿开的声音就犹如树林里阳光下大红嫁衣被撕开的那一瞬,如沁瞠目的望着他,黑暗中他的气息告诉她,这一夜她再也逃不过他了。 第247章 诡异 这是自她在东齐随他一起回到西楚以来,他第一次这般,竟然强行的用了蛮力要…… “放开我。”被扯开的衣袖垂落在黑暗中,她光罗的手臂只觉一片冰冷,却在片刻间就被他的大手抓住了,他手心里的热度传染到她的身体上,有一些暖,可是那却不是她想要的感觉,从她开始信任他的那时开始,他从未如此这般的怪异过。 “沁儿……”揽住她的腰,他火热的气息又是拂到她的脸上,一切似乎有些不对,让他猛然想起了那一次婉菁下给他的媚药…… 可是,这似乎又不同于那一次,这一次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但是他就是抑止不住的想要把自己贴着她凉凉滑滑的肌肤,那触感能疏解他身体里的兴奋的感觉,让他舒畅无比。 “轻展轩,你放开我。”她大吼,把所有的力气都运到了手掌中,情急中她想到了欧阳永君曾经教她的点穴功,手指送出直奔着他的肩胛。 可是手臂呼呼带出的风声立刻就让他感觉到了,一闪一躲间她的手指扑了一个空,他顺势抓住她的双手背在她的脑后,直逼着她后退再后退,然后直接‘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床上。 粗喘着气,如沁惊恐的望着眼前已有些渐渐清晰的男人,适应了黯黑,但是却绝对的没有适应男人此刻的强势。 “轻展轩,你不是人。”她呼呼的骂出了声,第一次出口骂人,她甚至感觉到了脸上的热烫,她不喜欢骂人,可是这一次,她就是骂了。 她的话让男人又是一惊,连他也不懂为什么他此刻就是止也止不住的想要她。 飞快的毫不怜惜的吻又一次落下,却只听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淡淡弱弱的声音传了进来,“阿轩,你在吗?” 一个愣怔,轻展轩倏然起身,所有的意识在这一刻完全的回复了,婉柔来了,他望着正急急起身的如沁,天,刚刚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可是还来不及反应,一道强烈的烛光已送进了内室,婉柔纤瘦的影子被射在屏风上墙壁上,如沁望着那影子越来越近的移进自己,一只没有任何遮掩的手臂立刻就背到了身后,轻展轩迎前一步,直接就挡在了婉柔的面前,“柔儿,你怎么来了?”这一刻,他身体里那奇怪的感觉也瞬间就遁去了一样。 “夜深了,我亲自炖了燕窝给你送过来。”她柔如水的声音甚至让如沁听起来也有了怜惜的感觉,这样的女子,轻展轩真的不应该把她冷落在挽心楼。 悄悄的贴着床,再贴着墙壁向着门外移动,她要逃离,逃离轻展轩也逃离婉柔的世界。 女子却一声惊呼,“阿轩,有贼。”手中烛光迎向如沁,让她再也无所遁形的现在内室里。 “婉柔,是我。”如沁只得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这一刻,是她说不尽的难堪,明明不是她的刻意,可是她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衫让她说也说不清楚,索性也便没了解释,只是静静的站在婉柔的面前迎视着她惊诧的目光。 婉柔的眸光从她的面上再到她的手臂上,转而又把目光移到了床上,床上的那一些凌乱已望进了她的眼里,藏也藏不住。 静静的,她又是转首望着如沁,眸中是如沁读也读不懂的朦胧,就在如沁以为她会气怨自己的时候,婉柔缓缓转向了轻展轩,“阿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姐姐今天才到,你也应该歇一夜的,要去冷月轩陪陪姐姐才是,吃过了燕窝就去吧。”她温婉一笑,丝毫也不为着眼前的所见而尴尬。 手中食盒极自然的就递向了如沁,“姐姐,有劳你了。”又是轻轻的说完,便拿着手中的烛盏缓缓的步出了内室,如沁只觉不经意间接过的那个食盒有千金般的重,重的压着她甚至喘不过气来了。 屋子里回复到了如初的宁静,甚至连呼吸的声音也听得清晰,“王爷,还不去追吗?”这一刻,如沁真不懂了轻展轩的心了,他的心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为什么只呆呆的望着婉柔消失的门楣而一动不动,低吼着,她终于唤醒了他。 轻展轩立刻飞也似的追了出去,“柔儿,你等等……” 如沁颓然的坐倒在地板上,那盛着燕窝的食盒歪倒在地上,此一刻,无论是谁也没了胃口。 睁开眼睛是黯黑,闭上眼睛还是黯黑,这就是属于她的世界,甚至连一丝光明也不见了。 是的,不见了。 夜的静寂与冰冷渐渐的让她清醒,终于从地板上站了起来,没有去拾起那食盒,她慢慢的踱出了内室,门外的书房里红色的蜡烛还在摇曳着,一桌子的奏折整齐的摆在那里,那是她亲自为他整理的。 这一夜,她只觉轻展轩是怪异的,就连他扯下她衣袖的那一刻都是怪异的,可是她又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努力的回想着,从果园到书房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 似乎是从他喝了那一杯茶之后就不对了。 这突然间的发现让如沁冲到了茶杯前,那是她亲手为轻展轩沏下的茶,此时的茶杯里还残存着茶水,送到鼻端轻嗅着,那残茶的香气犹在,再仔细的看着茶水的颜色,明明是她沏过的茶,那茶叶更是她亲手放进去的,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又拿起了茶叶,仔细的搜索着,突然间一个细小的绿色的叶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闻着那淡淡的香,那是一种香草,在西楚常年都有这种香草混在茶叶里一起泡茶,也让茶更多了一些清香,这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奏折,她又翻起了被轻展轩批阅过的奏折,慢慢的,一折折的翻过去。 终于,在不住的翻腾中桌子上一个如蚂蚁样大小的虫子尸体静静的躺在那里。 是了,一定是它,如沁的眼前恍然一亮,怪不得轻展轩会有刚刚那样的反应,原来是这虫子闻到了香草的气息而释放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而释放了气体之后随之而来的便也是它的死亡,但是那气体会让男人在潜意识中不知不觉的产生一种亢奋的状态而不自知,甚至也没有了自制的能力。 所以的谜团在瞬间都解开了,刚刚的一切并不怪轻展轩,作怪的是这只小虫子。阵医豆技。 只是这小虫子一向都只生存在山间潮湿的地段,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也猜不出它是如何爬到这里来的。 难道是有人刻意的要制造刚刚的那一幕…… 婉柔,就连她的到来也有些诡异,不早不晚,就在轻展轩欲要对她下手时她居然就到了。 猛然又想起了枫叶林间的那个黑影,她的心禁不住的又是纠结了。 漫步在秋夜中,秋风瑟瑟,让心也瑟瑟无边,婉柔走了,也带走了轻展轩。 其实在重新踏入飞轩堡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是她注定要看到的场面,而且还会经常看到,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想起婉柔在看到她与轻展轩一起的刹那,她表现出来的似冷静,又似乎是不介意,可是她真的不介意吗? 如沁不知道也猜不出,听说婉柔这个名字许久了,可是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她。 回到冷月轩的时候,两个孩子与奶妈早已睡下了,内室里一盏烛光闪烁,一个人影静静的坐在桌前,那是青儿吧。 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的凌乱,原来遗落在山间的物品竟然神奇般的已经到了,她暗自奇怪,她吩咐青儿去告诉甄陶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想不到甄陶的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 桌子前,青儿正微垂着头打着嗑睡,显然,她是在等她。 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了,本是只想出去走一走,却不想害青儿等了这般的久。 也不出声,悄悄的找了一件单衣想要为青儿盖在身上,夜凉如水,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随之衣服轻落的瞬间,青儿却是一动,睡得真浅呀,竟然就醒了,“夫人,你回来了。”温婉一笑,显见着她的担心。 可是突然间青儿发现了她手臂上衣衫的残败,“夫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摇摇头,都怪她,居然忘记了掩饰这断袖的难堪了,“哦,在果园里被树枝刮坏了衣袖,风吹跑了,我追也不追不上,所以就这样了。”她淡淡的笑,仿佛与轻展轩和婉柔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青儿拾起如沁盖在她身上的衣衫,“夫人,快穿上,千万别冷着了。”心疼的为如沁披上,这一刻反倒是青儿来照顾她了。 强颜欢笑,努力的不让青儿看出她心底的落寞,披着衣衫向着床前走去,虽然她知道她躺下也睡不踏实,但是她却真的困了,“青儿,这些东西是甄统领着人取来的吗?” “是的,我去禀报的时候,甄统领就已经派人去取了。” 心里暗自奇怪,甄陶怎么会知道她从何处来呢? 皱一皱眉,心底更是一团迷糊了。 “这下什么也不缺了,小兔子明天就着人送过来,竹央一直都为夫人照看着呢,好端端的,除了当初送去京城的那两只,其它的都在。”青儿喜滋滋的说道。 “哦,真好。”她听了心里却没有开心,书房里的一幕幕还是让她纠结着。 “快睡吧,明儿一早起还要为婉柔医病呢,都说一大早的时候诊得最好,可是夫人也要有精神才行呢。”青儿催着她早些睡,也乖巧的没有问如沁今夜里去了哪里,显然她早已知道是轻展轩带走了她。 有些苦笑,如今,不止是青儿,就连婉柔也以为她与轻展轩恩爱有加,更胜从前呢。 蓦的又是想起那个黑影,倘若是他制造了这一切,那么他的目的难道是想让婉柔对自己对轻展轩生出嫌隙不成? 是了,如果他是一个男人,那绝对的有可能,或者他也深爱着婉柔吧,所以他才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回到飞轩堡来为婉柔医病。 这一想,所有的纠隔似乎都理顺了。 只是,他惧怕轻展轩,也不方便露面,所以便让之晴打了头阵,那么,他与之晴一定也熟识的了。 这人,他必是就在这飞轩堡里,他也在暗暗的关心着婉柔的一切。 明天,她要偷偷的留意一下,绝不能再让他在她的眼前溜走了。 和衣而眠,勉勉强强的眯了一小觉,天还未亮的时候就醒了,只望着屋子里那暗暗的烛光,盼着天亮,却又是怕着,怕着再见婉柔,怕着昨夜里婉柔看到的一切带给她失落与折磨,那些绝对不是自己的初衷,真的不怪她呀,甚至也不怪轻展轩,要怪只能怪老天的捉弄了。 来到挽心楼的时候,天已大亮,那里依旧是如她记忆般的美丽,虽然秋已至,可是池塘里那大片的荷花还在,开得艳的,开残了的,都在眼前时,仿佛一个人的世界,有喜有悲,物换星移,变迁着的是人生的际遇,一如婉柔,从生到死,从死而复生,这么久的纠隔,缠绕着的是人生多少的光阴呀。 还没进门,依稀就听得断断续续的低泣声,一个恍惚,那是婉柔吗? 不由得脚步加快了些,门前的小丫头垂首不语,象是怕惊扰了屋子里的主子一样,看到她来了,手一挥,示意她与青儿进去。 如沁也不客气,不管怎么着,她终究还是要面对婉柔的,这是她再回飞轩堡的任务之一。 门“吱呀”而开的那一刻,屋子里的低泣声顿时止住了,床上婉柔泛着灰白的脸迎视着如沁,有些哽咽的声音传来,“沁姐姐,你来了,真早呀。” 快步的走过去,拉住婉柔的手,冰冰凉凉的,心底里的歉意更浓,却碍于青儿就在身边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笑道,“婉柔,那只是一场意外,其实……”那小虫子的事就算她说了也没人相信吧,叹着气,婉柔一定是误会她了。 “沁姐姐,我是想皓儿了。”呜呜呜的又是哭了起来,可是真的只是想孩子了吗?必是还为着昨夜里的所见而伤心吧。 而那一句皓儿也让如沁想起了无邪,心里太多的无奈与苦楚又有谁可以分担呢。 “躺平了,把脉吧。”不想再多说什么再惹上事非,皓儿的事她帮不了婉柔,她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减少婉柔的病痛。 婉柔乖巧的伸出了手臂送到如沁的面前,两指探去,闭目凝听间,那每一下的跳动都是让她惊诧,婉柔能活到今天,真的是不容易了。 为着她而心酸,她月子里果然遗留了的太多的病,这些病除非是再生一个才有全部医好的可能,可是看着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再生一个孩子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呀。 松开了手指,心里已经有了数。 念着一味味的药,思虑着要从何下手,她的无声让婉柔急了,“沁姐姐,治不得了吗?” 如沁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忘记安抚婉柔的心了,忙笑道,“可以的,婉柔只要再生一个,然后月子里的时候洗过几次药浴,也就好了。” “再生一个?”女子急急的反问,一急间竟是咳了起来,一声声只送到了门前,门帘挑开的时候,依稀是两个男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的现在门外…… 轻展轩匆匆走进来,急忙越过如沁坐到了床沿上,轻捶着婉柔的背,可是婉柔那一声接一声的咳怎么也止不住,如沁皱了皱眉头,再对向轻展轩,“王爷,婉柔除非是再生一个才有治愈的可能,否则……”否则就只能是延长她的寿命而已了,这一些其实不用她说婉柔也是心知肚名的吧,那般的咳血,任谁见了都是惊心。 “可是她的身子可以再……”说不下去了,倘若再生一个,那就需要他的配合了,当着如沁的面前说着这些,似乎有些…… 可是不说也不对,此时的如沁是医者,而婉柔是她的病人,答与问都是顺理成章的。 “我开一剂药方,婉柔先调养一下身子,然后再试试吧。”心里还是有着七成的把握,“只要你们配合,应该是很有希望的。”如沁努力的灿烂着自己的笑容,希望自己带给婉柔的是生的希翼,而不是对生命的茫然无措。 那一句“只要你们配合”,让轻展轩的心凉了又凉,如沁当真是不把他当作夫君来看待了吧,可是当着婉柔的面他什么也不便追问,只任由如沁笑涔涔的仿佛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说着做着一切,书桌前,她下笔如飞的写下了一纸药单,刚刚在诊脉的过程中几味药就已在脑海中确定了,只这一写,婉柔的命也就暂时保住了。 白色的纸笺上,墨香犹在,拿在手中抖了又抖,吹了又吹,这才递到了轻展轩的手中,“王爷,这药方如沁亲手交给了你,但是抓回来的药也必要由专人去熬药,倘若错了一味,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所以……”她不想担着陷害婉柔的虚名,再回飞轩堡,那美人院里残存的女人们巴不得自己与婉柔斗个你死我活,然后轻展轩才会重新宠幸她们,这一些如沁早已想得清楚,所以她自是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如今的她早已不是一年前的那个如沁了,想要害她也再没有一年前那般容易了。 伸手接过,他已知她心中所想,“如沁,这药要吃几付才会有效?”他追问,既然她怕,那就一次性问清楚,出了事自然就由着他来顶着,他也不想再委屈了她,昨夜里的事到现在他还在迷糊中,他也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幸好再见如沁时如沁没有如婉柔那般的反应强烈,否则他不止是对不住了婉柔,就连如沁也更加对不住了。 “一个月,一个月如有好转,我再重新调一下药的剂量,这样吃下去,慢慢的咳血就止住了。”如沁认真的说完,其实一个月对于她来说那是何其的漫长呀,留在这飞轩堡里更是一种剪熬。 “沁姐姐,我果然还能再生吗?”婉柔满怀期待的问着如沁,先前因着哭泣而有些红肿的眼睛闪着光亮,那是她生的希望,她比任何人都在意。 如沁沉重的点点头,“要三个月左右吧,等我调养好了你的身子就可以了,否则有了身孕就不能再吃草药了。” “阿轩,我想要找到皓儿,想要活着再多看他几眼。”哀求的抓住轻展轩的手,其实她自己也清楚,如沁所谓的维持她的生命也不过是短暂的光阴,她更多的希望还是再生一个孩子,然而再要一个孩子除了轻展轩,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她了,这却是她的担忧了,因为从她重新回到轻展轩的世界里,男人竟然从未再宠幸过她,这让她一直处在一种战战兢的状态中,脆弱的一颗心怎么也无法理解轻展轩的心,难道他的心里果然就只有眼前为她诊病的这个女子吗? 真怕,她的心已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了。 轻展轩任由婉柔握着他的手,一颗心乱如麻一般理也理不开来,如沁又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病怏怏的婉柔他便再也没有了那份原始的渴望与兴致,可是昨夜他却对如沁…… 想到此,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了。 心里暂时还不想给婉柔一个孩子,他要慢慢的理顺自己的心,才能有一个答案,“沁儿,还有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他的问话无疑就是向婉柔宣告了他的不想,他还不想给婉柔一个孩子。 眸中泛起了一层水雾,那红肿的双眼又是泫然欲泣,如沁纠结的望着轻展轩,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轻展轩了,这样的一个难题丢了给她,其实以她的身份来回答这些实在是太过尴尬了,“王爷,没有了。”终于说出口的刹那如沁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她心底无尽的凄伤,亲手把自己从前的男人推到另一个女人的身边,或者她很大量,或者是她不得已的选择,但是每一个字吐出来的时候都需要她的勇气,那勇气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 “甄陶,拿去抓药吧,记得抓回来的药不能假手任何人,就连熬药也要派专人熬过,而你也要亲自守在一旁。”轻展轩未待甄陶进来,就隔着门宣布着他的指令,当着婉柔与如沁的面,这是告诉如沁,只要她的药没问题,就不会被人陷害的。 甄陶一闪而入,从轻展轩的手中接过时,眸中闪过了一抹欣慰,“王爷,甄陶这就去抓药了。” 挥挥手,示意甄陶去了。 眼前的形势真的有些乱,明明是情敌的两个女人,却是如沁为着婉柔诊病,也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不止是要为着婉柔防着如沁,也要为着如沁而防着婉柔,所以才有了他这一连串的言语和作法,说完了,做过了,他才发现其实那最累的还是他。 “柔儿,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吧。”扶着婉柔重新躺下,不着痕迹的从婉柔的手中抽出了他的手,为她掖了掖被子,轻柔的对看着婉柔,“一夜都不曾睡了,听话,再不许胡思乱想了。”昨夜他从书房追着婉柔到挽心楼,哄着她快到天亮,要不是边关有探子来回报军情,如沁来的时候他也还在挽心楼呢。 如沁悄无声息的起身,离去,她的使命已经暂时完成,再多留一刻就有些尴尬了。 没有追出来,轻展轩继续留在婉柔的房间里。 走到院子的池塘边,青儿也随在她的身后,影子斜长的洒在一池碧水中,被那一朵朵的花影和荷叶的影子润淡了开来,清晨的风袭来,还带着露珠的湿气与清香,如沁静静的望着池水中自己的影子好久好久,才终于起步离开,“青儿,孩子们该醒了吧。” “是呀,这时候应该早就醒了,不过有周妈和李妈在,你就放心吧。” “青儿,我想要给孩子们断奶了,我想要自己亲自带孩子。”不然,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两上奶妈真的不方便。 “夫人,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孩子还小,还是多吃母乳才好。” 她笑笑,只是一刹那间的决定,可是决定了,她便不想改,一边向着冷月轩的方向而去,一边道,“一会儿回去了,你私下里与周妈和李妈谈一谈,孩子们还由着她们带,就是要断奶了。” “夫人,周妈和李妈都不会同意的,因为,就连青儿也不同意。” “青儿,听我的没错,断了吧,断了才好。”只想自己亲自带着两个孩子,从挽心楼出来的那一刻,她直觉这飞轩堡里有一道影子一直环在她的周遭,挥也挥不去,真怕无忧与无邪也被圈在其中,那么,她所有的苦心就白白的废去了。 为了孩子,她必须要小心翼翼。 青儿只得答应了,她也不明白如沁的心思,但是无忧与无邪是她的孩子呀,娘的心总是孩子最重的,既然她如此选择,那就必有她的道理。两个人并排走到果园的时候,轻展轩已追身而至,如风般出现在两个人面前时,青儿知趣的悄悄的走开了。 如沁怔然站在两旁开满了野菊花的小路上,“王爷,你应该陪着是其实是婉柔,而不是我。”淡淡说着,眸中是一抹苦笑,他又何苦追上来,想想他昨天追了婉柔,那么今天又来追她,似这般,他不累,她的心却累了。 阳光下,他的白衣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果香飘来,他执起她的手,认真的问道,“沁儿,你真的希望婉柔为我再生一个孩子吗?” 第248章 真心 如沁不由得失笑了,为着他的问题而失笑,她希望吗? 没有一个有着真爱的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与另一个女人生下孩子的。 这个问题,她真的拒绝回答。 因为两个答案对她来说都是难为,同意了,那么是自己的伤心,不同意了,那么就是对婉柔的残忍,如若不生孩子,婉柔的命最多可以再延续二至三年,然后就…… 她的无声,让轻展轩焦虑了,“沁儿,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你真的希望婉柔为我再生一个孩子吗?”他追问,摇晃着她的肩膀,仿佛她再不回答,他就要把她撕碎了一样。 阳光下,她清然一笑,字字送出时,是她心底的痛,“倘若不生,她活不过三年。” 他握着她的手更紧更紧,紧得让她只觉连指节都在痛了,“轩,你抓痛了我。” 他的眸子充了血丝,他看着她,不相信的追问,“沁儿,真的再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刚刚,就在如沁离开的那一刹那,他真的想要试着去拥抱婉柔,可是他也不懂为什么,明明他与婉柔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可是就在他与婉柔再次亲密接触的那一刻他却没了半点的感觉,而脑子里不停闪现的不是婉柔那张清丽的容颜,而是如沁淡若清风般的笑容,于是,他从挽心楼里一路就追了出来。 于如沁,其实这是一种伤害,然而这却是她的选择。 她的心,真的让他难以捉摸。 “没有其它办法了,王爷,你自己定夺吧。”挣开他因惊异而渐渐松开的手,如沁迈着沉重的脚步向着冷月轩的方向而去,身后,是轻展轩怔怔的站在阳光下,可是阳光却再也没有了暖意…… 三个月,他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来决定这一切了,待婉柔调养好了身子,他就要想办法给婉柔一个孩子了,这是他没有选择的选择。 可是如沁…… 怆然回首,望着如沁踽踽独行的背影,那背影是那般的孤单,让他真想要追上去,可是追上了,他又能给她什么承诺吗? 正妃的名份已经没有了,而他守着的又是另外一个女人,伤害,他给她的从他初识她的那一刻起就只有伤害了。 从前是他的刻意伤害,可是如今,却是他的不得已。 没有回去挽心楼,在这一刻,他已然明了了自己的心,原来他更在意的其实是如沁,而只婉柔只是他的一份责任,他不能自私的丢下婉柔,任婉柔自生自灭而不管。 书房里,奏折散在一边,他一眼也看不下去,拾笔而飞书,一个字一个字落下去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下意识中写下的字便是沁儿,沁儿,沁儿,无数个的沁儿。 婉柔那梨花带雨的容颜就飘浮在那字迹之上,让他的头痛了又痛。 那一天,他一口气写满了多少张纸他数也数不清了,只是写了撕,撕了写,书房里纸屑飘飞着就仿如冬天的鹅毛大雪从天上洒落一样的壮观。 小书童战战兢兢的站在门边谁也不敢走进来,生怕他一个怒气勃发,手掌一扬,那么极有可能立刻就让自己断送了性命。 甄陶取了药回来复命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风景,被白底黑字的碎屑笼罩着的书房里轻展轩狂乱的书写着一个又一个的字,轻轻的踏进来,他拾起了地上的一纸碎屑,眼眸轻扫间已明白了轻展轩的纠结,“王爷,除了孩子,婉柔就真的再也没有生的希望了吗?” “三年,只有三年,可是皓儿我却一直也找不到他的下落,我甚至连孩子都不能保证让她看到。”内疚,给不了她爱,也给不了她亲情,所以他真的是愧对婉柔了。 “王爷,说不定三个月后,三年后就有什么奇迹发生呢,所以王爷真的不要太过自责,婉柔她自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吧。”默默燃起了蜡烛,门外已几近黄昏,屋子里黑沉沉的,轻展轩竟是仅凭着感觉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字,其实那是他的心在抒写,所以即使是闭上了眼睛,他依然不会写错。 甄陶的话让他又仿佛见到了阳光一样,是的,说不定三个月后一切又有了变化,他的沁儿,他相信她的医术,一切都有可能的。 手中的笔飞落,落在了桌子上刚刚铺就的宣纸上,墨色的梅花点点其上,神秘而妖娆的让他沉重的心慢慢回复了冷静,多少年来,这是他最不清醒的一天,幸亏有甄陶在,才点醒了已狂乱的他。 “王爷,其实你也应该多陪陪沁王妃的,她与孩子真的不容易,为了你,为了婉柔她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呀。”甄陶劝着他,希望他能够给如沁一些温情和补偿。 又想起小路上如沁离去时的孤单,是呀,其实这所有的一切不止是他难过,最难过的当属如沁才对,“甄陶,谢谢你。” 飞一样的冲出去,周旋在两个女人身边,一个是爱,一个是责任,两个女人他皆不想让她们伤了心,可是他知道早晚有一天,当一切已决定,当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时候,注定会是一个人的心伤。 他在逃避,他不想要那结果,因为任一个女子他都不想要看到她的哭泣,他想看到如沁的笑颜,也想要看到婉柔清心的一笑。 皓儿,我要找到你,有你,你娘的快乐就会多些。 冲出去的脚步又迅速的折返回来,“甄陶,把飞轩堡所有的暗影都派出去,我要找到皓儿的下落,不能让婉柔日日哭泣了,否则只怕她真的挺不过三年。”就算自己答应了要给婉柔一个孩子,又岂是说有便有的,那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功了的,而过了三年,便是她的辞世之际,沁儿,你好残忍,你让人不得不面对这所有的残酷。 零落的纸屑犹在,甄陶拾起了一片又一片,放在掌心中,依稀是沁字,依稀是儿字,却足矣说明了轻展轩的心。 掌心的碎片随着甄陶的离去而一路向着挽心楼而去,轻展轩去了冷月轩,那么,这一刻的他就只想让婉柔醒醒,彻底的醒一醒,轻展轩能够给她的不是爱情而是怜悯,昨夜里,婉柔明明就看到了轻展轩与如沁在一切,可是为何,她就偏偏不醒悟呢。 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留在他身边永远也没有幸福可言。 这一回,不是他刻意的要离间婉柔与轻展轩的感情,而是事实摆在了眼前,轻展轩的每一笔每一个字写下的都是对如沁浓浓的爱恋。 那样的一个女子,轻展轩没有理由不去爱她。 而自己,从来都知道婉柔的生,所以那守候婉柔一生的该是他,而不是轻展轩。 王爷,不是甄陶的自私,其实甄陶也是为着你的幸福,为着如沁的幸福而着想,四个人,快乐了三个,而唯一不会快乐的婉柔,我会悄悄的改变她的一切,因为,现在的我比你更用心待她……阵医豆划。 没有回首,乱了的一颗心在风间拂荡着,回到冷月轩的时候,院子里齐齐的站了所有的人。 周妈抱着无忧,李妈抱着无邪,而青儿正坐在院子里的一把腾椅上叹息着,见到她回来了,两个奶妈立即迎上去,“夫人,孩子小,不能断奶呀。” “断了吧,这是我的决定,孩子们一样会由着你们来帮忙照料,没什么变化的。”这飞轩堡里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平和,可是昨夜里的那只小虫让她感觉到自己仿佛就站在刀尖上一样的怎么也不安生,两个孩子更不能再出事了,否则她的一颗心就受不住了。 两个奶妈瞧着了她的坚持,突的就跪倒在地上,“夫人,是不是我们哪里做错了?” 如沁急忙扶着周妈,她却说什么也不肯起来,再扶着李妈,李妈也是一样的倔强,“不是你们的错,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其实她是担心有人在吃食上对奶妈下黑手,那么间接吃奶的孩子也就会被影响了,经过了昨夜那小虫子的事件,如沁真的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这一些她不得不防。 “既然我们没有错,那我们不同意夫人这样的决定,如果夫人执意要这样做,那么我们就离开了。”威胁她了,刚刚如沁没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商量好了。 “夫人,我也不同意,这对孩子是不公平的。”青儿也在帮腔了。 清然一笑,她又何曾喜欢这样,“都走吧,孩子我自己带。”心冷的说完又转向青儿,“支两百两银子,周妈和李妈一人一百两,便告老回乡吧。”她也不留,孩子已经五个月大了,喂些牛奶和米糊就可以充饥了,每一次喂食物的时候自己都亲自试过,精心的喂着每一顿,这样孩子们就会没事了,只是这些,她真的不方便说给周妈和李妈听,说了,似乎就是她过于小人之心了,其实她只是要防人罢了,失去了真正的无邪已经让她心痛了,现在的两个宝贝,一个也不许出问题,否则她连活着也没有了意义了。 “夫人,你就这么忍心吗?”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周妈不忍心了,她与无忧早已有了感情。 “走吧。”挥一挥手,早料到她们会有这样的反应,人心都是肉做的,她理解,她也懂,可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她只能如此的选择,这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有一天的好过,这一些她比谁都清楚。 “夫人……”周妈犹疑了,她看向李妈,“不如就断了吧,我们一样留下来照顾孩子们。” “不用了,青儿,去取银两。”狠着心的从周妈的怀里抱过无忧递给了青儿,催着她去取银两,再从李妈的怀里抱过无邪,“都去收拾东西吧。”不想让她们留下来一起在这飞轩堡受苦受难,走一个是一个,只是青儿又得要委屈她了。 好聚好散,她不想两位老人家跟着她一起受罪。 一把鼻涕一把泪,果然一狠心就送走了两个奶妈,摇蓝里晃着两个宝贝,青儿去取了米粮,她要自己亲自来煮东西给孩子们吃。 轻展轩到了冷月轩的时候,正是如沁在亲手喂着孩子们吃米糊,细细碎碎的米糊一口一口的送进了小小的口中,一边吃着一边挥着小手,调皮的抓呀抓,“沁儿,奶妈呢?”他奇怪的问,却不想他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如沁一跳。 转回首看到是他时,便淡淡的说道,“辞了,也走了。” 一愣,“为什么?” “我自己亲自来喂孩子,王爷如果有心,就牵两头奶牛给我,可好?”趁着他来,她求道。 “沁儿,那就再请两个奶妈吧。” “不了,我要奶牛。”有牛奶一样可以喂饱孩子们的。 听着她的坚持,他应承了,“明儿就着人去乡下的农家牵两头,当初锐儿也是那样喂大的呢,你看他现在也是壮壮的,对了,锐儿也随着我来了这飞轩堡呢,一时忙,倒忘记让锐儿来为你请安了。” “锐儿在哪?明儿我亲自去看看他。”好久没见到小家伙了,她也惦念着。 心一紧,锐儿是住在婉柔那里的,只是刚巧早上如沁去的时候锐儿跑出去玩了,可是此刻他却不知要怎么讲了,想想甄陶的话,他既然来了,要带给她的是开心,而不是关于婉柔的纠结,“不必了,明天我亲自带他过来,现在呀,我只想看看你和孩子们。”想了半天,才挤出这两句话,他真的不会哄人,从前要是想哄她,就霸道的抱着她,慢慢的就什么阴云都散去了,可是现在两个孩子都在,他却下不了手了,只陪着她逗逗无忧,再哄哄无邪,看到无邪的那张脸,心里还是一团的迷糊,说不清也道不明,笨呀,他就是查不出来为什么? “那也好。”不疑有他,她将另一个小碗递到他的手上,“你喂无忧吧。”而她则亲手喂着无邪。 他接过,有些笨手笨脚的,却终于将一口粥送到了无忧的小嘴里,小女娃配合的吃了下去,惹得他也开心了,第一次做着这样的事情,连他自己也是新奇。 如沁一边喂着无邪,一边在暗自奇怪他此来的目的,却不便问,只道,“喂过了无忧,王爷就回去吧,夜深了,婉柔病的重,王爷要多陪陪她才是。”连轩字也不叫了,那一声王爷直接送到他的耳中,分明就是生分了。 “沁儿……”真想放下手里的粥,可是无忧吃得正香,忍一忍,他还是继续笨拙的喂着无忧,什么也说不出,似乎错了的就只是他。况且他此番转来冷月轩,原就是想要来安慰她的。 瞧他皱着眉头,她也不理,“王爷,我仔细回想过了,那一夜我生下无忧与无邪时,无邪很可能是被稳婆给换了。”喂着无邪吃粥,想一想她终于还是把心里的纠结说了出来,无邪也是轻展轩的孩子,当爹的,他没有理由不管孩子的去向与死活,凭着她自己的力量想要找到真正的无邪似乎就有些难了。 “沁儿,原来你也这样猜疑了吗?”他惊得手中的碗也颤了颤,看来不止是他在怀疑了,连如沁也在怀疑了。 “王爷,难道你已经查过了?”惊心,她一直以为轻展轩在怀疑她与欧阳永君,却不想原来他比她更早的猜到了事情的所有可能性。 “京城里的那个已经死了。”轻轻说完,生怕他的表情吓坏了小无忧,其实在他知道他请来的那个稳婆死了的消息时,他就更加确定事情有些蹊跷了,只是死无对证,一切更无从下手了。 原本她只是猜疑,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证据,可是那个为无邪接生的稳婆居然死了,听到这一个消息的时候如沁只觉眸中金花乱闪,头一晃,手中的碗砰然落下,连着几日的疲累与心疾让她一下子就昏倒在无邪的摇篮边上了…… 长长的发散落而打在无邪的小脸上,“哇”的一声哭叫响彻了夜空,轻展轩急忙放下手中的碗,长臂一探直接将如沁抱在了怀里,一个闪身稳稳的把如沁放倒在床上,掐着她的人中时,青儿已从外间赶了过来,抱起不停哭叫的无邪再冲到床边,“王爷,夫人她怎么了?” “嘘……”轻展轩示意青儿不要吵到了如沁,掐着人中的手慢慢抬起,一双眼眸紧紧的盯视着如沁还在紧闭着的眸子。 慢慢的,如沁长长的睫毛闪动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青儿,你请大夫吧。”轻展轩的心焦虑了,无缘无故的,不可以说晕倒就晕倒的,一定是有什么恶疾。 说话间,只觉大手被如沁的手握住了,“王爷,不必了,我没事的。”如沁悠悠醒转,她是大夫,她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的病。 “沁儿,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他反握住她的手,她不说出来他怎么能够放心呀。 “哦,我只是一直在担心无邪,所以听到了稳婆的下落才……”她说不下去了,倘若连稳婆的那条线索也没了,她的无邪要怎么样才能找回来呢。 “沁儿,你放心,我们还有一条线索的,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回无邪。”他眼神灼灼的望着她,一旁的青儿迷糊了,她不懂也不明白如沁与轻展轩两个人在打着什么哑谜。 闪着眼睛,如沁头疼的一时竟想不出轻展轩所说的那另一条线索,一声咳伴着急虑,“王爷,什么线索?”眸角闪过一丝欣喜,她的希望被轻展轩再次燃起,只要还有线索,那么无邪就有找回来的可能。 轻展轩侧身看向了青儿怀中已止住了哭泣的无邪,此时,小男娃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望着轻展轩与如沁,早先的泪意早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可爱的笑颜。 如沁在随着轻展轩的视线看到无邪时心里顿时一亮,原来他早已想到了,“王爷,那有消息吗?” 轻展轩摇摇头,“其实不止是打听无邪的身世,我也一直在请人查探二弟的身世,当年到底是谁把他送进了东齐的皇宫里换下了阿群,这些都是一个谜,解了这道谜题,我们的无邪就有找到的希望了。”握着她的小手更紧了,身为人父,他一直在努力的尽着自己的责任与义务,这是他应该做的。 “轩……”如沁感动了,原来他一直都在做着一切,只是她到现在才知道,“你一定要帮我找回无邪。”眸中的泪又是泫然欲泣,那是她的宝贝呀,她舍不得他在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受苦受难而无人疼。 青儿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感动了,她悄悄的抱着无邪闪到摇篮边看着无忧已然睡着了,这才退出了内室。 屋子里,只剩下了轻展轩与如沁,“沁儿,原谅我。”他要请她原谅他从前对她的那些不信任,虽然短暂,但是却是伤害了她。 这一刻,如沁释然的笑了,“轩,不怪你,只是那换下孩子的人,他的手段太过高明,甚至也算计到了你的不在,这才有机可乘。” 如沁的话让轻展轩心一凛,是呀,倘若那时候他在,那稳婆也不至于有机会换走了无邪,都是为了婉柔,叹息着,其实真的不是他的故意而为之。 “沁儿,就留在飞轩堡里好好的将养几天,把身子将养好了,才能照顾孩子们,否则以现在的状况,就连自己也照顾不了自己呢。” 如沁点点头,她又何尝不想,可是这飞轩堡里也更乱呢,想想那个黑影,想要告诉轻展轩,可是欲要出口的那一瞬间她又犹疑了,那些只是她的猜测,甚至没有任何的证据,只是一个之晴她还是要小心防范了,“王爷,之晴现在在哪里?” “在美人苑里为婢了,想着为孩子们积德,所以行刑室地牢里的人就都放出来了。”如沁生下无忧和无邪的时候他就做出了这个决定,只是如沁一直不知道而已。 她笑一笑,原来如此,怪不得之晴能够出了这飞轩堡,原来她早已获得自由了,“王爷,她背后的那个想要陷害我的黑手还没有查到,所以对之晴一定要小心防范了,既然那人有心要陷害她,也就有可能要陷害婉柔,帮而王爷要在挽心楼多派些人手了。”想起之晴,如沁不安的说道,总怕自己回来婉柔就有什么差错,然后在推脱到她的身上来陷害她,她真的不想被人陷害了。 那些人从前的手段她是领教过的,她不得不小心些了。 轻展轩拍拍额头,“你不说我还真把那事给忘记了,看来之晴也要看管起来了。” “王爷,这飞轩堡里之晴一定还有内应,王爷也要注意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之晴与黑影,黑影与之晴,在枫叶林里的一切又一切的送到她的眼前,那是一团谜呀,黑影既然能够与之晴同时出现在那里,那便证明他与之晴之间是有联系的。 只是黑影的真正目的却是婉柔。 第一次这样敞开心扉的说着心里所有的疑虑,每说出一句都让如沁轻松许多,就仿佛她压在心头许久的大石被自己的话一块一块的挪开了一样,那是畅快的感觉。 他为她掖了掖被子,才醒了就说了这么多的话,原来她的里压着这么多的郁疾的,甚至不比他的少,“沁儿,睡一会吧,你瞧,你的脸色真的很苍白。”手指抚上了她的小脸,滑腻的触感下是一片冰凉。 “轩,你也去睡吧,别是总为着那些奏折而彻夜不眠,这样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劝着她,知道他的拼命,都是阿瑶呀,带着了轻展轩,就把这西楚的重任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笑了,眼底闪过一抹痞痞的意味,“沁儿,那我今天要睡在这里。”这张床还是从前冷月轩的那张大床,他想了念了好久了,就是想要与她一起安安稳稳的睡上一夜,赖皮的就势一靠,健壮的身子立时就贴上了她的。 如沁正要拒绝,门外却飘来的甄陶的声音,“王爷,快去看看婉柔吧,她一直哭一直哭,任谁也哄不好。”急虑的声音带着几分焦灼,甄陶的心为着婉柔早已无法平复了。 第249章 密令 许多的事,是连甄陶也是无奈的,明明不喜欢婉柔见到轻展轩,可是刚刚收到的那个指令却让他不得不亲自前来将轻展轩请到挽心楼。 “王爷,快去吧,我不碍事的。”轻推着轻展轩的身子,心里明明是莫名的心伤,可是说出口的却是她违心的话,留下轻展轩就是她的自私了,婉柔那般重的病,她真的不可以在因为自己而让婉柔在心灵与身体上都雪上加霜了。 握着她的手,轻展轩还是不舍分开,“甄陶,你再去看看,倘若她睡了,我就不去打扰她了。”抱着一线希望,再见到如沁,他只想与她一起再次享受那份小别重逢后的喜悦,多少的相思褪去,这一夜他还想要拥她入怀。 门外的甄陶心也乱了,明明还是他劝着王爷来陪着如沁的,可是这一刻他又是硬生生的要分开他们,皱皱眉,只得道,“婉柔说了,王爷不去,她便不睡了。” “唉……”轻展轩叹气了,是他上辈子欠了婉柔的吧,所以这辈子她先是假死折磨了他的心整整三年,就在他终于从痛苦的煎熬中走出来与如沁有了新的生活之后,婉柔却又是奇迹般的出现了,然而这出现,带给自己的却是更多的难以抉择,总是不忍伤害她,所以真正受到伤害的就只有沁儿了。 “王爷,去吧。”小手又是推着他了。 不情愿的下了地,这一夜注定又是他的难眠,一纵身,留给如沁的就是一个背影,他的无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慢腾腾的向着挽心楼而去,身后是甄陶紧紧相随,“甄陶,婉柔晚间的药熬了吗?” “熬了。” “喝了吗?” “喝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言一语的简单的讨论着婉柔的药是否吃了,可是那每一句都仿佛是轻展轩的无聊之举,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帮婉柔了。 心,在了然的知道自己其实最爱的还是如沁时,他才发现他与婉柔在一起的时光竟然开始不再美丽了。 悄悄的站在门前,果然有低低的啜泣的声音,“柔儿……”低唤中闪身而入,虽然知道自己的真心,可是听到婉柔这般的哭泣,他还是心里不自在,都是因为他,倘若当初自己救下了她,倘若皓儿如今就在婉柔的身边,婉柔也不会有了身与心的两重痛苦呀。 可是世事,就是这般的无奈。 “王爷,我刚刚睡着了,居然就梦到了皓儿被……被……”又是梨花带雨,她的眼泪如珍珠一样的滴落,仿佛风雨中的花让人心怜。 “柔儿,皓儿没事的。”他只得拥着她,想要给她一份安慰,也告诉她皓儿没事,可是,皓儿真的没事吗? 连他也不知道,他甚至连皓儿也没有见过呀。 他的轻拥,让她软如水的身子一颤,“不,王爷,你要救皓儿,除了你,没有人能救他的,你要帮我找回皓儿。”婉柔有些激动的抓着轻展轩的肩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猛烈摇动着轻展轩的肩头怎么也不肯松手。 “柔儿……”轻展轩轻轻低唤抓着她的手,努力的想要平复她似乎有些紊乱的情绪,“柔儿,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查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皓儿的消息了。”其实他也不知道,但是这一刻他只想要安慰婉柔,这样的她,无论谁看了都会心痛的。 “真的吗?就要有皓儿的消息了,是吗?” “嗯,就快了。” 听了他的话,婉柔终于松开了摇晃在他肩上的手,眸中现出笑意,只是那笑意却是连着朵朵泪花,伸出手为她拭去时,才发现她的脸更加的苍白了。 她的小脸悠悠贴到他的胸膛上,“阿轩,陪着我,陪着我好吗?”仿佛害怕他突然间就消失了一样,她纤瘦的手臂紧紧环着他,一点也不松懈。 脑子里是如沁昏倒后躺在床上的容颜,原本他是打算哄好了婉柔就回去冷月轩的,可是这一刻的婉柔让他…… “阿轩,你要走了吗?阿轩,是柔儿不好,柔儿影响你批阅奏折了,柔儿陪着你一起去书房批奏折,好不好?”婉柔仰起小脸,满是期待的望着他,她在等待他的回答,他的迟疑已经让她有些惊慌了。 泪珠还挂在她的脸上,终于不忍,终于放弃他先前所有的决定,“柔儿,睡吧,那些奏折明天再批。”拥着婉柔缓缓躺下,手臂一挥间内室里所有的蜡烛便熄灭了,柔软的女体贴着他的伟岸,倾听着她浅弱的呼吸,心中感慨万千,上天为何这般的不公平,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对待婉柔呢。 只是沁儿,这一夜我终究还是对不住你了。 小楼外,秋夜中,残败的荷塘边,甄陶静静的默立在水边,听着蛙鸣声,听着那荷叶上的蛙跳入水中的涟漪声,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那水圈动的淡淡渺渺的飘忽的声音,那象是婉柔的轻愁,而他明明可以为她抚去,却只能无奈的把她推向另一个男子的怀抱之中。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残忍? 皓儿,你在哪里? 攥紧的拳中,指甲已嵌进了肉里,有血丝慢慢沁出,让空气里飘荡着血腥的味道,风吹着他的黑衣闪动中,让他仿如鬼魅般的在这暗夜里悄伫…… 笼袖里取出了那张密令,一下一下的撕得粉碎,撒落时,一半落入了水中,一半被风扬起而吹向了远处。 不要再看,看了就是他的痛苦,婉柔,等你的病好了,就是我们一起离开的时候,然而那接下来的残忍谁又忍心下得了手呢? 摇摇头,不是他必是婉柔。 身形一飘,再也受不住那小楼里一室的幽暗,不管王爷的心如何,此时,王爷拥着的就是他的婉柔。 又是一夜难眠,守着挽心楼,他的心已痛如刀割。 明明没有恨,明明也是欣赏,可是却注定要给如沁伤害,这是他最大的难过。 拈了花开,不住的碾碎中,指尖滑落的是残忍,是刹那间的决定,一日日,将要来的便是更多的花的无奈,终要凋去,只是那时间太过早了些,让他一个大男人也在犹疑,不忍。 那一夜,没有人睡去。 冷月轩,是如沁的辗转反侧。 挽心楼,是同床异梦的轻展轩与齐婉柔。 青草露珠上,是甄陶孤寂的背影,那般沧桑…… 悄悄的起床,离开婉柔的时候,床上的人儿一声低吟惹得他更加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了她。 有药香传来,原来甄陶已专门请人在挽心楼为婉柔熬药了,还真是早呀,天才大亮而已,药就开始熬上了,“王爷,要去书房吗?” 轻展轩摆摆手,“去看看锐儿醒了没有,要是醒了我带他去见见他娘亲。”他说的娘亲自然就是指如沁了,婉柔只能是锐儿的干娘罢了。 “王爷,我娘来了吗?”还未待甄陶回答,锐儿童稚的声音就送了过来,一张小脸跑得通红,原来比他还起得早。 “嗯,我带你去见她,顺便也一起在冷月轩用膳吧。”摸着锐儿的头,轻展轩爱怜的说道。 “王爷,那就快去吧。”锐儿扯着他的衣角,恨不得马上就到了冷月轩,“我想要看弟弟和妹妹,王爷,会不会长得比我还高了?”阵欢广巴。 轻展轩笑了,“不会,他们还小,锐儿已经长大了呢。”这小家伙真让人讨喜。 “干娘要不要去呢?”仰首看着轻展轩,丢给了轻展轩一个炸弹一样的问题。 “你干娘累了,她要休息,况且昨个你娘已经来看过你干娘了,就只有你呀调皮的跑到外面去玩了才没见着你娘。”点着他小小的额头,这么小就这么淘气,长大了,说不定也能做出个什么惊天地的事情呢。 “王爷,那我们快走吧。”小脸带着笑,满目的期待。 一探手就抱起了锐儿,这一刻他想到了无邪也想到了皓儿,为什么他亲生的儿子一个也不见呢,真想他们呀,他甚至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是他的悲哀,是他逍遥王的悲哀。 “王爷,快飞呀,你飞得真快。”第一次这样子带着锐儿飞掠,才走了几步,锐儿就惊奇的大叫了,小孩子的心果然是最好奇和贪玩的。 蓦的,一声叫阻止了他与锐儿的前行,“阿轩,等等我,我也要随你们一起去。” 早已掠到池塘边的轻展轩身子微微怔了一怔,只得停了下来,“干娘,你也要去吗?快来吧,去看看弟弟和妹妹,他们可好看了。” “锐儿,别淘气,你干娘已经见过无忧和无邪了。”昨天他就刻意向如沁隐瞒了锐儿与婉柔住在一起的事情,可是如果锐儿与婉柔一起出现了,保不齐如沁又会难过了。 “哦。”小家伙嘟着嘴,对这些大人间的风起云涌,显然不明就理。 “王爷,昨儿劳烦沁姐姐过来,今天我闲来无事,就去看看姐姐吧。”淡淡的笑挂在婉柔的脸上,可是那笑容送到轻展轩的心里却有些冷寒。 陪了她一夜了,也抛下如沁一夜了,只是想带着锐儿去给如沁请安,却不想婉柔却一意要随着一起去,本可以拒绝的,可是乍一看到婉柔那张苍白的脸,他挂在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甄陶,请轿子过来吧。” 抱着锐儿,再抱着她,在飞轩堡里这样张扬而过,只觉有些过了,所以还是请轿夫抬着她前去比较好。 煎药的甄陶恍惚回神,轻展轩才惊觉刚刚他的目光一直是望着婉柔的,婉柔的病让太多的人牵挂了,甚至也包括如沁。 “是,王爷。” 就等轿子来了再去,他也希望这个时候无忧和无邪也都醒了,这样婉柔去了,才会在孩子的笑声中少去许多尴尬。 两个大人一左一右的牵着锐儿的小手漫步在池塘边等待轿子的到来,清晨的秋风袭人,虽然大自然早已现出了秋的残意,然后那秋的味道依然让人迷醉。 轻展轩的心理蓦然想起了山里的枫叶林,想起那漫山的红叶,也记起了他与如沁曾经的一起…… 那般美丽,美丽的只如一场梦,或许他该带着她再去重温那梦里的地方。 抱着锐儿随在轿子的旁边,三个人终于到了冷月轩的时候,太阳已升得老高,院子里正热闹着,无忧与无邪也都醒了,青儿与如沁一人一个的抱在怀里晒着太阳。 锐儿一蹦一跳的奔过去,“娘,锐儿来给您请安了。” 一个鞠躬有模有样的惹得如沁笑了,腾出来一只手,抓住锐儿的,“快来娘这里坐着,锐儿跟谁一起来的?”没有回答,如沁还没有看到院子外的轻展轩和正从轿子里走下来的婉柔。 “王爷和干娘呀,干娘也来了?” “干娘?”如沁迷糊了,她还真不知道锐儿的干娘是谁。 “你看,就在那边。”小手指着如沁的身后,如沁转首时,看到的便是轻展轩与婉柔肩并肩的走在一起向着冷月轩的院子里走来。 勉强压下心底的落寞,站起身向轻展轩与婉柔道,“快进屋子里坐吧,妹妹的身子也少吹起风,不然最容易头痛了。”虽然婉柔没说,但是如沁知道婉柔的头痛病是一定有的了。 “姐姐真厉害,连我怕风也知道呢,看来吃了姐姐的药,我的病一准就有会有起色了。”婉柔开心的抓着如沁的手,亲切中只把如沁当作姐妹一样。 “妹妹只要按时吃药了,一定会好转的。”如沁给了婉柔一颗定心丸,回首又是望向院子外面,她一直在期待着那个守着婉柔的黑影的出现,可是没有,除了轻展轩,院子外再无他人了。 一前一后进了屋子里,相继坐下后,如沁仔细看了看婉柔的面色,才道,“妹子的脸色不好,必是没睡好吧,这可不行,要多多补眠才行。”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自从皓儿不见了,我常常都是一夜无眠的,昨夜里有阿轩陪着,已小睡了片刻,这已然是进步了。”幸福的望着轻展轩,把昨夜里轻展轩陪着她甚至没有去书房批阅奏折的事情自自然然的说了出来。 “锐儿,到这里来。”轻展轩只作未听见般的叫着锐儿,甚至连如沁也不敢看了,他知道昨夜里自己弃了如沁而去,本身带给她的就是一种潜在的伤害了。 锐儿不依,抓着如沁怀里无忧的小手,“王爷,要是忧儿长大了,就给我做媳妇,好不好?” 一句童言恰巧就掩饰了如沁的尴尬,也惹得屋子里几个大人哄堂大笑,婉柔强行的忍住笑,指着他的鼻尖说道,“小锐儿,你别得意的早了,忧儿长大了,说不定会嫁给我的皓儿呢。” “柔儿……”轻展轩一声低吼,“无忧与皓儿可是亲兄妹呀。” 面上一红,婉柔也才发觉自己一不留神就说错了话,“对,忧儿还是嫁给锐儿的好。” 青儿终于看不过去了,“夫人,无邪困了,快把无忧给我,夫人快去哄着无邪去睡吧。”看不得轻展轩与婉柔的一说一喝,索性就帮着如沁直接冷落了他们。 “娘去吧,我要陪着无忧。”锐儿真的在意了,在意让无忧做他的媳妇了,“咦,这是什么?”锐儿说着话,眼神就瞄向了书桌上的一个折得整齐又新奇的信笺。 如沁正要走,看到那信笺,急忙拿到手中,“锐儿乖,这是大人的东西,不能乱动的。” 那纸笺从轻展轩的面前一闪而过时,封了红漆的信封上几个字闪在眼前:宁如沁收。 落款:宁风。 这样的书信送到了飞轩堡,为什么他不知道呢? 看着她的手捏着那信便向内室走去,怀里的无邪果然在打着哈欠,青儿早已彻底的把心给了如沁了,现在连青儿也恨透了他,都以为他只爱婉柔一个了。 可是他的心…… 何曾这样煎熬过,何曾这样的连自己想做的事也做不成,就连看着锐儿捉着无忧的小手摆弄着他也开始欣羡了,小孩子真幸福,想要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说三道四。而他,只要动一动,这飞轩堡里上百双的眼睛就眼睁睁的盯上他了,真难呀,负了如沁是他的难过,可是负了婉柔,会是天下人的唾骂,婉柔为他牺牲的太多太多了,甚至极有可能还有她的生命。 如果她无法再生一个,那三年后就是她生命的终结了。 看着婉柔的笑,看着锐儿和无忧的笑,再看着青儿不屑的一张脸,他蹭的起身,心已飞到了内室,“柔儿,你坐着,我去看看如沁的家信里都写了什么,两国就要交战,这样的时候宁家来信了,似乎不是好事。”他顾左右而言它,明明是他想要进去见如沁的,可是却只能打着看宁家家信的幌子去见,堂堂一个逍遥王,他可真是窝囊了。 听着是关系到国事,婉柔柔声道,“阿轩快去吧,只是无邪要睡了,千万别吵到了孩子。” 看着他的眼神柔如水般,让他又不忍心不理不顾了她,只得道,“看了信我就回来。” 一闪身就转向了内室,摇篮边,如沁正哄着无邪,那张酷似欧阳永君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已悄悄的闭上了,孩子是最幸福的了,想睡便睡,丝毫也不用受着心情的影响,他们的世界里就只有快乐相伴,美好的让他也要嫉妒了。 “沁儿,家里来信了吗?” “嗯,锐儿来之前就收到了,我一时忙还没有来得及看。” “再晃一晃摇篮吧,让无邪也睡得踏实些,沁儿,我来帮你拆开来。”他伸手从她的手中抽出了信。 “王爷看吧,倘若如沁回了家信,也是要先交到王爷那里再送出去的。”如沁任他抽走了信,漫无表情的一张脸上已将他当成了陌生人一样。 大战在即,怕她私通无相吗?她骨子里的血是东齐的,对宁风她早已没有了任何的感情与牵挂,惦着的就是抚养她长大的养母刘氏。 “沁儿我……”倒是忘记了,其实她的心才最脆弱,只因为他给过她的打击太多太多,不止是从前,也还包括现在,“沁儿我只是想帮你拆开而已。”大手折开了信封,取出信然后直接递回给如沁,“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是相信你的。” 也不接过,“那么,你告诉我,如果我说让你阻止这场战争,你会同意吗?”信是她请甄陶帮她飞鸽送出去的,飞轩堡距离凤城本就不远,所以鸽子一去一回只一天多的时间,这是她求他保密的,却不想还是被轻展轩发现了,只是她真怕连累了甄陶,她一心想要的是让战争消失于无形呀。 她的心,没有错。 她无声的看着他,他无语了,谋划了那么久,他就是要让白锦臣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也让白锦臣为着背叛如沁而付出他的代价,谁让白锦臣也伤害过如沁了呢。 战争是无相挑起的,他只是自保的那一方,可是当如沁追问的时候,他却觉得是自己犯了错一样。 其实只要他离开这飞轩堡,只要他出现在西楚与无相的边域上,那么无相一兵一卒的调动就会认真斟酌小心翼翼了,即使无相决定攻击西楚的那一刻,他们也要掂量一下轻展轩的真正实力。 可是没有,所有的人都以为轻展轩正躲在飞轩堡里享着齐人之福呢,一是婉柔,二是如沁,佳人在怀,岂有坐怀不乱之理。 却不想,他比谁都精明,正是算计着这一招要给无相来个出奇不意。 “王爷请出去吧,别让妹妹等急了。”婉柔与轻展轩亦步亦趋的两两相随,那般融洽的场面从她第一天回到飞轩堡的时候她就领教了,或许她该把他当成一个帝王,自古帝王的世界里都是数不尽的女人,只是那帝王的心呢,又何曾真实过。 轻展轩气怨了,明明他进来是为着哄她开心的,她却误会了他,张张嘴,想要解释,她却打开了那信,小小声的念了起来,“吾女沁儿,见字如面,信已收到,家里都好……” 他听得不耐烦了,他真的不是要检查她的信,扯过她的手,那信就落了下去,飘飘扬扬的就在他与她的脚下。 “沁儿,如果你真不想让我挑起这场战争,那么我答应你,不管开战与否,我都不会离开飞轩堡,也不会丢下你与孩子们,这样总可以了吧。”他真心对她,只希望她不要小女人一样的总是怀疑他,对于婉柔,他有他的无奈。 他的话让她颇为感动,却是径直弯身拾起了飘落在地上的那封信,没有再出声,只一目十行的迅速看过,再抬首看向轻展轩的时候,眸中却是一些祈求,“王爷,无相果然要出兵了,只希望王爷能尽可能减少伤亡,多为百姓谋福吧。”她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沁儿,谢谢你的信任。”这么重要的消息她还是告诉了他,这让他心里颇为感动,“沁儿,我会想办法减少两国的伤亡的。”懂得她的心,原来在自己受了万般委屈的时候,她想的最多的还是别人。 “王爷,这信不关甄陶的事,是我求他做的,请王爷网开一面,千万不要……”心里千回百转,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因为她不想轻展轩查出了甄陶也误会了甄陶。 因为她知道,甄陶对待轻展轩的忠心。 可是,许多的事明明不想,却总有无奈。 战争的事有了他的承诺,她终于定了心,可是飞轩堡的那个黑影她却没有办法查出来,拉着他向着外面走去,无邪已睡了,再留下来,只恐就吵扰到了孩子,一边走一边说道,“王爷,明天开始如沁要每天为婉柔妹子把一次脉,然后每隔三天调整一下药量,这样婉柔的身子就会更快的恢复了。”一颗心在婉柔的病上,还在飞轩堡的那个黑影身上,那黑影是她找到无邪的另一个线索,她还不能放弃。 门外,婉柔在听到这一句时,眸中是闪闪的亮,一抹欣喜溢在脸上,“那么,婉柔就有劳姐姐了。” 男人咬牙,为什么他看到的就总是婉柔与如沁和睦相处,而他感受到的却不是这样的和谐呢,至于那是什么,说不清也道不明,亮丽的阳光洒在全身却是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一天,他从早起时就开始期待的与如沁的独处又是泡汤了。 第250章 情系 忙,他是忙不完的琐事与奏折,而她则是忙不完的与婉柔打着交道,两两相遇,是淡漠,是情缠,谁也说不清,却再也没有了独处的机会了。 书房里时不时的就有婉柔亲自送过来的点心和炖品,却从来也没有如沁的任何消息,遇见时是她的冷漠,他知道在那表面平淡的外表下其实她的心才是最脆弱的,只是她比谁都能够隐忍。 婉柔的药,剂量增增减减,一个月,眨眼间就过去了,她的气色渐渐红润,咳血也在渐渐的止了,似这般只要到了两个月婉柔就绝对可以再圆房了,到了那时候,只要再让她生一个孩子,病也就治愈了。 飞轩堡里,渐渐露出笑容的是婉柔,是甄陶。 而日日苦闷的却是如沁与轻展轩。 边关的战事一日日的紧,每天奉上来的消息只说白锦臣早已布署妥当,却始终都是守在边关,并未出动一兵一卒,这让轻展轩不由得困惑了,猜不出白锦臣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答应过如沁绝对不首先出兵宣战的。 书房里,看着窗外秋高气爽中的秋意,树叶已有些残败,再过月余就要入冬了,他忽的又是想起那漫山的枫叶,早就想要带着如沁重游旧地的,可是却因着一直忙而一拖再拖到了今天还没有成行。 秋风从窗口中送来,吹着他的发扬在脸上,让他越来越惊醒,婉柔的病有了好的可能,那么自己与婉柔就必要圆房了,皱着眉头,似乎他躲也躲不过去。 沁儿,终是要这般残忍的对待她吗? 不,他不要。 他也可以给她一些温情的,只要是没有婉柔横插在中间。 真是气怨呀,只要他才有了能够与如沁独处的机会,婉柔立刻就会出现在他与如沁的中间,婉柔来的时机,总是那么的巧合,不早也不晚,就好象是上天故意派来要分开他与如沁的。 嗯,今天他要让婉柔怎么也无法夹在他与如沁的中间了。 离开飞轩堡,婉柔要是还能追过来,那么就是天意不许他与沁儿一起了。 心思一动的瞬间,便再也无法等待了,飞身而出了书房,直奔了冷月轩而去,时间刚刚过午,这个时候的无忧与无邪已然睡了吧。 有青儿在,两个宝贝不会有委屈的,就是这样的艳阳天,他要带走如沁,他要给她一些温馨与甜蜜,哪怕只有片刻,也是他的真心,有时候真心再多,可是没有付诸于实现,那么一切就都假了一般,假的让人无法相信,甚至连他自己也在怀疑自己对待如沁的真心到底有多少了。阵讽贞血。 静悄悄的,他走进屋子里的时候,青儿正坐在两架摇篮的中间,而如沁则斜寐在摇篮的边沿上睡得正是香,人影一晃,立刻就到了如沁的身边,青儿警觉的抬头看到了他,正要说话,轻展轩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弯身就点了如沁的睡穴,让她得以继续安眠,抱起她在怀里,轻轻的丢下了一句话,“我与沁儿很晚才回来,无忧和无邪就交给你了。” 青儿瞠目的望着此时有点吊儿郎当的王爷,这样子的他才是正常的,心里不由得为着如沁欣喜,终于有拨开云雾的这一天了。 轻展轩的背影扬长而去时,是青儿默默的为着如沁祝福,巴不得王爷将她吃干抹净呢,最好如沁再有了孩子,好气坏那个让她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婉柔,婉柔想要生王爷的孩子,那么王妃就争口气,争取再为王爷生一个,而且还要在婉柔的前面。 心里想着,面上就绽开了笑,仿佛如沁已然大着肚子在她的面前了一样。 就沿着飞轩堡后山的路,这里的捷径只有他才最清楚,哪里的虎狼多,哪里的蛇虫多,今天都一律的避开了,因为,天已过午了,距离黑夜已那般的近了,让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早些的想到去枫叶林呢。 这样的路到处荆棘,却是避开了飞轩堡的一应众人。 解开了她的睡穴,女子已悠悠醒来,乍然发现是他的时候,粉拳急急的挥过来,“王爷,你要带我去哪里?”那首先映在他眼里的是她的惊悸,仿佛她的恶梦还不曾醒来一样。 “去枫叶林。”他的声音飘荡在风中再辗转送到她耳中的时候,半晌她才听懂了,脸上的潮红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 “王爷,孩子们要醒了。” “有青儿照看。” “婉柔会四处找你的。” “随她找吧。”他受够了,受够了婉柔一天到晚的守在他身边的感觉,仿佛婉柔就是他的牢笼一样,他再也没了逍遥自在,可是,他是逍遥王呀。 “王爷……”似乎再也没有了理由了。 他飞纵的速度让她只把小脸埋在他的胸前,他肩上搭下的一件毛绒绒的毯子上流苏滑在她的发际,柔软的感觉抵过了这秋风的沁凉。 时间过得好快呀,就在他与她彼此的心跳间飞快的走过。 他倏然伫足的时候,风止了,带来的是山中的点点清新,阳光直射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让她懒懒如猫一样的蜷缩着,放下心结的时候她眸中的天空好蓝好蓝。 又是火红的世界,虽然已不再新鲜,虽然一年前一个月前她早已见过,可是眼前的一切还是让她感动,漫山的红叶已红到极致的等待着冬的到来,这样的一刻就仿佛那一次他与她一起的时候。 忘记了所有,她的世界里再一次只有了他,而他的世界里也再一次的只有了她。 毛绒绒的毯子裹在她的身上,怕她冷着了,必竟秋风已瑟瑟,再也没了暮夏与早秋的暖意了。 她斜倚在他身上,就坐在半山坡一个有阳光洒入的枫树下,望着那一片片的红叶,每一次望着都是感动都是希望都是无尽的情怀漫入心田。 蓦的,树尖上一片心形的红叶慢悠悠的随着轻轻的风舞落,伸出手,她想要接在手心里,那该是怎么样的一种美丽呀,那是上天赠给她的悄恋与痴缠。 可是,那叶子距离她却是那般的远,远到让她望而兴叹,她接不住也碰不到。 呆呆的望着那就要落下来的叶子,满目的渴望落在了男子的眸中,下意识的随着她的意念轻轻一纵,那伸出的小手上立刻就接住了那一片火红的枫叶…… 这一刻,她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他是王子,而周遭所有的所有是他们美丽的家,闭上眼睛,是红叶沁入心间的醇美,大掌盖在红叶上,也盖在她的小手上,紧紧的相贴,只把红叶,也把相思存贮在了手心间,永远也抹不开散不去。 怔然望着他的手盖住了那枚红叶,心在这一刻狂乱的不知自己要如何面对他了。 轻轻的仰首,“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与你今生有缘而无份。”所以就连她王妃的称号他也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撤下了。 紧紧的搂住她,“沁儿,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总有办法解决一切的。”其实除了与婉柔圆房的事他什么都能够解决,唯一解决不了的就是这件事,也是这件事才让他一直纠结。 “皓儿,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我找过了婉柔从前被囚禁的地方,却没有任何线索,那些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了消息。” “王爷,如果找到了皓儿,或许还有另外一种方式可以治愈婉柔的病。”她想了许久,只是还不成熟,所以就没有说出来,可是,当他如此温情的对望着她时,她却仿佛被他催眠了一样不自觉的就说了出来。 “你说,是什么好办法?” “用皓儿的血混着一种药吃下去,也许就有痊愈的可能,只需半小碗的血吧,但必须是皓儿的,我再仔细的研究推敲一下,过几日就有了最后的答案了。” 她轻声细语的说出时,轻展轩顿时大喜,仿佛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了一样,他开心的抱紧了她,“沁儿,你终于想出了让我解脱的办法了,沁儿,我真的不想与柔儿圆房,我也不懂我的心,但是再见她我早已没有了当年与她之间的那份热情,每一次与她一起让我想起的其实就是你,而你却总是躲着我,让我心生难过。” 他说着又捧起她听得专注的小脸,手指在她吹弹可破的脸上抚弄着,爱怜的眼神中是无限深情,“其实每一个夜里我只想要你。”终于说完了他心底的秘密,这一刻是他的轻松,是她的欣喜,可是随这而来的却是她的骇然。 她摇首,“可是你不能对不起婉柔,她为你付出了太多太多。”矛盾着,不是她太无私太伟大,而是婉柔那一身的病总让她不得不去面对,那是一个女人的无奈呀,婉柔比她还更加可怜。 “沁儿,就是因为这般,我才一直容忍着她,容忍着她刻意阻止我与你独处的机会,爱是自私的,所以我才忍受了她的一切,可是沁儿,请你相信我,不管我与她在人前是如何样子,都请你不要伤心,也不要嫉妒,有你,有她,其实这都是我的错,我会想办法解开这个结的,我会让她幸福,我也要给你幸福,所以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天当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是开心的,你是快乐的。” 一口气的说完,如沁的眸中已蓄满了泪花,骄傲如他,尊贵如他,轻展轩这般坦诚的对她道出了他的心,让她如何不感动呢。 她点头,一下下,沉稳的告诉他,她知道了,她再也不会小女人一样的明里虽应了,却在暗地里让心悄悄在哭泣。 那样的她好虚伪呀,虚伪的甚至连她自己也开始厌恶自己了。 幸亏他知道,幸亏他理解,原来一切都是自己错了,他的心还是在她这里。 支起身子,她扬起下鄂,眸子阖上时,轻轻的一吻落在他的唇上,是感念他此时真心的对她道出了他的心。 弱弱的仿如蜻蜒点水般的轻印,却刹时就点燃了轻展轩期待已久的火热,没有她,也没有婉柔,那么久的禁欲,那一夜是连他自己也迷糊也不懂得的亢奋,可是这一刻,他是清醒着的,正常着的,他知道,他想要她的一切,她的身与心都只能是他的。 “沁儿……”一声低唤,他贪心的环紧了她的身子,让她无可逃遁,早就怀念这枫叶林里那曾经的一次,那般的美好,美好的让他一直以为那一次仿佛就在昨天。 她不住后仰的小脸躲不过他的大手,也拗不过他的力量。 薄唇落下时,只燃起了一片星星之火,他知道她所有的敏感点,虽然久而未在一起,可是每一个记忆里都是她的甜美,她的甘香,让他时时刻刻的回味无穷。 她还在抗拒着,因为她的不甘,因为又一次的在这天地之间,却怎么也拒绝不了他的执着,一抹羞意让她悄然阖上了眸子。 他的舌追着她的,在嬉戏,也在感受她的一切,“沁儿,这是梦,请你把自己交给我。”他低念着,让她慢慢的融入这独属于他与她的梦里。 梦里的一切,都是最美。 梦里,也才可以恣意的把自己交到他的手上,随着他一起品味爱的极致。 这片片的红叶就只有梦里才有吧,她朦胧的送上一双醉眼,醉在漫天的火红中,毛绒绒的毯子铺展在片片的枫叶之上。 所以的心形都开在彼此的心头,忘却了所有的过往,忘却了所有的点点悲哀,衣带悄解的那一刻,眸中是一滴泪,他吻去,努力的想要把多年以前的那一天他带给她的梦魇彻底的消除出去,轻轻的呓语送出,“沁儿,别怕,别怕……” “哦……”她轻吟,他就是有办法消弥她的紧张。 裙摆散在腰际,秋的冷也化成了火热与阳光一起拂照着她,让她感受到了他的一次又一次的触动,那一下下填补了她连日来的心酸,也卸下了她所有的心防,真想再有一个无邪来补上一个失落,于是,带着愿望她把自己彻底的融入了他的世界,再也没有任何的保留。 当白皙染遍红晕,当粗喘渐渐弱去,当他一次又一次的带给她无尽的满足之后,她终于彻底的瘫软在他的怀里,疲累的只有那长长的眼睫如蝶翅般的闪动。 夜来了,却没有冷意,任他抱着她等待星星的出现,这样的一个夜里,有他在,一切就都变得美丽。 他不说话,她也不言语。 可是彼此的心却是在交流着的,慰烫着的。 听一听那心跳,清晰而如擂。 “沁儿,睡吧。”听着她的呼吸浅浅弱弱的,他催眠曲一样的让她安心睡去。 这一夜,他要彻底的抛却另一个女人的影响,因为他知道,倘若他与如沁回去了,三个人中的主角依旧还会是婉柔,爱是自私的,这一刻他自私的要给如沁,可是回去了,似乎每一刻都是婉柔自私的想要给他。 理不尽所有的纠结,这一夜他只独属于如沁,天亮前他不会回去,这枫叶林里就是他与如沁的家。 皓儿,他在哪里呢?只在皓儿才会解救婉柔的病,只有皓儿才会让他与如沁与婉柔三个人之间的结彻底的解开。 因为,婉柔的病好了,一切的结也就解开了,一切,就是这么的简单,他却只能说与自己听。 望天,繁星点点,一颗流星划过时,他低首望着如沁的睡颜轻轻的许愿,走过这一劫的时候就是他与沁儿重见幸福光明的那一天…… 她睡得沉香,因为就在他的怀里,温暖怡人。 可是时间却过得飞快,终究还是要回去了。黎明时起身回去飞轩堡的时候,天上的星星依旧在闪烁,飞掠而去的每一瞬间,他都能够听到如沁浅浅匀匀的呼吸声,吐气如兰中,只让他心醉。 可是等在飞轩堡里的另一个女子呢,那又会是他的纠结。 不用猜,也不用想,这一夜必是婉柔的无眠。 依旧抄着近路,踏入飞轩堡的那一刻,静静的一如往常的这个时候,是他刚刚批阅完奏折时。 天已大亮,如沁还酣香的睡着,仿佛这是她许久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冷月轩的门前,遥遥可见一个影子,似青儿,又不似,此时的青儿必是守着无忧与无邪才对。 渐渐靠近时,轻展轩已倒抽了一口冷气,早就猜到婉柔会等他一夜,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婉柔居然是在冷月轩的门前等了他一夜。 苍白的面容比起从前似乎更重了,那羸弱的身子仿佛随时都有倒下来的可能,怀中的如沁在他慢下来脚步的时候就已幽幽醒来,轻展轩在看见婉柔时,他已顾不得向如沁解释,便将如沁放在了地上,“沁儿,婉柔来了。”低低一语送到依然还有些迷糊的如沁耳中,他便飞奔而至婉柔的身前。 到了的那一刹那,却是婉柔歪歪斜斜昏倒的瞬间,“柔儿……”他低吼,必是站了守了一夜,所以此时婉柔才会再也受不住的晕倒了,双臂迅速的托起那正欲倒上地面上的纤瘦的身子时,不远处的如沁也是惊心了。 怎么也想不到她不过是与轻展轩出去了一夜,婉柔竟然在冷月轩的门前守了一夜,匆匆的赶到婉柔的身边,这样的时候什么气怨都不能有了,皙白手指探向婉柔的鼻息,这才安下了心,婉柔没事,只是站了一夜疲累了而已,“轩,抱她先进冷月轩吧,待她醒了再送回去挽心楼。”不管怎么样,终究还是因为自己,这让如沁还是有些不忍,既然知晓了轻展轩的心,那么她便不会与婉柔计较的,治好了婉柔的病才是真,也只有治好了婉柔的病,才能让轻展轩心底的愧疚少些。 内室里,婉柔被轻展轩放倒在软榻上,如沁轻揉着婉柔的心口,慢慢的婉柔睁开了一双漾了水般的眸子,“沁姐姐,阿轩,你们没事吧?” 如沁强颜微笑道,“婉柔,我们好端端的都没事。”说着话的同时,心里却是更多的惭愧,婉柔醒来顾念的不是她的昏倒,而是自己与轻展轩的安危。 “阿轩,沁姐姐失踪了一夜,我以为是被人……咳……被人……”她弱弱的嗓音夹带了一声咳嗽,连声音也是颤抖着的,让如沁更加汗颜了。 “婉柔,快别说话了,将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王爷,吩咐下人今天熬一些红枣莲子汤,多放些红糖,露水中站了一夜,真真是……”如沁说不下去了,婉柔倒是执着,可是她身边那么多侍候的人竟没一个人拦着吗?这个时候,她却不便多问了,因为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是因为她,因为轻展轩带着她离开了。 “阿轩,姐姐没事就好,我想要回去挽心楼睡一会。”迷朦的眼睛望向轻展轩,示意轻展轩带她离开。 轻展轩只得抱着虚弱的婉柔向挽心楼而去,冷月轩又恢复了如初,如沁走到了孩子们的中间,直接忽略了轻展轩抱着婉柔的背影双双。 不管婉柔做什么,先医好她的病要紧,只是皓儿就如她的无邪一样一直都没有消息,让人颇是为难。 那一次从枫叶林里回来之后,一切都如轻展轩所料,婉柔与他更是形影不离,朝夕相伴,如沁每一次去也只是把了把脉就匆匆离开了,盼着婉柔的好,可是婉柔好些了便也是她要与轻展轩圆房的时候了。 转眼秋过,冬来了,飞轩堡也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锐儿从挽心楼里跑过来,手里拿着他最喜欢的陀螺,整个飞轩堡就数锐儿最快乐了,他的快乐也感染了无忧和无邪,幸好有孩子们相伴,如沁的日子才开心一些。 “娘,我们去果园里赏雪吧。”锐儿扯着如沁的衣角笑颠颠的说道。 “这里就好了,也有树的。” “干娘说她今天要与王爷一起去呢。” “哦,无忧与无邪怕冷,不能走远了。”搪塞的说完,心里多少有些委屈,其实不止是她,连孩子轻展轩也没有怎么相陪过了呢。 “那我们去打陀螺吧。”取了鞭子和陀螺,锐儿向着无忧做着手势,“走呀,跟哥哥一起去。”贴心的就好象无忧真的是他的小媳妇一样,也惹得如沁笑了。 “去吧,就在大门口附近走走,不能走远了,我在窗前看着你就好了。” 锐儿不情愿的嘟着嘴,“妹妹也要出去,娘偏心,就不让妹妹出去玩。” 失笑,“忧儿还不会走,要是会走了,一准就陪着你去打陀螺了,我看也看不住呢。”其实是她有些头疼,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下了一夜的雪,雪停了,一片银白,可是天气却也更冷了,那寒冷让她怕着出去,怕自己染了风寒再传染给几个孩子。 微微的咳已经让她在担忧了。 “娘,就一会,妹妹陪我玩一会就好。” 青儿也走进了屋子,“夫人,去吧,多穿一件大衣,没事的。”如沁眉间的那淡淡清愁青儿一直看在眼里的,其实如沁真应该多出去走走也散散心。 拗不过锐儿与青儿的热情,如沁只得抱着穿得暖暖的无忧向外面而去。 院门外,锐儿的鞭子一下下的挥过去,陀螺象是长了眼睛一样,随着鞭子的飞舞而不停的转动着,越转越远,甚至悄悄就离开了冷月轩的大门前,无忧骨碌碌的眼睛追着那陀螺转,挥舞着小手开心的笑呀笑。 “阿轩,你别过来,别过来……”咯咯的笑声传来,不期然的转首,竟然是婉柔握着一个雪团兴奋的向着轻展轩的方向扔去。 “干娘,王爷,锐儿来了,娘也来了。”锐儿兴奋的收起手中的鞭子和陀螺,一弯腰就抓了一把雪在手中,看那情形也是要握了雪团丢出去,如沁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了,只得尴尬的向轻展轩道了一个万福,再向婉柔展颜一笑,便站在路边看着几个人快乐的丢着雪团,偶尔轻展轩会看向她与无忧,可是更多的时候却还是忙不迭的抛着手中的雪团,这样的一天,似乎连着边关随时都有可能的战事也不重要了。 皱皱眉,最近在飞轩堡里常听到轻展轩与婉柔一起的欢笑声,不止是战事不理,飞轩堡里甚至连奏折也未收到过了。 明里这似乎是一个不好的迹象,这样子只要白锦臣一出兵,看似西楚立刻兵败,但是谁知道轻展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阳光照着一片雪色,刺着她的眼睛有些花,抱着无忧看着几个人飞动的人影和树木,生怕无忧被着雪色伤了眼睛,婉柔的脸红扑扑的,她的身子真的已经将养好了,其实这几日就可以…… “王爷……王爷……”一个暗影向着轻展轩的方向奔来,一边跑一边焦急的唤道。 手中的雪团丢下,“什么事?”面上所有的笑容在这一刻止住了,一股威严让周遭的人心中一凛,暗影急忙向他道,“王爷,一切果然如你所料开始了。” 眉毛一挑,长衫的下摆随风而飘扬,一双黝黑瞳眸望望婉柔再望望如沁,“你们都先回去吧。”似乎是不想让她们任何人听到他与暗影随后的对话。 “王爷,我等你一起回去。”向如沁微微的颔首,婉柔便径直看向轻展轩。 如沁不语,拉着跑得气喘吁吁的锐儿的手默无声息的向着冷月轩而去,曾经在枫叶林里他说过的话无数次的在她的耳边响起,她相信他,这一回她不会误会他了,她相信他一心为着的就是婉柔的病快些的好了。 其实早已到了婉柔与他圆房的时候了,她拖了一天又一天,倘若再不说,那就是对婉柔生命的不屑一顾了。 说吧,明天就说。 “王爷,白锦臣已发兵,也中了王爷的埋伏了。”暗影甚至等不及如沁走开,就兴高采烈的说道。 一惊,果然是两国开战了,原来轻展轩早已预料到了,原来他是故意与外界没有任何往来的,这所有都是一个假象,当白锦臣三个字在脑海里划过的时候,如沁的心一紧,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虽然早已无情,可是她仍然不想看到轻展轩与白锦臣沙场上冷目相对。 清然转首,冷冷的风吹得无忧的脸上一片通红,小手抓着,为着她的突然间转身就吓得哭了,这一声哭惹得不远处的轻展轩望了过来,如沁也不知轻展轩向着身边的人说了什么,暗影与婉柔就站在原地看着他向如沁走来。 “王爷,其实你早知道是吗?”刚刚暗影说得真切,一切都如轻展轩的预料,原来他一直算计着这场战争。 轻展轩展颜望向她,他明白如沁的心中所想,这天下谁人都知道如沁曾经是白锦臣的未婚妻,自己生生的把如沁夺过来,这本身就是白锦臣的难堪,所以两相打起来,白锦臣只会更加的拼命,“沁儿,他一直耗下去惹得我西楚边关草木皆兵,还不如我下剂猛药引他出兵,也好速战速决。”他看到了如沁眸中的焦虑,不管怎么样白锦臣都曾经是如沁的一个梦,即使早已没了感情,她也不愿他与白锦臣在战场上对抗而有任何的闪失吧,但是他轻展轩绝对不会做那不仁不义的小人,既然婉柔还活着,他就不会再与白锦臣为敌了,除非是白锦臣自己送上门来。 明知他说的有理,可是她的心里就是隐隐的觉得不对,雪色中,她妖娆如一朵梅花,无忧也早已止住了哭声,定定的望着他,如沁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你去了边关,那么一定要带上我。” 心一凛,她就是他肚子里的虫子一样,想什么做什么,原来她早已看得猜得清清楚楚。 第251章 宣布 想要逃避,逃避婉柔即将的圆房,更想要去边域会一会白锦臣,曾经如沁那般的深爱着白锦臣,这让轻展轩心底里多少有些吃味了。 边域的战争虽然开始了,可是还没有传来西楚胜利的消息,所以他不能小觑了白锦臣,自己不在现场,也不能坐阵指挥,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男子汉的尊严让他想要挑战白锦臣的威风,白锦臣自以为是的认为他已不问政事了呢,却不知这西楚的一兵一卒都是他在暗地里调动着,虽然现在还没有捷迅,但也许不用等到明天,边域就会传来西楚的捷报了。想要去,想要亲自去感受一下战争的味道,虽然他也不想要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虽然他也不想让百姓流离失所,但是骨子里他自有的那份好战的因子,这因子早已让他的心蠢蠢欲动了。 可是如沁,他真的不想带她去,虽然他很想与她有独处的机会,可是打仗太危险了,营地中,即使是睡着了也担心敌军夜里的偷袭,而且出征带着女人这是要被士兵们耻笑的,虽然他是摄政王,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但其实女人相随在战场上那也是死罪一条。 况且无忧和无邪还要她来照顾,怎么也不能把无忧独自留在飞轩堡,这让他怎么也不放心呢,想到此,心里已有了算计,“沁儿,你要留下来照顾孩子们,至于边关的事,我自会妥善处理。” “王爷,孩子们自有青儿妥为照顾,你放心吧,王爷要去我便去。”早已猜出了轻展轩心中所想,她心意已决,无相曾经也是她的家园,她心里惦着边关的一切,两难的选择,孰胜孰败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或许她可以说服白锦臣也说不定。 “沁儿,这是国事,我自会安排,无需你来担忧。”白锦臣又是在划过眼前,初见如沁时她梦呓中那名字的出现又现在了他的记忆里,他望着她的坚持,明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要说服白锦臣,就象她现在一意要说服自己一样,可是他就是不想让如沁再见到白锦臣。 他的冷拒让她淡淡一笑,“王爷,就算要走,你也要让婉柔安心,婉柔的病……”迟疑了一下,她不知道这样的场合当不当讲,一面是在分析边关的战事,一面又要说完轻展轩与婉柔圆房的事,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她想要借由此来拖住轻展轩离开飞轩堡的时间,她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来安排好孩子们,至于婉柔的事,那是该轻展轩头疼的,既然几年前他与婉柔就有了肌肤之亲,既然他们连孩子都有了,那么此时就是考验他心的时候了,她不想错过。 几步开外,婉柔已在静寂的雪色中将他二人之间的对话听了一个清清楚楚,如沁的话让她兴奋了,她的面上扬起喜悦再向如沁追问道,“姐姐,是不是我的身子已经将养好了,也可以……”说了半句她的脸顿时就泛起了潮红,那红如苹果般的颜色在这雪地里让她更加的娇媚了,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在垂问她是否可以圆房了。 轻展轩面上的微笑遁去,他直直望着如沁,他在等待如沁的答案,倘若是真的,那么他立刻就走了似乎真的不对,三年后就有可能是婉柔辞职世的时候,时间真的很紧迫,而他又怎么也查不到皓儿的下落。 如沁知道,这样的一刻,婉柔的一切似乎再也躲不过去了,“王爷,婉柔的身子的确已将养好了,时间拖不得,三年,只一眨眼的时光,而且必须要在三年内生下孩子我才能保住她的性命。”这一些她不说婉柔也知道,所以刚刚婉柔的反应才急切了些,这世间谁人不想好好的活在世上呀,而且婉柔还有她最牵挂的孩子在等待母子相聚的那一天。 罢了,说了就说了,一口气说完,她的面色绯红,他的面色则灰败了,没有理由立刻马上离开飞轩堡了,即使要离开那也是今夜之后,否则就是对婉柔的不理不顾。 圆房,仿佛今夜就最适合了一样,给婉柔机会了,才是他的恩赐,才是他对婉柔生命的眷顾。 怔怔站在雪地中,满目的雪白让眸中一片冰冷,明明不想,可是此刻他已无法推却,婉柔就在他的身后,眼底闪过一丝薄怒,这一些她总要先知会他一声才好,她总不该在三个人都在场的时候说吧,“沁儿,你先回去冷月轩,如果要走,我自会通知你。”阵讽贞巴。 “娘,王爷要去哪里,是要去打仗吗?我也要去。”锐儿跑过来专注的一句话就让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悄悄遁去,却是晚了些。 轻展轩爱怜的一把抱起锐儿,“小子,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变成了小男子汉,我就送你去打仗,到时候,见到血流成河,可别哭鼻子哟。” “王爷,不会的,我还要保护无忧,她是我的新娘子呢。” 爽朗大笑,锐儿又是认定了无忧是他的新娘子了,“小子,要想娶我女儿,做不到将军你甭想让无忧过门。” 如沁怀里的无忧象是听懂了两个男人在谈论着她一样,一双大眼睛不停的转呀转的盯着轻展轩怀抱里的锐儿,锐儿斜眼一瞄间顿时就笑了,“那有何难,锐儿长大不止要做将军,还要做领兵打仗的元帅呢。” 捏着锐儿的小鼻尖,让轻展轩甚至忘记了刚刚的一切,如沁转首,这样的温馨对于她与轻展轩是多么的难得呀,很久也不曾有过了,他的难,也是她的难。 “锐儿,我们回去吧,弟弟想你了呢。” 小腿一蹬,锐儿就向着雪地滑下去,如泥鳅样的身子让轻展轩只得松了手,没有相留,太多的眼神正在看着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笑涔涔的向着锐儿摆手道,“小将军要照顾好弟弟妹妹哟。” 轻展轩的话让锐儿得意的笑了,牵着如沁的手一蹦一跳的向着冷月轩的方向走去。 暗影还站在雪地里等待轻展轩的指令,轻展轩大手一挥,“明日一早离开。”随即身子一带婉柔,直奔挽心楼而去。 挽心楼,轻展轩拉着婉柔的手就进了暖屋里,红红的炭火立刻就让身子暖起来,婉柔体贴的为他脱去了外衫,“阿轩,明天要出门吗?” 轻展轩点点头,“婉柔,我想要带你一起去。”知道她的身子已好些了,那么带着她出门也未尝不可吧。 婉柔的眸中现出一抹惊异之色,显然没有想到轻展轩居然会选择带着她出门,“阿轩,那沁姐姐呢?”这一刻她想到的居然是如沁刚刚再三坚持的要与他一起去边域。 “她留在飞轩堡。”淡淡说完,他心里早已做下的决定,再也不容更改,他说过会通知如沁,可是没有说过要带如沁一起离开,这样的话也不算食言吧。 “王爷,那沁姐姐会不开心的。”眸中突的就现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慌张,却避开了轻展轩的沉思,让他没有发觉到。 “婉柔,你的病才最要紧。”他捉住她的手,再也不想受那份煎熬了,既然婉柔从前被囚禁的地方距离边域不远,那么他何不趁着这次机会再带着她重游旧地,也亲自查询一下皓儿的行踪,说不定就能够找到皓儿了,那么就不用他与婉柔圆房了。 婉柔明显的困惑了,“沁姐姐真的不去吗?” 轻展轩笃定的点点头,“是的。” “哦。”一抹淡淡的笑容挂在婉柔的脸上,并没有他预期的她的狂喜,她拉着他的手坐到床榻上,“阿轩,是要给柔儿一个孩子吗?”轻轻的问出口,一张粉面已是通红。 他一怔,要是想要给他孩子,他也不用刻意的要带着她去找皓儿了,可是这样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真怕话一出口就伤了婉柔的心了,“柔儿,别想那么多,总之我一定会保证你没事的。”松开了她的小手,“我去处理一些琐事,明天一早就出发。” “阿轩……”婉柔急忙起身,“明天,倘若沁姐姐不去,那么,就我们两个吗?” “不,两个暗影,还有甄陶。”婉柔还没有彻底的好了,有甄陶在,他多少安心些。 婉柔轻轻呼了一口气,“王爷快去吧,至于随身携带的衣物,柔儿会一一的为你准备妥当的。” “柔儿不要太辛苦了,交待下人去整理就好了,我先出去了。”心里寻思着这一夜他要在哪里度过,倘若真的在这挽心楼里过了,只怕谁人都会以为他与婉柔真的圆房了,传到了如沁的耳中,虽然她不介意,可是多少还会有些伤心吧,真希望她是伤心的,这样才证明她爱着自己更多一些,可是在人前,她又总是淡淡的,让他总是忍不住的想要故意的气着她。 许多的事,就是这般的微妙,说也说不清楚。 一项项的安排着琐事,这一些都要从飞轩堡再派人飞马送到京城里,不用飞鸽传书,那东西他早已信不着,倘若被人半路上劫了杀了,那么就是贻误了军机大事,或者是被人调包了鸽脚上的字条,那么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他能想到的,别人也能够想到,一切都不得不防。 书房里,把所有杂事都处理完毕之后,身子重重的靠在椅子上,手指轻揉着太阳穴,脑子还在不停的运转,连日来他在飞轩堡里的无所事事必是已传到了边域,倘若这一次去了身边带了一个婉柔,那么就还会给外人一种他只喜欢风流快活的假象了。 而如沁,就留书一封吧,他真的不知要如何面对她了,想要给的给不了,那便低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让自己渐渐的把一切都明朗化,那时候就是他与如沁一起逍遥自在的时候了。 飞轩堡他可以不要,逍遥王府他也可以不要,他只要知道西楚有一个英明的皇上在管理那便足矣了,可是小容拓,他还太小呀,等他长大了还要十几年呢。想起离京前最后一次见到那小娃时他可爱的笑容,就让人忍不住的喜欢,甚至让他一直记在了心里。 “王爷,东西都备好了,今晚上你还是要宿在书房吗?” “嗯。”他点点头,还是有些担心婉柔会误以为他一心想要的是与她圆房,倘若她…… 那么自己又不好收手了,这与从前可不一样,从前即使他与婉柔睡在一张床上,他也可以因着她病了的籍口而只是拥着她而已,而现在一切则不同了,如沁说婉柔可以圆房了。 “可是王爷,婉柔说挽心楼里打点好的一切还等你去过目呢。”甄陶垂首站在门前低低说道。 又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痛,婉柔要做什么?都答应带着她一起出门了,他这样心乱的时候她不要再添乱了呀。 “告诉婉柔,我睡下了。” “是。”低低回应,然后是甄陶迅速离去的背影,就连甄陶也在奇怪他此时的决策吧。 是了,其实对于婉柔该给的他都给了,吃与穿从来也不曾少过,而唯一的真情他却选择了留给了如沁,只是这些却只有在自己的心里,除了枫叶林里他唯一的一次表白,就再也没有与沁儿一起分享快乐的机会了,这所有都给了婉柔,这一些还弥补不了他的亏欠吗? 但愿婉柔可以放手,放手对自己的追身,他不喜欢那样的感觉,他喜欢如沁儿那样淡淡的温情,浓而不火,却让人难舍其间。 闭目养神间,人已迷糊的渐渐睡去。 门前一道冷风吹过来,让轻展轩蓦然的醒来,却不急着睁开眼睛,他在感受周遭的一切,这个悄悄走进来的人,她是谁,她又要做什么? 渐渐的,一抹熟悉的气息拂过来,皱了皱眉头,躲也躲不开,明明是他刻意的要避开婉柔,想要给自己独处一夜的机会,她却还是追来了。 柔软的小手上一件长衫悄落,就盖在他的身上,女子温润的气息漾在他的周遭,大有他不醒来她就不离开之意。 心头彻底的烦乱了,就这样耗着,谁也不睡的一夜,这比什么都让人煎熬,婉柔,她连她自己的身子也不顾惜了吗? 时间在一刻一刻的走过,他听见梆子敲过了二下,再之后是三下,浑身已躺得酸麻,突然间再也没有力气伪装一切了,缓缓的睁开眼睛,眸中是婉柔静静的坐在他对面的木椅上,手指正挑弄着桌子上的烛花一闪一闪,听见他起身窸窣的声音,她悄然转首,“阿轩,再多睡一会吧。” 她平淡的脸上并没有他担心的一切,这让轻展轩多少安心些了,可是她与自己在一起,这本身就足以说明了一切,即使这一夜他与她什么也没有做。 想一想,一切还是说出来比较好,那么相处也自在些,“柔儿,其实沁儿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的病有治愈的可能。” “什么?”瞪圆了眼睛,婉柔不相信的看着他,仿佛她在听着的是天外来音一样。 “柔儿,就算你真的有了孩子,经过十月怀胎的辛苦,你的身子多少也会受到损伤呀,虽然最近你已经不再咳血了,可是你的体质还是虚的,其实最直接的办法不是再生一个再重新坐一回月子,而是找到皓儿,找到皓儿,你也便得救了。”这是如沁的原话,他一直因着找不到皓儿而无法将这一个办法告诉她,可是这一夜他再也等不及了,他想要让婉柔知道他没有与她一起圆房,其实是因为这些,否则只怕又要落得一个薄幸名了。 “找到皓儿就可以为我治愈了吗?”忽闪着大眼睛,迷朦烛光下的婉柔满脸的不可置信,甚至无法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可能的转机。 轻展轩点点头,“是的,只要由你亲生孩子的血混着一些药喝下去,一切便好了,只是这些药只有如沁才有,所以我才想要带着你出去,去从前你生下皓儿的地方再寻找一些线索,我想要找到皓儿。”这一刻,他坦诚说出,希望她可以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阿轩,谢谢你。”想不到他早已为她打算的好好的,可是他这番言语却是直接就告诉了她,她与他不可能圆房了,他不想她再因为生孩子而有什么闪失。 心底里划过一道道的心酸,犹疑着,她终究还是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阿轩,去床上好好的睡吧,不管怎么样,我只要与你在一起就好。”仿佛深情的说完,她扯着他的衣角,似乎不想让他就这样和衣睡在椅子上。 只得起身,两个人一起来到了书房的内室,踏入门槛的那一刹那,婉柔与轻展轩的心里皆是飘过了那一夜婉柔遇到他与如沁的那一个画面,两个人的心底顿生尴尬,“柔儿,不如我们一起去挽心楼吧。”这里曾经有过如沁的味道,那么他就不想要打破那曾经有过的一切回味。 婉柔的握在他大手中的手指一紧,她轻声轻语道,“阿轩,走吧,明天就要出门了,车上不比家里,总也要舒坦的睡过一夜,这样才能养足精神。”婉柔没有任何疑惑的应承了他的要求,他却等不及她慢慢而行的脚步了,一把抱起她,飞也似的就象挽心楼的方向而去,这样的静夜再加上寒冷,除了暗影和悄悄巡逻的家丁外飞轩堡再也没有其它的人迹了,只有无边的雪色衬着周遭渐渐清晰的熟悉的景物送到眸中,池塘早已落了雪,连着水也藏在了冰层的底下。 一如往常一样的,他和衣而睡在婉柔的身侧,内室里的蜡烛熄灭时,伴着婉柔轻弱的呼吸,轻展轩第一次的居然奇快的就睡得香沉了。 仿佛说出了一切就卸下了所有的心防一样。 可是暗夜里,床上的女人却悄悄的起了,她迈过睡得沉沉的轻展轩,推开门时,四处逡巡着她想要的男人,蓦的,一双强有力的臂榜抱住了婉柔羸弱的身子,纤腰轻揽,他低首吻着她的额际,低低的男声送过来,“都妥当了吗?” 她惦着脚尖,任他吻着,那轻触的每一瞬都让她心动莫名,那是不同于与轻展轩睡在一起的每一夜的,原来她心里惦念着的还是身前的这个男人。 “他睡了。”婉柔仿佛入梦一样的说着话,想着念着这一刻太久太久了。 男人欣喜的拥紧了她,只手一横,她便稳稳的横躺在男人的怀里,臻首贴着他的胸口,她听着男人的心跳,再满足的嗅着他的气息,“走吧。” 多久不曾有过的亲密,总是他看着婉柔与轻展轩一起,这一刻当婉柔真真切切的就在自己怀里的时候,甄陶的心禁不住的雀跃了,可是他的面上却如往常一样的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悄悄的潜入挽心楼里的另一间他早已整理好的小屋,虽然清冷可是有他在,他会给她温暖的,他与她的一切,他绝不想在轻展轩的面前,即使轻展轩睡了也不可以。 没有问,婉柔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了甄陶,从山中她被人掳走,从甄陶救起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渐渐的习惯了他的一切,也渐渐的把心交给了甄陶,皓儿,是轻展轩永远也不会见的她的宝贝,因为她不想让轻展轩见到,因为轻展轩见到了,就会是轻展轩的难过,那孩子,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象轻展轩,他却与甄陶长得一模一样,只有甄陶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可是她与甄陶却失去了孩子的一切…… 都怪她,怪她没有看好带好孩子,那乡下的小屋,她失去了皓儿。 心里有些痛,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为了皓儿她终究要对不住轻展轩了,这就是身为母样的无奈,可是罪魁祸首不是她,而是偷去皓儿的那个狠心的人呀。 真想亲手杀了他,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为了皓儿她只能隐忍,为了皓儿她只能伤害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 而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她要怀上孩子,想想屋子里那个沉睡中的轻展轩,其实她一直想要的就不是他的孩子,她只想要甄陶的,有了孩子,她便保住了一条命,有了孩子,她就有见到皓儿的那一天,那人说了,她完不成她的任务,这一生一世就再也见不到皓儿了,见不到皓儿,就算如沁再有本事,也无法延续她的生命,所以除了产子,她别无他法。 满目是泪的想着这一切,她甚至没有发觉自己早已躺在了冰冷而又柔软的床榻之上了,真冷呀,这冷意让她打了一个寒噤。 温暖的手臂与身子紧紧的拥紧了她,男人的吻落下,这一夜,她终于有机会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成与不成这都是她期待渴望的一夜。 心已柔到了骨头里,那水做的身子在男人的深吻下渐渐柔软如泥,轻轻的阖上眼眸,这一刻她只想要自己真正的幸福。 在与身边的男人走过风风雨雨之后她才知道这世上什么叫做真爱,如甄陶与她,也如轻展轩与如沁,可是这世间的事就是这般的无奈,明明相爱,却只能注定被硬生生的分开。 即使相见,眸底的爱恋也要刻意隐藏,那份痛苦那份心伤那份无措为什么就这般无情的落在她的身上呢。 抛开了,抛开了这一切,这一夜,她只把自己交到甄陶的手上,再也不去想那甚至在空气里也飘飞的纠结。 孩子,就让孩子来补偿她所有的痛楚吧,她要,要一个孩子…… 第252章 早现 黎明前那暗黑的光线笼罩在屋子里让睡意越发的浓郁,轻展轩从没有过如此的酣眠,竟是一夜无梦的睡了整整一夜。 窗帘的缝隙间,一道霞光好巧不巧的射在他的脸上,轻闭着的眸子闪了一闪,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周遭是他熟悉的景物,这是挽心楼。 意识回到了昨夜,是他与婉柔一起回到了挽心楼,天亮了呢,从前的这个时候倘若不是一夜无眠的批阅奏折,他一定会醒来的。 微微的动了动身子,却蓦然一惊,手掌一翻,急急追身而抚上时,他才发现暖暖被子下自己的身子竟然是…… 猛的一歪头,一头长发如墨般的洒在鸳鸯花枕上,女子白皙的颈项就在他的眸中,沿着白皙继续望下去,因着室内的温暖而半敞着的胸脯一起一伏的告诉他,她身上的衣着与他的一样早已…… 迅速的环顾室内,地上,床里,散散乱乱的有她的肚兜,小衣,还有他的…… 一件件,显眼的凌乱的撒在室内,心一跳,还是做了他原本不想要的一切吗? 他只是要与她一起过夜而已,他并没有想过要与她圆房的。 却不想生米又一次的煮成了白饭,一如几年前的那一次,只那一次,竟然就有了皓儿,那么这一次呢? 拳头使劲的捶着头,还以为这是一场梦,这不是真的,可是片刻的疼痛过后,眼前的狼藉依旧,散落的衣衫依旧,床上的他与婉柔依旧…… 努力的回想着昨夜里发生的一切,可是该死的他什么也想不起来,这一瞬,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迅速大掌一吸,吸了一件里衣在手上,披在身上时,这才缓缓慢慢的从被子里撤出去,生怕一不小心就惊醒了婉柔,他此刻的模样怎么也不能让婉柔发现,否则一切就说不清楚了。 而更让他说不清楚的是,他不知要如何对如沁说,虽然这样做早已得到了如沁的首肯,他还是不想让如沁知道。 他以为,眨眼的功夫就可以瞒天过海,人不知鬼不觉的谁人也没有发现他刚刚的狼狈。 可是他错了,就在他努力的穿上亵裤,再将长袍披在身上时,身后嘤咛一声响,床上的女子已幽幽醒转,仿佛迷糊的向着他刚刚睡过的地方轻轻一探,“阿轩……”柔如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情,那声音让他猝然转身,却刚巧对上婉柔的一双美目…… “阿轩,你醒了吗?”她下意识的抓着锦被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再看着他的方向。 手已乱了,衣带甚至没有系上,终于还是被婉柔看到了一切,“婉柔,昨夜里我们……” 一抹娇羞拂到女子的脸上,微微垂首,女子娇娇弱弱的说道,“阿轩,不管皓儿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他,而我,也想要再有一个你的孩子。” 这一句已说明了一切,昨夜里他与她真的是做过了一切…… 修长的身形飘飘然的一退,这一刻他心里更多的是内疚,终还是对不住了如沁。 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而为之的,明明不会,可是却不想这一夜他却失禁了。 皱着眉,倏然的转向床身而来,床上拥着锦被的女子让他在片刻间甚至不知要如何回应了,只当什么也未发生过一样,“柔儿,我先出去了,你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发。”说好今天要带着婉柔一起离开的,他要找到皓儿,所以也不管这一夜都发生了什么,他都不想要改变初衷。 一闪身正要出门,婉柔却一声低唤叫住了他,“阿轩,我身子软,有些不舒服,再晚些起来,好吗?” “怎么了?”轻展轩只得转身,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的错,真的要了婉柔,他不能不负责任的,因为,他是男人。 再次向床前走回去,她眸中那疲惫的神情让他要抓狂了,噍他这一夜到底都做了什么,婉柔她还是一个病人呀。 “我浑身没力气。”樱口送出的每一个字都显得吃力一样,原本才坐起一半的身子也颓然的又躺倒在床上,他望着她的苍白与疲惫顿时无措了,“婉柔,我要怎么帮你?” 她摇摇头,长呼了一口气这才送出了一句话,“让我再躺一下,柔儿恐怕要拖累王爷了。” 轻展轩坐到床沿上,执起她露在被子外的手,那手心的滚烫让他不由得紧张起来,想也不想的说道,“柔儿,你等等,我去叫如沁过来看看你。” 正欲起身的他却被婉柔一扯衣角,“阿轩,大冷的天,天还早,才天亮没多久,别去吵了沁姐姐,我歇息一下就好了,只是要晚些出发了,可以吗?” 轻展轩又悄然坐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的口快,婉柔这般,倘若如沁来了,那么就是自己的难堪,“柔儿再睡一会儿吧,我们晚些走不碍事的。”虽然他一向习惯赶早出发,不过今天看来是不可能了。 废力的点点头,身子在被子下动了一动,让轻展轩立刻联想到被子里婉柔的身子…… 心里在叹息着,终是躲不开了。 婉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空气里从先前的他的纠结而慢慢的归于平静,从没有一刻,轻展轩不知要如何处理眼前这样的状况了,曾经在怡情阁,他宠幸过太多太多的女人,可是那些女人无须他怜惜也无须他自责,只要事毕一碗黄汤喝下,就什么也不怕了。 可是眼前的女子,他却不能,圆房的目的就是想要让她怀了孩子,再生下来延续她的生命的,所以那黄汤他不可能喂她服下。 那么就任由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吗? 明明不想,却不能做任何的手脚,这就是他的无奈吧。 看着婉柔的那一双眸子终于慢慢阖上了,沉稳的呼吸传来,她终于又是睡着了,松开了她的手,轻展轩再次悄悄的向着门前而去,躲一时是一时吧,如今的他也开始懂得了逃避,原来这滋味真的不好受,那么他从前的那些女人们呢? 他给过她们的大抵就是这样的感觉了,想要爱,却爱不得,想要不爱,却偏偏要守在不爱的身边…… 慢慢的开着门,生怕一丁点的声音扰了婉柔醒来,现在的他最需要的是寻一处无人的地方安静的呆上那么一会来平复他此刻心里的混乱。 门缝渐渐展开,就要足够他的身子穿过去的时候,一张泛着微笑的容颜就在他的面前。 慢慢放大时,是如沁温柔的声音送来,“轩,我来看看婉柔。” 一把就抓住如沁的手,“沁儿,她睡了,过一会儿再来看她吧。”努努嘴,示意守在门前的小丫头要侍候好了婉柔,而他就要拉着如沁向外面走去。 挣着他的手,如沁问道,“王爷,什么时候去边域呀?”一早起甄陶就说了,边域里的战争正在紧张中。 他一怔,其实如果不是婉柔耽搁了,此时的他与婉柔早已坐在了马车上,“沁儿,天太冷,孩子们也太小离不开你,你还是不要去了。”他劝着她,打定了主意要带着婉柔一起悄悄离开,他不信就昨天一夜里婉柔就能有了他的孩子,总不会总是这么的巧吧,所以找到皓儿才是解决一切的根源,但是他以后再也不会与婉柔同床了,昨夜里就是一个教训,这样的事再也不能发生了。 “不,王爷,我一定要去,我今日来,就是想要把婉柔接下来的药量一次性的都写下来,这样子我离开的时候就不用再惦念着她的病了。”如沁坦白说完,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她一定要随着轻展轩一起去边域。 “不行。”扯着她的手就向门外走去,婉柔还在屋子里,他们两个人这般的说话只唯恐就被婉柔听见了。 果然,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咳,紧接着是一声低呼,“水……” 转头看向守在门边上的小丫头,“快进去,柔儿要喝水。”一边说,一边扯着如沁又是往外走。 如沁不自觉的摇摇头,“王爷,妹子咳得很厉害,我要进去看看她。” 一句话让轻展轩顿时涨红了脸,从来也没有这样的难堪过,想要阻止如沁,可是却说不出口来,刚刚如沁站在门前的时候,可是亲眼看到他从婉柔的房间里走出来的。 想想婉柔的衣衫还零落在地上,都是他呀,从来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从前要女人也从来都不会掩饰,可是此刻他却要极力的掩饰了,“沁儿,只是咳嗽罢了,没事的,我们出去说。” “王爷,为什么你不让我进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越是阻止越是让她暗自奇怪。 她这样一说,他反倒不好阻止她了,只好松了手,“沁儿,你要记住在枫叶林里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这样才好。” 如沁莞尔一笑,“王爷多虑了,如沁只希望妹子的病快快的好了。”好了,她也才有见到无邪的希望,那支飞镖一直藏在她的行囊中,早晚有一天她会遇到那个黑影的,亏她这些天来挽心楼来得这么的勤,却一直也没有遇上那个暗地里喜欢婉柔的人,他到底是谁呢。 猜不出这飞轩堡的角落里藏着的那个人呀,她的心就是急切。 移步向内室而去,小丫头本欲先行进去,见到她走过来,急忙推开了门迎着她进去,“侧王妃请进。”每一次这里的小丫头都是这样称呼如沁的,她也早就听得习惯。 可是一旁的轻展轩却挠了挠头,原来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也知道如沁正妃的封号被他给撤了呀。 如沁依然面带微笑,没有任何的恼怒,显然她早已习惯了这般的称呼。 门又开了半边,天气冷,总怕屋子外的冷气冲进去,所以开着门总是开到了一个人可以进去了,就急忙的关上,小丫头在如沁迈进去之后也立刻就随了进去。 门前,却是如沁怔怔的望着屋子里的一切,那是怎么样的一个狼籍呀,真是乱呢,也让她瞬间就明白了昨夜里的激晴,其实轩与婉柔如此本无可厚非的,可是她还在病中呀,怎么经得起他这样的折腾,怪不得咳得这般的厉害,急忙就大步移到床前,女子还在奋力的咳着,一声接一声,婉柔许久也未曾这样咳过了,她递过手去隔着被子抚顺着婉柔的胸口,手中微微的使了些力道,这样才好努力的消解她的咳嗽。 慢慢的,咳声终于止了,婉柔露出了如藕一般的嫩白手臂,“沁姐姐,你来了。”一张小脸上都是红晕,屋子里一片的乱她早就知道。 “快别说话了,让我听一听。”这是每一日她必来做的功课,只是每一回都避过了轻展轩,就唯有这一次才没有避过他,却不想竟是遇到了尴尬,如果可以她宁愿她晚些来,这样的场面让她看到了终究不妥当。 是她答应的,也是她允许的,可是她就是觉得自己见了不妥当,至于为什么,她说也说不清楚。 一边把着婉柔的脉,却又自庆幸了,倘若再早些的推了门进来,那么岂不是要撞见两个人一起了吗? 想一想,才觉自己真是大度呀,就仿佛超脱世外一样的,好象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可是为什么此一刻她的心又是如此的在意呢? 不,咬咬牙,她不该在意的,倘若不如此,倘若婉柔不生个孩子,那么她真的很有可能命丧黄泉。 “婉柔,我重新为你开些药吧,既补了身子,又不会影响了……”说了一半她说不下去了,虽然还不知道这一夜婉柔会不会有孩子,但是只要想要娃了,那就再也不能随便吃药了。 “嗯,谢谢姐姐。” 屋子里,她强压下心底的酸楚,一笔笔的将药单写好了放在桌子上,“这些药吃上两个月都不成问题,倘若我不在,你也只管继续吃。” “姐姐要出门吗?”婉柔好奇的问道。 “是的,我也要去边域。”昨天她就说明了自己的要求,“无相也是我曾经的家园,所以我不能眼看着两国的百姓受苦受难,我要想办法化解。”坦诚说完,不是她刻意的要霸着跟着轻展轩,而是她想要借此机会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姐姐,这真是好消息,阿轩说了,我们一会儿就上路,这一路上有姐姐做伴,婉柔也就有人照顾了,就是又要姐姐费心了。” “什么,你说要什么时候上路呀?”是不是她听错了,轻展轩可没有说过他立刻要出发呢。 “待我起了床用过膳,也就上路了,你瞧,东西都收拾好了。”指着角落里那一个个早就整理好的包袱,如沁看了,立刻就惊心了。 原来他要瞒着她,再偷偷带着婉柔离开,刚刚进屋子里的时候还说什么枫叶林里的承诺,那一些都是骗人的,他是刻意的要避开她吧,所以就连走了也不打一声招呼。 心里如浪涛般的汹涌,却无法对婉柔说着她的心事。 她哪里是要缠着他呀,只不过是想要…… 唉,终于懂了那承诺的意义了,是她自做多情了,其实她就如从前美人苑的女人们一样,不过是他激晴需要的一具身子罢了。 想要时,那承诺就片片飞来,不想要时,就是他背着她要悄悄的带着别的女人离开…… 完成了她平日里惯常做着的一切,此时的她就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匆匆就向婉柔告辞了。 步出室外的时候,那冰封的池塘边轻展轩正一袭墨衣的黑衣张扬的伫立在雪色中,满目的雪白中一抹黑色,衬托着他只更加的耀目,阳光斜斜的洒在雪中也洒在他的身上,望着那背影如沁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轻轻的,她不想让脚步声送到他的耳中,此一刻不知是不是他刻意的要等在这里,可是她真的不想见到他。 一眼也不想看到他那张容颜,她可以不介意婉柔与他的圆房,可是她却介意他要背着她离开飞轩堡,介意他宁愿带着病着的婉柔也不要带着她离开。 想一想都是可笑呀,可笑她那般的信任他。 可是她虽然极力的放轻了脚步,但是她细弱的脚步声还是吸引了轻展轩的注意力。 转身,飞掠而来时,他呼出的热气直接就送到了她的脸上,可是到达她的脸上时却是冰冰凉凉的,让她的心也冷了,脚步继续,她要从他的面前绕过去。 他却轻移一步,长臂一探又要捉着她的手,她突然笑了,就站在雪地里笑如冬日里的一朵悄然绽开的梅花,“王爷,婉柔没什么大事,我开下了药方,那药方两个月内都不用换的,只是一些进补的药罢了,只是要增强她的体质,但是绝对不会伤害到孩子的,你放心吧。”不是只有他会作戏,其实她也会呢,既然他不想告诉她,好吧,那么她就只做不知道他要出门了。 “沁儿……”本想要解释屋子里的一切的,可是当他对上她的满面微笑时,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爷,孩子们要醒了,我要去喂她们喝牛奶了。”她淡笑着,那微风拂起她额前的碎发,轻轻飘扬间,那抹云淡风清般的气质顿时让他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他初见她时的她的模样。 那时的她送到他眸中的就是这般的云淡风清。 可是他不喜欢这样的她,这样的她让他揣不透她的心思了。 “沁儿,一起走走吧。”看着她要匆匆离开的样子,他真不想,也许待她喂饱了孩子们,他也就离开飞轩堡了,因为婉柔已经醒了,因为只要用过了膳他与婉柔就必须要起程了。 可是,他还是贪恋的想要与她再一起走走,哪怕一会儿也好。 心里急着,她急着要回去向青儿交待一切,这么紧张的时候,她一刻也不能留了,否则就错过了一切了。 “王爷,我仿佛听到无忧在哭了。”起步,她再也不理会他,竟是飞也似的向着冷月轩的方向而去。 那一条熟悉的小路上,她孤单的身影看在他的眸中,忽的就是一些感伤。 他走了,她知道了一定会伤心吧。 可是追过去了,却也改变不了一切了。 书房里的书信她一定会看到的,他交待了暗影,只要了离开了飞轩堡之后就交到她的手中,那时候她就知道他的不得已了,他要带着婉柔去寻找皓儿的下落,三年,快也慢,慢也快,每一时每一刻都是那么的难捱呀,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婉柔香消玉损。 默默的望着她的背影良久良久,久到他的心也颤了又颤。 伤别离,却是他的不得已而为之,总不能带着两个女人一起去边域吧,那么,他岂不是要被天下人所耻笑了。 上了沙场带女人这本身就不对了。 叹息着,他希望如沁可以了解他的苦衷。 “王爷,主子请你一起用膳了。”也不知他站了多久,直到挽心楼的门前丫头们出来叫他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神。 最近,他的心思总是不定,这是从没有过的现象,所以他才不想让如沁随着自己一起出去,其实留在这飞轩堡才更加的安全,那边域,风起云涌,时刻都要小心呀,倘若不是他急着要找到皓儿,他是连婉柔也不要一起带走的。 慢腾腾的踱进屋子里,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都是如沁淡然离去的背影。 吃什么也不香,没有进内室,他也知道屋子里的凌乱早已收拾妥当了,可是那一片乱该看到的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也看到了。 婉柔的脸一直红通通的,让他又是禁不住的想起昨夜,却怎么都是从书房里回到挽心楼里的那一些记忆,甩甩头,也甩不出那之后的情节。 难道是睡着了做了的…… 不敢想了,“柔儿,吃过饭我们就出发吧。” “嗯,都打点好了,就等王爷发话了。”看着轻展轩吃饱了,婉柔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站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左右,“阿轩,我们走吧。”一抬手,就示意小丫头递上她的大氅,披在身上时,暖融融的送上心头。阵讽贞才。 轻展轩却没有等她,大步就向着厅堂外走去,“阿轩,等等我。”瞧他走得急,婉柔小跑着追过去,跑得急了,又是咳了起来。 他只得停住了脚步,“慢慢走,我只是想看看马车到了没有。” “阿轩忘记了吗,你不是说我们要先去书房,再从书房离开吗,所以这会儿马车一定是等在书房前的。” “哦。”他一捶头,刚刚一时乱了心神,以至于连这茬口也给忘记了,就向小丫头道,“找几个人,将那些包袱送去书房外的马车上吧。” “是。”几个小丫头齐声声的点头应是。 婉柔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王爷,你等等,我去取一件东西来。”她说着就小跑的冲进内室里。 轻展轩只得等在门前,随知婉柔去了好久才出来,惹得他强忍着才没有离开,等待的感觉可真是糟糕且让人心烦。 她推门出来的时候,手上已多了一件棉坎肩,走到轻展轩的面前,就在他的身上比了又比,“阿轩,我亲手为你缝的,穿着吧,路上暖。” 以为她回去是忘记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却不想原来是为他做的一件坎肩,烦躁去了,他的心渐渐安然,总还是希望她好了吧,他的初恋,他只希望以美好来记忆。 阳光下,雪色更浓,她挽着他的手臂向着书房的方向而去,远远就见到了停在院子门前的马车,轻展轩又走进去看了看他写好的那封留给如沁的书信,转首示意暗影务必要交到如沁的手上,暗影点点头,他这才放心的大步离开了。 与婉柔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赶车的就是甄陶。 鞭子一扬,马车飞也似的向着飞轩堡的大门而去,车座的底下,有人正歪倒在狭小的空间里,闭目养神的准备熬过这漫长旅途的开始。 第253章 独语 车轮子辘辘的轧在雪地上,马车里传来了轻展轩与婉柔的对话声,“阿轩,我们要先去哪里?” “去那里,然后再去边域。”轻展轩微一思量就决定了他们的行程。 “王爷,可是边域里将士们都在等着您呢。”甄陶想到如沁,他突然间就有些不忍了,这一次他与婉柔真的有些过了,可是这却是他的不得已而为之,飞轩堡里明着是轻展轩的天下,可是暗地里又有多少的奸细暗藏在其中呢,之晴是一个,还有一个他始终也找不出他是谁,就是那个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与婉柔的一举一动,倘若他与婉柔做错了什么,那么皓儿就…… 想一想,都是惊心,更是难过,可是他不能拿着皓儿的生命做赌注,那赌注太大太大,皓儿是他的孩子呀,都说虎毒不食子,他怎么也要奋力的保护他的孩子,所以也只能祈求如沁的原谅了,他与婉柔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呀,真想告诉如沁一切,可是告诉了就是皓儿的身死,如果可以,他宁愿他自己替了皓儿,那么就无需让如沁与王爷之间产生这么多的误会了。 看着如沁那受伤的容颜,他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可是婉柔的病却是真的,他不能让婉柔去了,偷偷的爱她爱了那么多年,也坚持了那么久呀,那是多少的煎熬呀,她的病都是为了他为了皓儿,真想婉柔的病好了,也找到了皓儿,那时候就是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的生活了,可是这些他也只能幻想了,要实现却又是那般的难,很难很难,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去争取,哪怕只有三个人一起快乐的一天,他也不会放弃。 其实那个地方去了又有何用呢,皓儿根本就不在那里呀,去了只是浪费了王爷的时间罢了,可是这些他却只能藏在心里,再劝一劝王爷,却绝对的不能够说出来。 真难呀,为什么活着这么难,为什么上天要让他这么的难以抉择,或者做着违心的事,或者任他的皓儿死在他人的手上……阵序在划。 每一回想起这些,都让他痛不欲生,可是为了婉柔为了皓儿,他必须要活着,这是他的责任,一个男人的责任。 犹记得他初见如沁时,他便知道她的可怜与可悲了,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不惜忤逆轻展轩也要想方设法的帮她救她,每一回她有难都是他及时的出现才救了她呀。 枫叶林,他去过了无数次,当初如沁离开青叔青婶的时候,如果不是他的出现,那一夜,只怕如沁早已被虎狼食之了。 轻轻的叹息,这一些他从来都不想说,也从来都不想让如沁知道,因为婉柔才改变了如沁一生的命运。那是婉柔欠着如沁的,那么也就是自己欠着如沁的,所以他怎么都要保护如沁的周全,可是如今…… 有些慨叹,其实人心都是自私的,当与自己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他顾念的就永远是自己的利益,一如此刻的他,心里摆在第一位的就是他与婉柔的皓儿。 走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他不想失去他唯一的孩子。 也更想要延续婉柔的生命,那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给婉柔一个孩子,可是他是男人,婉柔的第一次已经给了轻展轩,那么他就再也不能够允许轻展轩再次染指于婉柔。 说他小气也好,说他嫉妒也罢,他就是不能允许。 昨夜里当他还在犹豫的时候,他的卧房里再次传来了飞镖传书,倘若他与婉柔不圆房,那么就必须由着轻展轩与婉柔圆房,反正所有的一切都要做足了给如沁看。 真想要做做样子,只是做做样子就罢了,但是婉柔必须要有一个孩子,这样子才能按照指示打击了如沁,而他也更想要一个孩子,既是他生命的延续,也可以让婉柔再有了重生的希望。 一切就是这般的矛盾,矛盾的让他不住的在心里绞痛着。 如果错,那就是他的错,婉柔是无辜的,她是皓儿的母亲,一个母亲,这是她不得已的选择。 手中的鞭子飞起落下,一声声的挥舞着,也麻痹着自己的一颗心,让马车快些的走到可以歇脚的地方,他知道车座底下的如沁,他早已发现她的行踪了,只是他不忍说出一切,那是如沁自己的选择,他一向尊重她,只是那车座的底下太过狭窄,所以要歇脚的时候,她才有可能出来透透气。 飞快的赶着马车,思绪飘过时,一路慢慢就要到了月湖,脑海里飘过如沁被轻展轩强掳而来时的一幕幕,就是在这月湖,轻展轩以采月要挟了如沁,却不想他自己的心却慢慢的沉沦在她的世界里……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一切老天自有定数吧,因着婉柔,才有了轻展轩与如沁之间所有发生过的恨与爱,可是当恨转为爱,转为理解时,一切早已变得美丽,而如今在轻展轩与如沁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之后,所有的一切却因为他与婉柔的被协迫而变得丑陋不堪。 放慢了马车的速度,他记得那月湖附近的一座林子里有一间小木屋,生了柴火,也可以打尖的,否则过了这里再往前行一路都是无人烟,只怕这一夜他们就只能在马车上度过了,他与轻展轩倒是不怕,可是婉柔的身子不允许,车座底下的如沁也受不住那么漫长的煎熬了。 “王爷,前面就要到月湖了,今夜我们就在这里歇宿一夜吧。” 正斜寐在车内的轻展轩被甄陶的声音唤醒了,刚刚他迷朦中的思绪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一天,也是在这条路上,也是这一辆马车,只是那是一个夏天,他带给了如沁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折辱,想想那些,真不相信那就是自己的所为,那时候他就是为了身边的女子而做了一切,可是如今他才知道是自己错了。 脑海里的画面飘过的是如沁被他放倒在湖水中的水草上,碧绿衬着她的墨发拨洒在水中,美丽而如画的感觉让他一次次的忘乎所以,既然经过了,心里就忍不住的想要旧地重游一次,带不来如沁,那是他的不得已,可是此时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她。 “停车吧。”他突然间想要下车走一走,坐得久了人也乏了,况且山中的雪的气息更浓,那味道清新的让他贪婪的想要呼吸着。 “是。”甄陶低声回应,天空中已然暗去的夜迷朦了风景,可是雪色却让一切又透亮了。 车座下,女子被着两个男人的说话声惊醒了,如沁慢慢的蠕动了一下身子,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过来。 身子有些麻也有些僵,屏息让自己睡了一程又一程,多亏她聪明这一路才少遭些罪,临出发前她喝下了早已准备好的能让人嗜睡的药,所以才挺过了这么艰难的一天。 无忧与无邪就交给了青儿,有青儿在她才放心的。 马车启动的那一刻她听到了轻展轩与婉柔说起行程的事情,可是听着轻展轩的意思并不想要去边域,他口中的“那里”又是哪里呢?她听得一头雾水,却不能相问,沉思中慢慢的迷糊睡去,那是她吃下的药已起了作用。 终于醒了,她知道夜已来了,马车里虽然有一个小火炉,但是她贴着车璧的身子已感觉到了车外的冷意,这样的冬真冷呀,想要动一动,却怕一不小心就弄出了声响而惊动了车里的人,她不明白为何轻展轩不带她出来,难道是因为他只想要与婉柔一起,所以不方便带着她吗? 罢了,她只要赶往边域就好,所以只要他们的车一停下来,她就想办法摆脱他们,然后再独自一人前往边域,她的目的是说和,而不是出来游玩的,她没有车上两个人的闲情逸致。那么,就他们走他们的,她走她的。 马车停了,脚步声向着车下而去,如沁仔细的侧耳倾听着,她知道车上只有轻展轩和婉柔两个人,可是她还是不放心,万一被逮到了可真是不好看,知道的是她因为只有用如此的方式才能出得了飞轩堡的大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气不过轻展轩与婉柔出门,所以才极力的追过来盯着轻展轩呢。 想一想这些,都让人发笑呀,其实一个男人,倘若他是你的,那么无论你在哪里,他都在这世间的一个角落里等着你,他心心念念的也都是你。可是他若不是你的,你天天日日盯着也没有用,他想着的还是别的女人,永远也轮不到你的头上。 心里惦着的事太多太多,思念无邪,也思念凤城的娘亲,她的眼睛还是看不见吗? 真想去凤城治好娘亲的病,让娘亲亲眼看到自己很好很好,让娘亲知道她也是孩子的娘了呢。 这世上,就是时间过得最快了,一转眼,小孩子就长成了大人,再一转眼,黑发人就变成了白发人。 所以总要珍惜,珍惜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也努力的忘却那些不愉快,让自己快快乐乐的度过每一天才是道理。 静了,脚步声早已远去,如沁这才努力的动了动腿,真是麻木了,每一下的动眼前都冒着火星一样让她禁不住的皱了皱眉头。 慢慢的推开头顶上的木板,一条缝隙嵌了开来,视线直射向外面,一团的漆黑,果然车子里已经没了人,这才安心的挪开了木板,忍着腿的麻木,慢慢的爬了出来。 火炉里还有些火,她伸过手去,真暖呀,还是坐在这车厢里舒服,可是轻展轩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这样的幸福只给了婉柔。 笑一笑,是她自己亲手把他推到婉柔的身边的,她真的没有理由去怨念。 生吧,就生一个孩子,那么婉柔就得以生了。 腿上的麻木感渐渐的去了,如沁这才转向窗子边,拉开窗帘,她看到了车窗外冰雪世界里不远的有一簇火光,甄陶的速度真快,她才从车座底下爬出来,那野外的小木屋里火就已经燃了起来,这是哪里呢,为什么眼见是一处平坦,那么的平,上面积满了雪,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她曾经来过这里。 蓦的,如沁记起来了,这是月湖,只是这是冬天的她未见过的月湖,那周遭的高大的树木就证明了一切,然而此时这树木再也不似那一日的翠碧,而是树叶萧条一片零落了,这就是冬,谁也挡不住的严寒。 原以为是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可是这一刻她的希望却是破灭了,倘若她此时逃离轻展轩的身边,那么接下来的路她甚至不知道如何走,记忆里的就只有马车,所有的路她一概的不记得了。 叹息着,原本决定离开轻展轩的决定在这一刻又被她打消了,要到那人多的地方她才能离开这辆马车,否则山野之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真的不敢独行。 紧了紧身上的小袄,真饿呀,也羡慕着不远处那小木屋的暖洋洋的火堆,这个时候坐在那里烤着山鸡再暖着手,那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呀,可是她却只能远远的观看着。 摘下身上背着的干粮,虽然没有热腾腾的饭菜好吃,却足以让她充饥了。 一口一口的吃下时,小火炉的火已渐渐的弱了下去,她却不能添了炭,这马车里的一切都不能动了,动了,就有被人发现的可能,那就是自己难堪的一刻。 没有人回来,小木屋轻里展轩与婉柔都睡下了吧,因为她看到了甄陶正在守夜也在不停的向着火堆里添着柴火。 蜷缩着身子,其实她也是幸福的,至少这一夜没有让她在车座底下睡上那么一夜。 打了一个哈欠,真困了,她吃下的那药还没有过了药劲,所以让她一直都是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的,也是这般才让时间好过了些。 可是睡了没多久,如沁便被冻醒了,这车厢里没了炭火可真是冷呀,掖了掖衣领,怎么也睡不着了,悄悄的再是掀起车窗的帘子,小木屋里的火堆还是燃得旺,眯眼望去却看不见有人在打理火堆了,都睡了吧。 可是她却醒了。 这夜色让那有着光亮的地方更加醒目,倘若他们都睡了,是不是她就可以下车活动活动呢,躲在马车里一天了可真是烦躁,这样的心思一来她立刻就禁不住的想要冲下马车去。 手臂掀开了车帘,抬腿才迈出了半步,满目的雪色就送过来,一年四季里她独爱着的就是冬了,因为喜欢看着雪的世界,纯净而完美,纤尘也不染,让人的心也在静谧中感受生命的奇迹。 马车就停在小木屋十几米远的地方,她还是要小心她不能被人发现,悄悄的正欲下车,突然间一道黑影向着小木屋的方向而去,那是暗影吗? 一定是的,轻展轩无论到哪里都会有暗影悄悄尾随而保护他的。 急忙又把头缩了回来,她要避开那暗影。 可是当那身影出现在小木屋的近前时,当那小木屋的火光映到了那黑影身上的那一刹那,明明她看到的是暗影平常穿着的黑衣,可是为何那人却是贴着敞开的门边就止了步,她望着那人,他是来向轻展轩禀报什么吗? 可是,就在她诧异的刹那,小木屋里倏然飘出来一道身影,长长的手臂直向那黑影而去,如沁看得真切,那人,是轻展轩。 一身白衣,一身黑衣,在这雪色里是那般清晰的送到她的眸中。 却见轻展轩脚步一错,长臂如勾子一样的就要抓住那黑衣人了,看来那人果真不是暗影不是轻展轩的人。 如沁早已迅速的抽身回到了马车里,偷偷的透过车窗向着打斗的方向看去,几个回合下来却没有她预期的轻展轩的取胜,而是两个人不相上下的拼斗着,渐渐的,小木屋的门前走来了甄陶,也走来了婉柔,她望过去的时候,却是甄陶与婉柔肩并肩的站在那里看着木屋外的打斗。 两两的身影,为什么看在她的眼里是那般的和谐呢,仿佛婉柔与甄陶才是天生的一对似的。 甩甩头,轻展轩正在与人厮杀中,她怎么能想这些有的没的呢,再一次把目光调到了雪地中不停飞舞着的两个男人,那人的目的是要刺杀轻展轩吗? 倘若是如此,那么他也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轻展轩岂是随便什么人能伤得了的,要是没有一身好功夫他也不敢在西楚与无相两兵交战之际如此张扬的离开飞轩堡,虽然他的目的地暂时不是边域,可是他是西楚的摄政王,他的一举一动都惹人瞩目呀。 目光继续锁定在两个人的打打杀杀中,她想要知道那个黑影是不是白锦臣派来的人。 雪色中,两道身影不停的翻飞甚至也挑起了湖岸边的飞雪,飘飘扬扬的飞到天空中再慢慢的洒落,仿佛那是两个人的表演而非打斗一样。 可是如沁知道,生与死就在眨眼间,而甄陶就一直站在原地未动过一分,瞧他的样子似乎谁也不想相帮一样,奇怪,这样的时候他更应该帮着轻展轩才对。 又摇摇头,或许是因为轻展轩无需帮忙吧,连她都相信轻展轩必胜,那么甄陶也必是这样以为的。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那黑衣人的身形倏忽一退,手臂也背向了身后,随即手掌一个翻动,如沁只觉眼花缭乱的一道道的银光直向轻展轩射去,张张嘴,她差一点惊叫出声,却见轻展轩不慌不忙的迎风而立,长长的袖摆飞出时,一道道的银光刹那就向着来时的方向退了回去。 那银光闪闪让如沁不由得叹息轻展轩的高明了,黑影不住的后退,却听“啊”的一声低叫,黑影的身子直直向雪地中扑去,轻展轩动也未动的站在原地,一撩衣袍望着那人的方向,一声低喝传来,“甄陶,带进屋子里来。”一转身潇洒向着小木屋而去。 甄陶立刻向着黑影奔去,可是他的人还没有走到近前,立刻又是一声低叫送到了旷野里所有人的耳中,“王爷,他……”甄陶站在那受了伤的人面前,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如沁可以从他的口气中听得出惊讶,那人必是出了事了。 心一跳,是自尽了吗?不知为什么,这样的一刻,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自尽了。 轻展轩在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时蓦的站住,“甄陶,搜身。”原来他也已猜出那人已经自尽了。 远远望着,甄陶小心翼翼的俯下了身子,如沁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他的侧面,而轻展轩与婉柔则是完全的背对着甄陶的,没有追望着轻展轩的方向,如沁只好奇那个人的身份,甄陶不停的摸索中,慢慢的,借着雪色如沁看到他手中多了一把金属一样的东西,可是离得远她却看不清,慢慢的他的手中似乎又多了一张小纸条,是的,一定是的,因为那颜色就是白的,如果那小纸条的背景是雪,那么她是绝对看不清的,可是偏偏的,纸条的背景就是黑衣人。 却见甄陶动作迅速的将那字条轻轻一送,立刻就送进了他的笼袖中,如果不是如沁一眼不眨着盯着他,她相信她绝对有可能错过这样的一幕,然而那却是千真万确的,怔怔的望着雪色下的甄陶与黑衣人,如沁彻底的迷糊了。 或许,过一会到了小木屋甄陶会将那小纸条交给轻展轩吧,那上面一定写着什么,又想起刚刚甄陶手中一闪而过的金属一样的东西,所有的所有与她在枫叶林的所遇似乎有着那么一些雷同,那是飞镖,是的,那绝对是飞镖。 那么,那个人的目的就只是要传达什么信息了,可是他却小看了轻展轩,必是以为轻展轩睡着了,才会这么不小心的出现,想不到竟然害了自己的一条命。 忽地,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刚刚甄陶收起了那张小纸条,那么…… 她不相信,不相信那个人的目的竟然是要传达某些消息给甄陶。 那么,就只能等待甄陶稍后的表现了,如果他拿给了轻展轩,那就证明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可是一旦他没有拿给轻展轩,那么…… 不敢想了,她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甄陶的一举一动,然而在这之后甄陶却再也没有从那人的身上发现什么了。 慢慢起身,甄陶向着小木屋的方向而去,轻展轩与婉柔正席地而坐在火堆前烤着手,丝毫也不因着外面那个因他而死去的人而有什么异样。 甄陶就立在门外,如沁只能听到有声音飘过来,却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他都说了些什么。 她在等待着,等待甄陶将那张小纸条送到轻展轩的手上,可是没有,真的没有。 因为就在甄陶的声音消失的时候,如沁已经看到轻展轩拉着婉柔的手站了起来,抬首时不经意的就望了一眼马车的方向,迈步时,如沁一惊,他竟向是要回到马车上了,急忙就松开了手上的车帘,然后忙不迭的钻进车座底下,小心的整理着一切,再把车座上的盖板轻轻的放好,那一刻,脚步声一轻一重已到了马车外。 心慌慌的跳,幸亏她动作快,否则…… 可是那字条却一直在眼前飘荡着,甄陶他还是没有给了轻展轩。 “柔儿,小心。”他的声音亲切的就在车外。 随即是车厢内的木板上传来了脚步声,男人的气息,女人的气息就落在了她的鼻端,她的煎熬又将开始,可是这一回她却再也没有了睡意了,因为,那药劲已经过了,而刚刚急切间她却忘记吃了。 狭小的空间里,连动弹一下都难,只得闭上了眼睛,静静的聆听着三个人之间的对话,希望可以听到甄陶提起那张纸条,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只有马车启动的声音,辘辘的飘向远方…… 第254章 拾到 “甄陶,尸体处理了吗?”隔着一层木板如沁听到了轻展轩生冷的话语。 “嗯,我留了记号,随后而来的暗影会处理一切的。”甄陶一边赶车一边说道。 原来暗影并没有随在轻展轩的左右,竟是现在才赶过来。 “想不到千变魔女的座下弟子也追来了,只是,他也忒大胆了,居然单苍匹马要对我不利。”爽朗一笑,都以为他睡了,可是对于危险的气息他一向反应灵敏,所以那人一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就在睡梦中嗅到了他身上的杀气,只可惜让他自尽了,否则说不定从他的口中就能查出些什么呢。 “王爷,难道千变魔女的主子就是无相国吗?”甄陶将话题直接从那黑影的身上转移到了千变魔女的事情上。 “我想是的。”心里已经笃定,看来无相也不容小觑,她伺机来西楚制造疫情,又屡屡袭击他的府宅,这一些让他不得不猜疑她真正的目的,便是要让西楚的民心浮动,再借机挑起西楚的内乱吧。只可惜却都被他一一的化解了,也终于没有达成千变魔女的目的。 如沁静静的听着这些无关于刚刚那张字条的讨论,她的心纠结着,她不知道甄陶的目的何在,但是他藏起了那张字条本身就代表了他与轻展轩之间早已有了嫌隙,可是在明里,他却又象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好奇心越来越重,真想下一个落脚点就偷偷的从他的身上找到那张字条,也看看那上面究竟都写了些什么。 马车越来越快,她煎熬着听着车厢内的两个人渐渐沉稳的呼吸声,又是睡了,只有她陪着甄陶行驶在这暗夜的山路上。 盼着天亮,盼着下一个歇脚的地方,那么她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昏昏沉沉中,她终于感觉到了马车慢了下来,心里一喜,终是到了吗? “甄陶,到哪里了?”车里面传来了轻展轩低沉的声音,原来他早已醒了,如沁咂咂舌,幸亏她一直忍着没有弄出什么声响,可是人呀就是奇怪的,越不能动她却偏要想动,于是每一分钟就都成了煎熬。 “前面是一个小镇,再往前就是岔道口,一条路是通向无相的,一条路就是通向……” “哦,找个客栈先吃了饭,就直接奔向那里吧。”不想要说出那个地名,只唯恐说了婉柔听了都是一个伤心,但是旧地重游就更是她的伤心了,然而倘若她不亲自前来,所有的一切就更加的没有希望了,因为甄陶与暗影已经数次的来过这里,却都是一无所获的无功而返了。 如沁在心底思量着,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在这个小镇与轻展轩一行分道扬镳,她是要去边域的,可是轻展轩却是向着不同的方向,但是甄陶身上的那张字条却一直吸引着她的心,让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字条上到底写了什么。 有一种感觉,那字条仿佛就与自己有关。 一个下坡,马车飞快的驶下去,那坡路那般的陡,让她的心也随着狂跳。 再慢下来时,如沁听到了马车外的嘈杂声,竟象是一个集市,来来往往的人群即使没有亲眼所见,她也感受到了那份热闹,仿佛从前她去过的古镇一样。 马车停了,她嗅到了饭菜的香气,轻展轩带着婉柔下了车,如沁听到车里终于没了声音,这才慢慢的从车座底下爬了出来,悄悄的看着车外涌动的人群中并无她熟悉的人影,这才迅速的下了马车。 朝着客栈对面而去,她不能让轻展轩发现她的踪迹,她只想要暗暗的尾随着他们,可是她没有轻功,更没有马车,站在茫茫的人海中,她才发觉除了藏在那车座底下,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再继续跟踪他们,否则明晃晃的马车一直尾随在他们后面,只怕走不出二里地就会被轻展轩和甄陶发现了。 矛盾着,她真不知道要何去何从了,或者就在这里她想办法看到甄陶身上的那个字条,然后就…… 迎面一个店面,是卖着装饰用品的,如沁闪身而入,她身上原本就是普通人家的装份,脸上也画了最能让她丑陋的妆容,粗粗的眉,灰白的脸色,这一些总会少惹些注目吧,四下一扫间,她看到了一排饰物上有一个遮面的轻纱,冬天冷,女子以轻纱遮面也不足为奇,而这般又可以不让轻展轩和婉柔甄陶发现她的踪迹,这似乎是一个好办法。 铜镜子里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戴了面纱的自己,只要自己不出声应该是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付了钱,这才乐颠颠的走出店面来,就仿佛一只从笼子里被放飞的小鸟一样,如沁开心极了,估摸再过一会儿轻展轩与甄陶就出来了,她且随意吧,能偷到那字条就偷了,不能偷到她也要走了,真不想再回那车座底下了,一切就这么简单。 路边买了两个包子,真香,比干粮好吃多了。 一边吃一边瞄着斜对面轻展轩所进的那家客栈,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他们。 等不多时,三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却并没有朝着马车的方向而去,竟是在这小镇上慢慢走着。 心里一喜,如沁登时就尾随了过去,走在距离甄陶不远的地方,却被不停涌过的人群冲击的走也走不稳,这一下被挤出了老远,那一下又被拉近了距离,不知不觉中她居然就到了甄陶的附近,心里狂跳,看着他的笼袖仿佛在看着宝贝一样。 “阿轩,那把笛子真漂亮,你买一把吧。”婉柔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卖乐器的店面说道。 婉柔的美丽早已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也是因为如此这路上的人便有了看不见路的人,撞人的,摔倒的,在这一刻都是自然的了。 也是婉柔的惹人注目才让戴着面纱的她更加的不起眼了。 “去看看。”轻展轩颇有兴致的说着就拉着婉柔一起向那店里走去。 身后的甄陶紧紧的相随,不知道为什么,如沁发觉他的视线并不在路上,也不再这周遭的街景与热闹中,他注意着的居然就是轻展轩与婉柔拉在一起的两只手…… 有些专注,让他走得颇为慢了一些,他的对面走来了一位十一二岁的大男孩,穿着很是华丽,一边兴高采烈的看着街景,一边向前走来,却在经过甄陶的那一刹那,他动作迅速的就向甄陶的笼袖中和腰间双手齐下的掏了过去。 如沁惊诧的看着这一幕,急忙就用手护住了自己的衣袋,她的盘缠可不能丢了,丢了就没办法到了边域了,可是蓦然间她发现那大男孩的手抽出时,一张小纸条慢慢的飘到了街面上,而甄陶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小纸条的掉落,但是他已经感觉到了有小偷在偷他的东西,甄陶是何等的人物呀,倘若不是刚刚的他的注意力移到了别处,他岂能任由这小偷偷了他的东西。 身形一闪就飘然追去,如沁紧盯着那张落在地上的字条,大步移过去,一弯身,字条就拿在了手中。 身前,是甄陶追向小偷,身侧是轻展轩与婉柔正在店里买笛子,这一刻当她如愿以偿得到字条的时候,那么轻展轩与婉柔就再也不是她此行的目的了,回转身,如沁大步的向着人群中走去,直到被淹没在人潮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手心里攥着纸条,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胡同,那里面的人也少些,想也不想的就走了进去,冬日的风在人潮中并不觉的冷,可是到了这无人的地方,便凛冽而肆虐了。 拉了拉衣襟,如沁撩起了面纱,手中的字条展开时,一双眸子凝神望过去,寥寥几字却让她惊然而歪倒在身边的墙上,只片刻间面上就一片惨白。 让他恨她,再亲手杀了她,否则皓儿必死无疑。 瘫软了的身子因着这句话而惊心,那个他就是轻展轩,那个她就是自己,而皓儿就是婉柔的孩子,难道这字条本意是要送给婉柔的吗? 可是为什么甄陶却收了起来,她迷乱的想着这些,为什么…… 仿佛又是甄陶在紧紧盯着轻展轩拉着婉柔的手,似乎看到轻展轩与婉柔如此他并不高兴似的,可是理由呢? 身子贴在院墙上,她不知道要怎么消化这样的事实,皓儿是婉柔的孩子,哪一个做娘亲的会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呢,就连她只要想想皓儿要因为自己而被杀了,她的脑子里迅速窜出的就是孩子在临死前那痛苦的低吟声,可是他还那么小,才五岁而已呀。 不,不能因为自己而这么残忍对待皓儿。 可是随即,如沁又苦笑了,她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亲,哪一个自己都舍不下,舍了,倘若世间真有天堂,那么无论她走到哪里,她心心念念着的还是她的宝贝。 揪紧的心越来越痛,痛得让她居然在这冷天里沁出了薄汗。 将那张纸条一下一下的撕碎再洒在被踩得结实的胡同里的小路上,如沁怔怔的站着,看着那小小的碎片被风吹起扬在空中,那一片片,都是她的悲凉,仿佛那受胁迫的就是自己一样,可是想想那个她从未谋过面的五岁的孩子,她真的不舍。 一个个的人从她的身边走过,她却恍然不觉,直到阳光下一道影子斜扬在雪地上,那影子静静的就在她的身前,眯眼望着阳光下的男人,“啊”的一声惊叫,怎么也想不到此番来的竟然会是甄陶,是的,就是他。 身子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这张字条她不该让甄陶发现她已经知道了的,可是面前那不住随风飞舞的小小碎片却泄露了一切。 身子贴着墙,老天却不容她有后退的机会,如果是甄陶刻意要保护婉柔和皓儿,那么他绝对的不希望她知道。 可是,她就是知道了呢。 真后悔呀,后悔看到了那张字条上的字,看了就是她的纠结,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算计着要置她于死地,可是不看,有一天当她被轻展轩亲手杀死的时候,说不定,她心里恨着的就只是轻展轩,殊不知,这一切的一切根本不是轻展轩也不是婉柔,而是那个挟迫了皓儿在手的人。 咬咬牙,她恨他,“他是谁?”淡淡问道,这一刻的她对甄陶也生出了几分怀疑,因为这张字条他并没有送到轻展轩的手上,所以他也是间接的帮凶。 甄陶缓缓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好奇这张字条的来历与意思,甚至想要偷偷的找到你来辩认一下,看看那字迹象是谁的,又为何要以皓儿来挟迫婉柔呢,却不想我才找到了你,你便发现了那张字条。”当他追着小偷讨回了一切时,他才惊觉那张字条的遗失,其实他该扔了的,只是一路赶车,竟然忘记了,本以为字条只随风而去,素不相识的人,谁也看不懂那上面字的意思的,可是当他猛然想起了马车车座下的如沁时,他转回身去寻找之际,才发现马车里的空空如也,心里猛的一跳,已然惊觉或许昨夜里如沁就发现了一切…… 于是,当他追来,当他看到雪地上片片染着墨迹的纸屑时,这一刻,甄陶已全然的明白了。 他不能承认,不能承认他与婉柔的关系,虽然他真的很想,很想与婉柔手牵手的走在街道上,可是属于他的那份期待他不知道这一生还能不能再有了,但是他会一直一直的期待,因为,有心,才会有梦想,也才会有梦想实现的那一天。 “婉柔,她很喜欢皓儿,是吗?”明明知道答案,可是风里她依然追问甄陶,仿佛他的答案就能够给她一个安然似的。 甄陶静静的回望着她,她的苍白就在他的眸中,他知道她已明白了那字条中每一个字的意义,这样残忍的打击任谁都会倒下的,何况如沁也是孩子的妈妈,她懂得娘亲爱孩子的那份情到底有多深…… 那深,是怎么也见不了底的。 因为爱,所以痛。 伸出手,“如沁,每一个做娘的都爱自己的孩子,看到那些的时候我的心也是一叹,所以我选择了沉默,因为我想要用我自己的悄悄努力来化解这一切,其实,找到皓儿才是最后的抉择,然而想要找到皓儿却又是这般的难呀。”他叹息了,他的孩子,他何尝不想找回来,他比谁都用心用力的在寻找皓儿的下落,可惜,任他翻遍所有的可能的不可能的地方,都没有皓儿的消息,恨意,恨着自己的笨,也恨着自己的无奈。 把手交到他的大手上,想要寻找一份安然和宽慰,“我们,可以吗?”如沁不相信的问着,倘若连甄陶也无力找到皓儿,那么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沁,或许我们有办法可以完成那字条上的所有,而让你没有任何的损伤,只是这需要你的信任与配合,只要你答应了,那么就会是你与皓儿同时的生。”一字一顿的说完,其实这想法伴着甄陶在山间已经千百次的在成熟了。 听了甄陶的话,她的眸间绽开了笑,这一刻,她懂得了甄陶的心思,因为她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一次,只是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办法瞒天过海了。 一切,都需要逼真,越少人知道就越是逼真,甚至包括轻展轩,那么就皓儿的生,而找到了皓儿,那么就是婉柔的生。 雪地上,如沁渐渐的理清了思绪,心里不住的盘算着每一个细节,“甄陶,这一些只你我知道就好,请不要告诉王爷,而婉柔,或许她早已收到过类似的东西吧,所以才有了她从前的如此对我……”迷朦的想着从前的种种,那每一个画面都让她更加的笃定了,“甄陶,这件事要告诉婉柔,必须要我们三个人配合了,才能完美的完成。”虽然过程惊险,但总比她眼睁睁的看着皓儿去了要好,她的心总是肉做的。 她不怕那惊险,真希望欧阳永君在呀,经历过一次的人才会更加的淡定,想想那一次她服下那粒药丸诈死在棺中时,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稳妥,可是如今,她甚至不知道欧阳永君去了哪里,她一直也没有欧阳永君的消息,甚至也没有芸清的消息,是去红族了吗? 真想要去红族看一看,一时不见,就让她担心了。 “如沁,谢谢你的理解,婉柔的事我负责告诉她,至于这件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一切都要小心行事,否则皓儿的命就……”沉声说着这一切,他的心也在滴血,此时的皓儿在这人世间的某一个角落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这一些都是他这个做爹的惦记呀,可是,他却不能说,更不能承认皓儿就是他亲生的孩子。 一切,都没有到事情大白于天下的时候,而他就只能做一个躲在暗处里悄悄想念孩子的父亲了。 如沁点点头,“我会的,其实无邪也……”就是因为无邪,所以她才最懂得失去孩子的伤与痛,也才更加的理解了婉柔心中的难。 “无邪的事,王爷也交待我了,只可惜我一直查不出他的下落,每一次出门我都是连着皓儿与无邪一起去找的,却从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而京城里的那个稳婆,死得更是古怪,居然是在为别人接生的时候受了惊吓置死的。”轻言说出,他也猜不出为什么,按照轻展轩的分析,那个罪魁祸首该是宫里的那个稳婆才对,可是怎么查也查不是宫里那个稳婆的破绽,而且她现在还好端端的呆在皇宫里侍候着太后。 谁人也不相信自己亲手找的稳婆却害了自己的孩子呀。 “甄陶,王爷与婉柔此番前去就是要寻找找到皓儿的线索,是吗?”想要确认,毕竟她听来的都是只字片语,虽然被她连贯了起来猜了又猜,却终不是最确切的消息。 “是的,或者你应该露面了,这样才更加便于所有一切的进行,也更让人以为婉柔是按着那张纸条上的一切行事的。”甄陶坦然说道,事情走到这一步,为了婉柔为了皓儿这是退而求其次的最好的办法,谁都没有伤害,却谁都保留了性命,只是这一些,会难为了如沁。 “好,你先回去吧,别让王爷找你找急了,在街上再转一转,然后故意的撞见了我,这样自然而然的出现,才不至于惹了王爷怀疑。”想一想,这样的办法最为妥当。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车座底下的。”甄陶笑一笑,这是他很久以来又一次的微笑,至于上一次,他真的记不得了,因为日子里让他的能够微笑的事情太少太少,所有的沉重都压在他的身上,却又无从去说,此一刻,当如沁了解了他心里的难,当如沁决意配合他的一切时,他才有了一种见到阳光般温暖的感觉。 一切都已在片刻间达成协议,当甄陶悄然离她而去的那一刻,她忘着他的背影,为何会有一种苍桑的感觉,难道他的心里也有着什么难言的苦衷吗? 默默的望着他的离去,直到的背影彻底的淹灭在胡同口的人群之中,如沁这才慢慢的踱向闹市区。 站在胡同口的刹那,她才有了一种回到人世间的感觉,仿佛在大悲大痛中醒来一样,虽然痛已不再痛,悲已不再悲,可是心里还是再为着未来而迷茫,所有的一切只是她与甄陶在算计着,虽然是善意的,可是冥冥中却有一道深冷的目光还在暗处中偷偷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那人他要置自己于死地,他是要让轻展轩彻底的忘记她吧。 连着心都一并的忘记,因为恨,就不再有爱,因为没有了爱,那么他的世界里从此就不会有她的存在了。 果然阴狠,人生最狠然的境界莫过于改变一个人的心,让他从爱到不爱,这本身就是一种困难,这要婉柔落下多少的心机才能做到呀,却全都是为了皓儿。 她苦笑,从前的一幕幕又在眼前滑过,却再也不真实了一样。 脚步沉重的迈在街路上,明知道甄陶会引着轻展轩遇见她,可是她的心里却没有了欢喜,再见,那一切又是一番难。 肩头一次次的碰到了熙熙攘攘走过的人,也一次次的让她的心慢慢的苏醒,抬首时,不远处一身白衣的轻展轩与娇柔俏丽的婉柔走在街路上时,是那般的张扬,也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真的是很配的一对呀。阵序在号。 而她的出现却是要做一出戏,一出对自己更不利的戏,让轻展轩恨她,再杀了她。 心里在哭,心里在悲伤,却只能一步步的迎向即将而来的苦难,却是她自愿的。 仿佛漫不经心,可是她却是在向那人群中醒目的一对晃过去,她低着头,看着别人的裤脚,避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偶尔抬头的瞬间再次锁定目标,终于,快近了。 明明昨夜里他们还同在一个马车里,可是这一刻她的心却仿佛她与轻展轩许久未见了一般,一切都如戏里一样的让人无法相信那是真…… 渐渐的,低垂的臻首,眸间是一团白影,白衣的衣角在她的眼里翻飞,她站在了原地,明明是她刻意的要见到轻展轩,可是此刻她却在等待,等待他发现她的行踪。 那一刻,她就站在街道上,紧紧盯着白色衣角的时候,男人抬眸时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 身子一掠,顷刻间落在她的身旁时,他的气息让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枫叶林中的浪漫红叶舞。 手指送出,他轻轻抬起了她的下颌,“沁儿,真的是你吗?” 第255章 错节 虽然她的一身衣服平凡至极,虽然她的妆容难看到了极点,可是轻展轩却在刹那间就认出了是如沁,抓住她的手,“沁儿,你怎么来了?” 无语成噎,心乱的不知要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是她躲在车座下尾随而来的吧,可是不说,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可以搪塞过去,一旁的甄陶发现了她的尴尬便说道,“王爷,又见王妃,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既然婉柔要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那么我们就赶路吧。” 感激的笑一笑,甄陶实是为她解了围了,“沁儿,吃过饭了吗?”轻展轩体贴的追问。 “吃过了。”两个包子就解决了一切,她可没有轻展轩与婉柔的福气,可以安安稳稳的吃。 “甄陶,那我们启程吧,沁儿与我们一起。”也不问她,直接就宣布了如沁的行程,虽然在见到如沁的那一刻他是奇怪的,奇怪如沁的出现,但是他更是开心的,有婉柔在场,他什么也不便说不便问,那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王爷,沁儿会不会影响了你们?”想一想,她还是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问道,必竟轻展轩最初是不想带她一起来的,巴巴的跟着了,这样子与自己的脸面可真难看。 “沁姐姐,一起走吧。”婉柔笑眯眯的迎上来,“有你在,路上也热闹些。” “可是……”如沁想到那张纸条,真不知道那个黑手从前是如何交待婉柔的,看她对自己似乎好又似乎怪怪的,总之,那是说不出的感觉。 “姐姐,快走吧。你看好多人都好奇的看过来了。”婉柔一抬眼瞟着四周,如沁顿觉有无数的目光正看着她的方向,便移步随着轻展轩和婉柔向着停靠马车的地方而去。 轻展轩扶着婉柔,再扶着她一一的上了马车,马车很是宽敞,坐三个人也不嫌挤,可是轻展轩却留在了车外,与甄陶一左一右的坐在两侧,三个人一起总是有些尴尬吧。 看着他如此,如沁的脸上一红,“王爷,你进来一下。”一些事,她还是要问一下,否则就这样随着轻展轩一起,必会让他起疑的。 “沁姐姐,怎么了?” “哦,我想要问问王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坦白说出,也大声的让坐在车帘外的轻展轩听到。 “去元村。”婉柔未待轻展轩回答,便在车厢内小小声的说道。 “王爷不是要去边域吗?”如沁追问,只故作什么也不知道。 轻展轩心里一紧,其实他原也想去边域的,可是元村距离这里也不远,去了顺便查探一下关于皓儿的线索,这样才有救皓儿的希望,可是如沁如此问了,让他颇觉不好意思,为着无邪他也未曾这般上心的亲自去查探什么吧,这一想,心里不免有些愧疚了。 其实元村甄陶也去过的,可是不管是谁去查了,只要没有结果,他就有再去一次的必要,说不定再仔细查一次,就有什么新的发现呢。 “沁儿,去了元村处理了一些私事,我们就去边域。”一闪身,轻展轩只得进了车厢,不管方便与不,他不喜欢这样隔着一层车帘子与如沁和婉柔一起对话,那样子就给他一种疏远的感觉。其实他心里还在奇怪她是怎么来的呢,真想问呀,却还是忍住了,就等没人的时候,他要好好的审审她。 “王爷,那要去多久,如沁一心想去的就只有边域,如今大战正在如火如荼中,沁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没有什么进展。”心里奇怪轻展轩怎么没有追问她为何私自离开飞轩堡,甚至连个招呼也不打,难道他也猜出婉柔的不对了吗? 不行,她要努力的配合,让轻展轩慢慢的对她有了意见,然后就…… 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委屈,可是为了与无邪一样可怜的皓儿,她还是决定了。 “要去找皓儿。”想一想,轻展轩还是如实的坦白了。 “王爷,为什么你不去找无邪呢?难道在你的心里就只有皓儿一个,就没有无邪了吗?”借由着他的话,她开始了她的不得已。 “这……”如沁的话让他无言以对,他知道如沁说得有理,可是其实他最想逃避的是与婉柔的再次圆房,这一些如沁不懂吗? 或许昨日清晨时的那一幕早已在她的心底根深蒂固了吧,她早已认定自己与婉柔圆了房。 其实那不是他的故意,那一些他甚至记也记不起来。 “沁儿,皓儿和无邪我都要找到的。”给她一个安慰,车子里还有婉柔,这样子吵闹起来,可真是不好看。 如沁想想那张字条,又想想她与甄陶之间的约定,只得继续作戏道,“王爷,那如沁还是先下车吧,如沁要去的是边域,而不是元村。”明知道他不会答应,可是她却执意如此的说,猫着腰就向车帘处走去,作势就要离开。 “沁儿,你坐下。”他捉住她的肩,轻轻一个用力,她不得已的又坐回了原处。 嘟着嘴,气鼓鼓的半晌才道,“王爷这样又是何苦呢,原本王爷就是不想带如沁一起来的,如沁也不想怎么会遇到王爷的,既然王爷不喜欢,又不是去边域,那王爷就放手让如沁自己去吧。” 她突然间的转变看在轻展轩的眼里仿佛古怪,却又合情合理,一个小女人,原来她也会嫉妒的,嫉妒自己与婉柔一起偷偷离开而未带上她吧,这一想他的心情不但不糟糕,却反而愉悦了,那封书房里的留书不知她看了没有,瞧她这么紧的追过来,他就知道她就是紧张他了,紧张他与婉柔的离开。 “沁儿,乖乖坐下,我不准你一个女子孤单而行,要知道刚刚我与柔儿在街上大摇大摆走过的那一路上,那么多双的眼睛在看着的,其实有许多都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他早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昨夜里那个自尽的人就证明了一切。 所以他才要故意的走在这个小镇的集市上,先是携着婉柔大摇大摆的逛街,进而又有了如沁的加入,再去元村,而不是边域,那么谁人都会以为他出来不过是来玩的,与边域的那场战争根本无关,这样才能让白锦臣更加的放心大胆无所顾忌的行动。而且就算他要去边域,也要小心的伪装好了才能启程,绝对不能任由如沁这般招摇而去,否则那一路上必遭暗算,有了昨夜的一切,他的心里早已一目了然了。 如沁心里一紧,登时就明白了他的话中意,“王爷,那从元村离开就能去边域了吗?”凝眸问去,她的心里已是一团的乱,纠结的心就如月湖里曾经的水草,盘根错节,分也分不开…… 仿佛看到了她眉宇间的纠结,他轻轻的应了,“是的。”虽然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带着她去,因为边域实在是太危险了。 只得又坐回原位,达到了目的,可是她的心里却只有难过,无声的盯着木地板上的鞋尖,那张小纸条一次次的滑过心头,她也一次次的追问着自己,那个人到底是谁呢,他让轻展轩恨她,再杀她呀,真狠的心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的人,她连柳絮和之晴都放过了,还会与什么人结了仇呢。 马车渐渐的驶离了小镇,人潮的嘈杂声也慢慢退去,无聊的望向车窗外,马车正在岔路口上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而她却向着那个去边域的方向望了又望,那条路延伸的就是她曾经呆了十几年的家园呀,那是她的又一个家。 “沁姐姐,想家了吧。”婉柔笑问,也打破了车里的寂静,让尴尬的氛围缓了又缓。 想想刚刚她赌气的样子一定是象极了,唉,怎么就是这般的无奈呀,她的心肠就是太软了,可是想要硬起来却怎么也办不到,“嗯,我想娘了,我娘的眼睛哭坏了。”这可是轻展轩的杰作,让她失踪了那么久,娘不担心她才怪,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也是娘从小把她带大的呀。 “沁姐姐的医术高明,将来只要回去一次,一准也就亲手为你娘治好了病了。”婉柔笑着宽慰她。 “其实这里离我家也不远的,或许我真的要找个机会回家了。”她小声嘟囔着,心里惦记着的事太多太多,才让她总是无法成行。 “阿轩,去了元村就直接去姐姐的家里吧。”婉柔也好心的为她求情了。 “不了,要回家,也要带上无忧和无邪,让娘见了也开心了。”原本是没有打算回家的,所以她才没有带着无忧和无邪出来,要回去就要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回去,她一个人回去了,还是惹的娘想要见孩子。 还有东齐的父皇和母妃呢,这一些都要待她找到了真正的无邪之后再好好的策划一下,如今回去还不是时候,有些早了。 轻展轩望着她眼里的落寞,禁不住的也有些感伤,“沁儿,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她心里一暖,故意的就当着婉柔的面轻轻的斜倚再靠在轻展轩的身上,“轩,你一定会帮我找回无邪的。” 第一回的,这是如沁第一回当着别人的面靠在他的身上,与他如此的亲近,可是那个别人却是婉柔,虽然他并不介意,可是还是有着些微的尴尬,想要推开她,却又不忍,只得任由她的小脸贴着他的胸膛,嗅着她身上的香气,真香,即使是画丑了一张脸,她在他的眼里依旧是最好看的。 “阿轩,你看那一边的树挂真好看。”被冷落在一旁的婉柔仿佛不介意的一直看着窗外,此时发出惊喜的赞叹声。 轻展轩侧目望去,果然,马车外的一片树林里,满目的都是树挂,白亮亮的映在人的眼中仿佛梦幻中的世界一样。 “阿轩,我们下车去看看好吗?”婉柔继续欢呼着,就如小孩子般的期待了。 如沁不自觉的皱皱眉头,她知道婉柔是故意的,好吧,那她也就故意的,依然还靠在轻展轩的胸前,怎么也不肯动一下。 “阿轩,还有沁姐姐,我们一起去看吧,真好看呢。”婉柔还欣喜的看着车窗外,丝毫也没有反应过来马车里的两个人此刻似乎都无动于衷一样。 “沁儿……”看着婉柔的开心,轻展轩还是不忍了,倘若婉柔活不长,那么每一天都应该是她的珍惜呀,所以这一刻他还是想让婉柔开心,可是一个开心了,另一个就会不快乐,如沁的身子健健康康的,他们还有的是时间来分享人生中的每一份美丽,那么就把这一刻留给婉柔吧。 他低低的唤,却让如沁禁不住的抓起他的大手,“轩,赶了一夜的路,我身子有些乏,也有些冷,真的懒怠动了。”故意的唱着相反的腔调,她就是这样的要作贱自己让他渐渐的开始讨厌她然后就不再喜欢她吗? 真是麻烦呀,只一想想她的心就跟着痛。 轻展轩不相信的望着她,他的沁儿从前绝对不会这样的拆人的面子呀,可是这会儿她就是不想让他与婉柔下车再去赏那树挂。 一个要让他下车,一个要让他留下,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他才第一次的体会到女人的麻烦,从前美人苑的那些个女人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呀,似乎他给如沁也给婉柔太多太多的权力了,所以也滋长了她们的任性,让他此刻无从选择,甚至有些难堪。 “甄陶,停车。”一声低喝送到了马车外,索性他谁也不理,不去陪着婉柔看树挂也不陪着如沁在马车里,这样总妥当了吧。 手一推,如沁就被送到了身边,一闪身就下了马车,婉柔开心的如小鸟样的就由着他抱下了马车,他故意的沉下脸,“柔儿,你去看吧,我在这里等你。” 何曾受过两个女人的夹心气,他这王爷当得也太没面子了,却是有气发不出,就站在雪地上喘着粗气,努力的消解心中对如沁对婉柔的不满。 婉柔似乎是感觉到了他心中的气怨,只得踩着山中厚厚的积雪向那十几米外的树林里走了过去,显然,那不止蹒跚,还有些吃力。 突的,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婉柔身子一个前倾,立刻就倒在了无边的雪色中,如沁悄然躲在车厢里望着婉柔的方向,心里一紧,不管怎么样,无论是谁,她都是不忍。 风中,一道白色的身影飞驰而去,只片刻间婉柔就被轻展轩抱在了怀里,足点雪地,仿佛蜻蜒一样的自在飞舞,眨眼间,两道身影就无比和谐的落在了漫山的树挂间,婉柔欣喜的转着圈圈陶醉在那仿佛童话的世界里。 那一刻,如沁望着他们,是那么的般配,而自己却只能躲在车厢里暗暗的伤悲,一滴泪落,冰冰凉凉的沿着脸颊滑过,她的眸中却是怎么躲也躲不过去的婉柔与轻展轩的欢笑。 静静的望着树林里的一双身影,既然上天把婉柔交给了他,又何必要把自己又带到了他的身边呢。 一个人的心怎么可以分成两半,她总不信那是真的,分成两半的心那还会清晰有力的跳动吗? 可是,轻展轩会。 低低的笑声传来,婉柔的身体明显的比起从前她还未到飞轩堡的时候好了许多,这些都是她的功劳,也是她亲手把婉柔送到轻展轩的怀里的,没什么可气的,要怪只能怪命运的捉弄人吧。 一股冷风至,不知何时,甄陶已掀开了车帘子,“如沁,下车走走吧,别伤了自己。”他低低的声音传来,让如沁心中不由得一暖。 “甄陶,我一直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那个枫叶林吗?”她转回首淡笑的望着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为着她挨了结结实实的五十大板,只为她的迟到怡情阁。 他原本还晶亮的眸子顿时一暗,一丝犹疑闪过,随即便说道,“我知道。” “你告诉你,那一夜是不是你救了我。”她一直想要确认,那一夜不是轻展轩也不是欧阳永君,可是就是有人在她昏过去的时候把她带出了枫叶林,再送到了干爽的木棚子里,否则那一夜就是她的劫数。 “如沁……”他一声回应,实在是为着她的心清和聪明而折服,这样的时候她居然就猜到了,其实无论欧阳永君做什么他都清楚都知道,因为他一直看不惯也看不了轻展轩对她的折磨,也一直不想让她伤心难过,她是因着婉柔才受了那么些的苦呀难呀,其实都是他的错而不该是如沁的。 他的轻唤让她心已明了,原来的猜测果然就是真的,冰库里甄陶也是奋力相救的,他一直都是她身边的守护神一样,一如欧阳永君。 不会的,他不会做着对自己不利不好的事情,她相信他,“甄陶,帮我查一查欧阳永君的下落。”那味诈死的药她始终也记不起来药量要下多少了,而那些医书经过几番折腾,来来去去的她也不知道现在何处,所以找到欧阳永君她才有把握服了那药丸这才能够让自己醒过来,如今能做这些就只有甄陶了,也只有他才有办法,也才不会被人怀疑,因为飞轩堡里谁都知道甄陶与欧阳永君的交好。 “嗯,我这两天就会安排。” “倘若他无法来见我,那么就问问他那药丸的剂量是多少。”她郑重的说出,那药丸关系着她的性命,再没有见到无邪以前她要好好的活着,不管怎么样,世界都是灿烂的,美丽了。阵序史才。 因为有爱,世界就只会更加美好。 “如沁……”这样的女子让他感动,也让他汗颜,明明知道一切都是纠结和难过,明明知道这一些对她是那般的不公,可是她却一一的在承受这些不平这些伤心,“下车吧,那件事我们从长计议,我还是希望你的心每一刻都是快乐着的。”他感慨的望着她纤瘦的身影,心里却在不住的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不该把这么沉重的负担都压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呀。 可是,都说了,也开始付诸行动了,如今,似乎已没有他转寰的余地了。 她转首,终于让视线离开了那挂满了树挂的山中,“甄陶,我想歇息一会儿,所以就不下车了。”不想下车,也不想要继续看着别人的欢笑,不管她表现的多么坦然多么淡定多么的不屑一顾,可是她的心还是在不住的哭泣哀伤,相见争如不见,或许呆在车座底下更好,因为,没有了参与,至少她会开心些。 甄陶看到了她眸中晶闪闪的泪花,随手向笼袖中的一摸,随即一块绢帕递向了如沁,“如沁,如果你不想要继续,现在还来得及。” 她抬首,清然一笑中的泪花闪烁,“甄陶,你这是何意,你不相信我吗?”按着自己的心口,是不是她太小气了,看不了她的男人与另一个女人一起快乐的场面呢,可是这天下的帝王又有哪一个不是三宫六院三千粉黛争颜色呢,她的男人原本就是一个帝王命,而如今却只有她与婉柔罢了,她有什么不知足不满意的呢。 “如沁,总是觉得这样愧对了你。” 她一笑,再也没了牵强,“你救过了我那么多次,我又何曾谢过呢,其实所以的谢意都在心里,我不谢,那是因为我会永远记得,我相信你,就象当初不想看到我的被受伤害一样,你也不想看到婉柔与皓儿的身死,你一个普通之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是婉柔呢,她怎么也舍不下她的皓儿的,一如我也舍不下我的无邪的,怪只怪那个夺走了皓儿的人,他的心太黑太狠了。”她慢慢说完,真恨不得那个黑心的人立刻就死在她的而前,可是她却不知道那人是谁。 “如沁,这人必是与你相识的,也必是有原因才会如此做的,从今后,你要小心提防,必能让他露出马脚来。”他知道,却不能说,说了,就要道出他与婉柔的一切,可是真说了,那么最难堪的就是轻展轩,轻展轩怎么也不会想到其实皓儿是他甄陶的孩子吧,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自己对不住轻展轩,可是爱是自私的,他真的无法割舍了去。 “嗯,我知道了,边域的战争有消息吗?”她的承诺便是演戏,便是还给婉柔与皓儿的生,可是她自己的心思也要兼顾,轻展轩与白锦臣的这一仗她一直挂在心上,她要理顺了那一切才能诈死,从没有见过这么心不在焉的统领千军万马的轻展轩,其实战争中的每一道指令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而他又仿佛自在逍遥一样。 逍遥二字,他果真是当得起。 “昨儿,听说无相的粮草被王爷设计给烧了,这个时候白锦臣一定在怒气勃发呢。”甄陶也不喜欢白锦臣,当年他来飞轩堡的时候,亲自默许了如沁与王爷的婚事,让他对白锦臣就再也没有了好的印象。 如沁的心一紧,不管怎么样,白锦臣都是她年少时的一个梦,即使不爱,她也不想看着他的身死,可惜她却没有办法飞到边域去,即使去了,她也知道两边统帅下令的一个是轻展轩,一个是白锦臣,所以他们两个才是她要努力和解这一场战事中的最关键的棋子。 黑与白,千军万马中,孰胜孰负,多少年后都是一坯黄土掩于地下,而那余下的黄土中呢,又是多少因着这场战争而死去的孤魂。 男人的心,总是柔软不过女人的心,可是她是观棋者,每一步棋都是她心中的结,一个一个缠缠绕绕的其实就是一个纷乱…… 第256章 山鸡 轻展轩原本就只是想要陪着婉柔而已,却不想在他悄然回首的刹那,却没有如沁的任何踪影,她依然还躲在车厢里不肯出来面对他,就为着他对婉柔的好吗? 真是麻烦呀,那一次在枫叶林,他就对她说清楚了,他不过是可怜婉柔的病呀,还有临行前的那封信,更是将他的心里剖析的一清二楚。 什么时候如沁开始这么的小家子气了。 蹙着眉头,她越是小家子气,他就偏要气她,就要看她气鼓鼓的模样是怎么样的,他还从来没有看过呢,她给他的印象总是太过于大度了,大度的让这天下的君子都汗颜。 可是,她不是天上的仙子,她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于是,便有了她今天出乎意料外的表现。 他不在意,却想要陪着她玩,呵呵,他要气她。 “柔儿,那边好看。”他故意的指着一根树枝上好看的树挂,婉柔立刻就向那树挂跑去,他追逐着,就在婉柔的身后,嬉笑间这一些都会送到如沁的眸中,他要让她嫉妒,她越是嫉妒他越开心,因为他似乎从来也没有看到过嫉妒中的如沁,这让他更加的好奇了,甚至连他自己都为着这样的想法而觉怪异,却不管,他偏要做了。 而婉柔却是全心全意的配合着他的一切想法,仿佛她也知道了他的心一样,不住的开心的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雪野中,不知是雪色美丽了婉柔,还是婉柔美丽了雪色,总之,眼前的一切让他暂时的沉醉其中,不经意间,那张脸就悄悄的幻化,幻化成如沁的模样,轻轻柔柔的笑就在眼前,可是一伸手他才恍然惊觉,这不是如沁而是婉柔。 终于,他的心累了,不喜欢这样的作戏,他也再做不来了,“柔儿,我们回去吧。” 女子飘忽向他而来,依赖的靠在他的胸前,“阿轩,我累了。”微喘的气息拂到他的颈项上,他的眸中飘过的却是那悄开的车帘的一角缝隙,如沁在望着他的方向,是的,她在望着。 想也不想的大手一捞,婉柔便横躺在他们怀里,馨香送入鼻中,如果不是他掳来了如沁,那么这一辈子他最爱的还是婉柔,不是吗? 却是如沁让他懂得了这世间什么叫做真爱,那是会伤会痛会牵挂更会让人无措的一种感觉,却也是奇妙的美丽的让人害怕也让人更加喜欢。 踏着一路的雪色,当轻展轩与婉柔飞回到车厢里时,如沁正斜靠在车壁上假寐着,就只当什么也看不见,那么心就不再痛了。 他原本期待看到的她嫉妒中的面容并没有如期而至,颇为有些后悔刚刚的作戏,于是,便轻轻的象是怕扰了她的好眠一样,“甄陶,启程吧。”他的低沉嗓音送出去的时候,马车辘辘的声音再次徐徐送到了耳边,那声音就好象催眠曲一样让如沁渐渐的忘却了身边的一应人等,想要睡去,不知不觉的她竟然有些困了,这似乎是好事,也可以消磨了三个人在车厢内的又一次尴尬。 没有人理会她,只有轻展轩轻轻的移了移她的身子,让她更自然的把纤瘦的身子贴在角落里继续沉睡,可是酣睡中的她却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睡梦中不自觉的抓着他的手臂,“轩,是你吗?”吟哦出声,却是她的不经意的流出。 婉柔取了一件衣衫递给了他,“阿轩,有些冷,为她多盖些吧。” 轻展轩欣然接过,为着婉柔的细心而开心,可是他的沁儿,最近却变了,变得让他捉摸不定了。 马车继续飞驰在雪道上,长长的车印一直延伸着,路好似总也走不到尽头一样。 昏昏睡睡中,轻展轩点了点她的鼻尖,“沁儿,有好东西吃呢,你怎么还不醒?”她的眉毛画得真难看,他好不容易把婉柔劝下了车,一是想要叫醒如沁,二是想要告诉她呆会下了车就用那雪化了水再洗去她的粗眉毛,即使不画眉也比这样好看。 悠悠醒转,一双眸子还没有睁开,如沁就嗅到了香喷喷的烤鸡的味道,是的,一定是烤鸡,伸伸舌头,好香呀,她不会是做了什么梦吧,可是他们是在野外的雪地中,哪来什么烤鸡呢。 鼻尖又被一根手指算计了一下,点得她有些痛,身子蠕动的同时,小手一抓,就握牢了那根手指,“有什么好吃的?”她饿了,伴着说话声的就是她眸子缓缓的睁开。 车厢里一片暗黑,让刚刚才醒来的她就仿佛处在迷宫一样,她什么也看不清看不见,“有山鸡,一会你下了车洗了眉毛就可以吃了。”兴高采烈的宣布着,天黑时就在马车停在路边的时候,甄陶守着马车,他居然飞奔到山中的树林中就逮到了两只山鸡,呵呵,这是这一夜他们最美好的晚餐了。 她立刻坐直了身子,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着,那香气太诱人了,让她禁不住的口水直流,“在哪?” 他拉开车帘,“在外面,我们下车吧。” 她还未从刚睡醒的迷糊中醒来,抓着他的手就要下车,“我饿了。” 身形一转,他带着她,两个人立刻就落下了马车,雪色让黑暗弱去了几分,就是这样的暗黑他居然还抓了两只山鸡,否则这一夜他们就又要吃着那干巴巴的干粮了,那可真让人不喜欢。 他牵着她的手,风一样的向着那烤鸡的火堆奔过去,越近了,那香气越是浓浓的飘进人的鼻端,惹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苏醒了一样,如沁不声不响着随着他坐定。 什么眉毛,早忘到了脑后,她饿了,这个时候,吃才最大。 火堆旁,婉柔与甄陶的脸上红通通的一片,真好看。 伸出手,她也要烤烤火,这一刻已经完全清醒的她惦记着的就是先果腹,吃饱了才有精力去想事情,甄陶正在不住的翻转着木棍上的两只山鸡,如沁有些迫不及待了,天这么黑了,可是她上一次吃的东西还是上午的那两个包子,如今那两个包子早已在腹中化为乌有了,“甄陶,好了吗?” “嗯,这只好了,王爷,你先吃吧。”甄陶礼貌的将一只野鸡递给了轻展轩。阵序史技。 轻展轩也不客气,也不相让,接过来就撕了一个鸡腿,看一看,想要递给如沁,因为刚刚他听到她的肚子咕咕叫了,可是随即又一想,婉柔她有病疾在身,还是要先给她的好,于是,一只鸡腿自然而然就先送到了婉柔的手上,婉柔接过,说不饿那是假的,况且美味当前,再也不顾什么矜持,贝齿冲着手中的鸡腿一咬,立刻就咀嚼起山鸡肉来,如沁看着更是饿了,偷偷的吞咽着口水,生怕被人瞧出来她的急切。 看着轻展轩又撕下了一根鸡腿,然后微笑着终于递给了她,如沁伸手接过,正要咬时,突然发现一根山鸡的毛还在上面,虽然已经被火烤焦了,可是这毛她可不想一不留神就吃了,伸手抓上去,仔细的拔下那根毛,再一一的上下左右的检查了一遍,这才安全的咬了下去,除了甄陶,就数她最慢了,一边咬一边瞄到婉柔的鸡腿已少了半只,而轻展轩更是吃下了一大块的山鸡肉。 入口是香滑的口感和味道,真香,正要咽下时,一向灵敏的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哇”的一口就将口中的鸡腿肉吐了出来,惊心的看向轻展轩和婉柔,“有毒。” 可是一切已然迟了,吃下的早已咽了下去,“轩,你和婉柔快想办法吐出来,快。”如沁催着,恨不得亲自动手了,这毒的毒性可不小,只要沾着了,那么…… 心有些慌,甄陶也惊惧的看向婉柔,真想冲过去帮着婉柔,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 看着轻展轩已经在试着想办法了,如沁急忙向抵抗力最弱的婉柔说道,“婉柔,手指送到口中,探到咽喉的深处,努力的让自己恶心了,那吃下的鸡腿就能吐出来了。”她急忙说道,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婉柔匆忙点点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试着把手指送进了口中,可是还没有什么反应,立刻的就传来了甄陶的惊呼,只见婉柔如风中的落叶一般身子迅速的向着雪地倾倒着,轻展轩正仗着内力修为还有奋力的吐着那些山鸡肉,他此时甚至不知道婉柔的状况,甄陶再也顾不得几个人的都在场了,倏然起身,刹那间就双臂接住了婉柔轻飘飘的如羽毛一般的身子,怜惜的一带,再坐回到火堆前,婉柔就横倒在他的手臂之上,“如沁,你快来看看她。” 有些担心轻展轩,却也一样的担心婉柔,转身看向轻展轩的时候,他背对着自己人还站得稳,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如沁便奔到了甄陶的身边,蹲下身子时,她才看到婉柔的面上已是青紫一片,这一刻她也迷糊了,这种毒她也是第一次碰见,第一次知道,一时半刻间还无法应付,必须仔细研究了才行,“甄陶,点了她的膻中穴和关元穴,阻止毒气的继续发展。”倘若毒气已经冲到了全身的血液之中,只怕这毒就更难解了。 甄陶看着婉柔,又看看如沁,再看向轻展轩,伸出的食指却犹豫了,那两处穴道一个在胸前一个在小腹处,都是女子最敏感的部分,如沁却等不及了,“甄陶,快点,王爷不会怪你的,再迟,只怕她的命就没了。” “是。”甄陶听到如沁的话就再也不迟疑了,手指迅速的点过,婉柔便气若游丝的动也动不得了,只是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向如沁,“阿轩他……快……”还没说完,一口气连不上,立刻就昏了过去。 甄陶急了,“如沁,快救婉柔。” 如沁摇摇头,“甄陶,让她睡了更好,别去吵她,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解了这毒,你先抱着她去马车上,这外面太冷,别冻坏了她,我研究一下那只吃了半边的山鸡估计也就有办法了。”幸亏她如狗鼻子一样的嗅觉救了她,否则现在就不是两个人有事,而是三个人有事了,倒是甄陶幸运,看来人还是要懂得谦让,先吃到口里的未必就是好事,后吃着的也未必就是坏事,此刻就证明了一切。 甄陶再不犹疑的抱着婉柔眨眼就到了马车里,安顿她静静的躺下来,望着那张红紫的小脸,心里是说不出的心疼,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外面的轻展轩还不知道情形如何,他不能放着不管,否则就说不过去了。 车帘子放下,再迅速的向着火堆而去,如沁正捡了那吃剩下的半只山鸡上下的查看着,此时,这山鸡再也不诱人了,甚至也让她感觉不到了饿,满脑子都是这山鸡上的毒,这下毒的人可真是厉害呀,这毒让山鸡吃了没事,可是人吃了就有事了,所以轻展轩才会抓了两个山鸡,他以为是活的甚至也没有用银针试一试就直接放在火堆上烤了,却不想这正是那下毒人的高明之处。 就是以这活着的山鸡诱着他们服下,如此也便达到了目的。 “王爷,你没事吧。”甄陶惊心的望着一动也不动的轻展轩,似乎有些不好,否则他一去一回,依着平常倘若是普通的毒这个时候的王爷早已解了的,可是现在看王爷,似乎连动一下也难呢。 冲过去,甄陶就站在轻展轩的面前,不管发生什么,也不管自己多么的爱着婉柔,在甄陶的心中轻展轩都是摆在第一位的,没有轻展轩就没有今天的他,“甄陶,我……”坚持着说完三个字,轻展轩的身子便猛的抽搐了一下,青紫的脸与婉柔的一般无疑,当甄陶看到时他已吓呆了。 这毒来得太快了,就连吐出了所有吃下的山鸡肉也抗拒不了毒性,看王爷甚至挺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真毒呀。 “甄陶,扶我上车,马上出发,离开这是非之地。”他虽然全身都难受,可是心里却清楚,他这是中了别人的诡计了,真聪明呀,居然想到用山鸡来害他,怪不得他一进了山里便见了到处跑的山鸡呢,而且这山鸡怎么跑也跑不快,让他一捉一个准,先还得意,现在却知道是他大意了,幸好如沁没有中毒,有她在,事情还好办些,再有甄陶保护周全,只要不遇到大批的人马袭击,他是不怕的,否则只怕…… 甄陶扶着轻展轩慢慢的向着马车走去,如沁拎着那半只山鸡也随在山后,她警惕的望着周遭,即使轻展轩不说,她也知道这山鸡上的毒是人为的。 轻展轩强撑着身体里仿佛万箭穿心般的难过,终于坐进了车内时,如沁也尾随而上,车厢里,两个中毒的,这一刻就只有她才能照顾轻展轩与婉柔了。 甄陶并没有立刻开动马车,而是走向了火堆,要灭了火,否则更容易把敌人引来,然而就在他这般想的时候,他的耳中飘来了一些细细弱弱的声音,甄陶登时就竖起了耳朵,树林的方向,无声却似有声的传来了极细微的脚步声,如若不是高手,根本就听不出那些声音来,不好,甄陶急忙闪回到马车上,四个人,轻展轩已中毒,如今要他已一敌十他倒是不怕,怕得是无法保护车内三个人的周全,不管是谁都是他的责任,手中鞭子一挥,马车便飞快的直奔着元村的方向而去,然而越走他越是惊心了,刚刚一急,他倒是忘记了,这前面有一个山坳,仅容一辆马车经过的宽度,两旁就是陡峭的山崖,那是这一路上的最险要之地。 想要回转,却明白已不可能了,那树林里的人必是已追了过来,想到这些,大冷的天,甄陶额头上的汗已沁了出来。 他不怕,他就是担心轻展轩、婉柔和如沁呀。 急忙从怀里掏出了冲天红,发射到空中时,火光一闪,他知道在后身追赶他们的暗影只要看到这个就会立刻飞快的赶过来了,但是那起码也要耗去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一个时辰内就只有靠着他与如沁来挡住有可能出现的杀客了。 不能慌,轻展轩的命就在他的手上,那些人的目标就是王爷,“如沁,你守在车里看住王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冷静的说完,马车已飞一般的冲向了那个山坳口。 寒风呼呼的吹过来,明知前面就是虎穴,他们却再也没有了退路。 马车里,如沁早已将那山鸡置于地板上,心里大抵已揣测出了那毒的成份,但是解药她却没有,出来的时候,身上什么药都未带着,所以即使此刻心里焦急,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身受巨毒的人了。 她知道这种毒的威力,食入者时时感受到的都是万箭透入心般的疼痛,一下下,绝不间断,除非能服了解药。 可是解药,她苦笑,起码要离开这荒山野外,起码要找到一个医馆,倘若那里的药是齐全的,那么她才有办法,否则她也无法为婉柔和轻展轩减轻任何的痛苦。 “轩,你不要运功,越是运功,毒气会越来越往你的每一个细小的血管里钻,这样你的毒就更加难解了,你静静坐着,尽量的减轻心底里的浮躁,把聚在丹田里的气息疏散开来,慢慢的那痛意就会减弱些了。” 轻展轩努力的听着如沁说过的每一个字,痛意让他的精力也难集中了,他现在担心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几个人的安危,“沁儿,我猜那些人已经在我们周遭了,甄陶虽有心,可是却不见得能护得周全我们三个人,一会儿如果有杀客追来,你不必管我们,只要有机会,你就逃出去,如果在路上遇到暗影,那时候我们就得救了。”冷静的分析,他知道甄陶已经放出了信号,而此刻他自己的命也难保,更别说是如沁的了,即使焦虑也是无法,他最怕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如沁被擒,他还没有猜出这些人的来历,生平杀死人无数,结的怨也是无数,但是这些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无相国的刺客。 此时,当他想到无相国时,他却是希望那些人是无相派来的,那么至少就会有如沁的安然了。 而婉柔,他也只能奋力相救了,叹息着,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他原本就不想让如沁随来,那时候见到她时他坚持着送她回去飞轩堡就好了,却不想又是执意的把她带在身边,现在竟是害了她了。 “王爷,你不必管我,我自有保护我自己的办法,倒是王爷要小心,千万不可运功,否则很有可能气血攻心而……”最后的那个字她没有说出来,说出了,就有些不吉利的感觉。 但是,那却是真的,轻展轩绝对不可以再运功了。 说着话时,如沁只觉马车在爬一个山坡,车身微斜,轻展轩一个坐立不稳,竟然直直的向着如沁的方向倒去,来不及伸手扶住他,当他高大健硕的身子倾倒在她的身上时,她才发现原来他是这么的重,也只有在这样中了毒的情况下他才给她小绵羊一样的感觉,强势的时候太久太多,看到这样弱势的他时,如沁不由得为他叹息了,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呀,可是他却不得不忍。 “王爷,有山贼,你们要小心了,如沁千万不出来。”马车突然间在停在了山坡上,甄陶的声音飘过来之后,立刻就听见了马车外的厮杀声,连绵起伏,源源不断,如沁暗自惊心,听着那不住飞踏的脚步声就可以断定马车外最少有十几个人,而他们的人唯一可以抵抗的就只有甄陶一个。 如沁悄悄的探出了头,想要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形,如果不得已,她要救轻展轩和婉柔,此时马车里就她一个是好端端的了。 可是车帘子随手挑开的时候,却是一柄飞剑笔直的向着马车的方向飞来,“沁儿,快闪。”轻展轩下意识的抓着如沁的肩头向着一旁倒去,飞剑插在车柱子上的那一刹那,颤巍巍的剑身就在眼前,如沁已经惨白了一张脸,不远处的甄陶根本顾不得这里的一切,他大声的吼着,“王爷,架车,赶紧下了这个山坡。” 甄陶的声音让如沁猛的打了一个激棱,是的,这样的时候趁着甄陶挡住了刺客,她要赶着马车离开才对,这一想,顾不得危险,如沁迅速的站起来就向车外走去,身后的轻展轩急忙低唤,“沁儿,你扶我一把。”他已然了解了如沁的心思与想法,可是他也知道如沁从来都没有赶过马车,这样的冷天,又加上随时都有可能飞来的利器,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承受得了这样的肃杀场面呢,“我与你一起赶车。”他不担心甄陶,他担心的是刺客冲上来掳了婉柔和如沁,不知为什么,这样的时候,他脑子里不停闪现的就是当年婉柔出事的那一幕,虽然此时婉柔就在他的身边,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到那样的场面。 抓着她的身子他挡在她的前面,之所以是要她陪着他一起赶车,是因为他知道前面就是下坡了,倘若他的身子支撑不住,那么马车上的她与婉柔就都会遭殃,倘若有如沁在,至少还可以帮着他一把,冲出去的时候,他心里愧疚了,他还是把她置身在了刀光剑影之中,这是他的错他的无奈呀。 心里默念着,他只求上天保护她的平安,即使是用他的生命来换取。 两个人并排坐在车把式的位置上,如沁甚至不敢看向甄陶,那么令人眼花缭乱的人影翻飞,她看了就只会更加胆怯和担忧,担忧甄陶,也担忧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轻展轩咬着呀,费力的举起了鞭子,猛地挥下去时,一支冷箭正飞也似的冲过来,鞭子再落,那受了惊的马立刻冲了出去,可是,迎面的山坳口一根粗粗的树桩却笔真的横在那里,显然那些刺客早已猜到了他要驾着马车冲下山去的可能了。 “沁儿,拿住鞭子。”说什么不能运功,他笑,他此刻已无法顾及这些了,他的命不要紧,要紧的是车上的两个女人,以一个换两个,值了。 两眼充血的飞身而起,曼妙的身姿让人联想到雪色中的一尾白狐,是那般的纯美。 身子落在树桩前的刹那,又有无数的箭翎飞射而来,袍袖一挥,仿佛没有中毒一样,他如天神一般的挥落了一根根的箭,弯身向那树桩探去,甚至顾不得喘口气,他在担忧如沁,因为如沁也在马车外呀,真怕飞箭不长眼。 手臂狂舞运力时,一片片的飞雪舞在空中,慢慢落下时如沁面前的夜色晶莹着美丽,可是她却知道轻展轩又运功了,那根树桩已经被他连根抛向了一旁的山根底下,惊心的望着那一幕,她的心已碎成了千片万片,他的毒,她不知道还能不能解了…… 第257章 濒死 那毒对婉柔或许是件好事,因为她原本就不懂得武功,自然也就不知道运功这一说,而轻展轩却是彻头彻尾的运了功了。 如沁看着树桩被挪走的片刻,立刻挥起了手中的马鞭子,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样子挥鞭子对不对,可是她知道只要鞭子落在马背上,只要马吃痛了便会拼命的向着山下跑去了。 辘辘的声音传来,马车启动的那一刹那她的心雀跃了,她终于也可以做些事了,可是随之而来的景象却吓坏她了,无数的箭向着马车的方向飞来,惊心的望着,只要有一只箭落在马的身上那么只要马倒下了马车也就停止了前进。 她盯着那些仿佛长了眼睛的箭,一时间竟慌了,却在电光火石间,轻展轩白色的身影再次翩飞而来,长长的袖摆在被他的掌力震起的飞雪中飘舞着,袖摆在片刻间就挡去了那一只只的箭翎,也让马车得以安全的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不停的下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如沁却不懂得如何刹车,而且这个时候马车走得越快越好,这样才能逃过那一只只长眼睛的箭了。 她睁大了眼睛,惊赅的望着前面的路,此时根本不必挥动马鞭,马儿就自动的狂奔而去。 婉柔在车里,可是轻展轩他还在那山坳的入口上,他追上来了吗?不经意的回头,如沁还是担心着轻展轩的安危,他中了毒呀,刚刚他奋力挡箭的那一刻,她不知道他到底又运了多少的功力,心里真是为他而担忧呀。 回首的那一刻是他的白衣向着马车飞舞而来,看着他还能够赶上马车,她的心才终于宽慰和安然些了,只要他还活着,她就会想办法救他,不管他的心如何,她都会救他和婉柔。 终于,他的身子就要近了,她转回首继续看着前面不停下坡的雪路,两旁高大的针叶树不住的向后倒去,那速度快得惊人,虽然害怕,可是她更加期待安全期待逃开杀客们的氛围。 甄陶还在与杀客纠缠,不是她要撇下甄陶不管,而是因为他们三个其实都是甄陶的累赘。 白色的身影再次如蝙蝠一样的飘落在她的身边,有些颤抖的身子靠在她的身上,她不知道是他想要给她一份慰藉还是想要从她的身上索求一些温暖,他的身子冰冷的让她惊心。 可是马车不停飞下的速度让她只能与他彼此依靠着,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一切,逃离的这般自然,也这般的迅速,快得让她开始在心里欢呼他们终于又逃过了一劫。 可是,转个弯,当马车就要到达平地的时候,她的眼前是十几个执着明晃晃的刀而静立的杀手,那刀片射过来的闪亮,让如沁顿时傻了。 不止是她,就连轻展轩也发现了那些人,丹田里已在聚集着最后的气息,他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可是只要能撑一刻他就要撑一刻,他的女人,他不允许别人染指,“沁儿,保重。”字落,他的身影再次飞出去时仿佛他没有中任何的毒,可是如沁知道,他中毒了,他只是要做给杀客们看,让杀客们误以为他是无恙的,让杀客们在他凌厉的进攻中知难而退。 她望着他的白衣,眼角不自觉的沁出了泪花,他不要命了吗? 可是这样的时候,她知道她的阻止已是无用,也是在这样的时候,她才知道了他的心里真正所想,他要的是她与婉柔的安然,而他自己即使…… 他会死吗? 泪继续泉涌,也模糊了她的视线,手中的鞭子却是毫不迟疑的挥向马背上,她不能停,她不能让已经命在旦夕间的轻展轩为她担忧,她要冲出眼前的阻碍。 一个个的杀客早已被轻展轩缠住了,这就是她最好的机会,想不到杀客们居然布置了这么严密的防范,山上、山间、山下无一不布满了杀客,这么狠的坚决要置他们一行于死地,她无法猜出对方确切的身份,但是她知道最有可能的就是无相派过来的人,当年的婉柔事件谁又能说不是无相制造的呢。 糟糕,一个杀客正挥着刀子向着她的方向而来,如沁冷眼望着他,心里在片刻间已做了决定,她没有动,依然安坐在马车上,看着那杀客直奔自己而来,她的冷然不躲居然让那男子傻了眼,望着她姣好的面容他手中的刀仿佛不舍得落下去了,猥亵的笑送过来,让如沁有些恶心的感觉,大手向她的脸上抚来,如沁依然不闪,却在他的手就要触到她滑腻肌肤的刹那,手臂轻抬,手指一点间,她已点了那人的穴道,看着他瞠目望着自己的时候,如沁轻轻笑了。 这是欧阳永君教她的点穴法,虽然她不会武功,可是她会点穴呀,手中的鞭子再次挥落,有些受惊了的马飞快的继续向前而去,又一次从死神的手中逃脱出来,可是这一回轻展轩却没有先前的幸运了,打斗中他的身子已经渐渐的软了下来,身体里那万箭穿心般的感觉越来越重,重到他的眼前直冒金花,咬牙坚持着,可是眼前的人影却渐渐的变得模糊不清,一重重,数也数不尽的一样,“沁儿,快走。”大吼一声,他恨不得如沁早已从他的视线中消逝,刚刚那惊险的一幕他在一瞥间只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如沁聪明,否则他真的受不了那男人的手送到如沁的脸上…… 马车继续向前狂奔,眼前都是平坦的路,似乎再也没有了杀客,如沁再一次的回眸,希望轻展轩还可以如前番在山坳口那般的幸运,可以逃离开一行人的追杀。 可是,这一回她却呆住傻住了,这一回轻展轩再也没有先前的幸运了,她回眸望见他的那一刻,他的身子正如风中的落叶般向着雪地上倒去,长长的袖摆上已溅满了醒目的鲜血,她不知道那是轻展轩的还是他人的,可是那血红让她的心揪紧了疼痛了,“轩,快回来。”她努力的想要叫醒他,让他能够再次追赶上马车,可是没有,他的身子继续倾倒,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倒下而无计可施。 一把刀正向着他的身体挥去,这一回不是他能够追上她的问题,而是他能否保住他的命了,“轩……”她再一次的大吼,却再也没有了他的回声。 惊恐的望着那把刀飞落而下,随即是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泪再一次的落下,她不想要看到他血肉模糊的那一刻,那样子,会是她一辈子的痛…… 泪落满襟,直到不远处的喊杀声突然间再次大了起来,如沁才幡然惊醒,是甄陶赶来了吗?如若不是,又有谁还能抵挡那些杀客的进攻呢。 她睁开了眼睛,明明是怕,却还是禁不住的望向轻展轩倒下的方向,一袭红衣翩然落在雪地上,也落在了轻展轩的身边,看到那大红色的身影,如沁的一颗心才重新又恢复了心跳。 糊乱的动着马车的刹车,终于终于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她跳将下去,向着轻展轩的方向狂奔而去…… 心里惦着的,就是他的生…… 芸清挥去那把长刀的时候,轻展轩便已倒在了地上,好在他没有中刀,加上地上的雪厚厚的,所以即使他倒地了也不会有什么伤,他身体上最麻烦的不是伤,而是那种暂时无解的毒。 如沁顾不得与正在拼杀中的欧阳永君打招呼,其实她也不敢,她怕分了欧阳永君的心神,这么重要的一刻,欧阳永君与芸清就仿佛从天而降一样救了轻展轩与她的命,也让她与婉柔暂时的安全了,有他们在,如沁便再也不怕了。 “沁姐姐,快扶着王爷去马车上吧。”如沁点点头,吃力的架着轻展轩的一条胳膊,与芸清一起拖着他的身体向马车而去,第一次她救他是在东齐与西楚边域的帐篷里,那时候的他只是伤了还没有此次这般的狼狈,可是这一回他已经昏迷不醒了,第二次看到如此不堪一击的他,如沁只觉人的生命真的是太过脆弱,早起的时候轻展轩还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可是此刻却…… 月亮挂在中天,照着雪色中的山林白茫茫一片,如果不是这雪色,这样的夜什么也看不清。 轻展轩平稳的躺在马车上时,如沁摸着他的脉象禁不住的慌了,他的毒早已攻入了各个血管中,想要救他只怕神仙也无力呀,凝眉细思,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集欧阳永君和甄陶之力,但是前提是她要先找到解药,抬首看向芸清,“快去援助欧阳,速战速决,再不能多耽误时间了,否则王爷的命只怕……”她不敢说下去,仿佛说下去了,轻展轩就真的会一命呜呼了。阵央肠巴。 “好,我去帮欧阳,沁姐姐要小心了。”两个女人甚至没有时间彼此述说分离开的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芸清与如沁就迅速的分开了。 如沁抓起轻展轩的大手,置在她的掌心中时,冰冰冷冷的感觉让她更加忧心了,默默的阖上眼眸,这样的时候她只能祈求上天怜悯,只要给他一口气,他就有生的希望呀。 他真傻,明明知道不可以运功,却还是逆天而行了。 看着他有些乌青的脸,如沁一点一点的拭去轻展轩脸上的血迹,当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在她的眼前时,她才稍许安心了,接下来是洒满了血的衣袖的下摆,仔细的探过去,才知道那是别人的血溅在了他的身上,他可真是命大呀,那么重的毒居然是他伤人,而不是别人伤了他。 不过,更要感谢芸清和欧阳永君,幸亏他们在千钧一发之际赶来了,也才挽救了轻展轩的性命。 马车外,喊杀声渐渐弱去,而芸清也终于赶了回来,“如沁,都杀退了,死的死,逃的逃,可是欧阳说山那边好象还有咱们的人,是吗?” “是的,是甄陶,你们快去援救甄陶,等他到了,我们就立刻出发,要救王爷,少了他们两个谁都不成。”冷静的分析着,这样的时候她不能再慌了。 “好的,我这就去通知欧阳。”红衣一闪,芸清又向欧阳永君而去。 马车里又恢复了寂静,也更加的沉闷了,如沁不住的在轻展轩的胸口轻抚着,她不担心婉柔,婉柔的毒只要服了解药就没事了,可是轻展轩的却不同,他不听话的运了功,这毒最怕的就是运功,那下毒的人必是熟知他的禀性,所以才会千挑万选了这种毒,既让山鸡吃了无事,又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毒,进而再逼迫他不许运功,这样轻展轩就只有送上自己的性命了。 斜靠在车壁上,慢慢的把紧张消散而去,她在等待甄陶、欧阳永君和芸清的回来。 渐渐的,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心里蓦的一紧,凭着他们三个的功夫,怎么也不会发出声响的,难道…… 拉开车帘子,马车外汩汩的冷风送进来,她看到负了伤的甄陶正被欧阳永君架向马车,心里顿觉一沉,原还指望合甄陶和欧阳永君之力就可以救轻展轩了,却不想甄陶也受了伤,心里顿时就急了。 冲出马车外,“甄陶,你怎么样?” 苍白着一张脸,甄陶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如沁,我没事,只是外伤而已,婉柔和王爷都好吗?” 如沁心里一紧,这是她最怕回答的问题,可是却又必须要回答,“甄陶,婉柔只要服了解药就会好的,但是王爷恐怕有点麻烦,所以你也要尽快的好起来,这样子王爷才有生的希望,还有,甄陶,只有你知道去元村的路,请你现在立刻带着我们去附近最近的有药铺的小镇,这样我们才有找到解药的可能。”一口气说完,她的心里都是焦虑。 欧阳永君也挤到了马车车厢里,他探了探婉柔的脉象,又探了探轻展轩的脉象,“如沁说得不错,甄陶,我们马上赶路吧。”他说着,就迈出车厢坐在了架车的位置上,而芸清则是乖乖的挤在他的身边,马车小,车厢里横躺着两个人就再也容不进他人了,所以甄陶只得带着伤坐在了车厢外的另一边上。 有甄陶指着路,马车便在欧阳永君的指挥下向着下一个小镇而去。 没有精力去问欧阳永君与芸清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如沁现在一门心思的就是要挽救轻展轩与婉柔的命。 听着车窗外不住的呼呼风声,眼前仿佛还飘闪着刚刚那一场打斗的场面,九死一生的感觉就是如此了。 天亮的时候,马车终于到了一座小镇上,如沁从车窗向外望去,她在期待着药铺的出现,慢慢驶过去时,终于看到了一家药铺,“芸清,你守着马车,我与欧阳去找药。”对于药,她与欧阳永君最清楚不过了,没有谁比他们两个更快了,时间不等人,轻展轩已经气若游丝了。 钻出马车去,欧阳永君抱着她下了马车,立刻就向那还关着门的药铺而去,叩着门环,重重的,可是半晌都无人开,就算穿衣也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吧。 闪闪眼,她已经急不可耐了,“欧阳,你从房顶绕到后院,从院墙跳进去,开了门再放我进去。”做贼她也不管,救人才事大。 “嗯。”如沁不说,欧阳永君也准备如此做了。 身形一纵,眨前间就飘到了房顶上,欧阳永君向着后院而去,如沁焦急的等着欧阳永君来为她开门,却不想只片刻间,欧阳永君就闪了回来,“如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看着他的神情,如沁就知道这家药铺出事了,来不及多问,立刻就被他抛上了车,再次启动马车时,车前车后已悄悄的在不知不觉间站满了人,肃杀的气息再次拂来,暂草要除根,轻展轩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这么不顾一切的想要他的命,就连药铺也早已算计在内,一步步根本不给轻展轩喘息的时间。 白锦臣,如沁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倘若是他,她真的会鄙视他了。 从前,他抛弃了自己,如今他又千方百计的要害死自己的夫君,他心里就一点也不为着她着想吗? 还有那些杀客,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心怜,想起那个被她点穴的杀客,她心里就不由得有些恶心了。 马车外,欧阳永君在车前,芸清和甄陶在车后,甄陶负了伤,必是很严重,所以芸清才会去相帮。 刀光剑影在黎明的这一刻尤其的显眼,肃杀的气息就在周遭,轻展轩与婉柔还是静静的躺在马车里,这一刻如沁甚至有些羡慕他们了,什么也不知道未尝不好,看着那么多的人,她真的不知道他们几个人有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了,前后都有人在夹击着,显然已准备的足够充分了。 车前,那些拿刀的杀客中,其中有一个向前迎了一步,冷冷的表情中满满的都是杀意,“欧阳永君,不关你的事,你离开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轻展轩让你服了三年的七魂散,你就不恨他吗?”刀指着欧阳永君,他在离间欧阳永君与轻展轩的关系。 “哈哈,那是我的事,不需兄弟操心,这马车里,一个是西楚的逍遥王,一个是东齐的公主,倘若你们主子不要命,将来东齐与西楚合两国之力,必会将你们赶尽杀绝。”欧阳永君带着霸气说完时,人群里许多人就在左顾右盼了,没有人不知道轻展轩的威名,他的铁血手段可以将迫害他的人追到天涯海角直至身死。 “兄弟们,不要中了欧阳永君的计,轻展轩他现在就是一条虫,一条连爬都不会爬的虫,他中了血迷灵了,又不顾一切的护着他的娘们,这时候只怕还有口气就不错了,还妄想来这药铺拿药,做你们的千秋美梦吧,兄弟们,都给我上,活捉轻展轩的赏白银三千两,杀死的赏白银两千两。”手中的刀一挥,车前车后所有的杀客顿时齐齐的冲将过来。 那白花花的银子呀,就是他们拼命的动力。 望着一前一后大约有一百多号的人,如沁郁闷了,她真的不想让白锦臣在作孽了。 一掀车帘子,她就闪了出去,“都给我住手。”清亮的声音送出去,而更让那些杀客惊奇的是她的美丽,所以人手中的刀不由得顿住而望着她的方向,“我是宁风的女儿宁如沁,更是东齐的公主欧阳如沁,在场的兄弟们,不管是谁,只要不出手不杀戮,我保证每个人赏银五千两。”别人用钱买通人,她就不会吗? 不过是不想她前行的路上多了更多条人命吧,欧阳永君和甄陶都不是吃素的,她只是不想看着血流成河,还有她要让他们两个留存着精力去救轻展轩。 “老大……”小喽罗中有人心动了。 “我再各加一千。”那为首的老大已看出了手下心思的活动,就立刻聪明的加了银两,反正这一桩买卖成了,他得到的会更多更多,这是那个人答应过他的。 “我再加五千。”不假思索的回应,她就不信那个人有那么多的杀人酬劳,倘若他付给手下的比他收到的银两还高,他必不会做的。 这种人,钱是老大,他不会与钱过不去。 果然,那老大不言语了,她只是冷眼望着如沁,恨不得一刀就杀了她,她可是挡了他来钱的路了。 人群里嘀咕声更响了,慢慢的有人喊道,“姑娘有何凭证呀,要是不认帐怎么办?” 如沁泰然一笑,“倘若动手,你们也不见得是欧阳永君与甄陶还有芸清的对手,他们的功夫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我之所以有此番提议不过是不想让你们的亲人再失去你们罢了。只要相信我的,我立刻就立一个字据给你们,将来只要你们到西楚的飞轩堡去领了我就会一一兑现。”不管轻展轩答应与否,她都先应了,她不想耗费欧阳永君和甄陶的精力了,所有的所有,她都要先打算好。这个小镇没药了,她就不信那个人会把所有的药铺都毁了。 只要轻展轩还有一口气,她就不会放弃。 人群又开始骚动了,这一群人不同于在山里与他们拼杀的人,似乎是一群乌合之众,显见那要追杀他们的人也是没了精力,所以才派出了几路人马,一道一道的追击他们,却也是一路比一路的弱下来。 猜着他们会负伤吧,只是那人绝对没有想到欧阳永君的出现,欧阳永君就是生力军,有他在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那为首的老大再也沉不住气了,挥着刀就向欧阳永君奔过来,他身后几个忠心的也自然随在他的身后冲上来,欧阳永君不慌不忙的一撩衣袍,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一条手臂背在身后,另一条手臂就如蛇信子一样的向着那老大点去,指尖就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的追着他的百会穴,谁都知道百会穴就如人的死穴一样,只要被击到了,立刻就会昏倒而不省人事,欧阳永君的速度快得惊人,快得让那老大狼狈的避着他的手指,又哪里来的精力去挥刀砍向欧阳永君呢,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狼狈的退出了几步外,人群里的人便再也不敢有人轻易的上前了。 如沁一拍巴掌,“我先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只要你们退了,说好给你们的银子,一分也不会少。” 人群立刻齐齐的向着两边分散而去,如沁知道她胜了,她缓解了欧阳永君与甄陶的内力。 一双美目横扫,数了一数足有一百单八人,拿下手中背包,一张纸就放在了腿上,手指奋力一咬,立刻就有血沁出,顾不得疼痛,她迅速的就写下了一百单八人的赏赐银两,再落下自己与轻展轩的名字,这天下有轻展轩有父皇在,她所怕无人。 一撒手,那张纸就随风飘向了杀手们。 其中的一人捡起,看过后点点头,“兄弟们,她果真是逍遥王妃,就是那个曾经救人无数的逍遥王妃,想起我三叔就是被她从千变魔女的毒盅中救出来的。”一番话让周遭所有的人都不由得静了下来,他们望着如沁的方向,再也没有了杀意。 淡淡一笑,她不想她从前救人的威名居然还传扬到了这里。 “欧阳,甄陶,我们走。”一场危难就这样在她的聪明睿智中化解了。 三个人迅速的上了马车,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救人才是要紧。 马车飞速离去的刹那,身后一道声音送了过来,“王妃,往左,那一边的药铺里的药应该还在。” 回眸一笑,想不到那个老大还算有良知,也是他的这一句让他们少走了弯路,“多谢这位兄弟,如沁将来必会当面谢过。” 她没有内力,可是她的声音依然清亮的送了出去,身后的人望着她的方向不自觉的低喊着,“女神医。” 两匹汗血宝马在清晨的阳光中飞快的向左侧的方向而去,如沁选择了相信,曙光中,所有的希望就在前方…… 第258章 惊见 移了移轻展轩的身子,让他靠在一边,如沁还是唤了甄陶挤进车厢内,他的伤口再不处理,只怕就会越来越重了,向欧阳永君要了创伤药,她撕开了甄陶的衣袖,手臂上一条长长的刀伤,深可见骨,血水不住的往外流,昨夜里天黑再加上一时忙乱让她没有看清楚,可是此刻触目所见让她不由得对甄陶更加敬佩了,那么重的伤,从擦拭到上药没听见他哼过一声。 男子汉,便是这样的吧。 包扎好他的伤,她已是精疲力竭,一夜未睡,加上不停的折腾,不知为什么身子软软的就是懒怠动,可是她还不能睡,只要他们一行人还没有彻底的安全,她就不能睡。 期待见到药铺的那一刻,雪道的两旁依旧是不停倒过去的针叶树,她不知道那个老大的话是真是假,但是她坚信轻展轩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平躺在车厢内的他占据了整个车厢的大半个位置,想起山坳口和山下他奋力挡住杀客让自己与婉柔脱险的那一个个画面,让她的心又是柔软了,“轩,你一定会没事的。”她抓着他冰冷的大手,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倘若他有事,那么整个西楚就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那是她最不乐见的事情。 阳光越来越暖,照着雪色泛着光茫刺人的眼,远远有炊烟袅袅升起,芸清欢呼着,“沁姐姐,那里有人家呢,应该就快到了。” 如沁急忙探出头去,看着不远处房屋幢幢,那象是有一个小镇,看到的这一刻如沁兴奋极了,只要到了,轻展轩的毒也就有了解了的希望。 终于,炊烟越来越近,视野中已见到了人影,虽然那老大说这里的药铺并没有被人恶意的破坏了,但是几个人还是如临大敌般的注意着前行中的每一处,生怕再遇上阻击他们的杀手,此时的他们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救人要紧。 转个弯,街口,如沁已经看到了一间药铺,“欧阳,马车就停在门口,甄陶和芸清守着王爷,我与欧阳去买药。”大白天的,街上又是人来人往,那药铺也开了门,有人正进进出出,急忙跳下车,随着欧阳永君一起步入了药铺中。 药铺里伙计正忙着抓药,两个人都是急切,两大锭银子放上去,伙计立刻眉开眼笑的任由他们自己抓了,可以偷懒,又有银子拿,何乐而不为呀,好在这药铺里的药齐全,而且没有被人破坏过,也是到现在如沁才从欧阳永君的口中得知前面一个药铺里所有的药都被散乱丢的满地都是,那里就是防着她拿到轻展轩的解药吧,谁都知道她的医术高明,所以就作了手脚毁了她药的来源,也幸亏她聪明才得已安然离开。 抓了药立刻回到马车上,寻了一处客栈住下来,如沁吩咐欧阳永君和甄陶调养内息,而她则亲自去熬药,顾不得吃也顾不得睡,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客栈的小厨房里熬着药,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来,厨房的伙计看不过去,“夫人,不如我们来帮你熬药吧,这客栈里的客人经常都是吩咐了我们来做的。” 她摇摇头,这药熬着的时候大火不行,小火也不行,否则那药效就全没了,所以她要一刻也不能走神的看着柴火,看着前面的柴火快燃烬了,这才能递进一根新的,如此反复,起码要熬上三个时辰。 越熬那中药的气味就越浓,她闻着竟是有些不舒坦,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急忙唤过伙计,请他去叫欧阳永君过来,熬药这活,欧阳永君也在行,而除非是自己相信的人守着熬药,否则她是一刻也不肯走开的,她最怕被人动了手脚,那就是害了两条人命呀。 努力的睁着眼睛,盼着欧阳永君的到来,灶堂里火仿佛重影了一般,怎么望都是两重,“如沁,你怎么了?”欧阳永君关切的赶来,“是不是天冷,染了风寒。” 她摇摇头,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只是她还没有力气去确认,总不想会这么快,“我有些不舒服,你暂时先熬着药,我过一会就回来。”一句话才说完,那恶心欲呕的样子就落进了欧阳永君的眼里。阵央肠亡。 “如沁,快去歇一歇,最好睡上一觉,你的面色很难看。”欧阳永君忧心了,刚刚如果不是如沁坚持说他要保存精力待药熬好了推出轻展轩和婉柔身上的毒,他早就争着来熬这药了,眼下看如沁如此这般,他心疼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难过的步出小厨房,罐子里的药还要他来熬,两罐药同时在火上剪熬着,轻展轩和婉柔谁的毒也不能耽误了。 如沁强撑着走到院子里,寻了一处墙角刚蹲下来,就再也忍不住的吐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饿了,两天两夜没吃什么东西了,吐出来的也就只有苦水了,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可真是难受。 终于好些了,这才靠着冰冷的院墙喘息着,芸清在楼上隔着窗子就看到了她的不对劲,舍下婉柔奔过来,“沁姐姐,你怎么了?” 虚弱的笑笑,“只是水土不服罢了,我没事的,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状况。”是的,以前是有过这样的状况,但是绝对不是水土不服。 “我扶你上楼去歇息吧,至于药就由着欧阳去熬。” “你也去帮帮他,两罐一起熬,很麻烦,婉柔就由我来照顾吧。”知道是甄陶在守着轻展轩,那么自然就是由着她来照顾婉柔了。 芸清开心的笑了,“还是沁姐姐最疼人,我去了。” “去吧去吧。”她推着芸清去向小厨房,努力的要制造些机会给芸清,真希望芸清与欧阳永君能守得云开,可是似乎经过了这一别,欧阳永君虽然追回了她,可是两个人之间好象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皱皱眉,头有些痛,真饿呀,刚吐过,她最想的就是吃东西,虚晃的身子扶着楼梯向客栈的二楼走去,也顺便让小二煮了一碗面,心里有了怀疑,她就不能再对不起自己了。 不管是谁都要顾着,知道婉柔睡着,她也省了敲门,手一推,门便开了,可是开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她呆住了。 推开了婉柔的房门,如沁原以为婉柔就在安静的昏睡着,这一路上就数婉柔最幸福了,婉柔真让她嫉妒呢,可是她怎么也不曾想屋子里竟不止婉柔一个人,芸清下楼的空档,甄陶竟然走了进来,而刚刚他正紧紧的抱着婉柔在怀里,再看到如沁的那一刻他才怔了一下,随即是慌张而忙乱的将婉柔的身子放倒在了床褥上,“如沁,我……” 如沁怔在当场,她什么也没有说,就只是静静的望着甄陶,怎么也不能相信刚刚看到的一幕,甄陶与婉柔…… 她不敢想,也不能相信,可是刚刚的场面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甄陶的个人行为,或许只是他一个人对婉柔的一种单恋也说不定,受不了婉柔中了毒,所以他才会情不自禁的悄悄溜过来查看婉柔的情形。 她心里在刹那间为他想了千百种理由,却只有这最后一条才最有可能,“你……你喜欢她,是吗?”终于问出了口,既然甄陶没有冲出客房去,那么她就有了追问他的权利,婉柔是轻展轩的女人,甚至也有了轻展轩的孩子皓儿,这样的事她不能不问不管,或许有种多管闲事的味道,可是被她知道了总比被轻展轩知道了要好,倘若被轻展轩知道了,只怕甄陶有一百条命也不足以抵御轻展轩对他的惩罚。 听到她的问话,甄陶愣住了,他张了张唇,他不知道要不要说,这样的一刻他心里第一次的慌乱了,说了,如果如沁告诉了轻展轩,他只怕连婉柔也要受到责罚,那才是他最大的不忍,而皓儿轻展轩也再不会努力的去寻找了,其实他最想的就是找到皓儿的下落,那样就不用受人逼迫着做一些违心的事了,其实他也不想害如沁,可是为了皓儿他别无选择。 想一想所有的事他只能揽到自己的身上,坦然一笑,“如沁,是我一直偷偷喜欢她,仅此而已。” 如沁终于松了一口气,如若是这样的事实,那么一切就有转寰的余地了,“甄陶,你出去,刚刚的一切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依然还做你的甄陶,我不想让王爷知道,否则他会让你生不如死。” “如沁……”她淡淡的话让他只觉汗颜,仿佛他如此做就害了婉柔一样,然而真实的他的确已经害了婉柔了,这一生他欠着最多的是轻展轩,然后就是婉柔,最后便是如沁,因为是他与婉柔将如沁卷入了轻展轩曾经对她的无边凌虐之中。 “你走吧。”她向前走去,站在床前时,她背对着甄陶,而后者终于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没有说什么,更没有辩驳,他知道他说得越多越会惹人怀疑,他也相信如沁不是随便乱说话的人,所以他才带着歉然退出了婉柔的房间,都怪他呀,看到轻展轩动也不动的样子,他就不禁担心起婉柔了,在轻展轩房间的窗前看到芸清下了楼,他本以为他悄悄过来只看一眼婉柔就离开的,却不想,当他握住婉柔的手,当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的那一刻他直接就忽略了时间,仿佛他的世界里就只有了婉柔,于是,如沁来了,当如沁直接走进了屋子里时他才恍然惊醒,却已经迟了。 赌注,下在了如沁的身上,而天平倾向于如沁的不说。 门在如沁的身后缓缓的关上了,当甄陶的气息从屋子里慢慢淡去的时候,如沁才静静的坐在了婉柔的床前,贴上床褥的柔软时,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累,听着婉柔均匀的呼吸她就知道她没事,倒是自己倘若再不休息,只怕药好了她也帮不了欧阳永君了。 静静的靠在床上,她在等待着小二送上来她的面,再不吃东西她一定会虚脱的,可是当面来了,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她的心又沉重的有些吃不下了,因为她又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枫叶林里她接到的那支飞镖,那是一个肯为着婉柔赴汤蹈火的男人,而刚刚的甄陶…… 想起这些,让她把从前所有发生的事情一一的串联了起来,似乎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的那个有可能知道无邪的人就是甄陶。 虽然她还无法最终得以确认,但是这个答案却一遍遍的在她的脑海里闪动着,这一个发现让她彻底的吃惊了,在飞轩堡,除了轻展轩,甄陶就是她最相信的人了,所以这答案让她害怕让她无法接受。 还有他为了皓儿而直接将那张威胁婉柔的字条收走了,那个字条轻展轩并不知道,而自己也并未说,因为她怕轻展轩知道了婉柔就再也做不得戏,那么皓儿就有危险了,那就是自己的过失了。 可是此刻她甚至在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了,那张字条的事她应该告诉轻展轩才对,两个人一起分担总比她一个人作戏要好些,否则这一路而来,她与婉柔一起演的戏码都是她的违心,也让她颇为难过。 好吧,只要轻展轩醒了,她就告诉他,除了甄陶单恋婉柔的事情,其它的她都要告诉轻展轩,然后再一起商量对策,因为她真的不想要再受委屈了。 终于想妥了一切,这才安然的走到桌子前,端起了那一碗已有些凉了的面,一口一口的吃着,人饿了的时候,吃什么都香,一碗面眨眼间就吃了一个干干净净,慢慢的手也热了,身子也暖了,看来什么人也不可以不吃饭的,更何况她…… 其实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她就想起自己这个月的月事没有来了,只是距离枫叶林里的那一次也才一个月余一点点,她还无法最后的确认。 有了力气,就稳稳的坐在桌前,她要悄悄的自己先确认了,两只手指探去,心里有些紧张,虽然摸脉她现在也算是行家了,可是这可是再一回的摸自己的喜脉呀,这可非比平常时。 凝神听着,正是她早已猜出来的滑脉,心里顿时一喜,确认了的刹那,她心里想到的就是无忧和无邪又有伴了,可是随即又有些失落,她与轻展轩之间的一切都尚未明朗,轻展轩无法离开婉柔,也便无法给她一颗唯一的心,她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会如何,所以这孩子她打算先隐瞒着,不管是轻展轩还是欧阳永君和芸清,她谁也不说,孩子是她的最爱,她一定要留下。 至于她会呕吐的事情她也不怕,找一味对胎儿没有影响的止吐药服了,就什么都解决了,如今她可不是第一次怀宝宝时的那个傻傻的女子了,她是西楚人尽皆知的女神医。 抚着小腹,宝贝,虽然你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可是既然你来了,那么娘亲就会尽力的保住你。 第259章 房顶 当夕阳的余晖洒满大地的时候,那桔红色的光茫却让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两小碗的药,一碗在如沁的手上,婉柔只要喝下去,她的毒也就解了。 而另一间房间里,轻展轩的毒却必须合欧阳永君和甄陶之力,才能在他服下药之后强行的将冲到他血管里的毒素催逼出来,这需要绝对的安静,其间不能有任何人打扰,否则很有可能其中的一人就会走火入魔。 如沁再三的警告欧阳永君与甄陶,告诉他们只能一心救人,绝对不能分心,也故意的多说了一句,那就是婉柔她自会照顾好,这是说给甄陶听的,因为她怕甄陶因惦念婉柔的毒而在催毒中发生什么闪失,要知道倘若真的在催毒其间随意的收手,就连催毒者也是极易走火入魔的,这一些开不得半点玩笑。 三个时辰内,三个人的心谁的也不可以一心二用,而芸清自会守在门前,凭着她对欧阳永君的感情,如沁知道她必会尽心尽力的守护着他们的安全的。 于是,分头行动中,自是她在守着婉柔,至于隔壁房间里的一切,她只能在这里默默的祈祷祝福了,她在等待着奇迹的发生,因为奇迹早已经发生了,如若欧阳永君没有出现,那么仅凭甄陶一个人的能力绝对没有办法逼出那些毒的,那些毒必须要合两个人之力,一个在轻展轩的身前,一个在轻展轩的身后,这样同时的施力,那毒素才会一点一点的被清出来。 所以说如沁一直相信轻展轩的毒是可以解的,因为上天既然已经派来了欧阳永君,就没有理由不解了轻展轩的毒。 当婉柔吃下了碗中的药,当她的穴道被芸清解开了之后,如沁便静静的守在她的床前等待她的醒来,而其实这每一时每一刻都是一种煎熬,因为,等待最让人无助。 芸清一直守在轻展轩的门前,这样的冬日客栈里的生意并不好,所以一住进来时,欧阳永君就包了整个客栈,所以这一层楼里就住了他们几个,这样清静些,也少了别人的打扰。 四周都是安静的出奇,夕阳在一点一点的西去,当阳光退去,当黑暗悄悄袭来的时候,婉柔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客房里的烛光让她仿佛如沐梦中一样,她扶着床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也是这窸窣的声音惊醒了正默默祈福中的如沁,“婉柔,你醒了。”她冲到了婉柔的身前,按着婉柔的肩膀让她重新躺下,“你的毒才解了,身体还很虚弱,别乱动,让我再听听你的脉,看看毒素有没有彻底的除净。”只要婉柔身体里的毒除尽了,那么轻展轩就更加的有希望了。 婉柔乖巧的又躺回到床上,她感激的看向如沁,“沁姐姐,这一路上幸亏有你,否则我真不知道……” “嘘……”如沁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正在听着婉柔的脉象。 仔细的听了一遍又一遍,当确认婉柔身上所有的毒都除尽了的时候,如沁才长出了一口气,“妹妹,你的毒解了就好,这样我就安心了,你醒了,我便不用陪着你了,我想要去隔壁看一看。”她心里最惦念着的是轻展轩呀,如果轻展轩当初没有运功,那么他服了解药也会立刻就好了的。可是如果当初他真的没有运功,那么此刻的自己与婉柔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 这世间的一切就是这般的难以两全,总是要舍去一些才会得到一些。 但是得到与舍去却总是无法让人的心平衡,于是,便有了人的贪念。 婉柔轻轻的点了点头,却迷惘着满目的雾气担忧的问道,“他没事吧。” 如沁想也不想的就以为婉柔问得的轻展轩,便道,“王爷的毒也快解了,只是他中的毒比你的深些,所以要等一会才能彻底的解了,我出去就是要看看他那边的情况。”一口气说完,她真的急着出去,她不放心隔壁房间里的三个人。 婉柔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如沁便又向房间前冲去,却在这时,婉柔低低弱弱的声音再次送了过来,“沁姐姐,甄统领,他没事吧?” 她的话让如沁的心一颤,下午甄陶紧紧抱着婉柔的那一幕又一次的划过眼前,想想刚刚她醒来问着的第一句话,那一个他字她又怎么能万分确定就是指着轻展轩呢。 甩甩头,这样的时候她真的分辩不清了,她的心因着担忧轻展轩而一直狂乱着,不想要理会这些,也不想去仔细深究,她只随声道,“甄陶除了手臂受了刀伤外,其它都无碍。” 没有回头看婉柔的反应,因为此刻她心里最重的就是轻展轩了。 婉柔在听到如沁的话时,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其实在她的话问出口的时候她就知道有些不妥当,她真怕如沁会对她和甄陶有所怀疑呀,可是她不问,她心里更是煎熬,她惦着甄陶的一切,中毒的时她记得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就是甄陶那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了她,也让她安心的睡去。 其实她也是惦记轻展轩的,却还是排在了甄陶之后,人的心就是这样的奇怪,在与甄陶两情相悦之前,她身心里时时最重的就是轻展轩,可是当甄陶救她出了水火之中,当她发现她的孩子竟然是甄陶的时候,她曾经恨过他,可是他的柔情却在时间的推移中慢慢的软化了她。 女人是水做的骨肉,因为皓儿,她选择了跟随甄陶,当认定了这样一颗心时,她就再也不会悔了,即使遇见了那给她如初最爱的轻展轩。 其实她的心里一直在悄悄对轻展轩说着的,就是:对不起…… 如沁冲出了婉柔的客房,走廊里,芸清正悄无声息的守在轻展轩的门前,屋子里静静的,让如沁甚至不敢打开门,生怕分了他们的心神。 紧挨着芸清一起坐在门前的木地板上,她甚至忘记了冰冷。 客栈的大门不知在何时开了,十几个人片刻间就涌了进来,一股杀气直冲楼上,小二与掌柜的在瞬间就相继无声的倒在了血泊中。 楼梯上有缠着棉布的鞋子轻轻的踩踏着,四周依然是一片安静。 门前的两个女子抱着膝,一个惦记着的是欧阳永君,一个惦记着的是轻展轩,而隔壁房间里的婉柔惦记着的则是甄陶。 时间在悄悄的走过,人影没有冲到房间的正门,而是在发现了门前的两个女子时,悄悄的退了回去…… 房顶,十几个影子飞快的向着轻展轩的房顶而去…… “芸清,两个多时辰了,屋子里有没有什么动静?”算计着时间最多再有半个时辰轻展轩身上的毒就会被逼出来了。 “没有,屋子里一直都是静静的。”芸清小小声的回应着,生怕吵到了屋子里的三个人。 “芸清,你与欧阳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有时间想起欧阳永君与芸清的出现仿佛从天而降一样的救了他们一行四人。 “我与欧阳去东齐了,也是在东齐经常再次努力终于查到了欧阳的身世,他似乎应该是无相人,于是我与他就一路向无相而来,却不想在半路上遇到了逍遥王的暗影们,欧阳与他们很是熟稔,也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王爷来了这里,于是就抄了山路直奔元村准备与王爷会合,却不想昨夜里走到半路就远远听见了厮杀声,于是我与便欧阳就向着你们的方向迎去,到了近前才知道竟然就是你们,也幸好去了,否则王爷只怕就真的……” 如沁笑一笑,“看来是王爷命不当绝,所以老天才派你们前来相救。” 正说话间,突然间屋顶上仿佛一个玻璃球在滚落一样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如沁顿时紧张了起来,“芸清,房顶上好象有人?” 芸清凝神细听,却又没有脚步声,就仿佛只是一颗珠子落在了房顶上似的,“应该是哪一家孩子调皮的将弹珠扔到房顶上了吧。”芸清放松了心情,“这么晚了也不回家,这乡下地方的孩子可真是调皮,他们的父母也不懂得教育。” “是呀,天很黑了呢,都要三更天了。” 不对,当想起现在已经快要三更天的时候,如沁直觉不对了,这样的黑天无论是城里还是乡下的人也早就睡了,“芸清,不好,快进屋。” 芸清也在刹那间反应过来事情似乎不对了,急忙就不出声的推开房门,门开的时候如沁直觉有一股奇怪的气体正飘溢在空气中,床铺上,轻展轩在中间,一前一个是欧阳永君和甄陶正在全神贯注的为他驱毒。 如沁仰头向着房顶逡巡而去,一个小小的洞口中正有淡淡弱弱的烟气飘进来,如果不是她瞧得仔细根本就看不见那些烟气,况且屋子里的三个男人也在无法分神,自然他们也不知道有毒气下送进来。 急忙向怀里掏了五粒药丸,行走江湖难免会遇到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所以虽然她身上没有什么药物,可是对付江湖中的这些她却是备足了的,急忙就递给了芸清四粒,“快,去给他们一一服下。” “可是……”芸清担心她的突然出现会让三个人走火入魔。 “来不及了,快服下,否则再中了这侵魂灵,只怕欧阳和甄陶不止没有办法为王爷除毒,甚至连性命也不保了。”只要有命在这比什么都重要。 “是。”芸清再不迟疑,飞身而起直奔床上的三人,手起药落,眨眼的功夫就送进了他们三人的口中,三个人恍惚中微微一怔,随即是三个人继续驱毒,芸清喘口气,这才将自己的那粒药丸送到口中。 如沁指指头顶,“在上面。”芸清会意,立刻冲出门外从回廊直接向房顶而去。 当芸清站在黑暗中的房顶时,她却傻了,十几个人正在房顶上准备突袭,刚刚便是他们往房间里吹了侵魂灵,也幸好让他们没有机会透过那个小洞望进去,否则被他们发现她与如沁到了而又有了解药之后,只怕他们早已下手而不给他们服解药的机会了。 事不宜迟,不管能不能以一敌十,她都要试一试了,只希望这是一群乌合之众,希望自己能解燃眉之急,屋子里的那三位实在经不起任何的扰乱了,能拖一刻是一刻,只要轻展轩的毒解了,那么有欧阳永君和甄陶加入,她就不怕了。 黑暗中,她默默的看着那十几个人,就在他们要动手行动的刹那,芸清急忙丢了一粒小石子到他们的身边,“叮当”一声响,十几个人立刻望向了她的方向,芸清也不作声,她在努力的拖延时间。 “谁?”黑暗中一道肃杀的声音送过来。 芸清依旧静静的站在房顶的一角,冷冷望着那些人,恨不得一下子就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可是她却知道这么悄无声息就上得了房顶的人他们的轻功已是不弱,而武功……阵央肠技。 再加上他们人多,那乌合之众的想法早已散去,她在思索怎么拖延他们的时间。 “谁?”黑暗中那人又继续追问道。 “那人给了你们多少银两,我再加双倍。”急中生智,她想起了如沁对待前面小镇上那些人的方式,不管可行不可行她都要试试,至少也拖延了一点点时间。 “哈哈哈,原来是红族的格格到了,久仰久仰,只要你不参与进来,我就保证你的安全。”大刺刺的宣布着,他既知道芸清的身份,又不把芸清放在眼里,显然是不怕的了。 冷冷一笑,芸清“刷”的手臂一挥,她气不过那人对待她的态度,立刻数十枚飞镖送去,房顶上的人立刻分成了两路,一路继续挪动着房顶上的瓦,准备乘着屋子里几个人中了侵魂灵之后一举擒了他们三个,另一路则挥舞着长袖,直接将芸清丢过来的最常见的飞镖挡落在砖瓦之上。 芸清眼见一个人已经弯下了身子就要落入房中了,这才急忙喊道,“如沁,他们动手了,让王爷小心。” 屋子里,欧阳永君与甄陶是何等人物,他们早已感觉到了房顶的动静,只是苦于无法分身,王爷的性命就在他们的手上,他们可以安全的收手,可是王爷的毒却…… 暗淡中欧阳永君做了一个手势,甄陶立刻会意的加大了手中的力度,这是最快最好的办法了,总比他们三个人同时受袭谁也活不成要好。 胸前背后,两股强大的内力风卷云涌般的倾注到轻展轩的身体里,他的身体就在刹那间快速的膨胀膨胀,此刻的他早已恢复了知觉,他知道毒素正在一点一点的从他身体里的各条血管中向外涌出,只要再一刻钟,就什么都解决了。 可是房顶芸清的声音他也听到了,渐渐的,打斗声起,那是芸清与其中的几个人动起手来,而自己的房间里已多了几道陌生的气息,“沁儿,你快走。”如沁还在,这么危险的时刻她居然不知道躲开,想到她纤瘦的身子,轻展轩再也憋不住混身的气闷了,他等不及,等不及那些狼爪子扑在如沁的身上,再扑到自己和欧阳永君、甄陶的身上,于是猛的一提气,配合着欧阳永君与甄陶的内力直接逼向了那些在血液里流串着的毒素…… 如沁被轻展轩的声音所惊醒,他的毒解了吗?可是当她望过去的时候,她才知道那几个从房顶直落的人已经站到了屋子中央,就在她的面前,她不知道轻展轩的毒会不会彻底的除净,但是眼下他们连性命也难保了,只要这几个人冲上前去,只怕他们三个非死即伤,或者走火入魔。 情急中,只听轻展轩一声怒吼,顿时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而甄陶和欧阳永君也倏然一退,就退出了这场耗时近三个时辰的催毒之列。 心里大喜,看着那暗黑色的吐出的血,如沁就知道轻展轩的毒已然解了。 耗费了大量内力的甄陶与欧阳永君虽然脸上苍白,但是身体却是无恙的,他们立刻就投入了与所入杀客们的拼斗之中,一时,房顶房内喊杀声阵天般的响。 如沁贴着墙壁走到了床前,有甄陶和欧阳永君在前面护着自己与轻展轩的安危,所以她并不怕。 可是,当她的视线再回到轻展轩的面上时,她却发现床上的轻展轩有些怪,他直愣愣的望着房中的一切,不动手也不出声,只是看着,然后笑着,她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一晃,他立刻就抓住她的小手,“沁儿,我终于又找到你了。”手臂一带,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场,他居然一把就将如沁搂在了他的怀里。 如沁腾的就脸红了,除了月湖的那一次这是轻展轩第二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轻薄她,想要推开,可是他的大手强有力的握紧了她的腰身就是不肯松手,“轩,你放开我,这么多人在看呢。”她低低说着,甚至有些说不出口,他是西楚的逍遥王爷呀,怎么可以在外人面前做出这等的事情来。 轻展轩闪闪眼睛,仿佛星星一样晶晶亮的眸子里写满了困惑,“沁儿,他们真讨厌,我们不管他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如沁望着他的面容,似乎不象是开玩笑的意思,可是他的话让她心里顿时升起了一团迷雾,欧阳永君、甄陶和芸清都在拼杀中,而他身体里的毒明明已经解了,却又为何只是看着眼前的热闹场面而不相帮呢,“轩,你去帮他们,杀了那些黑衣人。”指着屋子里杀气腾腾的杀客,如沁认真的说道,而同时她也在观察轻展轩的反应,他,似乎有些不对…… “好哇好哇,我背着你一起去玩,那些人飞来飞去的可真是好玩呢。”他忽的松开了环在如沁腰际的手,再将她的身子往他自己的身后一送,立刻如沁就被他放在了背上,还未待她惊呼出声,男人的身子已如飞一样的冲进了打杀中。 惊恐的望着这一切,这样的一幕让如沁想起了从前在古镇画舫中的画面,他也是这样背着她而拼杀,然而最后却是将她…… 刀光就在眼前,她恍然一惊,“不要,轩,放开我。”她腹中还有一个小生命呢,那是她的期待,只要是她与他的孩子,她都喜欢。 “沁儿,再玩一会,等我累了就哄你睡觉。”他笑嘻嘻的似乎只当这是一场游戏,而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打杀。 如沁惊了懵了,轻展轩的毒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解了,可是他却变了。 走火入魔,想不到他走火入魔的方式竟然是还老返童般的让智力回到了一个孩子的水平。 哭笑不得,只能无力的在刀光剑影随着他的身形穿梭不停…… 第260章 唯一 一双凤目随着他的轻盈起落而忽上忽下的看着眼前的打斗,如沁初时还慌乱,因为轻展轩的反应让她以为他早已丧失了武功,可是他居然逞强的还背着她在挥舞的刀剑中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还挡一挡迎面飞过来的长刀和利剑。 那场面要多惊险就有多惊险,却也总在她以为那刀那剑就要落在自己与他的身上的时候他立刻如兔子一样飞快的避开了,随后又是一记仿佛漫不经心的回应,却直接就化解了杀客们的招数。 三个对八个,虽然人数上不占优,可是无论是欧阳永君还是甄陶和轻展轩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在如沁的注目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八个人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再也撑不住了,“老大,快下来,别理会房顶那小妞了,侵魂灵没起作用,我们就快要撑不住了。”一个喽罗倒是干脆,直接呼救了,如沁听着心里登时一喜,看来这一劫大家又已经躲过去了。 房顶上的几个人本来以为跳到屋子里的人有侵魂灵相帮,所以不用几个回合房里的人自然也就胜了,所以只余一个人再与芸清对打,其余的几个就等在房顶上看热闹呢,听到房里的人一喊,这才惊觉事情的不妙,急忙就一一的跳将下来,加入到那八个人中来,队伍似乎是壮大了,可是打打杀杀中还是占不得半点的便宜,芸清也跳了下来,却根本就不用她出手,那三个大男人就虎虎生风的打得十几个杀客们满地找牙了,只一会,他们便狼狈的冲上房顶要逃了,甄陶正要追,如沁忙叫住他,“快去看看婉柔,这些人也不是什么正道的人,连侵魂灵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也能使出来,倘若我们追去了,少不得又要钻进他们的陷井,别追了。” 甄陶这才想起隔壁的婉柔,还未待如沁的尾音落了,立刻就飞奔而去,如沁的心里更多了疑惑,看着一屋子的凌乱就想要从轻展轩的背上跳下来,随知轻展轩却晒笑着说道,“沁儿,这里坏人多,我带你出去坐马车,马车最好玩了。”身形一闪,他就要奔向门外去了。 “轩,你站住。”欧阳永君与芸清早已愣在了当地,他们一头雾水的不明白轻展轩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轻展轩仿佛有些莫明其妙的停住了脚步,然后他回头看看欧阳永君又看看芸清,“沁儿,他们是谁,我不认识他们,我不要跟他们玩,我们出去吧,外面才好玩。” 如沁尴尬的笑笑,“轩,乖,现在是冬天,外面太冷,你抬头看看外面的天,是不是天黑了?”如沁柔声的劝慰着轻展轩,这时候他的心智就如一个孩子一样,说什么大道理那简单就是对牛弹琴,不起作用的。 轻展轩果然乖顺的抬头从那房顶破了的洞望出去,小小的洞口中甚至可以看到一颗闪烁的星星,他立刻快乐的满足的笑了,“沁儿,你看,那颗星星真好看,我摘下来送给你玩,好吗?” 轻展轩一本正经的说完,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更加的迷糊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异口同声的问道。“沁儿,王爷他是不是……” “欧阳,王爷的毒虽解了,却是因着解毒的最后一刻被那些杀客捣乱而到底是走火入魔了,如今他的功夫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也恢复了,但是真正变化着的却是他的心智,你也看到了,似乎颇为严重……” 岂止是严重,简直就有些痴儿的感觉,欧阳永君已明白了过来,他只得安慰如沁道,“如沁,我想王爷吉人自有天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这样的一难,能活过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你说是不是?” 欧阳永君的话让如沁欣慰了,是的,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她还要奢求什么呢? 只要她努力,她就一定有办法可以治得了他的痴儿病的,只是看到这样子的轻展轩,她的心里还是禁不住的有些黯然酸楚。 “欧阳,西楚与无相开战了,你们还打算去无相吗?”真希望他们两个可以随着自己一起,有他们两个照应着,她多少会安心些,至于甄陶,她心里早已在打着小九九了,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却也是万万不可无的。 “是”。 “不是。” 先是芸清,后是欧阳永君,两个人不同的回答让如沁有些尴尬,必是芸清不想让欧阳永君再跟随自己吧,必竟轻展轩变成了这个样子欧阳永君就仿佛有了机会一样,如沁笑笑,“芸清,欧阳是如沁认识的第一个哥哥,他与王爷又一向交好,我不想他到了无相,在两国交战中摇摆不定,那时候最痛苦的其实是他,所以我才要与欧阳哥哥一路同行,这场战争一直是我想要化解了的。”从欧阳到欧阳哥哥,欧阳永君的脸变了又变,却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一切似乎都晚了,他与如沁真的没有可能了,既然他千辛万苦的追回了芸清,他就不想再惹芸清伤心了,当初芸清离开的时候,他也曾心痛过,不是吗? 虽然芸清带给他的感觉就只如一片云,飘浮中仿佛而无归处,更没有踏实的感觉,可是当他再一次的见到母妃的时候,母妃送给了他一句话,“宁负千万人,却不可负了那最最深爱你的人。”母妃深爱父皇,却无法得到唯一,所以她早已深深的体会到了真爱的意义了。 是的,芸清爱他,这是如沁怎么也给不了他的。 便是母妃的那一句话,让他开始在一点点的接受芸清了,但是如沁却是他心里根深蒂固的一种情伤,还是不舍,只为曾经真爱过,爱的愈是浓烈,那么也就要慢慢的让那份爱悄悄消退,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可以去思索去考虑所有的事情,却唯独不能一下子就解决了他心底深处的情种。 时间,他需要时间,时间才是让他消去对如沁爱恋的唯一一种方式,而与此同时,芸清也会悄然的进驻到他的心田 所以如沁的话还是给了他淡淡却是真实存在的一种心伤,他故意的冲到芸清的身边,仿佛要捍卫他的心一般,他抓住了芸清的手,肩并肩的站在一起时,他笑了,笑如风中的青松,一身黑衣的他与一身红衣的芸清在这一刻却是那么的般配。 如沁的心终于释然了,眼前的一幕让她相信欧阳永君与芸清一起的日子不会再遥远了,或许待他认祖归宗了,也便是他与芸清成亲的时候了。 屋子里,三个人正各怀心事的感伤时,轻展轩突然拍起手来,“沁儿,他们两个在玩过家家是不是?新娘子连嫁衣都穿好了,我们去找了红盖头给新娘子盖上吧。”背着她又要向外而去。 可是才移至门前的时候,门却开了,甄陶与婉柔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婉柔的脸色略显苍白,但是可以看出她已经无恙了,倒是甄陶的伤已涌出了血,“甄陶,你的手臂要重新包扎了。轩,你放我下去,否则我要点穴了。”她开玩笑一样的哄着他,他突然间的转变让她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他了。 “沁儿,我记得你只会点穴呢,明儿我教你如何解穴吧。”一本正经的说完,他的话里时真时假,让人摸不准他的心思,仿佛他又还是从前的那一个轻展轩,但是如沁却真的是只会点穴而不会解穴。 “嗯,你放我下来,待我为甄陶包扎好了伤口,就请你教我学解穴。”学了也未尝不是好事,如果不是当初她跟欧阳永君学了那一记点穴功,只怕在马车冲下山坳时她早已被人…… 轻展轩一听之下,果然手一松仿佛乖巧的就放下了如沁,之前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先兆,这样放下来如沁猝不及防的立刻就摔倒在地上,屁股有些吃痛,却不好意思多说什么,要是没有人在,她立码就会使劲的捶了轻展轩一顿,可是现在,屋子里还有四个大活人,两男两女都在好奇的看着轻展轩,尤其是后进来的甄陶与婉柔,更是如丈二和尚般摸不到头脑了,仿佛眼前的轻展轩就是一个怪物一样。阵央肠划。 婉柔对轻展轩的话太过好奇了,她冲到他的面前,“阿轩,你要教沁姐姐解穴吗,那么也教教我吧。”刚刚在隔壁的屋子里她已从甄陶的口中得知如沁已发现了甄陶忘形间抱着她的事实,虽然甄陶没有承认她对他的感情,可是她却有种被置在风口浪尖上的感觉,仿佛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轻展轩给摔下来,不,为了她的皓儿,她要速战速决,尽快的让轻展轩对如沁心死而杀了如沁,那么她的皓儿就有救了,甄陶说了,只是要如沁诈死既可,如今连欧阳永君也来了,那么那味药立时也就有了,这可是大好的时机,再错过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够见到皓儿了。 有些自私,可是她再也禁不起这样的煎熬了。 轻展轩却丝毫也不理会她的话,只嘻笑着望向如沁道,“沁儿,她是谁,我不认识她,我不要跟她玩。”指着婉柔,他的记忆里甚至直接就拒绝了婉柔的存在,而且拒绝的绝对的彻底。 如沁傻了,她虽知道轻展轩的思维记忆以及他的处事方式早已变了,却不想他居然将婉柔也摒弃在他的世界之外了,如沁指向甄陶,“轩,你还记得他吗?” 轻展轩摇摇头,示意他真的不记得了。 如沁再指向欧阳永君和芸清,刚刚轻展轩就说过不认识他们了,不过她还是想再确认一次,随知轻展轩却仍旧是摇了摇头,“沁儿,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他的话语她知道明明只是一个巧合,一个他回答她时的巧合,可是这样的答案,还是让她开心的笑了。 原来,她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如沁。 其实人生,知足才长乐。 “沁儿,我们出去玩,我要坐马车。”轻展轩笑眯眯的扯着如沁的手央求着,仿佛她不答应他就不松手一样。 “轩,你要去哪里?”原本在小镇上相见就说好要去元村寻找皓儿的消息的,可是眼下轻展轩竟如此这般,这让如沁有些犹疑了,他什么都不懂的,去了也没有用呀。 “甄陶,婉柔,王爷这个样子,还要去元村吗?” “这……应该不必去了吧。”甄陶已明白了如沁的话中意,元材他已经去过了三次了,可是每一次去都是无功而返,原以为王爷到了或许会有新发现,可是看王爷的情形,似乎真的没有必要再去元村了。 “是呀,沁姐姐不用去了。”婉柔也打着圆场,去元村不是目的,目的是要让轻展轩找个理由一怒而杀了如沁,如沁再诈死,虽然委屈了如沁,但至少她不会真的伤害如沁,她只是要找回她的皓儿而已,换回了,她的心就再也不用煎熬了。 “沁儿,元村是哪里?那儿是不是很好玩,我要去,我要去。”轻展轩继续拉着如沁的衣角,“沁儿,我们就去元村玩一玩,然后随便你要去哪里都行。”一本正经的说着,就仿佛元村真的有好玩的东西似的。 不忍拂他的意,况且这里距离元村本也就不远了,既然就要到了,那么就顺便走一趟也未尝不可,“甄陶,我们出发吧,去元村。”如沁下着命令,如今轻展轩只听她的,而她虽然不再是逍遥王的正妃,但至少也比婉柔要好上许多,她还是轻展轩名义上的侧王妃,而婉柔却什么也不是。 “好吧,我去牵马,二爷也一起去吗?”甄陶转首看向欧阳永君,他不确定欧阳永君是否要与他们同行。 “欧阳,一起去元村吧,从元村回来,我们就一起去边域,你的身世,总有办法查清楚的。”如沁期待的看向欧阳永君,她希望欧阳永君能够留在她的身边,有他在,她才安然。 欧阳永君会意的点头笑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希望与如沁有着更多的接触,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照顾她,现在的她脸色真不好,“甄陶,我看不如先在这里歇息一夜,明天一早再出发吧。” 甄陶捶捶额头,“我倒是忘记了,天还黑着,不过已经快四更天了,就依着二爷的话,我们小憩片刻待天亮了再出发。” 这一回没有人有异议了,芸清拉着婉柔的手,“我就与妹妹住一间吧,也好有个伴。” 婉柔温婉一笑,“有劳姐姐照顾了,可是王爷他……” 仿佛是听懂了婉柔口中的王爷是指着他一般,轻展轩腾的就抱起了如沁,“我要与沁儿一起睡。”然后又推了芸清,把她推向欧阳永君,“刚刚玩过家家,他们可是一对呢,小两口要睡在一起。”最后他看了看甄陶和婉柔,“你们两个一人一个房间就好了,沁儿,这样行不?” 哭笑不得,她要拒绝,“轩,我与要婉柔妹妹住在一起,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睡一个房间就好。”刚刚轻展轩才一说完,屋子里几个人的目光就立刻的转到了她的身上,让她好生的不自在,他的思维就跟小孩子一样的,她才不要跟他一起睡,不然就有种怪怪的感觉。 他却不管她答应与否,高大的身子与他的表情极不协调的,抱起了她就闪出门去,然后就直奔另一间屋子去了,“轩,你放开我。”她大吼,却换来他的毫不理会,他认定了她要陪着他睡。 其它的四个人好笑的望着轻展轩与如沁的背影消失在一个房间的门里,却哪里管轻展轩的安排呀,自然是婉柔与芸清一间,甄陶与欧阳永君各自一间,于是,不过片刻间,客栈的这一个楼层里便安静了下来。 两天没有怎么睡觉了,如沁真困呀,挣不过轻展轩的力气,况且他现在就是一个大男孩,根本不能与外表相提并论的,她与他也讲不得道理了。 一进了门,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拴好了房门,“沁儿,不能再让那些拿刀的坏人进来了。” 如沁笑一笑,她困得全身都没了力气,不住的打着哈欠,恨不得立刻就倒在床上梦周公去,“轩,我困了。” 他体贴的把她放在床上,破天荒的居然亲手为她脱下了鞋子,抓着她小巧如玉般的三寸金莲把玩着,“沁儿,你的小脚真好看。” 她趁着他抬头望向她不留神之际,一个使力就抽回了她的小脚,“快上来睡觉,不许再淘气了,我真的困了。” “好的。”他欢快的也脱了鞋子,然后一蹦就到了床上,就坐在她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也是抱着膝,却是正八经的面对着她,一双黑眸紧盯着她瞧,“沁儿,你真好看。” 如沁好笑的点点他的鼻尖,“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不许油嘴滑舌,快睡觉。”一仰头,她就倒在了软枕上。 学着她,他就躺在她的身边。 她闭上眼睛,真困呀,她腹中还有一个小宝贝呢,想一想,心里都是一个甜。 他却转过了身子,胸口紧贴着她的,一只手臂一点也不害臊的就送到她的身上,紧紧的环住她的小蛮腰说,“沁儿,你睡吧,我会保护你。” 她才闭上的睡眼迷迷登登的又睁开了,瞧着身边的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她“扑哧”一声笑了,“轩,你也要睡觉的,就象我一样乖乖的躺下来,然后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她象哄小孩一样的哄着他睡,他在她身边,真吵呀,真想就把他踢到地上去。 “可是我不困呀,一点也不困,我不要睡觉。”他耍赖的就是这样歪着身子看着她。 那双黑眼珠在她的眼前晃动着,让她的睡意也跑了大半,手一推时腿也顺着一蹬他,她不管了,她要睡觉。 他也不知道躲,也不知道回应她的用力,居然就傻傻的任她把他踢到了地上,“嘭”的一声响,可是他却仿佛一点也不疼的又迅速的爬上了床。 心里更气了,她故技重施,又是把他踢到了地上。 男人不气馁的再次爬了上来,支着手臂看着她,“沁儿,这样好玩吗,要是好玩,我就陪着你玩。” 她无语了,他不止走火入魔,还更加无赖了,那么个大男人,就小孩子样的心性,看着就是调皮捣蛋的让她有气也说不出,“轩,你是不是装的?”她忍着气怨,他的毒都解了的,一定是都好了,可是问着的时候,她心里也没有底气,他是王爷呀,再番要装,顶多也就是装成失忆逗着她玩罢了,要是装成这样的小孩子模样,那可真是难装,话才问出口,她就否决了自己的问题,他应该是真的还老返童了,虽然童年是美丽的,可是此刻,他的样子怎么也让她无法把这童真与美丽挂上钩。 一睹气,她脸朝向床里,“轩,再不睡,宝宝要闹了。”她随口说着,反正他也听不懂。 他却如影随形的追过来,高大的身子在她的身后,可是一张脸却是一伸一探就送到了她的面前,“沁儿,宝宝在哪里?”他认真了,她说过的话其它的他都不在意的随便听听就过去了,可是这句话他就是认真了。 “在我肚子里。”没好气的说着,他真的什么也不懂了,除了会说话以外,他的智商还不如锐儿呢,倒是可与他的女儿无忧堪比,真丢脸呀。 心里一想,她的手指就送到了他的脸上,“真羞,什么也不懂,还比不过无忧呢。”随即又是一声叹息,也不知道他这样的状况要何时才能好了,她一时还想不到好的办法来解决,不过他能活着就已经让她庆幸了。 都说了,人要知足长乐,她真的知足了,他还活着,虽然智力低下了些,可是至少他还记得她,而且只记得她,就连婉柔也被他抛到九宵云外去了,这才是她最大的满足。 “沁儿,你告诉我,你肚子里真的有宝宝吗?我要看看。”闪着眼睛,他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探手就扳过了她的身子,让她面向他躺好了,炯炯有神的目光不允许她逃避这个问题。 “没有,我逗着你玩的。”看到他的认真,她就怕了,倘若哪一天他彻底的醒过来,要是他还记得她肚子里有孩子这一回事,那么她就再也瞒不住了,不说,再也不能说了。 “沁儿,那让我听一听,我要看看你是不是在骗我。”他说着,一颗头颅就贴在了她的小腹上,让她躲也躲不开了。 半晌,他才闪开了,“沁儿,我听到了,宝宝真的在里面。”他认真的说着,仿佛已经感觉到了她腹中的宝宝一样。 如沁傻了,才一个月多一点的胎儿,不会踢也不会踹,只会轻轻的呼吸着,除了脉象连她都不能确认宝宝的存在,他居然就说他听到了,又是他小孩子的心性在调皮了,“轩,宝宝也困了,所以我要陪着他一起睡了,别吵,再吵我和宝宝就都不开心了。” “好吧,那我也就勉为其难的陪着你与宝宝睡一觉,天亮了我醒了就叫你。”终于答应了,却象是看在宝宝的面子上,而她呀,一点面子也没有,气鼓鼓的闭上眼睛,他是孩子的爹,可是真正想要的就是孩子,根本不是她这个孩子的娘亲呢。 使劲的呼气,吐气,慢慢的才不气了,人也在不经意间就睡着了,疲累让她直接就忽略了身边的男子,仿佛她与他睡在一张床上就天经地义一般。 是的,她上一次与他睡在一张床上还是在京城的逍遥王府呢,而枫叶林里的那一次怎么也不算同床共枕的,却让她奇迹般的就又有了宝宝。 人生,就是有着这种种的巧合,也才写就了一个又一个的动人故事,而她的故事里,他永远都是她的男主角,配角呢,就是无忧无邪,还有肚子里这个还没出世的乖宝宝喽。 呼呼,也不是配角吧,每一个都是她生命里最真的倾注…… 第261章 脱险 静静的夜,他能听到的就是她沉酣的呼吸声,手臂依旧缠在她的腰际,她就是他的沁儿,逃也逃不掉。 因着毒让他睡了那般的久,所以这一刻他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就只想陪着她,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她的娇俏,还有刚刚那一双光洁如玉的小脚,一切都让他爱不释手。 不敢吵她,她说她要与宝宝一起睡,他就得安稳的躺在她的身边,真是无聊呀,他吐着气,吹着她鬓角的发轻轻的扬起,夜里黑看不见,那没关系,他还有另一只闲着的手呢,就触到那被扬起的碎发上,丝丝滑滑的触感真好。 满足的一声叹息,窗子里已慢慢的透进了黎明的曙光,天就要亮了,说好天亮就出发去元村的,他却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就叫醒她了。 犹豫着,但见不住送进来的光线中她的容颜是那般的鲜活,睡得真香呀,他又不忍了,就让屋外的几个人等着吧,他的沁儿可是有宝宝的人呢,她说的,他就信了。 冬日里的朝霞真是耀眼美丽,透过窗子送进来照在她的身上、脸上和发上,就把她笼罩在了光圈中一样让人不忍要吵醒她。 慢慢的,阳光越来越多,暖洋洋的,真好。 她轻轻的动了一动,他以为她就要醒了,刚张口要唤着沁儿的名字,一转眼她又睡过去了,他的手臂和身子还是维持着她睡着前的姿势,生怕动一动就吵醒了她。 可是,如沁还是被吵醒了,不是轻展轩,而是客栈里的一声吼和接连而来的混乱的脚步声,她迷迷糊糊的想要坐起来,这才发现身上他重重的手臂,揉着眼睛,她的好眠被打扰了,那滋味可真难过,推着他的手臂,“轩,去看看,外面怎么了?”被窝里真暖,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的回到现实中来,如梦一样她还想要继续睡,可是门外太吵了,让她再睡不得。 轻展轩倏然起身,原来就穿戴的整整齐齐的,他是和衣从四更天陪着她到天亮呢。 “吱呀”一声,才一开了门,门外的阵仗仿佛吓坏了他,一转身,一关门,他重新又溜回到床前,“沁儿,门外有坏人。” 她腾的就火大了,“真是坏人,连个觉也不让我好好睡。” “沁儿,不是说好今天天一亮就去元村玩吗,其实你早该起了。”他适时的提醒她,昨天那几个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可都是记得呢,这一会儿子他又把门外的坏人给忘记了。 如沁彻底的醒了,急忙打量着他,“轩,你去看看甄陶和欧阳有没有起床,待收拾妥当了,我们就出发。” 轻展轩努努嘴,“沁儿,门外有坏人,我出不去。”他委屈的说着,似乎很怕的样子。 “嘭嘭嘭”,几声敲门声配合着轻展轩的话直接就丢给了如沁,“开门,开门。” “沁儿,坏人来了,要开门吗?” 如沁听得门外的吵嚷,竟是些陌生的人,那语气颇为不耐,她急忙就整理好自己的一身衣物,这才向轻展轩道,“去开门吧。”说着话的同时,她已穿妥了鞋子。 他身形真快,一眨眼就到了门口,又是“吱呀”一声,门开了,几个军爷一溜烟就闪了进来,站在门前时,一一的上下打量着轻展轩和如沁,“你们是什么人?” 轻展轩指指如沁,“你问她,她什么都知道。”他耍赖的把什么事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却仿佛他就只是她的奴役一样,只做些跑腿的事,例如刚刚他的开门。 “这位军爷,我们不过是路过的百姓罢了,请问,出了什么事吗?” “兄弟们,你们瞧,这女的可真是生得水灵俊俏呢。”一个军爷猥亵的走向如沁,在她的身前转了一圈,为着她的娇美咂了咂舌。 如沁皱着眉,真想剜了这个人的眼睛,这样的满身邪气的官差,就该送进牢里去的。 心里想着,却不敢发作,现在的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 却不想,她的心思还未落下,只见轻展轩身形一闪,立刻就冲到了那军爷的身前,也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片刻间就只听“啊”的一声大叫,如沁再看向那个军爷的时候,他已捂住了自己的一双眼睛,而血正不住的从他的眼睛里向下流淌着。 “王大哥,你没事吧。”门前的另几个人呼的冲将过来,也被轻展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当确定那个姓王的军爷已经被捅瞎了双眼时,几把刀立刻就挥舞了过来。 如沁懵了,就算人家多看了她几眼,也不至于毁了人家的眼睛吧,轻展轩可真是太狠了,眼看着轻展轩就要与他们打起来了,如沁急忙道,“轩,点到为止,不许再伤人了。” “哦。”他随意的应了一声,似乎是听清楚了她话语中的隐隐怒意,果然没有狠下杀手了,却不过三五下的功夫就将几个人打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你们,杀了人还不伏法,这会儿又继续伤人。”一个军爷一边挣扎着要起来一边冲着轻展轩不服气的说道。 吓,他们哪有杀人,“甄陶,欧阳。”如沁低声叫,有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这些事不用她来操心吧。 也是在这时,她才听到隔壁的房间里也传来了刀剑声,拉着轻展轩就向外面走廊里走去,只见走廊里、甄陶、欧阳永君和芸清的房间里也传来了打斗声。 身后的军爷已经追了上来,兀自的都叹着气,就他们几个没用,居然被人给捅瞎了眼睛,不过那女人真好,如果不是她的一句话,只怕他们几个现在非死即伤,乖乖的追在如沁的后面,却故意的慢了速度,看到轻展轩他们就怕了,一边追一边说道,“掌柜和小二昨夜里都被杀死了,这客栈里只住了你们一行几人,不是你们又是谁?” 甄陶、欧阳和芸清听到如沁的叫唤也急忙就逼退了其房间里的几个军爷冲了出来,芸清拉着婉柔的手,而后者显然已受到了惊吓,脸色苍白的可怕,婉柔的病还是不妥,唉…… “死在哪里?”欧阳永君追问,昨夜里太困了,以至于他也失了警惕,甚至没有先查过了周遭的一切就睡下了。 “就在大堂里。” “甄陶,我们去看看。”欧阳永君向甄陶示意,准备一起去楼下看一看。 几十个军爷挡在前里,先行在他们前面下了楼梯,才下了一半,就见着了柜台前的两具尸体,满身满地的鲜血早已凝固,显然已经死了多时了。 甄陶一抱拳,“不是我们,昨夜里我们也被人袭击了。”心里有些愧疚,他一心惦着婉柔,所以也失查了。如若早知道,连夜离开,也便没有早起这些事了。 其实他早就醒了,却见婉柔和如沁的房间里都没有什么动静,就巴不得让婉柔多睡一会,她的脸色让他挂怀了。 想不到这一夜几个精明的男人居然就被人摆了一道,居然被指控杀了人。 “不管人是不是你们杀的,这客栈里就只住着你们几个,就随我们去府衙上由县太爷禀公执法吧。”当然还有被瞎了眼的王大哥,这些帐都要一并的算了。 这里还是西楚的地界,甄陶有心要说出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可是如沁却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能说,轻展轩现在的样子她还不想被人知道,昨夜里离开的杀客都知道轻展轩不但毒解了而且并无异样,所以任谁也不敢再轻易前来追杀他们了,但是倘若被他们知道轻展轩的智商已从以前的精明到了现在的痴儿一样,说不定又会有人打着什么坏主意呢,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样的轻展轩会影响正在边域打仗的西楚将士们的士气。 想到这些,如沁只想隐名埋姓的不想被人发现。 有些难办,似乎除了动手以外就再没有其它的办法能够离开这里了。 这时候的轻展轩就象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乖巧的随在如沁的身后,可是他高大的身子怎么也无法让人忽略,“快走,尤其是你,居然捅瞎了王大哥的一双眼睛,你等着瞧吧。”看着此时仿佛无害的轻展轩,军爷们又不怕了。 甄陶冷笑,倘若他们不是军爷,他与欧阳永君早就痛下杀手了,都是西楚的子民,为百姓办实事那是无可厚非的,可是要欺负到王爷的身上那可不行。 正要冲上去教训那人,突然门前闪过一道黑影,甄陶想也不想的低喝一声,“站住,进来。”该死的暗影终于到了,却是在他们脱离了一个又一个的危险之后才到了,也罢,这儿的烂摊子就交给他们吧,这样一想他便向那为首的军爷道,“这位爷,掌柜与小二的死都是那个人做的。”他指着暗影,让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转移到了那暗影的身上,而暗影可不是单纯的只有一人,既然甄陶没有相认,再加上地上的两具尸体与甄陶的话,暗影立刻就明白了是王爷等人不方便动手,于是甄陶就…… “哈哈,是我们杀的又如何,我还要杀了你们这些个吃着朝廷俸禄专门欺压百姓的人。”说罢,一挥手已冲将过来。 甄陶迅速的一个移身,立刻就站在了那为首的军爷旁边,一锭金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送进了他的笼袖里,那沉甸甸的重量让那军爷不作声的,只一抬手就示意手下冲向暗影。 而如沁等人便趁着乱冲出了客栈,赶着马车,直奔元村而去。 身后,是客栈里暗影们与军爷不停的厮杀声。 飞驶在雪道上的马车里,轻展轩、婉柔与如沁依然如来时一起坐在车厢里,车外赶车的位置上芸清与欧阳永君挤在一起,甄陶带着伤还是坐在老位置上。 “沁儿,说一说元村都有什么好玩的?”轻展轩依旧笑嘻嘻的,却当婉柔是不存在的透明人一样。 如沁尴尬的笑笑,“轩,我也是第一次去元村呢,倒是婉柔妹妹知道一些。”知道那是给婉柔噩梦一样的地方,提起也是她的难过,但是为了皓儿她还是勇敢的随着他们一起来了。 天下最无私的亲情就是母亲对孩子的爱了,所以才有了婉柔的坚持,她一直理解婉柔,因为她也是一个母亲。 “阿轩,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婉柔继续疑惑的看向轻展轩,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他的神情似乎真的变了,变成了小孩子一样,但是她还是不相信,不相信从前那个高大威猛、行事果断利落的轻展轩变成了一个痴儿一样的顽童。 轻展轩闪着眼睛看向婉柔,“我以前跟你很熟悉吗?” 他的回答让如沁和婉柔都是啼笑皆非,“轩,你从前与婉柔很熟悉的,而且还有了一个孩子,是叫做皓儿的。”想一想如沁还是说出了实话,她不想让婉柔不开心,她的病还没有好呢,坏心情实在不适合她。 “不对,不对,我只有沁儿一个老婆的,沁儿,你骗人。”薄唇勾起了愤怒的弧度,惹得如沁愣了一愣,又说只有她一个老婆了,可是他从前有许多女人也是事实。 鼻子一哼,反正他现在糊里糊涂的,“胡说,你从前在飞轩堡里好多老婆呢。”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到飞轩堡时从美人苑被送到怡情阁的月离,那时候的他每晚一个美女侍寝,乐此而不彼,虽然那些女子只是单纯的侍寝而没有任何的名份,也称不上是他的老婆,不过她就是故意要这么说,他也有今天呀,她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了调侃他。 “没有,沁儿你胡说,除了你我可再没有其它的老婆了,我娘就认了你这一个儿媳妇呢。”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惹得她又是忍不住的偷笑,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的意味,不过他说得倒也不错,虽然轻展轩封了三妃,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可是她的正妃被撤了,宝柔儿已死,采月已经离开,如今他名份上的妻子就真的只有她了,但是婉柔为他生下了皓儿也是不假,“轩,婉柔妹妹就是在元村生下了你的皓儿的。”看到婉柔的脸色都变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了。 “我有儿子了吗?在哪里?”他狐疑的问,指着婉柔劈头就问过去。 婉柔怔了怔,这样的轻展轩让她很不习惯,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了,“阿轩,皓儿他失踪了,我们要去元村找他。”婉柔的心里气闷呀,还以为可以找到机会让轻展轩亲手杀了如沁,可是看眼下的情况,一点可能性也没有了,哄着他,她还不能生气而惹怒了他,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一下子就恢复成正常人的思维了呢,到时候让他记得现在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她就怎么也洗不清了。 就这样,马车里如沁与婉柔别扭的坐在一起,倒是轻展轩自在的很,一忽靠在靠背上舒服的打着哈欠,一忽又坐直了身子抓着如沁的手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走火入魔,如沁再也不怀疑了,轻展轩的确是走火入魔了,否则这样的一举一动是轻展轩怎么也装不出来的。 悄悄的,婉柔有些落寞的拉开了车帘子,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皑皑白雪与远处隐约可见的小村庄,“沁姐姐,就要到元村了。” “是吗?”不是如沁接过她的话,倒是轻展轩顺着婉柔的视线望出去,果然,眼目所及已经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雪色掩在其上,让那小村庄仿佛置在画里一般的美丽。 马车渐行渐慢,有甄陶指路,这一回终于顺利了就要到了。 “沁儿,要去元村找皓儿是吗?”见婉柔不说话,轻展轩又拉起如沁的手,“皓儿,真的是我的儿子吗?” 这一句让坐在一边已暗自垂泪的婉柔听到时,她的身子猛的一颤,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轻展轩的话好巧不巧的正说中了她的心事。 看到婉柔眸中的泪又是狂涌而出,如沁便知道是她想起了从前那一幕幕悲伤的场面,使劲一捶轻展轩的胸口,“轩,别胡说,皓儿当然是你的孩子了。” “可是,我只要沁儿的孩子呢,我不要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如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可真会伤人呀,一咬牙,又是使劲的掐了他一把,瞧着他龇牙咧嘴时再努努嘴让他看向一旁正梨花带雨的婉柔。 “沁儿,她哭了,为什么呢?” “因为你欺负她了。”直接就说中要点,他还真是笨呀,人也傻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来问她。 他伸出手,“沁儿,我没有碰到她呢,一下也没有打到她,所以我没有欺负她。” 跟孩子般的他扯也扯不清楚,“嘘,别说话。”这样的他,还不如直接让他噤声更直接些。 “哦。”别过脸去,赌气的他不看婉柔了,却是淘气的掀开了车帘子,“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如沁急着去元村然后再转向边域,他这般真是捣乱呀,“轩,你回来。” “沁儿,我会飞的,马车落不下我的,我要下车保护你。”他任性的也不管她是否同意,一纵身就跃到了雪地上,一身白衣与这雪色浑然而融为了一体般,只有他的墨发在冷风中飘飘而舞,她望着他,这一刻的他似乎不是一个痴儿了,可是转眼间他就闪闪眼睛在雪路上一会飞奔一会倒立的逗着她笑,明明是要去一个让婉柔伤心的地方,可是看到他的恶作剧,所有人的心情都轻松了起来,婉柔也终于抹去了泪水,斜倚在窗前看着小丑一样的他,怔然的笑意中,元村悄然到了。 马车从宽宽的官道驶向了元村的的村道,道路旁是一个个的小孩子在打着陀螺,快乐的笑靥就在脸上,其中有一个小小个的小男孩正背对着马车的方向,婉柔看到那个小男孩的时候下意识的低叫,“皓儿。”那声音那般的揪心让如沁也不忍去听。 无邪,告诉娘,你又在哪里呢?这一刻,她也想到了她的无邪。 马车外,轻展轩早已走进了那些快乐的孩子们,甚至从他们的手上借过了鞭子挥舞着,他的眸中是兴奋的满足的笑。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没有人担心轻展轩,谁都知道他会跟上来的。 如沁目不转睛的望着马车后轻展轩那与孩子们格格不入的高大的身影,他似乎在与孩子们说着什么,瞧他笑得好灿烂呀,可是当她开始思念起无邪的时候,他的笑却再也感染不了她了…… 一间间的民房向后倒退,慢慢的,眼前是一片荒野,而人烟也早已淡去,如沁迷糊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妹妹,刚刚的所见就是元村吗?”如果是,马车又为何错了过去。 婉柔点点头,面上是一片凄然,“沁姐姐,我记得我从前住过的地方再过一个山坡就要到了。” 原来婉柔从前只是住在元村的附近。 前面就是一个下坡了,如沁已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宅院,房顶与树上铺满了雪,只偶尔在角角落落的地方才会见到房子与青松本来的颜色,如沁下意识的回头望去,眼目中轻展轩似乎还没有跟上来。 可是马车还在继续飞驰,车前的几个人都不担心轻展轩吧,是的,就算轻展轩真是与人吵架了,那也只有他打坏别人的份,而别人是万万伤不得他的,他虽如痴儿,可是他的武功却还在,而且似乎比先前还要更灵活了。 小路上,没有脚印也没有车轧过的痕迹,那座宅院孤零零的守在雪色中,给人的感觉就只有凄冷。 马车停了,芸清扶着她和婉柔一一的下了马车,看着婉柔有些颤抖着的双肩,如沁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但是她却坚定的握紧了婉柔的手,“妹妹,你放心,有我在,皓儿一定会找回来的。” 明明她也是这般的娇弱,却要给婉柔安然,欧阳永君与芸清是不解,而甄陶却伫立在雪中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感动莫名。 紧闭着的大门就在眼前,也仿佛阻挡了一个婉柔曾经的恶梦,如沁站在风雪中,让婉柔依靠在她的肩头,感觉着她不停颤动的身子,如沁轻轻拍了拍婉柔的背,“为了孩子,我们只有坚强。”一如她,为了无邪,她一直都在坚强,一直都是把心底的那份牵挂和思念珍藏。 听了她的话,婉柔悄然抬起了头,冰冰冷冷的泪滴在衣襟上甚至凝成了一朵一朵的小冰花,“沁姐姐,我错了。” “进去吧。”欧阳永君早已先跃进了院子里,然后打开了门邀请着大门外的几个人走进去。 如沁的心里还是惦着轻展轩,“王爷,他怎么还没到?” “我去看看,欧阳,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些不舍婉柔,可是甄陶还是选择了去找轻展轩。 院子不大不小,有些古旧,因着许久没有人居住了,那每一处都透着无边的冷意,此时,距离的近了,甚至可以看到墙壁上一个个被冻裂开的缝隙,如沁不知道,这样的地方婉柔是如何挨过三年的,攥着她的手更紧了,努力的把温暖送到她的手上她的心里。 这样的地方,让她也明白了婉柔身上的病是怎么来的了,月子里大冷的天就出了屋子,她能活到今天已是奇迹。 那个罪魁祸首他真是该死呀,就连她这个从来都没有起过杀人之心的弱女子也恨不得逮到了那人,再一刀毙了他的命。 随着欧阳永君进了冰冷的屋子里,婉柔的身子不再抖了,可是她的面色却更加惨白了,就仿佛又想起了从前的一幕幕一般,“妹妹,你与皓儿一起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是吗?” “嗯。”婉柔抽抽鼻子悄声道,她想要要回皓儿的心从来也没有断过。 她说,孩子是被人活生生的带走的,想象着一夜醒来身边的孩子不知去向的那种感觉,作为母亲的心一定是最伤最痛的。岛圣引技。 打开了所有的门与窗子,可是空空如也的屋子里根本没有任何的线索,甄陶已经来过三次了,倘若真有线索他总也发现了,这一次就是轻展轩房刻意的要来,却不想他来是来了,却又成了痴儿,又哪里能发现什么线索。 墙墙角角,如沁仔细的搜索着,不管有没有希望,她都想要在这一方天地里发现些什么。 婉柔穿着一件狐皮大氅静静的立在门边看着如沁、欧阳永君和芸清在仔细的寻找线索,泪水依然不可遏止的流下来,这里曾经记下了皓儿的欢声笑语,可是如今那一切却离她是那般的遥远。 当一处一处的走过时,希望也渐渐开始渺茫,而失望却越来越重,三个人会合在小厨房的走廊时,彼此都是摇头。 越过婉柔,站在白茫茫一片的院子里,空落落的院子里雪地上只有他们几个人刚刚走进来时的脚印搅乱了那雪地的平坦,一个个的凹陷在眼前闪动,不经意的望着这一切,突然间如沁眸子一闪,她急忙就奔出了院子,来到大门外看着原野中的其它雪地,然后她惊喜的笑了,“欧阳,你过来。” 欧阳永君听到她的声音后立刻就奔了出来,“如沁,你发现什么了吗?” “欧阳,你仔细看看这里的雪地,再回到院子里看一看。” 欧阳好奇的看过后就一溜烟的奔回到院子里,如沁已经挑起了她的好奇心,然而一望之下,他刹时就懂了,“如沁,你说这里就在这场雪之后曾经有人来过,是吗?” 如沁点点头,“是的,否则这人为的平整又是谁的刻意呢。” “沁姐姐,最近这里真的有人来过吗?”婉柔从两个人的欣喜与对话中也感受到了端倪。 如沁笑笑,为着自己的发现而欣喜,“婉柔你看,院子里的雪比起院子外面的雪少了薄薄的一层,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外面的是天然堆积而成的雪,表面平坦而又有一种如沙般的感觉,而院子里的却仿佛是被风吹平整的,与着外面的截然不同。”所以如沁才确认这里在这场雪之后一定有人来过。 来过了又怕被人发现了足迹,所以就将雪平展了以避人耳目,这样的心机倘若不是做了什么不想被外人道的事情是绝不会如此作为的。 可是,那人他此来的目的呢? 这般的刻意隐藏,绝不是偷鸡摸狗简单的入室偷盗行为,而是有所目的的。 “难道他们是要找什么东西吗?”婉柔也迷惑了,这里她曾经住过了三年,三年的经历让她对这里非常的熟悉,皓儿失踪的时候屋前屋后她都找遍了,而且甄陶也来过,绝对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的。 不住的点头,如沁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欧阳,将院子里的雪全部扫起堆在墙角,我们再细细的找一遍,或许真的会有什么发现呢。” 芸清也道,“姐姐的话有道理,如若没有,那人也不必费这般的周章努力掩盖他来过的事实了。” 院子里,欧阳永君与芸清、如沁立刻就忙开了,一边清理着院子里的积雪一边试图从雪色中寻找一些线索。 如沁在前院,欧阳永君在屋子后面,而芸清则是在房子的侧面,三个人分工细致的寻找起来,三个人中如沁是最慢的,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不适合劳累所以就慢慢的扫着雪再仔细的检查着每一个可能的地方,婉柔看到了她的疲累,也加入到了她的行列,可惜她的身子更弱更娇贵,才用木板推了推雪就不住的粗喘着,惹得如沁又要停下手中的活计来为她轻轻的捶着背,“婉柔,进屋子里坐一会吧,或许马车上也行,那有暖炉,总不会冷的。” 无奈的摇摇头,“沁姐姐,我真是没用,让你们操心,自己却帮不上半点的忙。”有些惭愧,其实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她因为皓儿。 如沁把她推向大门外,直接就拉着她到了马车前,刚要上车,远远便见那坡顶上轻展轩和甄陶正飞快的奔来,“王爷来了。”如沁望到轻展轩的时候,心里立刻就轻松了,分开也一会儿了,她真怕他那大人的身材小孩子的天性一眨眼就闯了祸,这元村住的都是普通的百姓人家,可经不起他的拳打脚踢呢。 婉柔手扶着马车,低低的一声咳,立刻就惹来了飞奔而来的两个人的注目,甄陶是无声的看着她,而轻展轩则是一把就抓住如沁的手,“老婆,她病了吗?” “是累着了。”眼角的余光看到甄陶有些焦虑的眼神,如沁的心又是一沉,许多事让她渐渐在心里有了揣测,只是她还不能完全的确认。 “阿轩,我没事的,只是刚刚扫了雪就喘了起来。”婉柔也看到甄陶面上的紧张,她急忙解释道。 “沁儿,扫雪好玩吗?我也要扫。”大家都在试图从雪中找东西,他却要把扫雪当乐子了。 如沁莞尔一笑,“轩,去吧去吧,除了雪要是捡到其它的东西就拿给沁儿哟。”有他在,那前院子里的雪估计一会就扫完了,这也省得她拖后腿慢过了欧阳永君和芸清。 “王爷,还是我来吧。”不管轻展轩的表情怎么样,甄陶还是尊重的要抢下轻展轩手中的扫把,轻展轩可是堂堂的西楚逍遥王和摄政王,倘若被传出去他亲自扫雪,岂不是要被人笑话了。 “沁儿,你让他走,他不是好银,他不让我跟小朋友玩,又不让我扫雪玩,他真怪。”指着甄陶,他小孩子一样的仿佛怒气横生。 甄陶握着那扫把的一头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求救似的看着如沁,现下的轻展轩就只听如沁一个人的话。 “甄陶,让他扫吧。”咧咧嘴,她想看他干活的样子,从前都是他奴役别人来着,这一回,嘿嘿,她要欺负他一次。 “甄陶是坏银,还是沁儿最好了。”抢过甄陶还握着的扫把,大力一挥,立刻眼前一大片的雪就飘到了空中,再缓缓的落下,那场面壮观的让如沁想起了瀑布来。 想想腹中的宝贝,她索性就钻到马车里,与婉柔挤在一起,看着轻展轩开心的样子,再看着那不住飞扬起的雪落,心里竟是轻松快乐了起来。 似乎从他的毒解了的那一刻起,他与她的世界就全然的变了,变得开心和快乐。 第262章 幸福 车帘子一掀,两个热腾腾的烤红薯就递了进来,“如沁,婉柔,还热着的,你们快吃吧。”甄隐柔和的面部线条上写满了关切。 那,是因为婉柔吧,如沁知道。 “哪里来的?”婉柔开心的笑着,顺手就接了过来,一个递给了如沁一个拿在自己的手中。 “村里面买的,刚烤好的。”知道婉柔最喜欢吃烤红薯了,所以他见了就买了过来,当然,他也记得如沁,如沁为了婉柔为了皓儿受了多少的委屈甄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谢谢你。”婉柔小小声却没有抬头看向甄陶,只是一边剥着红薯的皮,一边看着自己的鞋尖,就仿佛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 “趁着热,快吃吧,我出去看看。”甄陶也不理会她的表情,一转身就奔进了院子里。 如沁也吃着红薯,真甜呀,甄陶可真是有心,倒是难为他了,这样的时候还是一心惦记着婉柔的一切,他就不怕被轻展轩发现了吗。 思及此,如沁又好笑的摇摇头,轻展轩现在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所以他对婉柔早已就没了感觉,所以当然不会在意甄陶所做的一切了,故而甄陶才敢如此的大胆吧,可是婉柔呢,她居然欣然接受了他的一切。 甄陶也加了扫雪的行列中,院子里热闹极了,却数轻展轩最开心,他依旧是将扫把上的雪推到了空中再落到雪堆上,一下下的他玩得不亦乐乎。 手中的红薯虽已吃了小半个,如沁的眼睛却始终也没有离开过轻展轩的视线,她看着他的捣蛋,更注意他手上的每一个动作,其它的三个人都知道要找那个有可能存在的特别的东西,就只有轻展轩糊里糊涂的什么也不清楚,可是如沁不想错过每一个可能,否则错过了,就是一份不知道的后悔。 院子里的雪在慢慢的减少,而墙角的雪却堆积的越来越多了,一声叹息,这希望似乎又没了可能,手中的窗帘在轻轻的松开,她累了,真困呀,宝贝让她越发的矜贵了,贪吃贪睡的就象一个小母猪,可是她的心却是畅快的,如果再让她找到了无邪,那么此生她真的就无憾了。 窗帘悄悄然的就放下了,她的视线却习惯性的依然还看着轻展轩扫雪的方向,蓦的,她的大眼一闪,抬手再一次的掀起了已放下的窗帘,刚刚就在她望着车窗外的最后一眼中,那被扬起的飞雪中似乎有一个红色的小小的东西随着白色的雪而翻飞再落下去……,就因为那东西是红色的所以才极显眼的让她瞧了一个清楚。 “婉柔,快下车。”拉着婉柔的手就向车下奔去,那个东西说不定就与皓儿的失踪有关,而这些都要婉柔来确认才行。 婉柔不明所以的看向如沁,却被如沁的欣喜所感染,兀自陪着她从温暖的马车里走了出去,两个人再小心翼翼扶着车把手下了马车,“婉柔,刚刚我发现了一个东西,就在王爷扬起的雪推中,那是一个红色的、小小的物件,我们快去找。”她兴奋的声音里都是希翼,让婉柔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甄陶,如沁发现秘密了,你快过来王爷这边。”婉柔向甄陶打着招呼,如沁这才想到,有甄陶在似乎找起来更快更方便,急忙就再一次的向甄陶形容了那东西的大小和颜色,于是她拉着轻展轩就立在一边看着甄陶迅速的在那刚刚落下去的雪堆中搜寻着那个红色的小东西。 轻展轩奇怪的看看甄陶再看看如沁,“沁儿,坏人在翻什么?” 那一声坏人让甄陶顿住了,刚刚从元村回来轻展轩就说过他是坏人了,那时候他只当轻展轩是在开玩笑,是他痴儿的心性又来了,可是这一刻轻展轩虽然还是调皮捣蛋的语气,但他却有了另外一种错觉,他转身看向轻展轩,“王爷,甄陶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正八经的问过去,就当轻展轩是好端端的王爷一样。 轻展轩闪闪眼睛,“你叫做甄陶吗?你做错什么了?”他似乎是不明白甄陶的话中意,搅着浑水一样的问着,让甄陶的脸瞬间就涨得通红通红。 转过身,甄陶悄无声息的继续在雪中寻找着如沁所说的那一个小物件,欧阳永君和芸清也听到了讯息赶了过来,他们两个人一起加入了搜找中,可是无论他们怎么翻也翻不到刚刚如沁所说的那一个红色的小小物如香囊一样的东西。 如沁坚持着,“甄陶,欧阳,我亲眼看到的,就落在这堆雪中。”她没有眼花的,那红色与白色差得太多,所以一眼就看清楚了。 三个人只得翻完了一遍又一遍,可是翻过了三遍之后,却还是没有那小东西的存在,泄气的蹲在院子里,先前的兴奋已慢慢褪去,人也累得满头的汗,如沁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一回,她亲眼看着三个人一起翻过的雪堆,也没有理由再错过了,心里在小声的嘀咕着,难道她真的是她眼花了吧,“对不起,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沁儿,那东西好玩吗?要是不好玩,我不想呆在这院子里了,我想吃烤红薯。”三个累倒了的人还没有说什么,倒是站在如沁身边的轻展轩在叫了。 侧过脸望向轻展轩,他手中正是那个她吃了一半的烤红薯剩下的皮,居然在她盯着几个人找东西的时候,他抢过她手中的烤红薯就给吃了个干干净净,想想刚刚那热闹而又壮观的场面他居然一点也没有留意,她心里气呀,他难道一点也不记得他此番来元村的目的了吗,小手立刻就挥向了他的大手,那红薯皮不期然的就被她狠狠的力道打落在了地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要吃的。”一点也没了王爷的架势了,这般的样子如若被白锦臣知道,只怕不但不会从边惑收兵,反而会更加的让大兵压境了。 轻展轩看着露出了冷硬泥土的地面上的红薯皮,他突得就怒了,想也不想的一把将如沁扛在肩上,也不理会院子里的其它人,飞也似的就向着元村的方向而去,如沁的拳打脚踢也落在他的身上,“你放开我,我还有要事要办。”那红色的小物件她还是不能放过呀,就算掘地三尺她也要找到,她要为婉柔找到皓儿。 男人却不理她,依旧飞一样的行走,惹得身后的甄陶和欧阳永君追了过来,“王爷,快放下如沁,风大,小心吹冷了她。”欧阳永君适时的大声的将着他的担心送到了轻展轩的耳边。 立刻的,轻展轩就停了下来,“沁儿,你很冷吗?”他眨着眼睛,如沁仰起小脸,甚至看到了他额头上的汗珠,刚刚那些雪他扫了好多,又是那般的扬起在空中,他一定是累了也热了,倒是她始终都没有动过手,所以身子自然就是冷的了。 “轩,你放我下去吧,我好冷。”见他迟疑了,担心了,她借机想要转回到院子里,她还是执意的要去找那东西,甄陶、欧阳永君、婉柔和芸清都没有见过那东西的本来模样,凭空想象的,又已经翻了三遍了,再翻起来只怕他们也没了信心吧,可是她依旧想要坚持。 他却不松手,而是把她从肩上移到了胸前,一手托着她的身子让她不至于从他的身上滑下去,另一手则是飞快的迅速的脱下了身上的外袍,立刻就把她包裹在里面,她傻住了,她原本就穿得很厚重,这样子又被裹了一件,就仿佛熊猫一样的圆球了,笨重的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其实她除了耳朵有点冷她的身子还是暖暖的,但是这样未着外袍的他却一定会冷的,“轩,你穿回去,你才出了汗,脱了衣服很容易就染了风寒的。” “那更好呀,那样你就会照顾我了。”他又无赖了,让她从他的眸眼中似乎看到了坚持,这一回不知是她在担心他,还是他在担心她了,但是有一点值得确定的就是他似乎极为期待她照顾他的时候。 忍不住的,她“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这么大一个男人了,还要女人来照顾。” 他咧着嘴随着她也笑了起来,“老婆都要照顾老公的,我要吃烤红薯,你也要陪着我去买,然后一起吃。” 还没待她答应,他又已飞身而去,只把后面的甄陶和欧阳永君又落下了一段距离,如沁见拗不过他,只得把身子缩在他的怀里,他的外袍把她包裹的严严的,她的头就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嗅着他满身的独属于他的男人的气息,她满足的闭上眼睛,他痴了,却把他的真性情淋漓尽致的送到了她的面前,让她一次次的感动莫名,其实老天还是怜她而厚待了她,这一刻的她心里满溢的都是幸福。 村头,他与她出现的时候,一个个的小孩子就追了过来,“羞羞羞,男人抱婆娘,就是入洞房。” 衣袍里的她脸腾就红透了,混身烧热了一般,“轩,快放我下来,别让人笑话了。” “沁儿,你要答应我给我买烤红薯,否则我就不放你下来。”他现在的脑子就钻了牛角尖,除了烤红薯就什么也没有了。 想也不想的,她立刻就答应了他了,“轩,你放我下来,我立刻就买给你吃。”两相比较,她宁愿为他买烤红薯也不愿在人前人后被他如此抱着了。 他一低头,唇就落在了她冰冷的小脸上,一记吻蜻蜒点水般的飞过,再一撒手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了她。 落在地上的她仿佛一朵芙蓉花妖娆着美丽,而他则是在孩子们的欢呼中痴痴的凝望着她…… 炊烟袅袅的元村里,因着他与她的出现,有了生气,也热闹了起来。 “老爷……”甄陶从王爷改口到老爷,否则王爷这个称呼实在很有可能让这不起眼的小村里的村民们瞪圆了眼睛的观赏轻展轩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没有王爷的风范,有的倒是滑稽和可笑。 轻展轩也不理会甄陶在他身后的喊叫,“沁儿,我要吃烤红薯。”原本他抱着如沁来到这小村里的目的就是烤红薯呀,所以这会他脑子里当然一心一意的就是烤红薯了。 真怕他再一抬手就又是抱了自己,如沁忙转向一边不知何时走过来的一个穿着厚厚棉袄的妇人,“这位大嫂,请问你家里能烤红薯吗?”她这会就象哄小孩子一样要哄着他开心再放过她。岛圣匠血。 那妇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如沁和轻展轩,如沁的衣着倒是简朴,倒是轻展轩怎么看也不象普通人家的公子哥,她家里好吃好穿是没有,但是红薯还是有的,于是就好客的说道,“有的有的,老爷夫人就请移驾去我家里吧。”兴高采烈的,这么富贵的夫妻两个倘若是到了她家,那她家可真算是蓬荜生辉了,一伸手便邀请如沁与轻展轩向着一个小胡同里走去。 轻展轩理所当然的就拉着如沁的手随在那妇人的身后,小孩子们也好奇的尾随在他们的后面,每个人都在猜测着这个外表相貌堂堂,实则有些孩子气的大男人与那美若天仙般的女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虽然男人也喊过那女人为老婆,虽然男人是抱着她出现的,可是从外表上看他们两个虽然般配,然而从一举一动来看实在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惜了那女子了。 甄陶见轻展轩根本就不理会他的话,只好跟在后面准备时刻的保护着轻展轩,这是他的责任呀。 到了,女人推开了一左一右的两扇大门,轻展转与如沁随之走了进去,院子里除了有些颓败倒也干净,如沁当即便决定留在这里烤红薯了。 院子里笼起了火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甄陶不得已只得将马车赶了过来,轻展轩是王爷,又是摄政王,轻展风走了,此时轻展轩的话堪比圣旨一样,即使怪异他也不能违抗了。 红通通的火就在眼前,让如沁又想起了那一夜的烤山鸡,也是这般的火,却是让婉柔和轻展轩都中了毒,轻展轩却没有任何的不自在,那中毒的事早已被他抛到脑后甚至不记得了吧,一个红薯藏到了火堆里,一个红薯就架在火堆上的两根木棍上,一忽儿那烤红薯的香气就冒了出来,轻展轩手忙脚乱的就翻出了火堆里的那一个,却已经胡成黑炭了,哪里还能吃,幸好放在两根木棍上的红薯还好端端的,可是要熟了那可还要好久,嗅着那香气,如沁饿了。 婉柔、芸清也已坐在主人端过来的小板凳上烤着火,红红的火映着她们的脸上满面红光,煞是好看,而欧阳永君和甄陶则是警惕的注意着周遭的一切,生怕再有什么意外发生,这一回不能再马虎大意了。 那妇人很是和气,见着轻展轩那烧成炭一样的红薯,不由得笑开了,天黑了,她家的小男娃也回了家,“娘,我来帮他们烤吧。” “你会吗?”轻展轩眨着眼睛反问,他都烤成那个样子了,他不信这小家伙就能烤好了。 “会呀,我们家小团子烤红薯最拿手了,前年大旱,家里揭不开锅了,只有剩下的一些红薯,上顿吃下顿吃怎么吃也不好吃,于是就用烤的,所以我们家的小团子就学会了烤红薯了,这位老爷,就由着他来烤好了。” 小家伙也不等轻展轩答应与否,立刻就将那快要烧烬的柴火笼到了一边,然后再将生的红薯埋进去,另外再把架起来的木棍再放低了一些,于是,不过片刻的功夫,那红薯烘烤的香香的味道再次满溢在院子里村落里,香极了。 主人是个不善言谈的人,只是奉献了家里仅有的红薯,供着他们烘烤,第一个红薯烤好了,小团子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真烫手呀,拿了一根木棍插进去,香香软软的一定是熟透了的,“给你,剥了皮就能吃了。”七八岁的小团子小大人一样的就把那红薯递到了轻展轩的手中,不管轻展轩变成什么样子,他可都是众人口中的老爷呢,那威严可是一点也不减。 接住了筷子的一头,轻展轩却是先递给了如沁,“沁儿,你先吃,你可不能饿着了。” 如沁心里一暖,他必是还记得她腹中的宝贝吧,也不知他是真懂还是假懂,反正他就是体贴的把第一个熟了的红薯送到了她的手中,如沁迟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红薯递向了婉柔,婉柔推手一拒,“还是姐姐先吃吧,这几天姐姐为了妹妹的事累坏了。” “老婆,你要先吃,她们的一会儿就好了。”轻展轩嗔怪着她的谦让,她的脸色一点也不好她不知道吗,还有刚刚他抢了她的红薯吃了呢,所以他现在要还回给她要请她先吃。 “那……我就先吃了。”拗不过大家的好意,如沁仔细的剥着皮,真饿呀,尤其是这红薯香越闻越让人饿着了。一口一口的吃下去,接下来小团子的位置就被轻展轩霸占了,他也会烤了,一个个的红薯送进去火堆里,也不管吃不吃得完,他是烤得不亦乐乎,幸好主人家也大方慷慨,并没有人说什么。 大家也只由着他去了,谁让他又小孩心性了呢。 如沁吃了两个热腾腾的红薯,女人就请他们吃晚饭,几个人哪里吃得下,那红薯香喷喷的早就让人饱了,这似乎是如沁吃得最香甜的红薯了。 天更黑了,女人见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吃饭,就要留着他们过夜,一行人走进了简陋的屋子里,东西两铺炕,正中是过道,这样的乡下人家如沁还是第一回看到,她迷糊的望着这两铺炕,她不知道这样的炕要如何住人,他们可是一行六个人呀,而且三男三女更是男女有别,一切似乎有点麻烦。 女人似乎是看出了如沁眸中的疑惑,她笑着指了指草屋的棚顶上挂着的竹竿,原来东西两铺炕的炕沿相对的棚顶上都挂了这样的竹竿,妇人笑着挂上帷幔再垂下来,刚刚好就挡住了炕里的世界,让两铺炕就仿佛两个房间一样的,“老爷,男的住这边,女的就住那边。” 轻轻的笑,这乡下人家真有趣,芸清也笑了,“大嫂,平时你们也是这样睡的吗?” 妇人摇摇头,“平日里只一铺炕就好了,今天因为人多,所以才烧了两铺炕的。” 芸清更诧异了,“平日里大人孩子都睡在一铺炕上吗?”她好象听到了什么古怪的新闻一样。 妇人点点头,“是的,乡下人家都是这样睡的。” 迷糊了,这样的习俗他们还真是不习惯,一直站在门口不作声的甄陶终于出言了,“是的,这乡下里都是这样睡的,一铺炕就睡了男女老少一家人。” “不行,我要与沁儿一起睡,你们休想分开我与沁儿。”轻展轩却不干了,他拉着如沁的手,生怕一撒手她就不见了一样。 妇人尴尬的笑笑,她早就知道轻展轩身份的尊贵了,“这位老爷,可是我家里就只有这两铺炕了,或者老爷与夫人就暂住到隔壁家里去,我家邻居是一个单身汉,还未娶妻,我先过去看看,要是炕已经烧得滚热滚热了,就可以住过去了。” “好呀好呀,就这么办了。”轻展轩还真想在这里住下来,仿佛这样的炕要是不睡上一夜他就浑身不自在一样的。 其它的人只好应了,如沁看看甄陶,知道甄陶担心一行人等的安危,可是她却拗不过轻展轩。 一阵风的功夫,妇人就回来了,身后是一个穿着破棉袄的汉子,妇人指着他道,“他家里就一铺炕,已经烧热了,老爷和夫人就去那边睡吧,他就留在我家里,反正我家的炕大,也不多他一个人,这样可好?”她倒是安排的妥当了。 如沁悄悄瞟了一眼婉柔,她一定又会不开心了吧,这时候的自己就好象做错了事一样,可是她也不想要霸占轻展轩的,倒是他霸占着她呢,一点也不给她自由了,走一步跟一步的,亦步亦趋,如影随形。 轻展轩哪里管这些,他立刻就拉着如沁随在妇人的身后,一转眼就到了隔壁的一个院子里,妇人推开门,又是一间简陋的草屋,好在很暖和,那汉子一个人住,勉强称得上干净,皱皱眉,其实她更想回去妇人家的屋子里去睡,这单身汉的屋子怎么也没妇人家的干净,“轩,我不想在这里睡。”她拒绝了。 妇人笑笑,“你们看,炕上的被子可是两床簇新的呢,那可是人家要结婚时用的,见你们来了,就拿出来给你们用了,夫人还不满意吗。”一席话说得如沁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屋子外面有些脏乱,可是那炕上倒是整整齐齐的摆着两床新被子,轻展轩哪管她应不应,一挥手就示意着妇人出去了。 他伸手向怀里一探,再出来时手上已多了两根细细的香,虽然很短,可是如沁知道那是上好的沉香,随便一根就可以点上一夜了,燃起时,屋子里香香的,再看炕上那两床崭新的红被子,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红布做成而不是缎子面的,但是也给了人喜庆的感觉,这喜庆让她悄然想起在村路上那些小孩子哄笑的话,想一想就让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就仿佛今夜里她真要与轻展轩洞房一样,可是,她早已是他的妻了。 妇人悄悄将门阖上的时候,男人一弯身,一把就横抱起了她,“沁儿,你是我的老婆呢,所以你要跟我睡。”他笑着,这样的时候却是一本正经的半点也没有了小孩子的心性。 她的眉毛一颤,迷糊在他悄然织就的爱的氛围里,心底的幸福满满的泛在心湖里…… 第263章 雪开 从不想那样一个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逍遥王爷此刻居然肯屈就的住在这乡下的小屋里,借着室内幽暗的烛光,再望着这里的简陋比起飞轩堡的怡情阁那可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甚至根本就无法相比较。 抱着她就坐在炕沿上,“沁儿,你有宝贝了是吗?”他一边为她脱鞋子一边轻轻的说道,口气里没有了戏谑,有的都是认真。岛圣坑弟。 吓,她是说过,一时口快就说了,可是听他的语气仿佛他什么都懂了一样,不行,她还不想让他知道,“轩,我是有宝贝了,两个呢,一个叫做无忧一个叫做无邪,你知道的。”她也无赖一次,说过的话打死也不承认了。 抬起她的腿轻轻一抬一转就送到了热炕上,“天冷,快钻进被子里,那里面暖和。”他站在地上掀着被子就示意她钻进去。 如沁真困了,身子一低就钻进了被子里,“沁儿,你睡吧。” 她歪过头,奇怪的看着他,“那你呢。” “我去吹蜡烛。”他从前吹蜡烛可从来都不用这么麻烦的,哪里还用亲自走过去,只大手一挥,那蜡烛没有不灭的,也是这会儿她也懒怠理他,累了一天了,她只想睡觉。 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烛光散去时,他的气息再次飘来,那熟悉的感觉送到身边时她突然间就有些紧张了,睡意在迷朦中悄悄的散去,黑暗中她睁开眼睛望着他的气息飘来的方向,一阵风至,转眼间只觉身上的被子一动,他已挤了进来,“沁儿,这被窝里真暖和。”隔着一层衣他靠在她的身上,暖意盎然。 她微微微微的挪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有些怕,她有了身孕的,所以要尽可能的避免…… 可是她才挪了一下下,他就八爪鱼一样的又贴过来,屋子里沉香的香气更浓更香,缭绕飘渺中他轻轻的在她的耳边呵气,“老婆,我没记错的,你就是我的老婆,你不许再逃了。”手臂大刺刺的就搭在她的身上,不自觉的箍紧了她的身子,这一回她再想逃就有些难了。 身子僵在他的怀里,一个哈欠打来让她的气息吹拂到他的脸上,他轻拍着她的背,“沁儿,睡吧。” 她本来还困着,可是经过他这一折腾再加上他紧紧的钳抱着,却让她突然间人就精神了,再闭上眼睛时竟然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望着四周空洞洞的陌生的屋子,忽然就有些怕,“沁儿,你看那是什么?”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容颜,可是他抬起的手臂的黑影却让渐渐适应了黑暗的她看了个清清楚楚。 朝着窗前望去,一个东西正在窗檐下随着风而摆动着,很有可能那是乡下晒的白菜叶子之类的东西,可是被他这一声吼,却凭添了一种令人恐怖的氛围,让她一下子就缩到他的怀里,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了。 “沁儿,我要……。”他乘着她贴着了自己的时候,就无赖了,“下午村里的小朋友们说了,夫妻间都要这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张脸就在如沁的猝不及防间向前一送,立刻他的薄唇就落在了她的唇上,“轩,你放开我。”有些紧张,他按着她的头还是不松手。 “沁儿,你好香,下午我看到他们玩过家家了,那个男孩就是这样亲`女孩的。”他在黑暗中说道。 不想原来只是他故意的要学着别人的举动,紧张的身子慢慢松驰下来,“轩,不玩了,过家家不好玩,快睡吧。” “沁儿,还有呢,试试这个。”他说着又凑过来他的唇,不容她拒绝的就贴上她的,这一次却是深深的吻…… 他仿佛从一个孩子一样的大男人变回了从前那个成熟而懂得煸情的逍遥王爷,“轩……”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当她身上一个个的着火点连成一片的时候,她的世界里就只有了他,“轩……”她唤着他的名字,意识在渐渐的模糊中…… 他乐此不疲的试着,却只是吻着,除此就再无其它。 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正常的一个女人,她突然间开始想念他身上的味道,还有他的一切…… “沁儿,那男娃和女娃就只是这样的。”他脑子里有的只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吗? 为着他的笨拙和不行而暗自惊心,真怕他的那个方向有了问题,越想越是惊心,倘若如此,又如何再给婉柔一个孩子呀? 虽然她知道他在努力的寻找皓儿就是想要与婉柔撇清关系,可是只要皓儿一天找不到,他就有一天的义务给婉柔一个孩子,否则他就是亲手杀死婉柔的刽子手。 不行,他不可以不行的,那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也会吓坏婉柔的…… 她给了自己想他的所有的理由,甚至有种卑鄙的感觉,可是她真的遏制不住……,似乎这是她第一次的主动,真恨他呢,这一想,白亮亮的贝齿立刻就送了下去,咬着他的肩头,她使着蛮力让她甚至可以在贝齿狠落下的那一刻感受到了留在他身体上的齿痕,“哦,沁儿……”却不是他疼痛的低叫,而是一种沙哑的仿佛无可缓解心中郁想的刹那间随着他的低唤而来,原来不止是她,更是他…… 只是他真的痴了,痴的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去做…… 花又一次的开,却是柔柔的慢慢的绽开,她妖娆的笑容挂在唇角,其实他一直懂得保护他与她的宝贝,那是天生的一种对亲情保护玉。 当被子掩尽了花开,当窗外再次飘起了雪花时,这一个冬天美丽的就如一个童话般的浪漫。 清晨,她把小脸掩在红色的被子里,他悄悄的拉开,“老婆,今天要去哪里玩呢?”她还在为着昨夜里自己的主动而暗自羞惭,他却仿佛昨夜里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样,还是一门心思的要出去玩。 “轩,我想再去昨天的那个院子里看看。”那个红色的小东西找不到,她就怎么也不甘心,那很有可能是找到皓儿的线索呀,想想昨天,就象见了鬼一样的,她明明是见着了那红色的小物件,可是却只是眨眼间它就不翼而飞了。 “沁儿,扫雪不好玩了,我们去别处玩吧。”他抓着她白白的小手一使劲竟是从被子里扯出了她的一条手臂,凝脂一样的白在被子外立刻就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冷。 “阿嚏……”她一个喷嚏打出来,他立刻忙不迭的把她的手臂又送回到被子里。 “老婆,快起来,我要坐马车,我要去别处玩了。”她无可奈何的看着他,心里却是在叹息,明明是他争着要来这里的,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他却又要走了。 “轩,我再让甄陶与欧阳去找一找,真的找不到再走吧。”她正要穿衣,却见他正站在炕前盯着她看,被子一拉,“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他大手一捞,她的衣就被他拿在了手里,“老婆,我帮你穿。”又是无赖了。 小手向他的大手上探去,“衣服给我,我自己穿,否则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想想昨夜里她的……,她的脸又是抑制不住的滚烫了起来。 男人怔怔的望着她的脸,那抹红晕好看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再亲一口,“老婆,别人的过家家与咱们的可不一样呢,我要与你继续玩。”他说着竟然又是凑过了一张脸,而且还把昨夜里他与她一起的事形容成如此这般。 她瞬间就惊醒了,“轩,你再不出去,我以后就真的不陪你玩了。”心里做着狠发着誓,他可真是无赖,明明都不懂,可是又好似都懂着一般,说不清也道不明。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吐了吐笑仿佛被她吓到了一样,立刻就将手中的她的白色衣递到她的手中,“老婆有时候真不好玩,我出去了,去打雪仗,你要快起来,太阳都晒屁屁了呢。”一点也不做作的说完,说得她有些无地自容了,却追不了他,被子里的她说什么也不敢探出身来,倘若又被他看完完了,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又如昨夜里那般的‘贪玩’了,他扰了一池水,却一点也不负责任的不行了,害得她…… 脸红红,再也不敢想了,急忙就穿妥了一身的衣裳,照着镜子里的自己,小脸上满布的红晕仿佛在昭示着什么似的,不行,她可不能这样子见人,找找身上的随身之物,有腮红也有脂粉,却都是让她的脸更红更艳之物,哪有让她显得苍白的东西呢,叹了口气,只得这般的走出了屋子。 门外,那单身汉正等在院子里,而轻展轩居然与小团子在堆着雪人,看见如沁出来,这才向那单身汉道,“快进去吧。” “等等。”如沁看他就要走过自己的身边,忙向他递了一锭银子,“这个给你吧。” 那男子大喜,“多谢夫人。” 她轻轻颔首便转向轻展轩道,“轩,别贪玩了,我们再去那院子里找找翻翻,再找不到那东西就要起程离开了。”不管轻展轩听不听得懂,她都得对他说了。 可是她的话才卜一说完,大门外立刻就走进了甄陶,“如沁,一大早,我与欧阳又去那院子里重新翻了一遍,先前的雪加上昨夜里又下的雪让我们翻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了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找什么东西呀?”轻展轩手中的一个雪团猛的向着不远处树上的一只小鸟儿掷去,却不想只随意的一掷竟然就打中了那中鸟,站在他旁边看热闹的小团子立刻就欢呼起来,“老爷真厉害,只用雪团就能打鸟呢,比我的弹弓还管用。”一溜烟他就冲出去捡那被打落在地的小鸟去了。 “轩,是一个红色的小物件,你昨天扫雪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如沁看着轻展轩快如闪电的手法,又猛然想起昨日里自己放下车帘子的那一刹那,那片刻意倘若错过了…… “红色的?是这个吗?”轻展轩不紧不慢的从怀中笼袖中就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东西,如沁打眼望过去,却是一个小红布包,看那大小依稀就是昨天见到的那一个,立刻就欣喜的接了过来。 可是当她仔细的观察了那小红布包之后她却失望了,那不过是一块最普通的红布,就象昨夜里她盖着的新被子一样的布帛,根本就没什么出奇,一层一层的卷开来,除了红布就是红布,再没什么新奇的线索了,“轩,这个是你昨天扫雪的时候捡到的吗?” 轻展轩不住的点头,“是呀是呀,我扬着雪它就从天上掉下来,我一抬手接住了就揣了起来。” 真想敲他的头呢,亏他们昨天找了那般的久,而他也明明在场,却怎么也不肯拿出来,让他们绕了那么多圈子,却不想最后竟是在他的身上找到的,不过却也给了她失望,因为这不过是一块折了又折的红布罢了,想一想,昨天甄陶与欧阳永君翻天覆地的找这个小物件的时候轻展轩却是全身心的都在她的红薯上,也便是因为如此,所以他并不知道他们在做着什么事情吧。 如此,便再没有去那院子里的意义了,“甄陶,出发吧。”那‘边域’二字她还是忍了没有说,不想被这元村里的人发现他们的身份。 “是。”甄陶点首,他比谁都清楚婉柔曾经住过的屋子里真的再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了,他查过了三次,这是第四次,每一次他都是用心的卖力的搜查,因为那关系着的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孩子呀。 王爷还有大事在身,边域里的将士们都在等待着他的到来,可是他这般样子也不知道去了有没有用,但是如沁说去了,那便去吧,在如沁诈死之前,他希望她做完她想做的所有事情,否则如果诈死了,就必须要在他要回皓儿之后,如沁才有可能重生,而那段其间她必须要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赏了小团子一家一些银两,那些银两是足以让他们花销一年的,当小团子从如沁的手中接过再送到他娘亲的手中时,他娘亲望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时竟然呆住了,长这么大她从来也没看过这么多的银子,半晌才反应过来的就要还给如沁,她拿出来的那些红薯只值十文钱,就算他们在这里住了一夜,也不需要给她这么多的银两吧,可是这时候她却追不上如沁了,载着几个人的马车早已飞向了元村的村头向着远方而去,她急忙就跪倒在地,“菩萨呀,我这是遇到了贵人了。”那些银两让小团子一家后来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马车里,挤着婉柔、轻展轩与如沁,“沁姐姐,我们要去边域吗?”婉柔为着轻展轩的迷糊而挠头,她不知道她的心事什么时候才能够了结了。 “嗯,这里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至于后面的,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她答应过的就不会变,这是她的承诺。 “沁姐姐……”婉柔看看轻展轩,如沁当着轻展轩的面前说了这样的话让婉柔多少有些忐忑了,如若被轻展轩发现了,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轻展轩,甚至连演戏也演不下去了吧。 如沁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王爷还病着,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再说什么,到了边域待我处理完了事情,我再想办法满足你们的要求。”要让白锦臣退兵才是,否则战争越铺越大,死伤也会不住的增加,让更多的人流离失所,流浪异乡。 “沁儿,我病了吗?”指着自己,轻展轩也插入话来,仿佛他什么都听懂了一样。 “轩,我们说的不是你,只是说起一位故人罢了。”反正越说轻展轩越迷糊,所以如沁直接选择了再不提起。 他闪闪眼睛,“老婆,你那故人是指谁呀,还有,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玩?” “轩,你不认识的。”反正他连他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了,“我们要去边域玩,那里有好多好多的人,可热闹了,你一定会喜欢的。”她哄着他,生怕他不去,那就麻烦了。 “好呀好呀,甄陶,快点赶车,我们要去边域玩。”他的声音送到车厢外,清亮亮的让甄陶与欧阳永君都听了个清楚,那一个玩字他总是不离口,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正常呀。 渐渐的,一路上是被踩踏而乱的雪地,脚印反复中也开始遇到了逃荒的难民,甄陶抓住了其中的一个人问道,“边域的情况怎么样?”暗影一直没有给他消息,但其实就是暗影们给了,甄陶也不知要如何禀报王爷,对王爷说的话现在是说了就等于没说一样。 那逃难的老者摇摇头,“造孽呀,西楚要打败仗了,可怜我的家也没了,竟然沦落到要四处乞讨了。” 马车上的人在听到老者的话时都是一惊,甄陶离那老者最近,他一把就抓住老者的衣领,“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快!!” 老人的身子被着甄陶的蛮力所惊,颤颤威威的半晌才说道,“西楚打败仗了,这个爷你们一行人等还是不要再往前行了,否则就会有被无相人追杀的危险了。”大家都在逃难,就只有这辆马车迎难而上,让谁看了都奇怪和惊心。 如沁听着老者的一字一句,心在慢慢的抽紧了,她向着窗外道,“甄陶,问一问让西楚吃败仗的人姓什名谁?” 真希望不是白锦臣,不想是他让这西楚无辜的百姓遭殃呀,可是她却只能尊重最真实的答案,望着车窗外的老者,她在等待消息,祈祷中,她轻轻的低喃:不是白锦臣,不是白锦臣。 可是世事,谁也难预料。 第264章 负气 雪花让山路越来越滑而难行,而不住涌来的难民也让马车没有办法快速的奔驰在官道上,西楚兵败,所以难民才会越来越多的涌向西楚内地,这是十几年来都罕见的一种景象。 看着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如沁的心越来越是揪心,这就是战争的恶果,最遭殃的就是百姓,可是他们也是人呀,却要为了生计被迫的背井离乡,甚至骨肉失散,一如她与无邪,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呀,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她要介入,她一定要阻止白锦臣挑起的这场战争。 她要让硝烟不再继续,因为她看不得眼前这样凄惨的百姓变迁。 沉重的一颗心始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车上的轻展轩就象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只是乖乖的闭目睡着大觉,再也没有吵她了,他睡得真久,也睡得正是时候。 远远的,如沁看到了营帐,那是她熟悉的营帐,曾经在东齐,她也见过这样的营帐,这是西楚的大营,想起她第一次见到的营帐就是轻展轩的,那时候的他受了伤也是如现在的他一般就象一个孩子一样的缠着她。 心里在这时候突然就升出了一种情结,真想回去东齐看看父皇看看母妃,他们都是她的牵挂呀,可是为了无邪,她始终无法成行。 “什么人?”马车在即将驶入营帐的时候有兵士睹住了他们的去路。 欧阳永君一吆喝,马车就在他扬起的马鞭子下停了下来,甄陶纵身一跳,就落在了那个兵士的面前,也不知他低头说了什么,那士兵立刻诚惶诚恐的挥一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前行。 马车经过那兵士的时候,如沁看到他好奇的望了望马车的车厢,淡淡一笑,那薄薄的轻纱挡不住她看到外面的视线,可是却让外面的人怎么也看不清马车里的他们。 轻轻的推了推睡得正沉香的轻展轩,他可真是有福,战争都打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能睡得着,“王爷,快醒醒,到了。”提早一些叫他,不然一醒了就下车,真怕他会染了风寒,这样冷峻的时候她不想再被他添乱了。 她的轻唤让他终于醒了过来,伸了伸懒腰再缓缓的睁开眼睛,“老婆,到哪里了?” “军营。”她沉沉说道,这是他的大营呀,可是现在的他却如孩子一样的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 “阿轩,西楚败了,你要快点醒过来,才能力挽狂澜,救西楚的百姓呀。”婉柔真希望轻展轩立刻就清醒过来,也好付诸她的行动,否则倘若轻展轩一辈子如此这般,她真不知道要如何办了。 就算是要孩子,也不是一次作戏就能有的,而她又哪里还敢再与甄陶和轻展轩作戏了,身处兵营之地,凡事更应该谨慎,她不为自己,也要为甄陶和皓儿考量。 轻展轩闪闪眼睛,亲切的抓起如沁的手,“老婆,她在说什么,西楚是我们的国家呀,怎么会败了?”继续的闪着眼睛,一点也没有弄明白婉柔的话中意。 如沁使劲的一点他的额头,随之是一连串的叹气声,“轩,你再不醒来,只怕你哥哥交由你手上的大好江山就要毁于一旦了。”他脑子里的那根还老返童的神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窍,才能还回从前那个威严睿智的轻展轩。 他却什么也不知道一样的笑嘻嘻的就抓了她的手,“老婆,车停了,快下车,车上真无聊。” 他说着也不待她应了就抱着她轻盈的飞身而出,两个人转眼就落在了地上,眼前正是甄陶等三人,还有一些兵士在看着他与她的方向,她脸上一红,“轩,这是兵营,你快放我下去。” 他立刻手一松,让横躺在他怀里的她倏然就向地上坠去,“啊……”她下意识的惊呼再闭上了眼睛惊惧于随之即将而来的身体的疼痛,可是当时间在惊悸中一点而过时,她早已应该横躺在地上,再承受那预期的疼痛的,可是没有,她的身子接触到的不是冷硬的被踩的结实的雪地,而是两条手臂垫在了她的身下。 睁开眼睛,轻展轩正弯着身子托着她,然而他的那双湛蓝的眼睛也正紧紧的盯视着她,“老婆,你刚刚叫什么?”他无辜的问着她,仿佛刚刚他把她扔落在地是理所当然,而她那样下意识的大叫就错了一样。 雪地与她的身子之间就隔了他的两条手臂也让她在瞬间就明白刚刚他都做了一些什么,这个呆子一样的傻男人,“唉……”她再次在心底苦笑,然后两脚立刻就着在地上,一挺身就要站起来,可是他的手臂在她的身前却弯了又弯,那双勾魂眼释放了无数个桃花笑,“老婆,你真好看。” 她一歪头,看到了几个兵士在窃笑,这样的轻展轩别说是别人,连她也要笑话他了。 小手一推他的胸膛,恨不得敲醒他的头,“轩,进营帐,这外面冷。”跟他不能硬来,她只消说她冷,他一准就会送她进去营帐的。 果然,他快速的就抱起了她,看着甄陶的手势,前面就是一个比其它的帐篷都大一些的营帐,身形一纵,两个人转眼间就冲了进去,身后是早已习惯他的行动的甄陶、婉柔、欧阳永君与芸清。岛圣坑号。 婉柔悄无声息的坐在一把帐中的木椅上,她的脸色苍白,坐了太久的车,让她的病似乎有加重的倾向,“甄陶,着人为婉柔熬药吧,她需要进补。” “是。” “欧阳,不管你的身世到底如何,我希望你能与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来阻止这场战争,一会儿你与芸清去查探一下无相国的军情,再来禀报我。”她不是要让战争继续,而是要阻止,既然轻展轩已人事不懂,那么她就要出头收拾了这个烂摊子,这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她曾经是无相人,也是西楚人,更是东齐人,她的身份,似乎好特殊。 “嗯,沁儿,你也好生的休息一下,这两日来的赶路让你瘦了许多。”欧阳永君有些心疼的望着她。 “老婆,他是谁,我不许他那样看你。”一旁因在车上一路好眠的轻展轩此时正精神着,他身形一闪就挡在了欧阳永君和如沁的中间,让欧阳永君看不到如沁,也让如沁看不到欧阳永君。 瞧,他又小性了。 “轩,他是你拜把子的兄弟呀,快闪开,别胡闹了。”叹口气,她就是拿轻展轩没有办法,“欧阳,改日里我们两个人一起研究一下,看王爷的这种状况能不能找些草药医了,否则只怕他这般的消息传出去,对西楚的战事更是不利。”一路上她也想了许多办法,可是都没有足够的把握,而那些药一旦不对症,就很有可能对人体产生副作用。 欧阳永君点点头,便拉着芸清的手走了出去,也去完成如沁交给他的使命,而甄陶则去看待手下人为婉柔熬药去了,偌大的帐篷里又剩下了轻展轩与如沁。 “老婆,你累了吧?”他说着就倾身贴向她的小腹,好似在听宝宝的动静。 她失笑,“轩,我骗你的,真的没有宝宝。”他每一次的认真都让她心慌。 “我不信。”他又是霸道的将她抱起来再放到帐篷中唯一的一张大床上,“来,睡一会,坐了一路的车了,坐车真不好玩,你睡觉,我出去玩一会。” 她躺好了,虽然急着要做的事情已经交待了下去,可是听到他说他要跑出去玩,她就不放心了,“不许,你留在这里陪着我。” “那你要陪我玩过家家。”忍了两天了,此时他玩笑的痞痞的样子又回来了。 这一回,她下手再不留情了,使劲的一掐他的手背,西楚败仗,他居然一心想着是与她玩……玩过家家,而且还是…… 要人命的脸红呀,她可再也不敢被他欺上了身再拍拍手让她主动攻其不备和不懂…… 他被掐得疼了,原来还在床下的身子纵身一跳,立刻就到了床上,而且乖乖的居然就压在了她的身上,他的喉结就在她的眼前闪动,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老婆,我要玩过家家……”尾音还未落,薄唇已经落了下来。 她想要叫,想要把他惊醒了再撵了他出去,可是不对,这似乎是他的大帐,而她的呢,没有,他的大帐就是她的大帐。 努力的蹦紧自己的身子,她不想做任何的反应,有前车之鉴,这回她乖极了,小舌毫不动摇的根本就不理会他的轻轻的温柔的搅动。 他的薄唇倏的离开了她的,一刹那间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老婆,你教我的那些是不是更好玩?”他邪邪的笑着说过时,头一低,立刻红唇就开始送到她的颈项上,低低的缠吻着,而后是…… 震惊的望着他的头在她的眼前晃动,她本来不打算缴械的身子已经慢慢的软化在他的柔情之下,脑海里只总结了一个词汇:他学得太快,快到让她无法拒绝他的给予,因为身子的反应已经诚实的泄露了她的真实需要。 甩甩头,何时她竟被他调教成了如此这般。 羞红的一张脸上她的眸子本想从他的身上移开,可是她的瞳仁就仿佛生了根的扎在他的身上,无法抗拒的一丝丝的轻颤在帐篷里飘散。 天,她又一次的败给了他的过家家,却是天杀的,在这样的特殊的时候,什么战争,什么军营,一概的都已被他抛诸在他与她的世界之外。 男子的手与唇仿佛漫不经心的在她的身上游走,沁儿轻轻的阖上了眼眸,总是在他的面前失去了她自己,仿佛她就只是他的一样,可是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呀,她也有爱有恨有牵挂。 可是脑子里突然间就警钟大作,他们刚刚才到了西楚的大营,一切都还处在混乱之中,她不可以的,伸出手使劲的推拒着男人的身子,“轩,你醒一醒,否则只怕就要被白锦臣火烧连营了。”她不信他醒不过来,她故意的说得严重紧张些,就是要努力的唤醒他原本的思维与意识,此刻的轻展轩太让她失望了。 却不想她的话音才落,门外立刻就响起了兵士的禀报声,“王爷,无相国的前锋又在叫阵了,裴将军请示您要不要亲自坐阵?” 轻展轩半眯着眼,仿佛在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声音,却又仿佛全身心的都投入在如沁的身上,“沁儿,外面好吵,让那人快走开。” 如沁想也不想的一个巴掌就挥了过去,“轻展轩,你给我醒一醒。” 他听着她的话,却没有躲,只任凭那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天,他不懂得她的意思吗? 那一声脆响听在她的耳中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让她无措,是的,只要他不醒来,这一仗只怕很难打下去了。 她沉思的片刻,男人却趁着她手落的时候才抓住了她的手,“沁儿,你为什么要打我?”他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让她困顿了,什么时候他才能清醒呢。 越想越是生气,她向着门外道,“叫甄统领过来。”一刹那间的感觉就好象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一样,可是他的表情和一举一动却又象是什么也不知道。 “是。”她听见了帐篷外的兵士响亮的回应声,周遭这么多的人,这一回她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得逞了。 他却拿起他大手中的她的手,轻轻的在他的唇边轻吻了一下,随即抱怨出声,“沁儿,你打我,你一点也不好玩了,我出去玩,再也不理你了。”说完就放下她的手,为着她的打他负气的一闪身身形一纵就闪出了帐篷。 “轩,你回来。”她想要留住他,她怕他出去又惹出什么祸事来。 可是回答她的就只有门前还在微微晃动的门帘子。 她刚刚还想着要让他清醒些呢,起码也要懂得乖乖的呆在她的身边,这样才能少惹些祸,可是她才想到的办法还没有实行,他就逃跑了,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的门前,幸亏他跑得快,否则她一准要与甄陶商量一个对策让他清醒了,或者绑或者让他睡觉,看他还敢不敢调皮捣蛋了。 然而,他仿佛未卜先知的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一样,居然一溜烟的就不见了踪影。 理了理衣衫,真怕轻展轩又再次返回来,他孩子气的作为让她怕了又怕。 可是他出去了,却也是她同样的牵挂。 拉开了帐篷的帘子,一下子从昏暗的帐篷里走到眼前白雪皑皑的世界,明亮的雪白让她的心情多少愉悦了一些,“王爷去哪里了?”她问向守在门前的士兵。 “去那边了。”指着向东的方向,她望向那边,心里开始忐忑,那是无相的大营的方向,他不会是去了那里吧。 不会的,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努力的这样安慰着自己,“有没有派人跟过去?” “有的,只是……”那兵士支吾的又顿住了。 “只是什么?”她追问,这个时候的轻展轩倘若出了什么事,只怕不只是西楚兵败的问题了,而是整个西楚大乱。 “只是王爷的身手太快,恐怕跟过去的人谁也追不上王爷。”兵士终于说出了实话。 这实话却让如沁心焦了,或许刚刚自己真的不该打了他那一个巴掌,真想甄陶马上出现,只有甄陶才熟知轻展轩的秉性,也只有他才能保护轻展轩。 可是,派去宣甄陶的人却始终也没有回来,站在帐篷前她听见了远处擂鼓的声音,才想起刚刚有人报禀说两军阵前有无相的大将在叫阵,如沁不住的来回踱着步子,她却不敢去也不能去,她什么也不会,去了,就是别人的累赘。 时间在难耐中艰难的走过,慢慢的那鼓声退去,远远传来的喊杀声也遁去了,军营里又恢复了如初的宁静,她却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不管胜与败,这一仗都有人受伤了。 “快,带我去见裴将军。”欧阳永君和芸清还没有带回白锦臣的任何消息,可是她已经等不及了。 想想雪地中一片片的红色染过,那样的场面更多的给她的是震憾与失落,无相与西楚,哪一个国家都不是她想要落败的那一方。 兵士赶来了马车,她才知道从这里到达裴将宫的大帐其实还有一大段的路,而那段路一直延伸的方向居然也是向东的方向,想不到裴将军的大帐正是面朝无相的大营,疲惫的走上马车,这一刻的她不止在担心这场仗带来的死伤也在担心轻展轩。 一路走来遇见了一个又一个被担架抬回来的伤兵,这一仗似乎又败了。 “王妃,将军正在议事,所以……”她站在门前,却直接就被守门的护卫挡住了路。 “好,那我便在这里等他。”既然裴将军是轻展轩亲自所封并完全替代了原本守在无相与西楚边域的李将军,那么她没有理由不相信轻展轩的安排。 想起李将军,也让她想起了宝柔儿,是李将军刻意的让宝柔儿出现在轻展轩的世界里,目的就是让宝柔儿来离间自己与轻展轩的关系,却不想最终却被轻展轩所拆穿,也才有了宝贝儿那凄惨的下场,所以女人,只做自己而不作别人的棋子,这才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只是,这位裴将军却是真的打了败仗,让她也在怀疑轻展轩的眼光了。 “这……那属下进去通禀一下吧。”这是军中的铁律,谁也不能违抗。 如沁只得站在大帐的门前,心里思虑着或许她此刻前来有些仓促了,必竟两军阵前才刚刚打完了一场仗,怎么也要让裴将军慢慢善后,可是她真的等不及了。 背对着大帐,望着眼前不住走过的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伤了的,不伤的,都是无精打采,这让她的心更是怆然,以至于她甚至没有发现到身后的大帐内正有人走进再走出。 “王妃,裴将军请您入内。”先前进去禀报的兵士终于出来了。 她随着兵士走了进去,才发现大帐内此刻便只有一个人,心下不由得疑虑了,刚刚那兵士明明说过裴将军在议事呢,难道一个人也可以议事吗? 简陋的大帐内,一面是一幅巨大的地图,而裴将军此刻正站在那地图的前面沉思着,听到她的脚步声,这才转过头来,“末将向王妃请安。”只是一抱拳,将在外,所有的礼仪便也全免了。 她也不介意,只请裴将军将连日来的战况一一的向她汇报了一遍,从飞轩堡出发到现今也不过几日的光景,这样的落败不能不惹人深思,难道西楚精心派出的将士们就如豆腐渣一样的不湛一击吗? 然而当她细细听完裴将军介绍了这几日的战况时,她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白锦臣果然是有备而来。 起码正源源不断向边域涌来的兵力就超过了西楚总人数的一半,这样悬殊的比例如何不让西楚的将士们胆战心惊呢,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边域里所有的人都已知晓轻展轩变成了一个痴儿的事实,虽然她曾一再刻意的要隐瞒,却还是没有隐瞒住,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好事不出门,坏事却传千里。 心里暗暗就下了决定,她今夜要夜探无相的大营,只是那个带她前往的人她还没有选好,不能是甄陶,那么就是欧阳永君了,她要与白锦臣面对面的谈一次。 所有的恩与怨都在她的心里,她知道轻展轩曾经给过白锦臣难堪,这也是白锦臣要报复轻展轩的缘故吧,可是那些皆是因为婉柔进而再是因为她呀。 “王妃,有句话末交不知当不当问?” 她挑挑眉,他已经挑起了她的好奇心,怎么还有道理不讲呢,“说,快说!” “其实王爷在中毒以前一直与末将有过传书,也一直有在安排着边域一兵一卒的调动,只是这几日却……” 便是因为如此才落败的吗? 如沁不知要如何解释了,她想要直接说轻展轩因为中毒性情已经大变了,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威风睿智的轻展轩了,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又不好说出来,或者裴将军只是暂时的不知道轻展轩的近况,只是因为刚刚那一场仗而错过了军中将士们对轻展轩的议论吧,说不定到了晚上他就什么都知道了,而那时候的自己已经去了无相的军营,“裴将军,王爷就在军营中视察,我也在找他,王爷中了毒,也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这些恐怕已经被无相人知道了,所以军营里今夜更要加紧防范,还有,要注意王爷的行踪,找到了要马上请他回去他的大帐。”只说是他失去了记忆,至于他的性情,连她也不好意思启口了。 从裴将军的大帐中出来,天已经暗黑了,赶回到轻展轩的帐篷里,掀开的门帘子告诉她,轻展轩还没有回来。 等在帐篷里的是欧阳永君与芸清,见不到轻展轩,那么,晚上的行动她要不要继续呢? 第265章 起火 有些后悔,她不过是一个巴掌,他就小孩子一样的负气的跑了,偌大的军营,这一会儿想要找回他也不容易了。 “如沁,甄陶来了又走了,他等不及你到了。” 眸中现出惊喜,“甄陶找到王爷了,是吗?” 欧阳永君摇摇头,“不是,是裴将军请他过去商议事情。” 她皱皱眉,也不知为何这样的时候就看着芸清的那一身红衣就是不舒服,心里也压抑,就仿佛那是鲜红的血色一样,真想问芸清,何以她除了红色从不换其它颜色的衣服呢,可是想一想这样问了似乎又唐突了,芸清这样的穿法她又不是第一回见,从她在红族遇见芸清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除了红色从不穿其它颜色的衣衫的。 可是这一会儿一看见红色的她就引不住的有些反胃,别过了脸来,刻意的不望着她的满身红衣,“欧阳,晚上我要去见白锦臣,这里距离他的营帐有多少远?”欧阳永君身世不明更不属于西楚人,带着他去至少不会让白锦臣误会了,她也好多些筹码,其实她还是东齐的公主呢,这一个身份想必白锦臣也不会对她如何。 “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可是如沁,你的脸色很不好。”欧阳永君关切的说道。 她一笑,刚见了太多的鲜血了,那血红让她的胃里一直都不舒坦,小鬼又在闹了,来不及说什么,门帘就被挑开了,这一回是婉柔,她一一的向帐篷里的人颔首请安,然后转向如沁道,“沁姐姐,王爷呢?听说他不见了,是吗?”婉柔有些急,她的目的还没有达成,她一心要与甄陶远走高飞,倘若轻展轩突然间消失了,那么,她的目的就更是无望了。 如沁淡淡的,婉柔真的是太心焦了,婉柔有没有为她考量过呀,那般诈死其实最难过的是她呢,可是她却早已答应过甄陶了,她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欧阳,从前在飞轩堡你为我服下的诈死的药丸你还记得那剂量是多少吗?”趁着欧阳永君在,她一并的问了,省得人多又忘记了,最近事情多,加上人多口杂,所以有些事她总是不便问,也拖了又拖,这样当着婉柔的面直接问了,也省得婉柔说她不上心。 “记得的,我写下来给你,可是不知你要这个做什么?”欧阳永君狐疑的看向如沁,一旁的婉柔却垂下了头。 “哦,没什么,只是在整理一些先前读过的医书,刚好就记起这个,于是便问你了。”她打着圆场,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人多了,只怕事情会更乱,倘若在未找到皓儿之前被人发现她不是真死而是诈死,那么她的罪也就白白遭了去,她还有她腹中的宝宝呢,这一些都不能大意了。 从欧阳永君的手中接过那药丸的剂量,再瞧瞧天色,已越来越黑,可是甄陶与轻展轩却依然都没有回来,等不及,她一定要去了,多停留一天西楚与无相死伤的人就愈多,“婉柔,你也早些歇息吧,我开的那个药方这两天都务必要找人熬了再服下,万不可再停了药。”她逐客了,婉柔走了,她与欧阳永君就可以行动了。 婉柔果然识趣的离开了,如沁写了一张字条,她相信轻展轩会没事的,他功夫那么好,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他的,只是他那样子被人看见了实在是不妥,然而她却再也无法遮掩住他的痴傻了,一切就都随意吧。 “芸清,你留下吧,倘若明天我们回不来,你就告诉甄陶我们的去向,这样才安全。”她劝着芸清留下,实在是不想芸清也跟着她去冒险,当年白锦臣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所以才把她送到了轻展轩的手上,如今再见,她已为人母更为人妻,两方敌对,当年她就不曾懂过白锦臣的心,如今这样的非常时刻她就更加的不懂了。 芸清却摇了摇头,她最担心最不想的事情就是如沁与欧阳永君的独处,此刻她知道了又岂能任由他们两个单独相处,“沁姐姐,我要与欧阳一起保护你,有我们两个在你才不会有事,明天一早也就赶回来了。”芸清委婉的拒绝,让如沁真的无法反对她的相随了。 可是人多,还是不便,就如她许了婉柔与甄陶要诈死的事情一样,越少人知道了,事情发展的趋势才能逼真,也才更令人信服。 见她迟疑了,芸清继续道,“沁姐姐,今天悄悄去无相的军营也是我与欧阳一起去的,轻车熟路,不管到哪,有我为你们把风就安全多了。” 如沁已听出了芸清的弦外之音,只得笑道,“欧阳,那出发吧。”字条就放在了床上,只说她出去走走散散心,倘若轻展轩回来了就先睡下不要等他。 明知道任何人看见了这字条都不会相信她是单纯的去散步了,可是她却只能这样写,她去无相军营的事还不想被人知道,偷偷而为之,否则落了别人的话柄还以为是轻展轩请她去向白锦臣说情讲和呢。 是的,西楚吃了败仗,任何一个人都会这般想的,所以她不能再给西楚添乱了。 乘着夜色,三个人出了帐篷后就捡着偏僻黑暗的地段行走,漆黑的夜空衬着这暗夜愈发的宁静,就仿佛江南的儿女那般多情,缠缠绵绵无尽的黑,幽深的渲染着雪色,让夜色更加的清悠怡人。 她走得慢,欧阳想要背着她,却被芸清挡住了,“沁姐姐,还是我来背你吧。” 如沁心里泛着笑,芸清的醋劲可真不小呀,可是想想从前欧阳永君曾经背过她多少次呢,又岂在乎这一次,其实心里是干净的,那么背着又有何妨,但这些,芸清永远也不会懂,因为恋爱中的女子她的眼里揉不得半点的沙子。 背着她,芸清的脚程也不慢,真羡慕芸清呀,她与欧阳永君才是最般配的一对,而自己就是一个笨,除了那唯一的一记点穴功外,她什么也不会。 越走距离西楚的大营越远了。 远远就可看到无相国的大营了,更听得一些欢笑的声音,大营中渐渐又传来了琴声鼓声和拍手的声音,几个人悄悄的踅到那热闹的地方附近,原来是无相的将士们正在庆祝今日里他们的又一场胜仗。 如沁睁圆了眼睛,她在寻找白锦臣的身影,他才是她此番而来的目的。 可是逡巡了一圈了她就放弃了,首座的上面根本就没有白锦臣,使个眼色,直接就让欧阳永君与芸清带着她去白锦臣的大帐了。 这么热闹的场面白锦臣都错过了,难道他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熟悉的家乡话就在耳边,让她想起了年少时生活过的故乡,走了再番久,可是还是无相人亲手把她养大。 心里多了感慨,做过母亲的人,更懂得做母亲的那份心情,她开始想念娘亲,她的眼还瞎着,是她不孝呀,明明可以为娘亲医了,却一直也不回家去。 狠着的心就是这般吧,她却怎么也放不下无邪,如今来了,就是不想让这两边大营里的将士们的家人再有那种骨肉相别的痛楚。 刀枪都不涨眼睛,而人心才是重的。 白锦臣的大帐前果然守卫深严,是这一路行来防范最严密的地方了。 他一定就在里面,可是不住巡逻走动的哨兵让三个人根本不敢靠得太近。 使一个眼色,欧阳永君抓了一把雪迅速的握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雪团,举起手臂时他示意着一个方向,如沁与芸清都瞧得清楚,那么只要欧阳永君手中的雪团掷出去,她们两个人就象相反的方向跑去,再乘机闪进白锦臣的大帐里,只要谁也不惊动的见到了白锦臣,那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告如沁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为了以防万一,欧阳永君又攥了一个雪团,丢出去的刹那,白锦臣大帐前不住巡逻的兵士们果然乱了一下,却随即就有序的只有一部分的人向那雪团奔去,而另外的一些人还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继续自己的巡逻,丝毫也没有乱了阵角。 欧阳永君只得将手中的另一个雪团再向另一个方向掷去,这雪团又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如此,芸清才带着如沁快速的飞向大帐的门前,欧阳永君警惕的在后面掩护着她们,见有人来,急忙就引了开去,“有刺客。”有人发现了欧阳永君的踪迹,这一声喊便成全了如沁与芸清,一闪身就进了白锦臣的大帐。 大帐里却是暗沉沉的只有角落里燃了一盏蜡烛,迅速的环顾四周,又哪里有半个人影,白锦臣根本就不在大帐内,糟糕,她似乎是中了算计了,“芸清,我们快走。”拉着芸清的手就要向外走。 “嘘……”芸清轻轻一跃便站到了门前,掀开了门帘子的一条缝隙,悄悄的向外望去,喊杀声阵阵,似乎是欧阳永君,而门前并无一人,“沁姐姐,快走。”这是好时机,不走就来不及了,她不担心欧阳永君,以欧阳永君的能力对付这些小兵小卒不过是要故意的拖延时间好让她们安全离开吧。 一闪身,背着如沁就冲出了帐外,如沁的心里有些郁闷,千方百计的来了,却不想白锦臣根本不在。 越来越远的飞离无相的大营,身后的喊杀声也在慢慢的消退,两军的大营之间,芸清喘着粗气精疲力竭的站在雪地中,“沁姐姐,我们在这里等一等欧阳吧。” “芸清,下午你们果真见到白锦臣了吗?” 芸清点头道,“见到了,我虽然不认得,可是欧阳是认得他的。”她笃定的语气让如沁不由得在深思白锦臣的去处。 沉思间心里隐约觉得不妙,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却在这时,身边的芸清低叫,“沁姐姐,你看,着火了。” 如沁站在雪地中遥望着西楚的大营,夜的黑暗让那传过来的火光是那般的清晰,悠悠从营帐里飘来的烟薰的味道让如沁不住的咳了起来,果然是着火了,而且对象不是无相,竟然是西楚。 可是回首,还没有看到欧阳永君的影子,想要离开却又不安心,她不过随着欧阳永君与芸清二人到了无相的大营里晃了一圈,何以西楚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乱子。 猛然想起白锦臣的不在大帐中,难道是他去了西楚不成?难道西楚的火是他放的吗? 心里越想越是焦虑,气怨着轻展轩,真真是恨铁不成钢,兵营里这般的乱,他却痴儿一样四处的好玩去了。 跺着脚,“芸清,不如你留在这里等着欧阳,待他到了再一起回去西楚大营。” “那你呢?”芸清已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她一皱眉,“这里距离西楚大营不远了,再走那么一刻钟的时间也就到了,所以我不会有事的,着火了,我想要回去看看。” “不行,军营里此时正乱着,沁姐姐还是随着我再等一等,待欧阳来了我们再一起回去。”芸清坚持,在她的心里欧阳永远都是摆在第一位的,只是那臭小子就是不买帐,让她好生的难过。 如沁知道芸清心里对欧阳永君的担心,可是欧阳永君那么好的功夫根本就不会有事情的,倒是西楚的大营,那么大的火,她真的放心不下,那个裴将军他向她讲了好多的行军布阵的大道理,可是想想就让她不放心,“芸清,我没事的,我先走一步,欧阳就拜托给你了。”忍不住的忧心,她还是选择了回去。 见留不住她,芸清只得点头同意了,“沁姐姐,要小心哟,这个给你。”一探手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烟花再递给如沁,“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放到空中,我看见了就会去与你会合。”她知道欧阳永君待如沁的心意,七分的爱三分的亲情,倘若如沁真的出了什么事,欧阳永君是绝不会原谅她的不管的,所以她才想到了烟花这一个办法,这是她们红族用来联络的工具,此时便被她派上了用场。 如沁伸手接过,便把自己送进了茫茫的夜色中。 眸中是那冲天的火光,好大呀,她回想着昨日在裴将军的大帐里看到的那张地图,心里更紧了,那火光的位置似乎是西楚放置粮草之地。 没了粮草就断了后路,这一些一定是白锦臣的亲为和授意,否则也不会这般的巧一边是大营里在庆祝胜利,一边却又没了他的影子。 白锦臣是故意让西楚大意而不设防的,然后…… 心里真是急呀,匆匆的走着,小腹传来微微的痛,那痛意让她忍了又忍,却越来越痛,只得蹲在雪地里,都是她一时走的急了,竟是岔了气,还牵动了腹中的宝贝,连路都不能走快了,她就是笨呀,笨得连走个路也能变成这般,仰首继续望着西楚的大营,近处的营帐清清楚楚的就在眼前,她只消再走上十几步也就到了,却被疼痛阻在了这里。 昏暗中的大营里,巡逻的兵士们小跑着,这么大的火,估摸着早已没有人在安眠了,都在四处搜着那纵火的人。 小腹慢慢的好些了也不疼了,她才敢站起来,这腹中的宝贝来得真不是时候呀,这么兵慌马乱的,让她一刻也不得闲,更是焦心。 慢腾腾的向着营帐挨去,明明很近,可是她却走了很久很久,芸清还没有追上来,让她的心也沉了下去,欧阳他不会有事吧…… 可是这些她已来不及想,到了西楚营帐里的时候她被眼前的乱惊住了,就仿佛群龙无首的样子,那个裴将军还是让轻展轩上了当,治军就是这般的不严谨,到处都是胡乱跑动的兵士。 如沁向着火光走去,她走得极慢,一个兵士看见她,认出了她是逍遥王妃,便急忙喊道,“王妃快回去王爷的大帐中,听说甄统领在四处找你呢。”岛反场圾。 她心里一暖,那个家伙还记得她才让甄陶四处找她吧,有他惦念着却未必就是好事,她宁愿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要跟他玩过家家了,“带我去失火的地方。”如沁不容置疑的向那人说道,有人带路总比她胡乱走的要快些,也少走一些弯路。 “王妃,你不回去王爷的大帐吗?”兵士奇怪的追问,这样大的火去了是危险,他可不敢随意就作主了。 “我要去查一查到底是谁纵的火。”还是不相信那是白锦臣的所为,虽然她在无相的大营里并没有看见白锦臣。 “裴将军还在追查,可是那纵火的人却早已没了踪迹,大营里查了又查,也查不出到底是谁纵的火,现在大家都在奋力救火呢,只可惜西楚的粮草这一回竟彻底的被烧光了。” “不是有雪吗?”将天然的雪飞落到火势中,虽然不如水来得快,但也总有作用的吧。 “没用的,火势一起,就烧得差不多了,听说是点火前还浇了油。” 这般的费尽心机除了无相人再无其它人了,“快带我过去看看。”说不定可以遇到她一心要见的白锦臣。 “好吧。”那兵士倒也干脆,带着她小跑着向那着了大火的地方去了,她跟着有些吃力,却咬着唇紧紧随着而没有出声。 这样的时候,她才更清楚西楚的大营到底有多大,仿佛永远也走不尽头一样。 终于到了,她也已经精疲力竭了,隔着十几米外看着冲天的火光,看着已被烧得所剩无几的装载着粮草的西楚大营,还有不住想要冲上前去救火却又近不了身的将士们正在奋力的扑着火,她讶然望着这一切,心里为着轻展轩而感叹,这一仗只怕他真的要败了。 迎前有一些乱,有人骑马而来,火光中她看到了裴将军,却不想要打招呼,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将军要他何用。 粮草没了,彻底的再也没救了,心凄凄然的向着轻展轩大帐的方向望去,这里不是她可以插手来管的,伤了的心让她甚至忘记了欧阳永君的未归。 “王妃,骑马吧,我送您回去。”那兵士不知何时已牵来了一匹马,大概是借着火光早已看到了她面色的苍白吧。 她僵硬的脸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再点点头,说实话她真的走不动了,人好累,心更累。 兵士扶着她踩着马蹬上了马,冷夜并没有因着还被燃尽的火光而温暖,寒风吹打在脸上生生的疼,手指下意识的掖着衣角,她的身体已冷成了一团,兵士仿佛知晓一般的小心的牵着马慢慢的走在营帐间,身后救火的声音越来越淡去,营帐里的秩序也在渐渐的恢复中。 远远便看见了烛光通明的轻展轩的大帐,那般的亮,那会是他在帐中等着她吗? 可是他的粮草已被烧,可是他的败仗即将就要彻底的来到。 手指抚上小腹,感受着宝贝温暖的心跳,为什么会这般,倘若轻展轩从痴傻中醒来,当他知道了这一些,让他如何受得了? 他是那般骄傲的人呀。 可是,她却无法帮他,她甚至也找不到白锦臣,更无法劝说分毫。 眼前是轻展轩,是白锦臣,两相不住的变化中,同样俊美无俦的容颜还是轻展轩的占了上风而迎在她的每一丝记忆的滑动中,其实不止是轻展轩,连她也无法接受西楚这样的败仗,没有人会去传说轻展轩的痴傻,只会让逍遥王的美名从此淡去。 原来自己心底的最深处还是把他摆在了第一,所以才有了此刻的心痛。 而白锦臣只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罢了。 蓦的,她想起了欧阳永君,她似乎还没有看到他与芸清追上来的身影,猛然想起了身上芸清送给她的烟火,她急忙道,“停下,我要下去。” “王妃,快到了。”指着不远处,只要再赶着马走那么一会儿也就到了轻展轩的大帐了。 “我要下去。”她不容置疑的坚定道,想一想她曾与芸清等了欧阳永君那般的久,就让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欧阳永君出事了。 兵士只得扶着她下了马,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如沁才放了手中的烟花,静静的望着夜空,她在等待芸清与欧阳永君的到来。 这一夜,时间明明短暂,却经历了太多太多。 从西楚到无相,又从无相到西楚,火烧粮草,再至发现欧阳永君与芸清的不见踪影。 如沁的心在嘭嘭的跳如擂鼓一般,仰望夜空,烟花漂亮的洒下星星点点,让她也望向无相大营的方向,她在等待芸清与欧阳君的到来。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走过,天空中渐渐泛起了黎明的曙光,她知道她等了许久许久,可是芸清没有来,欧阳永君也没有来。 不远处,轻展轩的大帐在向她招手,她才发现那个尽职的兵士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此时竟已嗑睡了过去。 可是这般的近,轻展轩却没有来找她。 浓浓的失落伴着踟蹰的心,她推醒了那兵士便蹒跚的拖着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向着轻展轩的大帐而去。 第266章 装的 沉重的手臂掀开门帘子的刹那,如沁看到了正在大帐中不住踱着步子如热锅上蚂蚁的甄陶,第一回看到这般不再冷然也不再冷静的甄陶,他似乎很焦虑也很烦躁。 甄陶听到了门前她窸窣而入的声音,转头看到她时,立刻露出了他面上的欣喜,“如沁,你可回来了。” 她疲惫的点头,“王爷呢?”除了甄陶,轻展轩却不在帐篷里,原本就对欧阳永君的未归忧心,此刻再不见轻展轩,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她直觉要出事了。岛反场技。 “你没有遇见王爷吗?”甄陶大惊,“王爷留下字条说出去找你了。”他展开手心里的一张小纸条送到如沁的面前。 如沁接过,轻展轩又是淘气呀,看她留了一张字条,居然也学着她留了一张给她,只说出去找她了,可是她一路回来,又哪里见到他的踪影了。 头有些痛,“甄陶,快派人,分成两路,一路去寻找王爷的下落,另一路立刻去无相的军营打探一下欧阳永君与芸清的下落。夜里我与他们一起夜探白锦臣的大帐,却不想白锦臣居然不在他的营帐中而不知去向,回来时我和芸清与欧阳永君走散了,我赶着回来去看西楚粮草被烧的状况,却不想我回来了,欧阳永君与芸清还没有回来。”她急急说着,心里更乱了,凭着欧阳永君的功夫,似乎没有出事的可能,然而他就是没有回来,这却是事实。 “如沁,你的脸色很不好,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我立刻就吩咐暗影们分头行动。” 如沁摆摆手,“快去快去,不用管我,我自己是大夫,自然会照顾自己。”她没事的,只是走得急走得累着了罢了,只要多休息就会好起来的。 原以为灯火通明的大帐里轻展轩会等着她,可是没有,他神奇般的消失不见了,坐在床沿上,又在后悔自己打了他的那一巴掌,如若不是她把他打得狠了,他也不至于负气的就跑了。 身子疲乏困顿,可是这样的时候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看着熟悉的帐篷中的一切她开始怀念有他在的时候,虽然他调皮捣蛋,可是却能给她难得的安全感。 没有遇到白锦臣,她记得白锦臣只懂得一些马上的功夫,至于其它的并不擅长,可是他还是从裴将军的眼皮子底下火烧了西楚的粮草然后又逃了,一切似乎都经过了周密的策划。 眼皮子打架,她努力的不让自己睡着,支撑着身子来到帐篷前,想要最先知道轻展轩与欧阳永君和芸清的最新消息。 天空一直阴霾的下着雪,飘飘落落中那雪的气息也把昨夜里粮草被烧焦的味道淡去了,雪花落在她的身上,清灵飘渺如羽毛一般,没有掸去,她只任雪花遮住了她的衣衫,发白了,甚至连睫毛也变成了白色,眨一眨,沁凉的感觉刺激着感官,整个西楚的大营都是静静的,仿佛还在沉睡中一样。 轻展轩和欧阳永君都是一夜未归。 宁静,诡异的宁静。 “王妃,外面雪太大,你快进去吧。”守门的护卫催着她。 摇摇头,她满心里的都是牵念,“甄统领有消息吗?” “甄统领一直都没有送过消息回来,想必还在打探王爷和二爷的下落,有他和暗影在,王妃不必多虑,想来今天所有的人就都能够回来了。” 她苦笑,倘若可以,昨天晚上就应该回来了,又何必要等到今天。 风扬着雪花四处乱飞,扬着她的发在脸上不住的晃动,她却不肯回到帐篷里,执拗的就站在门前等待着几个人的信息。 军营里传来了饭菜的香气,有人拎了一个食盒向着她的方向而来,“王妃,快用膳吧,否则倘若被王爷知道你如此这般不爱惜自己,他也会担心的。” 她苦笑,他要是懂得担心她就不会一夜不归的让她担心让她现在还焦心的等着他的归来了。 “多少吃些吧。” 那饭香仿佛有魔力的让她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这才想起肚子里的宝贝,总不能因为生宝贝父亲的气就让孩子也受饿吧,想一想,为了那小胚芽她还是乖乖的走进帐篷里打开了食盒,想不到倒也丰盛,有鸡有肉的,看着这些饭菜,她才想起她从昨夜里开始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怪不得一直没有力气,所以此时虽然没有胃口却也还是逼迫着自己吃了,吃过了,身子与手脚立刻的就暖和了一些。 走进大帐中的火炉前,坐在一把椅子上烤着手,努力的不让自己睡去,她要继续等待几个人的消息。 可是那炉火的温暖却还是让她在忧心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从天亮睡到天黑,帐篷里的蜡烛一直燃着,映着她的周遭恍惚如梦一样。 悄悄醒来的时候,如沁揉着眼睛才发现身上多了一件被子,她轻轻揭起,站起来时才听到帐篷外远远的喊杀声震天的响,顾不得是刚刚醒来,她冲出去急忙向护卫打探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妃,裴将军在攻打无相的军营呢。” 她侧耳倾听,的确,那喊杀声来自无相的军营方向。 “有没有王爷和二爷的消息?”她急忙追问。 护卫摇摇头,“甄统领还没有回来,王妃睡着的时候,裴将军有令除非是他或者王爷吩咐过,否则王妃不能再随意离开王爷的大帐了。” 如沁皱皱眉头,“那你要随时向我报告两军战前的状况。” 她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却不想就睡了一天,而醒来西楚大营的宁静仿佛还如昨天,可是她却感觉到空气里连味道都变了,变得不再沉闷,而是清新的活跃的,西楚在攻打无相的军营,真希望一直有胜利的消息传过来,她心里在暗暗的祝福着…… 曾几何时,她的立场已经站在了西楚的这一边上。 是的,她开始担心西楚的安危,就仿佛担心自己的小家一样。 “王妃,首战告捷,我大军已深入无相大营,继续扩大战果。”门外的兵士声音宏亮的向她报告。 有些兴奋,想不到那个裴将军还是有些能耐,倒是她小瞧他了,这时候倘若有轻展轩在,她一定会与他一起分享这胜利的消息,可是她却还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就连甄陶也消失不见了。 “王妃,无相大营已被横扫而空,三十万大兵死的死伤的伤其余全部在撤退中,我西楚大胜了。”门外的兵士再次兴奋的将好消息报告给她。 如沁对这突然而来的胜利有些暗自奇怪,昨夜里粮草还被火烧连营,可是今天一大早西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她也吃到了丰盛的饭与菜,难道…… “去查一查,昨夜里是不是无相火烧了我军的粮草。” “回王妃,今天傍晚的时候就传开了,昨夜里无相火烧的不过是我军的空营罢了,那些营帐里除了稻草就再无他物了,至于粮草,听说根本不再那些被烧的营帐里。” 她没有听错吧,她忧心了一夜的火烧粮草居然是假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如沁的心恍然敞亮了,轻展轩,他一定知道所有的事情,而且…… 想到这里,如沁立刻就冲出了大帐,她想要见到轻展轩,迫切的想要见到他来证实自己的猜测,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这猜测已经令她兴奋了。 “王妃,快进去。”护卫挡住她的身子不让她走出更远。 “告诉我王爷是不是在前线?”暗夜里的雪中她眼睛闪闪亮的追问着。 “王妃,王爷说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安全。”到了这一刻那护卫终于说实话了。 “你见过他?”她想起自己睡着时身上盖着的那条被子,那是轻展轩的所为吗? “是的,王爷出发前曾经回来过。” “那为什么你不早些告诉我?” “王爷不让说,只说回来会给你一个惊喜,却不曾想刚刚你一问我王爷是不是在前线,奴才就给说了出来。” 原来他还在,他就在西楚大营的某一处指挥着这场战事,裴将军说了在他中毒之前他一直在向裴将军布署安排西楚的战事,而从他回来,军营里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一件又一件的事,可是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刚好都是他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一切都是他的所做。 原来他的痴傻都是装的。 真想立刻见到他,心里欢呼着,他瞒她瞒的真是严密,尤其是在小团子家,居然还…… 想想他口中一直说着的过家家,等他回来她一定要给他好看,那一夜他害她…… 害她…… 想一想都是羞惭,他一定在暗自偷笑着她的每一个举措了。 还有宝贝,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才有了早起食盒里丰盛的饭菜,他在计划着一场战役,却也还在挂念着她的安危与饮食,这些,想一想都是暖人的心。 听着远处的喊杀声,不知道这一仗何时才会停下来,但是她的心已安然,只要西楚胜了,她就不会让战争继续下去,收复了失地就是最终的目的,对于轻展轩,她有把握说服他。 走回帐篷里,望着火炉里的火,虽然她仍旧为着欧阳永君的失踪而焦心,可是她的心已经较之先前渐渐的安然了。 第267章 迷雾 他是装的,他一直都是吗? 如沁努力的回想着客栈里那一夜刺客从天而降之后的每一个画面,都是栩栩如生,让她一点也看不出他是装出来的。 糟了,如果他的装的,他会不会就知道了甄陶、婉柔与她之间的默契呢,倘若知道了,清醒了之后的他会不会阻止他们即将的作戏。 她迷乱的想着这一些,才想到这件事情她务必要提早告诉婉柔,也让她早做打算,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想起她已是一天一夜没有见着婉柔了,婉柔必是被甄陶妥善的安置在这大营中的某一处吧,“来人,请婉柔。”她出不去,婉柔却是可以过来的。 远远的那阵阵的喊杀声还在,仿佛永远也消失不去的让人的心毛毛的,有些怕也有些不安稳,婉柔来了,“沁姐姐,你找我。” 如沁瞧见了婉柔两眼的黑眼圈,“怎么,睡不着吗?” 她落寞的笑,“王爷失踪很久了。” 婉柔明明说得是轻展轩,可是出现在如沁脑海里的面孔却是甄陶。不知为什么,客栈里甄陶拥着婉柔的那一幕怎么也无法从如沁的脑海里挥去。 或许,这些都与婉柔无关。 甩甩头,她不该多想的,“婉柔,王爷的痴傻象是装的。”她还是用了“象”这一个词汇,因为在她还没有见到轻展轩以及没有向他确认之前,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沁姐姐,那我们的事他知道吗?”婉柔抓住如沁的手焦虑的问道。 “婉柔,你告诉我,你知道那个一直在威胁你的人他到底是谁吗?”在飞轩堡的她一直猜测当初在枫叶林里那个威胁自己的人是喜欢婉柔的,可是她现在知道甄陶喜欢婉柔。而在那一个小棚子外她亲眼见到了那个黑衣人身死之后,她又在怀疑无邪的一切也与那个深藏在暗处不肯露出真面目的人有关。 既然那人可以利用皓儿威胁婉柔,那么也有可能利用无邪来做些什么,只是现在还没有动手而已,想想这些,真的让她很揪心,更是忧心忡忡。 婉柔在昏暗中送到她面前的却是一双仿佛清澈如水般的眼波,“沁姐姐,我不知道。倘若知道了……”泫然欲泣送给她,也阻止了如沁的追问,叹口气,如沁低声道: “我还不知道王爷是否知道,但是我们要当作他已经知道了,如果他回来了,我们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了,千万不要被他查出了什么。”如果轻展轩知道了,他也断然不会说的,如果可以说,他也不必装了。她还在揣测着,甚至在怀疑再见轻展轩的时候,他也绝对不承认他一直都是清醒着的。 婉柔点头,她哪有不应的道理,如沁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呀,“沁姐姐,听说二爷还没有消息,是吗?” “嗯,芸清也没有回来。”这让她开始后悔昨夜没有陪着芸清等到欧阳永君的出现了。 “或许……”婉柔说着又摇了摇头,再没有说下去了。 “什么?”如沁追问。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小小的猜测,呵呵,只是猜测罢了。”婉柔的脸色灰白,连日的军中生活让她颇为不适。 如沁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舍,“婉柔,早些睡吧,这一仗倘若是王爷在事先都布置好了一切,那么就没有不胜的道理。”想想昨夜里粮草大营被烧得一干二净,她还曾伤心来着,那时候一定是白锦臣在暗地里冲着火光大笑吧,却不想原来他布下的局却被另一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轻展轩给破解了。 白锦臣,他终究还是败给了轻展轩。 婉柔道个万福便去了,如沁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倘若当初不是她,自己如今嫁作人妇的该是白锦臣,又岂会是轻展轩呢。 悠悠想着那些过往,白日里睡得久了,让这一刻的她只能在喊杀中剪熬了。 当雪地中传来了马蹄声声的时候,如沁知道,轻展轩回来了。 身子从火炉边站起,想要去迎接英雄的凯旋,可是却在迈出步子的一刹那,她又改变了主意,轩,他真的无赖呀,居然装成痴傻的样子害她一直被他玩在股掌之间,更有…… 那么一个逍遥王爷,他还真的不怕被人笑话,想一想,她又笑了,他打了胜仗比什么都好,也会掩去了他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装傻吧。 脸一红,又想起他口中的扮家家,于是,身子安稳的重新又坐了回去,眼眸轻轻的阖上,她也会装呢,她装睡,她就不理他。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心里却在分享着一份快乐,他胜了,因为她已听到大帐外不断传来的胜利的欢呼声。 谁人也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举措吧,也打得无相措手不及。 一股冷风至,随即是他的气息拂来,如沁依然紧闭着一双眸子,她要小小的惩罚他一回。 鼻子上有些痒,象是他的发触到了她的脸上,忍着痒,她努力的让自己装成熟睡的模样。 可是鼻息间他的气息越来越浓,甚至可以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天,他到底与她有多近呀。 柔软湿润的轻触,那是他的唇落在了她的额际,她的手指有些痒,突然间就想要点了他的穴,看着他再次发忤的神情,她要小小的欺负他一下。 这一想,浑身立刻就紧崩了起来,他一定想不到睡着了的她还会点穴的,他什么人都会防,就是无法时时刻刻都防着她吧。 搭在椅子上的手臂在眼睛还没有睁开之前就循着他呼吸的声音迅速的向着他的腰际移去,然后在睁开眼的瞬间,她的手指就毫不迟疑的落了下去,呵呵的笑,眸中是目瞪口呆的轻展轩。 只是可怜的,他的身子还是弯着的,那是他偷偷吻她的恶果。 “沁儿,你放开我。” 她拍拍巴掌为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而开心不已,什么时候她也顽皮至此了呢,呵呵,都是被他给带坏的,谁让他先前就是这样装模作样呢,“我不会呀,糟糕,我不过随便一动,你怎么就被点穴了呢。”她故意装傻,不承认是她点了他的穴道。 “沁儿,快帮我解开。” “要不,我去请甄陶来帮你解了。”她大声的向着门外的方向说道,生怕没有人听见似的。 “放肆,谁也不许进来。”他一声低喝,全然已没有了先前装痴傻时的任何表情,果然,他从前都是装的,她已笃定。 彻底的败给他了,他的声名呀,他不可惜,她还可惜呢。 那么一个弱智的痴傻王爷,还做过了做过了…… “咳……”她低咳一声,努力的忍住想笑的冲动,他这样子真不好看,唇还微张着,显然刚刚是在觑觎她滑腻的俏脸。 “沁儿,为什么点了我的穴道?”轻展轩不解的问道。 如沁仔细看着他的眼神,似乎看不出任何的谎意,也没有任何愧疚的表情,难道一切都是她猜错了吗? 不会的,他现在人明明什么都清楚,明明已经恢复到了“装傻”之前的状态。 “你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不过这会想想他装傻时装成她是他记忆里的唯一,她的心还是甜蜜蜜的开心的。 轻展轩疑惑的闪闪眼睛,再盯住她,“沁儿,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岛反场弟。 彻底被他打败,到了这个份上他还不承认,“你在元村做过的事,你不要说你已经忘记了。” 轻展轩摇摇头,又迷糊了,“沁儿,我做过什么?我有去过元村吗?” 拳头想也不想的就向他的身上送过去,落在他的背上时,她听到了“啪啪”的响声,似乎打重了,“你与小孩子一起挥着鞭子打陀螺,还……还玩过……过……”她说不下去了,想起了那一夜她的反守为攻就忍不住的心虚,她,不是故意的。 “沁儿,你再说明白一点,什么过家家,为什么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他的样子越来越正经也越来越迷糊了。 心中恍惚一跳,难道他不是装的不成,“轩,昨夜里的大火,你知道吗?”元村的事他不承认,她还可以问别的,她就不信他一概的嘴硬。 “知道。” “那今天全军倾巢去了无相也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嗯,是的。” “你什么都清楚?”奇怪,为什么问起元村他就不承认,问起昨天的事他就承认了呢? “这些我都知道,这些是我早就预测到的,所以也交待了裴将军先前故意输给无相,就是让他们彻底的对我军不设防,然后一举让白锦臣败北。”这很奇怪吗?从飞轩堡出发之前他就预先计划好这些了,裴将军是他千挑万选的,他的眼光当然不会错了。 她心里暗叹,那个裴将军更是一个装傻和演戏的料,物以类聚吧,“那么,这些你都知道,怎么元村的事你就不承认呢?”不能再提过家家的事了,否则她丢脸到家了。 “沁儿,我们不是中了毒然后就直接来这边域了吗?难道中途又去了元村了?为什么我不记得了?”他奇怪的眼神艰难的望着她,他弯腰的姿势让他看到她都是困难,看到下半身容易,看到她的小脸和神情可真是难呀。 她想也不想的手指一送,奇妙的,从未学过解穴功夫的她居然就为他解了穴了,他终于可以‘器宇轩昂’的站在她面前了,不过可要谢谢她的手下留情,“沁儿,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某人立刻就坐倒在椅子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第268章 高人 她就知道他怎么也不会承认他是装傻的,却没有想到他现在还装得这般的逼真。 挑挑指甲,如沁一五一十的将轻展轩中毒之后所有的事情简单的描述了一遍,那下毒的以及后面连续几起追杀的罪魁祸首还没有找到,中毒者现在就已经不记得了,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得了,至少也要找到为首者,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 当然,如沁绝对的省略了在小团子家邻居里住过的那一夜。 轻展轩站在大帐中央起初就象听故事一样的听着这些,可是慢慢的他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听完了她的叙述,几次想要中间阻断如沁的讲述,却还是忍了又忍。 终于,吐了一口气,如沁如释重负的闭上了嘴,她说完了,一口气说到她打了他一个巴掌而他离开这个大帐的那一刻。 帐篷里静极了,她望着他,看他还有什么话说,明明做了,还装作不知道。 他也望着她,下巴越来越长,张大了嘴,最后终于再也忍不住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一手忽的就抓起了她的衣领,“沁儿,你说的这些是真的是假的?” 如沁推着他的手,“当然都是真的了,你以为我会这么无聊的编故事哄小孩子吗?” 轻展轩的脸立刻就涨的通红,随即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沁儿,这些事我真的都不知道。” “那么,从你中毒昏倒醒来你都记得什么?”被他的表情弄晕了,如沁也彻底的迷糊了。 “我不知道,好象我一醒过来就在这西楚的大营里了,我还以为是你救我的。”他语气真真的绝对不掺假的说道。 “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与裴将军商议布兵打仗了,你仔细想想,你去找裴将军的时候是不是在门前等了又等?” 如沁点头,“是的,是守门的人让我等着的。” “那么你进去之后是不是只有裴将军一个人?”他继续追问。 “是的,我当时还奇怪那守门人明明是说裴将军在议事的,可是我进去的时候根本没有人与裴将军议事。” “沁儿,我醒来了就到了裴将军的大帐,我也知道你去了,为了避人耳目,不让无相的人发现我的踪迹,所以我才躲开了你。”他坦诚的说完这些,他真的不记得他曾经做过的那些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了,他是王爷,倘若他真的做过了那些,他再也没脸见人了。 一张面孔,一边想象着那样的场面,一边不住的涨红。 他的光辉形象全毁了,怔怔的颓然坐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轻展轩第一次的失去了冷静,抱着头努力想要将如沁讲述给他的画面驱逐出脑海里,可是没用了,他的那些光荣事迹一旦被吸入脑子里估计这辈子也难以被驱逐出境了。 如沁一直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观察着他的表情,从他的面部痛苦再到坐到地板上,那每一个举动都不象是装出来的,那么他的痴傻是怎么好的呢? “轩,出了大帐,你遇到过什么人吗?”她治不了他中毒的后遗症,便是因为如此她才一直懊恼,难道是欧阳永君吗?可是欧阳永君没有理由瞒着她呀。岛反场划。 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从地板上拉起了轻展轩,“轩,让我听一听你的脉象。”她想要确认一些事情。 轻展轩怔怔然的随着她的手站了起来,的确,在他昏迷到西楚大营的这一段时间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他以为不过是如沁与甄陶将他带过来而已,可是算算时间的确不对,真的有那么三天时间与他的记忆对不上,任凭如沁抓起了他的手臂,任她把着脉,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这一刻的他甚至有些惶恐,他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可是此刻他却怕了,直觉有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操纵了一切,而且那个人较之他的武功也必是高出了一筹,否则也不会做了手脚而不被他和其他的人发现吧。 迷乱的分析着这一切,他的头开始痛起来了,而且越来越痛,“沁儿,我……” 她摸着他的脉象已经摸了许久了,却还是不放下,轻展轩真的坐不住了。 “轩,再等一下。”她感觉到了他身体里一份奇怪的元素,那是她不懂的,从来也没有遇见过的情形,“轩,你的头会不痛?” “会的,现在就非常的痛,所以我要你赶快放手。”他的头突然间痛的让他想要杀人一样。 如沁急忙松开了他的手腕,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原来是有人在暗中在为他医病,所以他才突然间清醒了,她原还想要与欧阳永君仔细的讨论一下他的病情再行为他医治,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只是这人的手法怪异,连她也只能猜出一些而已,此人下药完全不循常理,却是奇迹般的居然就治好了他,只是还差一付药轻展轩还未用过,所以他才会头痛。 然而这味药却不能连续服用,因为那人为轻展轩所服之药是治愈他的痴傻之症的,所以药量必须要渗透到脑子里,所以连续服了只恐对他的脑子有伤害,如此至少要过了一个月之后才可以服用,也就是解了他的头痛病。 “轩,你要忍一忍了,你的头痛,至少还要疼上一个月。”她轻轻的说着,然后四处望了望,仿佛那个人就在这大帐中的某一处看着听着她与轻展轩之间的对话一样。一个月只是她的假设,一个月之后轻展轩可以服了那付药,可是她却不能保证那个人会出现会为轻展轩服药,主动权全部在那人的手上,而轻展轩就只能等待了。 他拼命的甩头,不忍又能怎么样,如果连如沁也没有办法,他便更没有办法了。 “轩,你盘膝而坐,把气息运到任督二脉,慢慢调息,便会驱散头痛的症状。”还好他发作的时间不是经常性的,通常会两三天发作一次,否则她真怕轻展轩会受不了。 轻展轩不出声的做着一切,果然头痛在慢慢的减弱。 如沁一直守在他的一边,等待他疼痛消止的那一刻,在这之前他会痛的根本没有办法讲话。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轻展轩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仿佛九死一生一样,“沁儿,幸亏有你在,否则我的头痛死了。” 如沁轻轻一笑,心里不由得又在揣测那位世外高人是何人,或者他也算到了她会帮着轻展轩,所以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没有说之于轻展轩,他的算盘打得也精,不外乎就是要隐藏他的身份,而她无论再怎么猜也找不到他本人。 终于理清了轻展轩的事情,她才又想到了欧阳永君,“轩,你在无相的大营里有没有见到过欧阳永君和芸清?” 轻展轩一愣道,“如果不是你刚刚说起元村的事,我甚至不知道欧阳永君也来了。” “轩,昨夜我与他们二人一起夜探无相大营,却不想我回来了,他们却一直也没有回来,会不会是白锦臣做了什么手脚?”如沁焦虑了,整个军营里一直都没有欧阳永君和芸清的消息。 “沁儿,凭着欧阳永君和芸清的功夫,我想白锦臣没有那么容易抓到他们两个的,如今无相大兵已败退到五十里地之外,他们已经出离了西楚的地界,正在安扎寨营,待我派探子悄悄潜进去再四处打探一下他们的行踪吧。” “对了,甄陶也去寻你与欧阳永君的下落了,他呢,为什么也没有回来?” “甄陶负了伤,被抬去救治了。” 如沁心里一惊,“很严重吗?” “嗯,外伤很重,估计最少需要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动了。” “甄陶那么好的武功怎么会?” “我也在怀疑,就仿佛我在东齐的边域那般被自家人掷了一刀一样,如果当初没有你,只怕我……”此刻的轻展轩想起了那时受了伤之后的温馨,心里不由得感慨了。 揪紧的心还是放不下,找回了轻展轩,却失踪了欧阳永君和芸清,而甄陶又负了伤。轻展轩并不记得元村那一段过往,自然也就不会猜想到婉柔与自己之前的默契,她怀里还揣欧阳永君写给她的那个诈死的药所需的剂量,这出戏还是要唱下去,只要待两兵罢战她就要付诸于行动了。 小手下意识的摸向小腹,如沁又想起他临出发前为她准备的饭与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身孕的事情,却还是为她想的周到,一刹那间心里曾经所有的委屈都消散而去了,有他如此,她此生又有何遗憾呢。 大帐里,他拥她入怀,轻轻的再一次的吻落,也再没了从前那傻傻憨憨的样子,可是不知为何,当唇轻颤着的那一刻,她却在怀念他与她在那农家小屋里所发生的一切,那是他下意识里做出来的,也是给她的最真的一颗心。 回吻着他,这一回,她主动了,仿佛重温那一夜的美好一般。 他的手却在拥到她腰际的时候嘎然而止,“沁儿,待回到了飞轩堡,我要你……”他忍着一切,这是西楚的大营,他带了妻子来本来就会被人议论了,又岂可再…… 她体贴的轻靠在他的胸口,心里在轻轻的说着:轩,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就好。 第269章 计谋 不过三日,西楚继续大捷,也收复了所有的失地,轻展轩牛气冲天,可是在西楚的大营里他日日所见便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裴将军,一个就是如沁。 元村他痴傻的那一幕让他怎么也拉不下面子去见人,想想都是难堪呢,“轩,那时候的事你又不知道,也不是你的故意,真的不必介意了。”如沁劝着他,为着他躲躲藏藏不见人的做法而好笑,他就连婉柔和甄陶也避而不见了,说是他们两个也是见着他最多糗事的人。 “沁儿,这事再不许提了。”不提他都难以见人,提了他更是难见呀。 她也不想提及,可是看他闷在大帐里天天对着她也不是办法,这依然还是让人说三喝四的,他却不在意,只委在她的身边,倒象是她的小媳妇一样,只是再也不玩过家家了。 “轩,元村那院子里红色‘小香囊’之事我一直觉得蹊跷,那日我明明见着了的,我的眼睛绝对没有看花,可是后来怎么翻都找不到了,如果有机会我还想要回去找找,或许待雪化了,那红色的小物件就出来了。” 他拧眉,先还为着她提及元村而有些懊恼,此时听她仔细说及此事,也觉得怪异,“嗯,就吩咐甄陶再派些人重新翻查一遍,说不定就有下落了。”其实这两日他也想得开了,那些糗事也冲得淡了,有心要出大帐去走走,却一直不好启口,“沁儿,待战事结束了,我想与你再去一次元村,只是……”只是他要易了容才能去,不然再遇上当初那些与他一起打陀螺的孩子们被人认出来他不是又是难堪吗? “呵呵,那我也要变一个模样。”她悄悄说着,一准就猜中了他的心事。 心思一晃,他还没说,她就冰雪聪明的猜到了他的心思,轻拥她入怀,明日是白锦臣与他决一死战的一日,“沁儿,明儿,我要出去走走。”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却要让他男儿的豪气撒在万千的将士心中,却也怕她因此而担心,他一直知道如沁的心里多少还有着白锦臣的心结。 “轩,还没有欧阳和芸清的消息,或许是他们两个人遇到了什么事缠上身也有可能,不过我真怕他们是落在了白锦臣的手上,只是他们与白锦臣无冤无仇的,白锦臣真的没有理由囚禁了他们,轩,明天出去了可要继续打探他二人的下落。”她罗索的说着欧阳永君失踪的事情,找不着,就始终是心结。想要了结一个个的心事,这样就可以为着皓儿做些事情了,她答应过婉柔与甄陶的,她始终没有忘记。 他扳过她的肩头,“沁儿,相信我,二弟就如我的亲兄弟一样,只要可能,我会尽我所能去寻找他的下落的。” 她清笑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终于不再腻在她的身边了,其实不是她不想要留他在身边,只是她要找一个时间与甄陶和婉柔好好的商量一下接下来要怎么救出皓儿,而这些都是针对轻展轩的,所以只能借着他离开的时候才能行动了,“轩,不知婉柔的病好些了没有,明天我想去看看她,还有甄陶。”她不着痕迹的就把他离开之后她的安排都说给了他听,就是不想让他有所怀疑,越是掖着藏着的越容易引起他的注意,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见了才好。但前提条件是他一定不能在场。 捏捏她鼻子,腻在一起三天了,该是还她呼吸一下外面空气的时候了,想想在飞轩堡,他还因着婉柔而让她委屈来着,此一刻就捧成了掌上明珠一般,这两日对婉柔或许他有些过了,可是突然间不想见就是不想见,“除了婉柔与甄陶的帐篷外,其它的地方都不许你去。” 她笑着点头,“是的,我哪里都不会再去了。”原还想要去见白锦臣的,可是想一想她又作罢了,上一次去无相大营就把欧阳永君和芸清给弄丢了,这让她一直心里别扭着茶不香饭也不香,想想肚子里的宝宝她还是不想冒这个险了,将来有机会再见白锦臣也不迟,况且轻展轩已经答应了,只要西楚收复了失地就绝对不会再继续向无相进攻了,这样的承诺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上一回去见白锦臣,那是因为她以为决定权在白锦臣的手上,因为白锦臣是胜的那一方,可是如今白锦臣早已败在轻展轩的手下,她便也没有理由再去了。 一夜无话,轻展轩他终于要出离这个帐篷了,可喜可贺。 一大早醒来时,枕边人已去,只徒留一点余温,如沁也起床了,穿戴整齐再简单吃了些东西充饥,便亲自去婉柔的小帐篷里了。 掀开帘幔的时候,婉柔早已起了,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书,“沁姐姐,你来了,快坐。”她起身恭迎,倒也客气,还未待她坐好,就急忙追问道,“那件事,王爷到底知道了吗?”这两天轻展轩的大帐不许外人进去,让她着实的担忧了三天,一直揣测着轻展轩到底是不是装痴傻的,到底有没有在他装傻的时候听出她与如沁话语间的弦外之音,倘若听出了,他就会知道她与如沁之间的默契了。 如沁微笑摇头,“王爷不知道,你安心吧。” “谢谢沁姐姐。”婉柔抓起如沁的手心里是万千的感动,“那件事,我仔细想了,真怕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会连累你了。” 经过了这么几日了,她才仔细想清楚其间的危险吗?如沁摇摇头,其实她最怕的是诈死之后无人管她,倘若那解药没有及时服下了,那么她的命就休矣了,如今还找不回欧阳永君的线索,少不得这件事就要拜托甄陶了,其它的人她更是信不过,“找到皓儿就好,其它的什么都是次要的。” 婉柔感激的不住点头,“沁姐姐,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王爷说他今日要出去视察而已,但是大营距离前线还是太远,估计要天黑之后才能回来。” “不如……”婉柔说着就小小声的冲着如沁的耳朵说出了她的想法,“这是第一步,接下来……” 如沁懵了,这已经够狠了,再接下来她不知道婉柔的主意是什么了,不过还是这般的苦肉计吧。 继续侧耳倾听着,当听到婉柔低低的叙述时,她立刻就变了脸,“不……婉柔,不可以这样,这会害了甄陶的。” “可是这是最快最易行的办法了,否则越拖越晚,只怕夜长梦多了。”婉柔眸子里又沁出了泪花,她满心里都是要救出她的皓儿。 看着如沁不说话,婉柔又小小声的说道,“沁姐姐,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听她如此说,如沁也心酸,如果是为了她的无邪,或许她也会这样做吧,人性哪有不自私的呢,只是都有一个度吧,而每个人的度又是不同的,“婉柔,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那个狠心的夺去皓儿之人的错了。 婉柔感激的又道,“倘若你同意了,那么我便找来甄陶,我们再仔细的商量一下。这其间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甄陶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行走自如,就是手臂还缠着布。” 原只知道甄陶私下里暗恋着婉柔,却不想婉柔对于甄陶也是关心异常,“如若能走,那便吩咐他过来吧,只说有事要安排他去办就好了。”不想引人注目,此时婉柔的帐篷里是她们两个女人那便没关系,至少也减去了嫌疑,可是婉柔的那第二个方案…… 如果不是甄陶对婉柔的情意,如沁直感甄陶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是在他的所爱前提下,或许就有了可能,这却需要自己与甄陶两个人的牺牲,但是连带的也会伤了其它人的心。 比如,轻展轩。 于是,便有了她被赐死的缘故,一切算计起来似乎极其的简单,只是就如婉柔所说,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否则她便很有可能由诈死而变为真死,看来为自己喂药这一个环节她还是无法交待给甄陶,因为她也怕连累到甄陶被轻展轩所惩罚,倘若是了,那么那接下来的动作呢? 似乎只有婉柔是唯一的选择了, 甄陶还未来,帐篷外就有人禀报说王爷回来了,请如沁立刻回去。 心里一惊,轻展轩回来的真快,而她再也没有时间与甄陶和婉柔一起商量那些了,只得从怀里掏出了那一粒配好的药丸,再递给了婉柔,“婉柔,记住,在我诈死之后的三至十二个时辰内务必为我服下,越早服了,我醒来的便愈快。” “王妃,王爷请您速速回去。”如沁的话语才刚刚小小声的说完,门外前来送信的人便又开始催了。 “沁姐姐好福气。” 如沁听不出婉柔的语调是嫉妒还是其它,也无暇去顾及了,“婉柔,我走了,倘若有什么变化,你便再通知我吧。” 其实一切都还需仔细商榷和探讨,但是时间已不允许她再留下来了。 匆匆走出帐外的时候,甄陶与她擦肩而过,淡淡一笑间,她却看出了甄陶眸中的一抹沉郁。 甄陶,似乎有心事。 来不及追部,如沁匆匆就上了等在门前的马车,车夫待她一坐稳,便立即挥着鞭子赶着马车向着轻展轩的大帐而去,象是有些急,这让如沁有些莫名所以了。 不用想她也知道从轻展轩离开大帐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连一个急行军也完成不了,她不懂他何以会突然去而复返,又这般急的召她回去,难道遇到了什么大事吗?或许是猜到了她与婉柔在…… 还是前线出了什么变故? 左思右想,如沁也想不出为什么。 头痛,终于,她想出了这个症结,或许就是他的头疼病又犯了,可是她也教了他调息的办法了,绝对可以减轻他头痛的症状,再说了,她不信他忍不过那样的疼痛。 雪,早已停了,大营里因着将士们不住的巡逻走动,所以除了紧挨着帐篷边沿的雪还是如初般的未动过,其余的地方只被践踏的宛如残雪一般。 手心里捧着马车里早就备好的小暖炉,她的心底升起一抹温暖,倘若没有皓儿也没有无邪的失踪,那么现在的她也可以过着最好的最无忧的生活,可是此刻,这一切都无从谈起,她必须要去面对所有的症结而无法逃避。 马车停在了轻展轩的大帐前,她弯身从车厢里走出来正要下车时,帐篷的帘子一挑,轻展轩疾步而来,不由分说长臂一探就抱着她下了马车,“沁儿,快进来。”他身形一纵,转眼就把她从寒冷的世界里带进了温暖如春的帐篷里。 听着他急切的语调,她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当他把她安置在椅子上坐好之后,他面对着她,认认真真的说道:“沁儿,我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你想起了什么?是你中毒之后的事情吗?” 他郑重的点点头,“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影,是他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轩,你遇到了什么人影?”为什么是人影而不是一个人呢?如沁奇怪了。 “本来我今天打算与将士们一起出征的,可是在中途,在一片狼籍的雪地中我见到了一个人影,他形同鬼魅般的飞走在雪地中,待我追去时,他却已飞快的一掠而去,那速度任是十个我也追不上他。” 她终于明白他口中的人影是何意了,“那么,这个人影又让你想起了什么事情呢?”她追问。 “沁儿,我似乎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影,应该就在不久前我一定见过他,我看着他飞离开我时,就有一幕幕模糊不清的画面不住的闪现在我的面前,可是待我再去仔细追想时,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说着就执起她的手,“沁儿,你要帮我,因为在那片断的记忆里,似乎有我有几个孩子们在打着陀螺,我听过你讲过的关于我中毒之后的事情,所以我怀疑……” “元村……”她低声轻喊,却为着这个发现而惊喜,“轩,你在元村曾经见过那个人吗?” “我不知道,就只有刹那间的影像而已,所以我才想要向你确认一下是不是在元村所有的时间你与我都是在一起的,有没有可能我遇到了其它的人,比如这个奇怪的人影。” 如沁靠在椅背上,仔细的回想着当初到达元村的一幕幕,忽然她想了起来,在到达元村时,轻展轩便跳下了马车,与孩子们玩耍了起来,而他们一行人则继续沿着甄陶所指的路向婉柔曾经住过的那个地方而去,就在他们寻找皓儿线索的时候才想到轻展轩很久没有追上来,之后是甄陶回去才找他回来的,“轩,是的,曾经有那么两柱香的时间你是与我们分开的,你再仔细想想,或许真的很有可能在那段时候里你遇到了什么。”她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元村的村路上,当初以为他功夫好,不会被人欺,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轻展轩坐到他身后的椅子上,闭目沉思,显见那个人影正在挑起他的某些记忆,看着他痛苦的回想着那一切,她却无能为力帮他,“轩,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你痴傻的解药就是那个人为你服下去的,我算了一下时间,这药必须要服三次,第一次的时间估摸着就应该是在元村时,第二次是在我们来到大帐之后,而第三次就要在一个月之后的十天之内。”她掐算着时间为着这个发现而欢欣鼓舞。 “沁儿……”轻展轩先时还在冥思苦想,继而忽的起身抓住她的肩头,“沁儿,我见过他,我见过那个人影,可是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发太长太长而且直接遮住了面容,让人无法看清他是谁,但是我知道他的确跟我说过话。是了,我记起来了。”他突然间开始在大帐里不住的踱着步子,不停歇的仿佛记忆如潮水般的全部都涌了出来。 “就是他,是他救了我,沁儿,还记得你说过的那个小小的红色的类似于香囊的小物件吗?” 她努力点头,她当然记得,她一直不怀疑自己的眼力,可是当初翻了那么久,就不是她怀疑自己眼力的问题了,而是别人以为是她看花了眼,“轩,你记起了,你见过那个小物件,是吗?”她站起来,冲到他的面前,他这般对她提起,必是想到了什么。 “沁儿,那个香囊的确是被我捡着了,我揣了起来,然后就开始抢了你手中的红薯吃起来,然后就回到了元村,然后……”他还没说完,如沁的脸就腾的红了。 那一夜,她反守为攻的一幕幕他一定是想起来了,因为他此刻看着她的样子,目光有点闪烁不定而且仿佛她是一只小绵羊一般秀色可餐。 倏然低头,再也不敢看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此刻她的脸如红烧一般…… 他不理会她的羞赧,直接飞扑到她的面前,一把搂在怀里,“哈哈,以后不许你一直笑我傻过了,其实你也……” 她手指捏着他的手臂用来代替她想要捶他胸口却捶不到的无奈,“不许说不许说。” “呵呵,我不说不说了,大家扯平,看你以后还笑不笑我了。” 她脸更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下意识的举动,并不是他的刻意,可是她呢,却是完全清楚的。 “沁儿,那天夜里,你睡着的时候,他来了,也拿走了那个小香囊。” 她心里顿时委屈了,“都以为是我看花了眼,原来是你帮着外人。” “沁儿,是你们撇下了我,才让他乘虚而入了,当时路上的小孩子们起哄笑我,他出现的时候立刻就把小孩子们吓跑了,还大喊着疯子来了疯子来了,可是那个人却低声告诉我要追上你们,然后不管找到什么东西都要给他,他还给了我一根糖葫芦,我美美的吃着就答应了他,刚刚吃完的时候甄陶便来了。” 接下来,不用说她也猜到了一切,他到了那间院子里参与了他们的行动,然后找到了那个小香囊,“那个人,他还对你说过什么?”岛农名才。 “没了,他拿了香囊就走了,我前前后后只听过他说了三句话,不过回来在大帐中他又送了我一根糖葫芦,就在无人的地方看着我吃完了才走的。” 真聪明,想到这样的办法喂他服了药,“幸亏人家给你吃的糖葫芦是医病的,否则够你现在死上一百次了。”她早忘了过家家的那档子事了,此时已被这接踵而来的一件件事情惊得震惊了。 “是的。”他点头叹息,“倘若此人为我西楚所用,必为我西楚造福呀,可惜今天无论我怎么追他,他都是不与我打照面了。”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是西楚的大营还是无相的大营?”不知道他跟那些追杀轻展轩的人有没有关联,一个追杀一个解救,真的很奇特。 “没有,不是西楚与无相的大营,而是另一个方向,我追了一追,也便停住了,以我的脚程我根本追不上他。”感慨万千,他终于遇到对手了,错了,也是恩人呢,可是他甚至连他长得什么模样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在某一个地方遇见了,只怕擦肩而过他也不知道那会是他的恩人。 一顿足,真是无奈呀。 “轩,或许待第三付解药来的时候就是你的机会了,除非他不想让你活,否则他一定会来的。”如沁笃定的说道,“那个小香囊一定是与什么人有关,否则他不会宝贝一样的从你手上取走了。” 事情有了进展有了转机,也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原来还有人在打探当年婉柔出事的事件,只是他又为何躲在暗处呢,“轩,我会陪着你一起等到他出现的那一天。”说着话的时候她心底已没有了底气,她答应过婉柔要做戏的,也不知可否等到二十几天之后。 那时候,轻展轩也要从这边域凯旋回西楚了吧。 预想着一切的时候,她才发现,事实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乐观。 第270章 开始 温暖的大帐里来了裴将军,他与轻展轩正在商谈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如沁坐在烛光下看着一本书,心里却在暗暗猜想着婉柔下一步的举措,真希望可以晚些,让她见到了那个救了轻展轩的高人再说,可是,她真的没有任何机会再见婉柔,所以一切只能是她的默默祈盼了。 低头沉思中,不知何时,大帐里已安静了下来,她恍然抬首,才看见了一脸笑容的轻展轩,“沁儿,过来吃茶吧。”堂堂摄政王此时为了不许别人打扰他与如沁一起的时光,居然自己沏起了茶。 歉然的走过去,轻轻的说道,“轩,我来吧。” 她抢过他手中的茶壶,洗茶,泡茶,再将茶水倒入他与她各自的茶杯中。 大帐里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早已茶香四溢。 手指拿起微烫的茶杯,清香的茶就在唇边,正欲喝下去的时候,突听得门外有人禀道,“王爷,不好了,婉柔姑娘不好了。”岛农名圾。 如沁心里一惊,知道婉柔等不及,却不想她早上才与她商量了,晚上婉柔便行动了,而她,似乎再也躲不过去了。 明知道是风雨欲来,却也只能强装镇定,她与轻展轩之间的嫌隙就要来了,而那祸首便是婉柔,却又是自己的授意与同意。 手中茶杯里的热茶已无心喝下,轻然放到茶桌上的时候,轻展轩已沉声道,“进来回话。”那句‘婉柔姑娘不好了’的话显然让轻展轩紧张了,这一刻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轻展轩未中毒之前的那个原点。 一个兵士垂首而入,“王爷,婉柔姑娘又开始咳血了,所以……所以……” “所以怎么了?”轻展轩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语气颇为急虑,他心里知道他还是欠着婉柔的,爱给了如沁,那么至少他要在生活上要照顾好婉柔的一切。 “婉柔姑娘昏过去了。”支吾了半天,在轻展轩的追问下兵士才敢说出来。 轻展轩转向如沁,“沁儿,快与我去看看吧。” 如沁心里一紧,那是她教给婉柔的办法呀,勉强一笑,“轩,难道是我从前配给她的药有问题吗?”明知没有,却还是如此的说着自己的不是,说出口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傻气了。 真的傻了,总是为着别人作嫁衣,可是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委屈了,其实她也不是圣人,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呢。 只是这些话,又说与谁人听呢? “不会吧,她先前服下了你开的药方,不是都好了吗,所以你才催着她要一个孩子,怎么才不过几天,就反复了呢?”轻展轩倒是相信她,可是他哪里知道她与婉柔之间的奥秘。 她心思一凛,“王爷,不如派个军中的大夫去看看吧,我去了难免会被人……”那个嫌隙她还是没有说出口来,她是冤枉的呀,不过轻展轩却是听得明白的。 “沁儿,不怕,叫上大夫,你且随我一起去吧。” 她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不了,王爷去吧,要是大夫诊不出毛病来,沁儿再去。”她推拖了,也等待着即将而来的暴风雨,就算风吹雨打却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为了如无邪一样的皓儿她已无路可退了。 轻展轩奇怪的看着她,如沁的医术高明,从来有病者出现她都是当仁不让的,况且这次还是婉柔,“沁儿,既然是婉柔,你便再为她医好了,否则……”否则只怕这军中又要传出什么对如沁不利的话儿了。 “王爷,既然医不好,那就说明先前我抓的药有问题,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吧,不然,婉柔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不是都是如沁的责任了吗?” 轻展轩一跺脚,“唉,二弟又不在,如果他在或许还有办法,这军中的军医哪里懂得看这个呀,我先去瞧瞧婉柔再说了。”说着,也不待如沁回话,一转身便直奔帐外而去。 静静的,大帐里只剩下了如沁一个人,茶已凉了,清香早已散去,留下的就是清冷的一室与她的心焦。 靠坐在木椅上,心里又想起了无邪,那小家伙也不知好不好,还有无忧与飞轩堡里的那个假无邪,他们也都好吗? 好久都没有他们的消息了,真想飞回去飞轩堡再看一眼她最爱的无忧,想想她光滑腻人的小身子,就想要抱在怀里呢,可是此刻这只是她的一个遥想罢了,两个孩子,一个也不在她的身边。 是她自己要来边域的,是她自己不想战争继续的,可是战争还在打,是她错了吗?是她没有说服白锦臣退兵,所以才让战争继续僵持着,白锦臣虽然败退了几十里地,可是零星的小股的战役还是不断。 他还是有野心要吞并西楚的疆域吗? 是了,他要邀功,一如当初他放弃自己一样的,就是为了向无相的皇上邀功。 这样的男人,他心里只有踩着向上爬的女人,而没有他最心爱的女人吧。 真想再见他,真想送他几个巴掌,可是如今的形势却只能向后拖了,她先过了婉柔这一关再说。 悠悠想着这些心事,不知何时,大帐外又飘起了雪花,她走出去站在雪地里,从没有一刻的这般喜欢雪,干净,纯美,这是她的向往。 夜越来越深了,她在等待轻展轩的归来。 可是没有,遥望着婉柔帐篷的方向,一个人影也没有。 婉柔真厉害呀,真的把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可是她知道了的时候心却是心痛着的,是她自己亲手把轻展轩推向了婉柔,这世上,任一个男人都喜欢怜惜象婉柔那样的美人吧,其实她真的很美。 这样的告诫自己,可是心里却还是为着轻展轩不过片刻间的就转变了心意而委屈,为什么他就不可以坚定一点,哪怕再坚持的陪着她一夜也好呀。 却不想,人才去了,便再也不理会她了。 回吧,他的营帐归她了,而他,却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帐篷里。 抚着小腹,如沁拖着麻麻的腿脚回去了大帐,抖落了一身的雪花,她比婉柔幸福,她腹中还有另一个她的宝贝,又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呀,为了这个小生命,为了无忧和无邪她都会好好的珍惜自己的一切,甚至也珍惜轻展轩。 这就是嫁为人妇的她,为人母为人妇,过着的就只想要是平常人家的普通的生活,只是那样的一个在常人眼中极为寻常的渴望,却怎么都无法降临到她的身上。 青丝撒落满枕,她轻轻躺下的时候,身边的枕上是空空的,她熟悉的男人的气息早已不再,他在婉柔那里。 想念着无忧的小脸,让女儿的笑容陪着自己安然入睡,这世上不止有忧心,还有更多的希望,为了孩子们,她总会更坚强。 多少次的辗转,多少回的梦念,那一夜,是她委屈的纠结。 却,只是才开始。 醒来时,是一室昏黄的烛光,清幽的冷意让她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好冷。 这才看到帐中的炉火早已灭了。 被窝里的暖意在慢慢褪去,也让她单薄的身子更加的冷寒了。 披衣而起,平常轻展轩在的时候,夜里总会有人向火炉里添着炭火的,这一夜似乎是有人偷懒了。 可是火炉的一边,她望去时却没了炭。 只得起身向外走去,再要一些炭,才能让这偌大的大帐里暖和起来,有了宝贝的她,可不想染了风寒呢。 人,才走到门边,便听到了门外的低语声,“听说那大夫诊过了婉柔姑娘的病再说出原委时,王爷立时就不作声了,虽然没说王妃什么,可是你看他一夜未归就已证明了一切了。”一个人低声说道。 “可不是吗,听说婉柔姑娘拿出了当初王妃给她开过的药方中,那大夫看了,其中一味药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呢,服下了,一时间好象她的病好了,可是日久就会害她不浅,病也只会更重而不会好了。” “是呀,听说王妃的医术一向高明,所以起初我怎么也不相信这会是王妃的所为。” “那有什么信不信的,女人吗,不过是为了争宠罢了,王爷要了王妃最初还不是为了报复吗,又哪里有半点的真心,所以婉柔姑娘活过来了,自然他的心里最多的还是婉柔姑娘了。” “但是,这两日我明明见着王爷与王妃是恩爱着的……” 如沁没有继续听下去了,这些有的没的,都是别人的闲言罢了,其实那最真的真实就只有她与婉柔和甄陶才知道。 那个药方,她只让婉柔改了一个字罢了,就果然引出了自己的祸端,也开始了自己与婉柔的第一步计划。 接下来,就是她独自一个人的漫漫长夜了。 轩,他真笨呀,居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轩,他会有赐死她的那一天吗? 如果有,假如她真的死去了,他又如何向她无相的娘亲,向她东齐的父皇母妃交待呢。 不,她不管这些,她不会死的,因为,她的腹中又有了轩的宝贝。 拉开棉帘子,她的突然出现,让两个正在嚼舌的守卫立刻就闭了嘴。 第271章 流泪 “王……妃……你……你怎么出来了。”尴尬的,一个守卫忙不迭的走过来,不管怎么样,轻展轩对如沁还没有任何的回应,所以他们暂时还不能怠慢了王妃。 “炉火灭了。”她虽轻声而语,却依然也少不了一份威严,至少在她诈死之前她还是轻展轩的王妃。 记得他痴傻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她,那便是她所有的甜蜜,这甜蜜让她暂时的忘却了自己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一份责难。 炉火重新又升了起来,她的心却在两难中剪熬着。 一日一日,一夜一夜,与书为伴,与着大帐外的风声、雪声、将士们巡逻的脚步声为伴,掐指一算,似乎有五六日轻展轩没有回来了,只是她的饮食起居,一应的还是如从前一样的,就连炉火也没有再向那一夜般居然就灭了,这让她颇感奇怪,明明这大营里她是受人非议的,可是她的待遇却没有任何的改变。 也不理会,她怎么也猜不透轻展轩的心,只是知道下一步又要开始最新的磨难了。 但是,她在犹疑,那另一位角色也在犹疑吧,必竟如那番作为便真的会是让轻展轩赐死甚至杀头的事情,这不是开玩笑的。 连如沁也不能保证轻展轩会不会以毒酒赐死呢,她只是在赌,赌她有办法让轻展轩如此这般做。 不喜欢这样的剪熬,那还不如就快些的来,也快些的让她熬过这样艰难的一刻。 再也无法安静的坐在帐中了,她想要出去走走,在行事之前她想要见一见婉柔和甄陶,这样她才能安稳一些。 可是,会不会打草惊蛇了呢? 想一想又是坐回到椅子上,或许她应该等待甄陶来向她陈述所有的可能性,否则这样不知所以然的漫长等待,真的让她无法心安。 然而依然没有甄陶与婉柔的任何消息,常常她悄悄站在门边,希望再次听到门外人等对她的非议,可是她却再也听不到了。 隔天,如沁再也忍不住,不理会守卫兵士的拦阻,如沁直奔婉柔的大帐而去。 看着帐前拴马桩上的一匹属于轻展轩的宝马,她知道轻展轩果然就在里面,这一刻如沁却步了,真怕,怕见到他时他送给她的不信任的一面,可是真的要让时间在这不耐中继续走下去吗? 婉柔与甄陶始终也不给她任何的讯息,这让她有些无助了。 门前,她沉思的空档,门帘子挑开了,她抬首望去的时候,正是轻展轩高大的身影威武的挡在她的面前,低柔的轻唤了一声,“沁儿,你来了。”似乎并没有他刻意的疏离,可是这几日轻展轩却又的的确确的没有再回去他与她的大帐了。岛农名技。 如沁迷糊的望着他,她猜不透他的心里所想,身边的几个守卫正笔挺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她不回应他的话似乎于礼不合,想一想才道,“我来看婉柔,她吐血的症状好些了吗?” 他微笑颔首,却明显的送给了她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将信不信的味道,却在她迷糊的瞬间他回道,“她很虚弱。”他说罢便从她的身边经过,直接走向了他的宝马。 如沁怔怔站在原地,却舍不得进了婉柔的小帐篷,听着风声里传来了他牵马的声音,再听着马蹄声声跑向远处的声音,没有回首,却猜想着应该是他走了,最近她没有他任何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在忙于什么,这突然间的不期而遇让她真想在他的世界里多呆上那么一会儿,可是只有一个照面而已,他便走了。 马蹄声远去,她终于忍不住的悄然回首,而同时泪水也泛滥成灾般再也止不住的湿了面颊。 可是回首的刹那,却是他站在一步开外静静的望着她,或许他刚刚一直望着她的是她的背影,然而此刻他却是在看着她泪流成河的面容。 那么安静的望着她,让她有种恍如在梦中的感觉,望见他的这一刻,让她甚至忘记了曾经对婉柔的承诺,原来他并没有残忍的与自己擦肩而过,原来他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张开双臂她冲向了他的胸膛,本以为他会拥她入怀,可是却在刹那间只见他的身子一闪,他躲开了她的身子,侧到一边时,他再次迈向婉柔的帐逢,也惹得她迷离回首。 “柔儿,风大,快进去吧。”他温柔细语的揽住正欲踏出帐篷外的婉柔的香肩。 “阿轩,这么快就取回来了吗?”婉柔才迎出来就被他挡住了视线,以至于让婉柔甚至没有发现如沁的存在。婉柔贴上了轻展轩的胸膛,温婉如一只小鸟一般。 如沁的眸中,泪更加汹涌了,这么多天她从未哭过,可是这一刻,却再也止不住委屈的泪水了,她是冤枉的,可是轻展轩不知道。 他虽然不说她也不怨她,可是这比说她怨她还更加让她难过,婉柔的脸色果然不好,还是在担忧着皓儿吗? 这天下的母亲就她与婉柔最是苦命,自己的孩子总不在自己的身边,也只有她才会体会婉柔那份失去孩子的心痛,所以,才有了她的心软与相助。 她看到婉柔终于缓缓的从轻展轩的胸前抬起了头,“柔儿,快进去吧。”轻展轩再一次的催着,甚至可以看到他落在婉柔肩头的手在轻轻的使着力气,他在推着婉柔进去帐篷里。 他不要让她见到婉柔吗?他以为是她伤害了婉柔? 如沁抹着泪,看着眼前相依相偎的两个人,那是她止不住的心酸,婉柔从他的怀里轻轻起身,这才要转回屋子里,却在不经意间她发现了如沁的存在,“轩,沁姐姐来了呢。” “哦。”他低低回应,似乎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了。 果然,婉柔的面色苍白,怪不得轻展轩一直不曾离开过她的帐篷,原来都是因为如此,“轩,沁姐姐好象哭了。”婉柔低柔的话送到了轻展轩的耳中。 原以为她会不哭的,却如小孩子一样越是有人看着有人要哄着她了,她却越是哭的厉害,止也止不住的,一块袖头就这样被擦湿了一片,“沁姐姐,你怎么了?”忽闪着大眼睛,婉柔仿佛迷糊的望着如沁。 泪眼更加迷朦,真恨不得冲过去告诉轩,这一些也有婉柔的参与呀,她怎么可以表演的这么逼真呢。 可是她等待的男人的转身却没有,有的只是轻展轩扳转了婉柔的身子,将她推送进帐篷里,而他则没有回首的随在婉柔的身后毫不迟疑的就走了进去,只余下一句话在风中,“别在外面丢人现眼,进来说话。”这一天他初见她时的那抹微笑时的含蓄与温柔此时已不复存在,前后判若两人般的他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的脚步如灌了铅般的不知要何去何从了,明明她是要来见婉柔的,因为甄陶她真的不方便见他,似乎还没有到与甄陶开始作戏的时候,可是此刻她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进了这一个帐篷了,她似乎来错了时间,似乎应该在轻展轩不在的时候才来过,可是她哪里知道他何时在,何时不在呢? 泪水继续滂沱,起步时她扭转了身形,她绝意要离开,可是只走了一步她又顿住了,既然来了,她不想空手而回,不想什么讯息都打探不到就回去,至少要让她知道甄陶大概在什么时候行动,也好让她稍稍的准备一下。 艰难的举步,一步止住一滴泪,她让泪水彻底的咽了回去,不想让这般孱弱的她出现在婉柔的面前,不管怎么样,其实婉柔才是输了的那一方,至少在轻展轩的真心里,她才是摆在第一位的,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相信他,每走一步她便告诉自己一次。 或许他也有着他的不得已,一如此刻其实就是她与婉柔的不得已。 终于走了进去,终于站在了轻展轩与婉柔的面前,“沁姐姐,快过来坐吧。”看着如沁面上的泪已擦汗,婉柔便不再提及了她的‘流泪事件’,她亲切的向如沁打着招呼,一如姐妹一般的站了起来。 轻展轩默望着从门前走过来的如沁,面目是淡淡的一抹笑意,看不出他的心境如何,他举起了手中的茶杯,一口茶便落入了腹中,而她也坦然坐在了他的对面,她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她真的不必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不敢见了人。 既然来了,她就要面对这本就应该出现的场面。 “理茹,拿纸笔来。”当着如沁的面他转向了身后一直垂首而立的一个侍女。 “是。”那侍女乖巧的转眼就取来了纸与笔,再亲自研着墨块。 墨香传来,所有的人却不知轻展轩要做何用,正暗自猜测之际,轻展轩已说了出来,“沁儿,婉柔的病你要不要再开一付药方了?”他不经意间的却是仿佛带着揶揄的口气送出了这一句话,却让如沁的脸色刹时白了又白。 原来,他还是不信任她。 第272章 约定 冬日虽冷,可是小小的帐篷里却是温暖如春,然而如沁的心却感觉不到半分的暖意,轻展轩的微笑就在眼前,纸与笔与墨更在眼前,他的语气是揶揄的,他还是不信任她,虽然一切都是自己的故意而为之,可是心却依然还是有些伤有些痛。矛盾着的,想要婉柔得到皓儿,却也私心的想要让他相信她。 可是世间的事总是这般的难以两全,鱼与熊掌为何总是不能兼得。 拾起笔,握在指中时,婉柔的药方明明就在自己的心中,却不知要如何落笔,软软的笔尖轻落的刹那,如沁心思一转,眸眼轻轻一瞟,一瞬间为何在这一刻她看到了轻展轩眸中的一抹期待,刹那间又是心思百转,难道是她误会了他吗? 轻展轩但笑间微微点了点头,“沁儿,写吧,把你认为对的药方写出来便是。” 他的话让她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请她写着先前开给婉柔的那一付正确的药方,写了,也便解了她的嫌疑还了她的清白,可是所有的努力也便要付之东流了。可是不写,就只能任由他继续怀疑她。 如沁犹疑了,努力了这般的久,终于达到了婉柔所要的目的,写了正确的那便是终止她先前所有的付出,可是写成错误的那又是对待自己的一个错误的否定。 笔尖就在手指中微颤,写下去的字总是带着了那么一抹心慌,直到快要写到那一个请婉柔篡改的字时,如沁才慢慢的稳住心神,流畅间下意识的依然还是写下了那错误的草药的名字。接下来的字是如何写完的她甚至都没有感觉了,只是潦草的点下了最后一笔,然后落笔默默的望着身边的侍女拿起了她写好的药方。 墨字还没有干,侍女吹了又吹,这才递向了轻展轩,“请王爷过目。” 心里一个紧张了得,她终于还是放弃了他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淡淡的笑,她不怪他,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自愿。 早先的泪意干涸在眼角面颊上,让她不自在的再一次的低下了头。 “阿轩,还要吃药吗?柔儿真不想再吃了。”带着憔悴,婉柔柔声细语的打断了轻展轩看向那付药方的视线,他抬头看向婉柔,怜惜的说道,“柔儿,你这身子,不吃药,身子只会更弱了,不管怎么样也要保重自己,怎么也要见到……”不经意的说到这里,轻展轩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溜了口,竟是差一点又提起了皓儿,说了也是徒惹婉柔的伤心罢了。 婉柔清柔一笑,她的笑容让人想起天空中轻轻飘舞的雪花,仿佛她的生命也随时有可能飘灵一样,“阿轩,不管婉柔在哪里,阿轩你都会照顾皓儿的,是吗?” 如沁的心拧着劲的疼呀,真想大声吼一吼,她的无邪呢,轻展轩也要照顾无邪的呀,无邪也是他嫡嫡亲的儿子呢,而她甚至更可怜,婉柔至少还知道皓儿的模样,可是她连无邪的面还没有见过呢。 轻展轩将那一张才刚刚拿到手还没有看完的药方放到了桌子上,手指落在茶桌上不住的画着一圈又一圈的圆弧,一边向婉柔点头示意他会的,一边向身后的侍女道,“婉柔累了,扶她去休息吧。”说罢又是拿起如沁写过的药方,从上到下一个字一个字的再一次的看了起来。 不懂他为何看得这般仔细,就仿佛他也懂了那药方中的草药一样,如沁心里惦记着要知道婉柔与甄陶下一步的行动到底是什么时间,于是就趁着轻展轩全神贯注在那张药方上时,她轻轻的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响声,悄悄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向着屏风后的床前走去,那里正斜躺着婉柔。 没有出声,如沁只是抓住了婉柔的手,张口时只作了两个字口型:时间。 婉柔的手便在她的手心里快速的写下了两个字:出门。随即又是三个字:刚回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如沁一直没有甄陶的消息,她一直以为是因为他伤了所以才没有时间来看来,却不想原来是他被轻展轩派了出去,好在已经回来了,这便让她心安了。 “妹妹,还是吃些药吧,这样才能慢慢见好。军中大夫开的药也是一样的。”她软言细语的说完,仿佛之前她们之前什么嫌隙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屏风就在这时忽地拉了开来,轻展轩一闪而入,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如沁的身边,让她不自觉的就有些局促了,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沁儿,柔儿需要静养,你的面色也不好,这么冷的天,就不必要经常出来了,过几日,大军就要班师了,便一起回京城吧。”他轻声说着,语气已温柔了许多。但那一句柔儿需要静养,如沁却是懂得的,那是在逐客…… “妹妹,如沁走了。”轻声道别,她不想让轻展轩看出什么不对,不管他心里猜测着的那药方是不是她的故意她都不想再管了,一切只要达成了目的便好。她转身走出屏风外,才发现帐篷里早先还在的侍女竟是退了出去,此时空空如也的只徒留茶桌上的清茶泛着淡淡的热汽飘散在大帐中。 不甚在意的走到门边,一阵风至,是他浓浓的男人气息包裹住了她,低而清晰的声音送到她的耳边,“沁儿,你有事瞒着我?”他呵出的气痒痒酥酥的让她恍如在梦中一样,似乎这是他与她一起的大帐。 可是门外适时走过的巡逻的脚步声却惊醒了她,“王爷,如沁走了。” 没有再说什么,甚至也没有回应,但是她知道轻展轩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却也只是猜测而已,她不说,婉柔不说,甄陶也不说,她不信轻展轩有办法查出来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秘密。 不想等,她只想让一切速战速决,再也不想受着这种被委屈的煎熬了。 只要甄陶来了,她诈死的那一天,便也是她使命完结的那一天。 甄陶只是才回来,一时之间无法分身而来而已,只是他还在大营里,那便好了。 踱步在一片残雪中,当如沁重新又回到清冷的大帐中时,她心中不免苦笑,明明这是轻展轩的大帐,可是此时他却不再回来,反而变成了只独属于她的大帐一样。 捱过了那余下的白天,到了天黑时,如沁便开始实施了自己的决定,她躺倒在床上,低声的向着门外呼叫着,“来人呀,来人呀。” 门外,隔着门帘子立时就有人回应了,“王妃,怎么了?” “我身子不舒服,叫……甄陶来回话吧。”从前她与甄陶走得近,所以叫上甄陶这也没什么不对吧。 “这……”门外的声音有些犹疑了。 “哎哟……”如沁又是一声低叫,端的是一心想让那兵士去叫来甄陶。她明着叫甄陶来,这样才能让事情的进展更快更稳。 “哦,王妃等一等,我这便去叫。”守门的护卫中其中一人果然踏着雪咯吱咯吱的就跑开了。 终于达到了她的目的,可是她的心却不安稳了。 漫长的等待中,当甄陶在门外低声报禀时她的心悚然一惊,“甄陶,快进来吧。” 抬首看着那帘幔,却仿佛就要有一把尖刀扎在她的心口一样,甄陶进来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的风尘仆仆,“甄陶,请你去查二爷的下落,可有消息了。”她沉声而问,让声音也清晰的送到大帐外。 “回王妃,二爷至今也没有消息。”甄陶已解她的心思,也大声将声音送到门外,人却一步一步的向着如沁走来,再低声道,“王妃,明日行动。”其实甄陶也急。 她点点头,一手又是递给了他一粒药丸,“再去查二爷的下落,明天再来向我禀报,我身上这病,除了二爷再无人能治了。” “王妃,不如我叫上随军的大夫吧。”岛农名号。 “不必了。”她直接拒绝,随即又是闪闪眼睛,小小声的道,“婉柔的药还是要按时给她吃了,否则她的身子只怕吃不消了,还有我的解药,绝不能误了时间,否则……” 甄陶郑重的点点头,“王妃,请保重,二爷吉人自有天象,自会逢凶化吉的,甄陶就先告退了。”这一来一去都是想让轻展轩知道的,让他起了疑心才最好,可是呆得久了却也不便,如沁再细细的想了一想似乎再也没有什么不妥的事要嘱咐了,这才应了,“甄统领慢走,记住,一有二爷的消息就来告诉我。” 匆匆来匆匆去,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切就已悄悄的敲定了。 心情有些沉重,为着即将而暴发的风暴而暗息惊心,可是当甄陶进入大帐的时候,当她与甄陶迅速的交换了时间的时候,一切已无从改变。 于是,心在期待中更多的却是忐忑。 夜至,这似乎是黎明前最后一个安静的夜了,如沁褪去了一身衣衫,把身子藏在锦被之下,炉火中的温暖悄悄的送了过来,她抚着小腹,迷迷糊糊的想着腹中的宝贝,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自己也希望宝贝随着她平安无事。 夜伴着梦而来,她轻轻翻着身子时,落在了梦中轻展轩的怀里,身子安稳的靠过去,人也在下意识的轻轻低喃,“轩,你来了吗?” “嗯,是我。”梦里的她问了,梦里的他也答了。 “轩,你一直都相信我的,是吗?”她开心的追问他,他来了,真好。 “嗯。”梦里的声音就在耳边轻应,真实而低醇。 “轩,别走,陪着我,好吗?” 听了她的话,她腰际上的手臂收得更紧更紧,也把她的身子紧紧的拥在他的怀里,她笑了,笑在梦中,梦里的一切,真好真暖。 第273章 撞见 醒来,那般的美好竟只是南柯一梦,原来并不真实,而身边亦没有他的存在。她落寞的望着梦中他曾经睡过的地方,手指下意识的轻抚过去,她不知道她的劫难会不会在这一天走过,却只能在此刻默默的祝福自已:一切都会雨过天晴的。 又是安静的一天,战争仿佛已远去也与她无关了一样,只是不住巡逻的脚步声告诉她,西楚与无相的一切还在继续,所以防范也更加的严密了。 夜半黄昏时,就要一更天了,她记得甄陶说起今日行动的时候就是举起了一根手指。 理好了一身衣装,似乎是该上路的时候了,只是心还是有着那么一些不踏实,很不踏实,因为那解药最终很有可能是婉柔为她服过,婉柔那般孱弱的身子总是让她不放心。 努力的最后一次下定了决定,如沁终于走出了帐篷,“王妃,天黑了,你怎么出来了?” “身子乏,我想要四处走走。”她漫不经心的出口,丝毫也不理会想要拦阻她的士兵。 “王妃,王爷有令,夜深了,王妃不能随意出了这大帐。” 不知是轻展轩是在监视她还是在保护她,“我随便走走就回来了。”她还是根本不予理会,径直就向着外面而去。 风吹起衣裾,连在发让她在夜色中宛如一个精灵一般,护卫只得随在她的身后,如沁只当未见,继续向风中而行,不住有巡逻的一小队小兵走过,她也当没有看见一样直奔着婉柔所居住的帐篷方向而去,她会遇到甄陶的,她知道。 明亮的帐篷外,那匹轻展轩的宝马还在,所以轻展轩就在她对面的帐篷里,她笃定。 她站在黑暗中,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身后依然是亦步亦趋紧紧跟随着她的那个兵士,“王妃,这么晚了,王爷不会回去了,您还是先回大帐吧。”他以为如沁是来寻着轻展轩回去的。 可是他错了,如沁此时等着的人不是轻展轩,而是甄陶。 似乎是她来早了,可是一整天她早已理好了自己的一切,身子也早已穿得暖暖的,那是因为她怕自己诈死而没有醒来之前冻着了自己也冻着了自己的宝贝。 终于,她听到了大营中有梆子敲响了一声,一更天到了。 眸眼依旧快速的向四周轻扫,然后她终于看到了十几米外斜前方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没有犹疑的奔过去,身后是那个士兵紧紧相随的脚步。 当她站在甄陶面前的时候,后者正站在雪中定定的看着她,也看着她身后的那个士兵,然后他缓缓的走到了那个人的面前,“甄统领,你在等王妃吗?”那兵士看着他冷冷的表情有些木讷的竟不知如何反应了。岛巨余扛。 “是的。”低低的,却是在那个兵士说了半晌之后,甄陶才好不容易的回应了他,也让如沁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停顿的那一刻,她以为甄陶后悔了,毕竟这样的的事情做出来她与他都有死的可能。 而她是诈死,他却很有可能被轻展轩活活打死。 他的声落,她便在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残忍,其实在内心里犹豫着的是所有的人呀,为着的却只是那一个无辜的孩子。 她看到甄陶缓缓的抬起了手臂,就在那个士兵迷糊的不知道要发生何事的时候,甄陶重重的一拳已打了下去,而四周刚好并没有人经过,甄陶果然选了一个最让人相信的时机完成了今夜的第一步。 士兵倒了下去,却绝对不会死去,而且不出一刻钟他就会醒来,这是自己与甄陶早已商定好了的。 “如沁,走吧。”坦然的握住了她的手,甄陶的心里是感激,也是一份歉然,经过了这一件事,只怕他要用他的一生甚至生命来回报如沁的善良了。 这样的女子,若不是他先遇到了婉柔,或许他此生最爱着的该是她才是。 可是,她是属于王爷的,而他只能欠着她一辈子的恩情了。 拉着她的手迅速的就到了另一间距离婉柔的帐篷不远的他的营帐,他一直是轻展轩最信任的人,所以在大营中他的待遇自是不低,也幸好是他独自于一个帐篷内,才能让一场戏得以逼真的演完。 其实在他握着如沁的手时,她手心里传来的冰凉就让他突然的心怜了,婉柔与他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然而这只是他一刹那间而过的思绪而已,一切已来不及让他再次思虑,他与如沁已闪身而入了他的帐篷之内。 如沁有些局促,虽然她的第一次是被轻展轩无情的剥夺了,可是她的生命中唯一有过的男人还是只有轻展轩,此刻让她面对甄陶,虽然只是一出作戏,她还是说不出的紧张。 他拉她到屏风后,其实甄陶的心甚至比她还要更加紧张,他要动了王爷的女人,这一夜当这个消息传出去的时候,明天也许就是他的死期,所以白日里他早已寻了机会再三的告叮嘱婉柔当一切发生时她一定要记得为如沁服了解药。 婉柔说,她会想办法放了他的。 他苦笑,既然选择这样做了,他便没有想要生还的道理了,他是孩子的父亲,如沁都可以无私的为了皓儿而选择如此,那么他又怎么可以皱一皱眉头呢。 只是他一直觉得对不住的就是如沁了。 “甄陶,如果王爷真要处死你怎么办?” 他笑,“我希望他可以选择让我与你同样的死法,只是要让我在你之后诈死,让我保证你的安全。”他给如沁一个合理的安排,但其实这之后所有的决定权全部都在轻展轩的手上,而婉柔不过是推波助澜的那一个,但是她该会相帮他们的。 他信任婉柔待他的真心,也信任婉柔思念孩子的真心,但是对于轻展轩他却没有万分的把握。 如沁也歉然了,“甄陶,为了婉柔你真的付出许多,我理解你的这份情,可是这样的付出似乎……”似乎超乎常人的想象,她却不知,甄陶与婉柔早已是一对野鸳鸯。 她的话让甄陶更加惭愧了,“如沁,或许有一天当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你就知道甄陶的不得已了,到了那一天,请你原谅我。”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与婉柔一起就代表着他对不住了轻展轩,这一生他早已是一个罪人了。 “真相?你说,什么真相?”聪明如她,又岂能听不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呢,她追问。 他苦笑,“如沁,他来了。”帐篷外虽然没有脚步声,但是他已算到了那个士兵就在他与如沁离开之后的片刻间就醒了,那么他第一个报告的必然是婉柔帐篷中的轻展轩。 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轻展轩的气息,那是他尤其熟悉的一种氛围,来不及说了,而他也不想再说,如若可以,下辈子作牛作马他也要回报如沁的恩情,此时,却不是全盘说出的时候,他还想要婉柔的后半生能够有一个依靠。 她的心里一紧,人已向屏风后退去,而他亦迎上前来,两个人静静的便站在了床前。 她的背抵在床沿上,却还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心在嘭嘭嘭的跳着,空气里她也嗅到了轻展轩的气息,仿佛那是一种心灵感应一样,可是她面对着的却不是轻展轩,而是甄陶。 “他来了。”甄陶确信,跟了轻展轩那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轻展轩了。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小手终于上扬,轻轻的解开了衣襟上的一颗纽扣,露出了一截皙白的肌肤,甄陶却下意识的背过了身子,终究还是不忍看着眼前一直在他心中如圣女一样的女子,即使在轻展轩强掳了的她的那一刻,他也从未看低过她。 风有些凉,她知道轻展轩真的来了,就在屏风后的门前,因为这一回她彻底的嗅到了他的气息。 可是更近的是甄陶的,他的身子已经凑了过来,闭上了眼睛,她把自己融入了戏中,她只是一个女人,她能做的就是要努力的挽救一个孩子的生命。 唇没有落下来,只是甄陶的气息贴近了她的肌肤呵在她的脸上颈项上,她感激的在心里一笑,他的照顾让她的心柔软而不再紧张,然后他的手却是握在她的腰际,松松的却仿佛是要给她一抹坚强。 “甄陶……”她终于等到了那一声低喝,熟悉的怒吼让她的耳朵震天般的响,一拉衣襟掩了她的雪白肌理仿佛狼狈的就向一旁闪去。 可是她快,那个刚刚冲进帐篷里的男人更快,他如老鹰捉小鸡一样的迅速的就捉住了她的身体,飞也似的在窄小的空间里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再轻轻的落在帐篷的门前,“把他押下去。”听不出他声音中的怒与不怒,她却觉得这一切仿佛来得太快太快,快得让她此时甚至也无法消化刚刚做过的所有的事情。 戏终于要落幕了吧,她任由他拖着她的身子在雪地上游走,雪厚厚的,虽然那速度奇快让她感觉不到痛,可是那冰冷的感觉还是让她知道,此时的轻展轩,恨不得杀了她。 冰冷继续在她的周遭闪过,轻轻的阖上了眼睛,如沁没有让泪滑落,这是她的承诺,她不后悔,即使是戏,她也要逼真的演到最后一刻。 倾倒在雪地上的身子被轻展轩那冷硬而不再温暖的手臂拉起时,如沁再一次的来到了婉柔小小的帐篷中,明明小,可是却因着她的不在因着婉柔的存在而让这里连日来多了一个他。 如沁就站在帐篷的门边,不知是轻展轩的有意还是无意,厚厚的帘幔竟然没有合严在门上,冷冽的风从室外飘进来,刚好打在她的身上让她一下下的不停的打着寒噤,真冷呀,是她的身子,也是她的心。 来吧,让所有的寒冷一起迎风送来,再给她最痛苦的一种死去的方式,虽然她终究会醒来,她相信一定可以的。 “王爷,沁姐姐怎么了?”婉柔身形轻移到轻展轩的面前,语气柔和的问道,试图要消解轻展轩心里的不舒坦一样。 “走开。”他怒了,居然手臂一甩就拨倒了婉柔。 如沁看到孱弱无力的婉柔慢慢的倒在了地上,她讶异的望着轻展轩,竟不想他连婉柔也牵怒于其中,“王爷,我的事与婉柔无关。”如沁轻咬贝齿,不相信轻展轩会这样对待婉柔。 象是已听到了她的声音,他突然反应过来的又是不耐烦的一把拉起了婉柔,随意的手臂一带便将婉柔送到身旁上的椅子上坐好,“如沁,你还有何话要说。”他并未看她,只是一边起身向着帐篷的角落走去一边说道。 她摇摇头,她无话可说,这是她自愿的,却不知道她的摇头他能否看到,此刻的他正举起一个酒坛子,他面上的燥气让她想起了她第一次去到飞轩堡挽心楼的那一幕,只是这一回婉柔却在他的身边,他又要因何而喝酒呢? 酒坛子在他的踅回中已痛快开启,酒香飘溢让她不自觉的也吸入鼻中,好香呀,一口酒送入他的喉管,咽不下的就沿着他的下巴向流向他的长衫,不过片刻间他就仿佛一个酒鬼一样的把自己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你说呀,你还有什么话说?”他果然没有看到她的摇摇头。 “王爷,如沁没有任何解释。”她张张嘴,努力让自己勇敢,可是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嗓音还是颤抖了,也泄露了她心中的紧张。 酒坛子再次端起,轻展轩直接就忽略了侍女递过来的酒杯,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过瘾一样。 “阿轩,到底发生了什么?”婉柔在一旁假意追问,仿佛也升起了无边的好奇心。 如沁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轻展轩与婉柔仿佛相敬如宾般的坐在她的面前,她笑了,“婉柔,是我的错,我宁愿受罚。” 他听到了她的话,手中的酒坛却是“嘭”的一声就摔落在地,“只是惩罚而已吗?”酒坛子落地的脆响声犹在时他已迅速的就冲到了如沁的面前,一只手毫不怜惜的就捏住了她的下颌,“你说,只是惩罚就可以了吗?这么多的人知道,这么多的人亲眼所见你走进了我最信任的男人的帐篷里,而且居然是孤男寡女的……”他仿佛说不下去了,可是手指的力度却在逐渐的加强,让她痛的眼泪在眼圈里闪动,她也不愿呀,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 倔强的回望着她,她依然不解释。 “来人,拉出去乱棍打死。”手指一扭,立刻让她痛到心髓,可是让她更痛的却是他刚刚的宣布。 这世上,其实最假的就是亲眼所见,从此后她再也不会相信眼睛所见的了。 她的腹中还有宝宝,不可以呀,婉柔,你快来出来说句话呀。 她满怀期待的望着婉柔,这一刻她的命似乎都押在了婉柔的身上,因为甄陶也必会如她一般的惨,只是轻展轩要一个接一个的来,下一个才会轮到甄陶的,她知道。 “等等。”婉柔终于在帐篷外冲进来人之前叫住了轻展轩,“阿轩,你曾经也那般残忍的对待过她呀,或许是你看错了。” 轻展轩才落下去的手指立刻就再次上扬,他轻抚着如沁面上的滑腻肌肤,然后轻轻的说道,“他刚刚碰了你这里,是不是?”那轻轻的声音却让她惧怕,怕的心也仿佛不跳了一般,真怕他的大手一落,立刻就掐断了她的脖颈。 她闪了一闪眼睛,甚至忘记了点头和回应。 手指顿去,“贱人,还不快来人把她拖出去。”他的怒气又在瞬间勃发。 婉柔想也不想的就冲到了如沁的身边,她挡在冲进来的兵士面前,“王爷,看在她曾经因为婉柔而受了那么多苦的份上,王爷就给她一种有尊严的死法吧,酒,就用你手中的酒,如何?”她终于提出了她的建议,让如沁的心才稍稍平稳一些,可是她还不能大意,因为所有的决定权全部都在轻展轩的手上,他又是端起了桌子上的又一个酒坛子,似乎受不了这般的打击一样让酒不停的送入口中,“阿轩,你同意了,是吗?”婉柔的眸中闪过一抹亮光,为着轻展轩的不出声不回应而追问。 空气里紧张急了,如沁看到了帐篷里的侍女正走向角落里又一次的拿起了一坛酒,因为轻展轩手中的酒坛子里的酒似乎又要喝尽了,这,已是他这一夜喝下的第二坛酒了。 酒坛子这一回没有悲惨的落到地上,却在放回到桌子上时,轻展轩缓缓的从他的怀中掏出了一包药,手指一抖,立刻就抛在了桌面上,“来人,上酒。” 那侍女仿佛早已知他心意似的,将酒杯和酒早已备好了放到他的面前。 轻展轩居然亲手打开了那包药粉,然后再仔细的将粉沫倾到入酒杯中,“宁如沁,这是你应得的下场,看在你为我生下了无忧与无邪的份上,就留你一个全尸,也免得日后让无忧恨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他说完就示意侍女,“端过去给她。” 侍女轻盈的端起酒杯就向如沁走来,一项项的完成了那么多的戏码,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轻展轩居然会亲自动手为她下了毒酒,望着那酒杯,此刻都是如沁的心惊。 她有些慌了,似乎她的生命眨眼间就要消逝在这杯水酒中,她不知道轻展轩下了什么毒,但是绝对是让她一命呜呼的毒。 此时,侍女的脚步声就仿佛催魂一样的,让她的心步步心惊,看着那杯酒,她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怕呀,一身两命,她还有一个宝贝呢。 侍女就要到了,就在她闭上眼睛要认命甚至在思索她要不要反悔要不要和盘说出所有的事情之际,只听“啊”的一声,婉柔一个不稳,再身形一晃,立刻就撞到了侍女的杯中酒,让那酒也泼出了大半,“啊,我不是故意的。”婉柔继续低叫,伸出手示意侍女拉着她起来。 明明是一个普通的侍女,可是当她站在如沁身前的时候,却让如沁看到了她眸中的一抹狠戾,不情不愿的弯下身子拉起了婉柔,整杯酒已彻底的洒尽,“王爷,是奴婢的错,不如,奴婢动手再倒一杯吧。”婉柔站起来的时候,那侍女清清然的说道。 有些面熟,这侍女就是上一次她来时看见的那一个侍女,似乎是最近才安插在婉柔身边的一个侍女。 “不必了,同为女人,也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的心伤,阿轩,我亲自来。”婉柔几步就抢在了侍女的前面冲到了桌子前,轻展轩又向一杯空着的酒杯里添满了酒,再向那侍女道,“再拿一坛来。”紧接着就在侍女不得已转身拿酒的时候轻展轩再次举起了酒坛子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他满身的酒气飘来,如沁怔怔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婉柔已熟稔的似乎将那一包药洒进了酒杯,可是婉柔是背对着她的,让她什么也看不到。 除了相信,如沁再也没有任何的选择。 婉柔转过身时,她手中是空空如也的纸,那上面点点的粉沫还在,却是在告诉轻展轩:毒粉已落入酒杯中。 依然还是那个侍女,她端起了婉柔倒好的酒,然后再次向如沁走来。 空气里飘着酒香,真香。 如沁淡淡的笑,眸目向帐篷里扫过,“轩,请你善待无忧和无邪,否则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假戏真作,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真的真的很惦念无忧和无邪。 无邪呀,告诉娘亲,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呢? 侍女手中的酒杯已送到了她的唇边,沁凉的感觉仿佛她此刻的心,冰冰凉凉的,她的命似乎真的不该都压在别人的身上,有些怕,却又无法回头,悄悄的望向婉柔,婉柔的手上有着解药,婉柔会救她的,她相信。 再深深的望了一眼轻展轩,眼前飘过的是在元村里他如孩子般的嘻笑声,甚至还有他不掺假的温存,那时候的他,才是她最向往的真。 没有泪落,只有心伤,酒,沿着她的唇齿在侍女的倾倒中,缓缓滑入身体里,热热暖暖的带着那么一抹甘洌。 酒,很香。 第274章 疯了 醇香的酒竟然比她每一回喝过的都要甘香,一杯酒就在侍女的倾倒中慢慢见了底,迷糊中如沁甚至忘记了挣扎也忘记了抵抗侍女的喂酒。 酒尽了,如沁恍恍惚惚的有种醉酒的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就向一旁歪去,侍女一闪身,她便砰然而倒在了地上。 好硬的地呀,迷糊的想着,意识已渐渐不再清晰,仿佛腾云驾雾一般全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没有痛也没有麻,轻飘飘的绝对没有上一次她服下欧阳永君给她的那一粒药丸时的感觉。心里不由得有些慌,拼命的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婉柔,婉柔。”如沁下意识的低叫,那是在提醒婉柔要为她服了解药,否则她的命就会休矣,可是,那药她还是觉得不对。 然而眼皮已开始打架,让她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了。 合上眼睛的时候,她的周遭飘溢着的还是那醇醇的酒香,真香。 何时开始,她也这般的贪恋起了酒呢。 婉柔在如沁倒地的那一刻开始才慢慢的止住了她的心慌,刚刚在做着一切的时候她真的慌了,不止是手甚至连身体都一直在颤抖着。 终于完成了一切,只要她再将解药想办法送入如沁的口中,那么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如沁的身子上时,她的手指轻轻的探进了笼袖中,她拿出了一个小纸包,可是随即的低头一望时,婉柔慌了,天呀,她刚刚明明是把轻展轩的药包放进笼袖中再换了自己准备好的那一个的,可是为什么此刻手中的药包竟然还是她事先准备好的那一个呢,迅速的垂首,她看到了落在地上的曾经包过让如沁喝下去的毒药的那张纸此刻正乖乖的躺在她的脚边。 完了,那是轻展轩的毒药包。 颓然的歪倒在桌子前,才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立刻就冲到了如沁的身前,她笨呀,她明明把那有毒的药包送进笼袖中了呀,却不想居然又拿了出来,甚至连倒进那个酒杯的时候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愚钝,她竟然将轻展轩拿出来的药真的倒进了那个酒杯。 天,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探着如沁的鼻息,脸已黑了半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这么快,如沁才喝下了酒而已,她竟然就要没了气息。 只一丝淡淡弱弱的气息还在支撑着她,而人竟已了无生气了。 颓然坐倒在地上,“如沁。”她歇斯底里的唤着如沁的名字,真怕如沁死了也不放过她呀,“不是我,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杀死你。” “来人。”轻展轩丝毫也不理会婉柔,冲着门外就大声喊道。 立刻就有两个兵士冲了进来,轻展轩也不回头,自顾自的端起桌子上的酒,欲喝下之前才沉声道,“任何人等都不许声张,立刻送回大帐。” 婉柔傻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弄巧成拙,她傻傻的笑望着轻展轩,他背了黑锅当然不会让如沁与甄陶的事声张出去了,“阿轩,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下意识的解释着,竟然傻傻的大笑起来,甄陶是为了儿子那是无可厚非,可是如沁她真的冤呀。皓儿,就算她真的求回了皓儿,她也对不住如沁的在天之灵,不住的悔呀,她的脑海里不停闪动着的都是如沁倾身倒下的那一刻。 “哈哈哈,不是我,不是我。”她继续狂叫,怎么也不相信是她亲手害死了如沁。 侍女走到了她的身边,试图要安抚她的心神,“婉柔姑娘,快醒醒,不关你的事。” 可是回应侍女的依然是婉柔的大笑与低叫。 “闭嘴。”轻展轩手中的酒坛子落在桌子上的时候,是他忍无可忍的低吼。 “哈哈哈,不是我,不是我。”婉柔却依然毫不理会的继续着她一直在反复着的话语。 “王爷,婉柔姑娘似乎……似乎……不对了。”侍女低垂着头向轻展轩送出了个答案一个讯息。 摆摆手,他不耐烦的说道,“叫大夫来。”又是一口酒落肚,任凭身后的忙乱,那些忙乱都与他无关一样。 帐篷里,婉柔被强行的扶到了屏风后的床上,大夫来了,大夫细致的为着被侍女强行按住的婉柔诊了病,然后向轻展轩摇了摇头,“王爷,她疯了。” “什么?”酒坛子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即使没有碎裂,此刻那桌子也在刮刮叫了。 “王爷,她疯了。” 轻展轩愣愣的看着大夫,半晌才抓起他的衣领,一字一顿的吼道,“你……在……说……一……遍。” 大夫看着轻展轩的表情,舌头当时就打了结,“王……王爷,她……她真的疯了。” 轻展轩大手一松再一推,大夫立刻就倒楣的倒在了地上,轻展轩再冲到床前时,他眸中婉柔早已不再低吼喊叫,她温柔如一个母亲一样的神情送到了轻展轩的眼里,也让他相信了一个事实:婉柔她真的疯了。 软软的抱枕,不知何时已到了婉柔的怀里,“皓儿,娘来了,吃奶奶,不哭哟。”她把枕头凑到她的胸前,居然连衣襟也打了开来,此刻她雪白的肌肤就在他的眼前,幸亏大夫被他推倒的快,否则不是连这一幕也要看到了吗? “都给我退出去。”他低吼着,惹得那大夫和侍女一起立时恨不得多长两条腿一样便飞也似的跑出了小小的帐篷。 四周安静极了,再也没有了婉柔刚刚的低吼,她的声音从刚刚的轻柔语调变成了现在的轻吟浅唱,她在唱着催眠曲,而目标是她手中的“皓儿”。 “柔儿。”轻展轩抓住了婉柔的双肩,怎么也不相信此时的婉柔竟会变成这般模样,可是这样的情形,又是谁造成的呢?岛巨余血。 “嘘……”婉柔嘻嘻笑着,“别吵,皓儿要睡了,陶,你看他多乖呀。” 轻展轩听着她的话,那一声皓儿,那一声陶,让他怔在了当场,双手慢慢的从婉柔的肩头拿下,心思飘渺的视线已转到了门前。 越过屏风,他听到了脚步声,“王爷,要怎么处置甄统领?” 轻展轩回头望了一眼婉柔的方向,半晌才低声道,“押去飞轩堡的行刑室里。” “那么,王……王妃呢?”一说出来竟改不了口了,于是冷硬的一声王妃还是送到了轻展轩的耳中。 “吩咐裴将军连夜守着,明日入殓,不得有误。”毫不犹疑的说完一切,一甩衣袖已是不耐烦的让那小兵退了出去。 帐篷里又一次恢复了如初的宁静,仿佛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婉柔真的疯了。 轻展轩捶着头,明明站在椅子旁,他却怎么也坐不下了。 “陶,你看,皓儿回来了?”不知何时,婉柔已从床下下来,她但笑走到了他的身边,她怀中的‘皓儿’在她的手臂中轻晃着。 “柔儿,你很爱他,是吗?”他用低得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再问。 婉柔却奇妙的点了点头,“陶,我爱你。”她微一弯身,红唇竟是轻轻的落在了轻展轩的额际上。 没有牵强,吻过了之后是婉柔娇羞如画般的神情。 轻展轩没有闪躲,在一这刻他终于明白也终于确定了所有的一切,其实他的心可以平静的,却因着婉柔的疯傻而让心再也不能安然了。 生冷的拉着衣着单薄的婉柔走到了床前,再向门外的那个侍女道,“服侍婉柔姑娘睡吧。” “是。”那侍女以超快的速度冲进了帐篷里,然后轻拍着刚刚才上床的婉柔,“睡吧,让你的皓儿陪着你一起睡。” 侍女的话,还是婉柔搂着怀中枕头的慈祥神情不住的在轻展轩的眼前耳中闪现。 眸角有些湿润,轻展轩不作声的走出了大帐,那一夜,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一夜,婉柔始终未睡,她哄了一夜的“皓儿”。 那一夜,轻展轩的大帐里,如沁的‘尸身’被裴将军亲自带人带走了。 那一夜,甄陶被他先前的手下暗影亲自押解着回去了飞轩堡。 隔天清晨,一具简易的军中棺材从轻展轩的大帐里被拉了出来,冰天雪地的青松树下,几个将士们奋力的刨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棺材落下的那一刻,那轰隆隆的砸在冷硬的冰土层上的声音震的每个人的心都是一惊,裴将军的令,不得声张。 于是,西楚逍遥王的王妃便这样被埋在了无相与西楚的交界地。军中有人遥传,那是因为逍遥王妃是东齐的公主,是王爷怕引起东齐国的出兵相辅无相才故意选择了这般作为。 三天后,一辆马车上,一个侍女载着已然疯傻的齐婉柔回到了飞轩堡,一路有暗影相随。 从此,如沁便彻底的消失在了西楚的军营,仿佛她从未曾来过一般,只是曾经活在她周遭的人怎么也不相信那样一个冰雪聪明、清灵美丽的女子会做出那等事来。 一个月后,飞轩堡的甄陶竟然离奇失踪,随着他一起失踪的还有齐婉柔和那一个侍女,有人说,他们回到了京城,因为曾经有人在京城的街头看着婉柔坐在马车里,她身边有一个三五岁的男孩承欢膝下,那一夜逍遥王府里的陈婶也失了踪。 从此,西楚再也没有了甄陶、婉柔与陈婶的下落,而齐家与轻展轩也从未派人追踪过。 冬日的风冷冷的,吹着窗棂也在颤颤的抖,如沁悠悠醒转过来,一双眸子慵懒的望着周遭,轻纱缭绕,檀香飘溢,这是哪里? 陌生且又熟悉的地方,“采月……”她轻声唤道,这是她凤城的娘家呀,她记得她出嫁了,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马车里一路向京城而去,可是接下来的事任她怎么想都是一团团的乱影在眼前晃动。 皱皱眉头,采月还是没有来,这丫头好生的慢呢,“采月。”她再次低唤。 门“吱呀”而开,“小姐,你醒了呀?” 她笑一笑,“春桃,采月呢?” “采月嫁人了呀,小姐不记得了吗?”春桃笑眯眯的说道。 如沁摇摇头,她真的不记得了,不舍的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来,被子还披在肩头,手指划过小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不由得低叫了一声,“春桃,你过来看看,我怎么了?”指着小腹,如沁的面色已经变了,她病了吗? “小姐,你有了身孕了,因着水土不服一直呕吐,所以姑爷只好将你送了回来。”春桃知无不言,却让如沁更加的迷糊了。 她果真嫁了吗?为什么她的记忆里甚至连洞房都没有呢? 脸一红,一羞,她怎么偏偏就想到的就是这样的事呢。 “春桃,更衣吧。”身子懒懒的,有了身孕都会有如此的反应吧,她笑笑,让自己渐渐适应了这样的身份。 穿妥了一身衣衫,春桃才要传早膳,她却拒绝了,“春桃,我想见娘亲。”不知为什么,当她知道回到了娘家时,心里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娘亲。 “这……,小姐还是用了早膳再去吧,有了身孕不能饿着宝宝的。”春桃体贴的劝道。 如沁点点头,春桃说的在理呀,“好吧,那用过了早膳,我们就一起过去。”一团模糊的影像又从眼前滑过,待她想要捕捉的瞬间却又是一闪而过,再也没有了。 跨出她不大不小的沁园,一应的景物都是如昨,如沁快乐的如一只小鸟般的飞走在宁府的院子里,熟悉的路熟悉的房子,熟悉的一切一切,“春桃,娘怎么不来看我呢?” “小姐回来就睡了,夫人来过了几次,见小姐睡了就不忍打扰了,而且夫人她也……”春桃有些哽咽的顿住了。 “娘,怎么了?”如沁追问,直觉春桃一定是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夫人没什么的,说不定夫人一见了你就都好了呢?”春桃扶着如沁兴冲冲的向着宁夫人的住处而去。 心头一跳,让如沁的心没来由的有些慌了,脚下的步子更快,她真的真的很想娘亲呢。 如沁才到了宁夫人的大门口,就有小丫头跑进去禀报了,一路走去,才到院子里,门便开了,一个丫头扶着娘亲慢悠悠的走出来,“沁儿,是你吗?”她伸出的手向着院子里的方向摸索着,仿佛是要抓到她一样。 如沁一急,立刻就冲到了娘亲的身边,开心的一把就抱住了娘亲,“娘,沁儿回来了,沁儿来看你了。” 宁夫人颤抖的手慢慢移到了如沁的脸上,不住的摸索中,如沁才发现了不对,“娘,你的眼睛……” “小姐,自从你走了,夫人因着想你念你却不得见,于是就总是偷偷的哭,竟不想眼睛竟是哭瞎了。”春桃急忙在一旁解释了。 眸中的泪水不由得就滚落了下来,如沁扶着娘亲的手进了屋子里,想也不想的就说道,“娘,沁儿会医病呢,沁儿为你看看。”她说着就熟稔的探向了娘亲的脉象,一旁的春桃瞠大了眼睛,“小姐,想不到你嫁了人之后还学了这样一份本事呢。” 脑子里又是一团迷乱,仿佛有什么滑过,可是一本本的医书却在此时闪眼在脑海里,她定神仔细的探着脉,早起时把的脉象最是准了,松手时心里已经有了算计,“娘,沁儿着人去抓几付药,应该吃个七八天娘亲就能看见一点点光线了,再接着吃几付,就有大好的可能了。” “沁儿,真的吗?娘好想看看你。”宁夫人终于落下了泪,想了如沁这般的久,如今终于就要有了希望了。 “嗯嗯,娘放心,一定可以的。”她心里的医书又是走过一遍,连她自己也狐疑不懂了自己何时竟读过了那么多的医书呢。 娘两个坐在一起,娘说着她离开家里之后的琐事,一说竟是一天,连着午膳也留下吃了,却一直都不曾见父亲,“娘,父亲呢?” “他……他身子有些不舒服。”宁夫人支吾了一下才说道。 “哦,那沁儿也去拜见父亲了。”坐了一天,身子总是僵僵的,让她想要走动走动,她可是也要做娘了呢。 “沁儿,不必了,晚上我叫你父亲过来一起用膳。” “娘,哥哥呢?” “去京城里当差了,所以娘呀就一直想你。” “娘,待你的眼睛好了,沁儿就接你们二老一起回京城吧,也好有个照应。” 宁夫人面上一顿,才道,“沁儿,不必了,你嫁的人已不在京城了。” 脑子里忽忽一闪,“娘,锦臣不再京城吗?”悠悠提起白锦臣时,为什么脑海里却闪过一道仿佛陌生的人影,她的心口一紧,那人影仿佛让她魂牵梦系了多少年一样。 “沁儿,你记错了吧,当日大婚你嫁的可不是白家呢,你父亲临时为你改了一桩婚姻。” 吓,如沁迷糊了,她手抚小腹,她腹中的胎儿不是白锦臣的吗?那是谁的? 拼命的想呀想呀,可是脑子里滑过的还是那一道模糊的身影,她连她的夫婿也记不住了吗? 她抓住娘亲的手,“娘,为什么我记不得了,我到底嫁给了谁?” 宁夫人亲切的笑笑,虽然看不见,可是她的目光依然慈祥,“沁儿,就是因为这般,你爹才不敢见你呢,那人呀,到了年关的时候就会来了,他可是个王爷,所以身上的琐事也多些,初时还不放心把你送回来,可是你这般的身子在他府上总是吐呀吐的让人越发的清瘦了,所以便送了你回来,沁儿,你不记得了吗?”宁夫人好奇的问道。 如沁心里紧张了,“娘,我真的都记不起来了,甚至连他的长相也不记得了。” 宁夫人抓住她的手,安抚道,“待他来了,见了,你就知道他是谁了,如今可要保养好身子,三个月的身孕了,到了夏天也就生了。” 心里憧憬着孩子降生的那一天,脑子里竟是出现了一个与自己极为相象的小女娃的面孔,她可爱的向着自己笑着,美美的小脸上写着幸福,那就是自己要降生的宝宝吧。 回想了一下医书,有可能是她暂时性的失忆了,所以忘记了什么,慢慢的让自己消却紧张,娘亲说得对,为了宝宝,眼下保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想起孩子,她的脸上就溢满了幸福的光彩。 那一晚,终于见到了父亲宁风,却比记忆里要苍老了许多,父亲一向威严,虽然没有母亲的亲和,但是也给她一股亲切的氛围,回家真好。 宁府里如沁只在沁园里住着,除了偶尔向父亲娘亲请安以外就很少出沁园了,更别说出了宁府,而宁夫人的眼睛在她开下了药方之后的七八天内果然就渐渐的能看见些东西了。 满府上下都充满了喜气,就要过年了,张灯结彩的一片繁忙,倒是只有如沁偶尔缝着几件小衣裳,幸福的期盼着孩子的降生。 她常问起娘亲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娘亲总是告诉她,过年的时候他来了她就见着了。 娘这一说,让她总是羞红了脸,才在家里住了几日而已,却满心里的都是她的那个夫婿呢。 但心里还是开始期待了,这世上哪有娘子不识自己夫君的道理,可是她呀偏偏就不记得了。 偶尔,白锦臣还是从她的记忆里不住的闪过,娘亲说他早已娶妻,而且与自己再也不会有瓜葛了,可是奇怪的,她听见了,为什么却没有心痛的感觉呢? 许多的记忆里她明明爱着的是他,他是她青梅竹马的爱恋呀。 然而当她每一回的追问下去,娘亲就总是支吾过去,甚至不愿提及。 绣着花,这是宝宝的一个小肚兜,还不知道宝宝是男娃还是女娃,可是她还是绣了一件大红色的肚兜,呵呵,新鲜好看呢,即使是个臭小子,她也要给他披挂上去,反正他还小还不会反抗。 院子里,春桃飞跑进来,“小姐,姑爷有消息了,过年的时候就要来了。” 她心里一慌,手中的针不由得就刺进了指中,一滴红色的血圆滚滚的就在指尖上,“他,要来了吗?” “嗯,老爷接到书信了,这几天就要到了。” 压抑着心里的好奇心,如果让别人知道她对自己嫡嫡亲的夫君也好奇的话,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笑她呢,可是她就是不记得了,虽然春桃一再说姑爷对她很她,她与姑父一直都很幸福,可是那样的场面她怎么也描绘不出来,甚至还有…… 她居然连那个……那个房事也不懂要如何做呢? 又是下意识的抚着小腹,真不知道这小鬼是怎么钻进她的肚子里来的。 接过了春桃手中的信,她数着日子,便是后天就要到了,斜靠在软榻上,心慌慌乱乱的,就仿佛她出嫁前的那一夜。 时间在慢慢的捱过,从不知道原来时间也可以走得这样的慢,宝宝,父亲就要来了呢。 那日午后,她悄悄站在青松树下,下雪的时候真美,美的让她常常以为在梦中一般。 棉软软的大衣遮住了发也遮住了衣衫,却接住了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让远望中的人见了还以为她是一个白闪闪的大雪人,却不舍得动,一动了也就抖落了一身的雪花。 府中的那条路上,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雪色中飞走而来,她怔怔的望着,明明记忆里什么也没有,可是那身影却带给了她熟悉的莫名的心跳。 第275章 梦回 轻扬的衣角就在她的眸中,她看到了一张容颜,陌生的、俊逸的一张容颜,可是为何,她的心头却开始了小鹿乱撞,这是她的夫君吗? 是的,一定是的,心头有一千一万个声音在告诉她,他是她熟悉的,他就是她的夫君。 “沁儿,我来了。”他的身形挟带着雪花,轻飘飘的就落在了她的面前,让一份独属于男人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遭。 如沁慌了,心乱了,她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你……你是谁?”感觉不代表事实,她还是要确认一下才稳妥。 他笑了,一排牙齿整齐的露出了一边,亲切随和的分明就是她的夫君一样,仿佛他曾无数次的相拥过她,可是她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她迷糊的任他抓起了她的手,然后与他的手一起轻轻的放在她的小腹之上,“沁儿,这是属于我也属于你的宝贝。” 他的笑真好看,让她慌乱的心慢慢的就平稳了下来,原还要挣开她的手,可是微微的试了试,她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他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根本就动也动不了。 微垂臻首,她有些羞赧的垂下了头,她也不知道那个小宝宝是怎么钻进她肚子里面的呢。 男人的手一只抓着她的手,另一只却向她的腰后一探,再一扬起,她便被他抱了一个满怀。如沁偷偷瞧瞧四周,雪色中并无他人,这才微微的安心了一些,却还是抗议了,“放开我。”她原本是要吼着他的名字的,可是出口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记得了。 男人毫不理会,迎着风雪向着暖融融的屋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沁儿,叫我轩。” 她水漾的眸子抬首望着他,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她早已无数次的叫过这一个“轩”字的,眨着眼睛,一瓣雪花落在了脸上,沁沁凉凉的,她的“轩”字才出口,他就低头就吻去了她面颊上的那一瓣雪花,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向他的怀里一闪,小脸立刻就埋在他的胸口,心跳如擂一般,他就是她的夫君了,他叫做“轩”的。 又是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竟还是没有。 暖阁里他放她下来坐在软榻上,她娇呼一声,“雪。” 轻展轩这才发现自己与如沁身上的雪花犹在,正在屋子里的暖意下渐渐融化,他伸手重新又抱她下了软榻就站在他的面前,亲手为她解下了身上的棉衣,一身的雪抖落时,他上下的打量着她,怜惜的说道,“沁儿,你瘦了。” 她眸眼一挑,“为什么我不记得你了?”好象宁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就只有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笑,“只要记得我是你的夫君就好了。” 摇摇头,她坦白道,“其实连这个也不记得了。”岛巨余巴。 他哑然失笑,“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娘亲,然后让她来证实一切好了。” 她捶他胸口,仿佛从前就捶过了无数次一样,“又坏,欺负人家不记得了,让娘亲笑我呢。” 一把再拥她入怀,空气里的雪的气息早已遁去,他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那是独属于她身上的味道,“沁儿,过了年,我一定要接你回家。”不由自主的说完,不过才月余的分别,轻展轩却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亲眼看到甄陶与婉柔一起带走了皓儿,其实他的沁儿本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到他的身边了,可是私心的,他想要让一起从头来过,仿佛他们才第一次想见,仿佛他与她都第一次的恋爱了,虽然当他望着她隆起的小腹时不免要为着自己的孩子气而失笑,然而她带给他的一份纯美,却会是他这一辈子的珍藏。 入夜了,春桃乖巧的打理好了一切,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他望着烛火中不住绞着手指的如沁,心里是开心的笑,“沁儿,刚进府的时候就拜见过了岳父岳母了,又下雪,明天我们再一起过去走走。”真怕这时候她提出要去拜见宁风夫妇的建议,他急忙就先说在了头里。她在紧张,他知道。 心里刚刚还想着的情节竟然被他给打翻了,她松开一直绞在一起的手,颇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夫妻相处,“轩,那本书递给我一下。”似乎除了唤着他的名字以外,其它的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新鲜与陌生,还有一些些的惴惴不安。 当高大的身形一晃,他乖乖的就把书拿到了手中,然后举到她的面前道,“看一刻钟,只许一刻钟,然后就要睡觉了,宝宝也困了呢?”一点也不害羞,她的身子他早就看光光了,他可不怕。 她的脸却红到了颈项下,好象记忆里从来也未曾与一个陌生的男子同床共枕过,可是该死的他就是给她一种亲切的合情合理的感觉,让她怎么也推辞不了,想想春桃临出去前那灿烂的一笑,她就又是羞了开来。 书拿在手中,却是半个字也没有看进去,遮着自己的脸,就当红盖头一样的用了,她的心头继续小鹿乱撞,又想起出嫁前娘亲说过的话,她与他是夫妻了,而夫妻间是要肌肤相亲的,然后…… 然后才能有宝宝呢,一如她此刻肚子里真真切切的宝宝。 “沁儿,睡觉了。”打掉她手中的书,他想她想的疯了一样,要不是战事才结束,他还是无法赶过来,白锦臣真是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坚持,居然与他打了这么久的仗。 她推开他,“我自己去。”怕他又抱着她,那种感觉怪怪的,让她心头小鹿儿总是乱撞。 来到床上,钻进被子里冲着床里就乖乖的躺好了,可是一双耳朵却是竖起来的听着身后的动静,有些怕他了。 越是怕,他还是来了,一甩手,烛光就灭了,刹那间的黑让她什么也看不清,甚至连着他的面容。 床帐里是陌生且又熟悉的感觉,看来,真得只能怪她,怪她失去了一些记忆,迷惑的她把自己深埋在黑暗中,“轩,为什么我不记得你了?”他在她身后,她知道他的存在。 轻展轩的身子一悸,知道她会有此一问,可是真的问了,他还是难以启口,怎么也不能说是他故意的,故意请人配制了药不许她记起从她出嫁开始到她喝下那杯酒之间的独属于他的记忆。 他是怕,怕她醒了会追问他为什么服了药酒给他,那是因为他早就对甄陶有所怀疑了,暗暗的追踪才查出了甄陶与婉柔的一切,一直以来对于婉柔他都是怀着深深的歉疚的,因为他的真爱给了如沁,所以在知道甄陶与婉柔之间的一些时他居然不是气而是一种超乎寻常意义的解脱。 他见过皓儿的画像,也知道皓儿并不是自己的孩子。 既然婉柔也曾是那般的悲苦,他又何必要追究这一些。 在不懂得爱之前,他这样的作法是绝对不会有的,更不会体谅和原谅别人的过失,可是在他的心里真真正正的融下了如沁的爱之后,他才知道,这世上最感念人心的那便是真爱了。 所以,他选择了无声的,悄悄的放手,他放过了甄陶与婉柔。 如今,那个一心想要置如沁于死地的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沁儿还活着吧。 是的,他把沁儿藏在这里,他说服了宁风,要宁风补偿当年欠下他与婉柔的那份情,这一切都很简单,最难的就是他要与沁儿分开这般的久。 可是,他就是要藏她起来,因为那个人,他还是没有最终的确认,只要那个人还存在,他的沁儿就总也不会安全,就总会发生类似于婉柔许她诈死的事情来。 而他,再也不想作戏了。 那喝过的酒仿佛还在喉管里让他至今还难受着。 他清晰的记得每一个瞬间,那每一个瞬间都是他的心在滴血呀。 这一刻,当他躺在床上忆起那一夜所有的经历的时候,他的心还在强烈的撕扯着,仿佛那一次就真的夺去了如沁的性命似的。 但是,倘若不是被他无意间的发现了,谁又能保证他的沁儿现在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呢。 那一夜,他唯一的欣喜就是军医告诉他他的沁儿又怀有了他的孩子,却是该死的竟然瞒着了他。 不许,他不允许那样的情况再发生了。 爱是自私的,他只想独享沁儿的美丽与善良,也更想要她安然无忧的生活在属于她最快乐的世界里。 她的从前,太多的苦难,如果可以,他宁愿她永远也不要记起那些。 远离苦难的记忆,谁又能说,那不是一份美好呢。 想一想帐篷里她倒地的那一瞬间,想一想他当着那个侍女的面前拖着她的身体从雪地里滑过的时候,他的心有多痛多痛吗。 手臂搭在她的腰上,让她真实的体温送到他的每一个感官之上,知道她还存在于他的世界里,才是他心的安然。 他的相拥让她陌生的缩了缩身子,她的疑问他还是没有回答,“轩,你告诉我,我的记忆是怎么失去的?”虽然她不抵触与他同床共枕,可是她就是还些些的怕呢。 黑暗中,他轻咳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你醉了酒,醉了之后便这样了,这件事,我也向大夫们仔细查问了,他们说说不定有一天你就会奇迹般的恢复记忆了。” 黑暗中,她皱皱眉,怎么也不相信他的答案,醉酒就能让人的记忆失去吗?不行,她得重新再审一审她记忆里的医书,她要知道她失去的记忆里到底都发生过了什么,甚至也包括她的…… 她的洞房…… 想到这里,她的小脸已酡红,他的魔爪还有带着魔力的唇已蹭在了她的肌肤之上……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的美丽与美好珍藏,却因为他的身份总是被人瞩目而无法做到,既便此刻,也是他千辛万苦避过了多少的追踪才能来此寻得一次与她的相守。 衣衫褪去,他侧耳倾听在她的小腹之上,“沁儿,这孩子这么的乖巧,一定是一个小女娃呢。”就如无忧一样漂亮可爱的小女娃,想起无忧,轻展轩的心头就泛起了点点甜蜜,却不敢与眼前的佳人说与,说了,她必会要向他讨回她的女儿,可是无邪……。手指抚在她曾经的伤处,一下下都是怜惜,为了他她受过了那么多次的伤,心伤与刀伤,而他却始终也无法抹去她身上的那些虽然随着岁月的悄逝已有些淡去的疤痕,但是只要那些疤痕犹在,就一直在告诉他他曾经给过她的磨难,那些,都是他的错。 她感受到了他手指的轻轻颤动,一声低低的轻呼,她好奇的问道,“轩,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她的记忆里连这些也没有呢。 她的话让他倍感惶恐,张张嘴,避重而就轻道,“沁儿,你医术好,或许有办法可以淡去这些疤痕。” 她心思一转,已明了那必是她记忆中的一抹伤,便道,“轩,这两日我便想过了,找了千年的灵芝配之以雪山上独有的蟾蜍的血液再以中药辅之而成药膏便成了,只是那冰蟾蜍是极难得之物,加之……”她说不下去了,想想蟾蜍的血液就让她不由得有些恶心的感觉了。 他一笑,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沁儿,过几日我便派人将这灵芝和蟾蜍送过来。”心里欣喜,原来沁儿自有办法,真想看到她身上的疤痕消退了,那么也减轻些他心里的罪过。 “轩,娘亲说你是王爷,你就住在无相的京城吗?”渐渐适应了黑暗,她已熟稔了他的氛围,甚至也开始不怕他的存在了。 “不,我不是无相人。”想了一想,既然让自己与她重新来过,他就不打算在欺骗他,把此时最真的一个自己送到她的面前,“沁儿,我是西楚的逍遥王。” 她一怔,想不到他竟然有着这么高贵的身份,倒是她,不过是宁家的一个普通的姑娘家罢了,她怎么会嫁给他呢?她迷惑了,在她的记忆里从未听说过父亲与西楚人有过往来,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嫁给一个素不相识又如此身居高位的人呢?怪不得从他出现她就感受到了他身体那份从骨子里就散发出来的尊贵。 禁不住满心的好奇,这一刻如沁已下定了决心要让失去的记忆重新回到自己的脑海里,似乎大家都向她瞒着什么,而眼前的她的夫君虽然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的感觉,然而她却是对他一无所知。 轻展轩在宁府只留了三天便匆匆走了,而宁风与宁夫人对他似乎也隔外的客气,如沁也慢慢知道了他的身份果然尊贵而不同凡响,然而对于自己未嫁白锦臣而嫁给了轻展轩她还是有着说不完的疑惑。 神秘的来神秘的去,宁府里又恢复了如初,依然是如沁守着腹中的胎儿过着每一天。 过了年初八,那浓浓的年味已慢慢淡去。 这一天,如沁在宁夫人的屋子里正闲话家常,宁风正巧从外面赶了回来,“爹,你回来了。”如沁乖巧的问候着。 “哦,沁儿坐吧。”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向宁夫人说,然后见了如沁在场便没有说了。 如沁早已瞄到了宁风那不经意间露出的局促,象是有什么话不好当着她的面说起一样,这也是平常父亲与人交往惯有的事情,如沁并不介意,于是,如沁不着痕迹的继续与娘亲又说了几句话,便乖巧的退了出来。 春桃随着她一路向沁园回去,才走了一半,如沁突然想到她在宁夫人那里选好的绣花样子居然忘记拿了,便向春桃道,“春桃,你先回去,我突然想起有个绣花样子落在娘亲那里了,这大白天的我自己取了就回来了,你先准备用膳吧,我这就回了。” 春桃点点头,从宁夫人的房子到沁园也不过一里地左右,一会儿的功夫也就到了,于是便由着如沁向着原路返回。 因着有了身孕,也更需要多走路多运动,这样生孩子的时候才会顺利,所以春桃并未反对,如沁如平常一样的蜇回到母亲的院子里,门前的小丫头一见是她也并未拦阻,只微笑随她再次踏进了外间的厅堂,轻轻的脚步让她悄悄的就走到了门前,正要推门,却突然听到了屋子里传出了母亲的一声叹息,“老爷,不如将沁儿送去乡下住几日好了。” “可是,我们答应过逍遥王了,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她,万一……”父亲有些犹疑。 “那怎么也不能让白锦臣知道沁儿就住在我们府上吧,否则……”宁夫人的话让如沁惊了又惊,手握在门把上终究还是没有推开,难道让白锦臣知道她住在宁府又有什么不对吗?这可是她的家呀。 “可是乡下冷寒,万一要是发生什么事,又让我怎么向逍遥王交待呀。” “那怎么办?就由着白锦臣见到沁儿吗?” 如沁听到了房间里父亲不住踱步的声音,有些急也有些烦躁,“他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就赶在逍遥王把沁儿送过来的这几天到了,让人好生为难。” “老爷,不如沁儿还留在府里,只换个住处,她平日里除了到我这里是很少出门的,我嘱咐春桃,白公子来的那几日便守着沁儿不让她外出,自然就没有遇到白公子的机会了。就算他这次来真的是有心来寻如沁,沁园里就随他去好了。东西都收拾妥当了,还怕他不成。”听着口风,娘亲倒是比父亲还有见地,可是这一番话却听得如沁云里雾里一样,难道是父亲硬是把她嫁给了轻展轩,所以白锦臣来找宁家的麻烦吗? 摇摇头,头可真痛呀,为什么她对自己的过往一点也不清楚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了这般她居然还让父母操心。 轻轻的退了出来,就连绣花样子也不拿了,既然父亲一心不想让她知道,她便只当作不知好了,在记忆未恢复之前,她真的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 第276章 为何 踏着园子里的残雪,宁家自从离开京城后就已家道中落,这是如沁知晓的,也便是因为此父亲才着人牵线许她嫁给了白锦臣,在她心里白锦臣一直是她的青梅竹马一般,可是为何如今一切都变了呢? 而父亲对于白锦臣似乎还有些忌惮,她的夫君轻展轩与白锦臣之间难道有什么过节吗? 她不懂,也没有人告知她这些事情。 回到了沁园,如沁落寞的等待着娘着人来告诉她要搬去其它地方住下的消息,总还是无法相信爹与娘不希望白锦臣见到她,她与白锦臣之间应该没什么吧,即使因着意外做不了夫妻,可是来者是客,见个面也不可以吗? 越想越是迷糊,越不懂了这些人情世故的变迁。 “小姐,天晚了,早些睡吧。”春桃早已铺好了被褥,嘱咐她早些上床睡了。 “春桃,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嫁给王爷吗?”她是想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嫁给白锦臣,再不问憋在心里让她真是心里睹着的难受。 春桃柔和一笑,“小姐,听说是白家退了婚的,具体是什么原因只有老爷和夫人才清楚呢,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真的不知道。” 她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叹息着,“你去睡吧。” 春桃却伸手扶着她向床榻走去,“春桃要看着小姐睡下了才行,王爷吩咐了,小姐的睡眠要充足,这样才能保证小姐与孩子都是健健康康的。” 任由春桃搀着自己向床前走去,心里却是不住的响起白日里父亲与娘亲之间的对话,想要问什么,可是看着春桃笑融融的面容,如沁终于还是忍住了没说,看来她要早些想办法让自己恢复记忆了,否则别人都知道的事情就唯独她一个人不知道的感觉真的不好。 春桃吹了蜡烛便去外间睡了,如沁闭上了眼睛,却是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摸着小腹上的伤疤,想象着那一个个伤疤形成的过程,就仿佛浑身被刺伤了一样的痛。 她受过伤,而且还是两次,同样的刀伤,是谁那般狠的对待自己呢。 记忆里在宁府她连杀鸡都看不得,却不想自己居然被人砍过两刀,也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了两道难以磨去的疤痕。 过了四更天,人才在迷迷糊糊中渐渐睡去了。 可是因着心里有事,天才一亮又是醒了,听着门外没有什么动静,如沁便静静的躺在被窝里懒怠着动。 “春桃。”意识正在神游之时,她听到了门外的低唤,往常的这个时候她是连醒都不会醒过来的,而娘亲也从不许春桃叫醒她,由她爱睡多久就睡多久,更是万般的宠爱。 这么早也不知是何人来叫春桃,心里突然警觉起来,难道是要娘今天就要她搬离沁园了吗? 手指绞着被头,她猜想着这一切,心里竟是略略的有些发慌。 “周妈,你找我吗?”如沁听到外间春桃低低的声音,却再没听到周妈的回应,但是春桃的脚步声却渐渐的远离了屋子里。 门轻声关上之后,外间的屋子里就再也没了声响。 如沁想也不想的披衣而起,悄悄来到窗前,院子里,果然是周妈正向春桃交待着什么。 如沁听不见,却感觉到了浑身的冷意,虽然炉子里的炭火还是旺旺的,可是她的穿着太过单薄,一身亵衣外只披着一件小袄。 “阿嚏。”一声喷嚏让她立刻就小跑回去再缩回了被窝里,有些事,如果不知道了就不会烦了,如今不经意的知道了让她可真是忧心。 门开了,似乎是春桃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如沁急忙闭上眼睛,她感受到了春桃站在床前的气息,似乎是看着自己睡了,这才不作声的走了出去。 要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般装睡,难道是不舍这沁园吗? 她躺着的位置就是那三天轻展轩经常睡着的位置,他总是睡在外侧,想要给她一种安全感一样,那三天,她以为会发生的‘洞房’一直没有发生,都是他拥着她睡过了一夜一夜,让她至今还在迷惑着宝宝是如何出现在她的小腹中的。 不过她清楚他是为她好,孩子才过了三个月,小小的胚芽真的不适合…… 没羞,怎么又想起了这些呢,不过那三天带给她的是太多的温情与暖意,虽然她对他很陌生,可是她不怕他,相反的,却是让他的音容笑貌更深的植入她的记忆里。 手指探向他曾经睡过的枕头,仿佛还有他男性的气息环绕在其上,他给她一种尊贵、成熟又睿智的男人形象,这是记忆里的白锦臣不可相比拟的一种感觉。 轻蹭着他睡过的枕,脸已红通通的仿如怀春的少女般。 门外,飘来了低低的不停踱来踱去的脚步声,那是春桃的,看来周妈的出现一定是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咳……”她低低的咳嗽了一声,以示意春桃她已醒了,不想再让春桃难耐,其实她已大抵猜出了什么。 门果然应着她的咳嗽声而开,“小姐,你醒了吗?” “春桃,有事吗?”她体贴的问,看着春桃涨红的脸,她也知道一切都来了。 “小姐,老爷昨天出门遇到一位相士,那相士说府里沁园的这个位置有一股阴气不适合有孕的人住着,所以夫人知道了一大早就遣周妈过来,吩咐让小姐暂时先搬到少爷先前住过的屋子里小住几日,待找人作了道场除了这阴气之后小姐再回来住也不迟。”春桃倒是伶俐的说着一切。 如沁如何不懂,昨日里爹与娘所说的话她早已一字不漏的听过了,当下也不作反对,只笑道,“那更衣吧。” 原以为白锦臣起码要缓几日才能到,如今看着娘遣周妈来的急切,如沁猜想着,不是今日便是明日白锦臣便要到了。 脑海里迷迷糊糊的又是闪过一团团的影像,极力的去想时,一切又生生的断了。 搬入哥哥清冷而无人居住的房间,虽然已生了火,却还是给她一种不舒坦的感觉,自己的房间她竟然住不得,那所谓的阴气就是白锦臣呀。 可是,欲是不想让白锦臣见着她,却反而更增加了她的好奇心,她想要知道,为何当初自己嫁了轻展轩。 哥哥的书房里好多的书,她带上春桃从天文地理五花八门的书中居然也翻出了两本医书了,簇新的书拿在手中时她就知道哥哥一定没有看过,掸了掸灰尘,“春桃,哥哥离府有多久了?” “两年多了呀。”春桃但笑,一边说一边抖着那另一本书上的灰尘。 如沁心里咯噔一下,她嫁人有这般的久了吗?可是为何这么久了才有孩子呢,“春桃,这些年我一直住在哪里呢?是西楚的京城吗?” “小姐,听说住过京城也住过飞轩堡,那是王爷的私宅,春桃也没有去过,倒是采月知道一些,可惜她嫁人了,听人说王爷就是见不得你有孕了不住的呕吐才不舍把你送回娘家来的。” 她笑笑,为何她自己的事总是要听别人提及才知道呀,真是怪呀,更有,越是知道了点点滴滴,就越是让她不住的在心里描绘着曾经与轻展轩在一起的生活,想象不出来却总有模糊的影子闪过。 那一天,她静静的留在房间里看书,哪里也没有去,甚至也没有提及去看娘亲的事情。就明日里再看春桃的反应吧,有些事,太急了反而不好。 稳稳的来做着一切,她总有机会见到白锦臣的,她相信。 哥哥的院子比起她的沁园大着呢,进进出出打扫的人也多些,却都是些陌生的脸孔,也是这些人让她才猛然想起,似乎除了周妈和春桃,府上的下人没有几个是她出府前认识的,果真她就嫁了这般的久吗?连下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春桃,晚上吃什么?”她试探着,想要知道白锦臣是不是来了。 “我去问问小厨房,一会儿就回来。”春桃笑眯眯道。 如沁点头,“快去吧,路滑,小心些,再看看有没有清蒸的鱼。”这几日她越来越喜欢轻展轩带过来的那些鱼了,活的新鲜着的,大冷的天不知道他是怎么带过来的,可是吃起来极鲜滑入口,越吃越对她的胃口,仿佛她曾经吃过一样。 这鱼,吃了不止是补了她的身子,也补了腹中的胎儿的,一举而两得。 看着院子门外春桃的影子终于消失不见了,她才踱到隔壁的屋子里,叫住一个正打扫屋子的小丫头,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奴婢叫立芳。”见到是她,小丫头忙不迭的起身行礼,倒是周全。 “来了多久了?”一个多月了。 原来跟她回到娘家的时间也差不多,“那院子里的那个人呢?”她指着院子里一个正扫着雪的丫头。 “跟我一起来的,府上好多人都是跟奴婢一起来的。”立芳笑涔涔的说道,倒是讨喜。 她心里迷惑更甚,“哦,去忙吧,小心做事。” “是,小姐。” 重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如沁已猜测到一个多月前就在她回到娘家之前,这府中上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必是与她有关,所以提及她的事竟是无人知晓,只有春桃一些模糊的说辞让她更是不解其意。 那一夜,王府里张灯结彩的很是气势辉煌,而娘亲也让周妈亲自来看她,吩咐她千万不可随意出了哥哥的院子大门,只消沁园的阴气散了,她才能回去。 心知肚明,她也不细问,只一一的应了。 夜里早早的就睡下了,却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周遭的人都睡去,她才要行动。 这一回,因着白天她知道的一切,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的一切白锦臣一定知道,也一定会告诉她离开宁府的这几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必定是什么不好的事,否则也不会全府上下统一一致的瞒着她吧。 听着梆子敲过了两声响。 听着梆子敲过了三声响。岛巨余亡。 三更天了,这样的时候,府中的人必是都睡下了。 如沁这才慢慢的在黑暗中摸索着下了地,也慢慢的穿妥了一身的衣物,蜇到门前仔细的听着外间的动静,悄无声息的,春桃必是以为她睡踏实了所以才安稳睡下了。 轻轻的欠了一个门缝,眼望出去,是春桃静静的睡在她的床上。 一闪身人就走了出来,呼吸到外面清冷的空气时,她相信这么冷的夜,上夜的人一定是猫在哪间暖暖的屋子里打着嗑睡呢。 溜出院子里,一个方向是宁府惯常用来招待客人的客房,另一个方向就是她的沁园。 站在雪地上,深呼了一口气,这一刻她的直觉居然是选择了沁园而不是客房。 有一种感觉,白锦臣就在沁园里。 这感觉强烈的让她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她足下是一双软底的布鞋,有些单薄,但是走起路来是无声的,也免得被人发现她的存在。 她不想让爹和娘为她而忧心了,想想看到娘的第一眼时,娘是那么的憔悴,甚至为着她的离开哭瞎了一双眼睛,她每一回想都是心酸,娘亲待她,真好。 沁园,熟悉的就在她的面前,明明早起她还住在里面,如今她却换了地方。 沿着墙角走进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再也没了昨日的温馨。 静静的,她确定里面没有人。 可是脚下却象是有什么引力在牵引着她一般,她还是慢慢的走进了屋子里,炉火早已灭了,父亲与娘亲做得可真是彻底,果然是不想让白锦臣发现她的存在。 她坐在冰冷的床沿上,回想着自从她醒来的一件件的怪事,更坚定了要见到白锦臣的决心。 他不来,那么,她便去客房那里寻他吧。 这样的夜,没有人会想到她会溜出来的,她还有着身孕呢,可是,她就是悄悄的溜了出来。 从门里走出来,正要推门而出时,却发现手上的这道门已轻轻的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她紧张的想要闪到一边去,可是有些冷僵的身子却不听使唤的只挪动了一小步,便有一个人影立刻就闪了进来。 清晰的,一道高大的身影就落在了她的眼前。 她急忙闭上了口,真想连呼吸也屏住了,可是那人还是发现了她的存在。 两只手臂快如闪电般的飞过来,一只手钳制住了她的腰,一只手却捂住了她的口,让她甚至也惊叫也来不及呼出…… 第277章 交错 手臂微一带,身形一走,立刻如沁便被男子拖进了内室。 惊惧中她的低喘加剧,更多的是为着自己腹中的宝贝,她千万不能出事,否则孩子要怎么办呢? 黑暗中,男子扣在她腰际的手慢慢的松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冰冷的世界,然后低醇的一道男声传来,“不许出声,告诉我如沁是不是住在府中?” 白锦臣清晰且急切的声音就在耳边,她记得这个声音,他是她年少时的一个梦,可是此刻为什么当他的声音再现时,她有的不是惊喜而是另一道低柔的男声滑过脑海,那是轻展轩的。 她记忆里轻展轩在她的生命里仅有三天,但是轻展轩的声音却仿佛刻骨铭心般的让她难以忘怀。 心里在这一刻就有了一丝的犹疑,她一直是要见到白锦臣的,想要从他的口中知晓自己失忆期间所有的故事,可是这一刻当她真正见到了他的时候,她的心底却无端的冒出了一种恐慌感,好奇却又矛盾的不敢知道那些曾经的过往,那是美丽的吗? 她不知道,她的过往她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不是美丽,而是…… 是忧伤吗?为什么当此刻她努力要想起那一些地时候,心底又是一抹抽痛,仿佛她身上的那道道伤疤…… 男人那闲着的手从她的腰际移到她的颈项,手指掐住她娇嫩的肌肤时,如沁才猛然醒悟,她抬首望着黑暗中的白锦臣,思维里矛盾着的两条线在不住的交缠着,最终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峰,她终于点了点头,示意白锦臣松开捂住她口的大手。 于是,那只手送给了她说话的自由,然而颈项上的手却依旧还在,“说,如沁是不是住在府中。”他打探到的轻展轩在年前曾经来过宁府,却不知如沁是否在这里,本想要请一个佣人混进宁府,可是奇怪的宁府的管家换了,而且不需要任何的外人,进出也有极严的管制,几番努力之后,少不得他只有亲自出马了。 记忆里他见到如沁的最后一面是在飞轩堡,那样的一个女子,却终究是他负了她了,那时的他以为她不过是他生命中曾经的一个过客,昙花一现,美丽被采撷而去时,她早已不再是属于他的温柔。却不想飞轩堡一别无论他走到哪里,遇上了什么样的妖娆女子,可是眼前飘忽着的却总是她不变的容颜,带着浓浓的一抹哀伤。 以为放弃了不会有心痛的感觉,却不想他却想了念了她许久许久,只是怯于轻展轩的身份地位,他才没有重新进入到她的世界。 可是西楚与无相一战,他却败了,败得一塌糊涂,甚至无颜再回京城。 不可以,他要找回他的尊严,他不相信传说中的如沁死了的消息,她是逍遥王妃,即使改为侧妃,也依然是轻展轩身边唯一一个有位份的妻子,那般草草的葬了,他不信。 于是,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的率人去开了她的棺,木棺里她静静的躺着睡着,美丽如一朵雪莲花,那一刻她的容颜让他彻底无言的让他怔在了当场。 是他的舍弃才害了她走上这一天的死亡吗? 心里多少就有些愧疚了,木棺前他伫立良久,就在他转身就要离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死尸的脚似乎大了些,他记忆里十一二岁的如沁小巧如玉般的小脚在水中踢踏的场面在眼前飘过,让他下意识的就冲将上去,仔细的检示之后,他才知道那尸身不过是易成了如沁的面容而已,也根本就不是如沁。 欣喜,那一刻他知道,如沁没有死。 心里顿时痛下了决定,他要找到如沁。 既然轻展轩如此大费周章的要将她的死隐瞒了就必定会将她藏在一个绝对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他要让如沁重新成为他的,他要让如沁成为他手中的一个对付轻展轩的筹码,原来轻展轩还是最在意如沁的,所以才会选择了这样的一种方式让如沁暂时的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如沁点点头,惊惧与喜悦褪去,她静静的说,“锦臣,如沁就在你的面前。” 波澜不惊的说过时,她继续凝望着黑暗中这个曾经熟悉的男子,他依然俊逸,依然儒雅,却不知为什么再也掀不起她少女怀春的梦了。 掐在她颈项间的手指松开了,随之是白锦臣惊喜的拥住了她,“如沁,真的是你吗?”他不相信的追问,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也太过容易了,让他怎么也不能相信此刻他的怀中就是宁如沁。 难道是老天也在惩罚轻展轩了吗?轻展轩注定要失去如沁,因为如沁本就应该是属于他的,他狂想着这一些,心中是不住的狂喜涌来。 当她习惯了这样暗黑的时候,她看到了白锦臣面上的惊喜,他还记得她,即使她已身为人妇,“锦臣,是我,是如沁。”轻轻的说完,她推拒着他的相拥,此刻她的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要怎么来看待她的人生,乱,很乱。 “如沁,我带你离开这里。”白锦臣想也不想的说道。 “去哪里?为什么我不能留在家里呢?”她好奇的问,其实心里有无数个问题,她失忆的这些时间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是他带走你的,如沁,你不恨他吗?是他在你大婚的当日从车里劫走了即将成为我的新娘子的你,是他夺走了你的……”这一句他想一想最终没有直接说出,但如沁却已听得清楚了。 她怔然后退,“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她不相信,不相信陪着她三天的夫君竟会是夺走她幸福的苍狼。 “他无情的夺去了你的清白呀,如沁,如果不是他,现在你应该是我最幸福的妻子。”他虔诚的说过,早已忘记当初在飞轩堡他亲手送掉轻展轩给他得到她的唯一的机会了。 她拼命摇头,在他的描述下脑海里飘渺的竟然出现了一个个令她撕心裂肺般的灼痛,场景是一处树林,而她身上的男人就是轻展轩,四周飘舞着的是她身上那一件红色嫁衣的碎片无数无数。 似乎锦臣是对的,她真的经历过那样痛楚的场面。 脑海里两个画面交错闪过,一个是树林里她狼狈的痛楚无依,一个是沁园里轻展轩的相依相偎。 头痛欲裂,如沁彻底的无助了,身子在冰冷中缓缓倾倒…… 白锦臣适时的扶住了她的身子,“如沁,我带你离开吧。”他试着探询她的口风,对于如沁他有着太多的不确定。 “你告诉我,我留在家里不安全吗?”为什么白锦臣一再要求带她离开呢?为什么父亲和娘亲都不许她见到白锦臣呢?对与错,此时的她真的无从分辨了。 “如沁,为什么你要诈死呢?你知不知道,当我知晓你诈死了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他故意不回答她的问题,那是轻展轩的要求,宁风一定会答应轻展轩的,他知道。 如沁再一次的迷糊了,“锦臣,为什么你说的话我都是听不懂呢?我有诈死过吗?” “那你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我不知道,我醒来,我就在家里了,然后许多的事我都不记得了,甚至连我腹中的孩子我都以为那是……”她说不下去了,醒来的那一刻她以为是白锦臣的,然后与轻展轩相处的三天中她才知道是轻展轩的孩子,可是眼下那模糊的记忆又说明了什么?如沁彻底的头晕了。 “如沁,你真的不记得从前了吗?那你还记得我最后见你时是在哪里吗?”白锦臣还无法相信确认她失去记忆的事情,倘若真的失忆了,她还记得多少呢?因为她现在还识得他。 “记得,是在京城了。好象从我穿上嫁衣的那一刻开始到我醒来,这期间的一切我都忘记了。”她不明所以的居然傻傻的就将这些都告诉了白锦臣。 男人的心里又是狂喜,看来真的是老天在帮他了,“如沁,轻展轩他强霸了你,所以你父亲和你娘就中途反悔把你嫁给了轻展轩,他们对我说你失踪了,而你近期发生的事我是最近才知道的,我还听说轻展轩他母后一直反对你,甚至不容许你生下轻家的子嗣,所以你才被轻展轩迫不得已的送到了这里。如沁,你应该嫁的人是我才对,我立刻就带你离开这里,再也不让轻展轩找到你。”如获至宝一般,有如沁在手他再也不怕轻展轩了。 如沁忽闪着眼睛,她在犹豫,“锦臣,真的是轻展轩夺去了……”她说不下去了,不过那有些模糊的场面一直在眼前飘动,如果是真的,那么她一定要离开轻展轩,原来那三日他对待自己的好不过是一时的伪装罢了,模糊的记忆可以证明一切。但是对于父亲和娘亲她还是存有着一份信任,毕竟娘亲为了她甚至连眼睛也哭瞎了,这是她难以取舍的亲情。 “是的,所以你父亲才迫不得已的把你嫁给了他,而我……”此时的他成了最受委屈的对象。 她想起晚间吃过的清蒸鱼,那是轻展轩亲自带给她的,一切似乎又不象是白锦臣对她所讲,可是她的记忆却无法恢复,猛然又记起了自己身上的刀疤,那是她身上必定发生过什么的最真实的见证,突然间她很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而留在这里便只能是被父亲与母亲封锁着所有消息,甚至连仆人也一应的换了。 如果她可以知道,为什么要刻意的不许她知道呢? 难道父亲与母亲真的与轻展轩同流合污做着对不起她的事情了吗? 这一刻,她动摇了,如果真的是,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被…… 她的孩子,这是她的心头肉,她不容许轻展轩的母后有机会杀死呀。 连刀伤都有了,那么孩子就…… 越想越不敢想,不可以,她要保住她的孩子,她不能再与轻展轩走在一起,他欺骗了她,“好,锦臣,我随你走,不过你要保证我腹中的孩子安全。”不管这孩子是谁的,都是她的宝贝,从她醒来就与这未出生的胎儿有了感情一样,孩子是她此时最大的欣慰与希望,无论谁错了,孩子都是无辜的。 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沁会这么痛快的答应,白锦臣的心里是无法形容的狂喜,“如沁,我们这就离开。” 她点点头,可是心里却有着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会不会是她错了呢? 可是每每想到父亲与娘亲刻意的隐瞒着一切的时候她又是动摇了,他们果然是被轻展轩收买了,离开,这是她唯一的抉择。 她的孩子,她要保护。 白锦臣拉着如沁的手,然后认真的说道,“如沁,宁府的一切早已被轻展轩的人封锁了,我们要出去,似乎很难,而且即使出去了,也免不了一番打斗,他们不会允许我带走你的,所以只能委屈你了,明日里你藏在我的马车里我们一起离开。”他要确保带走如沁,似乎用强的不行,只能悄悄的暗中行动,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宁府外的防范了。他甚至不怀疑,明天下午轻展轩就能飞一样的赶到了,因为他昨日就透露给了宁家消息他今天要前来拜访,宁风曾经是朝廷的命官,由不得他不同意的,但是昨日宁风也必会找人前去通报轻展轩。竟不想他此番来果然带给了他转机,终于让他找到了如沁。 他的话让如沁更加相信了轻展轩的作恶,否则他也没有必要把自己藏起来吧,心里更坚定了要与白锦臣离开的决定。 “既然如此,如果等到明天早上,只怕会更加麻烦,因为我的侍女会发现我失踪了,这样你要带走我就困难了,不如我们连夜一起离开。”她精确的分析着,既然走就走得彻底,离开了宁府,她要想办法让自己的失忆恢复了。 白锦臣点点头,“好,我现在就送你去马车里,你在那里等我,然后待我回客房修书一封留给你父亲母亲就去与你会合再一起离开。”只要出了宁府大院,外面自有他的人接应,他就不怕了。 带着她七转八拐间才到了停留马车的地方,如沁悄悄的就钻了进去,有些冷,他体贴的脱下了身上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等我。” 看着他离开,她心里有些慌,还是觉得事情隐隐有些不对,可是一切都是一团迷乱,她不喜欢如此这般,她想要清晰的知道一切。 一直到白锦臣回来她始终在马车里胡思乱想着。 “如沁,藏在座位底下,只要离开了宁府,你就可以出来了。” 她慢慢的藏起来了,却觉得这样的情节似乎曾经发生过一样,马车的车座下她必不是第一次藏过,可是记忆又是在此时嘎然而止,让她怎么也捕捉不住。 马蹄声起,也打乱了她的思绪,听着马车在一点一点的驶离宁府,而她的未来却还是一团迷乱,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会保护她的宝贝。 可以的,她一定可以。 闷闷的黑暗中,只有听觉是最灵敏的,而她也只能用听觉来感观周遭发生的一切。 “如沁,要出府了,你躺好。”白锦臣在车厢内撩着车帘子看着车窗外,车夫是在隐藏好如沁之后才到的,所以车夫也并不知道如沁的存在。 “站住。”如沁听到一声低喝。 马车应声而停,“白尚书有要事要离府了。”白锦臣早已因着当年讲和了与西楚的一战而飞腾黄达一跃为无相的兵部尚书,却谁又知道他是踩着如沁的肩膀向上爬的呢。 那时候无相的国力和兵力还不足以与西楚抗衡,然而如今就在他以为轻展风离去,西楚动荡可以乘机兵袭西楚的时候,无相却还是败在了西楚的手下,更是败在轻展轩的手下,他不服呀。 “老爷和夫人知道吗?”那守大门的象是家丁的男子问道。 “留了书信了,因着兵部有急事,故而要连夜赶回去。”车夫有些不耐烦了,本来还热乎乎的睡着,却不想好好的美梦被白锦臣给揪醒了,故而此刻正满腑的牢骚无处诉呢。 “在下例行公事,请白大人见谅。”说着就有人冲到马车前,如沁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冷气从那打开着的门里透进来。 白大人,“请你起来一下。 如沁听到一个男子不卑不亢的声音,“怎么,连我白锦臣的车也要搜吗?叫宁大人过来,此番我也不要不告而别了,倘若这车中无人,我白锦臣的脸面就要他来赔着了。”白锦臣倒是镇定,可是车座底下的如沁却是有些急了,真怕一掀开木板来,那她岂不是麻烦了。 那守门的家丁丝毫也不退让,“白大人,请了。” 如沁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却顿时觉得车身微微的有些晃,随之就听到一声搏击之声,似乎是白锦臣与那家丁在门前打起来了,几声撕打之后,就听白锦臣朗声道,“再练几年再来讨教我白某人吧,想不到宁府的家丁居然有胆子对我朝廷命官不敬,来呀,出发,不必理会他。” 口令一下,立刻马车就向前而去,飞快的速度颠簸的如沁有些头晕,可是紧接着四周又响起了打斗声,但是马车并没有停下,而是随着打斗声继续向前而去。 她的记忆里宁府从来不会这般守备深严的,回家了这般久她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被保护的这么严密,真的是怕她见到外人这么简单吗? 越想越气,恨不得再见了轻展轩好好的教训他一顿,虽然她不确定自己打得过他。 渐渐的,打斗声越来越远,她也听到了头顶上木板的挪开声,白锦臣正向车座下的如沁说道,“如沁,幸亏我在门外布署了足以对抗那些守门人的兵力,否则真不容易出来呀。 他猝不及防的离开,让许多正在梦乡里的人还来不及起来阻扰吧。如沁是对的,如果选在明天一早离开,只怕就没有这么痛快了。 从车座里出来,终于可以透口气了。岛估木号。 “锦臣,我们要去哪里?” “去京城。”无相的京城才是他的大本营,到了那里他不怕轻展轩找上门来,他就怕轻展轩不来呢,只要想办法制住了轻展轩,西楚的大梁立刻就断了,没有轻展轩,那个才不足一岁的小毛孩皇帝能成什么大器,还有那个年轻的太后,听说是婉柔的姐姐,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听说,她也偷偷的喜欢轻展轩呢,只要搬倒了轻展轩,他一样还会是无相的重臣。 如沁没有反对,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许多的事她的脑子里都是空白,就且随他去吧。 到了这个时间她才反应到自己出来的仓促,只是因为白锦臣是她的旧识,记忆里她一直是相信他的,可是经过了这么几年,而如今她又有了身孕,两个人走在一起,难免不会惹人误会,于是,她问道,“锦臣,我这样的身份真的很尴尬,其实我连我自己的孩子是怎样来的也不知道,倘若被你的夫人知道了真的有些于理不合。” 他转过脸,定定的望着她,即使有了身孕,也难掩她的美好,为什么当初他就错过了她,就看走了眼呢,“如沁,我一直没有娶妻。”这一句确是他的真心话,他身边从不乏女人投怀送抱,可是带给他的都是索然无味,再也没有了激情,有的只是一种纯粹的原始的需索。 她心里有些歉然,不管怎么样这多少也与她有些关联,“锦臣,其实你应该再娶妻的。”她劝他,不想让自己影响他的幸福。 他看着她隆起的小腹,然后就在马车内在不住的车轮转动声中深情的告诉她,“那一个人,我只想是你。”不管他骗了她多少,这一句却是他此刻最真心的话,走过了千回百转,为了官运为了自己的私利,他抛弃了她,也终于让他知道他心里最在意的其实只有她。 原以为女人不过如衣服,簇新的才最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却不想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年少时的轻狂因着这番战败,因着对她的失去,让他也慢慢成长了。 如沁的心里乱了,她是有孩子的人,而且她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恢复自己的记忆,除此外什么都是次要的,根本不予考虑,“锦臣,你会遇到属于你的最好的选择。”抚着小腹,“如果宝宝幸运,就认你做她的干爹吧。” “如沁……”他有些微愠,她的记忆里既然没有了轻展轩,却为何不接受他呢,他都可以不在意她从前的那些过往了,为何她还这般的在意。 “锦臣,我失忆了,我只想要记起那些过往,我不想迷迷糊糊的过一辈子,既然他是孩子的父亲,我就有权知道他的一切,我不容许他伤害我伤害孩子。”孩子才是她眼下的最重和最爱呀,真想快快的与宝宝见面,要是一个女儿就更贴心呢,她喜欢女娃,这一点又是与轻展轩不谋而合。 天,她又是想起了那三天里她与轻展轩的相处,似乎她真的不似白锦臣口中的那个轻展轩,但是她身上的刀疤又足以证明一切。 马车飞快的行驶着,偶尔路过驿站的时候就换过马匹和车夫,一路竟是从未停过,饿了有干粮,困了就在车上打个盹,白锦臣绝不允许轻展轩追上他。 然而他快,轻展轩更快。 离开凤城不过一百多里地,前面就是一个小镇了,马车飞下山坡,而车后的雪道上,飞雪尘尘,一匹白马上一个白衣男子已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了,当红通通的瞳眸望见不远处的那辆马车时,他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 第278章 怀疑 连夜赶路,如沁已是疲惫至极,此时正歪倒在马车内斜寐着。 “大人,前面的小镇上有驿站,要不要休息一下。”车夫扬声问道。 白锦臣看了一眼正在沉睡中的如沁,心中有些不忍,再有一日才至京城,这般的赶路对一个孕妇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微一思量,便道,“就休息半日,然后夜里继续赶路。” 马车夫扬鞭便向小镇而去,突然他听到了马车后的马蹄声声,不经意的回望间,眼见有一匹白马飞奔而来,急道,“大人,有人追上来了。” 白锦臣一闪而出了车厢,回头望去,果然有人追来,虽然还看不清楚那马上之人的长相,但是从那身形从那气势中他已瞬间就猜到了是轻展轩,想不到他来的竟是这般的快。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向马车夫道,“快,不能让那人追上。” “是。”马车夫只知道白锦臣是在逃避别人的追踪,却不想那人果然到了,手中的鞭子更是飞快的挥舞,恨不得马车飞起来一样。 飞一样的速度惊醒了还在酣睡中的如沁,她轻轻的动了动,身上的毛毯不经意的滑落,白锦臣弯身为她拾起,重新又盖在她的身上,“如沁,睡吧,没事的。”他安抚她,看着这两日她有些消瘦的容颜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了。 “锦臣,到哪里了?”明显的感觉到马车飞驰太过快了,这让如沁有些迷惑。 “快到京城了,再一日也便到了。”白锦臣努力遏止心里的紧张,倘若轻展轩真的来了,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应付,以他的功夫对付轻展轩根本连半分的胜算也没有,轻瞟着如沁,心里已有了主意,只是这还要如沁配合才行,眼下,能让轻展轩知难而退的除了如沁再也没有别人了,他一点也不怀疑如沁在轻展轩心中的份量,与她一起愈久,她身上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淡淡的从容与绝美就象罂粟花一般让他不自觉的就上瘾了,原来,女人的内在比单纯的外在美更易吸引男人的心。 如沁手扶着把手,马车飞驰的太快了,让她甚至有些坐不稳,“锦臣,马车怎么走得这么快?”心有些慌,太颠簸了对腹中的胎儿不好,她一直知道。 终于说到了他想要的正题上,“如沁,他来了。” 白锦臣的回答再加上此时马车飞奔的速度让如沁顿时反应过来,“轻展轩来了吗?”她说着下意识的打开了身后的车帘子向着外面的雪色中望去。 果然,白雪皑皑中,一匹白马,一袭白衣,只有那长长的墨发随着风而飘散在空气中,那不住飘动的发丝仿佛一朵迎风摇曳的墨莲,妖娆而惑人,让她禁不住的为之动容,仿佛这样的他她从前无数次的见过一般,可是又是在她捕捉的瞬间所有的影像顿时杳无踪影。 他追她作甚,要回她的孩子吗?可是他母后明明不喜欢的,“锦臣,我们走,不必理会他。”奇怪的,她居然不怕他,不会武功也不怕。 “我只怕他不会让你随我离开的。”白锦臣面显担忧之色。 她微一思量,随手拔下发上的银簪,一直以来的迷惑突然就想到了办法来解开,不如就试试他的真心,因为所知实在都是经由大家的相告,具体的记忆她真的什么也不清楚也不知道,正要说话间,前面的车夫道,“大人,小镇里还要歇息吗?”白锦臣刚刚可是吩咐要歇息半日的,所以他要求证是赶往小镇,还是继续逃避身后的追兵。 “如沁,我原本想让你好好的在驿站休息半日的,可是眼下……”他知道不可能了,他斗不过轻展轩,这一点他还有自知之明,不过到了京城,那又另说。 “去,我累了,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她轻轻的笑,丝毫也不为着即将而来的狂风暴雨而惊慌,如果可以证明什么,她宁愿选择与轻展轩相对。 越是逃避,她越是什么也不清楚不知道,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记忆要何时才能恢复,到了京城她多寻些医书翻翻看看,再加上她先前懂得的那些,或许就有办法了,她不会由着自己总是让记忆迷朦不清的。 “如沁,可是……”白锦锦臣有些心虚的望着如沁,他摸不准她此时的心思。 “走吧,到了驿站就停下。”她娇呼出声,直接就吩咐了车外的车夫。 “大人……”车夫却在等待白锦臣的指令。 “就依夫人的意思去做吧。”他此时对她的称呼有些暧昧不清。 “是。”车夫应了,便把马车赶向了小镇里。 “锦臣,我与你还是兄妹相称吧,也免得为你带给麻烦。”她是有孩子的人了,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不想再沾染上什么是非,也不想让自己影响了白锦臣的幸福。 “如沁,我还是这般叫你吧。”他可不想她成为他的妹子,那他岂不是就没了指望,在一切都还没有定数之前他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她淡淡一笑,“呵呵,这样也好。”比那个‘夫人’的称谓让她宽心安心多了。 马车终于停下了,白锦臣体贴的先下了马车,才一落地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身后如炬的目光,轻展轩就在他的身后。 努力的消除自己心里的紧张,他力求自然的将手递向了正探身而出的如沁,“如沁,慢着些。”象是平稳的语调中却隐隐的带着一些微颤,因为当如沁的手落在他掌心的时候,他已感受到了身后一份欲杀人的目光。 白衣飘忽一闪,直奔如沁而来。 背对着轻展轩的白锦臣只觉风声顿起,只觉身后冷飕飕的有冰寒飞来,正欲转身,才发现眼前的女子随着他手拖着她的力度轻轻落地之后,另一只手中的银簪顿时指向了自己的咽喉,“轻展轩,你退开。”其实白锦臣在车内看她拔下银簪的时候就猜出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一切,而此时,她果然遂了他的心愿,有她如此,他又何必怕那个轻展轩呢。 女子冷冷而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让正欲出手的轻展轩顿住了。 女子定定的望着他,她在赌,赌着自己的记忆,越是迷糊她越是想要知道真相,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天生的好奇心,偏偏通过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总是让她迷惑,所以她才要试着确认。 一场赌博,她在赌轻展轩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银白的簪子在她的颈项间是那般的耀眼,轻展轩怔住了,那簪子便是他亲手送与她的,可是此时,她竟是拿下那枚簪子来威胁他了。 白锦臣,他对如沁说过什么又做过了什么?沁儿似乎是相信他了。 有些悔,或许他不该让如沁失忆,如果不失忆至少她也不会被白锦臣利用了,“沁儿……”他低唤也止住了自己进一步的动作,他要试着说服她,说服她离开她身边那个人面兽心,野心勃勃的白锦臣,“沁儿,当初就是他放弃了你的,他根本不爱你。” 银簪闪闪的亮光刺着他的眼睛,让他的心划开了一条条的口子般的疼痛着,他的沁儿终于还是误会了他了,沁儿,那可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之物呀,更是可以证明她是逍遥王妃身份之物。 如沁迷糊了,为什么白锦臣与轻展轩两个人所说竟是不一样呢? “轻展轩,你告诉我,当初是不是你在大婚的路上劫持了我,然后又……”她没有说下去了,但是轻展轩倘若知道,他自然就懂得她的意思。 轻展轩在听到这一句追问的时候身子不由得退后了一步,这些的确是真的,他本不想要再欺骗她,可是眼下如果承认了就会引起她更多的误会,可是骗了她他又于心不忍,将来更是说不清楚,想一想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沁儿,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相信我,后来在飞轩堡我亲口问过白锦臣,是他放弃了你。” 如沁的视线转向白锦臣,她在等待白锦臣的回答。 白锦臣眼目轻扫,这样的时候识实务者为俊杰,况且只有如沁才能帮他逃离轻展轩的追踪,白锦臣才不会那么笨呢,欺骗又如何,他只是善意的要保住自己的命罢了,如此一想便道,“没有,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只是我斗不过他,才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我的身边抢走了,如沁,你不要信他,你只要问他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就懂了。” 果然,白锦臣的话才一出口,轻展轩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如沁的第一道刀伤是他亲手下意识的把她的身体送出去挡刀的,他哑口无言了。 他的犹豫看在如沁的眼里,心里更是在怀疑大年夜的那三天他对待自己的真心,难道果然如白锦臣所说的一般吗? 可是看着眼下他的样子似乎又极紧张自己的手拿着簪子指着自己颈项的举动,她才不会那么傻呢,她腹中还有她的宝贝,她只是想要试探一下他的真心。 如今看来白锦臣所说句句都是实情了,不过幸好她有宝宝护身,而轻展轩只要想要宝宝安全就必不会乱来的。 心里不住的苦笑,看来他追来不过是为了孩子罢了。 “退后,否则我立刻就死在你的面前。”望着轻展轩,她不想给他任何的机会了,因为她身上的刀伤就是他的杰作,这一点,让她该死的在意了。 轻展轩飘然一退,她手中的簪子太刺眼了,让他的心也慌了,真怕真怕她的手一送,那么…… 手中的银簪子还在她的颈项间闪亮,她拉住白锦臣的衣袖,当着轻展轩的面向着驿站里走去,“不许过来,不然你知道后果的。”他果然怕了,心里冷笑,原来孩子才是最重的,如果没有孩子他会任由她手中的簪子落下吧,一如当年他任她中了刀。 只是她的刀疤,她还是迷糊的不懂到底是如何才有的。 慢慢的退后,终于进了驿站的大门,眼前是几米外的轻展轩焦虑的望着她的样子,他的眼神突然间就让她有一丝迷乱,可是随即又是狠一狠心转身就奔进了院子里,只要她手中的簪子不离手,她就不怕他。 心里也为着这个选择而有些汗颜,竟不想她居然利用了腹中的胎儿,宝贝,娘亲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这样的时候她再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本来还想要有一个舒心的休息时间,可是此刻这一想法成为泡影了,因为轻展轩虽未逼身而来,却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她的周遭,他就停留在她的屋子外面,甚至不怕这驿站里的官兵与他相斗吗?他可是西楚人,而这里是无相的地盘无相的驿站。 “锦臣,为什么你不让官兵驱走他?”如沁指着站在院子里不肯离开的轻展轩,他到底什么意思呀,她不退让,他甭想带走她。 这一问却正中白锦臣下怀,他原本也有此意,却唯恐被如沁说他借助驿站人多来欺侮只身而来的轻展轩一人,可是他生怕让如沁起疑,于是道,“且随他去吧,我只怕动手了,大家有死伤而心里难过。”其实他知道以驿站这些人的能耐根本就打不过轻展轩,他已经悄悄派人去送信了,就在再下一个驿站聚集了更多的兵力,也就在那里要血战一场了,不想让轻展轩跟在他与如沁的后面,不想让他扰了自己的开心,就算下一个驿站不能除了轻展轩,到了京城他也绝计不会再放过轻展轩了。 白锦臣的话让她多少有些感动了,“锦臣,他一直留着不走,让人也没办法休息呀。”她总不能一直拿着簪子,倘若如此,那多无趣,多累呀。 白锦臣听了心中一喜,正怕如沁把他赶出去,如今倒是有了借口,“如沁,你睡吧,我守在这里,只要他进来了,我就叫醒你。”看着她睡也是一种幸福吧,此时他的脑海里不住的飘过从前在京城时他与她走在一起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她就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了,而如今那花儿早已绽开,也更多了娇艳与美丽,让人不自觉的就凭添了许多的渴望。 本想负气的坐上马车离开,因为轻展轩的存在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睡觉了,可是她又真的很累,连着两天两夜的赶路,她全身心的都是疲惫,她自己倒是没有关系,可是肚子里的宝贝还要休息呀,才三个多月大的宝贝就要随着她经历这般非人的赶路,想一想有些不舍了,“锦臣,那就只好麻烦你了。”半眯着眼睛,还是一个困,自从她醒来到如今,睡觉一直都是她的一件大事。 白锦臣一笑,终于达到了他的目的,他宁愿守着她入睡,看着她心里就舒服就开心,“如沁,睡吧,他不会进来的。” 她真困了,困得连眼皮也难抬起了,手中的簪子随着手臂早已垂在身旁,看着床上的枕头都是一种诱惑,“锦臣,我先补一下眠,待我醒了,你再睡一下。”这驿站里除了白锦臣其它的人她更加不相信。 和衣而眠,沾上枕头的那一刻立刻就睡着了。 她原想只要睡上两三个时辰就好了,却不想这一睡竟睡了五个时辰,一下子就补齐了她连日来的缺眠,悠悠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天已黑,屋子里正笼罩在一片烛光之中,这才想起睡去之前的情形,急忙起身,才发现白锦臣正站在窗前望向院子里。 心一怔,轻展轩还没有走吗? 揭去身上白锦臣为她盖着的毛毯,她轻轻走到白锦臣的身边,探首向外望时,果然,雪地中轻展轩就如一根柱子一样的伫立在那里。 “锦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估摸着应该是二更天了吧。 却不想白锦臣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如沁,快五更天了,就要天亮了。” 她一惊,“你们……你们就这样一直相持到现在吗?”有些汗颜,她竟然睡了这般的久。 “如沁,天亮在走吧。”如果早知道轻展轩一直守在这里僵持着,如果早知道如沁会睡这么久,他早就调人来了,可是这一些都是他无法预知的。 她不好意思的垂首,“好吧。”再望了一眼冰冷世界里的轻展轩,白锦臣是守在暖暖的屋子里,而他则是在冰天雪地中站了这般的久,望着他墨发上的白色冰霜甚至让她也在怀疑他的目的了,似乎不止是为了孩子这么简单? 可是,轻展轩的心她真的不懂。 看着桌子上的纸笔,她心思一动,早先想出的那些草药的名字就一一的写在了一张纸上,就在药名落下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又是浮现起一个男人的面孔,俊逸飘然,一份祥和的笑意挂在他的脸上,却是陌生的,似乎就是他送给她一本本的医书,似乎就是因为此她的记忆里才有了关于医理的理解。 他是谁? 如沁努力的拼命追逐着那记忆,可是那男子又是飘忽不定,“锦臣,你知道那个教我学医的男子是谁吗?”她连那男子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可是那飘忽闪过的微笑却是给她的心底凭添了一抹温暖。 记忆,她真想抓住那些记忆,她醒来,她的记忆里除了仿佛凭空里多出来的医术以外其它的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便是因着这医术才让她治愈了娘亲已看不见东西的眼睛,便是因着这医术才让她知道自己有孕的身子要注意些什么,那男子他为何要教了自己医术呢? 白锦臣有一刹那间的迟疑,可是随之他把又一项罪名推到了轻展轩的身上,“如沁,那个人是欧阳永君,听说是他教你的医术,也是他送了你许多的医书,可是如今欧阳永君已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连带的芸清格格也消失了,听说就是消失在与轻展轩一起出兵的时候。” 欧阳永君。 芸清。 这一个个仿佛陌生仿佛熟悉的名字让她更加的迷糊了,她认识他们,而且与他们还有着说不完的交集,一定是的。 点点滴滴的片断不停的涌来,虽然连不起来,却让她发现了一个让她欣喜的事实,她的记忆似乎正在慢慢的恢复之中,只是速度极慢而已。 照这样情形来看,她的某些记忆似乎是被人刻意而为之的封闭起来了,只是再番是药也有它遗露的地方,于是还是让她保留了某些记忆,真想留下的是关于轻展轩与欧阳永君的,此刻的她已非常的好奇自己的从前的那些过往了。 一定有办法的,她相信,望着雪色中依然还伫立不动的轻展轩她的心头已思绪万千。 “锦臣,你去睡一下吧,我守在这里。”为着这样的角逐而难过,似乎她不该如此对待轻展轩的,可是理由呢,她又找不到任何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如沁,上了车我再睡吧。”他知道她睡足了,马上就天亮了,还不如安安稳稳的在车上睡才好,此刻,他可不放心让她这样与轻展轩一个窗里一个窗外的对望着。岛估斤扛。 她望望天,夜色中星辰点点,却在悄悄的隐退中,这样的一夜是她生命中最为奇特的一夜了。 心里是说不出的落寞,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她的心连她自己也不懂了,这才是让她最难过最无助的地方。 手指触到了小腹上,宝贝,他是你的父亲呀,可是为何却只能这样与她遥遥相对。 突然这样想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是她的选择她的决定,而轻展轩似乎从未允许她离开过宁府。 又是矛盾的回想着所有发生过的一切,迷糊中她真的无法再定夺什么,甚至无法再思考,“锦臣,我们走吧。”看着黎明悄现,她再也受不了与轻展轩这样的对峙了。 明明气怨着他当初掳走了她,明明气怨着他让她受了刀伤,可是心里却隐隐的竟然有些心软了,走吧,眼不见为净。 银簪又是拿在了手中,再一次直指咽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有些心虚了,可是不管怎么样,她已经选择了这条路,走下去,到了京城寻了药恢复了记忆也就有办法知道所有的一切了。 推开门时,身子禁不住的有些抖,真冷真冷,真不知道轻展轩这样站了那么久会不会冷,抬眼看向那个仿佛不会动了的男人时,却正巧对上他柔柔望着她的面容,轻轻的一笑,他似乎不怨她,“沁儿,你终于醒了,跟我回家吧。”看着她手中的银簪子依然在手,他的心还在滴血一样的疼,守了她一夜,之所以没有冲进去,是因为他也看到了白锦臣的坚持,因为白锦臣也没有离开过窗前,只要白锦臣离着如沁远远的他就放心了,更为重要的是他不想吓到如沁,他只想让她慢慢的接受他。 只是这些,如果她不恢复记忆似乎根本就没有可能。 悔呀,出来的太急,他竟是忘记了拿来解药,想想当初让军医下药时他故意请军医保留了她的某些部分记忆,比如医术之类的,因为他一直知道如沁一心要治好她娘亲眼睛的愿望。 原以为是不可能的,可是军医试了试,竟然奇迹般的就成功了。 此刻,没有解药,他只能寄希望在如沁自己的身上,看着她不语,他沉声说道,“沁儿,当你的记忆恢复了,你就知道这个世上到底谁才是最爱你的人,而他,根本就是一个骗子。”恨呀,恨白锦臣骗了如沁,可是他却没有办法让事实说明一切。 这无奈,掺杂了太多太多无尽的悔意。 她听到了,也看到了他眸中的一抹真诚,矛盾着却只能背转了身慢慢向着马车走去。记忆,是的,当记忆恢复了的时候,一切都清楚明白了,更无须解释。 那一刻,她的背影终于让他体会了他从前带给她的伤,他错了,真的错了。 第279章 鸽书 马车继续飞驰在官路上,而轻展轩的白马依旧不停的追在身后,他不放弃,既然追来了他就一定要重新把她带回自己的身边。 红通通的瞳眸叙说着他的疲惫,真想睡去,可是当他想象着马车里如沁的身影时,咬一咬牙硬是坚持了下来,也幸亏歇了那一夜,让他跨下的白马才能继续抖擞精神的追踪而去。他要的,只能是等待她的记忆恢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一次是他自己错了。 马车里,白锦臣睡了,如沁一路望向马车后不停追逐而来的轻展轩,雪色中,他的白衣和白马是那般的醒目耀眼,衣袂飘飘间,让她甚至在怀疑他是天上的神仙吗?他不用睡觉的吗? 然而每一回在她小憩之后望出去时,依然是他与白马风尘仆仆的追着她的马车,丝毫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皱皱眉,为着他的执着而狐疑,轻展轩似乎不止是想要回她的孩子那么简单。 催着马车快一些的到京城,她想要快一些的让自己恢复记忆,于其这般焦虑,还不如就如轻展轩所说那般,当她恢复记忆了,她便什么都知道了。 驿站,下一个驿站又要到了,白锦臣也早已醒来,他没有看向马车的后面,但是从如沁有些焦灼的神情他就知道轻展轩还在追着他们。 心底泛起一抹冷笑,只怕经过了这个驿站之后,他的马车后就要少了那一道白马与白衣人的亮丽风景了吧。 “大人,要歇息吗?”车夫适时的提醒他,身后轻展轩的追逐已不会再给他带给恐惧了,那个人最怕车里面的这个女人,这是连他也看得清楚明白的。 “嗯,喂喂马,吃个饭再继续赶路。”算着时间再有半日就要到京城了,他不想再耽搁了,入了京城那就是他的天下了。 “是。”马车夫应了一声便扬起了鞭子向驿站赶去。 马车停在驿站院子里的时候,如沁才发觉这里的官兵似乎比上一个驿站多了一些,而且个个都是提着刀枪,仿佛随时准备拼杀一样。 心里有些紧,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随着白锦臣安静的吃了一些食物,而她的手中始终未离开过那枚银簪子。 锃亮的银簪子无数次的在轻展轩的眼前划过,也是带给他无数次的心痛,这便是他的报应了。 看着如沁再一次的登临马车,他的心里是抓狂,是无助。 两匹马在车夫的鞭子下飞快的行在官路上时,这一次如沁没有再看到轻展轩追逐而来的身影。 突然就有些落寞,他终于还是退缩了吗? 可是这般才是她的所想呀,却又为何心底会不自觉的涌起一分不舍。 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夜早已来临,可是马车后却彻底的没有了轻展轩的身影。他想开了吧,他累了吧,所以他终究还是放弃了一切。 手中的银簪子也悄然插在了鬓发间,明明摆脱了他她可以松了一口气的,可是没有,伴着心的是一次次的揪痛,也让她总是在不经意间的望向车后。 可是没有,再也没有了轻展轩的踪迹。 迷迷糊糊中才终于在马车中睡去。醒来却是被白锦臣轻柔的推醒的,“如沁,到京城了,醒一醒,要不一醒来就下车会生病的。”他欣喜的笑,也伴着他的体贴,催着她醒来,就是怕她生了病。 如沁揉揉眼睛,望向车外时才发现道路两旁不住向后倒去的再也不是雪色山间的迷茫一片,而是落满了雪的房屋,一间间倒过去时是黎明的淡弱光线送入她的眸中,果然,她回到了记忆里的无相京城。 又是下意识的向着马车后望去,没有,只有马车奔驰而行扬起的飞尘与雪。心突然间有些惶恐,“锦臣,送我回我们宁家的老宅吧。”她轻声说道,不想让自己带给白锦臣不必要的麻烦。 “如沁,你不怕他追过来吗?他就在等待你打个盹的功夫就又一次的带走了你,夺下你手中的银簪子你就再也没有现在的自由了。”白锦臣细数着这一些再分析着入了京城以后如果她自己单独居住的话有可能遇到的麻烦。 如沁看着白锦似乎极为关心她的神情,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泛起一些不自在的感觉,“锦臣,我还是要住进宁家的老宅。”那曾经也是她的家呀,那里有的是她温馨美好的童年。 “可是……”白锦臣不放弃的继续要劝着她,却又被如沁打断,“不了,我要回去宁府,请你送我过去,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来保护我。”这才是最为妥当的。 听着如沁语气中的执着,白锦臣生怕催逼的急了引起她的怀疑,便道,“好吧,不过要是在宁府里住不习惯就再去我府上住吧。” 如沁点头,于是白锦臣便吩咐马车一路向宁府的老宅而去,天亮时就到了,却是一片萧条之色,兴好父亲一直留着家奴守着宅院,倒也不至于不能住人。 叩着大门的门环,半晌大门才被打开了一条缝隙,当老家丁见到是她的时候,不住的揉着眼睛,“小姐,可是你回来了吗?” 如沁笑道,“是的。” 老家奴急忙就拉开了大门,“大冷天的,小姐回来京城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呀,老奴我也好提前把屋子里烧得暖暖的,快进来吧。” 如沁迈过高高的门槛,才踏进院子里,老人家就看向她的身后,如沁笑笑,知他是以为她身边必是跟了仆人的,才道,“我出来的急,所以身边没跟着什么人,过一会白锦臣会派过人来服侍我。”或者是保护她,总之都是一样的。 老人家这才点了点头,“快进屋子里吧,东头的屋子昨天还烧了火。”他指着那个方向带着如沁走过去,连忙又整理了一下房间,如沁便这般住了下来,而白锦臣也并未停留,他一心惦记着驿站里轻展轩的生死,还有他要安排如沁在宁府里的生活起居,为着自己说不动她而懊恼,可是如沁的坚持让他也没有办法。 才一进了府,就有家丁跟上来,“大人,您回来了。” “可有飞鸽传书?”他急忙问道。这可是大事,他早就交待好了的,不管轻展轩是生是死都要立刻飞鸽回禀他。 “有。”那家丁急忙就去取了鸽子传回来的字条拿给他,“大人,请您过目。” 匆匆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时,眼前登时一亮,心里更是欣喜万分,字条上只有一个字:死。 连日来的赶路,虽然在途中如沁也曾休息过,不过因着孩子的关系她还是疲惫不堪,一沾了床就睡着了,睡吧,不管有多少事都等她醒来再说。 正午醒来时,屋子里已被打扫的焕然一新,抬头看着一个小丫头正擦着桌子,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听到了她的声音便转过身来笑道,“奴婢小月,是白大人府上派过来服侍夫人的,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月。”如沁的肚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有了身孕了,自然也就叫着夫人了,那小丫头说着话的同时一直闪着眼睛盯着她的肚子。 她一笑,必是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白锦臣的吧,所以那眼神让她怎么看怎么不自在,“我与你们大人是旧识,他也算是孩子的干爹吧。”她不着痕迹的直接就澄清了自己与白锦臣的关系,她可不想一入了京城就惹麻烦,谁知道分开这么久白锦臣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呢。 “哦,怪不得大人那么在意,一直吩咐我要小心照顾夫人呢,饿了吧,我去端饭。” 如沁点头道,“还真饿了。”好久没有坐下来安安稳稳的吃过一顿饭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可真是不称职。 吃过了饭也不歇息,如沁独自穿妥一身衣物就要去街上了,“夫人,你要去哪里?”小月如影随形般的追着问。 “许久没有回京城了,想要去街上逛一逛。”其实她想要去各大医馆走一走,然后想办法让自己恢复了记忆。 “夫人,那我陪着你去吧。” “走吧。”知道这是白锦臣的意思,她也无意躲闪,总是为她好吧,可是每每想到轻展轩的相追再失去消息,如沁心里还是隐隐的觉得不对。 一个个的医馆走过去,她抓了在客栈里早就写好了的药,只是有一味药她一直想不明白,本以为看多了药名就能想起什么,可是走过了十几间了她还是记不起来。 坐在马车里,迎面看见一个卖杂货的经过,一个好看的拔浪鼓就在那卖货郎的担上挂着,听着那声音真好听,也熟悉的让她有一种感觉似乎不久以前她就拿过这样的拨浪鼓一般,急忙唤车夫停了车,扶着小月下了马车,买下了那个拔浪鼓,又买些小孩子的玩意,喜欢的紧,正要再上马车,突然发现眼面前有一家书屋,门前挂着两幅大字,倒是龙飞凤舞,颇有功法,想她也是最爱习字之人,便将东西交给小月送回到马车里,自己直奔那书屋而去。 走进去时,琳琅满目的有书、有字、有画,还有一些盆景之类的装饰之物,如沁欣喜的向着那些新新旧旧的书走去,一本一本的仔细看过去,突然她看到了一本有些残破的医书,随即便拿在了手中,不管有用无用翻翻看能不能让她想起来在马车上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药名,倘若想起来了,那么她的记忆便有希望恢复了。 “夫人,坐下翻吧。”小月已追了进来,指着一旁的桌椅请她坐下,如沁欣然而坐,她这身子如今可是金贵着呢。 一页一页的翻着,那理书的伙计也不管她,只随她翻看着,他忙着他的生意。 猛然在一张书页上看到了一味草药的名字,心里一喜,似乎就是这味药,且回去试一试,反正她细数了一下她开过的药对于她的身孕都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不怕的,为了宝贝她也会小心翼翼的,拿着书起向伙计道,“这本书我要了。” 随知伙计望了一眼她手中的书却道,“这位夫人,这书是不卖的,是一个先生拿它当了几纹钱,还没到死当,所以是不可以卖的,不过再过几天他不来续当那就是死当了。”伙计笑着解释。 如沁迷糊的望着四周,这里似乎不是当铺吧,不过看这店里五花八门好象什么都有,真是齐全,“你们也开当铺吗?” “哦,是这样的,我们只收书画之类的典当,其它的东西都不收,小本经营,不过是赚个血汗钱罢了。”伙计倒也诚恳,不过这书店还真是特别。 如沁想一想便道,“那我再看几眼,过几日再来,如果死当了我便买下来。” 如沁又坐回桌子上翻着那书,越看越是喜欢,这分明是家传的医书,也不知是哪个败家子居然卖了这么好的祖传之物,可怜可叹呀,不过也幸好他卖了,也才让她有运气得到那一味药的名称。 合了书正准备离开,一只小手就抓在了书页上,“姨姨,我要。” 如沁望向眼前的小娃娃,此刻正使劲的跟她争着书呢,那是一个小女娃,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呀转, 好可爱的娃娃呀,如沁松开了手中的书,一把就抱起了小女娃,小女娃也不怕她,只咯咯的笑着,“姨姨真好看。” 如沁捏捏她的小鼻子,“告诉姨姨,几岁了?” “三岁了。”岛估斤血。 她呵呵笑,还小,不过比起她肚子里的宝贝那可就大了呢,抱着她软乎乎的小身子可真舒服,上看下看间直觉小女娃好象一个人,可是那记忆又是在捕捉的一刻间又没了。 “毓妍,快下来,那么重,别累着了阿姨。” 小毓妍咯咯的笑着,“娘,姨姨真好看。”童言又是重复了一遍,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店里的客人立刻都把目光调到了如沁的面上。 如沁不好意思的将孩子放到地面上,这才看到迎面一个妇人走来,她微笑的拉着毓妍的小手,“跟姨姨再见,咱们去后院里玩。” 脑海里又是一张面孔闪过,如沁努力的搜索着,终于,片刻间她欣喜的笑了,那人似乎是白锦臣告诉她的,那是欧阳永君。 是的,这妇人,这小女娃,那眉宇间都与她记忆里不期然间出现的欧阳永君的容颜有着那么一些象。 心一喜,或许这妇人与小女娃也曾经进驻过她的生命之中呢,追过去,她可要好好的与她们叙叙家常。 第280章 入梦 随着妇人与小女娃的身影,如沁来到了书屋的后院子里,院子里极为简陋,只几株翠绿的青松欢迎她的到来,毓妍已被妇人放到了地上,院子里的雪已扫的干干净净,只露出那冷硬的地面,毓妍的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鸡毛毽子,一个铜钱上扎了一圈五彩的鸡毛,她将毽子抛到空中,可是举起来的小脚怎么也踢不到,正急着呢。 如沁看她急了,就走过去,“毓妍,抛到身前,抛矮一点。” 毓妍点点头,“嗯,我试试。” 果然,这一回她遵照如沁的意思,那只穿着棉鞋的小脚就踢到了毽子上,虽然只踢了两下,她还是兴奋的拍着手,“姨姨好棒。”小身子一扑,就扑到了她的身上,“娘,姨姨来了。” 妇人本来到了院子里就直奔屋子里去了,似乎是去煮饭了,听见小毓妍叫了,急忙就转了出来,“夫人,有事吗?”她好奇的打量如沁,她好象不认识这样的一位贵妇人吧。 如沁从妇人的眸中看到了一抹陌生的意味,似乎她并不认识自己,不由得心下有些赧然,看来是她认错人了,“哦,我没什么事,只是喜欢小毓妍,就跟进来了,她好可爱。”说着,又不由自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 妇人的面上一黯,“唉,要是小宇还在,如今也快一岁了,也可与毓妍做个伴,只可惜……” “那孩子怎么了?”因她有着身孕,所以对于小孩子如沁总是下意识的就想要亲近。 妇人摇摇头,眸中甚至有了泪意,毓妍脸上原本的笑意也顿去了,她的小手抹上了妇人的眼角,“娘,不哭,不哭,毓妍一辈子陪着你。”可是才一说完那小脸上立刻也要梨花带雨了。 如沁不好意思极了,都是她,一番问话惹得妇人这般的不开心,一定是问到人家的伤心事了,当下也不敢再行多问,只歉意道,“姐姐,如沁打扰了,过几日再来看小毓妍吧。”她算着,待那医书死当了之后她还要再来一次的,或许只是巧合吧,这世上有些相象的人太多了呢,但不管这一家子人与欧阳有没有关系,可是她极喜欢小毓妍的,她一定要再来看她。 出了书屋,心里还是欣喜,走了一个下午也没有找到的一味药竟然在这书屋里让她遇着了,这是天意吧,老天也在帮她恢复记忆呢。 开心的上了马车,看着马车里摆着的药,她的心真是急呀,真想立刻就喝了药,立刻就恢复了记忆,到那时候她就什么都清楚了,“夫人,你病了吗?”随着如沁走了一个下午,小月一直想问,却总是找不到机会,这一刻才见如沁安稳的坐在车里,再也不会四处寻望着马车外是否有医馆了。 如沁摇摇头,“我没有病,我只是失忆了而已。” 小月的脸上露出了诧异,“夫人失忆了吗?”为什么她怎么看也看不出来,随即又一想才有些赧然,失忆了怎么会写在脸上呢。 “我也不懂为什么会失忆,可是我居然记得一些医理,仔细的回想着就自己配了这些药,不知道吃了有没有用,但是这些药本身也不会对胎儿有害,那便试试吧。”她笑语,好多的心事总是憋在心里真难受,如今倒有小月陪着她,总比白锦臣好些,女人家的心事总是要说与女人听的。 小月笑笑,“夫人没什么病就好,可吓坏我了。回府了,明天一早我就熬了,说不定夫人明天就能恢复记忆了呢。” 如沁一想都是兴奋,真想连夜就熬了,可是这药最好是晚膳前或早膳前吃才好,眼见天就要黑了,她也饿了,等小月熬上一个多时辰,只怕她早已受不住饿了,那可不行,现在她肚子里的宝贝才是最大,“嗯,明一早熬吧,我醒来就喝了,就是要小月早起了,呆会回去,吃过饭就早早的睡吧。” “谢夫人,夫人真好,能服侍夫人真是小月的福气。” 两个人又在马车里闲闲的聊了几句,也便到了宁府,如沁这才发现宁府的大门前竟然多了守卫,看见她的马车经过都是不住的行礼,一笑而过,必是白锦臣派来保护她的,这一想又是想起了轻展轩,其实他早就知难而退了,白锦臣这又是何必呢,只是难为这些大冷天守在外面的人了,“小月,一会下了车,你吩咐门外那些人回去吧。” “哦,这可要大人同意了才行,小月就代夫人转达吧。” “行,一会我写封信你让那些人送去给白大人就好了。”谢他好意,却不想劳累那些下人了。 夜半,如沁写了信便着小月送到门外请那些守卫送去白府了。 又是一身的疲累,明明睡了一个上午,可是这会的她又是困了,奔波了一个下午,也算大有收获,想着外间屋子里的那些草药,心里顿觉安慰,明天,她就有可能恢复记忆了呢,想到轻展轩,心里就莫名的有些挂怀,离开驿站的他难道回去西楚了吗? 还有父亲与娘亲,这个时候是不是也派了家丁来京城里寻她了呢? 悠悠想着这些心事,慢慢的就睡着了。 梦里,她梦见了无边的枫叶红,漫山的火红中一双有力的臂膀拥她在怀中,身子不由得蹭了蹭,一股暖意仿佛就在身边一样,让她紧紧的偎贴过去。 仿佛是在凤城里那三天的感觉,腰间一直有一只大手给她安然,睡意越来越酣,也是这几日来她最为舒心的一夜。 连纠结也没有再来入梦扰着她的安眠。 醒来,天已亮,明明是南柯一梦,为何却给她千般真实的感觉。 阳光丝丝缕缕的透过窗帘撒进室内,如沁悠然起身,室外已飘来浓浓的药香,小月果然起得早,推开门时,正是小月端着药碗走过来,原来,药已熬好了,“夫人,药好了。” 如沁重新退回到室内,有些兴奋的接过来,拿在手中的那一刻,就仿佛她的记忆已全然恢复了一样,可是心依旧有些忐忑,为着即将到来的让她惶恐却也期待的记忆。 她大婚路上的遭遇,还有她身上的伤,那一些都是她的惶恐。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依然要喝,她不允许自己把自己摒除在她的曾经的世界之外。 悲伤与快乐,那都是属于自己的故事。 “夫人,这苹果一会喝过了药就吃一块,免得苦了。”小月指着桌子上早已备好的苹果体贴的说道。 如沁望着手中这一碗黑褐色的药汁,不知为何竟是有些犹豫了,“夫人,喝吧,趁着热喝,否则凉了更苦。” 如沁闭上眼睛,这才将药碗送到唇边,一仰而尽时,那苦意让她不由得皱拧了眉,真苦呀。岛估斤巴。 一口气咽了再拿起一块小月为她削好的苹果,吃了两口,那口中的苦味才淡去一些。 药热热的感觉此刻就在胃里,明知道还没有那么快有药效,可是她还是开始努力的回想着从前的一切,其中自然包括白锦臣形容过的那些让她难堪的场面,而曾经出现过的画面以及欧阳永君更是她此刻极力想起的。 闭着眼,她努力的配合着药力,可是一柱香、两柱香,转眼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她的大脑里除了因努力的想要记起那些记忆而引起的头痛外,她所有的记忆并没有如预期的汹涌回归到她的大脑里。 她迷惑了,这么久的时间起码要给回她一点点的记忆呀,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这一刻她不知道她的药方里到底遗露了什么? 无力的睁开瞳眸,阳光刺着她的眼睛竟是有些痛,“小月,你去厨房查一查,是不是漏放了什么药了?”她不信自己开的药方有问题,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回想起来这却是最真实的答案。 “是,小月这就去。” 如沁看着小月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这才反应过来小月竟然还未来得及询问起她服药后的反应,她苦笑,竟是白白的浪费了小月一个早上的时间。 仔细的再次回想着她开过的每一味药的药效,不可能她喝下了药没有一丁点的反应呀。 她迷糊了,真想见到欧阳,或许他能有办法让她的记忆恢复。 可是除了记忆里的那点点的片断以外,她便再也没有关于欧阳的任何线索了。 推开门,走入室外清冷的空气里,她努力的让自己清醒,看来让记忆恢复了似乎很难。 小月已从小厨房回转了回来,“夫人,小月仔细查了,一味药也没落下,都放了进去。” “哦。”她摇摇头,“容我再想一想,或许是少放了一味吧,我想到了我们再一起去医馆重新抓药回来。” “夫人,怎么了?难道你的记忆一点也没有恢复吗?”小月这才想到问她服下药之后的状况。 如沁沉重的点点头,“是的,我什么也没有想起来。”有些难过,越是不知道就越想知道呀。 “唉。”叹息着,连小月也急了,“夫人,这一些慢慢再想办法吧,对了,大人一早回消息说他下了早朝就过来接你。” “去哪里?” “听说是老爷和老太太想见你。”小月笑说。 如沁回想一下白锦臣的父母,她从小是见过他们的,白父不苟言笑,不过为人倒是平易近人,自己此番来京却是有些唐突了,但是倘若不见那便失了礼数,想一想,也便做了决定,“那便更衣吧,锦臣也快到了。”无相的早朝一向早,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以前父亲在京为官时都是天才朦朦亮就入宫了,每一次下朝回到家里的时候都是她才醒来的时候。 果然,才换过衣衫,院子里就兴冲冲的走来了白锦臣,门才推开,他就向着门内的她喊道,“如沁,你好些了吗?” 她苦笑,她的记忆半点也没有恢复,向着走进来的白锦臣摇了摇头,“喝了药,可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如沁,那一些总不急的,说不定哪一天不知不觉间你就恢复了记忆了呢,走,今天去我家里坐一坐,我娘昨日听说你进京了,开心的什么似的,只盼着立刻就要见你,我想着你才进京,身子还没有歇过来就作罢了。” “谢谢锦臣。”想不到他倒是想得周到,可是他昨日白白留给她的半日,她却还是浪费了,她抓回来的药没有用处。 白锦臣看着她穿戴整齐的衣妆,心里不由得一喜,“小月早告诉你了?” “嗯。” “那我们走吧。”他说着就顺势拉住了她的手,如沁下意识的轻轻一挣,眸眼瞟了一眼小月,“锦臣,我自己走。” 白锦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忘形,看了小月一眼,如沁必是怕小月看到吧,他只得不情愿的松开了如沁的手,他就不信日久不见真情,他早晚要将她这颗心给融化了,想他白锦臣在这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女人在惦着做他的夫人呢。 扶着她上了马车,嗅着她身上那一股淡淡的女人香,那份恬淡最是吸引他的感官,越是相处久了,他愈是被她深深的吸引着。马车里两个人的世界是那么的美好,让他甚至希望越晚到达白府越好,可是马车还是到了。 一阵寒喧请安之后,白夫人却怎么也不许如沁离开,只抓着她的手留她务必在宁府里住上两日,如沁的婉拒却糟到了白夫人的批评,只说她有了身子一个人住在宁府里吃不好也穿不好,她要好生的教过了小月之后才肯放她们两个回去。 如沁拗不过她的好意,只好答应了留下两日。 两天而已,眨眼就过了,却不想幸亏有这两日,也才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触目惊心,什么叫做赤果果的欺骗。 第281章 听见 白府里比起宁府自然寬敞,白锦臣兄弟四个,三个已搬出相府里另起家业。唯有他至今未婚配,这让如沁不由得就信了他的话,心里也更是添了歉意,竟然因为自己的远嫁而影响了他的一生。 心里盘算着这几日要好好劝劝他,也劝劝相爷夫婦,总不能真的让他一辈子不娶吧,二十几岁的男人哪有不娶妻的道理呢。 晚间,用过了晚膳。她来到白夫人亲自为她安排的一片厢房裏居住,这厢房很是雅致,又与白锦臣的住处相邻,倒是方便她找到时间去劝他了。 “小月,明儿个照我的方子再去抓一付药来。”如沁略调了一味药,早起喝下一点反應都没有,让她多少有些不甘心了。 “嗯,小月明天就去。” “不急,不必起大早,上午抓了,下午再熬,我晚间喝了就好。” “夫人……”小月看着她的微笑。有些感动的抓住她的手臂。“夫人真好。” 她轻笑,“快去睡吧。”想不到自己不过是将心比心的体贴了一下,小月竟然如此的感动,瞧她眼角里仿佛随时都要盈出的泪珠。如沁不由得不好意思了,她只不过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罢了。 看著小月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如沁安然的躺回到床里,闭上眼睛的時候,竟然睡不着了。或许是换了地方的缘故吧,这是白府,所以给了她陌生的感觉。 脑海里不自觉的就升起了昨夜里的梦,梦里一直有一个人就在她的身边,给她安然。 可是那气息,却是给她似曾相识的感觉。 花枕上轻轻摇头,难道是记忆有要恢复的迹象了吗?摇摇头,又是什么也没有了。 睡吧,为了宝宝她也要好好的睡觉、吃饭,过好自己的每一天。 轻轻的阖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睡去,可是越睡越是清醒,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就是昨夜里的梦境,难道…… 如沁心思一动,她继续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可是人却是完全清醒着的。 听着相府里的梆子声敲过了一声,再之后是两声。 屋子里静极了,那梦境又是在自己的脑海里闪现,仿佛她的腰际已被一支长臂揽住,藕臂轻抬,就如熟睡中的转身一般,可是她突然嗅到了刚刚还背转的身后居然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而轻落的手指却落在了一只大手的上面,那大手温热而有力,此时正搭在她的腰上,心里骤然一跳,难道她睡着了又入梦了吗? 没有,她明明是清醒着的,半眯开眼睛,她望见了黑暗中影影绰绰的轻纱垂落在床帐周遭。 那轻纱是真实存在的,眸眼继续向下轻瞟,然后如沁突然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啊……”一声惊呼出口,却立刻就被腰间的那只大手逮了一个正着而按住了。 “沁儿,别叫。”低低的男声送到她的耳边。 瞳眸立刻放到最大,天,竟然是轻展轩,他居然有胆子到了白府,而且…… 而且居然还睡到了他的身边,身子一僵,就要躲到床里去,她先前以死逼他离开,却不想他终究还是追来了,只是白锦臣连一点消息也不知吗? 此一刻,轻展轩带给她的是震惊。 真怕,他下一刻钟就带她离开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他的手掌心的。 惊恐的眸子继续望着他,他的低语再次送来,“沁儿,你现在才发现我,未免太晚了些吧,其实昨天……”在轻展轩说起这一句的时候,其实他更加汗颜,居然被如沁逮了一个正着,她装睡装得太象了,以至让他也没有发现她的醒着。 如沁更加惊讶了,原来昨夜里并不是梦,而是他真的进了宁府,再进了她的房间,再上了她的床。 天,这是什么样的状况,倘若是这般,只要他想,她早已被他带走了。 可是,她早上还是好端端的醒在宁府,而此刻也好端端的睡在白府里她的小屋中。 努力消化他刚刚的每一个字,看来她早就栽在他的手上了,他还真是锲而不舍,闪闪眼睛,示意他松开手。 “沁儿,你要答应我不能出声呼救。”他可不放心她了,脑子里还记得她手上那支银闪闪的簪子放在她颈项上的感觉,不行,他要抓住她的手,否则她再想起那枚银簪子,他吃不了兜着走,惨了。 如沁郑重的点点头,被人捂着口的感觉真不好,却不想这一点头刚巧就撞在他的额上,抽抽鼻子,真痛,却叫不出来。 男人笑了,一只手先是抓住她的两只手固定好在她的身上,这才松开她唇际的手,却是直接上移到了她的额际,轻柔的揉着她刚刚的痛处,“疼吗?”温柔的语气让如沁想起了曾经在风城他与她呆在一起的那三天,小脸突得又酡红一片。 “放开我,你出去。”答应过他不喊的,因为昨夜他没有对她非礼,也没有吵醒她,这让她感觉颇好。 他坏笑,“我可是你堂堂正正的夫君呢,却不想你却只相信那个姓白的小白脸,沁儿,或许我该带你去看一场戏,其实你的失忆本应该现在就恢复了的。” 如沁迷糊了,他说得是什么,什么有的没的,“什么戏?” 轻展轩从她的眸中看出了一抹兴味,长臂一揽,立刻就抱起了她,手指一点,由不得她再动弹和挣扎了,“放心,我只是不想你冻坏了,所以要先把你的衣衫穿好了,至于你的身子,沁儿,你连我的孩子都有了,就没有必要再拘谨了吧。”他不懂为何他才一触到了她的身子她就僵了一下,他又不是真老虎。 闪闪眼睛,如沁却说不出话来,可是心里却叫开了,还不是他强暴的夺走了她的处子之身。 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待她的一身衣衫被他仔细的穿妥了,他手指再是一点,“如果不是因为婉柔,刚年我也不会强要了你,可是如今,唉……”一声叹息后轻展轩便再也没有说下去了。 迷糊,他的叹息让她更加迷糊了。 那个婉柔,她一丁点的印象也没有。 抱着她,一闪身就冲到了门口,夜色中他环抱着她直奔一旁白锦臣的住处而去…… 轻展轩在夜色的暗黑中绽开了他灿烂的笑容,算算时间,这个时候白锦臣必是在与小月一起…… 他早就打听到了,小月是白锦臣的贴身丫头,小月与白锦臣两个人一向亲密,而如沁喝下的药也是小月在宁府里做了手脚,他亲眼所见,却一直没有说,只要小月没有投毒便好,他就是想要找个机会让如沁亲眼看到白锦臣的丑恶鬼脸,再彻底的让她与白锦臣撇清关系,以如沁的聪明与执拗,认清白锦臣的真面目只有真凭实据才能让人信服,单凭他嘴上功夫不足以让如沁完全相信。 于是,才有了他今夜的行动,他就不信猫儿不偷腥,不管那姓白的小子对如沁有几分真心,那么自私的家伙他总是要满足他自己的需求的。 于是,黑暗中,轻展轩怀拥着如沁施展着轻功不过片刻间就落在了白锦臣的窗前,因着天气冷,所以有一层厚厚的棉帘子正掩在窗上取暖,轻展轩轻轻的揭开了一条缝隙,内室里的淡淡烛光刹时就飘溢了出来,轻展轩悄悄向内里一望,果然,那雕花古铜色的大床上,两个肉白的身子正在滚来滚去,女子散乱的发丝在正飘在床帐之中,借着淡弱的光线虽然看不真切,但是依然可以辨别出那女子便是小月。 轻展轩想也不想的就将如沁送到缝隙前,当如沁好奇的望过去时,她的脸顿时就红了,闭上眼睛,这样的画面仿佛熟悉,却又仿佛从未经历过,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这样才有的吗? 想一想,一张小脸更是酡红,轻展轩知她羞赧,却依旧使坏的在她耳边低声道,“沁儿,夫妻间本就应该如此,而我们的孩子也是这般才有了的。” 如果不是被轻展轩点了穴道,如沁真想一拳挥过去,然后再狠狠的痛骂他一顿,欺负她不能说话不能动,就说这些有的没的,让她好生羞惭,他真是一个大坏蛋。 可是白锦臣房间里一男一女的所为却更让如沁大吃一惊,真想不到小月与白锦臣居然会是这样的关系。 屋子里放浪形骸的低吟声不住的送出来,捂不住自己的耳朵,她只能迫不得已的听了进来。 恍惚中,身子竟是有些燥热,让她下意识的贴着轻展轩更紧更紧。 男人坏笑的搂她在怀里,手指就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已经解开了她的穴道,让她可以更自由的贴近再贴近。 果然,她软软的身子诚实的贴着他的,仿佛从前就曾经无数次的这般一样,可是记忆依然在脑海里迷糊一团,怎么也拨不开那层始终缭绕的轻纱。 屋子里的声音继续送出来,却是一次比一次清晰,终于一阵喘息过后屋子里静了下来,如沁这才发觉自己贴着轻展轩竟是这般的近,动一动想要移开,可是轻展轩那强而有力的手臂却更加紧的将她钳制在他的怀里,那温暖的感觉让她在这冷夜里甚至感觉不到冷。 张张嘴,刚刚喝斥他,立刻就被轻展轩感觉到了,真后悔解了她的穴道呀,可是其实他只想用真心融化她的迷糊与猜忌,他的确强暴过她,他也的确让她受了两次的刀伤,所以此时的他再也不想强硬带给她粗鲁的感觉,他想要自己的形象彻底的在她的世界里改观,“嘘,巡逻的来了。”他低声的,用只有她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如沁竖起耳朵细听,果然,一串串脚步声就在她的不远处小跑步而行,心里突突直跳,她这般在轻展轩的怀里,倘若被人看见了,那多没羞,而且,刚刚的所见,让她已重新对白锦臣和轻展轩打了分数,此时轻展轩已略占上风了,于是,她安稳的一动不动的靠在轻展轩的身上。 轻展轩在心头得意一笑,看来她还是担心他有危险,倘若她声张了,就免不了自己与白府之人的一场打斗。黑暗中,狂喜的低头薄唇轻落,立刻就吻住了她的一片温润,冷夜里,他的轻触让根本无法避开的她一阵轻颤。 四片红唇绞在一起的时候,她居然有种梦回的感觉,曾经,他一定无数次的这般吻过了她。 这片片温润让她甚至忘记了白锦臣说过的那些话,他的强暴,他的欺骗,还有她身上的两处伤疤。 “沁儿。”他早已耳听八方的感觉到了白府巡逻的那一小队护卫的离去,于是,轻轻的一声低唤,是他难掩的期待,真的真的很想她。 其实牵挂在离开第二个驿站的时候就无时无刻的不在缠绕着他的心了。 吻在继续,她依然更紧的贴近他,仿佛他们是一体的一样。 可是,突然间,内室里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 “大人,那女人明日里让奴婢再熬药呢,你看这次要如何办,她的药方就在小月的笼袖里呢。”小月撒娇的说着如沁晚膳后交待给她的事情。 如沁的唇倏然分开,红唇依旧微张,她在侧耳倾听着白锦臣即将的回答,可是这一分开,却让轻展轩有些刹那间的失落感,手臂更紧的将她拥在怀中,他的下颌轻蹭着她的发,那发的丝滑的感觉给他如沐梦中的感受,这一刻轻展轩在心里暗暗发誓,他再也不会放过她了。 “小月,昨日你做的好,不能让她恢复记忆,否则她就再也没有了利用价值了。”白锦臣妖邪一笑,他只是利用小月对他的爱而已,既然有女自动投怀送抱,他岂可轻易放过呢,不过他心里一心一意想要得到的其实还是如沁,不能让她恢复记忆,倘若恢复了,如沁的心里就只会有轻展轩的存在,那么,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可是这些,他要利用小月对他的爱来完成对如沁的掌控。 “大人,那就是说明日这药也不必买了,只需随便找些药熬了再让她服了,是吗?”小月柔柔的语声飘进如沁的耳中就仿佛有针在刺着她的耳朵一样的痛,原来那么乖巧的外表之下小月竟然是如此的心机与心肠。 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让自己不因小月的话而乱了一颗心,如沁又听到了屋子里白锦臣的声音,“不可以,还是如昨天一样将药全部买了,然后随便拿出来一样不放进去,再将其它的药减半,这样就没有药效了,她喝下也会如同昨天一样的根本不管用,一点记忆也不会恢复。” “大人,那又何必再买药呢,只需府里随便找一两味充数就好了呀。”真不想再一大早起去买药了,那女人昨天就害她早起熬药了,想一想,小月心里都气怨着呢。 “不可以,她深通医理,保不齐你把药换了,她能尝出来的,你就按我的话去做。”白锦臣的声音里已隐隐透出了一丝不耐,男人显然是下半身的动物,解脱了所需立刻就没有了温情脉脉,可是小月的手指却依然不依不饶的在白锦臣的身上画着圈圈。 “大人,你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人?”微仰的小脸娇俏中带着一份渴望,小月满心期待的望着白锦臣的那一张俊脸,手指再次从他的身上蜿蜒而上,直落在他的唇际,不住的磨梭着,想要挑引男人再一次的威猛。 白锦臣邪笑的抓住了她的小巧玉指,眼下还是他要利用小月的时候,大手一推,她的手指就送进了他的口中,不住的狎玩着,虽然小月不能让他十足十的动心,但是她却是他身边最乖巧最能满足他一切所需的女子,柔软的身子,加上她卖力的迎合总是给他无尽的虚荣感,让他更觉他象一个男人。 可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有一双与如沁极为神似的丹凤眼,那双眼眸就好象会说话一样总是让他在不经意间心动,每一次望着就仿佛是如沁在温情脉脉的注视着他一样,如沁,你一定会成为我的。 白锦臣在心里默念,小巧的手指不住的在他的口中轻旋,惹得女子不住的低喘娇吟,“大人,倘若小月完成了任务,你可是说过要让小月做填房的哟。”女子似乎也感觉到了男人此时欲升起的新一轮的渴求,这样的机会她岂能错过。 白锦臣一笑,如沁那般柔弱,只要把她心甘情愿的收了,假以时日的调教了,保不准她比小月还乖巧,到时候他要几个填房都不成问题了,想一想,邪邪一笑,“只要我让她成为了我的人,彻底的打击了轻展轩,小月你就是头功一件,别说填房,就做姨太太都成。”说着话,身子一倾,立刻就将小月如蛇般柔软的身子压在了身下。 屋外,如沁已彻底的怔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白锦臣竟是这般的人面兽心,然而她脑海里那迷朦的记忆,还有她身上的刀疤又要如何解释呢,再也无法忍受眼前一对狗男女的苟合,如沁身子一动,这样的地方她一刻也不能再呆下去了,“轩,带我回宁府。” 可是轻展轩却微微一笑,“不,沁儿,你要留在这里,为了无邪你也要留在这里。” 无邪,这么熟悉的名字,可是如沁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黯黑的夜中,如沁仰起小脸,眸目中都是疑惑,“轩,告诉我,无邪是谁?” 他大手一带,再一次将她揽入怀中,“沁儿,那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还有无忧和你腹中还未出生的宝贝。” 如沁的心中是迷糊,更是欣喜,“轩,我们回房。”她等不及的想要知道自己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了,可是这样黑的夜怎么也不能差遣轻展轩去抓药,看来只有等到明天了,可是她心底的兴奋却是一波接一波的涌来,好奇,她完全的好奇了自己曾经失去的记忆。 轻展轩旋身一带,身姿曼妙的悄然飞出了白锦臣的院子,直接向如沁的住处而去,夜深且冷,所以一路并未遇到什么人。 冲进暖暖的屋子里,如沁才从他的怀里轻挣开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轻展轩了,似乎他对自己是并没有什么不好,又仿佛他对自己是最坏的,走到小桌前,如沁欲要燃了蜡烛写下恢复记忆的药方,轻展轩却大手一挡,“沁儿,你这般燃了蜡烛只怕会让守夜的人发现了再报告给白锦臣,会让他起疑心而更多防备的。” 如沁微一思量,轻展轩的话没有错,倒是她有些不冷静了,都是被白锦臣给害的,她真的生气了,如果不是白锦臣交待小月,那么此时的她说不定昨天就已恢复了记忆,“轩,我只是想要把药方重新写一遍,你抓了药再煎了偷偷带给我,只要服了,我的记忆也便恢复了。”这是眼下她最好的选择,眼前的轻展轩如果想要杀她,那是轻而易举、易如反掌的,所以她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沁儿,天微亮的时候你写好了给我我再离去。”他轻声说着,生怕吓着她一样。 她果然未听出话中玄机,他可是要留下一夜呢,她心无诚府的回道,“好吧。” 轻展轩一喜,拉住她的衣袖便向床上走去,如沁急欲挣开,却拗不过他的力气,“放开我,你不许无赖。”知道自己比不过他的力气,可是她不能任由他欺负她。 他才不管,将她生拉硬扯的拉到床边,手臂轻轻一推一送,如沁便安然的倒在了床上,然后他煞有介事的说道,“我要在这里等到天亮呢,难道你想要让我睡地上冰凉凉的地板吗?”说罢,身子一移就大刺刺的躺在了如沁的身边,手臂一伸就落在了她的腰上。 听了白锦臣与小月的对话,如沁早就有些心虚了,凤城里自己的家人都说轻展轩是自己的夫君了,如今事情演变成了这个样子,如若被父亲和娘亲知道是她误信了白锦臣的话,那么她的糗事岂不是要被人贻笑大方吗。所以他的手臂落在她的身上她便没有推拒了,只是如此而已,他又是她的名正言顺的夫君,这与刚刚小月与白锦臣那般热烈的场面比起来,这真的不算什么,想起刚刚白锦臣与小月在一起时的那一幕场景,如沁不由得脸红心跳,夫妻间都要那般的吗? 微微的喘息,不知为什么,只一想她的身上就不由自主的有些难耐了,不行,她可不能失了颜面,身子向床里轻轻一蹭,想要离他远远的,可是他的身子立刻就如影随形般的追了过来,“沁儿,你可是我的王妃呢,你跟着白锦臣跑了,我还没有诉你的罪状,你不许再躲着我了,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命大,在驿站我早已被人剁成肉泥了。”他哄着她,故意的说着这些是想让她内疚,才好乖乖的回到他的怀抱。 他的话果然让如沁惶恐了,似乎真的都是她的错呢,可是在记忆没有恢复之前她不打算缴械投隆,她也有她女人的尊严,“待我恢复了记忆再说,你别忘记了,我身上的刀疤可都是因你而起。”她负气的说着这些,那么大的疤痕就可想而知她受伤时的痛楚了。 他一拍头,“我倒是忘记了,你要的灵芝和蟾蜍估计这两天就会到了。”其实还有恢复她记忆的解药,可是如今就算到了他也不敢拿出来送她服了,否则他让她失去记忆的罪名就理也理不清了,他明明是想要让她记得他的好忘记他的不好,却不想弄巧成拙,差一点把她拱手送给了别人。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能承认那让她失去记忆的药是他的馊主意,既然她有办法解了,那便让她自自然然的恢复好了,也省得他画蛇填足的再作过多解释。 他的举措让她的心软了,想不到他居然这般细心,要知道那两味药可是极难得之物呀,看来疤痕的消除已经有希望了,心中欣喜,“轩,谢谢你。”一个转身,她的小脸立刻就对上了他的。 没有回声,只有他灼热的呼吸送到她的脸上,那热度烫人般的让她的小脸也随之起舞而酡红。 听到的看到的,让她的心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却已芥蒂顿去,她轻轻的闭上眼睛,“轩,睡吧,明天一早就把两个药方给你,一个是恢复记忆的,一个是除去疤痕的。” 当记忆恢复,当疤痕顿去,她不知道自己的世界又会有什么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她的心在等待,等待那一切的到来。 他嗅着她的体香,原本他是要放过她的,必竟她有宝宝护身,可是这一刻他身体里那份原始的渴望突然间在她的清香怡人中蠢蠢欲动了,“沁儿。”他低低轻唤,想要给她也给自己她未恢复记忆之前的一份美丽。 “呜。”她轻轻低应,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划过小月与白锦臣在一起时的场面,眼睫轻颤,眸子已不敢再望向他的方向,即使在黑暗中,她也不敢把自己的狼狈与好奇送到他的面上。 “沁儿。”他继续低唤,那是一声危险的信号。 唇轻轻的送过来,带着他灼热的呼吸,吻轻落时,她的身子一颤,那甜美的味道仿佛她已尝过了无数次一样,可是记忆里却什么也没有。 好奇与甜美让她不由自主的回应着他的需索,也任他欲取欲求的在她的檀口中轻搅慢动,那样的感觉真的很美妙,她一定做过的,否则她腹中的孩子又怎么解释。 仿佛初夜的女子,她含羞面对着他的一切,轻展轩在吻落的那一刻就知道他再也收不住了,他要她,大年夜的那三天他放过了她,天知道他是经过了多少的努力吗? 美人在怀,却坐怀不乱,这需要定力,更有他对她的关爱,可是此时,他已无法隐忍。 如沁心头小鹿乱撞,虽然没有恢复记忆,可是她的心里已经悄悄的回复了轻展轩在她心中的地位。 他的缠绵在她的心海中一寸寸的绵延而舞,仿佛花开的那一刻,一点点的绽放它的美丽,两相缠绕中她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时已被他悄然褪去,黑暗中,她身上那一件大红的肚兜放着异彩,让轻展轩的身子不由一滞,仿佛又是她的初次,可是这一回他带给她的再也不会是痛楚,而会是永远美好的回忆。 低喘,她只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了他,世界里仿佛就只有了他与她的存在,小手不自觉的抓着他的墨发,再任他的吻从她的唇间离去,落在颈项上…… 花继续再开,半开中那聚在一起的花瓣绽放着惑人的迷彩。 男人再也忍不住的抽起头顶的鸳鸯枕,为了宝宝他只能轻柔,不断的告诫自己再告诫自己,她的迷失不代表他的不理智,嗅着她的湿润,声声的呢喃声中,花在顷刻间绽开。 没有疼痛,只有无尽的旖旎,潋滟中,她絮语轻吐,仿佛这才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洞房。 晶莹的泪滴落,为什么她从不知道两情相悦竟是这般的美好。 把爱揉进了欲之中,那么渴望也变成了真正的爱的见证,这一刻,她不后悔,因为只有用心感受到的才是极致的真爱。 其实,她的心里一直有他。岛尽乒巴。 那是潜意识里的爱,她知道。 颤动的花开依然继续,她迷朦的视线里就只有他的存在,俊美无俦。 当花完全的绽开时,一滴晶莹的泪落下,落在她的身上,沁凉点点。只是小小的一滴,却是轻展轩对她无尽的悔,沁儿,权当这是你的第一次。 他,居然落了泪,虽然仅仅只有一滴,却足以证明他此刻的真心。 那些从前,请你放下。 他软落在她的身前时,心中是不住的低喃,一句句送到她的耳中时,她迷朦的听着,笑着,而后渐渐沉入梦乡。 不是疲惫,是心甘情愿的给予,只想落他怀中。 只想,两相一体。 只想,在梦里继续所有的美丽。 即使记忆没有恢复,她也知道,这一生,他与她只会不离不弃。 夜如织,锦缎的帷幄中抒写的是爱的认知。 她知道了,无忧与无邪,都是他与她的爱的延续。 如果可以,请在这最初,给她最真的心,最极致的爱。 轻拥入怀,夜已不再漫长,因为他等待的不是天亮,而是她心的回归…… 第282章 心归 清幽的夜色正在渐渐退去,天空的帷幄正在次第張开,淡淡的微光从窗外星星点点的撒在窗帘上。也唤醒了一向浅眠而紧崩着心弦的轻展轩。 他知道,该是他叫醒如沁的时候了,他要为她研墨,为她备好纸张,那两张药方就可以给他一分最完美的诠释了。 他的心裏已只有了一个她。 从前是婉柔,而如今再也不是了。 轻轻的穿衣而起,桌子上他迅速的研着墨块,淡淡的墨香飘溢在屋子里。她唤醒了酣睡中的如沁,她缓缓睜开眼睛,当听到极细微的研墨的声音时,如沁才恍然惊醒昨夜里发生的一切。 感受着被子下自己的身子,如沁的俏脸上立刻染上了红晕,微转头望向輕展轩的方向,然后悄悄的拿起衣裾,一件件窸窣穿上的时候,轻展轩正转头无声的望着她,真怕这时候小月冲进来,那么就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眼下当務之急是先恢复了如沁的记忆。然后讓她在参与追查无相的一些秘密。关于欧阳永君的身分,还是当年婉柔被劫的真相,这一些都与无相有关,甚至连无邪的失踪他也直觉与无相脱不了干系。 墨已研好。看着她正要下床,轻展轩轻轻一掠,转眼便至她的身边,长臂一带间两个人一起落在桌前,如沁拿起备好的笔。乘着淡淡的微光,笔尖轻落时,一个个的字跃然纸上,龙飞凤舞中让轻展轩想起了当年她解开柳絮一案的那一幕,她的字清灵而又潇洒,手臂轻环在她的腰间,看着她写字都是一种幸福。 如沁的身子微微一动,从醒来他与她之间未说过一字,可是彼此间的那份温馨却是用心可以感受到的,他的温暖无保留的传递到她的身上,想到他口中的无忧与无邪,那是属于她的孩子呀,她一定要恢复记忆。 他走了,乘着黎明的微光,闪身至清晨的美好中时,她望着他消逝的方向久久也无法回神,如今,她能做的就是等待他带给她解药,带给她记忆。 重新又躺回到床上,她不能让小月发现她早已知道了小月与白锦臣之间的丑陋,然而知道却当作不知,那也是一种难。 “夫人,药抓来了,下午煎,晚膳前喝吧。”小月兴冲冲的推门而入。 如沁正坐在桌前闲闲的拿着一本书看着,“嗯,晚膳前喝,你去熬吧。”她会喝了才怪,原来她还不曾设防,经过了昨夜,她甚至在怀疑自己的命大,倘若小月视她为情敌再从中下药,那么她的宝贝…… 想一想都是后怕,都是惊心。她只会将药悄悄的倒掉。 这一天,吃什么喝什么都是胆战心惊,总是偷偷的用她的银簪子试了又试,捱到了晚上,她却不想用晚膳,轻展轩这一整日必会抓了药再熬了,只是天才擦黑他不可能这么快就进到相府里来,估摸着时间最早也要二更天后,于是如沁便推说身子不舒服再加上宝宝在她的肚子里反应强烈就连晚膳也免了,早早便屏退了小月睡下了。 黑暗中她的眼睛睁望着门前,她时刻都在注意屋子里的动向,轻展轩昨日里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来了,让她在今日回想起来都觉得惊诧,他还真是胆子大,这可是相府呀,他却如入无人之境般只当那些巡逻的护卫不存在一样。真盼着他快些来,她真的好饿,可是为了那恢复记忆的药方必须要在饭前才能吃呀,否则药效就少了一半,喝一次就好了,她可不想再喝第二次了。 庆幸这一天白府里无人打扰她,而白锦臣也出府了。 终于听到梆子敲过了二更,如沁紧紧的盯着房门,悄悄开时,是轻展轩的身影一闪而入,他手中是一个保暖的食盒,轻轻的关好了房门,如沁已披衣坐起,有些紧张,更是期待。 他体贴的打开了食盒,她无声接过,心中是满满的好奇,她的记忆就要恢复了,她相信自己的药方,绝对不会有问题。 一仰而尽时,他递过来了一个小糖人,一个可爱的小娃娃,真好看呀,她看着竟然舍不得吃,“快吃,不然好苦。”他催促着她。 伸手接过,口中是苦,心里却是甜蜜,含在口中时那糖稀的味道渐渐散去了她口中的苦味。 他拥着她坐在床上,知道在记忆恢复前她期待中的紧张,没有睡意,只要祈盼。 她靠着他,感受他带给她的温暖与安然,她的身子慢慢的开始发热,额头沁出汗意,全身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着,惹得他拥她更紧,虽然知道她现在的反应是因为她喝下药的缘故,可是他还是有些小小的担心,担心她是否能够恢复记忆。 “沁儿,别怕。”他温柔呵护,知道随后的时间里就是她记忆慢慢恢复的时候了。 果然,她的头开始晕疼,小手紧紧的攥着他的,想要从他的身上寻找一份依靠,脑海里仿佛风卷云涌般的有浪涛袭来,记忆之门在一点一点的打开,虽然药方是她自己开的,虽然她一早就知道要有这样的经过,她还是紧张,还是莫名的期待。 那是她出嫁的日子,轻展轩仿如天神般的从路侧的山中而降,而后他给了她人生中最惨痛的一幕,果然如白锦臣所说是他强暴了她,那场面让她狠狠的掐了下身后轻展轩环在她腰际上的手臂,原来他真的有欺负过她。 男人吃痛了,“啊。”想不到她居然掐了他一下,“沁儿,你的记忆开始在恢复了吗?”定是她开始回忆的就只有他的不好,可是后来他真的对她只有一个好了。 她不理会他,记忆在脑海中继续游走,伴着的是她额前不住闪现的薄汗还有不住加重的头痛,轻展轩抬起衣袖送到她的额头,她的辛苦让他怜惜,此一刻,他真的后悔了,后悔为她吃了那丧失记忆的药了,否则他也不用受着现在这份罪了。 从飞轩堡到古镇,再到皇宫,再到东齐,再回到飞轩堡而至无相的边域,所有的与轻展轩之间发生的一切迅速的从她的记忆中涌出来,原来,他与她,竟是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原来她的心早已对他释怀,原来她还有着那么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儿女。 可是,她的无邪失踪了。 可是,欧阳永君不见了。 她喝下了那杯毒酒,她醉倒在了帐篷里,这是她失去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 她终于记起了一切,泪水却悄溢涌出,虽然一直以来都是她错怪了他,虽然她与白锦臣早在飞轩堡便已确定了彼此再也不会有交集,但是轻展轩的确有过对她的恶行,虽然只是为了婉柔…… 想到了婉柔,她轻声问道:“轩,婉柔好吗?皓儿找到了吗?”她喝下那杯酒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婉柔找到皓儿,如果没有,那么她岂不是白白的诈死了。 他默默的搬转她的身子,“沁儿,皓儿找到了,他很幸福,与他的娘亲和爹爹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如沁诧异的摇头,“他的父亲?那不是你吗?” 他笑了,抚上她的脸,感受着她肌肤的柔滑带给他的温馨,“沁儿,不是,皓儿不是我的孩子。” 如沁更加的不相信了,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丧失了一段时间的记忆罢了,怎么事情竟会有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看出了她的不可置信,轻展轩笑了,“沁儿,婉柔很幸福,也终于了了我当年对她的亏欠,只是还要你……”他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虽然找到了皓儿,可是婉柔的病却没有彻底的根治。岛尽乒才。 “你要我治好她的病是吗?那么,她与皓儿现在在哪里?” “沁儿,她走了,可是我相信有一天她终究还是会出现的,所以你便写好了药方收着,总有一天她会来取的,因为,她欠了你一辈子也还不完的恩情。”便是为着如沁的所为他才更加感动,或许他从前待人真的过份的狠戾了,可是如若要服众,有时候狠戾配合安抚才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点点头,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此时对于轻展轩的话她是相信的,“轩,我果真诈死了吗?”她有点不相信,她记得当初欧阳永君在飞轩堡里为她服下诈死的解药时不是这样的,她服过也便醒了,可是军营里的这一次她是很久之后才醒来的,因为醒了之后她已在凤城了,凤城距离西楚的军营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呀。 “沁儿,那只是让你安眠睡去的药罢了,根本不是诈死的药,婉柔拿错了药,她给你喝下的其实是我准备好的,只是你睡着了之后我便悄悄把你藏了起来,因为只有让人信以为真确信你已经死去,皓儿才能出现,果然,甄陶带着婉柔在京城里找到了皓儿,只是那人他特别的聪明,只留了字条让婉柔找到孩子,而那人却把皓儿寄养在了京城里的一户普通人家,我一直想要追踪到那人的下落,可是那户人家却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家里无端的来了一个孩子,身上又有足够的银两,一封信请他们代为照顾而已,一切就是这么简单。如果你重新出现在西楚,我真怕那人会继续打你的主意,而他的手段太过阴险,所以我才把你藏在了凤城,却不想竟然被白锦臣拆穿了我的苦心。”他嗔怪的点着她的额头,还有些气怨她那么笨的就相信了那姓白的小子,让他好生的嫉妒了。 她避开他的手指,头轻靠在他的怀中,当一切彻底的明皙之时,她才清楚其实他才是她此生真正的依靠,“轩,告诉我,要如何做才能找到无邪,还有欧阳永君。”她记起了他昨天的话,他不许她离开白府的,那必是因为他已经发现了什么,而且一定是与无相人有关。 黯黑的夜包裹着他与她,可是彼此的心却是透亮而光明的。 心结解开的时候,他执起她的手轻蹭着她的面颊,那份轻柔已诉说了他所有的真心。 鸣谢音音的钻石,年底太忙了,更新时间不定,但是字数不会少的,么么哒,爱亲们!! 第283章 书屋 依偎,淡去了所有过往中的纠隔。 “軒,那孩子与欧阳那般的象。那是当初有人要嫁祸于我,让你相信我与欧阳永君之间必是发生了什么,于是才有了那个孩子。但其实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所有的过往,能找到一个与欧阳那般相象的孩子除非是从他的家人那里得到,否则哪有那么巧合的相象呢。歐阳永君与芸清再回东齐时我父皇的皇宫里有宫女告诉过他他原是无相人,所以我猜想我們手上的无邪必是被人从无相偷去的,而且这孩子的父母也必与欧阳永君有着某种关联,所以只要欧阳的身世之谜解开了。也就有了找到无邪的希望了。”仔細分析着她所知道的一切,以前在飞轩堡,是她独自一个人的纠结,而今,有他相伴,那份相知让她只觉甜蜜。 黑暗中,两个人却了无睡意,所有的认知中都是再聚首时的美好,美好的让她的幸福满溢。 “沁儿,我的直觉,當年白锦臣必是知道婉柔被劫的一些消息,据你父亲回忆。當时那些贼人出现的时候。白锦臣刚巧不在去小解了,那般的巧合不由不让人怀疑,只是那时候他还小让人无法怀疑到他的身上,但是如今分析起来。那件事很有可能是他的父亲授意于他,然后才发生了一切。”可是这一些只是他的猜测,具体的还要如沁细查下去,“沁儿,把你留在白府会不会残忍了些。必竟你在这里真的很不安全,我真怕白锦臣他……” 如沁淡笑,“轩,你做得对,我已知道白锦臣的为人,自然就会小心翼翼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就算不是为了查清婉柔当年的案子,为了无邪我也要坚持留下来。” “沁儿,我已安插了人混进了相府,所以总会有人在暗中保护你的,更何况夜里只要能来,我便来保护你。”他说得理所当然般,她却知道他的‘别有用心’。 “不必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你把心思放在西楚的政事上才是,离开了这么久,只怕西楚又要乱了。”她嗔笑着拍掉他放在她腰际的手,她可是又有宝宝的人了,再也不会由着他乱来。 大手一带,却由不得她不乖乖的由他摆布,只是他的心也是怜惜,拥她在怀,浅浅低吻轻印在她的唇上,一触便已抽离,生怕那点点火苗燃烧了整个林子,“沁儿,睡吧。” 有些使命虽然难,却也是他的不得已。 轻酣传来,有她相伴,他睡得真快,仿佛她的馨香就是给他的催眠一样。他一直记得,在飞轩堡里她把他从夜夜恶梦中拉了回来,冷月轩的那张大床就是所有温馨的见证。 她醒来时,他早已了无踪影,而她知道那是他不想打扰了她的好眠。 小月推门而入,“夫人,昨晚喝得药可有作用吗?” 如沁摇头,“不知道是哪一味药出了问题,看来我还要再仔细想一想,今天先去拜见老夫人,然后我想要去街上取回那本典当的旧医书。”也有两三天了,那本书一直是她心里的惦记,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习惯了搜集医书。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当她的记忆恢复之后,她对于那个与欧阳永君有些相象的小毓妍也有了几分的疑惑,那么巧的相遇,是不是就注定了她与那孩子之间有些缘份呢,即使小毓妍真的与欧阳家没有瓜葛,她也想要再见见她,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无忧一样,记忆恢复了虽好,但是对于孩子的思念却是成倍的在增长。 小月引着她向老夫人的住处走去,原本说好住两天便离去的,却不想白锦臣因着刚回京城,所以朝中的应酬颇多,这却便宜了如沁让她与他少有接触,可是瞧着老夫人的意思,似乎并不想让她这么快离开,这也正中如沁下怀,她要继续留在相府里打探消息。 老夫人倒也客气,她这个幺儿似乎只听如沁的话,“如沁,锦臣这孩子总是不定性,到了这般年纪也不成家立业,你是个有心的孩子,平日里帮我多劝着他些,他很听你的话呢。” 如沁温婉一笑,他听她的话才怪,不过是一个骗子罢了,却是忍着这些话轻声回应道,“老夫人放心,待他有时间了,我便劝了他,这几日我娘家一直没有消息,倒是在府上叨扰了。” 她不提离开,老夫人自是高兴,“这么重的身子,可不许一个人再回去了,明儿个我着人炖了山鸡送过去给你补补身子,孩子在娘胎里吃得好了生出来才会壮实呢。” 瞧着老夫人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似乎特别的上心,这让如沁暗自奇怪,她的孩子明明是轻展轩的,却不知白锦臣是如何对老夫人说的,“谢老夫人厚爱,这京城里如沁人生地不熟,如果不是遇到了锦臣,只怕这孩子……”她说着竟有些哽咽,仿佛已在后悔从凤城只身随着白锦臣来到京城一样。 老夫人立刻就拉过了她的手,“沁儿呀,都说奉子成婚,可是锦臣说你却宁愿委屈,如若你对锦臣真的有心,不如就嫁过来吧。” 老夫人的那一句奉子成婚吓坏了如沁,难道白锦臣对外宣称孩子是他的吗? 眉头轻皱,心思百转,如沁轻声回道,“老夫人,这孩子不是锦臣的错,所以如沁不想连累了他。”她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就是想要从老夫人的口中套出白锦臣到底说过了什么。 “沁儿,你别为着臣儿说话,才一回来,他便向我招了,只说要接你入府,从前是他错过了你,如今既然有了孩子,你又已与西楚断绝了往来,女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个依靠才是,臣儿那孩子他只说非你不娶,所以这几年不论是哪个媒婆前来说媒都一一的被他退了回去,就连老爷也拿他没有办法。”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如果不是如沁恢复了记忆,此刻的她必是在内心里暗自惭愧呢。 其实他娶她是假,利用她牵制轻展轩才是真,心里气怨着他的说谎,竟然连孩子也说成是他的了,怪不得老夫人一心相帮的劝着她嫁给他,“老夫人,这些事就待沁儿禀报了父亲和娘亲再作商议吧。”直接就把责任都推到了宁风的身上,想想他以前对待自己的不闻不问就是一团的火,不过他终于被轻展轩说服而再一次的收留了自己,从小到大,那么些年的养育之情让她心里多少还是感恩的。 “也罢,不过锦臣派过去的人至今还没有回消息。” 如沁心里暗笑,当初白锦臣是硬把她从凤城带出来的,他哪里还敢派人前去,必是哄着老夫人罢了,“应是在路上吧,沁儿今天要去买些书画,便先告辞了。”硬着头皮与老夫人说了半天的话,原来记忆恢复了之后眼见的所有都是这般的丑陋,让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白锦臣和小月发现她已恢复了记忆。 想着还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与他交往,心里便是有些不自在,不过为了无邪她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马车从相府里出来,一路向着那日她到过的书屋而去,坐在马车里看着车外的街景与行人,她的眼神总是不自觉的就瞟到街道上的小孩子身上,仿佛那其中就有她的无邪一样,可是她的无邪也还那么的小,才一岁的小娃哪里能跑得那般的欢快。 终于到了,如沁扶着小月的手走进了书屋,虽然小月还是如往常一般的待她,然而她的心里对小月却已有了嫌隙,这世间,能做戏的人偏偏就是这般的多,比如小月,比如白锦臣,都是深藏不露的为她作着戏。 进了店门,伙计倒是清闲,正拿着算盘拨算着什么,如沁迎上去,“我是来取书的,就是前两日遇到的那本破旧的医书,它主人现在可不要了吧?” 伙计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抬起头看向她,“夫人,我记得那本书,如今那本书被我家主人收起来了,他只说不卖了,所以真的很报歉。” “哦,那是我来晚了。”心里有些遗憾,那一日她多翻翻多记些药方便好了,不过却也无妨,不过是因为她喜欢罢了,“小毓妍还在吗?”买不到医书她倒是想看看那个学踢毯键子的小女娃。 “在后院呢,你等一下,我去禀报一声吧。”伙计上下打量着如沁,看着她隆起的肚子,以为她不过是因为有了身孕而喜欢小孩子罢了。 “不必了,上次我已经去过后院了,这店里不可无人,你守着就是,我自己走过去就可以了。” “我家夫人也喜欢小孩子,只可惜小宇他……”伙计说了一半便顿住叹息着,如沁猛然记起上一次她来时,那妇人似乎也提及了一个叫做小宇的孩子。 “他有一岁了吧?”如沁不经意的笑问着伙计。 “是呀,如果这会还在,刚好就一岁了。” 如沁心里一惊,又是想起小毓妍与欧阳永君的相象,她急忙追问道,“小宇不在府上吗?”岛尽乒亡。 “唉!那孩子丢了,才生下来,就被人抱走了。” 如沁心里一动,脑海里飘过了飞轩堡里假无邪的面容,那一瞬间,竟是有些恍惚的迷朦。 第284章 阮家 “可否给我一张紙一只笔。”不管猜测是真是假,她都不想错过。 伙计好奇的望着她,“夫人要做什么?” 如沁接过纸笔。仔细的铺展开纸张,笔落时,才轻声道,“送你家夫人一幅画。”洒洒點点,几笔就勾勒出一个小男娃的模样,再细细点缀,使其眉目含笑,小嘴微张。小手小脚不老實的挥舞着,这是她记忆中的孩子,其实她一直喜欢这个孩子,但是她更想要找到自己的亲骨肉,这便是一个做母亲的心吧。 伙计瞠目的站在柜台前看著她笔下的描蓦图像,“象,太象了。”低低一声喊已泄露了所有的一切。看来假的无邪真的与这家人家有关系。 伙计激动的声音让如沁惊喜,再仔细画过,然后递向夥计,“拿给你家夫人,请她看看这個小娃象不象小宇。” “哦,好的。”伙计飞也似的奔向后院。如沁也不阻拦。这是大事,她今天不想错过,不过有小月一直随在身边却有些不妥当,这件事她不想让小月知道。于是便向小月吩咐道,“小月,我有些饿了,过来的时候街道对面有一家馒头铺,你买几个馒头过来。”她有身孕。所以饿了也是极为平常的事情,并不出奇。 “是。”小月有一丝不情愿,如沁看在眼里,只当作不知道,小月与白锦臣的交易只要想起来就让她觉得不好,也要小心防范她。 如沁听到了从后院传来的脚步声,先是伙计,而后是那位妇人,妇人欣喜而又激动的冲到如沁的面前,“夫人,你见过这个小男娃吗?”满脸的期待让如沁更加的确认了飞轩堡里无邪的身份。 如沁轻轻点头,她也是为人母,更知道失去孩子的那份痛苦,她不想让这妇人再受煎熬了,“是的,我见过。” 妇人抓起她的手臂,兴奋的摇晃着,“夫人,他在哪?我可以见见他吗?” 如沁回首望向街头,生怕小月回来了,于是拉住妇人正摇晃着她手臂的手,“我们去后面屋子里说吧。”说罢又转向伙计道,“我的侍女回来了,想办法请她就在此等候,万不可由她进去后院。”她低声吩咐,眸中都是谨慎,看着这伙计也是一个忠心于他主子的人,她的眼光应该是没错的,唯独看错的就是小月与白锦臣。 才一走入后院,毓妍乐颠颠的就捡起地上的鸡毛键子向她飞跑过来,“姨姨,你来了呀。” 如沁接住她送过来的小手,她弯下身子,友好的与小毓妍大大的拥抱了一下,如果不是她有着身孕,真想抱着小毓妍转上一圈,“姨姨,毓妍可想你了。” 小嘴真甜,甜得让如沁心里沾了蜜一样的开心,飞快的在小毓妍的俏脸上印上一吻,“姨姨也想你了,所以就来看你了哟。”说罢站起身来牵着毓妍的小手与妇人一起向着屋子里走去。 到了门前,妇人才笑向小毓妍道,“娘亲与姨姨有话要说,你就在院子里踢毽子,要是有人进来就告诉娘亲一声。” 小毓妍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说道,“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能听,是吗?”岛尽乒弟。 妇人点着她的小鼻尖,“毓妍真乖,快去玩吧。”说着已迫不及待的邀着如沁走进了屋子里。 茶桌前坐下,妇人一边沏茶一边道,“夫人,你在哪里见过那个孩子的?”她的语调此时已是颤抖,那份急欲知道答案的渴望让她的心也在焦虑着。 “莫急,请问你夫家贵姓?” 妇人只得安稳下心神,“夫家姓姜。” “兄弟几个?” “三个,天南海北的都在经商。” “没有走仕途的吗?”有些不信,必是有在朝为官的所以得罪了这无相朝中的人,才会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 妇人垂下了头,仿佛心中万千感慨,“夫人,我夫家并无在朝为官的,倒是我娘家……只是……唉……”她叹着气,又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如沁鼓励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够继续说下去。 妇人轻轻咳了一声,这才继续道,“我四岁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场离奇大火,就只有我因为住在外婆家才免遭于难,我是由外婆一手带大的,长大了之后我渐渐懂得一定是父亲当初为官时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会家遭世变,那时便下定决心只嫁商人。” 如沁微一皱眉,原还猜想着她有可能是欧阳的什么亲人,可是此刻从她的话中却很难确定了,“那一场火之后,你便再也没有家中亲人的消息吗?” 女人的脸上有了泪意,“是的,所有人的尸体都找到了,只是那时候我还小,外婆不让我看。虽然没看见,但是现在我还是能想象出当时的惨烈,却一直查不出父亲母亲真正的死因。”轻轻拭了泪,妇人的哀伤让如沁不由得心生怜意。 “小宇是怎么失踪的?”这才是她最为关心的话题。 “我生下小宇才三天,那一天,我从睡梦中醒来,小宇就不见了,整座院子里里外外的找遍了,也不见他的踪迹,我哭了一天,可是再番难过,他还是失踪了,甚至连一丁点的线索也没有。” 如沁心里更是迷惑,端起桌子上的茶,浅酌了一口,“那么,你父亲是何人?会不会是当年有人杀了你全家再故意放了一把火,而今他找上你也是为了报复呢?”她试着分析,却为着自己刻意的要把小宇与飞轩堡的假无邪联系在一起而有些歉然,然而心里却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一定要追查下去,不能放弃所有的可能。 “我也这般想过,可是当初就连皇上也未给我阮家一个交待,如今又有谁会来管这些呢。” 阮家,如沁想到了二十年前曾经饮血杀场,名满天下的阮将军,小时候她从父亲和白锦臣的口中听到过阮将军的事迹,所以也略知一二,“你父亲可是为无相立过赫赫战功的阮将军吗?” 妇人轻轻点头,“夫人真是对我朝深知究底,不错,家父正是阮宏谦。” “那么,当初与你父亲母亲一起在火灾中死去的兄弟姐妹有几个?” “三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弟弟与妹妹是双胞胎,才出生没有几天就遇到了这场大火,唉……” “哦。”看着妇人伤心,让如沁觉得自己问得实在是太多了,这一些任谁想起来都会伤感难过的。 “夫人,这孩子,能让我见见吗?她与我的小宇真的很象很象。”忍着泪与哀伤,妇人瞟着如沁在店里面所作的那幅画,眸中都是温柔,手指轻触着画中孩子的小脸,竟是万分的不舍。 因为她的悲伤与牵挂,也掀起了如沁对于无邪的思念,可是她知道在飞轩堡里的假无邪真的很好,为了给轻展轩一些时间去仔细的查一查阮宏谦的下落,如沁决定暂时不说出那孩子的踪迹,待一切有了定论了,再行商议,于是只得回道,“如沁从凤城一路赶来曾经在路上遇到过这样的一个小男孩,因着长得极为漂亮,加之我非常喜欢小孩子,所以就特别的留意了一下,又在前几天在这里见到了小毓妍,他们两个的真的很相象,这就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路上那个小孩子与小毓妍的关系,想不到我随手一画竟是真的与失踪了的小宇有些象,待我着人去那一路上再打探了就来告诉你那孩子的近况。”推托的说完,连她自己都有些歉然,为了查探消息,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小宇的下落了,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让人知道她已经回复了记忆,小月和白锦锦臣她都是不得不防。 才有的惊喜与期待在她的回答之后又落空了,妇人的面上都是落寞,“谢谢夫人了,如果有消息,请一定要告诉我。” 如沁点头,其实她巴不得现在就告诉她了,只是在对阮家的一切都未查清楚之前,她真的不能妄动,如果那暗中在做手脚的人一直都在,那么只要飞轩堡的无邪被送了过来,所有的人立刻就猜到她已恢复了记忆。 这太冒险了,张张嘴,想要告诉妇人那孩子现在一切都好,可是到了嘴边,如沁还是忍了又忍,为了无邪,她只能再残忍一回,就原谅她的自私吧,因为她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呀。 从书屋里出来,就连小毓妍的笑也无法让她开心了,心真的很沉重,从妇人的话语中她在猜测着欧阳永君与阮宏谦的关系,数着时间,或者欧阳永君真的是在那场火灾中被人抱走的,却好巧不巧的被送到东齐成了她名义上的哥哥,只是猜归猜,一切都无法证实,因为她实在找不到理由来解释这样的一切。 “夫人,回府吗?”看着她的愣怔,正向她递着馒头的小月开口问道。 如沁这才恍然回神,她接过馒头轻轻的咬了一口不让小月起疑,这才道,“嗯,我身子乏了,就回府吧。”事情越来越迷乱,而要解开这些迷乱就只能期待轻展轩了。 夜里,他一定要来。 第285章 拨开 春寒料峭,生冷的风袭在身上,讓刚下马车的如沁不由得紧紧了衣领。小月扶着她向屋子里走去,门开时,一眼望见正候在屋子里的白锦臣,如沁心中一动,他不是出去应酬了吗?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真不想再与白锦臣有什么交集,可是想起輕展轩的嘱咐再加上自己对无邪的牵挂让她只得忍了又忍,权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樣,“锦臣。你来了。”淡淡的微笑中努力的不泄露自己对待白锦臣的不屑。 她的柔声惊醒了正品茶沉思中的白锦臣,心思一动,人已迎了过来,“如沁,怎么出去这般的久,饿了吧,小月,快去传膳。” 如沁笑一笑,“不饿,不必传了,才回來的时候在街口买了馒头吃了,就晚上一起用膳吧。”瞧着白锦臣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一定是有事才来的。 “也罢。不过不用膳,就吃些粥吧。小月,去小厨房将我吩咐煮好的燕窝粥端过来。”白锦臣支走了小月,今天一早就有人报禀驿站裏轻展轩的尸体不見了踪影。这让白锦臣不由得紧张了,他要抓住如沁这棵稻草,也要利用她来牵制轻展轩,万一轻展轩来到京城,他也有筹码与轻展轩相抗衡。虽然他手下人多,可是他发现自己犯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的人都在明处,而轻展轩却是在暗处的,这让他防不胜防。 “锦臣,谢谢你。”她轻声感谢,白锦臣面上的功夫做的真是到位,如果不是她早知道他的真面目,只怕此刻又被他给唬住了。 “如沁……”他拉住她的手,如沁轻轻一挣便向前移了一步坐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对面。 “锦臣,今天怎么回来这般的早?” 她的挣开让他心里有些不舒坦,如沁仿佛已不如在赶向京城的一路上时那般的与他亲近了,“如沁,我娘说要再一次的向你们宁家求亲呢,你可愿意吗?”把她娶到手里,就算轻展轩来了也是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再软硬兼施,他一定要把如沁据为已有。 想不到他的动作这般的快,这一刻她却犹疑了,答应了,就是对轻展轩的背叛就是对孩子们的无法交待,可是不答应她只怕会打草惊蛇,让白锦臣发现她已知道了真相。 轻轻咳了一声,还是婉言拒道,“锦臣,如沁这身子又岂能再嫁,嫁了,便是有损了公子的名誉,公子要娶一个从未出过阁的千金小姐才是,如沁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再恢复之前这些事都不想考虑。” “如沁,那轻展轩待你如蛇蝎一样的心肠,你又何必为他而耿耿于怀,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视为已出的。”白锦臣忘情的抓住如沁置在茶桌上的手,只想要速战速决,真怕下一刻她的记忆无端恢复了,那么她记起曾经在飞轩堡里他所做过的一切,他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如沁轻轻摇头,“锦臣,如沁不是一个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女子,这般的身子倘若真的嫁与你为妻,只怕京城里也会风言风语,我不想在你的仕途上设置一道障碍,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明着给他希望,其实却是她的拒绝,待她在无相国查清了一切,轻展轩早已带她远走高飞回西楚了,又岂是他白锦臣可以左右的。 白锦臣的面上有些讪讪然,在如沁未回来之际,他回想着如沁随着他一路从凤城赶到京城的一幕幕,她一直是护着他的,那所有发生过的事情让他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嫁给自己,可是错了,她还是拒绝了。 她只是矜持吧,只要他坚持就一定可以暖化开她的心。 小月端来了燕窝粥,刚刚煮好的,稠稠的看着都是好吃,白锦臣体贴的从小月的手中端过来送到如沁的面前,“如沁,多吃些,这样子宝宝将来才会更壮实。” 如沁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口粥,煮得火候味道刚刚好,一口一口的吃着,心里却是替着一旁的小月五味杂陈,明明是小月一心一意的要得到白锦臣,可是现在小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锦臣对待她的好,甚至还要装作乖巧的服侍她,还真是难为了她了。不过她就是想要让他们两个人窝里反了,那样子她才好过,她才能让白锦臣少来缠着她。 于是,一只手舀着粥吃着,一只手已自然的送到肩头轻轻的捶着,这一些看在白锦臣的眼里他自然不会错过,递了一个眼色给小月,“小月,快给夫人揉揉肩。” “是。”口气里倒是没有什么,不过如沁偷偷一瞥间她已看出了小月的不耐烦。 “锦臣,不必了,我没什么的,只是肩头有些酸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伸手推了推小月,故意的让小月更加为难,心里却在为着自己的作戏而偷笑,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学会了这般的玩笑了,可是这样对于小月和白锦臣她是没有任何过错的,他们欺骗她,那么她也要演一出戏给他们看看,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小月与白锦臣的狼狈为奸。 小月果然松开了手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巴不得如沁不用她来揉肩。 心里冷笑,这一刻小月的心机已全部的显露了出来。 白锦臣微一拧眉,“小月,夫人这般是心疼你,可是,你可不能没了白府的规矩。” “哦。”小月再一次不情不愿的走到如沁的身后,为她拿捏按摩着。 这一回,如沁不出声的一边享受着,一边吃粥,心里在想象着晚间小月与白锦臣之间可能撞在一起的耀眼“火花”,她已然笑开了。 当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如沁发现她与白锦臣再呆在一起,那每一刻钟都是煎熬,恨不得他立刻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可是白锦臣却比她预想中的脸皮厚多了,怎么也不肯走,东说西扯的一转眼也就到了晚膳时间,只得又一起用了晚膳,让她没有任何时间去思考阮家的事情。 终于熬到了自由,熄了烛火后,小月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她望着小月的背影一笑,必是急着赶去白锦臣的房间去了吧。 这样最好,也让她的身边清静了,安全了。 躺在床上,再一次将所有的记忆和阮家的一切理了一遍,轻展轩还是没有来,而她突然想起来轻展轩在去元村路上所有发生的一切,他身体里的病症不知解了没有,更不知那位高人是否已给了他解药,可是看着这两夜他每一次来都是好端端的,似乎象是都好了,或许是他忘记向她说起这些事了吧。 听着梆子一次次的敲过,三更天已经过了。 就在如沁迷迷糊糊的就要睡去之际,房门终于开了,没有声音,有的只是从外面带进来的那一股冷冷的气息,如沁倏然睁开眼睛,所有的担忧褪去,轻展轩终于来了。 听着屋子里悄无声息的,如沁必是睡了,轻展轩在门前站了又站,生怕自己身上的冷气带到暖融融的床帐之中,半晌,待冷气散去他才向前走去,轻轻的坐在床前,望着黑暗中的如沁,眸目中都是怜惜,这般把她置身在险地中,他真的有些后诲了,不管在哪里,那时时的牵挂与担忧都是他的难耐。 “轩,你终于肯来了,告诉我怎么这么晚?”她突然间嗔怪的出口倒是让他吓了一跳。 点着她的额头,“沁儿,你吓坏我了,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她在黑暗中一笑,故意要让他吃味,“今天白锦臣来向我求婚了,所以我正在考虑中。” 他立刻捉住她的手,“不知羞,快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居然还想着要嫁给别人。”微微的一个使力,又继续道,“你得向我保证,你要是背叛了我,就等我们一起回去飞轩堡,我罚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他邪笑着,语气中都是威胁。 为着他的痞意无语了,这般乱的时候,他居然还能笑着面对,“轩,查一查阮宏谦吧,我怀疑阮家与欧阳的身世有关系。”她冲口说出,先办了正事要紧。 “沁儿,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轻展轩兴奋的抓着她的手追问着。 “我只是猜测,一切都没有证据,等你查了之后再说吧。”想起小毓妍与欧阳永君的相象,如沁真恨不得立刻就知道阮家的一切,可是除了等她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嗯,我正要与你说呢,我的头痛已经治愈了,你离去的一个月后一天夜里,有人夜探我的住处送了解药于我,我追出去的时候看到了那人的背影,虽然他的发散在身后如杂草般的蓬乱,可是那背影竟与欧阳永君有些相象,只是我却怎么也追不上他,那人的武功更在欧阳永君之上,难道他就是阮宏谦吗?”一口气说完,两个人的猜测已是不谋而合。 暗黑的夜中,如沁望着眼前模糊的容颜,心中的迷雾正在一层一层的拨开。 如沁斜斜靠在轻展轩的胸膛上,累了一整天了,先是去街上,然后再是白锦臣的纠缠,而与后者在一起的时间才是她最大的煎熬,甚至比让她走上一天都疲惫,她时时刻刻都要小心自己的言行,生怕露出什么马脚来被白锦臣发现她已恢复了记忆。 “轩,我不知道欧阳永君是不是阮家的人,但是今天我遇到了阮宏谦的女儿,她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叫做毓妍,儿子叫做小宇,可是小宇出生三天时就无端的失踪了,算一算时间正好是我生下无忧无邪的时间,这让人不由得不去怀疑,而且更为奇特的是我画下了飞轩堡的那个孩子的画像送给阮宏谦的女儿,她居然说那就是她的小宇。轩,明日就速速去查一查吧,真希望立刻就有了无邪的下落。”将街上所见一一的告诉了轻展轩,却直接忽略了下午与白锦臣在一起的时光。 “嗯,明天就派人去查。只是沁儿,那白锦臣倘若有对你不轨你就离开这相府吧,我想一想,你留在这里还是太危险了。”劝着她,也为着她刚刚说过的白锦臣向她求婚的事情,他不可不防呢。 “轩,我会保护我自己的,不为了别人,也会为了我肚子里的宝宝呀。”她也想过离开,可是既然怀疑相爷与白锦臣当年参与了陷害婉柔的整个事件,那么她真的很想要揪出那背后的主谋到底是谁,揪出了那个人,以后她与轻展轩才能太平了。 心里泛起怜惜,他把她置在了风口浪尖上,其实却是他的忧心。身子一倾,立刻她就随着他一起倒在了软软的床上,她听着他胸口嘭嘭有力的心跳,一下下的都是心的柔软,男人的大手悄悄的摩梭着她的发丝,正当她全身心的沉浸在他的温柔的抚触的时候,他忽地一个翻身,立刻如沁便被他放倒在了床上,头枕着花枕,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因着是她,她的心早已不设防,把自己交给了他,那便是所有的最真。 那样的感觉,真好真好。岛布斤才。 他轻轻的吻落,在她的唇瓣泛起点点的涟漪轻颤,轻阖的眸子让她更深的感受着他的轻狂,其实卸下一身冷魅的他更让她倾心。 缱绻如梦的味道从口齿间不断的抵达内心深处,他的轻柔仿佛在悄开她如含苞般的花瓣,让她不自觉的一瓣一瓣的绽开,一次次的心动让她早已彻底的迷失在他的世界之中…… 他的身子仿佛磁铁一样的吸引着她的,让她的心在静谧之中迷朦也让她忘记了身在何处,却在不经意间,他的唇抽离了她的滑腻如脂的肌肤,眸眼依旧轻阖,空气里飘来一丝冷意,他却将被子暖暖的盖在了她的身上,闭上眼睛她在猜着他要做什么,越是猜心里越是好奇。 被子在腰际处悄开了一条缝隙,她感受到了那里的凉意,他的略显粗糙的手指正抚触着她曾经的伤处,那一下下都是怜惜,随即是一抹冰冰凉凉的触感,那是稠稠的药膏,因为她已嗅到了灵芝的味道,原来那药膏早已被他配制好了,轻轻的涂抹着,每一下都是仔细,生怕露下了一条肌理一般,“沁儿,一定会好的,相信你配制的药,也要相信我的心。”真心的祈盼,不想她的身体上留下他曾经对待她的狠戾,否则那每一次的爱的给予时都是他不住的悔意,那悔意常常让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他绝对再也不会给自己后悔的机会,只是,一切已走过,时光再也无法回转而来。 药膏抹好了,他轻轻的吹着,只待药膏干透了,他才敢为她盖严了被子。她为着他的细心而感动,“轩……”轻轻一声唤,虽然再没有其它任何的言语,可是这一声轻唤加上她的指尖在他发上的轻绞已让他明白她已感受到了他的真心与温柔。 隔着被子他把头贴在她的小腹上,仔细的听着这个偷偷钻到母亲怀中的小娃的心跳声。 他可真是能耐,她身上的灼热感虽已一点一点的剥离了,可是他真坏,挑起了她的难耐,此刻又‘移情别恋’到了宝宝身上,看她以后要怎么教训这个还没出生就与她来争人的臭小子。 床帐里温馨与甜蜜密布,却在这时,轻展轩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低低的脚步声,他如猫样的迅速起身,“沁儿,来人了。”将剩下的药膏迅速的盖好了盖子再一闪身就跃到了屋顶的横梁上。 门悄悄开了,如沁顾不得药膏是否干了,只得迅速的拉了拉被轻展轩撩起的雪白里衣和肚兜,再将被子盖严在自己身上,可是空气里还残留着药膏那淡淡的香气,她无法挥散,只能临时应变了。 她以为来人是小月,可是那轻轻的脚步声加之小月在夜里进来的时候从来都是手持蜡烛的,小月怕黑,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他只是慢慢的把脚步声压到最低的向着床前走来,如沁不由得要对轻展轩佩服了,他的听觉真灵,刚刚这人那么低的脚步声轻展轩居然可以听得出来。 身影越来越近,也让如沁不由得有些紧张了,看着那高高的个头她已大抵猜出了是谁,眸子闪闪亮的望着他,如沁却不怕,因为横梁上有轻展轩在,轻展轩不会让她吃亏的,有他在就是她的安心。 默默的望着那身影贴进了她的床头,大手在黑暗中撩起了床前的帷幔,然后是他的手指慢慢的送过来,如沁的眸子早已变成了半开半阖中,她故意的嘤咛一声,仿佛正在做着梦一样,这一声嘤咛让男子不由得住了手,他的手就停在半空然后静静的看着如沁,如沁猜不到他此时心中所想,但是这样深的夜里他偷偷闯进来,那本身对她就是意有所图。 就在他的手又要落下来的时候,如沁仿佛不自觉的翻了翻身,直接就把后背送给了白锦臣,这个时候他应该与小月在一起鬼混才对,怎么跑到她的房间来了。 男人的气息在她的身后慢慢逼近,她却在心里偷笑着,一点也没有怕的感觉,因为她已猜到了白锦臣即将而来的命运。 因为,那横梁上的轻展轩此刻必是白了一张脸似的看着白锦臣,如沁想象着轻展轩吃醋的样子心里就不由得笑开了。 果然,就在白锦臣的身子正要向她压上来之际,只听房门“哐啷”一声,如沁配合的仿佛刚刚惊醒了一样,立刻惊叫,“谁?” 白锦臣不防会有人来,身子一纵就飞向门外,夜色中,除了冷意无边,却哪里有人迹可寻,他皱皱眉,一定是小月那个小蹄子,气他抛下她所以就来捣乱,转头看着床上的如沁似乎只是低喊了一声就又是幽幽睡过去时,此时的他已没了兴致,原本想要今夜就要了她,也好让生米煮成熟饭,让她一心一意的跟着他,他记得轻展轩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才把她留到身边的。 叹口气,看来只能先解决了小月那小蹄子才能把如沁弄到手了,一转身,白锦臣就消失在夜色中。 站在院子角落里的轻展轩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还好他动作快,一闪身就冲出了门外也故意让门开合的声音惊吓住了白锦臣,否则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喝退白锦臣了,暂时的他还不打算露面,不想让白锦臣知道他早已盯在了如沁这里。 白锦臣怎么也没有想到其实他的相府早已让他如入无人之境了吧。 手触到门上时,心里不由得暗恼,似乎白锦臣对待如沁也算仔细,比如此刻他居然也为如沁关严了房门,他也不想让如沁染了风寒吧。 一闪身,再一次的闪进屋子里时,如沁立刻就知道是他来了,他身上的那药膏的味道虽然不是浓浓的,却也是清晰的送到了她的鼻端,手臂支着床如沁坐了起来,“轩,是白锦臣吧。” 轻展轩沉重的回应了一声,立刻就抓过了她的衣衫欲要为她穿上,“轩,你这是做什么,如果我不愿意他是不敢乱来的。”如沁一下子就猜出了轻展轩的意图,他必是已不放心再把她独自一人留在这相府里了。 “不,如果刚刚不是有我在,你早已……”早已被那个坏坯子给轻薄了去。 瞧着轻展轩紧张她的样子,如沁在黑暗中灿然的笑了,“轩,我不走。你忘记了吗?我的记忆可是恢复了的。” “那又怎么样,你怎么也斗不过他的力气的。” “呵呵,我会点穴呀。”她嘿嘿的笑,出奇不意,就连当初的轻展轩都被她给点了穴道,更何况还比不上轻展轩的白锦臣了。 他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减,“沁儿,随我离开。”口气中都是严肃,说什么也不能把如沁再单独留在这里了。 她推着他的手,“怎么就那么不相信我的能力吗?”她轻松的声音送到他的耳中,仿佛要试一试自己的能力一样,她的手指已在他不设防的时候轻轻一送,立刻就点在了他的胸前。 第286章 整治 明明还在说笑著,沁儿的眼神是那般的无害,可是这一刻轻展轩只能唯持着欲要为如沁穿衣的姿势一动也动不了了。如沁点了他的穴道。 “轩,怎么样?这个点穴功我可是记得最清楚不过呢。”倘若白锦臣真敢再来犯她,她就让他如此这般的姿勢出糗,只要那家伙是晚上来,黑灯瞎火中她自有办法应付他。 奋力的要眨眼睛,轻展轩还是不同意。 “轩,你不是说已派人混進这相府了吗?只要有事我找他就好了。”反正她是铁了心的打定了主意不离开,她要为他分忧。要找到那些背地里陷害无邪的人,否则她就是不甘心。 她这般说多少还让他放心些,幸亏他早就安插了暗影进來,而且还是相府里最不惹人注目的位置,再闪闪眼,他要麻烦她为他解了穴道,否则不能说不能动可真是难过,他发誓以后再为别人点穴一定要先想后做,千万别委屈了好人,就比如此刻的他,委屈極了。 “那你要答应我继续留下来。”不理會他的拼命眨眼睛,他先同意了再说。 又是拼命的闪眼睛。这一个夜里闪眼睛的次数比他一辈子闪得都多。 她盯着他看。这么深的夜,好黑呢,如果不是两个人一直在黑暗中闲聊了许久,如果不是她早已习惯了这暗黑。想要看到他眨眼睛还真是麻烦,不过也要感谢院子里的那盏灯笼,此时正被风吹好巧不巧的将一抹微光直直的射进了屋子里,否则她是没有办法的看到他的表情的。 灿烂的一笑,伸手正要解穴。她才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她不会解穴。 “轩……对……不……起,我……我不会解穴。”支吾了半天,终于说完整了,她也急了,倘若这个时候小月进来了怎么办? 轻展轩彻底被她打败,这一回他索性闭上了眼睛来抗议她的不经意的使坏。 罢了,还是他自己努力的运功来冲破这穴道吧。 她从他的手上拿过衣衫,再迅速的穿起来,然后穿妥了鞋子围着他转了一圈,有些悔了,不过是一时的玩笑而已,竟不想真的就点了他的穴道,“轩,我要怎么帮你。”她拉住他动也不能动的手臂追问,虽然知道他无法回答她,可是她真的急了,真怕白锦臣去而复返,那么她岂不是惨了。 轻展轩再一次的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如沁,此时的他真是哭笑不得,继续运功使力,幸亏这不是他第一次中了她的点穴功,所以冲出穴道也自有他的招法和心得,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冲开了,他可不是吃素的。 却不想,就在他以为要大功告成之际,院子里又传来了脚步声,这一回却是比上一回还急切,上一回是偷偷的潜入,可是这一回却是明目张胆的快步而来,是白锦臣,除了他没有人敢这般张狂的要进入如沁的卧房。 轻展轩顿时涨红了脸,此时他已没办法躲了,就算有心要再次飞上横梁上也是动不了,努力的要冲破穴道,却还差那么一点点,心里哀叫,其实他不是怕白锦臣,而是担心自己这般不能动不但保护不了如沁,更会为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要白锦臣见到了他,如沁恢复记忆的消息就再也瞒不住了,那么他所有的计划都将被打乱,而如沁也将被置在更危险的境地之内。 这一回,如沁也清楚的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就快要到门前了,轻展轩的穴道再不解,只怕…… 情急之下,她想也不想的半眯着眼睛,然后手指对准了她刚刚点穴的位置送过去,奋力的一戮,奇迹般的轻展轩只觉身子立刻就松了下来,来不及再想其它,身形一纵,又如先前一般的躲到了横梁上,就在他两脚刚刚落稳的那一刻,门开了,一道黑影已走了进来。 这一夜她的卧房真的很热闹。 呼吸还在急促,因为她刚刚还在床下,所以只得在轻展轩飞上横梁的那一刻和衣倒在床上,原以为白锦臣不会回来,可是此刻她才知道她错了,看来白锦臣的警惕性已经来了。 门在他的身后轻轻阖上,象是担心吵醒了她一般,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缓缓向她的床前移近,如沁终于调匀了呼吸,努力的让自己的心平稳了。 白锦臣本来是离开了的,可是他冲回自己的房间之后,看到小月那气鼓鼓的模样心里便不舒坦了,于是悄悄在门缝里只看了一眼小月就退了出来,心情慢慢平复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如沁房间里的门在他进去的时候他明明是关严的,可是为何会突然间打开了呢,还有到了此刻他才想起从她身上飘来的那淡淡的象是草药的味道,那味道让他起了疑心,难道如沁已恢复了记忆?难道她在背着他与什么人约会吗? 这一想他立刻就重新向着如沁的住处回奔而来,所有的好奇心都压下了理智,这是他的家,他怕什么,他只是要查清一些事情而已。 一步一步的向床前挪去,他先前怀疑的那道药香依然还清晰的飘荡在空气中,让他的心里更加的笃定,如沁一定是做过了什么,否则小月今天根本没有向他报告过她今天吃了什么药呀?岛布斤号。 当距离如沁越来越近的时候,她身上的那抹药香也越来越清晰,站在床前,她似乎睡得正酣,院子里的灯笼为她的脸氲染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那般娇美那般惹人垂涎,虽然那灯笼的微光只是一闪而过,却足以挑起他身体里那些最原始的因子,原本早已散去的渴望突然在这一刻又恢复回来。 白锦臣继续俯身,他想要偷香一回,与她相处了这般久却半点便宜也没有占到,亏他还是一个正正常常的大男人呢。 白锦臣的气息送到了如沁的脸上,让她忍不住的就有些恶心,如若不知道白锦臣的恶劣他就是美好的,可是知道了他的卑鄙,他就怎么也无法在她的心头悄伫了。 听着他的呼吸声越来越近,她努力的让自己消除紧张,刚刚在点了轻展轩的穴道之前她就想好了要怎么对待倘若要唐突她的白锦臣了,却不想此刻他就送上了门,让她怎么也不想错过这样一个机会,她要小小的整治他一次,让她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 继续装作熟睡的样子,然后她轻轻的动了一下,仿佛在做梦一般的翻转着身子,手臂也是自自然然的就抬了起来,于是,她的手臂就触到了白锦臣。 “啊……”那一触让她故意的一声低叫,然后仿佛是下意识的动作一样,手指迅速的就点了白锦臣的穴道,口中随之而大叫,“来人呀,有刺客。” 喊罢,丝毫也不理会白锦臣就直奔门前而去,轻展轩不由得笑开了,却也明白了如沁的用意,只想为她善后,他立刻又再一次的从横梁上飞落而下,白锦臣刚好背对着他的方向,所以白锦臣什么也看不到。 轻展轩追身至门外,迅速的在如沁的耳边道,“小厨房的刘厨子是我派进来的暗影,有什么事他自为暗中保护你协助你,我走了。”他再也留不得了,因为如沁的一声喊已把整个相府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飞身一纵,轻展轩的身影立刻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家丁冲到她的住处看着她衣衫单薄的站在冷夜里立刻问道,这可是四公子的贵客呀,听说还是四公子从前的小情人,所以他们谁也不敢怠慢了。 “有……有……”如沁仿佛吓得说不出来话一般的打结了。 “有什么?”家丁迷糊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有……刺客。”她终于吐字清晰的完成了她的任务,剩下的就留给别人去善后了。 心里在偷笑,这一回只怕白锦臣一时之间再也不敢进她的卧房了吧。 嘿嘿,可是她装聋作哑,就一口咬定她以为他是刺客。 院子门前的人越来越多,齐刷刷的冲了进来,就连小月也衣着整齐的赶来了,“夫人,你怎么了?” 如沁装作还在受着惊吓般的说道,“屋子里,有……有刺客。” 小月仿佛体贴的递出小手握住了她的手,“夫人别怕,这么多人,一准就抓到那刺客的,相信他也跑不掉。” 心里乐开了怀,他当然跑不掉了,他被她给点了穴道。 可是面上她努力的粗喘着气让自己完全的处在一种紧张的状态之中。 她的房门被家丁打开了,家丁冲了进去,立刻房间里就烛光闪烁,热闹非凡。 “四公子,怎么是你?”如沁听到家丁的一声低叫,那声音是那般的诧异与好奇。 当那‘四公子’三个字飘到院子里来的时候,如沁看到了小月面上的拧眉,随即是小月蹬蹬蹬的向着她的卧房跑去。 这一夜,真是热闹。 第287章 又算 夜风吹来,衣衫飄起时寒冷也随之袭来,如沁这才感觉到了冷意。 抬首仰望天穹。一弯弦月挂在天边,星星闪烁在它的周遭,此刻的天空仿佛也挂满了笑意。 如沁忍住心底的笑,抬步向卧房走去,真冷,可是小月绝对不会想到拿衣衫给她,此刻的她一定是横眉冷对屋子里的白锦臣。 “啊。”一声驚叫大声的从内室传出,小月的反应果然到了。 如沁已跨过门槛。几个家丁正从內室里转出来,那么亮的烛火让他们早就知道是四公子了,所以他们要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否则亲眼看到了四公子的糗事以及出糗的模样,保不齐四公子能动了的時候会找他们麻烦,甚至将他们轰出相府。 “小月,怎么了?”如沁抖着身子,真怕自己染了风寒,急忙就向一旁的衣柜奔去,小月不照顾她没关系,她自己可要照顾好她自己。总要为宝宝着想的。一件大衣披在了身上。那暖意頓时聚拢而来,真暖呀。 “夫……夫人,果然是……是四公子。”小月听到如沁近在身邊的声音,便无法忽视如沁的存在。 “怎么会。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如沁漫不经心的向着白锦臣走去,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我睡得正香,突然间一个翻身就碰到了这个人的手臂,半夜三更的出现在我的卧房。又是个男人,那不是刺客是谁。”说罢正正好好的就走到了白锦臣的面前。抬首时如沁正对上白锦臣一脸的不自在与尴尬,“啊……”一声低叫,如沁淋漓尽致的演完了她的戏,“都出去,都出去。” 白锦臣涨红的脸色让她忍俊不禁,却只能忍着,说什么也不能笑出来,还要装作在为他善后的模样,“小月,你留下,其它人都出去。” “是。”小月又哀怨的瞟了一眼白锦臣,想她在房间里独守空房,这男人居然跑到这里来了,真是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真是太…… 门哐啷一声关上,饱含着的是小月的怨气。 如沁也不理她,继续向白锦臣道,“锦臣,你怎么来了,为什么这么晚,为什么来了也不点了蜡烛,黑灯瞎火的让我以为……”她顿了顿,知他无法回答又继续道,“锦臣,我不知道我怎么一点,你就不动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我从前学过点穴功吗?可是我的记忆还没有全部恢复,只是会出现一些你从前描述给我的一些事情的点点画面,我要怎么才能帮你?”她继续围着白锦臣转了一圈,一脸无害的表情努力的告诉白锦臣,她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了他的穴道。 “死人,就该让他这样一动不动的呆上一夜,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小月的真面目终于忍不住的表露了出来。 “小月,锦臣怎么了?他哪里得罪你了?或许他来只是想告诉我什么特别的消息也说不定呢。”晒笑着当着白锦臣的面为他开脱,小月却越听越气了,小月当然知道白锦臣的色心了,可是如沁的话让她只得吐了吐舌,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夫人说得极是,赶紧想个办法把四公子的穴道解了吧。” “嗯,你出去向管家说一说,赶紧找个能解穴道的进来。” “是。”小月立刻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她自己早已委身于白锦臣,就算白锦臣再不好也是她一辈子的男人,开了一条门缝挤出身去,门外,是家丁和护卫们站了黑压压的一片,看来这事怎么瞒也瞒不住了,一抬首,就看到了白相爷,居然连他也惊动了,小月急忙迎上前去,“老爷,四公子他……” “怎么了?” “被夫人不小心点了穴道,所以要赶紧找人解了他的穴道。”其实这会瞒也瞒不住了,估计相府里除了那些还在睡觉的人其它的人都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就是四公子夜闯他从前未婚妻的卧房,结果……,不过谁也不敢多言。 相爷冷面摇头,显然对这个幺儿有些失望了,一挥手,“承武,快去解了他的穴道,免得给我丢人现眼。”说罢,一拂袖转身就离去了。 承武领命,立刻随着小月走进了如沁的内室,向如沁了恭敬的施了礼,这才走到白锦臣的身前,眉头一皱,“夫人这点穴手法似乎不象是我无相境内所传,倒是……” 如沁一惊,这人武功必是极其高深,连她跟谁学的点穴都猜的八九不离十,那是欧阳永君教她的,这是东齐的点穴手法,不过她当然不能说也不能承认,“如沁只是下意识间的所为,如沁也不记得是怎么学会这点穴功的了。” “承武,快为公子解了穴道吧,夫人她失忆了,所以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小月在一旁急急催道,她已经对如沁信已为真了,或者这样子教训一次公子也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花心了,更有,说不定公子或许会因为这件事而对夫人起了嫌隙呢,这样子不是对她更有力了吗? 思及此,小月的一张小脸上已写满了轻松与笑意。 承武伸出手指一送,立刻就为白锦臣解了穴道。 白锦臣原本弯向着床上的身子立刻就直了起来,他的面上都是尴尬,“如沁,我……”刚刚如沁所言他全部都听得一清二楚,此刻的他当真是羞愧万分,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一夜他亏大了。脑子里一直转着想要找个恰当的理由来解释,可是想了半天就只想到了轻展轩,于是他急忙说道,“如沁,我听说轻展轩已来到了京城,他要再次带走你,而且,今晚上我出来巡查看到一个黑影进了你的院子里,所以不放心就跟了进来,却不想被你当成了……”他直接省略了下面的话,丢脸丢到家了,不过他也算聪明,这些话总算挡过去他的糗事了吧。 “不必理他,就算他到了京城,他也不敢轻易来见我的。”如沁说着又煞有介事的摘下头上的簪子在白锦臣的面前晃了晃。 白锦臣想到了驿站前如沁曾经奋力的帮他抵挡轻展轩,这一刻居然一丁点的怀疑都没有了,相反的倒是感激。不过轻展轩还活着的事实却是他的心病,他还是不得不防,真怕如沁恢复了记忆呀,“沁儿,你理解我的苦心就好。才四更天,折腾这么久,你身子又重,赶紧睡下吧,千万别染了风寒。”体贴的劝着,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不过对于如沁身上的那股子药香他还是有所怀疑,却不敢再妄作分析,一切都先问过小月再说。 “嗯,那公子也先去歇息吧。”她也算给足了他面子,这一回小小的整治了他一下,自己以后也便安全些了。 白锦臣提步向门外走去,经过小月时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跟出来,关于如沁身上药香的味道,他要查清楚了。 一个微小的眼神,如沁并没有看到白锦臣的眼神,但是她看到了小月的反应,极轻微的甚至如果不是她一直在关注着小月她根本就发现不了小月那微微点头的动作。 他们两个人之间一定还有什么秘密,望着门前几人鱼贯而出,她的心里已开始警觉了。 小月出门后直拉就带严了房门,如沁皱着眉头回想刚刚所有发生的一切,却怎么也猜不出白锦臣的意图,但是直觉他必是在猜疑着什么。 许多事,不得不防,猛然想起轻展轩临离开时说起的那个暗影,是在厨房当差的刘厨子,明日她便找一个机会去小厨房里见见他,如此以后即使在轻展轩无法前来的时候,这相府里也有个人照应她了。 淡淡一笑,合衣而眠,这剩下的夜她睡得比哪一夜都酣香,而且笑容始终不离脸上。 白锦臣的住处。 “小月……”他轻轻叫,知道小月在使性子了,其实他不过是利用她罢了,一个丫头就使性子给他,待把如沁收服了,他一脚就把这丫头踢开,这相府里除了父亲母亲谁也别想站到他的头顶上给他脸色看,当然,如沁是除外的。 “公子,小月明明在这里,你却……”小月嘟着嘴,一脸嗔怪,心里气着,真想挥过去一巴掌,打醒这个花心的男人。岛布他圾。 白锦臣手臂一揽,立刻就揽住了小月的纤腰,人在小月的身后轻蹭着她的发,柔声道,“小心肝,那女人大肚子了,你也吃醋吗?我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真的?”小月‘扑哧’一笑,白锦臣说得也有道理。 “嗯。”白锦臣说罢,身形一移一带,小月就躺在了他的怀里,再疾急几步,一对狗男女立刻就钻进了床帐之中,唇轻轻落下,仿佛无限怜惜一般,可是他心里想象着的却是如沁的樱唇,他身边的女人除了如沁都是乖乖的自己爬上他的床,那女人,他一定要弄到手。不过眼下要先驯服了怀里的小月,明天他要追查的事才有办法继续。 第288章 药膳(跨年快乐!) 早起,如沁慵懒的坐起身,真舍不得从溫暖的被窝里出来。想想昨夜里发生的一切她还是开心,此刻的白锦臣一定时连相府的大院里也不敢四处张扬了吧。 他却是有苦倒不出。 “小月。”如沁轻轻唤,心里却早已判定她现在在哪里,一定不在外间的屋子裏候着。 果然,门外并无人应。 窸窸窣窣的穿起一身衣物,最近身子越发的笨重了,小家伙踢着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一个一個扣着衣襟上的扣子时,她才想起昨夜里轻展轩为她敷过的药膏。但不知她小腹上的疤痕去得如何了? 轻轻的撩起衣衫,垂首看过去时,果然,她的小腹上已光滑一片,那药膏真的很管用,幸亏轻展轩有心,否則这药膏她根本没有办法在白府里调弄了。 开心的整理好了一身衣物,如沁推开了房门,室外清新的空气夹杂着冷意送过来,喜欢这样的清新,她贪婪的吸了一口,這才举步向着相府大院内走去。门前。一個家丁垂首而立,“夫人早,请问您这是要去哪里?” 如沁从容说道,“房间里呆得闷了。我去府中四处转转,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这……”家丁望着白锦臣的住处,昨夜里发生了公子被点穴一事,大家都睡晚了,所以小月此时还没有起来。可是他又不敢造次去叫了,虽说四公子早就起了去早朝了,可是这小月除了在这位夫人和老夫人的面前乖乖的,平日里最会嚼舌,得罪了她就是得罪了四公子,但是四公子也吩咐过了,夫人不管到哪里,都要有小月相陪的。一时之间家丁为难了,“夫人,你身子重不方便,不如待小月回来让她陪着你逛一逛园子吧,有个人照顾着比较妥当。” 如沁早已注意到家丁在说话之前有意无意的瞟向白锦臣住处的那一个眼神,当下也不揭穿,心思一转,只笑涔涔道,“我有要事要办,倘若耽误了,少不得你就去四公子那打赏吧。”她语气加重,任谁都听得出来那打赏的意思为何。 那家丁立刻额汗直冒,“那,奴才就给您带路吧。”昨夜里闹腾了一夜,虽然除了四公子以外谁都说没有见过刺客,不过整个王府里此时已是戒备森严,任何人等出出进进都要经经过严格的筛查。 “好罢。”见这家丁也还尽责,她也不想为难他,“我要去小厨房,你便带我去吧。” 家丁迷糊的望着她,“夫人,倘若是饿了,我吩咐小厨房做好了端过来就是了,不劳夫人亲自前往。” “放肆,如果不是需要,你以为我会去吗?”她低低一喝,威严立刻显露了出来,不是她要吓这家丁,而是他实在太过罗索。 “奴才错了,奴才这就带您前往。”说着家丁的眼神又瞟了一眼白锦臣的住处,该死的小月又浪了一个晚上,居然连自己的差事也不做了,最好四公子回来给她些教训,省得她总是在人前作威作福。 如沁慢慢的随在家丁的身后,心里早已盘算好了如何去作又不惹人注目惹人猜疑。 相府真大呀,冬日里虽然草木萧条,但是无处不在的青松却让一切都充满了生机,红墙圆拱间,或红或绿或粉的琉璃瓦点缀其上,让人应接不暇,仿佛走入了皇宫内院一般,这些装饰丝毫也不差了西楚的皇宫,由此也可见相爷府里的奢华了。 小厨房到了,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干干净净的,果然是大家的厨房,如沁随着那家丁走了进去,但听得劈柴声、切菜声声声不断,走进屋子里,摘菜的摘菜,洗菜的洗菜,杀鸡杀鸭杀鱼的手上都是满满的血,整个厨房里热火朝天的竟看不到一个闲人,如沁低低的故意的‘咳’了一声。 立刻所有正在忙碌的人都抬起了头,当看到是她的时候,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急忙站起来向她施礼,其实不用猜,只看她的一身衣着再看她的肚子就谁都知道她的身份了。 一一的扫过去,如沁却不知道谁是她要找的刘厨子,却不敢问出来,问了,就极有可能暴露了刘厨子的身份。 又是轻咳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才道,“你们每个人都有什么拿手的好菜呀?” 排在第一位的厨子向前一步道,“我擅长蒸。” 第二个急忙跟上来,“我擅长炒。” 第三个想也不想的立刻就接上了,“我擅长炖。” 如沁摇摇头,这些她都不想要,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还是猜不出刘厨子是谁,于是,慢声细语道,“有谁会做滋补药膳的吗?” “我……” “我……” 立刻就有两个厨子异口同声的回答了,这似乎是好兆头,按照刚刚前三个厨子的答案通常这小厨房都是一人擅长一种,如今出了两个人,那其中必有一个是刘厨子,她不认识他,他可一定是认识她的,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他也就不是轻展轩培养出来的暗影了。 上上下下的打量眼前两个一肥一瘦的厨子,她把目标锁定在那个瘦瘦的厨子身上,在她的记忆里飞轩堡的暗影都是瘦的,她从未见过胖子,她走到瘦厨子的面前低声问,“你姓什么?” “小的姓刘。” 心里一喜,果然猜对了,却不想就在她要宣布要这个瘦厨子帮她做一道药膳的时候,旁边的胖厨子立刻道,“小的也姓刘。” 如沁傻了,刘姓是百家姓里最常见的姓氏,她真的没有理由不允许人家不姓刘,可是怎么可以好巧不巧的偏偏两个人都姓刘,正奇怪间,那瘦厨子便道,“胖子刘,你才到了几天呀,管家说了,你要先负责打下手,待适应了才让你上灶,况且这药膳在相府里一向都是我来打理的,你还不退下吗?” 从惊到喜,如沁笑了,她要多谢这瘦子,矫正了她的错误猜测,她漫不经心的走到胖厨子面前,“你是新来的?” “是的,夫人,小的什么都会做,夫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如沁微微一笑,“既然你是新来的,就给你个机会露两手,要是做得好我自然有赏,要是做得不好,就直接卷铺盖走人吧。”说罢眸眼一挑,目光直接射向了这个所谓的刘厨子。岛布扔血。 “是,小的听从夫人吩咐,夫人要做什么样的药膳。” 又是轻轻咳了一声,“除了这厨子,其它的人都去忙吧。” “是。”一溜烟的其它的厨子都回到了自己先前的位置上,早上的早膳早已送了出去,他们现在要加紧准备中午的,不然老夫人挑剔起来,就难保饭碗了。 如沁一笑,也不出声,直接就向门外走去,身后的刘厨子立刻会意的就跟了出来,自然那家丁也是一路小跑着追过来,如沁向家丁道,“去看看小月起床没有,倘若起了,叫她到这儿来吧。” “是,是。”可是不对,这样子他不就是失职了吗,“啊,不,倘若夫人不回去,小月一准会找过来的。” “赶紧去叫她过来,今儿晌午前我都要在这小厨房里不回房去了。” 家丁张大了嘴,口型明显是“啊”的惊讶型,却忍着没有喊出来,他不懂了如沁的心思,却也不敢违拗于她,只得转身向白锦臣的住处而去,此时恨不得多生了两条腿,也好跑得快一点。 “刘厨子,教我做一份滋补身子的药膳,是做给四公子的。”她挑眉一笑,那四公子四个字说得清晰无比,她在等待这刘厨子的反应。 果然,刘厨子的面色一怔,随即想也不想的低声说道,“我只想做夫人的那一份。” 总算聪明,让她不至于认错了人,“就做给四公子,按我的话做。”她低声的,却是不容刘厨子抗议的说道。 “是。”刘厨子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言行有误,幸亏如沁支走了家丁,否则就会惹人误会了。 于是,厨房里热闹了,如沁果然留了下来,一本正经的随着刘厨子炖了一道让男人滋补的药膳,只是她偷偷的加了那么一点点的‘料’进去,她要让白锦臣天一黑就倒在小月的温柔乡里,也省得来吵她的安静。 小月来了的时候,如沁正认真的盯着药膳的火候,眼前摆着几味药,有一味是她要拿回去冲着水喝的,喝了可健胃养血,又不至于伤了孩子。 “夫人,这些由着奴婢来就好了。” “不用了,就快好了。”瞧着日上三竿,最近朝中无事,早朝一向下得早,如沁估摸着白锦臣也快下朝了。 “夫人,这……不好吧。” “没什么,快去大门口盯着,四公子回来了马上向我禀报。” “是。”小月痛快的答应了,想着昨夜里与公子的缠绵,脸上泛上一抹酡红,她巴不得去大门口守着,巴不得立刻就再见到白锦臣,丝毫也不为着今日的晚起而惭愧。 盯着药膳锅,看到在不远处忙碌的胖子刘,如沁安心多了,轻展轩还真是派对了人,正神思间,只听得身后传来了一串匆匆的脚步声,那熟悉的声音让如沁一笑,转首时,人已笑若花开,“锦臣,你回来了。” 那一笑,让白锦臣酥了半个身子,恨不得立刻就…… “如沁,你怎么跑到厨房里来了。”他仿佛心疼的冲到她的面前。 “锦臣,如沁亲自为你熬了药膳粥,来为你压惊。”满眼里都是歉意,仿佛就为得是昨夜她点了他的穴道一样。 白锦臣立刻就将昨夜里所有的不快一扫而空,兴高采烈的向小月使了一个眼色,“小月,快扶着夫人回去,这粥就交由下人送过去好了。” 小月气怨的瞟了一眼如沁,想不到如沁居然是为四公子煮的药膳粥,这一回,只怕公子对如沁就更上心了。 如沁也不介意,她只是想要好好的整治整治这一对男女,她看不惯小月,更看不惯白锦臣。 倘若世间男女皆是如此,那么幸福的将不再幸福,安逸的也将不再安逸。 心只有一个,爱也只能给自己最爱的那一个人。 如果心已分开无数块,那么其实这分割的心爱着的就只有他自己。 亲爱的们,跨年快乐!谢谢一路支持,本文即将完结! 第289章 腹泻 一前一后向着住處走去,身后的白锦臣竟开心的哼起了小曲,全然忘记了他昨夜里的出糗。倒是走在前面的小月不顺气的回头瞪了他几眼,他却根本不予理会,如沁对他上心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看来,他的幸福马上就要降临了。 推门而入,如沁安然坐下,“小月。去看看药膳粥有没有送过去给公子爷。那可是我熬了一个上午的呢。”說罢自己捶捶肩。她可真是乏了,“我要睡一会,你看过了就也去歇息去吧。” 小月本想拒绝,毕竟她才起床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可是想想还能与白锦臣有时间偷偷私会,她立刻就答应了,“奴婢這就去了,夫人好生睡吧。”说罢又状似体贴的为她盖了一层被单,顺便也把屋子里的火炉添了添炭火。 真暖呀。忙了一个上午,她还真是困了,宝贝,娘帶着你再睡一觉,要乖哟。 她轻轻的与腹中的宝贝說着话,就仿佛孩子能听见一样的贴心。 阖上眼睛,丝毫也不理会小月去了哪里,反正,这一下午她与白锦臣有得忙了。 呼呼,如沁睡得真香。就连睡中也带着笑意。 那边厢,白锦臣开心的吃下了整整一大碗如沁奉上的‘特殊滋补’,吃过了东西身子立刻就暖了起来,才抹了嘴,小月一扭身就走了进来,“公子爺,你心里是不是又让那个女人给添满了。”她吃醋了,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也为白锦臣煮什么药膳粥呢,如今倒是让如沁占了先,难不成那大肚子的女人还真要跟她抢她的男人吗? 小月不服气了,瞧她现在身材姣好,要什么有什么,那大肚婆能有什么能耐,也不能尽兴的侍候了公子爷,不行,她得喂饱了公子,免得他夜里再想着去偷腥,反正那边如沁也睡了,此刻她乐得自在,玉指一探就送到了白锦臣的颈项上,轻轻的撩拨间男人哪有不动心的,立刻就把她压倒在了身下。 小月得意的一笑,她还是让男人把那女人抛到了脑后。 浅哦低吟,极尽妖媚之能事,恨不得让男人的心里只记得她一个人,这样子她以后才能独大,才能独宠。 白锦臣最喜欢这样贱的女人送上床了,白白的送上来,他从不介怀也从不推辞的,上下其手,不过眨眼间就把小月剥了一个精光,丝毫也不管这一刻是亮堂堂的大白天。 潋滟的轻纱间,一片旖旎,这一刻,不知是女人成了男人的玩物,还是男人成了女人的玩物,彼此的算计间,没有真心,只有需索无度。 拿起小袄一一的穿戴起来的时候,小月的眸目中挂着仿佛胜利的微笑,这一夜,爷绝对不会再想着去那女人那里了。 白锦臣懒懒的躺在床上,当玉望走过,他脑海里跃然浮现着的却还是如沁在小厨房里对他如若花开般的笑容,那样的如沁,真美。 “公子,想什么呢?”瞧着白锦臣似乎又花痴了,小月嗔怨的转过头紧盯着他。 “哦,没什么,我是想到了轻展轩那厮,也不知道他到底藏在哪里,不行,我得吩咐下去,这几夜相府里要加紧防范。”他的脑袋呀,可要保住了,他利用如沁失忆拐跑了轻展轩的老婆,要是轻展轩真来了,他有一百个头也抵不过。 “是,公子想得极是。”小月轻柔的拾起了白锦臣的衣衫,竟亲自动手为他更衣了,抚着他光裸的胸膛,满目中似柔情又似得意。 “啊……”忽地,白锦臣低叫一声,他的肚子突然间就痛了起来,好痛好痛呀,一把推开正为他更衣的小月,“快闪开,我……我……”他肚子真痛呀。 白锦臣顾不得只穿了一身里衣,直接就向茅厕奔去,“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小月迷惑不解的追过去,可是到了茅厕边,她直接停住了,这样的地方,她可不想冲进去。 半晌,白锦臣白着一张脸终于转了出来,浑身已经冻成了冰陀一样,全身发抖。 这一回,小月体贴的迅速将大衣罩在他的身上,“公子,当心着凉。” 拧着鼻子,白锦臣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捂着肚子走进屋子里,再一次的穿起了衣衫,可才穿了一半,“啊……”又是一声叫,肚子又疼了。 又是冲向茅厕。 这一个下午,他不知折腾了多少次,甚至连苦胆都被折腾的只一味的痛,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他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去茅厕。 院子里,屋子里,是两个大夫早早的就候在了那里,却苦于公子爷只忙于跑茅厕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他们,只呆呆的守了一个下午,也看着公子爷跑进跑出了一个下午。 到了天黑时,那腹痛才慢慢止住了,白锦臣瘫软在椅子上,任由两个大夫为他诊病,这一刻不止是小月连他也在怀疑是不是如沁害他了。 连着昨夜里他嗅到的那淡淡的药香的味道也一并的送入脑海里,这一会儿他终于聪明了起来,却也被糟踏了一个下午。 鼻涕不住的淌落,竟也染了风寒,真是没用呀。 看着一个大夫诊过病后那面色凝重的表情就让他不由得担心了,另一个也坐了下来,却也是一样的表情,白锦臣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不对了,否则那大夫也不会那般脸色。 这是他的习惯,每一次生病都要叫上两个大夫,由着两个大夫诊治,再开下药方,他要看看是否一致,他的命可金贵呢,他最怕被人算计了。 两个大夫各自把完了脉,然后分别走到各自的桌子前,提笔就写着病因与药方。 写完了,吹干了墨迹,这才递给了小月。 小月一一的拿到了白锦臣的面前,白锦臣定睛一看,原来病因是因为吃了一味叫做‘凤凰草’的药才引起的腹泻。 而药方当然就是止泻的了,瞧着药方中的那一大堆的药名,他就知道这凤凰草置人腹泻的威力有多大了。 “小月,去小厨房查一查,中午夫人熬给我的药膳里是不是有‘凤凰草’?” “是,奴婢这就去。”虽然小月不识字,不过看着白锦臣此时一脸的凝重,她就知道公子的腹泻似乎与夫人送过来的药膳有关系。 心里一阵冷笑,她要谢谢那刘厨子了,居然帮着她扳倒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因为她实在不喜欢每一天夜里白锦臣连入梦也是叫着如沁的名字。 雕花的檀木桌前,白锦臣正歪倒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他浑身早已疲乏无力了,脑子里都是警惕,昨夜里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不由得对如沁有所怀疑了,两番都是她呀。 可是眼前却又总是闪过驿站前她奋不顾身相帮自己对付轻展轩的场面,摇摇头,他还是不相信那是如沁所为。 门前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小月的声音也随之送过来,“公子爷,奴婢查过了,那药膳里果然有凤凰草。”小月的声音里都是兴奋,恨不得立刻就将如沁扳倒了,看公子还怎么对如沁上心。 白锦臣一拍桌面,虽然没什么力道,不过那道声音还是让小月欣喜莫名,“来人,带如沁,还有那个厨子来。” “是。”门外立刻有家丁附应。 猜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如沁悠然起身,丝毫也不紧张,理了妆容,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人来传唤她,什么事都与胖子刘知会好了,所以这一刻她一点也不担心。 急急的敲门声送来,她沉声道,“进来吧。” 她的声音才落,立刻就进来了两位虎视眈眈的家丁,“夫人,四公子有请。”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凌厉,再不似从前那般尊敬了。 如沁也不介意,“公子怎么了?” “公子病了,所以请夫人前去诊治一下。” 如沁笑了,终于等来了,她慢慢起身,小宝贝又踢了她一下呢,随着家丁走到门前,天色已黑了下来,最近这几天她特别的喜欢黑夜,夜来了,轻展轩也便可以来了,他的存在会带给她一份安然一份恬静。 白锦臣的院子里,有家丁一字排开,她迎前望去,也望见了走在她前面的刘厨子,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就走进了屋子里。 大师椅上坐着白锦臣,他的身边是小月趾高气扬的站在那里,看着她进来的时候立刻就冷了一张脸,满脸的不屑,桌子的另一旁是两个上了年纪的人,打量了一下如沁就猜出了两个人的身份,那必是两个郎中。 如沁淡淡一笑,轻盈的步子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锦臣,你怎么了?” “如沁。”白锦臣惨白着一张脸恨不得立刻就押走了如沁,可是看着她云淡风清的面容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做过一样,难道是他错了吗,“你说,那药膳里你都加了什么药?” 如沁一听,便走到桌子前,拾起了桌子上的一只笔,再展开一张宣纸,“锦臣,如沁一一的写下来可好?” “你写吧。”怒气依然在,他可是腹泻了一个下午呀。 屋子里静极了,只有如沁手中的笔刷刷点点的落下轻抬,不过盏茶的功夫,药膳的成份已经跃然纸上,如沁甚至精心细致的写下了每一味药的用途和作用还有禁忌,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她却不怕,原本她就不讳言自己懂得医术的,这是白锦臣与小月都知道的。 一张纸坦然送到白锦臣的面前,“锦臣,你看,就是这些。” 白锦臣身边的小月代他接过再转呈到他的手上,“公子,请过目。”小月这会儿真恨呀,要是她会识字,她一定仔仔细细的从这张纸上挑些毛病,让如沁吃不了兜着走,可惜她就是大字不识一个,连自己的名字也只是认得而不会写了,所以如沁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当真是让她妒羡了。 白锦臣的眼神刷刷扫过那一张纸,果然在中间的地方他看到了‘凤凰草’三个字,真想不到如沁居然直言不讳,来不及继续向下看,只看到凤凰草三个字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宁如沁,你做的好事。”一声低吼直接向如沁送了过来。 如沁仿佛迷糊的闪闪眼睛,“锦臣,怎么了?” “你说,这药膳里的药是你还是刘厨子拟的?”说罢又是打眼扫了一眼胖墩墩的似是十分敦厚的刘厨子,他不信一个厨子有这个胆量害他,就算要害他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吧,毕竟谁都知道这药膳是他与如沁两个人合手熬的。 “哦,一半是我,一半是他。”如沁镇定回应,生怕把刘厨子扯了进来。 “那你说说,这凤凰草是你还是他加进来的。”直接切中要点,此刻的他已被整个下午的泻肚子弄的再也没有耐心了。 “公子爷,不是奴才呀,那味凤凰草不是奴才加的。”小厨房里如沁就知会过刘厨子了,这一刻他只是按照如沁的指示去说,直接就把自己撇清了关系,一双腿还仿佛害怕了一样的抖了又抖,让站在他不远处的如沁不由得暗笑他入戏的认真程度。 “锦臣,那凤凰草是如沁加的,怎么,有错了吗?”一脸无害的望着白锦臣,仿佛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蓦的,当她扫过白锦臣的面容时才惊讶追问道,“难道公子有腹泻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这一句腹泻让白锦臣的脸上红一片白一片当真是狼狈到家了,“那还不是你害的,你说,你为什么要加这味药?”火气腾的就上来了,这一刻白锦臣恨不得将如沁撕成八大块。 “锦臣,难道你……你……”她说着竟是说不下去了,望着周遭的人,才又继续道,“锦臣,除了两位郎中你让其它人都退下去了吧,如沁有要事相说。”不是故作神秘,而是她好意的要为他留住颜面,心里偷笑着,估计过一会儿他还要感谢她的提醒呢。 从如沁笃定的眼神中,白锦臣直觉这其中有什么蹊跷,虽然如沁懂得点穴功,但是有两位郎中在场,在加上他本也不是弱质之流,如果不是昨夜里如沁突然袭击,他也不容易被点了穴道的。 脚步声纷至退去,甚至也包括刘厨子。他还在战战兢兢的抖着身子,仿佛还在害怕一样。 屋子里安静了,如沁却依旧不作声的,然后抬头瞧了一眼小月。 “如沁,你说吧,小月在不碍事的。”看如沁的样子似乎又不象是她的故意,所以白锦臣不得又缓下了语气,必竟他还要利用她抵抗轻展轩,更有,他还想要收服她的人。 “这……”如沁只说了一个字就不吭声了。 “小月,你也先退下吧。” “公子爷……”小月反对了,白锦臣这般要禀退她分明就是有些相信宁如沁了,可是白纸黑字一切证据都写在眼前,公子怎么还能再相信她呢,小月不服气了,“公子爷,你别听她狡辩,就是她害了公子爷泻了一个下午的……” “小月,你出去。”此刻的白锦臣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他这个下午的糗事,此时小月一说出口他登时就气了。 那凌厉的口气让小月不禁吓了一跳,立刻就嘟着嘴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再一次的安静了,四个人中,两个郎中始终无声的坐在桌子前看着这场闹剧,却也猜不出如沁为何要留他们两个下来,此时便好奇的看着如沁。 “如沁,你说吧。” “锦臣,你再仔细看看我刚刚写给你的那张纸,看看是不是你……所以才……”她仿佛尴尬的省略了一些字。 白锦臣立刻就扫向了那张纸,从凤凰草三个字开始看起,那后面是一排字:凤凰草乃滋补肾阴之良药,更有增强免疫、抗疲劳、改善肾虚之妙用,但是切忌在食用后的三天内不可行房事,否则便会造成强烈腹泻影响食欲不振给身体带好不良影响。 这一刹那间,白锦臣傻了。 他才吃过了药膳,就…… 就与小月…… 不,说什么也不能承认,原来并不是如沁故意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与小月一起那个那个…… 越想越不能承认,于是,他立刻说道,“没有,我才用完了膳就开始泻肚子,可能是吃错了别的什么东西吧。”明明是吃完了东西立刻就与小月在一起了,而后才开始泻肚子的,可是此刻他直接给省略掉了与小月一起的事情,要是让人知道他是因为与一个小丫头鬼混而引起的腹泻那必会立刻被传为这京城里的“美谈”,更有,他还尚未娶妻,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大白天就做那档子事,好说不好听。被如沁知道了他以后也更加没面子了。 “真的吗?不如再请两位大夫再诊治一下吧。”这就是她留下两位郎中的用意,再让白锦臣出糗一次,免得他日后再找她麻烦。 “不必了,他们两个的药已经开下了,我按时吃下就好了。如沁,今天就辛苦你了,熬了药膳又赶到我这里来为我诊病,现下肚子不疼了也不腹泻了,既然好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去吧。”不敢留如沁一起用晚膳,巴不得如沁立刻离开他的视线,此时的白锦臣狼狈的只差没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了。 “是,如沁恭敬不如从命,这便去了。”不慌不忙的离开,心里已笑开了,这一天是她又一次的胜利,找到了刘厨子,又再一次的整治了白锦臣。 夜色如织中,黯黑中不远处光灿灿的灯笼再向她招着手,三天,这三天白锦臣都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了。 那一夜的晚膳间,小月的脸始终是黑着的,如沁也权当未见般根本不予理会,知小月是不服气白锦臣放过了她,那又怎么样,都是小月自己心术不正,其实要男人珍惜自己不是只靠献身只靠着哄来的,只有真心换来的情才是长久而不衰的。 这一餐她比平日里多吃了少半碗的饭,白天睡得太多,所以她约摸着晚上必要很晚才能睡着,又是在期待着轻展轩的到来,想要知道阮家与欧阳的情况有何进展了。 小月收完了碗筷就如从前一样急匆匆的离去了,至始至终她那黑着的脸也不曾变过。 如沁望着紧关着的房门笑了一笑,只怕这个时候小月必又是去狐媚白锦臣了吧,想到他吓得要逃开小月的场面,如沁还是忍不住的笑将起来,不是她要使坏,实在是太过气愤白锦臣,居然借着她失忆骗了她,这一仇她总要报了,否则真不舒坦。 将窗帘悄悄的拉开了一道缝隙,如沁从缝隙中向外张望着,时不时的有巡逻的家丁小跑而过,这一夜比起前几天的戒备可是严密多了,难道白锦臣已是有所觉了吗? 心里不由得打着鼓,这么严密的防范让她倒不想让轻展轩来了,倘若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那可怎生是好。 不敢回到床上,如沁定定的望着窗外,院子里那盏高高挂起的灯笼让周遭一片通亮,那亮光也送到了她的门前,让如沁只觉院子外的某一个暗处就有一个人在不住的盯着她的房门一样。 轩,千万不要来了。 可是,心里虽念着,她却还是不自觉的盼着,眼睛也盯着窗外,恨不能冲出去带他进来,却哪里有他的身影出现呀。 越是等越是心焦,总是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否则以轻展轩的功夫根本是挡不住的。 突听到梆子敲响了三更天,这才捶捶头,刚刚她是错算了时辰,也白白站了那么久,过了三更他总也快到了吧。 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继续望着院子里,灯笼在冷风的吹拂下不停的摇曳着,蓦的,那灯笼里的光闪了一闪,随即是更加猛烈的晃动,外面的风很大吗?她听不到,也看不到,只能借助于灯笼的晃动来感受着风声。 眨眼间只觉眸中一道黑影一闪,一定是轻展轩。 她的眸角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等了盼了这么久终于让她等到了轻展轩,小媳妇样的立刻就回转到床前,总也要矜持一回,不然被他知道她这般等他,又是要欺到她的头上来了,她发誓以后只许她欺负他,他再也不许欺负她了,她要讨回他从前对她的一切恶行。 门悄悄开了,轻展轩带着丝丝凉意轻飘飘的移了进来,听着黯黑的屋子里无声,他悄然站在门前,抖了抖一身的冷,生怕再带到床上的如沁身上。 过了那么一小会儿,这才又忍不住的走到了床前,垂首望着床中的女人时的那般温馨,让这一路走进来的多少艰辛便都值得了,刚刚如果不是他声东击西的让守在院子外的那个探子追着石子去了,此刻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走进如沁的屋子里。 真睡了吗? 有些不信,可是床帐中的安静让他不得不信了。 衣衫一撩,立时就纵身到了床上,手臂习惯的就探到如沁的腰际,触到她身子的那一刹那,她的软香让他心动莫名,却还是努力的告诉自己忍了。 他吐气的气息就拂在她的脸上,清晰的,重重的,仿佛带着无限的情意,“轩,一路上可安全吗?”她终于忍不住的出声。 她突然间的出声让他吓了一跳,“沁儿,你又装睡,吓了我一吓,你要陪我。”说罢,头一低就吻上了她的红唇,她的温润她的轻迎,让他的舌直趋而入,仔细的描绘着她的粉嫩红唇,再趁着她低喘的空档舌尖灵巧的抵开了她的牙关,舌与舌纠缠在一起的时候,细细品尝着的彼此的甜蜜。 终于,她呼吸不畅了,一声轻吟,让他只好不舍的松开了她,知道她身子重,他不该总是挑引她的,于是两手都是规规矩矩的,一只放在他自己的身后,一只乖巧的依旧环上她的腰际,脑子还是两心两用,一边在听着屋外的动静,一边让唇齿轻轻的送到了她的耳边,“沁儿,我刚刚从白锦臣那里赶过来的。” “你疯了,相府守备这么严,你怎么又去了那里?” “沁儿,我今天查到了一条消息,当年阮家的那场大火其实不是意外,而是无相皇上的密旨。” 只一听,心里都是紧张,手指不自觉的就绞起了身上的被头,“轩,那可有阮家人的下落?” “还在追查中,可是据说接那一道密旨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白锦臣的父亲白寅,这几日我每一次进入白府时总是觉得身后有人追踪,可是当我仔细查探时,那人影却没有半点踪迹了,让我一直怀疑就是赠我解药的那个人。沁儿,如果你能够接近白锦臣,就利用他在这相府里找一找当年那一道密旨的下落,如果每一次尾随我而来的人就是阮宏谦,我便以这封密旨来报答他救我一命的恩情。”这世上能够尾随他而不被他回追上的人又有几人呢? 如沁心里一怔,想不到白家竟参与了这样的冷血事件,还杀了阮家那么多的人,突然又想起小毓妍的母亲,“轩,有些不对,如果真是白家所为,那又为何斩草不除根还要留了阮宏谦的女儿呢,我不信白寅有那份慈悲之心。”斩草不除根,那就是留了祸害呀,阮宏谦的功夫那么高,要报仇岂不是义如反掌。 “是的,这也是我所奇怪之处,如若那救我之人真的是阮宏谦,为何他不为他一家妻小报仇呢?” 两个人的分析不谋而合,“轩,明日里我在想想办法去找一找那份密旨。”想到自己在相府里终于有了差事,如沁就忍不住的有些雀跃了。 “沁儿,你先别行动,你身子重,我不想你有什么闪失,这孩子来得虽不巧,可是终还是属于我们的骨肉,我已吩咐刘厨子去查了,倘若他查不到,你再悄悄的暗地里帮他一下,他说你们已经联络上了。” 她笑,不止是联络上了,还恶整了白锦臣一回,可是这档口她可不敢提及此事,倘若被轻展轩知道她这般胆大妄为,只怕更要担心了,“好,我一定肋他一臂之力。”其实是她自己要亲自去查一查那密旨的下落,看来明日她要勤快一些了,去看看白母,再向相爷也请个安, 这样才对。 黑暗中轻展轩看不到如沁慧黠的眼神,以为她累了,手臂便又不自觉的收了又收,“沁儿,我还有一个坏消息,我们一起想想要怎么处理才妥当了你再睡不迟。”怜惜的在她的额头上一印,真是难为她夜夜等他到三更天了。 如沁闪闪眼睛,“是什么消息?”有些困了,她强撑着不让哈欠打出来。 他手指怜惜的触到她的脸上,抚摸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即将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可是她带给他的感受依然如初见般轻柔美丽,“沁儿,让我先看看你身上的刀疤吧。”那是他欠着她一辈子的情债,即使疤痕真的消除了,但是他依然不会忘记曾经带给她的伤痛,那一些,他也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轩,都好了,再也看不见了。”知他惦着,她轻声回道。 他不放心的支起身子,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再掀开里衣的时候立刻就触到了她圆滚滚的腹部,手指一一的抚过时,果然是一片平展滑腻,再也没有了疤痕的凹现,一颗心这才安生了。 可是随之又是他的叹息,“沁儿,便是这药膏坏事了,刚刚来这里之前,在白锦臣的窗前,我听到小月与白锦臣在讨论你昨夜里身上的奇怪异香,只说明日要查一个水落石出呢。”幸亏他去的巧,也才有机会来告诉如沁,否则真不知道明天如沁又会有什么危险,如今提早知了才有可能提前防范。 眉头一锁,这一层她还真是疏忽了,幸亏轻展轩提醒,心思一转,如沁立刻便有了主意,“轩,你不必担心,明日一早,我着刘厨子帮我再做一份药膏,便是治冻疮的,让那味道也如治我疤痕这药膏的香味一般,这般就可搪塞过去了。” “可是,你又要如何解释你昨日身上就有的香气呢?”轻展轩还是不放心。岛吗吐技。 如沁打了一个哈欠,还真是困了,白天里虽然恶补了昨夜里欠下的睡眠,可是白日里怎么睡也不比夜里的踏实,此时的她又困了。 “轩,我困了,那是小事一桩,你只管放心睡吧。” “哦。”心里虽惦记,却又不忍扰了她的困意,反正他已交待了刘厨子暗中要保护如沁的安全了,就算真出了事白锦臣也未必下得了手,到时候他一样可以救出如沁。 听着如沁渐渐沉稳的酣声,她这般的对人不设防真是他的担心呀,此时心里已暗下决定,只要找到了那份曾经的密旨,他一定要带走如沁了,这相府不论再有什么诱惑引她留下,他也万万不肯了。 第290章 说事 当晨曦的阳光灑在身上时,如沁悠然而醒,揉揉眼睛。望着一室泛着温热的空气里飘浮着的尘埃,一粒粒就仿佛一个个的故事般从眼前飘过。 慵懒的伸了一个腰,身旁的位置上依旧如每一次般是轻展轩离去的空虚,手指探向那微微的凸陷处,他的氣息犹在,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 坐起身,她要趁着小月过来之前将事情交待给刘厨子,这才能安然。 披着大衣站在桌前。挥起笔洋洋洒洒的落下几字。寫好了这才走到门前。推开门,冷冽的空气直逼而入,门外的冷寒中几个家丁搓着手跺着脚,这样的差事,当真是难为了他們,“来人。”她低低一喝,也不介意小月的在或不在,在她的心里,小月早已不是她的丫头了。 “夫人。有什么吩咐?” 如沁将手中的纸单递給了家丁,“将这张纸送去给小厨房的刘厨子,让他按照这上面的赶紧做了,越快越好,不得有误。” “是。”家丁垂首,谁也摸不准四公子待这位夫人的意思,一忽好一忽坏的,可是如今她依旧是相府里的贵客,他也不敢礼慢了如沁。 “等等。”突然间又怕这家丁半路被人截去,如沁又转回屋内。迅速的又写了一遍紙单上的字,再递给家丁道,“这两张是一模一样的,刘厨子收到了就请他题上名字送还给我,我便知道他收到了。”她要防着小月,那样的女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家丁一溜烟的就去了,他早就巴不得有个差事,这么冷的天傻呆呆的站着更冷。 火炉里自己加了炭,呼呼的火苗映着炉子里红通通的,放上水壶,烧了热水,在小月来之前,她便以茶来打发时间吧,此时的一颗心还真是太期待了。 “夫人,你起来了,你瞧,小月又迟了。”端着早膳,小月已假腥腥的跨进门来。 如沁淡淡道,“一起用膳吧。” 一手拿起银簪子,一手拿起小勺子,一点也不避讳的当着小月的面试着眼前的一碗粥与小菜,她宝贝的命可是最金贵的,她由不得被小月和白锦臣算计了去。 小月看着如沁漫不经心的举动有些尴尬,咬着牙,心里恨恨的,却什么也不敢说,她还吃不准白锦臣的心思,那个花心大萝卜似乎已经被这女人狐媚住了。 当下也不敢坐下来与如沁一起用膳了,相府里哪有这般的规矩呀,昨夜里白锦臣一肚子的气都撒到她身上了,居然还挨了他两个巴掌,只骂她大白天的不检点害了他了,让她有苦无处述,必竟昨日吃过那药膳之后真的是她先行缠上他的身子的。 想一想那两个巴掌她就一肚子的气,“夫人吃吧,小月吃过了。”仔细的嗅着如沁周遭的空气,如沁的身上还有公子说过的那道淡淡的香气,还是公子细心,她跟着如沁这么久到现在才闻出来,也不知这药香是哪里来的,好吧,宁如沁,待公子下了早朝再来审这一药香的来处,到时候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正吃着,刚刚被她派出去当差的家丁就走了进来,“夫人,刘厨子已签好了字奴才给你送回来了。” 如沁接过,细心的看下去,在刘厨子的签名之后果然有一个小小小小的圆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这是她早就交待过刘厨子作下的记号,有了这个记号才证明这张纸刘厨子已经看过了,她这才安心。 小月巴巴的凑上来看,她也不避着,让小月看了也无妨,小月大字不识一个,看了也没用。 果然,那歪着的脑袋看了几眼就没兴趣了。 继续悠闲的用过早膳,如沁便让小月头前带路去看老夫人了,表面功夫要先做了,才有机会接近白寅。那密旨如沁已在猜测它的位置了,如果她猜的没错,应该是在相爷的住处或者书房才是,可是那里,又岂是她可随意进去的。 搭着小月的手,即使小月再不愿意,也不敢越了规矩,就凭着昨夜里的那两个巴掌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了,其实她什么也不是,只要她的身份一日未定她就只能是一个丫头,所以眼下哄着白锦臣给她一个名分才是最重要的。 在老夫人那里吃着茶,聊了一会儿子家常,白相爷便回来了,进得了内厅见到如沁时有一刹那间的愕然,如沁笑迎上去,“如沁给伯伯请安了。” “坐吧,最近府里总有些不太平,你要多多保重自己。” “是,锦臣已加强了防卫,不碍事的,白伯伯不用担心的。” “嗯,这才妥当了,最近都在做些什么事?”端起茶,白寅随口问过。 “也没什么,不过是看看书,偶尔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故意要引到书上去,真希望可以到白寅的书房去走一遭。 “都是什么书呀?”白寅似乎也来了兴致,一边品茶一边慈和问道,看到他的慈祥,如沁怎么也不相信当年婉柔的事件会与他有关,还有阮宏谦,她也不信是白寅害了阮家上百条的人命。 “都是医书。”那一日她在街上抓药时便随手买了几本医书,“不过这几日也都要看完了,手上再没什么书可看了。”没有提及要借书,她在等待白寅自己找上门来。 果然,白寅一捋胡须,“我书房倒是有些医书,只不知沁丫头有没有看过了。” “想不到白伯伯也对医书有兴趣,白伯伯身为无相国的首相,平日里日理万机却还在关心百姓的病疾,这实乃无相国民之福呀。”谁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她今日便多说些,夸到白寅也飘飘然吧。岛吗吐弟。 “沁丫头过奖了,如果你爹当日不辞官而去,想必今日也有一番成就,只可惜……”话未说完就是一声叹息。 如沁心知肚明,倘若婉柔事件真是白寅一手策划的,那么其实宁风的离去就与白寅脱不了干系,“我爹他在凤城是也算安居乐业,安享晚年了,这便足矣。白伯伯今日这番成就自是白伯伯努力的结果,虎父无犬子,他日府中的四位公子的成就也必不会在白伯伯之下。”如沁侃侃而语,直说得白寅笑弯了眉。 “沁丫头真会说话,老朽不想他们有什么大作为,只要在朝中平平稳稳的无事便好了,就说锦臣,如若不是打了败仗,皇上也不会……” “相爷……”白夫人一声轻念,让白寅立刻就住了口。 “沁丫头再多坐坐吧,我有些事先离开了,沁丫头要是想看书,就去我书房里随便挑随便选,我吩咐下去,自无人敢拦着你。”一时高兴,白寅就送了如沁一道特赦令。 “谢谢白伯伯。”心里笑开了,她今日果然没有白来了。 达到了目的,却不好立刻就走了,又与白夫人闲聊了一会,瞧着天色已近午,这才向白夫人告辞了。 一路走回去,阳光已暖,照得人身子格外的舒畅。 小月走在前里,推开门迎她入内,才踏过那道高高的门槛,屋子里的暖气便送了过来,茶桌前,白锦臣正在吃着茶,听到脚步声便向着她的方向望过来,今日的他倒还精神,估计昨夜里一定是很‘老实’了。 “如沁,你可回来了,这么冷的天也不在屋子里好生将养着,又去哪里了?”其实他早已问过下人了,知她只是一早着人送了一张单子给刘厨子,之后便与小月一起去探望母亲了,可是那张单子让他非常感兴趣,可巧昨日还在的两个大夫,今一早就相携一起出去买药去了,所以即使他看到了桌子上的纸单也看不懂那是做什么用的。 “哦,沁儿去向老夫人和相爷请安了,如沁叨扰了这么久,其实如沁也该要回去宁府了,今去拜见老夫人,过几日便要向他们辞行了。” “如沁,住得好好的,何出此言?”白锦臣下意识的抓住她的衣袖,急忙问道。 “沁儿的记忆里唯一记得的就是一些医理了,闲来无事就想要试试身手,却不想昨日……”她微微的瞟了一眼小月,仿佛还是在计较着小月昨日说过的话。 白锦臣的眼前刹时飘过轻展轩的身影,他还没有找到轻展轩的下落,他说什么也不能放走如沁,否则被如沁服了她自己配下的恢复记忆的药,那么他就惨了,“如沁,都过去的事了,那些都跟你无关的,不过是我一时吃坏了肚子而已。” “那锦臣以后可要注意些了,天气冷,吃的用的都要经由贴近的人照顾着,这样才好。” “是呀,以后都会注意了。沁儿,你的身上有一股香气,真好闻,那是什么香呀?”白锦臣漫不经心的也聪明的将话题扯到了如沁身上的异常香气中。 “哦,这是药香,不是我们平常屋子里点的薰香。”她一边解释一边向小月道,“去厨房里催催刘厨子,我着他做的东西做得怎么样了?倘若做好了就呈过来。” “是。”小月一溜烟的就跑出去吩咐家丁去了,公子终于提到正事上,这样的关键时刻她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她倒要看看如沁如何解释她身上的香气,保不齐如沁的心根本就不在公子的身上,保不齐她一直与着外人勾结而算计着公子爷。 第291章 书房 如沁悠闲的品着茶,她的坦然讓白锦臣在暗自庆幸,幸亏他刚刚的语气都是委婉。倘若直接问询,只怕那扯了一鼻子灰的还是他自己。 一定是他误会了她,如沁的淡定从容就说明了一切。 小月回来了,望了一眼白锦臣之后便乖乖的站在门前准备随时的侍候着,这一回,雖然她满心里都在期待着要将如沁扳倒,可是却再也不敢造次了。 那两个巴掌让她长了教训了。 约摸一袋烟的功夫,家丁已折返了回来。轻敲着门時。白锦臣示意小月去开门。 门“吱呀”而开。家丁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边跑一边道,“夫人,你这药膏真好用,我只在小厨房里抹了那麽一丁点,你瞧,手居然就不痒了。” “什么药膏?”白锦臣有些迷糊的问道。 家丁这才反应過来白锦臣也在场,急忙掩饰了心下的兴奋,恭敬的垂首道。“公子爷,刚刚小月让我去厨房找刘厨子拿东西,刘厨子就送了我这个。”他说着就指了指手中的小盒子,“刘厨子说这是除冻傷和冻疮的药膏,很管用,于是我就随便试了一下只涂了一点点在手背上,还真是好使呢。” “哦,递给我看看。”白锦臣好奇的说道。 家丁忙不迭的就走到白锦臣身前,小盒子一送,白锦臣已在片刻间就嗅到了那药膏中的药香。竟然与如沁身上曾经的香气一模一样,原来那香气竟是出自这药膏中,想不到竟是最普通的冶冻伤之药,倒是让他误解了,可是这药膏的最初来处还是让他迷惑,“沁儿,你从哪里得来的这药呀,这般灵验,这药方的主人也不是普通之人,什么时候也介绍给我,我举荐他入宫,管保他官运亨通。”其实他只是想要知道如沁得药膏的真相,至于那开药方的大夫,他半点也没有兴趣。 “哦,那不是大夫呢,不过是那日我与小月一起去书屋,小月帮我买馒头的时候,书屋里走进来一个客人,才进了门就嚷着手冻了,便坐在火炉前涂着药膏,我看着稀奇,随手也在自己的手上涂了一些,果然涂过之后一片清凉。后来我回到府中,就悄悄的研究了一下那药膏的成份,这不,昨夜里想妥当了,今儿个一早就遣人给刘厨子送过去,请他帮我做了,不想就成了,看来这民间相传的药方还是药理中的精典。”说着,玉手又拿起了桌子上那张刘厨子签过字的药单抖了抖,“锦臣,这张纸就是我写给刘厨子的,既然管用,就吩咐下去多做些,相府里的家丁下人一一的分些,也免除大家的冻伤之苦。” “谢夫人恩典,谢公子爷恩典,这药膏可是府中人的福气呀,夫人说得是,这府里的下人上上下下的很多都得了这病,虽然不是大病,可是每天的红肿和痛痒当真是让人难过。”家丁说着竟跪了下去,不住的感谢如沁与白锦臣。岛吗吐划。 白锦臣面上青一片红一片,看来果真是他错怪如沁了,此一刻,他再也不敢怀疑她了。 “沁儿,你的医术越来越臻化境了,只是你的记忆,唉,倘若可以,我真想你立刻就恢复了,也让你更清楚轻展轩的真面目。”他假惺惺的虚伪的说道。 如沁听着,只觉有些恶心的感觉,如果不是他,她的记忆还可以更早恢复,如果不是轻展轩,连她也对自己的医术起了疑心,如今一切都证明是她对了,而白锦臣却是一个地道的骗子。 不想在寻找密旨的时候出现什么差错,她强忍着没有揭穿白锦臣的虚伪,相府里把守最为严密的就是白寅的书房,所以她想当然的就把白寅的书房想成存放密旨的地点了,“锦臣,今天白伯伯还向我提及说他的书房里有一些医书呢,你中午便在我这里一起用膳吧,用过了,我想让你陪着我一起去那里转一转,也找几本医书来看看,你说可好?”她轻柔的语调让白锦臣立刻心花怒放,既然如沁没有怀疑自己,这么好的与她独处的机会他岂会放过,虽然脑子里又滑过“凤凰草”三个字,虽然他还不能要了她,可是有她相伴,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从凤城一路走来,他就已喜欢上了与她一起的感觉,于是,白锦臣想也不想的说道: “嗯,今儿个中午就在这里用午膳了,小月,快去传膳,别饿着了夫人。” “是。”小月想不到如沁居然又再次的在白锦臣的眼皮子底下化险为夷,眼下似乎再也没有能扳倒她的什么籍口了,心里不由得叹息,却是毫无办法,只好乖乖的去传膳了。 那一餐饭,如沁吃得极为不自在,此时的她在心底已经开始彻底的排斥与白锦臣在一起的时时刻刻了,很别扭,只是强忍着罢了。 终于捱过了午膳,她与白锦臣和小月便一路向白寅的书房而去,有白锦臣和小月陪着虽然冒险却也安全,即使书房里真出了事,也绝不会有人想到与她有关。 到了,白寅的书房果然气派,院里院外防守深严,如果不是白寅给她的特赦令,她相信她根本没有办法进得了白寅的书房,这样的防守更要她笃定密旨就在这书房之中了。 眼目中一砖一瓦都是极为考究着,柱子上是飘渺的云饰,一朵朵上翘的云彩美丽如花一般,三个人不疾不徐的踱进书房,眼见是白寅办公用的雕花木桌,褐色的漆上是淡淡的花纹,可是如沁不经意间的却发现那桌面的四周很窄的地方竟然是刻了一条长长的龙,一整圈的桌沿都是这条龙。 心里一怔,瞬间已明白了白寅的野心。 书桌背对着座位的墙上是一幅画,那是无相的大好河山,原来白寅的心里装着的就是无相的江山呀。 座位对面就是一个个的书架,一排排的书就在眼前,如果此次来不是要找那份密旨的话,此刻她早已寻了一本书看起来了。 从轻展轩交待她要找到那份密旨的时候,她的第六感官就告诉她那密旨就在白寅的书房里,如今他的野心已证明了一切,虽然那条龙只是不经意的刻在桌沿的四周,但是却还是被她发现了,那是白寅在时时告诫他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吧。 谋朝篡位这可是诛九族的事情,他的胆子忒也太大了些。 书架共六架,分列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中间则整齐的是两架,那方位仿佛在抒写着什么似的,让她忍不住的在心中揣测。 手指划过一本本书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却在搜寻着周遭的每一个细小的极有可能是答案的线索。 对于密室的建造与开关,从小她就天赋异禀,因着宁风也极喜欢研究这些,所以常常也丢给她一些古人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和心得。 通常书架都是一排一排如井字形的排过的,却只有这里有着差别,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书房里的机关就在这六架书架上。 一边想着,一边随意的从走过的书架上抽出一两本书来应付跟在身后的小月,而白锦臣只是坐在书桌前望着他的方向,如沁不经意的回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无论她走到哪里,书桌上的白锦臣都能望到她,这是多么奇妙的设计呀。 因为书桌的位置不是在正南的方向,而是在西南角的位置,而书房却是坐北朝南的。如果从正南的方向望过来,便是四架书架并排的依次排开,而两侧便是一东一西两个书架。 心思一动,关于那个书桌她又有了不同的猜测,却不知准或不准,这些只能等待轻展轩来盗密旨的时候证明一切也证明她的猜测了。 所有的可能她都已大抵的猜出来了,可是对于那可能存在的开关,她却不知道在哪里,仔细的看过每一个书架,除了书就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难道是她遗漏了什么吗? 她再次观察着眼前的一切,也再一次的把眸光送向了一个个书架,她在寻找可能的突破口,如果白寅最隐秘的密室就在这书房里,那么书架上就一定有机关。 此时,她把视线从书架转移到了书上,或许是白寅在书上做文章也说不定。 再一次的扫视了一遍所有的书架时,她发现了一个巧合点,那就是每个书架的最上面一层差不多正中间的那一本书比起它旁边的书都高了那么一点点。 发现了,她却没有去动那一本书,此时的她,倘若妄动,只怕发现了白寅的秘密就是她危险到来的时候。 手指送到小腹上,为了她的宝贝,她也一定让自己涉险。 又随意的选了几本书,如沁便没有任何异象的随着白锦臣回到了住所。 所有的发现她都会待轻展轩来时告诉他,她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查到一切,如果她猜的没错那密室想要打开必须合六人之力,只是行动中最应该小心防范的却是那个书桌。 第292章 夜现 夜色沉郁,仿佛在轻轻述说着一个个曾经的逝去的故事。 如沁如往常一样守在窗前,她在期盼着轻展轩的到来,虽然很危险,可是她知道他是可以的,为了她,他也会来的,她一直这样坚信,即使他每一次离去时从未说过他还会再来她也依旧相信。 从一更天到二更天,再到三更天,可是院子里却还是没有动静,冷冷清清中她突然发现院子外一个个的灯笼和火把闪过,而且都是向着一个方向。 眉头一皱,这才猛然想起,那些灯笼的去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白寅的书房。 天,难道轻展轩或者刘厨子没有知会自己就先去书房里盗密旨了吗? 那么严密的机关,如果不是早已打探好了的根本就不可能打开书房中的密室,还有那密室的机关也不是凭着一两个人的功夫就可以解开的。 那簇簇涌向白寅书房的灯笼越来越密集,也让如沁的心更加的焦虑。 真想冲过去看看,可是这个时候她去了更会惹人嫌疑,如沁不住的在窗前踱着步子,这时的她倒是希望小月出现了,至少小月在,她可以吩咐小月去打探一下相府里出了什么事,可是眼下如若她太为关注,只怕会惊动白锦臣。 渐渐的,如沁发现整个相府里灯笼和火把已不是只涌向书房了,而是在府中不住的晃动着,火光也带动的让她看到了府里的家丁们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人,难道是轻展轩受了伤正在被人追踪吗? 想到这个可能,如沁的额际已是一片汗湿。 蓦然,院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人影,速度快得只有眨眼的功夫那人影便消失不见了。 如沁定定的望着她的房门,如果是轻展轩,此刻就是他进来的时候了。 门,果然开了,却不似往常的快速,心里一怔,这人似乎不是轻展轩,轻展轩每一回来都是迅速的就打开房门,然后站在门前先散去一身的冰冷,可是这人却是在慢慢的开着门,他在怕着什么吗?怕屋子里的她? 不,他不是轻展轩。 如沁悄悄的后退,再蹲下身子,努力的把自己隐藏在窗前的黑暗中。 这个人,他是刺客,亦或是逃者,总之,他不经意间的就走进了她的房间。 如沁屏着呼吸,看到黑影慢慢的走进了屋子再随手关上了房门。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他的高大让她知道他是一个男人。 长长的发披散在男人的背上,散乱中却又和谐无比与他的一切融和在一起。 如沁定定的望着他,那身影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欧阳永君,是的,就是欧阳永君,她记起了轻展轩的话,轻展轩说过那个救他的赠药之人便是一条长发披垂肩头,而他的身形与欧阳永君是绝对的相似。 阮宏谦,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阮宏谦。 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居然没有走向床前来打探这屋子里的主人是谁,而是直接向窗前而来,心突突狂跳,难道他发现了她的存在吗? 一定是的,如若真是阮宏谦,他的功夫不可能让他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她。 可是无声的,他就在距离她三步远的窗前停下了脚步,他悄悄站在她原来站过的位置上望着窗外,如沁忍不住了,一定就是他,“阮伯伯,是你吗?”她轻轻的声音仿佛从天外送过来一样让那男人的身子猛然一振。 没有回首,只有男人肩头的悸动,“你……是谁?”喑哑的声音飘送过来时,如果如沁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他问了什么说了什么。 “我是宁风的女儿宁如沁。”如沁坦诚相告,如果他真的是阮宏谦,那么自己与他便是友非敌,或许她可以从他的口中探询到欧阳永君的下落,那一夜夜探无相大营,欧阳永君的失踪太过离奇古怪了。 “宁如沁……如沁……”他低低念着,转而道,“你是如沁?” 如沁低声回应,“是的,我是宁如沁。”再番重复,不过是要让他注意到她的名字,如若真的是他带走了欧阳永君,那么他必会从欧阳永君的口中知晓她的名字。 男人的身子又是一悸,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你,你不是死了吗?”他的身子轻轻向后一掠,立刻就避开了她有七八步远,仿佛她真的是鬼魂一样。 如沁轻轻一笑,他果然是知道她的一切的,“不,我没死,那棺中的人也不是我,我喝下的那杯酒不过是一杯让我昏睡过去的酒罢了。” “君儿,君儿他喜欢你,是不是?”听到她没有死,他的语气突然间又兴奋了起来。 如沁不知要做何回应了,她一直知道欧阳永君喜欢自己,可是自己早已嫁为人妇,又如何能与他再有交集,“阮伯伯,如沁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所以……” “哈哈,你果然是君儿喜欢的如沁,我不管,我要带走你。”他说着,脚步一移,轻飘飘的就落在了她的身前,“原来寻了那么久,竟不想你却在这相府里。”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大手一伸,立刻就抓住了她的肩头,如沁就如一只小鸡一样的被他软软的扛在肩上。 “不,你放我下来,你告诉我欧阳永君在哪里?告诉我他是否都好,这便足矣了,我不能随你离开,我还要留在相府找一样东西,这是与你有关的。”她急急的飞快的说出,生怕他听不到她的话。 阮宏谦却根本就不理会她,直接就走到门前,“丫头,如果你不想与我一道被乱箭射中的话,你就闭嘴。” 门一开,冷气逼来时,阮宏谦也不管她冷不冷,直接就扛着她消失在相府的夜色之中,避开了火把与灯笼,游走在相府里最僻静的地带,如沁的心扑扑乱跳,她竟然来不及留下一纸半字,倘若轻展轩来了,她的失踪必会引起他的焦虑。 闭上眼,风呼呼而过,此时所有的抉择早已由不得她了。 虽然她不怕阮宏谦对她不利,因为阮宏谦明显的是为了欧阳永君才掳走她的,可是当她想到轻展轩来到相府见不到她时的情形,心中突得就有些不忍了。 “阮伯伯,你先放下我,待我先告知了王爷,明日里我再随你离开,可好?”其实她也想要知道欧阳永君的下落,想要知道他好不好,还有芸清,他们两个也都是她的牵挂。 “你是说要先知会轻展轩吗?”阮宏谦这一次倒是极有耐心回复了她。 “是的,他是我夫君。”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虽然她一点也不讨厌欧阳永君,但是在她的心里欧阳永君就是她的亲哥哥一样。 “哦,他忙着呢,没空理你。” “你怎么知道的?”如沁不信了,头垂在阮宏谦的肩头有些晕晕的感觉。 阮宏谦身子一纵,立刻就跃过了相府高高的围墙,那般的高,高得让如沁瞠目结舌了,他的轻功不是一般的好。 “东齐国来人了,他今晚与他们会面。”阮宏谦说完又道,“不许再出声了,先见过君儿再说。”他说着,终于不耐烦的点了如沁的穴道,仿佛再也听不得她的聒躁似的。 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不过阮宏谦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在她的脑海中,怪不得轻展轩今夜没来,原来是她的娘家来人了,是为寻她吗? 一定是的,自己的死讯想必早已被母妃和父皇知道了,只不知父皇这一回派了谁人前来? 倘若是阿群,她不知道阿群与轻展轩再相见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想想她第一次见阿群时,是阿群刺杀轻展轩,也让她替轻展轩挡了那一刀,她身上的第一个刀疤便是那时结下的,如今虽已被她的药膏淡去,但是那一幕幕仍清晰的就在她的脑海里,如今只要想一想当轻展轩把她送向刀口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忍不住的疼。 真想看到阿群与轻展轩把酒言欢的场面,可惜此时的自己却是身不由已了。 夜风深冷,吹打着她单薄的衣衫,加上阮宏谦飞走的速度极快,让她早已不住的打着寒颤了。 却不知道阮宏谦的目的地,倘若再多半个时辰,她只怕自己已冻僵了。 欧阳永君,为什么阮宏谦要带走欧阳永君,还要把他藏起来呢? 她迷惑的想着这一些,心里便更加期待见到欧阳永君与芸清的那一刻。 京城里,冷冷清清的夜色中唯见点点的灯笼的微光点缀在其间,而阮宏谦所经之地全部都是房顶之上,竟是从未在街路上走过。 渐渐的,眼前已豁然开朗,那是一座四合院,小小的,却是一片清明。 阮宏谦身形轻盈而落在院子中,却依然不放下肩上的她,快走几步,便推开了一道房门,如沁有些紧张,有些期待,终于又可以见到欧阳永君了,如果不是因为当初她刻意的要去夜探无相大营,欧阳永君也不会无端失踪。 他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他一直都未曾出现? 门开了,又在自己的身后关上,室内暖暖的炉火让如沁有些冻僵的身子立刻就体验到了温暖的珍贵。 阮宏谦终于将她从肩头上放下来,手指一点她的背,立刻她的穴道便解了,“君儿,你看谁来了?”阮宏谦一边去点燃桌子上的蜡烛一边轻声说道。 火光烛光立时就照亮了一室,如沁便在室内搜寻着欧阳永君的身影,那是一张床,整间屋子里除了自己与阮宏谦,似乎就只有那张床上有人了。 她轻移莲步,虽然这样子与欧阳永君相对有些尴尬,可是想要见他的冲动让她还是忍不住的一步一步前行。 烛光中,她终于看到了欧阳永君安然睡去的容颜,是他,没错的。 “君儿,如沁来了,她来看你了。”阮宏谦慈和的向着床上的儿子说道。 心一怔,“阮伯伯,他怎么了?”似乎并不是只睡着了那么简单,如沁记忆中的欧阳永君即使身受七魂散之毒,也不曾如现在这般连她来了也不知道呀。 脑海中飘过当初她与芸清离开时见到欧阳永君的最后一个场面,是欧阳永君与无相的官兵们奋力拼杀的场面,难道便是那一夜他出了事吗? 如沁慌张的抓起了欧阳永君的手臂,他温温的手腕任她抓起,丝毫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欧阳,你怎么了?”她听着他的脉象,心已慌成了一团,他的心脉极为低弱,如果不仔细捕捉甚至连呼吸也要停止了一样。 银针,欧阳永君的迹象让如沁想起了当年轻展轩曾经陈述过的毒害陈叔的那种银针,还有宝柔儿的贴身丫头小络,她记得小络的死后经查证那是千变魔女所为,那银针都是刺向人的身体要害的,想不到欧阳永君竟是中了银针,也幸亏他功夫好底子厚,否则此一刻如沁便再也见不着还活着的他了。 望着烛火中欧阳永君清瘦的容颜,如沁不忍了,她要救他,都是因为她他才中了那银针的。 “阮伯伯,芸清呢?”她不信芸清会舍离这样的欧阳永君。 黑暗中低低的一道声音送过来,“宁如沁,都是你害了他,倘若你治不好他,我就再也不许你出离这间屋子。”女声恨恨的冲口而出,原来芸清一直都在这间屋子里。 如沁抬首,这才看到房梁上一个人影闪动,“芸清,你下来,那上面很危险。”如沁不懂芸清为何要躲到横梁之上。 “不要,我不要见你,你快点治好了欧阳。”芸清催促着她,声音里明显的都是对她的不满。 “芸清,对不起,不管如沁做错了什么,如沁都必会受到责罚,只是,请你下来,请你不要坐在横梁上,那很危险。” “哈哈哈,我本就是听到开门的声音才躲到这上边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芸清说着竟是有些哽咽。 “到底怎么了?或者我可以帮你。”如沁轻声劝道,因已种下,那么这果就要她来收了。 “为了救欧阳,我破了相,这些都是你害的。” “芸清,我一直让王爷寻找你和欧阳的下落,却苦于遍寻不着,如果你真的是因为有了伤疤不敢见我,那么你大可放心下来,你的疤痕如沁会帮你除掉的,相见我,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真的吗?我脸上的疤痕真的可以除掉吗?”芸清不相信的追问着如沁。 “会的,你只要下来让我看看那些伤疤的深浅大小,我就可以配药了,我自己身上的两处刀疤便是这样治好的。” “那,欧阳的病也能治好吗?” “能,只是要阮伯伯配合逼出他体内的银针就有希望了。” “好,我下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让欧阳醒过来。” 如沁仰头望向芸清,“请你相信我,欧阳就是我的亲哥哥一样,我不会看着他这般昏迷而不管的。” 芸清的身形一纵,立刻就落在了如沁的身前,眸眼一瞟间,竟想不到她的右脸上一道长长的疤丑陋的现在她白皙的脸上,怪不得芸清不愿见她,原来都是这疤痕惹的祸,“芸清,这疤有些深重,我会配下药膏给你,只要按时的涂抹半个月也便好了。”芸清脸上的伤不同于她从前的刀伤,那是有人刻意的划在她脸上的,“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有些气愤,如果她会武功,她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人。 轻轻一皱眉,芸清努力的不让自己的面相狰狞,“如沁,是白锦臣。” 如沁惊讶了,平日里那般斯文的白锦臣也会做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吗,如果不是芸清亲口说出,她还真的不相信,此时的她倒庆幸阮宏谦将她带离开宰相府了,“那么,你们又是怎么遇到阮伯伯的?” “那天夜里,我怎么也等不到欧阳,放心不下我便顺着原路返回去,却不想欧阳竟然遭到银针暗算被白锦臣的人关押了起来,我悄悄潜进去,本以为无人知晓,只偷偷的救出欧阳就好,却被守卫的人发现了,结果一不小心我也被抓了进去,见到欧阳时他便如现在这般早已昏迷不醒,却奇怪的仍有一口气,白锦臣似乎对欧阳很感觉兴趣,也并不想让他一命呜呼,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欧阳与阮伯伯极为相象的缘故,他夜探囚室的时候,我气不过就唾了他一口,于是便有了脸上的疤。” “那后来呢?”为着芸清而叫屈,而心里更是千百遍的在咒骂白锦臣了,他真是该死。 “后来,阮伯伯来了,也救了我们离开,只是我一直守着欧阳,他就是不醒。” “阮伯伯,为什么你不救他?”如沁奇怪了,阮宏谦可以将轻展轩的痴傻治好了,那么这银针根本就不算什么的。 “我,我不会治病呀。” 听着他的答案,让如沁更加迷糊,其实这银针相对于轻展轩的痴傻,这银针更好医冶,难道当初轻展轩的毒不是他解的吗? 第293章 逼出 “阮伯伯,在元村,轻展轩是你所救吗?”如沁满目的迷惑,直接道出她心中疑虑。 阮宏谦默然不语,出神的望着眼前的烛光,象是有什么事情勾起了他的记忆与伤心一般,如沁轻轻的走到他的身前,“阮伯伯,是你,一定是你的,对吗?” 他的长发遮掩了他的半张容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那份默然让人心不由得凭添了一抹感伤。 半晌,他终于出声说道,“是的,是我救了轻展轩。” “那你为什么要避开他呢?为什么你不肯让我们知道是你救了他?” 他慢慢转身,一头逢乱的长发随之而散动,“因为,我不想让人发现我的行踪。” “那么,轻展轩的解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排除了他会医术的可能,因为阮宏谦倘若真的懂得医术,他不会对自己的儿子见死不救的。 阮宏谦幽幽的望着眼前的暗黑,思绪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一天夜里,我才睡下,突然间只觉浑身不自在,这才发现我是中了毒,冲出房门的时候,阮府已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白寅走到了我的面前,丝毫也不畏惧我的武功,我知道那是因为我中了毒的关系,他真是恶毒,竟然买通阮府的下人做这种勾当,我气极便奋力与之相抗争,也同时被几百人围攻,所以很快的我便毒发了,白寅见我已无力与之抗衡,便让人火烧了阮府,甚至我阮家的一百多口人全部都被铁链子拴在木桩子上活活烧死,好在混乱中我从前的一个部下拼死救下了我,也是他弄来了解药才让我偷生到了今天。” 如沁迷乱的听着这些,原来阮宏谦中的毒就是当初轻展轩与婉柔吃山鸡时中的毒,怪不得他有解药,原来是他人所赠而并非他自己配制的,“阮伯伯,那赠你药者是何人呢?” “那赠药者就是我的部下,是他从白府中偷出来的,共有两种,一种是解毒的,一种是治愈因此毒走火入魔而造成的其它症状,后者需连服三次,也便好了,而我为轻展轩所服便是这第二种了,想不到他服了便好了。我一生戎马,除了血战杀场,从未想过要与人为敌,更没有想到自己拼命为无相国效力竟然遭受如此家变,当那救我之人告诉我此乃皇上密旨的时候,就恍如晴天霹雳般让我从此一蹶不振,只在一个山洞里过着昏暗无光的日子,如果不是我的部下平日里派人送吃的用的给我,只怕我早已一命呜呼在山洞中了,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个小荷包,小荷包里是一张纸条,只说只要我出手救了西楚的逍遥王就保证我能见到我的儿子,从没有想到我还有血脉留在这世上,那一刻我终于活了过来,我去了元村,我发现了一些事情,那处宅院与西楚皇族有关,却不想一个不留神我竟然将那小荷包遗失在院子里了,于是当我见到痴傻的轻展轩时,便吩咐他只要见到红色的小物件就拿给我,我给他吃糖糖,我不过随意的一句话,却不想阴差阳错的,果然让我找到了那个小荷包。” 如沁更惊,原来那小荷包是阮宏谦所遗失,“那荷包的主人是谁,阮伯伯一定已经查过了吧?”如果她猜的不错,阮宏谦之所以要找回那个荷包,目的就是要查到让他救治轻展轩的人到底是谁。 阮宏谦摇摇头,“那小荷包我曾四处查问过,才知道那不是无相国之物,似乎是西楚皇宫之物,只是我一直想不到那个一心要我帮助轻展轩的人到底是谁。” 如沁心中一动,难道是轻展风吗?同为兄弟,也只有他才最关心轻展轩的生死了。 可是一个西楚曾经的皇上,他怎么会用那种红色的可爱的小荷包送信呢。 想到轻展风就想到阿瑶,她有许久都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但不知他们一切可好,心里真是惦念呀,待她找到了无邪,就一定要想办法与阿瑶一聚,自己与阿瑶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那份姐妹间的亲情却是任谁也无可替代的。 “阮伯伯,谢谢你救了阿轩,既然你找不到那个小荷包的主人,你可否把它送给我呢?”不管这人是何人,她间接的救了轻展轩,那便是她的恩人一样,总有一天她也要回报此人的救命之恩。 阮宏谦伸手向笼袖中一探,立刻掌心里就多了那枚红色的小荷包,“如沁,如果真的可以找到那个人,请你一定告诉我他的下落,因为这个人果然守信,他第二次送我荷包的时候便告诉我君儿已被白锦臣抓了起来,所以我才到了无相的大营,也救出了君儿。”听他如此之说,这荷包的主人深知无相与西楚的秘密,否则也不会如此精确的说出轻展轩与欧阳永君的下落与遭遇。 那个人,他到底是谁?他勾起了如沁无限的猜想。 当阮宏谦手中的小荷包轻轻落在她掌心的时候,那一次在元村的院子里她在轻展轩扬起的雪中发现的那一点红色终于现在眼前,那是一个精巧别致的荷包,手工精细,绝非民间所有,那荷包上的色彩图案果然与西楚皇宫的装饰有些神似,有机会她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也要证实心中所猜。 “阮伯伯,欧阳身体里的银针下法极为罕见,银针上并没有喂下任何毒,所以才让欧阳不至于毙命,这人必与白寅和白锦臣有关,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是想引你出现,却不想你虽然出现了,他们却还是没有追逐到你的行踪,你才是他们的心头大患,所以你夜探相府,整个相府也便乱了。” “前日我回到我曾经住过的山洞,我曾经的部下告诉我他已找到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一直安好无恙,还有当初赐我白家之死的密旨一直封存于白寅的书房之内,所以我才想要拿到那封密旨,我一直不信是皇上亲口所说欲置我全家于死地,我不信呀,可怜我阮府的血脉,如今就只剩下君儿与凤巧了。”阮宏谦说罢已是老泪纵横,泪眼婆娑。 “阮伯伯,可能如沁已见过你的女儿凤巧了,只是她还尚不知你老人家的健在。”想起书屋里小毓妍的可爱模样,如沁的微笑悄然而至。 “我知道她,可是我不想连累她,我一直奇怪白寅那老头子怎么会放过她呢,这其中一定有缘由的。” 两个人一来一往的说了这些,心中的疑惑也才慢慢解开,有种拨云去雾的感觉,“阮伯伯,就请你为欧阳排除银针吧。” 一旁始终未曾出声的芸清迎上前来,“如沁,你有把握除了他身上的银针吗?” “有,只要阮伯伯尽全力逼出他体内的银针就可以了。” “真有这么简单吗?”芸清不相信也不放心。 “是的,其实欧阳永君身上的银针要排除它很简单,只是这世上真能排除这银针的人却没有几个,即使王爷在也不见得会有此能耐,逼出这银针倘若没有三十年以上的功力是根本不会成功的。” “哦。”芸清恍然大悟,经过如沁一番解释,她的心这才安然了一些,原来说简单就是简单,说难又是难于登天,如果不是阮宏谦在,欧阳永君身上的银针也还是没有办法排除。 “芸清,你要帮我,在阮伯伯动手之前,我们要先行点了欧阳身上的三处穴道,因着那银针闭了他的穴,所以在阮伯伯运功时绝不能在银针飞出穴道顿开的时候让人身体里的气血翻涌而伤了欧阳的身体。” “好,你告诉我要点哪几处穴道,我来便是了。”芸清立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终于也有她能帮上的忙了。 “气海穴、劳宫穴、涌泉穴,只要点了这三处穴道,就可以了。”这三处穴道虽然不是人体的要穴,但是却有着其它任何穴道也无可替代的保健作用。 芸清点头,手指激然射出,不过片刻间就点下了欧阳永君身上的这三处穴道。 如沁示意阮宏谦可以动手了,原本就很简单的事情,因着太多的顾虑让阮宏谦一直未敢行动,这一刻他等了这么久,他再也不会错过了。 双掌合什,将手心的力道全部逼到左手的掌心上,然后轻轻推送到欧阳永君中了银针的部位。 渐渐的,如沁看到了一股淡淡的雾气萦绕在欧阳永君与阮宏谦的周遭,当雾气越来越浓时,阮宏谦的额头也沁出了汗珠,“芸清,闪开。”如沁拉着芸清的手向一旁闪去,如果她猜得没错,不过喝口茶的功夫,那银针也便被逼出了。 果然,就在两个人迅速闪过的刹那,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一根银针如箭一般的从欧阳永君的身体里射了出来。 一根,两根,三根…… 竟不曾想原来一处穴道竟被千变魔女封了三枚银针,怪不得他一直不曾醒来。 阮宏谦慢慢的收回了功力与手势,如沁与芸清这才走到床前,昏暗中,只觉欧阳永君的眼睫动了一动,“芸清,快解穴。” 芸清配合着她的话,三处穴道立时就解了。 床前,阮宏谦、如沁和芸清屏息望着床上的欧阳永君。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欧阳永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半眯的眸子里写着许多的疑问,芸清忘情的握住了他的手。 那一刻,她笑的欣喜笑得灿烂,既然那道伤疤也无损了她的美丽。 欧阳永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半眯着的眸子里写着许多的疑问,芸清忘情的握住了他的手。 那一刻,她笑的欣喜笑得灿烂,既然那道伤疤也无损了她的美丽。 可是,随即,芸清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的身子翩然向后退去,直接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她背对着床上的欧阳永君,她轻声说道,“欧阳,你还好吧。”芸清温柔的声音在这静夜里铺展开来,多日来的煎熬陪伴在此刻幻化成欣喜,可是她脸上的疤痕却让她有些害怕见到欧阳永君,这么丑的自己她最怕让欧阳永君看到了,只想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留给他,于是,她选择了逃避。 “芸清,你怎么了?”欧阳永君看到了如沁,也看到了阮宏谦,然而芸清刚刚如惊鸿般的逃离让他心疼了,她的脸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疤,心思一转,已顿间就明白了芸清为何要躲避自己。 芸清依然还是把自己藏在黑暗中,怎么也不肯出来面对欧阳永君。 “芸清,是谁伤了你?”这一刻他忽略了房中的如沁与阮宏谦,竟然在第一时间在意起了芸清的一切。 一刹那间的感动,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第二句问话全是她而非如沁,芸清的心里顿是就充满了甜蜜与开心,“欧阳,我没什么,只是意外的受了点伤,如沁姐姐说她会帮我医好这伤疤的,总会好的,只是……”只是她真的不想让他看见她此时的丑陋。 欧阳永君点点头再转向芸清口中的如沁,“如沁,我们这是在哪里?还有,他是谁?”此一刻他才刻意的打量起阮宏谦,阮宏谦那有些熟悉的面容让他不知不觉的在自己的脸上打上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欧阳,他是你的生身父亲,他曾经是无相国的大将军阮宏谦,只可惜惨遭奸人陷害,多年前一场大火毁了阮家,如今阮家只余三人,便是你与阮伯父,还有你的姐姐凤巧。”芸清在昏暗的烛光中轻声说道。 欧阳永君的唇蠕动了一下,就在他理解了芸清的话中意后他的神情慢慢变得激动,目光再次转向阮宏谦,他望着阮宏谦那一张与他有些神似的脸,他的唇再一次的张开,阮宏谦也同样激动的望着他,这一刻的父子共有的那份心的喜悦是难以用言语来描述的,欧阳永君低低的一声轻唤出口,“父亲。” 阮宏谦颤抖着身子慢慢走向床前,他抓住欧阳永君的手,等了盼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又找到了他亲生的儿子,“儿子。”一声唤,此时已是老泪纵横。 “父亲,知道你还活着,这便足矣,只是娘亲她……”他的记忆里没有父亲也没有娘亲的任何画面,可是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再见到母亲了,这便是天人永隔的苦痛。 见到父亲的这一刻,他有开心,却也更多遗憾。 “儿子,你本姓阮,从今后就叫做阮永君吧。”儿子才出生没几天家中就遭惨变,让他甚至来不及取了名字给他,既然他已经习惯了从前的名字,不如就且还叫做永君吧,这名字,被芸清念了太多次,连他也习惯了。 欧阳永君点点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人,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只是他还是不懂自己为何会到了东齐那么远的地方,“父亲,为什么孩儿会辗转到了东齐?” 阮宏谦摇摇头,这一些他更不懂了,“君儿,要想查到当年陷害我的具体情形,必须要去白府中搜到当年皇上所下的圣旨,如此就什么都清楚和了然了。 欧阳永君/阮永君试着坐了起来,阮宏谦急忙为他拿了一个靠枕倚在他的身后,“君儿,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 欧阳永君/阮永君轻轻笑道,“父亲,我只是有些饿了,再没其它的感觉了。” “欧阳哥哥,我这就去煮饭。”芸清还是习惯叫他欧阳哥哥,一时竟改不了口。 “芸清,只要做一些稀粥即可,他刚刚才醒来,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 芸清点头,“幸亏姐姐提醒,不然我还真是忘记了。”快步的跑出去,此时的她就如小鸟一样的开心快乐。 如沁望着芸清的背影,她发誓芸清脸上的伤疤她一定要为芸清除去。 “如沁,你还好吗?”到了此时欧阳永君才想起关心如沁,心下也有些赧然。 回以一笑,如果不是因为她,欧阳永君又怎么会有此番遭遇,幸亏他还活着,否则就是自己一辈子的悔了,“我很好。”她的一切都好,又有了孩子,也有了轻展轩的知心照顾,这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我们,这是在哪里?”望着周遭的陌生,欧阳永君知道他一定没有来过这里。 “君儿,这是在无相的京城,这是我从前的部下为我买下的一个小小四合院,你在这里已经昏睡了好些天了,如果不是芸清每日里强行的喂你喝下一些水,只怕……”儿子清瘦的身形让他心疼,这是一份怎么也难以割舍的亲情。 欧阳永君的脸涨红了,他迷糊的感知里,每一天都是有水送入他的口中,只是那方式却绝对是让人脸红心跳的,他的感官在悄悄的回复着那些,是的,是芸清每一日的喂哺才延续了他的性命。 “君儿,你怎么了?”阮宏谦第一次看到欧阳永君的脸红了,还以为是迫出银针而有的副作用,急忙关切的问道。 “哦,没什么。”欧阳永君尴尬的一笑,他欠了芸清太多太多,她陪伴着自己这么久,如果没有她,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不能活在这人世间。 “如沁,为什么我会躺在这里,为什么芸清的脸会受伤?”他记忆里的最后一个场面是在无相的军营中与人厮杀,“难道是我中了白锦臣的追杀吗?”一道银光划过脑海之中,“是的,我好象中了什么暗器。” “欧阳,是的,你中了银针,这次真的是你命大,你知道吗,那银针就是以前杀害过陈叔和小络的银针,一模一样的,如今阮伯伯亲手为你逼出了银针才让你再次醒来,大难不死,逃过这一劫,你一定会有后福的。”理清了这一切,竟是有些难,必间时间的跨度已有了些日子。 “如沁,战争现在还在继续吗?” 如沁摇摇头,“结束了,白锦臣大败,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早晚要有恶报的。”想想他对自己的算计与欺骗,如沁就忍不住的生气了。 “芸清脸上的伤也是他的所为吗?”手中的拳头紧握,虽然芸清刻意的不让他发现她的伤疤,可是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他还是看清楚了。 如沁惭愧的点点头,“是的,你中了银针之后她为了救你就冲进了牢房,便被白锦臣划伤了脸,后来又是阮伯父救了你们。” “父亲,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他找了父亲这么久,却不想原来父亲也一直在找寻他。 “是一个人,他每次都通过一个红色小荷包告诉我一切,于是我知道了你,也因此而救了逍遥王爷。” 如沁欣慰的望着欧阳永君,他的醒来让她开心,可是从欧阳永君失踪到现在,这期间发生了太多太多,婉柔与甄陶的离去,自己的失忆与恢复,再到白府里发生的一切,这一些又岂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完的。 门开了,芸清端着米粥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欧阳哥哥,粥煮好了,这一回你终于可以吃东西了。” 欧阳永君抬首看到了芸清,此时的她竟然刻意的在面上罩了一层轻纱,看不清她的容颜,但是她的一双灵动的眼睛却尽收眼底,“芸清……”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他的心了,她的伤让他心疼让他怜惜。 如沁暗暗的向阮宏谦闪闪眼睛,两个人便会意的悄悄的退了出去,只留芸清与欧阳永君独处,才醒过来的欧阳永君需要食物,也依然需要休息。 欧阳永君还活着,这就是送给他们最好的礼物了。 而活着,就是感恩。 屋子里,芸清端着小碗轻轻的将一口粥送入了欧阳永君的口中,轻轻咽下时,欧阳永君手轻抬,修长的手指慢慢送到了隔着面纱的芸清的脸上,“清,你还是我心中最美丽的芸清。” 患难见知已,每一次与他共患难的就是芸清了。 芸清一手拿着碗,一手抬起握住了她脸上的他的手,轻轻相握的那一刻,手心里传递着的是她所有的真心。 爱的花朵,终于在心头绽开的时候,原来,那份感觉,竟是这般的美丽怡人。 那一刻,烛光洒满了一室,也浪漫了一双煎影中的两个人的心怀。 走过坎坷,走过求索,这一刻,芸清是幸福的,而欧阳永君更是幸福的。 放下了从前所有的执念,如沁的再孕他已看得清清楚楚,再不想打扰如沁与轻展轩的幸福,于是,他选择了卸下心结,心也由此轻松无比。 第294章 遇劫 天亮了,黎明悄现时,小小四合院里充满了温馨,欧阳永君除了有些虚弱以外,他的身体机能都在飞快的恢复之中,如沁却有些呆不住了,她担心轻展轩找不到她而忧心。 渐渐的,芸清发现了如沁的不安,她悄悄的问道,“王妃姐姐,你有什么心事吗?” “哦,昨夜里我突然间从白府里消失不见,如果王爷知道他一定急坏了。” 芸清咯咯的笑了起来,“姐姐,就让王爷心急一次,再小小的惩罚一回他从前对你的所有不该,如果他真有心找你,就一定能找到这里的。” “嗯,也对。”自己真是没用,想想她的失忆,一定是轻展轩搞得鬼,鼻子一哼,“就这么办了,这几天我就将你脸上的疤痕去了,我先去开药方,然后再去药铺里抓药。” 洋洋洒洒的写了,芸清也安顿好了欧阳永君,望着早春晴朗的天空,清新中就连快乐也充斥在空气中,芸清的心情也格外的好,多少天未离开过这院子了,此一刻就想要出去走一走,顺便再抓药回来,“姐姐,不如我们一起去抓药吧,也顺便逛一逛这无相的京城,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呢。” 如沁有点小小担忧,真怕遇到白府的人,可是随即一想,她不过是出去转一转而已,况且腹中的胎儿也需要她这样的运动,不如也学着芸清在面上罩上面纱,这样就安全了,“好哇好哇,你的面纱也给我一块,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意转转了。”芸清开心她也开心,否则她一直为着芸清与欧阳永君因她而起的磨难而内疚,此一刻,不如就陪着芸清多走走吧。 出了小院,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沿街慢慢走去,这是她从小就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想到宁风想到娘亲,虽然她不是他们的亲生,但是也是他们含辛茹苦的把她养大,如今的她有了爱她的夫婿,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唯一的忧心就是无邪的失踪,想到凤巧,飞轩堡里的无邪就是她的小宇,其实她要早些的将小宇还给凤巧才是,以免凤巧因想念儿子而伤心,那份思念的苦痛她深谙其中滋味。 “芸清,我带你悄悄去见一见凤巧。”携手走在街上,如沁悄声说道。 凤巧是欧阳永君的姐姐,想到很有可能也变成自己的姐姐,芸清也极为想见,“好,我也想要见见她。” 京城里的路虽然已是陌生,但是如沁的记忆力一向好,所以不久便找到了书屋所在的那条街,如沁先在斜对面的药铺里抓好了药,办完了正事,这才拉着芸清的手向书屋走去。 这样的好天气,路上的行人也多,加之两个人均是面纱附面,一个体态婀娜,一个大大腹便便,故而便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两个人未曾注意,不过是好奇她们的装束罢了。踏入书屋的时候,人满为患,伙计正在忙碌中,再加上如沁面上的面纱让他也无暇去关注如沁与芸清。 这书屋比上一次她来的时候又添了许多东西,书与画摆的满满的,如沁拉着芸清的手悄悄的走到了去后院的小角门,“芸清,我带你去见一见小毓妍,那是凤巧姐姐的女儿,又漂亮又可爱。” 小小声的说着话,两个人已来到了后院宽敞的院子里,却是四下无人,根本就不见小毓妍的踪迹。 “毓妍……”如沁轻轻的唤,主人不在,她不好进屋子里的。 却是无人应。 又是一声低唤,“毓妍……” 如沁这才发觉有些不妥,“芸清,不好,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这些药你拿着,就按照我药单上注明的方法熬了再和成药膏敷在脸上,连敷八日,便好了。”如沁快速的交待着,手中的药已全部递到了芸清的手中,“万一有什么事,你就先走再……”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立刻就两个彪形大汗从屋子里闪身而出,“夫人,你没什么事吧?” 大汉恭恭敬敬的向她施礼,如沁迷糊了,她真的分不出敌友,夫人的称号那是白府里才用的,可是这人对她又极为恭敬,又象是西楚的人。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她拉着芸清的手转身就向书屋走回去。 哪知身后的两个人立刻如影随形的就追了上来,直接挡住了她与芸清的去路,“夫人,跟我们回去吧。” 芸清的身子一顿,她可是守在四合院里有些日子没出来了,这一刻摩拳擦掌恨不得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可是看了看如沁的肚子,她只得忍了,“如沁,你先走,我对付他们。”这些小人她还不放在眼里。 “不,你先走,我不会有事的,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如沁低声说道,之所以将东西交到芸清的手上就是希望她先行离开,“你去报信,这样阮伯伯自然就会通知王爷来救我了。”如沁急忙劝道,虽然她也在怀疑芸清会不会同意她的提,以芸清的个性似乎没有这个可能,芸清不会放下她不管的,但是她还是要努力的试一试,不想芸清因为自己而再有什么闪失了,此一刻的她已经认定面前的两个大汉就是白锦臣的人,否则,西楚的人是不会动粗的。 果然,芸清将手中的草药倏然塞回到如沁的怀中,再轻轻一推她,立刻就在腾出来的空地上冲向其中的一个大汉,刹时,院子里灰尘翻涌,人影浮动,直看得如沁眼花缭乱。 就在这时,那另一个大汉身形一移就踅到了如沁的身旁,就如沁全神贯注的观望着芸清与其对手的打斗时,那人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臂再迅速的让她的两只手臂背到身后,刹那间如沁已是动弹不得。 “啊……”如沁一声低叫。 芸清这才发现如沁已被制住,可是此刻的她已被与之打斗之人缠住了根本无法脱身,她的对手功夫之高深远远超过了她的预估。 眼看着那大汉拉着如沁便向门外冲去,芸清更急了,只恨自己平日里不认真练功,此刻竟然对付不了眼前人,一个犹疑,惊望向如沁时突然间只觉身上一痛,竟是在恍惚间被人点了穴道了,除了走路,浑身没有力气也说不出话来。 一前一后两个人被拉出了书屋,人潮涌动的书屋里虽然有人看了看鱼贯而出的他们,却没有人注意到她与芸清是被挟制而出的,直到走到大门时,如沁也未见到凤巧和毓妍,心里不由得焦虑起来,想来凤巧与毓妍必是出事了。 才下了书屋前的石阶,立刻就有一辆马车驶来,大汉不由分说,光天化日之下就将芸清与如沁塞进了马车,车帘子一挡,马车使飞也似的驶了出去。 此时的马车里两个人皆是动弹不得,甚至连说话也说不成了,芸清更是气闷,如果不是因为她担心如沁,怎么也不会被人偷袭而败了,想一想还是如沁说得对,她早想办法逃了,说不定就可以搬来阮伯伯和逍遥王来救出如沁了。 但现在,两个人同时被抓,除非等到晚上,当欧阳永君和阮伯伯发现她们还没有回去的时候才可有可能出来找寻她们,那时候,已经晚了,她们也早已被关了起来,她不担心自己,反正脸已伤过了,但是如沁可是有身子的人呀。 暗自嗟叹,却是无人应。 如沁怎么也没有想到大白天,两个人还戴着面纱居然就被人抓住,虽然焦虑却努力的稳定自己的心绪,如若真的是白家,她要想办法应付白锦臣和白寅,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宝宝还有芸清再受牵连了。 真后悔呀,其实抓了药就回去就好了,又何必又多了一事呢。 可是事情已经出了,后悔也晚了,有些担心小毓妍和凤巧,此一刻她才认真的回想起书屋里的那个伙计,从她与芸清进去再到两个人被大汉推着出来,虽然人多,可是明明是有人好奇的看着她们的方向的,甚至还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那个伙计不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呀。 可是没有,那伙计没有任何的反应,就任人带走了她们,此刻回想起来虽然那个伙计的面容与从前那一个一般无二,可是他却比先前见过的伙计少了一份自然与亲和力。 易容。 原来书屋早已出事了,原来白锦臣就在等着她自投罗网,都怪她一心要见小毓妍,又想要为芸清和凤巧引见,却不想现在不但人没有见到,还把自己陪了进去。 马车在飞速的奔跑着,那方向也正是白府的方向,她果然没有猜错,这一回她认定是白寅的所为,白寅必是早就知道凤巧的存在,之所以留了她这么多年而未杀,那目的已昭然若揭,不外乎就是一直忌惮阮宏谦的存在,所以当阮宏谦出现在白府带走自己的时候他立刻就警惕了,如果她猜的没错,此时,凤巧与毓妍就在白府中。 第295章 应对 白府前,两尊石狮子眸子圆睁睁的望着周遭,仿佛在向她打着招呼一样,却也只有一眼,那随风飘起的车帘子就垂落了下来,也阻住了如沁的视线,马车安然停在了大门口。 一个大汉从车前跳将下来,“夫人,对不住了,因着四公子惦记你,你又不认识小的,所以才……夫人,你也看到了,奴才绝对是白府的人,奴才这就给您解了穴道,所以夫人见了公子爷也给奴才们美言几句。”涎着脸陪着笑,原来这大汉是为了向白锦臣邀功来着。 如沁闪闪眼睛,示意她还不能说话。 大汉急忙又道,“夫人可千万不能怪罪奴才哟,都说夫人是慈悲心肠,又有心给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做那些治冻疮的药,这就可见夫人的善心了。”始终捡着好听的说,虽然是在白锦臣那儿立了功,可是这般强行的把如沁带到白府,他们也怕如沁在白锦臣面前告他们的状。 又是闪闪眼睛,仿佛是说再不给她解穴,她一准就告到白锦臣那里。 大汉忙不迭的手指一送一点,如沁只觉身子麻麻的,马车里一动不动的坐了这么久让她颇为不爽,伸伸胳膊,弯弯身子,可是穴道解了,她全身上下却传来了麻麻的感觉,这就是久而未动的后果。突然又想起芸清的穴道还没有解,指了指芸清,“那她呢?她是好人呢,虽然我不认识她,可是她待我极为亲切随和。”见这大汉似乎并无恶意,还竟然怕她向白锦臣告状,那么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这……”大汉犹豫了,“夫人,还是等公子示下吧,说吧,一闪身就退了出去。 马车再次启动,如沁望着芸清,再努力的回想着刚刚为自己解穴的那个人的手法,她伸出手指试了试,可是一点之下,芸清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望着如沁的眸子里也多了焦虑,谁也不喜欢被人点穴的感觉,那很被动,更是无助。 如沁的手指移了又移,又指着一处穴道问道,“可能是弄错了,应该是这里吧?” 芸清也学着她刚刚的样子,努力的闪闪眼睛,如沁一笑,悄声道,“我再来试一试。” 如沁只有过一次解穴的经验,就是前几天情急之下解了自己为轻展轩点的穴道,此一刻再回想起来,其实那一次纯属意外,只是她不经意间的动作,却不想轻展轩的穴道就解了。 努力的回想的那唯一的一次,如沁的手指快而准的向芸清点头确认了的穴道戮了下去。 就在她的手指落下时,芸清的眸子已绽开了笑意,好了,成功了。 心在欢呼,却努力的压抑着这份开心,说什么也不能让外面的两个大汉知道。 如沁低低的,用只有芸清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一会儿下车的时候,你继续唯持着被点穴的姿势,我想要看看白锦臣要做什么,更重要的是要查一查凤巧和小毓妍的下落,如果我与你分开了,我会设法找到你,而你也要设法找到凤巧姐姐与毓妍。” 芸清拼命点头,凤巧可是欧阳永君的亲姐姐,而小毓妍更是自己的亲人一样了,毓妍还那么小,真是可怜的孩子。 说话间,马车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如沁知道要到了,便掀开了车窗的纱帘,悠悠望向窗外时,白府里一切如昨,就仿佛她未曾离开过一样,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对付白锦臣,“芸清,如果白家问起你来,你就说是与我在半路上相遇的,你看着我熟悉,就缠着我逛街了,不过也是才遇见就被逮住了,千万别说我还记得你是芸清。”还不想承认她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趁着这次再回白府,那封密旨她一定要想办法拿到手上。 “嗯。”低声回应,就再不敢多说半个字了,因为,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车帘子一打,如沁起身猫着腰望向马车外,一整排的家丁侍女在齐整整的欢迎着她的归来,“给夫人请安,夫人受惊了。”管家携着众人恭敬道。 如沁扶着走过来的小丫头的手,“总算有惊无险,这两位兄弟看见我也不说明白他们是白府的人,否则我怎么会受到惊吓的想要逃开呢,最近白府里太不太平了,所以大家万事要小心些。”在侍女的相扶下,她轻巧落地,如果没看见她的肚子,谁也不相信她有了身孕,“还有,这女人,我不认识,走在路上遇见了,她硬说她认识我,可是我真的不记得我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认识过这个女人的。”她淡淡说道,一言一行就仿佛真的一样。 抓她前来的两个大汉不相信的看着她,“你不认识她?” “是呀,她在药铺里抓药,刚好有一味药怎么也看不清大夫写的字,正要请人相看,恰巧看到了街道上的我,于是,就缠着我请我帮忙看了,还说她认识我。我知道我失忆过,也便有所疑虑,所以就与她多聊了几句,又一起出来进了书屋,不想就遇到了你们。 “夫人,昨天晚上你?”管家不解的问,昨天晚上相府里潜入了贼人夜探相爷的书房,而她又是在那贼人消失的同时也不见了,所以所有的人都认定了是那个人掳走了如沁。 听着管家如引之说,如沁立刻就泛起了一脸的怒容,“还不是你们,不好好当差,害我被人掳去,若不是我机灵,半路上说要去……要去……,反正他经不住我软磨,最后终于答应了。于是,我趁机就逃脱了他的掌控。”她说得理所当然,却只有她与阮宏谦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管家与他身后的众家丁,都有些不相信了,阮宏谦的武功已经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昨夜里根本没有人拦住他,相爷说了对付他要智取,还是要如二十年前的那一次下了毒才能让他束手就擒。夫人说从阮宏谦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了,这有点让他觉得不可能,也不可思议,可是看如沁如此笃定的模样,他却一时也无法做出反驳,一切都只待公子爷回来了再说吧。 就在管家、两个大汉,还有如沁都在互相猜测疑惑的时候,不远处又传来了马车辘辘的声音,管家回首欣喜的笑道,“四公子回来了,他回来就好。” 如沁默然转首,她看到了白锦臣的马车,仿佛劫后重生般的带着欣喜的笑容小跑着就向白锦臣迎了过去,“锦臣,终于又见到你了。”眼角里还神奇的蛮配合的泛着泪花,那情形让白锦臣感动莫名,看来他果然没有看错她,他心中的如沁回来了。 “如沁,你总算回来了,可吓坏我了,告诉我,阮宏谦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急切的追问中,上上下下不住的打量着她,生怕她少了一根汗毛似的。 吃吃的笑,“锦臣,我挺好的,虽然说他很坏,但是我这般重的身子,他倒也不曾为难了我。也幸亏如此,才让我抓住了机会跑开了,却不竟然在街口上遇到了你的人。锦臣,你望一望车里的女子,我有一种与她很熟悉的感觉,可是无论我怎么回想,我也猜不出她的身份来。” 白锦臣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了些,听着如沁的话中意她的记忆根本还没有恢复。如此这般,他就还有机会,只要如沁没有记住那些过往,他就不怕。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一准就握住了她的手,虽然只是失踪了一夜而已,但是却让他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也让他更加彻底的明白,如沁在他心中的份量和地位果然是不同于其它的女子的,“如沁,走,我们进屋子里再说。” “那她呢?”如沁指了指马车里面的芸清,她倒要看看白锦臣要做何打算。 白锦臣一侧身使了一个眼色,刚刚他的马车在进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就听说了,那个曾经被他毁了容的女子被抓住了,他心里就一喜,抓住她自然就能查到欧阳永君的下落,那么只要这一次他看住了芸清和凤巧毓妍,他就不信他阮宏谦不来,只要来了,这一回他再也不会放过他了,斩草要除根,这就是留下凤巧的目的,爹说的凤巧是诱饵,果然是留对了,“如沁,我也不认识她,不过我听说你从前与小月去过的那家书屋是乱党所开,既然她拉着你进去,那么她一定就与乱党有什么瓜葛,这些交给下人们去查问好了,你身子重,还是先去歇歇吧。” 见白锦臣并没有怀疑她,如沁不由得安下了心,芸清的穴道早已解了,到时候她吩咐刘厨子叫上王爷和阮宏谦,再来一个里应外合,只要密旨到手了,知道缘由就有办法让阮家得以沉冤昭雪,那么当年知道欧阳永君下落的人也必然会浮出水面,如沁觉得那个人便是将小宇与无邪交换的最重要的知情人。 只是,他的手未免伸得太长太长了,居然是从无相到西楚。 随在白锦臣的身后向她从前居住过的屋子走去,脑子里还在迅速的组织着语言,一会白锦臣绝对会详细问及她被劫之后所有的情形,一切,都还不能大意了。 悄然回首,她望着芸清的马车飞去的方向,悄悄的记住,这一夜,倘若轻展轩再不来,她绝对不原谅他。 第296章 来救 屋子里,窗子已开,清新的空气从窗外飘进来,冬与春的交替中,就是这般的神奇,昨天还是冰冷的世界,今天却仿佛就要春暖花开一样,所有的雪色早已化去,眸目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生机盎然。 如沁安安静静的坐在白锦臣的对面,有丫头上前沏好了香茶,水汽飘朦中衬着她仿佛不真实的存在于白锦臣的视线里,“如沁,你真的没事吗?”他突然冲上前来,忘情的抓住她的手,从知道她失踪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在煎熬着。 这是没有理由的,虽然他早知道如沁对于他是特别的,但是这煎熬带给他的是恐慌是惊惧,更怕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也因此,一大早起,他便将小月摒退在自己的世界之外,突然发现他从前的一切是多么的荒唐,有的便只有需索无度,却没有任何心灵上的感应与契合。 “锦臣,茶要凉了。”她微微的轻挣,顺势抽出手后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极自然的让他感觉不到尴尬,这样的时候,她还是小心为是。 白锦臣讪讪收手,只得如她一般也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如沁,那个疯子没有难为你吧?” 如沁摇摇头,“没有,他不小心躲进了我的房间里,怕我惊叫引来家丁抓他,便带走了我,他的轻功很好,飞快的在京城中穿梭在房顶之上,最后停在了一间小小的四合院前,我推说要小解,他这才放开了我。然后我听到四合院的屋子里有人低叫,然后便看到他闪身进了屋子,乘此机会,我便逃了出来。”她简单说完,也不管白锦臣信不信了,就算白锦臣要查出一切,最快也要到明天,而她只要安全的挺到晚上,估计轻展轩与阮宏谦也就到了,至于欧阳永君,他的身子还很虚弱,所以她认定他来不了。 有些不信,可是白锦臣望着如沁清澈的眸子仿佛没有掺杂任何虚假的成份,他相信了她,“如沁,再也不要轻易离开了,你吓坏了我。”一口茶也没有喝下去,白锦臣急于要表白他的内心真意。 她的欺骗与谎言让她心里微微的泛起了一丝丝愧疚,却也只有一刹那,那愧疚便淡去了,芸清脸上的伤疤,欧阳永君的昏迷,这一些都是拜白家所赐,还有白锦臣从前的欺瞒,这一些她都不能原谅他,也都要向他讨回。 淡淡的笑,“锦臣,我有些累了。”逐客,想要独处,更想要养精蓄锐,夜里,还有更好看更壮观的场面在等着她。 白锦臣极不自然的站起来,虽然知道她的身子重,可是心底里还是渴望与她继续相处,却又不想惹她不开心,他第一次的在女人面前战战兢兢了,“如沁,我也有些要事要去处理,你好好的睡上一觉,晚上我们一起用晚膳。”离去可以,如沁必须要以晚膳回报,他如是的想着。 “呵呵,好的。”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她温柔回应,留给他更多的想象空间,安抚他想要这一个下午的宁静。 白锦臣不情愿的退出了房间,也随手关上了她的房门,也还回了她一个独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期待着夜的到来,在这之前,她不想有任何的动作来打草惊蛇。 无须猜测,无论是阮家还是轻展轩都不会放任她与芸清还在白府里的事实,当然,还有凤巧与毓妍,那样鲜活的生命,谁也没有理由放弃。 躺在床上,疲惫袭来,她才知道刚刚经历过的一天一夜是多么的疯狂和刺激,所有的所有都在悄悄的走入她的世界,距离找到无邪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也让她越来越期待。 阖上眼睛,想要睡去,想要在夜里送给轻展轩一个安然无恙神清气爽的宁如沁。 时间在沉睡中悄悄而过,仿佛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可是醒来的时候,如沁知道,这一天,会是白府外的所有的亲人最难耐的时光,因为,他们都在担忧,却是无从下手。 已至黄昏时,不知道阮宏谦是否已找到了轻展轩,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联手对付白家,但是她相信他们都会来。 不敢去询问刘厨子,她不想在这样的一刻惹人注目。 晚膳就在她的房间里与白锦臣一起用过,这会是她与他的最后一道晚餐,偶尔想起在凤城出嫁前的日子,如果没有遇到轻展轩,那么眼前的这个男子无论好与坏都会是她的夫君,都会是她此生的依靠,可是那一个山间,那一片树林,那一个男子他改变了她的一生。 嗅着茶香,饭后她却再也没有理由推脱着白锦臣的离开了,于是,过了二更天,她便开始少言,只是笑对着白锦锦臣,然后仿佛不经意的让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过,她不信他就看不到眼里去。 果然,白锦臣起身告辞了,如沁心里暗笑,其实她一点也不困,睡了一个下午,她可是精神着呢,但是她是有身孕的人,所以嗜睡也没什么不可以。 屋子里又安静了,如沁吹熄了灯,虽然在马车进入白府的那一刻她没有看到轻展轩的暗影也没有看到刘厨子,但是她相信自己的一切都在轻展轩的掌控之中。 夜,又开始冷然,比起白天一冷一暖两个极端一样。 手指绞着窗前的轻纱,暗黑中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一切,虽然知道还早着,可是她就是禁不住的期待,期待着救出芸清救出凤巧和毓妍的那一刻,还有密旨,那更是她的好奇。 时间慢慢走过,终于,她眨也不眨的眸光中发现了黑暗中的一道身影。 该来的,终于来了。 黑影闪身而入了她的院子,熟悉的让她的心发颤。门开时,是轻展轩闪身而入,急急的低叫,“沁儿,你还好吗?” 她小鸟一样欢快的奔过去,“轩,我很好,阿群呢?”知道他去见了弟弟阿群,所以她真的没有理由气怨他。 “对不起,昨夜里尽兴,竟然喝多了几杯。”轻展轩第一次在她面前愧疚了,兴好她没有出事,否则就是他的后悔。 她嗅了嗅,果然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小手捶上他的胸膛,再不可以贪杯了,“人,都到齐了吗?” “嗯,都来了。” “几个人?”书房里的机关,如果没有六个人是根本打不开的,她一直都知道。 “三个,再加上刘厨子就是四个。” 摇摇头,就算再加上芸清也才五个人,少不得就得自己添把手了,“轩,什么时候行动。” “事不宜迟,就现在吧,告诉我芸清被关在哪个方位?先救下她再说。” “在东南角。”她记得那个方位的。 “好,只是你最好先留在这里,待救了人,取了密旨,我再来接你离开。”轻展轩决定今夜就是如沁离开白府的日子,他再也不要与她提心吊胆的分开了。 “不,我要随你一起去,我可以帮上忙的,而且书房里的密室,要六个人同时按下机关才有办法打开。” 轻展轩皱了皱眉头,这似乎有些冒险,糟糕,早知道需要六个人,他便多带几个暗影来了,只是怕人多了打草惊蛇,而且阮宏谦的武功足可以独挡一面,却不想…… “好吧,可是,不管到哪里你都不可以离我左右。”她有身孕,这样子把她带在身边就仿佛把她置在风口浪尖上一样让他不安心,可是,却也是他唯一的选择,“走吧。”他抬手温柔的为她理了理衣装,“沁儿,再多穿一件吧,夜里冷。” 她乖乖的又补了一件厚重的大衣穿在身上,轻展轩这才背她在背上,闪身而出时,院子里已多了三个人。 如沁看得清楚,一个是刘厨子,另一个是阮宏谦,而最后一个她原以为会是轻展轩随意派过来的暗影,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是阿群,见到阿群,时光就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日子,原来走过伤与痛,当所有的心开始珍惜时,那些过往竟都是美丽,阿群是她的亲兄弟呀。 这样的时候,无须多话,能做的,就只是安静的随在他们身边。 “随我来。”轻展轩低低的话语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身形一起,转眼便向东南角而去,飞出院子的时候,如沁看到了门边一个倒地的家丁躺在黑暗中,如果不是刚巧从他的身边掠过,她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踪迹,怪不得阿群三人敢大大方方的等候在她的院子里,原来她的屋子周遭所有的暗中监视的人早已被敲昏过去。 冷风袭人,吹着脸一片冰凉,可是她的心却是温暖着的。 捡着偏僻的地段直奔东南角,黑暗中,人迹越来越少,几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走过路过不会留下任何的声响。 眼前是忽明忽暗的风灯的光亮,一座铁大门紧紧的关着,虽然没有看到人影,但是如沁已嗅到了一股杀气。 “沁儿,闭上眼睛,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乖乖的躺在我的背上。” “嗯。”她轻应,也让他放心。 黑暗中,几个男人互相的点了点头,轻展轩命一身轻的刘厨子打头,一一的跃进了白府里戒备森严的囚室院子里。 第297章 为你 森冷的囚押人的地方,阮宏谦望着那厚重的铁门心里顿时升起了无边的怒意,他的女儿,他的外孙女,还有即将的儿媳妇都被关押在这样的地方吗? 一刹那,积聚了多年的怒气与怨气顷刻间暴发而出,再也无法隐忍,身形一移,就要冲将前去。 轻展轩伸手一挡,黑暗中沉声道,“阮伯伯,不要打草惊蛇,救人要紧,救了人后还要去取密旨,所以在这之前还不能惊动白府里的走狗。” 轻展轩适时的警告才让阮宏谦冷静了下来,是的,轻展轩的话没错,救人要智取。 牢房里,划拳声不绝于耳,芸清悄悄的起身,因着在马车里到现在她就一直继续伪装成被点了穴道,所以门外守卫的人也并不甚在意她会逃跑。 其实在她被人送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隔壁的凤巧与毓妍,到底是阮家的人,总也有几分神似的,却苦于不敢说话,不想惊动于人。 但是现在,牢房外的划拳声中明显的带着酒意,几个人都醉了,更无暇来管她,算计着时间也过了三更天,这样的时候阮伯伯与轻展轩也该是行动的时候了,所以她才悄悄的走到与凤巧相邻的牢房间,握住了铁栏杆,低声的轻唤,“毓妍。” 昏暗的囚室内,母子两个正紧靠在一起,睡着了,却不踏实。 那一声毓妍立刻就惊醒了凤巧,她轻移了一移怀中的孩子,让毓妍舒服的趴在自己的腿上,这才抬头看向隔壁的囚室,那一个女子进来的时候无论她怎么搭话那女子都是不理会她,更是一动不动,她猜想着那女子必是被人做了手脚。 此时,一抬头,就看到女子站在她的面前,凤巧指了指毓妍,示意芸清孩子睡了,然后慢慢的把孩子抱起来趴倒在肩上,这才向着芸清走去,“你认识我吗?”凤巧记得是女子的一声毓妍惊醒了她的。 芸清点点头,悄声道,“我们想办法出去,今天一定要逃出去。” 凤巧摇摇头,“我不会武功,还有孩子拖累。” “不怕,你父亲一定会来。”无论是阮宏谦还是轻展轩都不会不管她们的。 凤巧面上大喜,“你知道我父亲?他还活着?” 芸清一笑,“是的,这囚室四周把守森严,如果不是突其不意,很容易被人发现,我们悄悄潜出去,待遇到他们再汇合。”不想落在人后,芸清想要先自救。 来不及细问,凤巧猜测着芸清与自己一定是有关系的人,否则芸清怎么会这么清楚自己的底细,况且只要是被抓进白府的人,就与白府一定有着仇怨,于是她不假思索的回道,“我与孩子什么也不能做,就只能指望妹子了。” 囚室外的声音越来越弱,象是已彻底的醉倒了,芸清再不等待,两手紧紧握住了铁栏杆,运足了所有的功力拼力向两边拉动栏杆,半晌,那铁栏杆才弯了一点点,再继续使力,她们首先要逃出这间囚室为营救她们的人赢得时间。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走过,终于,铁栏杆的弯曲程度足以让她钻了过去,一闪身,人已欣喜的拥住凤巧,“姐姐。”亲切中眸中已是泪花,“你还有一个弟弟,他也活着。” 凤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又一个喜讯惊住了,真希望可以一次性的知道所有的关于父亲关于弟弟的事情,可是眼下还不是时候,她要带着毓妍与芸清逃出去再说。一大早,才开了书屋,就遇见了白府的恶贼,不容分说就抓了她与毓妍被关进了这里,真恨白家的权势呀,原来白家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但是放任她这么些年的生她不相信是毫无理由的,到了此刻,当芸清说明父亲还活着的消息时她才反应过来,原来白寅之所以留着自己的一条命,是时刻监视着自己,然后必要的时候拿自己的命来要挟父亲的。 她的囚室,又一道铁栏杆被芸清打开了,瞧着那宽度,她抱着孩子想要钻过去有些难,只得轻轻的唤了一声“毓妍”,还是把孩子叫醒吧,孩子小小的身子比大人还容易过。 小毓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不住的眨动着,“娘,我困。”她似乎还没有从困意中醒来。 “乖。”凤巧紧紧抱着她,然后指向芸清道,“姨姨来了,她带我们离开,瞧,那就是出口。”指着被芸清扩开的铁栏杆,凤巧示意孩子走过去。 小毓妍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望着周遭的昏暗有些怕,“娘亲,我怕。” 芸清对着小毓妍慈和一笑,“不怕,姨姨先过去再接你过去,这样好吗?”说罢,也不及上毓妍回应,一猫腰就钻了出去。 小毓妍这才点了点头,小脚一踢,顺着母亲的身子一滑就落在了地上,小跑着就象芸清而去,凤巧急忙跟在身后,抓着毓妍的手送着孩子先出去,这才紧随其后的钻了出去。 芸清带路,凤巧抱着毓妍紧紧的跟随着。 一步步向牢房门前移去时,小毓妍一直乖乖的不吭声。 芸清贴着门向外望去,几个牢头已经醉倒不省人事了。原来自己与凤巧是被关在了囚室的最里面,也显见白寅对她们的重视了。 “姐姐,我们走吧。” 本以为牢头们醉倒了就没事了,却不想芸清带着凤巧与毓妍才踏出牢头们的小石屋就愣住了,眼前是一排排的牢房,里面都关满了人,看着她们走出来,无不紧抓住铁栏杆紧紧盯着她们,“救我。”一只只的手臂伸出来,请芸清救人。 真的不忍,瞧着这些寻常百姓人家的破烂衣着,芸清与凤巧都不忍了,可是这么多人,仅凭着芸清的力量是根本打不开那一个个的铁栏杆的,况且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眼下先救下凤巧与毓妍才是正事,至于这些人,就留给阮伯伯和轻展轩去搭救吧,当下也不做声,只垂首带着凤巧继续向前走。 可是,小毓妍不同意了,她看着一个个可怜的人,就稚声稚气的道,“姨姨,娘亲,毓妍要救他们。” 凤巧皱皱眉,“毓妍乖,待离开这里,你外公和舅舅一定会来解救他们的。” 囚室里的人恰巧就听到了毓妍与凤巧之间的对话,“夫人,小姐,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一连串的声音随之响起来,芸清摇摇头,沉声道,“我打不开这铁栏杆,待我去请了救兵一定救你们出去,大家稍安勿躁,千万别再出声了,否则引来牢外的守卫连我也出不去帮不了你们了。” 但是,此刻囚室里的犯人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大听的吼着,“救我,救我。” 一声盖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姐姐,不好,我听见了脚步声,一定是惊起门外的人了。”芸清拉过凤巧站在自己的身后,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有机会,你就带着毓妍先逃出去。 凤巧点点头,“嗯。”她什么都不会,再加上毓妍,只会为芸清添乱而已。 随知,就在三个人继续前行的时候,窄窄的过道彼端已有守卫听到声音飞快的赶来了。 芸清挡在凤巧的身前,拳脚送出,立刻就与不停涌进来的守卫缠打在了一起。 凤巧只能惊惧在站在一旁抱着毓妍观战,眼看着守卫越来越多的冲进来,而芸清也越来越危险,“娘亲,我要帮姨姨。”小小的毓妍也着急了。 说话间,芸清已抢过一个守卫手中的大刀狂舞着,一个动作便将一个守卫砍倒在地,顿时血流如注,引得小毓妍惊叫出声。 有人从侧面向着凤巧与毓妍包抄过来,只要挟辞了这母女两个,那女子也就好对付了。 芸清一心应付周遭的十几个人,根本已无暇分身去照顾凤巧与毓妍了。 眼前刀光闪烁,数不清也数不尽的守卫不住的涌入,早已让她眼花缭乱。 额际已沁出了冷汗,这样的时候,轻展轩与阮伯伯怎么还未出现呢,再不来只怕她的小命就要休矣了。 “啊……”小毓妍的一声惊叫送来,芸清听到时心神一惊,生怕孩子受了什么伤,硬生生的收住了正要送出去的刀锋,直接奔向母子两个,她要挡在那欲挟持凤巧与毓妍的人的前面。 却不想,身侧两条人影迅速的向她扑来,狠戾中飞刃送出,直取芸清的面门。 “姨姨。”小毓妍大惊而唤。 芸清只得停下继续向前的脚步,却发现为时已晚,她挡住了左面的刀锋就挡不住左面的袭击。 一手向着其中的一个人挥过刀去,另一侧的身子已准备好了受伤。 刀送出,闭上眼睛时,只觉虎口一振,手臂用力,那人已被他推送出去。 不敢抬眼,更不敢看向身侧。 可是奇怪的,明明她是看着有两把刀向她送过来的,她只挡飞了一把,可是随之却没有预期的疼痛。 轻展轩。 阮伯伯。 一定是他们来了。 惊喜的睁开眼睛,身旁是倒地而亡的守卫,血流一地。 而面前,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欧阳永君。 “欧阳。”芸清一喜,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欧阳永君,一早离开的时候他的身子还是虚弱的,竟不想他竟然来了。 “芸清,快闪开。”欧阳永君轻轻一推,就将芸清推到了凤巧母子身边,然后挡在她们三人身前,迎向了正挥送过来的一把长刀。 门前,有白府的守卫涌来,更有轻展轩几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阮宏谦一刀一人,飞快的向着芸清的方向而来,想不到儿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好竟然就偷偷的随着他们而来,而芸清更是感动莫名,有欧阳永君如此奋力的保护她,此时的她已是热泪盈眶。 如沁默默的趴在轻展轩的背上,她闭上了眼睛,但是仍止不住周遭的喊杀声送入她的耳中,但轻展轩带给她的是安然,她知道这一刻再也不会发生在古镇上轻展轩将她送出挡刀的那一幕了,如今的她相信他就如同相信她自己一样。 大约有一柱香的功夫,喊杀声终于停了下来,如沁这才悄悄睁开眼睛,“沁儿,别看。”轻展轩仿佛知道身后的她已睁开了眼睛一样,急忙说道。 “啊……”可是如沁已经看到了,眼前血流成河,一片狼籍,而小毓妍已经吓呆在母亲的怀中,一动也不敢动了。 喉头中有些恶心的感觉,“轩,带我出去。”她急需呼吸新鲜空气,这地牢里阴暗潮湿,又关押了这么多人,白寅居然私设刑堂,亏她在白府里住了几日到现在才知道。 所有人一一的撤出,无暇去管牢房里的其它人,只答应待处理好了正事就来救他们,刚刚在门口几个人就已经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守在门外的人,而门内的人只顾着与芸清拼杀待发现他们时已是在地牢里,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向府中禀报和送信。轻展轩已命刘厨子封锁了地牢的出口,只许入不许出,况且打杀又是地牢里进行的,所以从牢门口走出来时,牢外,夜空依然是黑沉一片,白府里寂静无声,刘厨子果然做得好,没有放出地牢里的任何一个守卫,“王爷,要去书房吗?” 轻展轩回首望着一行人,点了一点,全部到齐,“沁儿,不如我先送你与凤巧和毓妍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回头再去书房吧。” 如沁立刻摇头,“轩,白寅的书房里有机关,如果不细心很容易被人发现的,所以我要与你们一起去。” 凤巧也摇了摇头,她生生的叫了一声,“爹,我要与你们一起。”终于见到了亲人,这份喜悦之情虽然来不及表述,但是她真的不想离开刚刚才相见的父亲与弟弟。 阮宏谦老泪纵横,“逍遥王,如沁说得及是,凤巧与毓妍就由我背着就是,上一次我夜探书房里不小心触到了机关结果差一点被伤了,只要是触到了机关,整个白府都会知道然后立刻就进入戒备状态,到时候想要拿到密旨就麻烦了,如果如沁懂得机关要理,有她在才有把握。”阮宏谦是去过书房的,所以他深知那里的危险。 “轩,上一次我探过书房,其实想要打开密室很简单,只要六个人分别按动六架书架最顶一层最中间的那一本略略高一点的书,立刻就可以启动密室了,但是书房里那个书桌我一直没有想通是做什么用的,我怀疑那个书桌有暗器,所以按下书架时要非常小心和注意。”如沁说出了她对书房里密室的看法。 阮宏谦不由得点点头再赞道,“如沁说得极是,此刻老朽仔细想来,似乎那书架的最上一层中间的一本书真的比其它的略高了那么一点点。” “父亲,事不宜迟,眼下六个人刚刚好,逍遥王、刘厨子、你和我,还有芸清和阿群,至于如沁、凤巧和毓妍就无人保护了。”这正是欧阳永君心里担忧的事情。 小毓妍早已被欧阳永君点了睡穴安静的睡在母亲的身上,如沁看了一眼凤巧,“欧阳,我与凤巧有王爷和阮伯伯保护,不会有事情的。只要打开了开关,盗了密旨,再悄无声息的逃出白府,也就安全了。”合六人之力,没有打不开的机关。 “嗯,就这样定了,我和阮伯伯负责她们三个的安全。”没有再犹疑,轻展轩立刻下达了出发的命令,此时,阮宏谦已背上了女儿与外孙女,欧阳永君才醒来没多久,所以他的虚弱让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 刘厨子早已将囚室的门关严了,否则牢里面的犯人的吼叫也会惊醒这样沉沉的一夜的。 刚刚的一切有惊而无险,轻展轩继续背着如沁走在前头,阿群垫后,一行人在夜色中飞快的向着白寅的书房而去。 然而白寅的书房却不容易进去了,院子里灯火闪动,有巡逻的守卫不停的走来走去,即使要进入书房也是难上加难。 一行人等站在府中暗处,斜对面就是书房的大门,“王爷,可从侧面蜇到书房后面,那里的防备比这前面弱了几分,有三个守卫轮流的执勤,但是相互走动中总有那么一刻各自都是背对着彼此的,这样的时候,只要速度快,就可以冲进去一个人,如此反复,我们就可以一一的进去了。”阮宏谦上一次就来过了,如果不是他打不开机关,那密旨早已就到了他的手中。 轻展轩点头,这一回换做熟悉方位的阮宏谦带头了,前面就是进入书房的要道,不时的也有人巡逻,无法集中在一起过那一条路,只能在巡逻走过的时候两个人先行过去,然后待巡逻返回再走过的时候,接下来再过两人,如此三次,一行人才终于到了路对面的暗处。 紧贴着书房院子外的墙角,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然蜇到了书房的后面,阮宏谦贴着院墙听着后院巡逻的脚步声,“要注意,注意背着书房里淡弱的烛光,那烛光只有一处,只要注意了就不会有影子投射到窗上,这样即使我们进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六个有功夫的人都已学着他的样子然而听清楚了院子里那脚步声的规律,“跳进去,立刻向西南方向移过,那里有一个窗子,我先打开,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黑暗中几个人分别点头,芸清拉着欧阳永君的手,她有些担心,他的身子还没有完全的康复呀,却因为惦记她才来了。 阮宏谦已带着凤巧和毓妍先行跃了进去,稍后,便是阿群、芸清、欧阳永君,然后是轻展轩,最后有由厨子断后。 沿着那西南角的窗子,几个人终于闪进了暗暗的书房,这样晚了,所以白寅也早已歇息了,不过看着周遭的巡逻戒备,就知道他对这里有多么重视了,却不想还是被轻展轩一行人等偷偷遣了进来。 几个人分别避开了门旁一个窗台上的小蜡烛的烛光,再各自站在了一架书架前,也找到了书架上的那一本算是开关的书,如沁与轻展轩就站在第一架书架的后面,“轩,让所有的人都要注意书桌的方向,如果我估计的没错,那个方向会有暗器射过来,所以只要按下那本书,立刻就把身子紧贴在书架上面,千万不要乱动。”那一天她与白锦臣和小月一起来的时候是站在另一个方向望着书桌的,而今当她在第一架书架前四顾周遭时才发现其实倘若真有暗器飞射出来,这六架书架才是最安全的。 如沁的声音虽低弱却足以让屋子里几个耳边八方的人听得清楚,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轻展轩一一的点头,当目光最后落到欧阳永君的脸上时,轻展轩看到了欧阳永君的疲惫,“二弟,你要当心。” 欧阳永君轻轻点头,就算不是为了芸清,他也不能缺席这一场找寻密旨的大战的,这密旨关系到阮家能否沉冤昭雪,阮家的人不能白死,身为阮家的子孙,他要为阮家死去的亲人们鸣冤,这不止是父亲的责任也是他的责任。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皆是看向轻展轩,只待他点头,那么机关便要按下去了。 紧张,甚至带着窒息的感觉,如果机关没有正常打开,那么势必就会惊动书房外巡逻的人等,那么这一次盗密旨的行动就又要受到阻碍了。 轻展轩让如沁更紧的贴在自己的背上,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六个手指齐齐的落下后,是六个人紧紧的贴在书架上,仿佛壁虎一样。 忽地,只觉紧贴着的书架开始移动,轻微的没有任何声息向四周散开,而就在最中间两架书架移动的同时,一个地道口已缓缓打开。 众人大喜,阮宏谦便要冲过去,“等等。”如沁低低一喝,她一直以为那书桌上有秘密的,一切似乎不只是这么简单。 阮宏谦乖乖的停住了,其实在地道口开了的那一瞬间,他就在佩服如沁的本事了,这么机密的机关居然被她一猜就准,所以现在如沁让他等等,他立刻也就停住了,如沁一定是猜到了什么,只是她还不敢确认,自然倘若再次冒然前行,只怕会如上一次一般无功而返。 四周静静的,只有淡弱的烛光飘了满室,如果没有注意,屋外的巡逻任谁也不会相信此时书房里的地道口已经被打开了。 几个人有些等不及了,不知道如沁为什么不让他们继续,就在所有的人都疑惑的时候,书桌上突然间激射飞出了数十把的飞刀,刀刀都是直奔向地道口再落了下去。 几个人一惊,幸亏如沁机智,否则如果刚刚真的跳将下去,只怕防不胜防这外面的飞刀,而人,已是伤了。 第298章 到手 眸中划过一道道的亮光,没有人刻意去挡那些飞刀,只要不危及自身,又何必惹来书房外的巡逻呢,这样的时候,半点声音也不能发出。 飞刀止了,静寂的书房中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如沁点点头,“轩,可以下去了,但是要有人留在这上面,以防不测。”因着打开密道需要六个人,而她与凤巧和毓妍又无法自保,所以大门外没有留下任何人接应,这本身就是危险的了,如果密室外再无留人把守,只怕就不安全了。 轻展轩一扫众人,“阮伯伯和我与阿群下去,芸清照顾二弟,刘厨子看顾好沁儿、凤巧和小毓妍。” “不,轩,我也要下去。”如沁立刻就反对了。 阮宏谦立刻附应道,“嗯,沁丫头要下去,这机关如果没有她,根本就没有这么容易打开。”眸中都是对如沁的信任与赞叹。 “好吧。”其实轻展轩是担心如沁下去不安全,但是阮宏谦的话极为有理,他从不知道如沁居然懂得这么多,如果如沁要是懂得了武功,她的医术加上她的精明,只怕这世上没有几个可以与她抗衡的人了。 阮宏谦带头,轻展轩背着如沁随后,阿群垫后,一一的跳将下去时,密室里一片昏黄,一支长长高高的蜡烛照亮了整个密室,脚下的飞刀却早已消失不见。 “咦!”轻展轩和阮宏谦都不觉奇怪了,没有道理那么多的飞刀一刹那间就消失了吧。 最后跳下来的阿群还在半空中就随口问道,“怎么了?” “那些刚刚落下的飞刀不见了。”落在地上几个人谁也不敢随意的移动,那些飞刀的消失有些太诡异了。 “轩,放我下来。” “嗯。”轻展轩轻轻放她下来,虽然他见过各种机关,但是如这白寅书房里的密室机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设计之人想必也是一个高手,这是常人很难想出来的办法。 如沁踏实的落在地上,一直都是轻展轩背着她在身上,这一刻的她终于轻松了些,慢慢的向前迈了一小步,脚还未落地,那边轻展轩已担心开来,“别乱动,就站着就好。”他只要她观察就好了,至于这四周,是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独自一个人走来走去的,她还有着身孕,带着她都是一种冒险,可是不带着她,就是他的冒险,这样的机关这样的密室如沁比他还更有办法。 她总是能想在人前,这才是一种能耐,如沁,她做到了。 那些飞刀消失的让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沁仔细的看向四周,然后再看向身边的三个人,手中都是毫无寸铁,“轩,你轻声的传欧阳送下来一把刀,或许这里并没有什么机关,只是有一种……”如果她没有猜错,那应该是磁铁,否则不可能那些刀眨眼间就不见了,然而在未见到磁铁之前,她什么也不能证明,要排除一切危险的可能性,她必须试了才知道。 “好。”轻展轩轻声而语即送到了书房里欧阳永君的耳中,片刻间一把飞刀直落,轻展轩轻轻一跃就接住了那把刀,生怕刀长了眼睛,一不留神就碰伤了如沁。 接在手中时,并没有什么异样,“沁儿,现在要怎么办?”第一次在老婆面前这么无奈,他这个王爷丢脸到家了。 “轩,我们各自向后散开一点点,然后你把刀放到地上,小心注意它的反应,我猜原来的那些飞刀应该是被磁铁吸到了某处。” 轻展轩将信将疑,他先抱起了如沁,万一有什么变化也好及时避开,然后才将手中的刀慢慢的放到地上,就在他的手还未松开的时候,就有一种极大的吸力欲要从他的手中夺下这把刀来。 松手,才一沾地的刀就象长了腿似的飞也似的向着对面而去,“阮伯伯,小心。”他急忙惊叫,阮宏谦早在密切观察,看到刀飞过来,便迅速的闪身避过,刀随之就没入了对面的一个箱子里。 如沁拍拍手笑道,“必定是磁铁,呵呵,这白寅真是聪明,连收暗器也不用亲自动手,就是那箱子里的磁铁起了作用了,轩,阮伯伯,现在安全了,我们找东西吧。” 各自答应了,几个人先是好奇的走到那箱子前,果然,先前掉落的飞刀全部都收在里面,那箱壁的内侧就是玄天磁铁镶就,这样精巧的设计,让人不由得拍手叫绝。 把目光调向了密室的四周,小小的密室空荡荡的只有一桌一椅一床,再就是这箱子了。 走到桌子前,轻展轩慢慢的打开了抽屉,然后带着如沁便向后一撤,生怕那抽屉里有什么毒粉之类的。 所幸,什么也没有。 密室开时的那些飞刀已经够让人震憾的了,如果不是如沁机警,轻展轩相信没有几个人可以避开那些飞刀,那飞射而出的速度快而惊人,而且是在密室的洞口开合了之后停顿了片刻后飞刀才射出的,所以让人防不胜防,如果是正常的人早已跳将下去,也随即就被飞刀命中。 抽屉里是整整齐齐的一打纸笺,一眼望去,那最下边露出一角的最是特别,其余的都是白色宣纸写就,就只除了那一张是黄色的。 阮宏谦也看到了那一张黄色的纸张,是的,一定是的,就只有皇上惯常使用的纸张才是黄色的,黄色代表权势,代表尊贵。 伸手就要拿起,如沁的手一挡,“阮伯伯,小心。”她嗅到了纸张上一股发霉的味道,可是那其中,却混杂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如果不细心根本闻不到。 阮宏谦急忙住手,他望向如沁,“有毒吗?” 如沁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些东西还是不要用手触到了,阿群,脱一件外套,隔着外套包了这些信件就好了。”有没有毒她要回去了才能仔细研究了。 “嗯。”阿群动作利落的包走了抽屉里所有的纸张。 眼忘处,再也没有什么惹人注目的东西了,这么精心而造的密室就专门藏着这些东西,可见,这些东西的重要性了。 “轩,我们离开吧。”呆得久了,唯恐被人发现,再有什么不测就前功尽弃了,至于这些包起的信件和纸张,就出了白府再仔细研究。 如沁的话音才落,忽听得密室外欧阳永君的声音已传了出来,“父亲,王爷,快走,有人来了。” 欧阳永君的话音顿落时,立刻书房内就传来了打杀声,密室里的几个人点了点头,就一个接一个的跃上了书房,就在最后一个飞纵上来的阿群落地的那一刹那,密室的洞口倏地合上了,只要再晚了那么一步,只怕就要成为瓮中之鳖束手就擒了。 如沁暗自惊心,这密室真是构造奇特,原来还有机关,来不及多想,轻展轩就背负着她参加到了打杀之中。 原来每一夜,书房外巡逻的守卫都会按照惯例打开书房查看一番,今天碰巧就遇到了他们,书房里的打杀声一起,整个白府就如同上一次阮宏谦来时再一次的陷入了全力防备之中。 无心恋战,阮宏谦道,“随我一路出去,见者就杀,这白府里的人都留不得。”想起阮家那些死去的亲人,心里都是一个气怨。 “刘厨子,你先冲出去,将地牢里的那些被关押的人放了,越乱越好,趁着乱,我们就可以离开了。”轻展轩想起答应过那些人要放了他们的,说到做到,如果刚刚不是为了盗这密旨,他早就放了他们了。 “是。”刘厨子领命一个燕子翻身便轻盈而去,他看起来虽胖,可是轻功却是好得很,白府里的路他最熟悉了,所以轻展轩并不担心他的撤离。 一行人边打边撤,转眼已冲出了书房,阮宏谦轻车熟路的向着如沁先前住过的方向奔去,从那里离开最为僻静,守卫也最少。 却在行到院子门前的时候,迎面遇到了白锦臣。 白锦臣迎立在路中央,当他第一眼看到轻展轩肩头上的如沁时,便惊讶唤道,“如沁,快下来,你的簪子呢?”白锦臣的意识还停留在如沁失去记忆的那一刻,他还指望如沁拿起簪子再次威胁轻展轩放下她。 可是这一回,如沁再也不理会他了,忍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白锦臣,密室里的东西都在我的手上,你从前在飞轩堡里抛弃了我,后来又趁着我失去记忆骗我离开了凤城,如若在这些东西里面让我再发现你有什么恶行,我不会放过你的。”如沁冷冷向他说道,这样的一刻真是痛快舒畅。 白锦臣瞠目望着如沁,“如沁,你的记忆恢复了?” 如沁淡然一笑,她的眸光在四周不断涌来的火把的照耀下仿佛润染了一层圣洁的光辉,“白锦臣,你让小月偷换了我恢复记忆的解药,如果不是我亲耳听见,我真难相信,这就是你对待我的真心吗?” “如沁……”白锦臣结舌了,原来在白府里住着的这些天,如沁全部都是装成失忆的,而自己从前…… “先留下你的狗命,轩,我们先行离开,理清了一切再来找白家算帐。”一个字一个字的送到白锦臣的耳中,欠债还钱,欠命还命,人在做,天在看,任谁也逃不掉的。 再不理会白锦臣,一行人杀出一条血路,直奔院墙而去。 白府的路上,白锦臣怔在当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早已被如沁摆了一遭,原来自己的一切她早已了然于心。 夜色中,随后赶来了刘厨子,六道影子九个人,速度飞快的不久就消失在白府追踪的视线之中。 推荐央央新书《敲开你的心妃》,粉好看哟,请亲们支持!!么么哒! 第299章 云开 月芽的余晖撒落在早春料峭的寒意中,身形落在一片在夜色中依然碧翠的青松间,手指下意识的摘了一根松针在指尖把玩着,这是轻展轩带头而入的一个院落。 小小的宅院虽小却尊贵气派,当墙角处隐藏的暗影落入如沁眸中时,她已知晓了这就是轻展轩在无相京城的大本营,隐密而安全。 推开正房的红漆大门,一一的闪入后,所有人的视线整齐的落在了阿群的肩上。 被衣衫包裹住的白寅书房里的信件和纸张就在里面,这是所有人的好奇,甚至也包括了如沁。 阿群一笑,利落的就将衣衫打开,让一张张的纸笺撒落在了书桌之上。 所有的人都凑到了近前,却谁也不敢动手,如沁道,“轩,点一根檀香就可以了。” 欧阳永君先时在白寅的书房里并没有跃下密室,此时听如沁所说,便笑道,“如沁的记忆力一点也没有减退,那些书还是记得那么深刻,是的,檀香就是最妙的一着了。” “欧阳,这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送给我那么多的医书,我也不会屡次的救了我自己。” 芸清轻轻的咳了一声,如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与欧阳永君差一点就忽略了这周遭的一应众人,幸好轻展轩还乖乖的站在她身边并没有出言,一起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彼此的心早已熟知对方的心意,如今的轻展轩对于感情一事早已成熟了许多。 檀香燃起,一室的幽香,慢慢的,桌子上那些信件纸张上的味道也淡了开去,门窗开,有风袭入,夜凉如水。 终于,桌子上的信件和纸张上再也没有了异味。 一直无语的阮宏谦再也忍不住了,“沁丫头,现在可以碰了吗?” 如沁点头,“阮伯伯,可以了,这些东西,最有权利看的人就是你了。” 老人手指有些颤抖的从最下面抽出了那张黄色的纸,那是皇上的密旨,轻轻的抖开时,欧阳永君、凤巧一左一右的靠在父亲的身边,那密旨盛载了阮家上百条人命的鲜血呀,那是沉甸甸的痛。 静静的,屏着气息望向那密旨,半晌,三个人才抬起了头,可是目光奇异般的却是对准了轻展轩。 疑惑的回望着他们,轻展轩不慌不忙的问道,“难道,这密旨与我西楚有关不成?”只是猜测,但是看着阮家人的目光,轻展轩便已预测到了所有的可能。 阮宏谦郑重的点了点头,“皇上说我阮家与西楚的宰相勾结,说我阮宏谦意图谋反,所以宣白寅杀我全家。” “齐家……”轻展轩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阮宏谦的冤屈竟然会扯上了婉柔与婉菁的娘家,“不可能吧,一定是白寅杜撰的。” “圣旨上说有信件为证,秘密处死,火烧阮府。”阮宏谦一边说一边翻看着桌子上其它的信件。 所有的人再次聚拢而来,一封封的打开时,不想大多数都是无相大臣们往来的书信,竟然记录了一个又一个大臣们贪污受贿的事件,而其中几封竟然是西楚齐相与阮宏谦的书信往来,那些书信足可以证明阮宏谦叛国的事实。 摇摇头,“这不是我,这是谁这般诬陷于我,一定是白寅,他的手段真是高明,竟然连我的笔迹也找人模仿的惟妙惟肖。” 如沁仔细看过那一封封的信,随即道,“阮伯伯,莫急,其实这些信我们便足以将白家告倒了。” “怎么,这里有什么玄机吗?” 如沁从中挑出西楚齐相的书信,再看向轻展轩,“轩,你看看这是齐相的亲笔书信吗?” 轻展轩仔细的看了又看,然后沉重的点了点头,“是的,是齐相的笔迹,我批阅过他的奏章无数,所以他的字我断然不会看错的。” “那么,你在仔细看看书信中所有的‘大人’前面的那一个阮字,会不会有些怪?” 几个人都摇摇头,看不出其所以然来。 如沁又道,“用手摸过那个字的纸张再摸一摸其它的地方,你们就明白了。” 大家好奇的都一一的摸过,然后恍然大悟,“如沁,你是说那个字原来并不是阮,而是其它的字了?”欧阳永君欣喜的追问。 如沁点点头,“我从小就对书法有研究,古书旧籍自然就看得多了,那一处地方明显的比别的地方略薄一些,显然是有人做过手脚的,阮伯伯,其实里通叛国的人不是你,而是白寅。轩,想不到西楚也有这样的一个人,只是他到现在也没有动手,是不是碍于你的存在呢?” 轻展轩摇摇头,“或许不是,毕竟婉菁是他亲生的女儿,而容拓又是他亲生的外孙,真要做了他总也要顾及这些的,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与白寅还有勾结,可是此番西楚与无相之战,他却是假惺惺的力主战的,幸亏是我胜了,否则说不定他真的会废了容拓而为王。”原本只是想要为阮家洗清冤屈的,却不想那些书信牵扯了这么多的事情,连西楚也一并的牵连进来了。 “轩,那换走无邪之人,一是要夺走无邪,二是要让你误会我与欧阳,而知道小宇与欧阳相象的人,这世上又能有几人呢?除了白寅就是齐相,轩,我想,能说动稳婆换下无邪的人应该是齐相。”如沁冷静的分析着一切,知道这些,才能尽快的找到无邪,那是她嫡嫡亲的儿子呀,从出生到现在,她竟然一眼也没有看到,这让她做娘的情以何堪。 凤巧走到了如沁的身前,“妹妹,小宇就在你的身边是吗?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满目都是期盼,又是一个失去儿子的娘亲。 如沁摇摇头,“那时在书屋所说的确是我骗了你,因为我不想被白府的人查到我恢复了记忆,但是小宇现在并不在我的身边,他在飞轩堡,他好端端的,我一直待他如已出,所以他从没有受过任何一丁点的委屈,你放心吧。”擦着凤巧眸角的泪意,如沁轻声安慰着她。 “姐姐,我第一眼见到小宇的时候就被他似曾相识的模样吸引了,都说外甥象舅,呵呵,他还真是象我,小家伙可爱又健康,在飞轩堡的后山中我也抱过他好多次呢,姐姐放心吧,小宇一切都好。” “是呀,小宇真的好可爱。”芸清也附和的安慰着。 凤巧这才止住了眸中的泪意,“知道小宇从前是在如沁的手中,我早已不担心了,只是还是止不住的思念,这是每个母亲都会有的吧。” “姐姐。”如沁拥住了凤巧,“是的,我也思念我的无邪呀,可是,我没有你的幸运,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喉中都是哽咽,一日不见,就是她一日的担心。 “阮伯伯,拿着这些东西,再加上刚刚如沁的所有发现,你应该足可以为自己沉冤昭雪了。”轻展轩笃定的说道。 阮宏谦沉重点头,“可怜我阮家的百多条人命呀,白寅他做得太绝了,如果想要我手中的兵权,我给他便是,又何必要置我全家于死地呢。” “阮伯伯,刚刚看了这些信件,任谁都过难过,这世上贪官太多,别人的白寅都能抓到把柄,也都能为他所用,就只有你他怎么也找不到你的过失,又无法笼络你,所以就起了杀意吧,想不到白寅这般的居心叵测,亏我父亲一直与他相交甚厚,他书房里书桌边沿的那一条龙形就足以证明了他的野心,他要叛国,他要做这无相的皇上,只可惜今日被我们找到了密旨。”自作虐不可活,如今该是白家灭门的时候了。 “不好,我担心我们拿了这些信件,白寅会提前动手,这京城里被他因信件而挟持的人一日找不到这些信件,就一定会为他所用的,如果我猜的没错,如果不是明天就是后天,白寅一定会等不及的行动了。”轻展轩若有所思的说道。 如沁点头,轻展轩所说不无道理,“轩,你在京城里有多少人?” “暗影有十数人,至于其它暗暗买通为我所用但还不知道我身份的人少说也有几千人了,我本意是要利用这些人冲进白府里夺回你的,幸好你恢复了记忆,如今也免动了干戈。” “阮伯伯,收好这些东西,即刻悄悄潜入宫中,只拟一张信笺暗示皇上白寅要造反,落款写上你的名字,我猜皇上不会不怀疑白寅的。到时候白寅真的造反了,那么只要皇上有所准备再加上我们相帮,他的阴谋也就无法得逞了。” “怎么帮?” “很简单,只要将这些信件全部还给原主人,那么真正会帮助白寅的人就再也没有几个了。” 所有的人暗竖大拇指,也纷纷点头,而轻展轩,既然来了,那便说什么也要帮着欧阳永君正名正身,欧阳永君可是他的二弟呀。 击掌相对,这一刻,屋子里是所有人的齐心协力。 这一刻,也是每一个人人生中最美丽的一刻。 爱是自私的,爱也是无私的。 两情相悦的爱恋,如茶般怡人持久的友情,更有骨子里抹也抹不去的亲情,尊重生命,这所有的所有,都是美好,都是每个人的珍惜。 推荐央央新书《敲开你的心妃》,粉好看哟,请亲们支持!!么么哒! 第300章 琐事 休养生息,养精蓄锐。 当晨光洒满了屋子,如沁慵懒的伸展着手臂,缓缓的睁开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她望见了身旁睡榻上的轻展轩,这是许久以来她最为安逸的一夜,睡得真香真沉,离开了白府,她再也不担心白锦臣会对她不利,有轻展轩在,她才发现他就是她的避风港,安逸,舒适。 看着她醒来,轻展轩这才慢慢坐起,其实他早已醒了,却生怕一动而惊醒了她,“沁儿,昨夜里你睡了之后我再三思虑,其实那些信件不能还给原主人,不如手抄一份告诉他们那些信件都在阮伯伯的手上,这样子,倘若白寅真的动手了,即使那些人中的某些人就算与白寅关系极密切的人也不会相帮白寅了。”(在些感谢小草先生的提议,呵呵,没有存稿,自然就用上了,感谢感谢!!) “轩,你说的有理,昨夜里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这一招果然妙。”倘若那些信件都还回给了原主人,那么没了把柄在别人的手上,他们说不定就只会坐山观虎斗,然后再做墙头草,哪一边胜了就倒向哪一边了,但是倘若不还给他们,他们最怕的其实持有这些信件的阮伯伯才对。 “沁儿。”轻展轩捏捏她的鼻尖,“你已经够聪明了,有时候我想你是不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人,什么事情到了你的身上必定都会化险为夷的。”看着娇妻,轻展轩无限幸福的说道。 “可是无邪……”眸中泛起一片水意,一天找不到无邪就是她一天的难过。 轻展轩大手轻落在她的小腹上,“沁儿,不要太伤心难过,无邪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处理完无相的事情,我们就一起回去飞轩堡,那时候我们的宝宝又快要出生了。” “轩,你希望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有了无忧,却一直找不到无邪,让如沁越来越期待这一胎可以生个儿子,一大一小就宛如小毓妍与小宇一样的可爱。 轻展轩怜爱的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沁儿,无论是男孩女孩,只要是我与你的孩子我都喜欢。” “轩,我自己早已探过脉了,这一回可不是双胞胎,呵呵,我倒是希望生个男娃,来弥补我心里想念无邪的痛苦。” 她的忧心他看在眼里,也深知她对无邪的无边思念,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只是,他是男人,他能做的就是给她安心,“沁儿,一切都会没事的,相信我。”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传递着的是他的真情无限。 她点头,“轩,你知道吗?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她也在悄悄帮助你,就是她通知了阮伯伯去元村救你,那个人说只要阮伯伯救了你就让阮伯伯找到自己的儿子,那个人,我真的想不出他会是谁?”这是她从昨夜里就开始思虑的问题了,那人似乎知道婉柔的事情,也知道阮宏谦与欧阳永君的事情,但是他一心要保护的却是轻展轩,由此也可见轻展轩在那人心中的份量了。 “皇兄,难道是他吗?”轻展轩一怔,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阮宏谦救他是因为别人的授意。 “起初,我也猜想是他,可是倘若是他,他没有理由不现身的,还有阿瑶,她那么调皮,怎么可能知道了我们那么凶险而不出面呢,不对,不会是皇上。你再想想,会是谁?” 西楚自己那么多的手下,可是能知道阮宏谦事情的人这世上又有几人呢,心思一动,齐家与白寅有关,那么很有可能是齐相从中做了手脚,可是又不对,齐相是一心要谋反的,倘若自己真的死了,那么摄政王的位置说不定就是他齐相的呢,必竟婉菁是他亲生的女儿。 从齐相到婉菁,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可是他却拿不出任何的证据。 “轩,这个东西给你。”那是阮宏谦交给她的小荷包,也曾经是轻展轩在元村时亲手交到阮宏谦的手上的。 伸手接过,红色的,小小的荷包就在掌心里,“轩,这是那人与阮伯伯每次联络时所用的小物件。” 轻展轩若有所思的看过,脑海中闪过一条人影,难道是她吗? 那个小荷包绝对是金贵之物,并非普通人所能有的。 怎么也无法相信,可是除了她,似乎再也没有人可以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了,而她,对他…… “沁儿,这小荷包我先收着,我派人去查探一下,找到了这个小荷包的主人,一切就会拨云去雾了。” “轩,要当心,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要无邪安全无忧的活在这个世上。” “嗯,我会的。”手指摩梭着她的,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一切都还要待他去求证。 如沁起身,交待了这些从阮宏谦手上得来的消息,便也放下了心中的一些忧虑,“轩,就依你的意思,我去把那些信件都誊写一遍,这就万无一失了。” “沁儿,让别人去写吧,你身子重,还是不要太劳累了。”轻展轩体贴的劝道。 如沁莞尔一笑,“轩,只有我写的才最能让人相信,因为我会把字迹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乱真,这样他们就更不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了。”送回给信件主人的都是抄袭的,如果只是随意的一写就会让人怀疑,但是倘若连字迹也一模一样,就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 这一天,上上下下的人等都在为着接下的一场硬仗做着准备,如沁自是负责誊写那些信件,其它的皆由轻展轩与阮宏谦去安排了。 本来,写字于她是一种爱好,可是写着那些信的时候,却是她的愤慨,想不到这无相的大臣们个个都有劣迹,被白寅知晓了这些劣迹,便只好被白寅所左右,他们最怕被皇上知道了他们犯过的过错,从此就搁断了仕途。 暗夜,冷黑如墨,街路上一盏盏的风灯孤独的亮过,才过了二更天,街道上就见不到人影了。 轻展轩、阮宏谦、刘厨子,三个人匆匆向着皇宫而去,而阿群就留下来看顾所有的人,如今的他与欧阳永君倒是极为谈得来,想起两个人身份,彼此间更是多了亲厚。 “阿群,是母妃让你来的吧。”忙了一天,如沁才有时间与阿群叙旧。 “嗯,父皇和母妃都惦记着你,听说你出了事,怎么也无法相信,于是就派我来了。” 她诈死的消息传得那么沸沸扬扬,父皇与母妃必定是听说了,不过她总算没有白白辛苦,必竟婉柔找回了她的皓儿,也让她欣慰了,“如今,父皇与母妃都知道我安好的消息了吧?” “嗯,前天到了京城就飞鸽传书给父皇与母妃了,估计这一两天也就到了,那天原本还想要见你的,可是与王爷一起多喝了两杯,竟不想就醉了,还好那夜劫持你的人是阮伯伯,否则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喝酒误事呀。”阿群有些后悔的说道。 如沁一笑,怪不得那日轻展轩始终未曾现身,竟然是与阿群一起喝多了酒,“他许久不见你,又想起从前种种恩怨所以心里感慨吧。”记得那一日古镇上自己为他挡刀,那时候的阿群与轻展轩就如仇人一般,可是世事变迁,如今当所有的仇怨遁去时,阿群与轻展轩早已前嫌尽释,握手为友。 “是呀,如今想起从前的所有仿佛一场梦一样,师傅后来知道了慕容峰的一切,才知道他也上了无相的当,我与阮兄弟便是那时候才被换过的吧。” 阿群的话让如沁猛然想起欧阳永君在东齐的遭遇,“欧阳,难道你小时候的一切慕容峰也有参与吗?”看来,知道欧阳永君存在的不止是那个给阮宏谦报信的人,还有无相的皇家。 一切更加的扑朔迷离了。 “那么,我父亲还活在人间的消息想必他们也早已知晓了。”无相一直觊觎东齐与西楚的疆土,更是制造了更多的阴谋让西楚与东齐不合来引发西楚与东齐之间的战争,而无相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如沁点头,“一定早已知道了,我猜想或者皇上也已知晓了阮伯伯的冤屈吧,只是阮家已灭,白寅的权利一直如日中天,他手上有兵权,这让皇上不得不防吧。” “那又怎么样,擒贼先擒王,只要先擒住白寅及他的四个儿子,那么群龙无首的白家就再也无所作为了。”欧阳永君愤慨的说道。 “待王爷和阮伯伯回来了,也就到了我们行动的时候了。” 夜,更加的静了。 烛火中,所有的人都在等待阮宏谦与轻展轩的归来,被烛火映的红通通的脸上写满了期待,也写满了希望。 所有的谜题,仿佛一触即现。 却也让焦虑与猜测迷朦了一颗心。 等待,让时间的脚步开始缓慢,了无睡意中,除了小毓妍,每一个人都无法安眠。 心在企盼,无邪,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到她的身边的。 推荐央央新书《敲开你的心妃》,粉好看哟,请亲们支持!!么么哒! 第301章 突袭 窗外,冷寂无声,月芽的余晖撒落在树梢间,清冷中带着早春的一丝寒气,偶尔有风袭过,吹动树梢时就仿佛手指划过琴弦上的乐音,优雅低沉如幻,让人更加凭添了许多的期盼。 所有誊写过的信件早已由暗影悄悄的转送了出去,轻展轩等三人入宫也有一时间了,该是回来的时候了。 梆子敲过了四声,过了五更天就要亮了,大门口终于传来了影影绰绰的人影,“回来了。”欧阳永君迎到门前,如果不是他身子一直没有复原,这一次他一定是要随着父亲一起入宫的,对于无相国的这个皇帝他有着说不出的恨与好奇心,就是他的密旨害死了他阮家上百条的人命。 想象着阮府被火烧的凄惨景象,想象着娘亲被火火烧死的惨状,欧阳永君与凤巧无不悲痛。 门外的三个人悄无声息的闪进了屋子里,轻展轩立刻将门窗一关。 “爹,一切都顺利吗?”欧阳永君满怀期待的追问。 阮宏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书信已送至皇上手上,我也亲眼看着他拆开了,他看了之后就传了宫里的御林军统领,至于说了什么我们也听不清楚,但显见皇上已经对白寅有所怀疑了,我想他必是吩咐御林军要防范白寅狗急跳墙的带领手下冲入宫中对他不测。我们一路从宫中赶回来的路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官兵,这些官兵想必是白寅分散到京城各处准备起兵造反的,也有可能是他在到处搜索我们的踪迹,他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夺回密旨与那些信件,所以大家都要小心了,尤其是凤巧、毓妍和沁丫头。” “我看,不如明天就送她们出京城吧,这里太不安全了。”轻展轩也担心如沁,必竟她是有身子的人了。 “不,爹,女儿不离开你们,当年女儿就没有陪着爹同生共死,这一次女儿一定要与父亲和弟弟一起共存亡。” “巧儿,爹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你留在这里,徒让爹担心你的安全罢了,倘若白寅真的派人杀来,我们人少,除了拼杀,就有心而无力保护你和毓妍了,还有沁儿也是,身子重更不适合留在京城里,逍遥王说得对,我看连夜就要将你们送出城去,这样才安全。” 如沁立刻摇头拒绝了,“轩,我要留在京城里,说不定我也可以帮得上忙呢。” “沁儿,眼下即将面对的就是一场硬仗,只要我们胜了白寅,一切就已成定局,所以阮伯伯的话是有道理的,我不想在我不留神的时候你受了伤。”轻展轩关切的劝着如沁。 不情愿的点点头,“好吧,如果只是与白寅交手,那么我同意出城,我就在京城外等候你们的好消息。” 屋子里如沁与凤巧终于同意了阮宏谦与轻展轩的决定,却不想院子里立刻就传来了打杀声,轻展轩暗叫一声不好,身手敏捷的将如沁带到怀中,“二弟,你和阮伯伯保护好毓妍与凤巧,真没有想到白寅的速度竟会这么快,居然就被他找上门来,我原以为他要明日夜里才会行动造反,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他的野心。” “轩,我们即刻入宫,如果白寅对我们已采取了行动,那么他也就一定是谋反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算计了二十年了,我猜想他不会放过这最后的机会的,而白寅的造反就是我们为阮伯伯平反的时间到了,只要拿住皇上这个挡箭牌,就可以减少我们的伤亡,只是我在怀疑皇上的力量到底能不能够抵御住白寅的突然叛乱。” 阮宏谦悠悠望着窗外的乱,院子里有轻展轩的暗影在誓死的保护着他们,所以暂时这屋子里还是安全的,但是白寅手下的官兵只会越来越多的涌进来,离开,才是上策。 “依我看,皇上也不是善辈,从他唆使其子慕容峰潜入东齐来看,他早就在开始放长线钓大鱼了,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早已知晓白寅的一切,只是与我们一样一直得不到那些密信罢了,如今,密信已在我们手上,这京城的官员便不会为白寅所用,又何所畏惧呢,父亲,大哥,我们一起入宫,我要为我阮家死去的亡灵报仇为他们讨一个说法。”欧阳永君愤慨的说道。 心思百转,轻展轩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白府,擒了白寅再押他入宫请皇上为阮家洗刷冤屈。” “对,逍遥王说得极是,擒了白寅白家也就乱了,那么这一场大战白寅就会不战而自败,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行动吧。” 时间不等人,多留一分都是一种危险,几个大男人倒是不怕,可是如沁与凤巧和毓妍却需要保护,这是他们身上的弱点。 闪身至后窗的窗前,一行人避开了院子前的官兵,直接从后窗纵出,围墙外官兵不住涌来,看来白寅早已查探到了他们的行踪,幸亏他们三人从宫里回来的及时,否则此时如沁等人便会遭遇不测了。 “奇怪……”如沁奇怪为什么白寅那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行踪,这番速度让她不由得暗赞了。 飞快而行中,轻展轩拳风冷冷袭向周遭的官兵,再加上刘厨子阿群等人的相帮,一忽儿就冲开了一条血路直奔白府。 “轩,定是那些信件上残余的霉气让白寅找到了我们,原来他不止在信件上喂了毒,竟然还利用那些信件找到我们的踪迹,他的诚府真深呀,连密件被盗之后要如何利用都已算计好了。” 心已明晰的时候,对于白寅的心机再也无话可说了,这世上,又能有几人能及。 京城里,一片的混乱,打打杀杀中,一行人先后已冲进了白府,再一次的来,这一次已没有了退路,擒住白寅就是他们最大的目的。 如沁一直静静的趴在轻展轩的背上,闭上眼睛不让自己感受到周遭的刀光剑影,相信轻展轩,他会保护她也保护他们的宝贝。 喊杀声震耳欲聋,不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白府里鸡飞狗跳,原以为这里会秩序井然,却发现白府的家人早已乱了,那封密旨和信件的丢失,就让许多人对白寅的一切产生了怀疑,就仿佛一个剑客失去了宝剑,那么就再也没有安全所言。 所以只要有人煸动逃跑,立刻便有了现在这样的情形。 “王爷,白寅正坐在书房里指挥这场兵变,刚刚在街道上遇到的官兵就是白寅的大儿子所辖之内的官兵。”一个暗影来报。 “去书房。”毫不迟疑的,当密旨与信件被破译之后,白寅的一切便不再神秘。 那一番厮杀昏天暗地,轻展轩带着自己的手下一举端了白寅的老巢而冲进了书房。 书房里,白寅安静的坐在宽大的书桌前,阮宏谦冷冷的怒视着他,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一刀就杀了他。 咯吱作响的拳头飞抡而起,却是白锦臣挡在了父亲的面前,“阮宏谦,当年杀你是皇上的旨意,与我父亲何干。”此时的他还妄图为父抵赖。 不屑一笑,“白锦臣,你问问你父亲到底勾结了谁人来害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那些书信,说什么我也不能相信他竟然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之人。” “你糊说,我父亲一生清廉,根本不可能做这等龌龊之事。” “白锦臣,那你问他到底与西楚齐相有没有过往来。”坦荡荡的问出,看白寅还如何狡辩。 “父亲,有这么回事吗?刚刚你不是说是阮宏谦向皇上告了你的状,冤枉了你,所以你要造反吗?”白锦臣不相信的问道,此时他的三个哥哥都已授意于白寅在京城里的各处与皇上亲派的御林军拼杀夺权,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居然早有先见,一点也没有被白寅突如其来的叛变扰乱了阵角。 “哈哈哈,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就是要杀了你要夺了你的兵权,谁让你当初处处与我作对呢。” 阮宏谦飞旋而起,长臂直指白寅的颈项,就在他就要掳到白寅的刹那,突然间白寅的书桌上激射出无数把飞刀,速度飞快的冲向他对面的人墙,众人急忙袍袖一挥,飞挡着这些飞刀。 轻展轩迅速的退后一步,他背上的如沁才是他此时最想要保护的重中之重。 蓦的,就在他闪避着飞刀的那一刻,书房的一侧突然冲出来一个女子,悄无声息的手中一把刀直指如沁。 谁也不曾想到,她竟然就是小月,如果轻展轩一身轻,如果面前没有白寅飞射出的飞刀,那么轻展轩带着如沁想要躲开小月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可是此刻他一臂揽紧了如沁,一臂正在挥拂不住涌来的飞刀,而身边的其它人也全神贯注于对付眼前的飞舞刀片。 刀尖直落,冷冷的刀光中饱含着无边的杀气,如沁惊恐的回望着小月,每一回每一次都是小月在算计着自己,如果不是轻展轩如果不是自己机灵她早已被小月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可是此刻的小月竟是如此歹毒的要至她于死地。 峰利的刀尖迎着视线送来时,如沁根本来不及躲闪,“啊……”一声惊叫出口,伴着的是无边的惊恐,她的宝贝绝对不能有任何的伤害。 “如沁,小心。”就在书桌旁的白锦臣想也不想的一纵身就飞扑过去,一把书桌上飞射出的飞刀顷刻间就落在了他的肩头上,却阻不住白锦臣依旧飞向如沁的势头,原本他与轻展轩就只有两步之遥,这一冲眨眼前便飞身挡在了那把正欲落在如沁身上的刀。 “噗……”鲜血喷涌,随即是白寅按下了收住飞刀的机关,他惊恐的冲向了儿子,“臣儿……” 刀落,轻展轩怔然的站在一身是血的白锦臣的面前,身边是小月颤抖着的手然后是她不住的低叫,“锦臣,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我只是想要杀了那个女人,为什么你满心里的都是她,甚至连睡梦里唤着的也是如沁的名字呢。”嫉妒与恨让小月泯灭了自己的良心,此时她竟然趁着混乱要杀死如沁。 白锦臣的身子缓缓倾倒,倒在了书房冰冷的地面上。 如沁身子一滑,已悄然落在了地上,她弯身俯向白锦臣,这一刻先是她的不可置信,不可置信白锦臣会在下意识的举动中选择了替她挡刀,而后是她的感动,不管曾经发生过了什么,这一刻他胸口上的刀与不断溢出的鲜红让她再也没有了怨念。 眸中,仿佛又是记忆中的那个俊逸少年,曾经他是她的梦,曾经他是她的最爱,可是当他在飞轩堡当他残忍的放弃了她,当他把她当成了一件衣衫一般的让给了轻展轩的时候,他就成为了她生命中永远的一抹痛,没有了爱,便是恨。 他自私,他儒雅的外表之内又是一颗无尽风流的心,于是,她亲眼看到了他与小月…… 然而,小月的话却是清楚清晰的告诉了如沁,白锦臣的心里真的真的有着他的存在。 她无法想象他那样的一个人却满心里的爱她,这似乎是一份矛盾,一份不可理解,可是奇异的就发生在了白锦臣的身上,他为她的挡刀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如果没有爱,是绝对无法在片刻间冲上来的。 说不出的滋味,说不出的感觉,白锦臣的受伤让她内疚,手指轻落她触到了他的衣襟,刀插在了他的胸口上,那份痛意仿佛连着她的心一般,其实本该是她的,却不想却是他。 “锦臣,你这是何苦。”一刹那间,他的所为便化去了他曾经对待她的所有的不好,不再怨,不再气,不再恨,有的,只是此时的心平气和与一份报歉。他眼神的涣散,还有他伤处的位置,她知道无论是她还是欧阳永君,此时都已是回天无力。 白锦臣吃力的重重的举起了手臂,却在就要触到她脸上的时候又是沉重的滑落,如沁下意识的捉住他沉下的手臂,让他的手指轻触到她的脸上,指腹相触的那一刻所有的恩怨顿去,轻蹭中,是她心中的不忍。 眸光流转间,白锦臣望向了小月,“小月,对……不起。”低弱说完时是他不住的喘息,人之将死,白锦臣才发现他从前的每一天每一瞬是多么的荒唐。 “公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嫉恨夫人,公子,你千万不要有事呀。”颓然的坐倒在白锦臣的身边,小月抓住白锦臣的另一只手不住的呼唤着,她的爱太自私也带着太多的独霸性,所以才让她有了刚刚的举动,却不想她亲手杀了的却是她最心爱的男人。 如沁的眸角有些湿润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白锦臣刹那间的选择让她相信了他心中那份真正存在的对她的真实的爱恋,她怎么也无法相信曾经与小月无数次偷欢的白锦臣会是真心的喜欢她。 他的爱自私,他的爱带着让她无法理解的一份心的注入,却是他的举动诠释了他真心的爱。 “王爷。”瞳眸转向轻展轩,他用眼神示意轻展轩走向他。 一直以来,白锦臣都是轻展轩的不屑,不屑他曾经那般的对待过如沁,不屑他的所为,却不想在如沁最紧要的关头不是自己而是白锦臣亲身为如沁挡下了那一刀。 真想那一刀插在的是自己的胸口,让自己永远也不要亏欠这男人的一份情,可是晚了,就是白锦臣替他挡了那一刀。 心里恨呀,从前如沁为他挡了一刀,如今又是白锦臣为如沁挡了一刀,算来算去,总是他轻展轩欠着他们的一条命。 轻轻一瞥欧阳永君,后者却微微的摇了摇头,那摇头让他已明白了如沁的不是不救,也让他知道了这一辈子都要欠下白锦臣救下如沁的情了。 随着白锦臣的意愿,轻展轩蹲在了他的身边,白锦臣的手递向了他,轻轻的落上去时,白锦臣用低弱的只有身边的几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如沁,你的……” 会意的将纤手置在轻展轩的手掌之中,随即是白锦臣会心一笑,微微的使力中让轻展轩不由自主的包裹住了如沁的小手。 “如果,你负了她,那么下辈子,她还是我的新娘,你再也无法得到她。”带着一股威胁的意味,可是他的每一个字却让如沁让轻展轩感动了。 郑重的点头,无声却代表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臣儿……”白寅老泪纵横,他早已看出了白锦臣此刻的命在旦夕间,肩头与胸口的两道伤让他坚持的活到此刻已是奇迹了。 “王爷,用我父亲的一命换了如沁一命,请你请阮伯伯饶恕他吧。” 犹疑的望向阮宏谦,轻展轩无法为阮家作主,那是白寅与齐相欠下的人命呀。 阮宏谦冷冷的目光扫向白寅,“想不到你还生了一个好儿子,好吧,看在他救了逍遥王妃的份上,我便饶你不死,可是你要在我阮家所有人的坟前叩头认罪,也好让死者安息了。 白锦臣静静的听着,面上慢慢的泛起柔和的笑意,可是一双眸子却在一点一点的合上,手落时,魂已去,带走的是他曾经自私而满是算计的心,留下的却是他拯救了如沁带给这世间的美好。 跪倒在地,白寅已彻底的傻住了。 书房外,成串的脚步声至,“白寅,你伏法吧。”御林军统领快步而入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轻展轩与如沁守在白锦臣身边的一幕。 “来人,将白寅押至刑部大牢,将白锦臣的尸身拖出去。” “等等……”如沁缓缓起身,她年少时梦一样的少年去了,虽然梦早已破碎,可是他终于在临去时留给了她一辈子也抹不去的感动,是他救下了她,“他因我而死,虽然从前我也嫉恨过他,可是我希望留给他死者应有的尊严。”这是她唯一能为白锦臣做的了,这就是死后的安葬。 “逍遥王妃放心,有你这句话,我修罗天也不会对白尚书有什么不敬的,皇上有旨,封了白府,家中所有人等全部押入天牢,皇上也请各位立刻随我一同入宫,这一次剿了白寅的老巢,各位也立了汗马功劳,尤其是阮老前辈,让我修某佩服万分,各位请吧。” 轻展轩心思一转,慕容覆的诚府之深他不是不清楚,西楚与无相一向不和,西楚更是无相虎视眈眈中的一块肉,此番邀他前往无论他怎么想,这都是一场鸿门宴。 “修统领先请了。”手势送出,轻展轩一手环起如沁,然后眸光扫向周遭所有的人,最后落在阿群的身上重重的点了点头便身形顿起时已是掠出了门外。 “各位,青山依旧,绿水常留,轻展轩与各位后会有期。”说罢就在所有人的目视中直接掠向了黑暗,身后是修罗天急欲追去的身形。 欧阳永君迎身一挡,“大人,正事要紧,逍遥王是友非敌,又何必一定要迫他入宫呢。”不卑不亢的话语让修罗天一怔,“你是谁?” “君儿,你休得无礼。”阮宏谦急忙打着哈哈,反正也拦住了修罗天,此时松开了他也没有追上轻展轩和阿群的机会了。 欧阳永君只得退后一步,随即恭恭敬敬道,“修大人,我们便一起入宫吧。”想到阮家终于沉冤昭雪,阮宏谦与欧阳永君无不激动莫名。 一行人终于放松了自己也退出了书房。 却听得身后厚重的木门上一声闷响,回首时,是小月如落叶般的慢慢倒地,伴着她的倒地而落的是一滴一滴鲜红的血。 摇头,没有人理会小月,如果说白锦臣用行动证明了他的真心,也遁去了他从前所有的不光彩的话,那么却是小月造就了他,那么阴狠的一个女人,实在没有可怜的必要。 风吹着门不住的晃动中,白府也完成了它几十年的使命,从些再无繁华。 京城的街路上,轻展轩背着如沁身后紧紧相随的是阿群还有他的几个暗影。 出京,他不想给慕容覆任何抓住他的机会。 如鹰一般的翔在夜色中,他的世界从来都是自由。 展翅中,未来与希望就在眼前,如果可以美好,那么就没有人选择伤痛。 无相的京城,他带走了如沁,也带走了他的幸福。 鸣谢恋恋轻音送给央央新书《敲开你的心妃》的钻石,玫瑰,还有留言,耐你!本文即将完结,期待亲们支持新书哟!!爱你们! 第302章 满溢 夜黑如墨,悄悄的趁着无相的皇城里一片混乱之际,轻展轩与如沁和阿群潜出了无相京城。 夜色中,脚下的方向直指西楚,回家,想念无忧,想念无邪,她要把小宇还给凤巧,她也要找到她的无邪。 “轩,你猜到了无邪在哪里?是不是?”有种感觉,轻展轩一定是猜测到了什么。他的冷静他的不语让她疑惑,也让她想要迫切的知道无邪到底在哪里。 心头有着猜疑,可是在还没有确切的知道真相的时候,轻展轩不想让如沁为无邪担心,“沁儿,我还没有理出头绪来,不过既然齐相知道小宇的存在,那么如果我猜得没错,无邪的失踪应该与齐家有关,回到京城,我立刻派人去查探,只要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以沁儿的聪明,她也早已想到了,可是沁儿绝对想不到婉菁的身上,那曾经下在他身上的媚药就已经告诉了他婉菁对他的渴求到底有多深了,如果他猜得没错,甚至于那个阮宏谦手上的那个小荷包也是婉菁之物,想让他不死的人除了婉菁再无他人。 至于从飞轩堡一路追杀他至元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齐相,看来父女两个的心早已不合了。 而目的,一个是西楚的王位,一个就是他。 一路的依偎,是如沁从没有过的放松,如果没有无邪的失踪,只怕她还会更加快乐,心相属心相依的那份感觉真好真美,美好的让她想要握在手心里永远也不要失去。 得之不易的情才会更加珍惜,偶尔想到白锦臣,想到欧阳永君,他们都是她生命中匆匆走过的过客,没有了怨时,她会祝福白锦臣一路走好。而芸清与欧阳永君,更会是她的祝福,解药早已留在了芸清的身上,假以时日她脸上的疤痕就会去掉,那时候就会是芸清与欧阳永君大婚的日子了吧。 真想亲眼看到芸清一身红嫁衣时的模样,那样的一天,一定会是芸清的开心,比起自己来,芸清更幸运了,因为芸清遇到了欧阳永君。 生命中,她穿着嫁衣的那两次,每一次都不是她的快乐,如今,终于收获了幸福的时候想起从前种种微微的就有着那么一些遗憾,如果可以,真想从头来过,那么她的幸福只会更多,只是倘若真的只有了幸福,那么也就没有了一路走过时的所有的的精彩。 熟悉的路,熟悉的山头,仿佛还是她坐在马车里的时候,清风徐徐,春意盎然,“轩,我们一起走一走吧。” 他却不肯,怎么也不放她下来,“沁儿,其实在凤城里你失去的记忆就是我的刻意而为之,因为,我只想让你记得我的好,让你忘记我的不好。所以此刻我不会放下你,不会让你重新温习我从前所有的对你的狠戾。原谅我,却不想你的失忆却成了别人利用的手段,原谅我,原谅我从前的一切,从此,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他悄悄在她耳边呢喃,脚步不曾停过,甚至也没有停下来的任何迹象,这一路而来,没有马车,也没有马,都是他背着她一步步的向着飞轩堡而去。 飞轩堡,那是他的家,可是那里也同样还有她曾经的梦魇,如果可以,将来他与她安居的地方,一定不是那里,因为他还是贪心的想要给她最美好的记忆。 如沁好想说:轩,你好傻。 可是,便是轻展轩此时的傻带给了她心的甜蜜,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身子更紧的贴在他的身上,他是她一生的依靠。 走过了那个地段,也走过了他与她第一次相见的山间,她记得那一天仿如天神般从山上飞跃而下的轻展轩,那时候的他让她惊恐,可是如今的他却成了她的绕指柔。 天空中,有飞鸽飞来,“王爷,那是我们的鸽子。” 响响的吹了一声口哨,鸽子乖乖的落在暗影的肩头,暗影取了鸽脚上的飞书快速的一扫,“王爷,京城里来报,阮家已沉冤昭雪,皇上已重新册封阮宏谦为大将军,可是却被他拒绝了,阮宏谦已辞官归故里,只想颐养天年了,还有,在二爷入宫的路上遇见了白寅的爪牙千变魔女百般阻挡,本来她的武功是不为惧的,但是她的暗器和毒气却是较之从前更加厉害了,幸亏鬼变五侠出手相助,才得以一举歼灭了千变魔女。”暗影一口气将信中的大致内容述说了一遍。 “轩,那鬼变五侠是我爹的人,当初在西楚我曾经救过他们,想不到他们还真是仗义,居然也相帮了阮家,我爹果然没有用错人,看错人。”心中感慨,从前的每一幕从眼前划过时,总是让她有种如沐梦中的感觉,其实,人生的每一次阅历都是最可宝贵的财富,那是一辈子也享用不尽的美丽。 “沁儿,世间因果都是有定数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救过那么多人,你才是我的福星。”心头也是感慨,如今的轻展轩早已变了许多,经历了婉柔的一切,他的心开始变得柔软,变得懂得人情世故了。可是西楚,还有更多的隐患待他前去排除,齐相,就是一把尖尖的刀子随时都有可能毁了西楚,要想将刀子夺过来,婉菁才是其中最重要的棋子。 飞轩堡,当如沁终于见到无忧的时候,她喜极而泣,小小的女儿经过了几个月已经会走路了,一岁的她较之同样年纪的人走得极是利落,“忧儿,叫娘。”从青儿的手上接过无忧,眸中的泪依然还是激动。 “娘。”呀呀学语中,小无忧的吐字并不清晰,但是这一声含糊不清的轻唤却让如沁开心极了。 小宇也冲了过来,张开了手臂要抱抱,轻展轩怜爱的抱起了小宇,有些舍不得小宇的离开,人就是这般的奇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相处久了便有了一份总也难以割舍的亲情,抱了又抱,才勉强找了一个婆子随身看护小宇,再派上十几个暗影相送,不管怎么样,小宇都是欧阳永君的亲外甥,如果不是凤巧见到孩子的心切,他绝对不想这么快就将小宇还给凤巧的,可是,看到如沁对无邪的思念,他便决定立刻将小宇还回给凤巧,看不了这世间还有另一个母亲也在同样的思念自己的孩子。 当无忧来到父亲的怀中时,她的小脸不住的上下的打量着轻展轩,仿佛在好奇他是谁一样,如沁拥住了青儿,“青儿,幸好有你,否则无忧就是我一直的牵挂了。” “娘,还有我呢,我会保护妹妹和弟弟的。”锐儿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她的冷月轩,一时,孩子们的笑声不住溢出到窗外,这是轻展轩与如沁还有无忧一起最为快乐的一天。 “哥……哥……”无忧不经意的送出时,如沁的开心顿去,却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在青儿与轻展轩的面前,无忧一直以为小宇是她的哥哥,却不知道她的亲哥哥就在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没有娘亲也没有父亲的疼爱,无邪,他真的让她忧心。 “娘,弟弟为什么要走呢?”锐儿有些不情愿的问道。 “锐儿,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弟弟找到了他的亲娘亲,所以娘不能拆散一对母子,否则那就是娘的残忍了。”摸摸锐儿的头,小家伙越长越高也越来越壮实了,长大了也是一个惹人追捧的男子。 锐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娘,婉柔阿姨呢,为什么没有见到她回来,还有甄陶叔叔呢?” 如沁心头一动,曾经婉柔是她生命中的克星,可是如今对于婉柔她只有更多的感恩,是婉柔给了她此生的幸福,嫁了轻展轩,她不会后悔,也没有了后悔的可能。所以如沁更加的祝福婉柔与甄陶可以走得更远更好。 皓儿,那是属于他们的孩子吧,如果这一生还可以见到婉柔,她一定会拉着婉柔的手亲切的叫一声:姐姐。 用一颗感恩的心去面对从前的每一个人,那么收获最多的就是幸福就是祝福。 如沁拉住了锐儿的手,锐儿长大了也重了,让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抱住他了,“锐儿,因为你柔姨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给她祝福吧,好吗?” 眨着大眼睛,“娘,那我将来长大了,娶了忧儿,你也要给我和忧儿妹妹祝福,好吗?”一本正经的说完,那边轻展轩已瞪圆了眼睛。 “锐儿,谁说忧儿要嫁给你了?”他的女儿还这么小,甚至连说话都不会呢,他还要留她在身边好好的陪着自己好多年好多年,才不想这么小就被锐儿给惦记了去。 “爹,忧儿同意了呀,我每一回问她,她都是点头呀呀呀的答应呢。”无视所有人的诧异,锐儿认定了无忧将来就是他的新娘子。 象是听懂了锐儿的话中意一样,无忧居然好巧不巧的“呀呀”叫起来,引得屋子里的大人们大笑出声。 可是当幸福满溢的时候,夜来时,飞轩堡里又升起了无边的思念,那是所有人对于无邪的思念。 备好了马车,如沁、无忧、锐儿和青儿明日就要随着轻展轩赶往京城了,从无相离开的时候,轻展轩就发过誓,他的妻儿,他从此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在身边。 另一辆马车里是阿群,还有另外一个人:之晴。 之晴虽然抵死不说,但是轻展轩要让之晴知道,他早已知道了之晴背后的那一个人,也就是那个人才是他此番回京的目的。 无邪,他的儿子,他就要见到找到他与如沁的无邪了。 小小的车厢内,如沁、青儿、无忧和锐儿挤在了一起,再加上小家伙们的玩具和一应用品,车厢里真是热闹呀,也直接把轻展轩高大的身子摒除在车厢之外,让他只好亲自赶着马车守着她们,为妻儿赶车,倒也是他的心甘情愿与毫不在意。 春来了,雪色早已褪尽,经过山中时,如沁记起了那一次离开飞轩堡时山中的雨雪,那样的一天,路上满是冰滑,如果不是阿群救了她,只怕她早就冻死在山间了,如今想起,已恍若隔世一样。 经过古镇,那里曾经是因阿群的偷袭而让她挡刀的地方,也是轻展轩活生生的拆开她与阿群走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之所以对阿群有着异于常人的亲切感,那是因为阿群就是她的亲人呀,如今回想起来,所有的迷雾顿去,也是该她收获了幸福的时候了。 经过两天两夜的颠簸,一行人等终于就要到了京城,阿群却要告辞了,轻展轩没有刻意的相留,随他去随他来,无相京城里的把洒相谈,让他与阿群早已无诚府了,总有一天,他会亲自带着如沁去一次东齐拜见她的父皇和母妃,他也要谢谢他们带给他如沁这么好的妻子。 “如沁,我要走了,见过柳絮就要回去东齐了。”那一个女子,在她的心千疮百孔之后,她早已脱胎换骨成就了另外一种人生。 “柳絮在哪里?”曾经因为轻展轩,柳絮也带给过自己伤害,甚至杀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可是就算不是柳絮动手,之晴下过的药也不会让孩子顺利的活下来的,这就是她的宿命吧,如今幸好有无忧和无邪两个孩子来弥补她曾经的苦痛,所以心早已不再怨了不再恨了,得到了轻展轩的真心,又成为了两个孩子的娘亲,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如果还有不知足,那就是她还没有找到无邪,这是她心的最痛。 阿群回首,他的身后是连绵不断的远山,一座山上,青烟缭绕,亭如楼阁隐隐若现,仿佛人间仙境,手指指着那山顶的寺庙,巍峨雄伟,“如沁,她在那里。”心头更多的是牵挂,可是如果柳絮在那山中开心了,那么谁又能说这不是柳絮最好的归宿呢。 如沁重重点头,柳絮能看开所有的一切,那本身就是一种境界,“阿群,见了柳絮,替我问候。”即使不再相见,可是记忆里所有的一切早已让彼此放下了执念,有的,是一份淡如水般却也割舍不去的友情。 此生,没有谁会忘记谁,只是,若干年后,当千年古刹的钟声敲响时,她会一直为着那个痴情女子的爱而感动,她爱着轩,却得不到,放手时,是心的皈依和宁静。 宁静似水。 可是涟漪呢,那是连微风拂过时都会顿起的,更何况她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恋。 柳絮没有错,轻展轩更没有错,只是月老分配着手中的红线时,却生生的在柳絮的生命中打了一个结,那结解不开,她的心里就永远只有一个轻展轩,而阿群,只能是她望而止步的幸福。 幸福,也可以止步,因为心如止水,再也无法分割。 是轩,分离了阿群与柳絮,却也绝对不是他的刻意,这,就是人生的奇妙。 阿群走了,他的背影孤单,如沁不知道那个会陪着他走过一生的女子会是谁,但是她相信阿群一定会有属于他自己的幸福的。 父皇,母妃,知道了她的安好,这就是她对亲情最好的回报了。 马车驶入了京城也驶入了逍遥王府,熟悉的一切就在眼前,就是在这里她与宝柔儿同在,就是在这里宝柔儿下场可悲的离去。 更是在这里,如沁生下了无忧与无邪,却也失去了无邪。 安顿了孩子们,王府里春天的生气让人心神愉悦,“轩,我想要进宫拜见母后。”虽然天已过午,但是她真的等不及要入宫,让母后看看无忧,那是母后的孙儿呀。 “沁儿,等我们带着无忧到了宫中,天色已晚了,小孩子还是不要晚上出去了,呵呵。”轻展轩温柔劝道,其实是她不想让如沁入宫,一个无忧,而她还有着身孕,倘若出了什么差错,就会是他一辈子的痛,皇宫里,对于婉菁,他真的很不放心。 不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过婉柔的一切就足以让他清醒的知道,亲妹妹尚且可以残忍的利用与迫害,那么如沁遇见她以如沁的善良万万不是齐婉菁的对手。 他已查到,以皓儿来要挟婉柔让他杀了如沁的就是婉菁,婉菁以为自己恨了如沁,再杀了如沁,那么心中就不会再有所爱,而婉柔与甄陶的私奔也让他没了心的归属,这时候的她就可以乘虚而入了,却不想她打错了算盘,沁儿聪明的想以诈死来解决一切,也救了皓儿一命,也才让他介入了那场游戏,成全了甄陶的幸福。 不介意婉柔带给他的难堪,那是因为如沁,因为她的无私,她的给予。 “好吧,那明天一早我们就一起入宫。”小孩子怕黑,无忧更甚,倘若真冲撞了什么鬼神,她后悔也来不及呢。 隔天,晨起,小无忧穿戴得整整齐齐的,瞧她被青儿和如沁打扮的就如一朵花骨朵一样的美丽,小嘴漾着甜笑,才这么小就会惹人疼爱了,“娘……”只会亲切的叫,似乎已猜出了她们又要出门。 “要去见祖母了,忧儿要乖乖的哟。”孩子交到青儿手上,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腹中的胎儿一点也不比想当年的无忧和无邪差了,每天都是淘气的踢着她,生怕她忘记了他一样。 车轮子辘辘的响在耳边,天色还早,早春的清冷让许多人还窝在暖暖的被窝里不肯起床,倒是小孩子们好兴致的奔跑在街道上,开心的蹦跳着玩耍着。 她记得那一次她与轻展轩一起入宫里,她的心是忐忑的,那时候他的心里更多的是宝柔儿,而待她也是冷淡的,但如今当走过了一路风雨之后,彼此间都是相携而行的那份最真的情意。 “沁儿,你的脸红了。”无忧已睡在如沁的怀里,青儿也乖巧的坐在另一辆小小的马车里随之前来,轻展轩望着若有所思的如沁,不知道她又想起了从前的哪一个画面,但是她红扑扑的脸秀色可餐的让他忍不住的就伸出了手抚上了她的俏脸,“沁儿,这样的你好美。” 面色更加酡红,“轩,你好坏。”欺负她手抱着无忧呢。 轻展轩一笑,“沁儿,快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居然还会害羞。”手指从她的脸上移开,宫门已过,皇宫中熟悉的草木就在眼前,青石路旁新发出的草叶让人忍不住的期待着春的继续,万物复苏,一片生机。 “轩……”她微嗔,这可是大白天的,她还是不习惯。 手指落在她发上的银簪子上,那簪子其实就代表了如沁的身份,“沁儿,如今也该给你正位了,或许我要考虑重新送你一场别具特色的婚礼,补偿在飞轩堡里的那一次,让你成为逍遥王最名副其实的王妃。” 她眸中泛着甜蜜幸福的微笑,“轩,那只是一种形式,我想要的不是那些,我只想要你给我、给孩子一辈子的呵护。” 呵护,这就是她的所求,那代表疼爱,代表真心,代表给予,代表幸福,更代表一生的所求与付出。 简单的两个字,却是这世间女子的难得与渴望。 他颔首,为着她这么简单的祈盼而感动。 “王爷,到了。”马车停在广明宫前。 轻展轩从如沁的怀中接过还在熟睡中的无忧,从小太监掀起的车帘中轻轻跃出,随后是他将孩子送到了青儿的手中,抱着有些笨重的如沁下了马车,这才发现眼前又是一大群的人,一如如沁随他第一次来到皇宫时,母后竟然亲自迎到了广明宫的门前,看着大着肚子的如沁,太后一脸喜庆,“沁丫头,快来,你又带给母后好消息了,你真是我西楚的福星。”上下打量着如沁,如今的太后只想要儿孙满堂,来填补日子的平淡与空虚。 走了轻展风,这宫里许久都没有热闹过了。 如沁移步向前,捉住了太后的手暖暖的握在一起,“沁儿,你的面色比起从前好多了,这一胎八成又是一个小王爷。” “母后,男娃与女娃都一样她呢,我私心的以为生女娃更好。”轻展轩横插了一句,将来多个女儿承欢膝下,那该是多么美好呀。 “好吧好吧,不论是男娃还是女娃,我都喜欢呢,来,我要抱抱无忧。”她看到了才在青儿怀里醒过来的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望着这个皇宫的无忧,真是好可爱好漂亮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 青儿急忙将无忧送到了太后的手上,抱在怀里时,是小无忧眨着一双眼睛眯眯笑望着太后,那笑意让太后喜欢的不得了,“这孩子与我真有缘,虽然去年见过了一次,可是你看她对着我笑得多甜多可爱呀。”喜滋滋的逗着无忧,太后开心极了。 “抱……抱抱……”太后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另一道童稚的声音。 如沁抬首,看到了婉菁,也看到了婉菁怀中的容拓,那是西楚当今的小皇帝。 只一眼,那孩子就给了她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303章 大结局 下意识的上前,看到与无邪一般年纪的小孩子如沁不自觉的就特别的亲切,“娘娘,让我抱抱吧。” 婉菁目带微笑,眸光却是一扫轻展轩,就在两股视线相交的那一刹那,她带给了轻展轩异乎寻常的一种信息,是怨怼,也是嫉妒。 手中的容拓向如沁的怀中一送,“只抱一下就好,妹妹还大着肚子,不方便抱呢。” 容拓张着小手就奔向了如沁,“抱……抱……”他一点也不认生的让如沁欣喜,抱在了怀里时,小家伙比起无忧竟是重多了。 轻展轩急忙上前接过,“沁儿,给我吧,好久没见到皇上了,竟然都长这么大了。”生怕如沁一不留神闪了腰,更怕婉菁偷偷的做什么手脚,他要保护他的沁儿。 如沁还真是抱不动这么沉的容拓,如果没有身孕的话她还不怕,此刻虽然喜欢却只得听从轻展轩的话,他是没错的。 太后依然还抱着无忧,“沁丫头,无邪呢?我怎么没见着他?” 心里一紧,如沁与轻展轩这才想到他们忽略了这个大难题,小宇早已被送回了无相,想要找个孩子替代小宇,除非是真正的无邪已找到,可是眼下,一时之间却没有这个可能。 “母后,无邪睡了,又染了风寒,所以就留在王府里没有抱出来,否则传染给了宫中人就不好了。”心思一动,如沁善意的编了一个谎言,不然真的不好向太后交差。 “走吧,快进屋子里去,抱着孩子们别在这风口中站了。”老太太居然不撒手的抱着无忧就向广明宫中走去。 “母后,孩子交给青儿去抱吧。”如沁有些担心,毕竟母后那么大年纪了。 “沁丫头,你可小看我了,我还等着你这个未出生的孩子一生下来就送给我来带呢,不然这宫中真是无趣。” “母后,还早着呢。”如沁面上一红,周遭从前轻展风的嫔妃们妒羡的目光扫来,人家没有的,她都有了,她可不想在此时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暖暖的屋子里坐定,空气里漾着一份家的温馨,“轩儿,这么许久,你与沁儿去了哪里?”太后不自觉的关心问道。 “哦,没什么,轩儿大胜了无相之后,便留在了无相,考察了一些无相的乡土民情,知已知彼,以后才不会让无相再有机可乘。”避重就轻,他不想让婉菁提前知道他早已知道了她父亲的所作所为,这两天所有的所有都在查探中,他估计不出三四天,所有的一切就会水落而石出了。 “听说无相的首相白寅被送进了天牢,有这回事吗?”太后的消息也是相当的灵通,想不到她早已知道了。 “是的,他当年迫害无相的大将军阮宏谦,如今东窗事发,已被绳之以法了。”刻意忽略欧阳永君的事情,眸角却悄悄瞟向婉菁,轻展轩要看看她的反应。 婉菁眉头轻皱,却是瞬间就打了开来,这一些她早已听说了,不管怎么样,她只要轻展轩回到她的身边就好,婉柔走了,但是如沁还是她的绊脚石,仿佛平静无波的眸子望着如沁,心头却是无边无际的恨,为什么她就可以这般的幸福呢,有了轻展轩还有了他与她一起的孩子,如今,居然又要产子了。 她嫉妒,嫉妒的恨不得一刀就杀了如沁。 两道眸中如刀子一样的射在如沁的身上时,也让如沁感觉到了一份冷冽的气息,转头,她看到了婉菁,后者的眸光却瞬间转为柔和,“妹妹,不如就留在宫里住几日吧,也让母后开心几天。”不经意的说出,她在算计着她的一切。 “不必了,无邪在王府里无人照料会哭的。”轻展轩第一个反对了,他最怕的就是婉菁接近如沁。 “轩儿,把无邪也带入宫里吧,染了风寒没关系的,隔离了人群就不会传染了,况且我老婆子还不怕,我可是他的亲祖母呢,沁儿就住在我这广明宫,今儿个就留下,你不许带走她了,都是你不好好的照料他们娘几个,否则也不会让无邪染了风寒。”太后居然数落起轻展轩了,就是要留下如沁住在广明宫。 想想太后从前待自己的好,而且她又是这般的年纪,如沁心有不忍,含饴弄孙,这是每位老人家的心愿,容拓虽然也可爱,可是他必竟是皇上,总不能由着太后把在手心里疼爱着,所以容拓大多数的时间还是留在了婉菁的寝宫中,“轩,不如我就留下来住上几天,过几日就回去王府照顾无邪,这几天就请奶娘好好的照顾无邪吧,待无邪的风寒好些了再入宫也不迟,否则传染给了皇上,那可就麻烦了。” “妹妹想得真是周到,不过我们容拓百病不侵,不怕的,既如此,妹子就住下来吧。”祥和的劝着,此时的三个比一个,任轻展轩有千万个不同意也没办法再继续强烈的反对了,否则就会惹人疑惑了。 那夜,如沁应邀住在了广明宫,轻展轩也只得重新又回到了兴安宫,离开的太久,宫里太多的事需要他去处理,更何况现在他最重要的任务是提防齐相,如果齐相已起意叛变,保不齐就在这最近的日子,也会学着白寅给他一个措手不及,只是,齐相既然把一切都藏得那么深,所以自然就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白寅已是他的前车之鉴了。 深冷的夜色中,青儿伴着无忧和如沁沉沉睡去,兴安宫里轻展轩则接手了婉菁手上所有的奏折,了无睡意,他不能让轻家让皇兄打造得鼎盛的西楚败在自己的手上。 蓦的,门轻开,他感觉到了一股冷气袭来,春寒料峭,早春的冷寒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噤,“谁?”如果甄陶在该有多好,至少会让他安心做事,可是此刻就是有人胆敢来打扰他的忙碌。 一条人影显现在敞亮的烛光之中,窈窕修长中长长的发丝飘舞在她的腰际,细细剪剪的碎影让他知道了这是一个女人。 如果不是如沁,那么除了婉菁,再也没有人敢如此大胆的走入到他的世界之中。 “出去,我不想见你。”低低一喝,想起那一次的媚药就让轻展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白日里不得已见她,毕竟她是容拓的母亲,可是此一刻他一点也不想再单独见到她。 “王爷,婉菁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却换不来你半点的侧目。”低柔的一道女声响起,齐婉菁哀怨的说着她的心里话,这样的夜,万籁俱寂,她要充分利用了,说什么也不能浪费这样的一个机会。 “齐婉菁,你明知道我心里早有所爱,又何必硬要我将爱意转移到你的身上呢,难道你喜欢一个移情别恋朝三暮四的男人吗?”有些愤慨,真想把她丢出到门外去,瞧她一身的打扮,妖娆而美丽,却怎么也入不了他的眼,一个人的美丽上掺杂了令人作呕的心,那么,美丽便不再美丽,只会让人避而远之。 “我不管,我只要你留在宫里,只要让我时常见到你,这便足矣。”柔如水的声音送出这些时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声音的主人就是当今的皇上的母后。 “齐婉菁,你别做梦了,我有了沁儿,这便足矣,你走吧。”如果不是为了西楚的江山,轻展轩真想拂袖而去,可是轻展风不在,又把这么大的责任推到他的身上,让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母后还在,他不能任由齐家吞了西楚,让母后晚年再没有了欢乐。 纠结,所有的一切都在查探中,他不想在水落石出前让婉菁知道他早已对她有所察。 “阿轩,婉柔走了,那是你对不起她,你根本就不该爱上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她与欧阳永君偷情生下了一双儿女,你居然能够容忍她如此这般,竟然对两个孩子也视为已出,阿轩,你被宁如沁骗了,她只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到了这样的时候,齐婉菁还试图用小宇来离间他与如沁,多可笑的理由呀,说不定那一切就是婉菁的所为呢。 证明,他在等待证据,到了那一天,就是齐相与齐婉菁的死期到了。 “那孩子他是阮宏谦的孙子阮凤巧的儿子小宇,而我的无邪我不知道他被谁偷去了,但是倘若被我查出来,我轻展轩会让他生不如死。”冷冷说着,犀利的目光中透着无边的冷寒,这女人做作的让他作呕,让他不屑,让他再也不想与她多呆上一时一刻,“齐婉菁,你滚,滚出我的屋子里。”如果可以,明天他就想办法废了她的太后之位,他是摄政王,这西楚的兵权都在他的手上。 “轻展轩,你……”梨花带雨时,这是轻展轩第一次看见这么柔弱的齐婉菁,在他的记忆里她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齐家大小姐,而后是凛然不可侵犯的皇后,却又是卑鄙无耻的想要勾引他。 “滚……”袍袖一甩,轻展轩直接背对着她,再也不想看她一眼。 “哈哈哈,你如此待我,就永远也见不到你的无邪,你的沁儿了。”一字一顿的说完,屋子里的男人倏然转身。 惊慌,这是齐婉菁第一次看到惊慌的轻展轩,虽然只有那么一瞬,却足以让她满足了自己的自尊心。 不可能,他派了暗影守在广明宫的附近,如沁一定不会有事的。 想也不想的直接就忽略了齐婉菁的存在,轻展轩飞也似的出了屋子直奔广明宫而去。 “王爷……王爷……”暗夜里,是广明宫的宫女太监不明所以的追在他的身后。 急切,虽然不相信,但是当他一路走过时,他的暗影似乎都已不在,惊心,沁儿,她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推开门时,冲到床前的那一刹那,世界开始旋转,崩塌,床上空无一人。 如沁,她真的失踪了。 “来人……”轻展轩大吼,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如沁失踪的事实,就是在白天她还与他一起坐着马车来到了皇宫。 可是此时,人去,屋空,如沁不在。 “王爷,你来了?”青儿迷朦的睡眼告诉他如沁的失踪她一点也不知情。 “沁儿呢,沁儿呢?”他怒吼着追问,他的大声立刻就引来了无忧的抗议,隔壁卧房内小家伙惊醒而哭。 “娘……”她象是知道了娘亲失踪的消息一样。 轻展轩飞身而至,期望在无忧的身边发现如沁的踪迹,可是没有,有的只是摇蓝内无忧惊惧的哭叫的小脸,她可怜兮兮的望着父亲,小手伸张着,“抱……” 轻展轩却无心理会无忧,如沁不见了,他仿佛还没有从这个事实中清醒过来,只是浑浑噩噩的奔出了广明宫,重新向他的兴安宫而去,可是书房里,齐婉菁早已没了踪影。 手中的拳头咯吱作响,他真的是忽略了她的野心与能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一次是他小瞧了她。 真恨呀,第一次栽得这般的重。 孩子,还有他与沁儿未出生的孩子呀。 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凤朝宫,强忍着心头的怒意,此时为了如沁他不得不向那个恶毒的女人低头。 凤朝宫,宫门大开。 半明半暗中,风灯的烛火闪烁,明明是一个迷人的夜晚,却因着如沁的失踪而再也没有了美丽。 眼前的屋子里住着一个蛇蝎一样的女人,她的目的就只是他。 无人阻拦,也无人通报。 所过之人无不低低垂首,恭恭敬敬的由他大摇大摆的而入。 女人,果然在等着他自动的送上门来。 走过厅堂站在内室的门前时,屋子里有烟雾轻拂而出,袅袅中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似花香,又似檀香。 怒气勃发中,轻展轩静静的伫立在门前,即使不进,他也猜到了房中的风景无限…… “阿轩,是你吗?”许久许久,屋子里传来了齐婉菁飘渺如烟般的声音,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所为她的所想,从那声音里他怎么也想不到其实西楚最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是别人,就是她齐婉菁。 迟疑,却是他无法逃避的一刻。 美人,他见过无数,除了如沁除了婉柔是他曾经有过真心的爱恋以外,其它的美人一向是他荒唐岁月中的点缀,可是当他在与如沁真正的结为知已以后,美人他早已再不染指。 无声的飘入内室,因为如沁,他逃不过。 也因为如沁,让他竟然有些心慌了,只为,他真的真的不屑要了这个女人。 缭绕的烟雾中,是女子悠闲的横躺在莲花木桶中,白皙的藕臂张扬在他的面前,一举一动间风情万种,这样的早春,莲花木桶中居然是无数的各色的新鲜花瓣,显然,那是她贮存了许久的珍藏。 “阿轩,你过来……”眸眼轻抬,妩媚中雪白的脚丫从水中递出也送到了他的面前。 轻展轩彻底的迷朦了,他在犹疑,如果不过去,那么就是如沁与无邪的生死不知,可是过去了,就是他彻底的败给了之个女人,不甘,他真的不甘,就连手指触碰她一下,也让他浑身不自在。这女人,她是他的恶梦。 “她在哪?无邪又在哪?”他低声追问,心里都是焦虑。 “阿轩,抱我出去,我再告诉你。”轻柔细语中柔情无限,却让轻展轩眉头深锁。 轻展轩在心头不住的问着自己,也问着如沁,沁儿,你告诉我,我要妥协吗?妥协了,我才有找到你的可能,可是却丧失了我的自尊,可是不妥协,便是我永远的失去了你。 孰轻孰重,沁儿,我要选择你的生。 可是,你会原谅我因你而起的懦弱吗,这一辈子最为懦弱的一次,只是因为你。 但是,我真的真的很鄙视这么一个无耻的女人。 她居然连我的暗影也一并的买通了。 虽然早已猜出了一切,可是她的狠戾竟然在我的预计之外。 可笑我既然已知道了婉柔的一切,又还是相信她是一个柔情的女人,我错了,真的错了。 心里一遍遍的思焦着这一切,他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前去,手腕一个使力,就扼断齐婉菁的咽喉。 可是,除了手指咯吱咯吱的声音以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莲花桶前,他取过了搭在一边的木椅上的软布,宽大的足以包裹住一个女人。 一只手臂探去时,瞳眸阖上,女人眨眼间便被他包裹在软布之内,身形一闪,手臂一抛,女子立刻被他如烫手山芋般的抛在了床上,冷冷的带着些威胁的意味,他真的恨呀,“告诉我如沁在哪,无邪又在哪里?”他还天真的以为找到了证据,她便会承认一切了,可是此刻,她的举动已明显的告诉他,所有的所有都是她的所为。 纤手轻扬,拉住了他湿湿的袖子,“阿轩,只要你娶了我,这西楚的天下就是你的,没有人敢与你抗争,甚至于是我的父亲。至于那个女人和你的孩子,我会善待他们的。”柔声相劝,仿佛不是威胁却胜似威胁。 女子身上的软布也在一点一点的散开,光裸的身子如白牡丹般绽开在他的面前,坦白说,她真的很美,甚至不差于婉柔也不差于如沁,但是他对她就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来电的感觉。 不爱,就是不爱了。 身形一闪,他撤到了门后,仿佛她是一只毒虫一样的让他避而远之。 摇头,他不要娶她,他无法忍受与她同床共枕的那种可能性,只想一想,浑身便都是无可名状的难过。 他的闪开,让她轻柔的笑容顿去,随之而来的是一张写满忧伤的脸,“阿轩,你想知道婉柔曾经的故事吗?” 他点点头,他想要知道一切,想要知道这个女人到底都做过了什么,因为从头至尾他最不能置信的就是她居然亲手陷害了自己的亲妹妹,这样的手段,真的让他难以相信,以至于他一直在疑惑,在怀疑所有猜测的可能性。 “阿轩,我冷,请你关上房门,我就说给你听。”依旧是柔柔的嗓音,可是听在耳中却是那般的刺耳。 身不由已的关上了房门,屋子里静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缭绕的水雾依旧,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可是偏偏的这却不是梦,而是齐婉菁带给他的残忍。 女子悦耳的声音送过来,一字字都是送给他的惊心。 二娘生下了她,齐婉柔。 可是父亲却偏宠了二娘,也冷落了我娘,所幸二娘除了这一个女儿却并未产下一子,才让我娘保全了相府第一夫人的位置,但是从小我就生活在娘的冷漠之中,那是因为父亲对她的冷落让她无从发泄。 悄悄长大了,我慢慢理解了这一些,我努力的让自己与婉柔成为最好最亲的姐妹,也努力的在父亲面前表现我的大度,来为娘争得父亲一点点的看顾。 二娘很美,但是婉柔的美却与我不相上下,也各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韵致。 那一天,相府里出现了你的身影,从父亲的惶恐中我就知道你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于是,我便对你多了一分留意。 然而你的眸中却只有婉柔,就仿佛父亲对待我娘一样的感觉,你忽略了我。 我开始恨起了婉柔,却一心一意的要得到你。 那时候我发誓我要让婉柔代替她娘亲承受父亲带给我娘转而带给我的那种痛苦。 你与婉柔的山盟海誓其实她早已告诉了我,每一次我微笑着听着婉柔讲述你与她的故事,可是心里却越来越满溢了恨与苦闷。 父亲将我嫁给了皇上,明知得不到你,我只得听从了父亲的一切,我成为了皇后,婉柔又将成为你的王妃,那么父亲在西楚的权势就会如日中天。 偶然间我发现了父亲与无相白寅之间的书信往来,那时候你正在东齐打仗,于是我算计了婉柔的一切,我用书信挟制了白寅让她带走了婉柔,然后让你对婉柔彻底的死了心,却不想你不但没有死心,却是因着婉柔的假死而彻底的转了性子,冷然中那份孤傲更是惹人心爱,只是你却从此离开了皇宫,也离开了我的视野。 我一直在期待,期待你回到皇宫,期待有一天可以与你携手而行,然而这一切美好的祈盼都没有降临到我的身上,却是如沁因祸得福的得到了你的真心。 于是,我要让婉柔消失,我也要如沁从此消失,我要得到你,这是我不变的决心。 轻展轩听着婉菁的述说,果不其然,婉柔的一切都是婉菁的策划。 “告诉我,那般折辱婉柔的真的是你吗?还有皓儿为什么是甄陶的孩子?还有陈叔与陈婶到底与甄陶是什么关系?”这些都是他来不及追问甄陶的,此刻,便借着婉菁的口来知晓一切。 “其实让她重新回来,我是千思万想才下定了决心的,我只想让你的心中不在有如沁的存在,那时再将婉柔对你的背叛公布一世,那么你就从此就会对这两个女人再无爱恋,于是也便有了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的可能。其实,婉柔重新再见你时所有的话语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那些都是我在暗中命令她的,如果她不按照我的话说,皓儿的生命就要终结了。虽然我一直恨着婉柔,但是她毕竟姓齐,所以虽然百般折辱我却依然给了她生,是我悄悄的让人给了甄陶信息,让甄陶救走了她,便是在他们两个逃亡的途中结实了陈叔和陈婶,是陈叔和陈婶收留了他们两个,但是当甄陶最后将婉柔藏到乡下的时候,却又是我再次悄悄的带走了婉柔,让甄陶始终受制于我。甄陶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一直对婉柔不利,却怎么也猜不到竟会是婉柔的亲姐姐对她下了手,哈哈哈,我不想竟是我的身份让一切都变得隐秘。”得意的说完,齐婉菁眯眼瞧着轻展轩,而后者的眸中是心痛,是的,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亲姐姐会对亲妹妹下了那般的狠手。如此可见,这女人的心肠到底有多么黑了。 瞠目,心痛,“那么,陈叔又是谁下的毒手?”那是千变魔女的毒针,所以一切才无从解释。 女子闪闪眼睛,“哈哈,那是我派人传书白寅所为,目的就是不想让人怀疑到我的身上,把矛头都指向了无相,那么我就安全了,只是可惜的是,你终究还是不为我所动,你告诉我,从你第一次见我,你到底有没有过一丁点的喜欢过我?”眸目中都是祈盼,她在期待轻展轩送给她一个令她开心的答案。 可是没有,真的没有,摇摇头,“从前我是把你当成婉柔的姐姐来对待,那其中都是亲情,然而现在在我的眼里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最让我唾弃的女人罢了,即使如妓子一样的柳絮也比你在我的心中美上三分。”那样的一个女子她最终还是迷途知返,可是婉菁却是要把他逼上绝路,他真的真的不能失去如沁,失去了,他会生不如死,这是在这一刻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答案。 酥胸半露,女子张扬的坐直了身子,“我不管你爱不爱我,阿风已去,我只要你娶了我,这便足矣。”她要他满足她骄傲的一颗心,在西楚,这样的娶妻是不违法的,走到了这样的一步,她真的不想前功尽弃。 脑子在飞速的旋转着,其实答应了她可以缓解他找到如沁的时间,只是一天一夜,这般的快,其实此时如沁很有可能就在这京城里,甚至于还在皇宫中,齐婉菁她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两三个时辰内将如沁转移到京城之外。 而且,皇宫内外在他重新回到京城后就已严密的布置好了一切。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保证你不能伤害如沁和无邪。”终于下定了决心,只是娶她而已,虽然有些背叛了如沁,却是他的不得已,时间,他在争取找到如沁的时间。 “我要你写下旨意,盖上玉玺召告天下。”她的心计让她不放心轻展轩的口头答应。 “好,我这就写。”越过莲花木桶,桌子上是婉菁早就备好的纸与笔还有墨汁,原来她早已算计到了他会同意的。 如沁,就是他的软肋,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他才败了,才被算计了。 刷刷点点的写完了,也盖上了他的手印,轻轻一抛,那封代表容拓的圣旨如风筝般的就飘落在婉菁的面前。 凤眼轻扫,却摇了摇头,“等不及三天,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晚我就要与你洞房。”圣旨随手扔在了地上,她根本就没有她的真心,她满心里有着的就是她自己的虚荣心与骄傲。 隐忍,他的每一节指关节都在颤动,真恨不得一下子就拧断了这个女人的脖颈,可是他还是忍了,为了如沁他必须忍,第一次输得这般惨,是他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婉菁竟然会是一个对亲妹妹也可以无端残害的女人,他真的看走了眼,再一次的提笔写下新的圣旨,只是一天,那是何其的短暂,他不知道他能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的如沁,可是,上天就是要与他开这样一个玩笑,仿佛在惩罚他曾经对待如沁的所有的不公。 笔落时,沉思中,女子妖娆的身形隔着软布隔着他的衣衫紧贴在他的背上,“阿轩,你终于就要成为我的男人了。”婉菁娇俏的小脸蹭在他的背上,轻柔中却让他浑身毛孔倒竖,是那般的不自在。 硬生生的挤出了六个字,“我去准备婚礼。”说罢,身形一移,直接忽略了女子的存在便向门外闪去。 身后,婉菁恨恨的捶着桌面,她就不信假以时日他不会对她动心,她的身体她的一切一切真的没有理由输给如沁和婉柔。 其实,她却不知道她输得不是这些,而是她的肮脏的心。 突兀、荒唐而可笑的圣旨,当太后知道了一切,而如沁又消失在广时宫的时候,她的心里已清楚的猜出了一切,只是轻展轩不想让母后自责,因为一切的起因都是因母后刻意的留下如沁而起,所以轻展轩没有对太后说起任何一个字,没有埋怨也没有负气,在有条不紊的筹办婚礼的同时他也派出了他所有的手下奋力的寻找如沁和无邪的下落。 如沁,她失踪的太过蹊跷,太过神秘,甚至让他难以找到线索。 这么短的时间,就只有简单的宫廷式的婚礼,朝拜祖宗、奉茶太后,其它的一切都减免了,婉菁比他还急不可耐的想要和他洞房。 然而最可悲的却是他根本脱不了身也无法亲自去查探关于如沁的一切。 真希望甄陶或者欧阳永君就在他的身边,那么至少可以让他安心,可是眼下他身边一个有办事能力的人也没有,恨呀,急呀,却是无能为力。 时间在这样的一天走得出奇的快,快到让他不住的扼腕,夜来了的时候,凤朝宫内婉菁的内室成了他与婉菁的洞房。 望着婉菁头顶那可笑的红盖头,此时她乖乖的安坐在床上,她在等待他亲手揭下她的红盖头,然后就是与她销魂的一夜。 会的,因为他不敢置如沁的生命于不顾。 心在狂跳,盼了几年的渴盼终于就要实现了,婉菁的心头都是兴奋和激动。 轻展轩却站在门口迟迟不动。 “阿轩……”婉菁低唤,要唤醒轻展轩的神智,让他清楚他现在应该做的是什么。 等待,轻展轩在等待凤朝宫外的信号,可是没有,四周静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床上的女子在等待了许久之后终于按捺不住了,她起身依然蒙着红盖头的扶着墙臂向着轻展轩摸索而来,“阿轩……” 来了,时间还是飞快的走过,快得让他痛恨他的手下的无能,如沁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 婉菁摸到了他的身子,他的红色长衫,然后她捉住了他的手,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他手上攥着的是妻儿的性命,婉菁真狠呀,居然这般神秘的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 手被她拾起,慢慢的触到了她的红盖头上,两只手一起撩开时,眼前娇艳如花的女子就在眼前,轻展轩嫌恶的闭上眼睛,心在挣扎着,他真的不知道他要如何做了。 “阿轩,再拒绝就是……” 他忽的捂住了她的口,不想从她的口中听到如沁和无邪就要死去的消息,否则真怕一切在下一刻就都应验了。 他怕,他真的赌不起他最亲的两条人命。 女子纤细的手指触到他的脸上,微微的颤抖泄露了她的期待,抚触中她终于不再忍受,拉着他的手一步步的移到了床前,身形一卧一拉间,他已躺在了女人的身边,红唇吻落,一切都是女子的主动亲昵。 闭上眼睛,心里都是如沁的容颜,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这般的残忍。 再也无可挽回了吗? 女子的唇已从他的脸上下移而至她悄悄打开他衣衫后而呈现的光裸的胸口上,湿湿的,一下一下,轻柔中带着无边的爱恋…… 他身上的毛孔继续扩张,难受的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或者拧死眼前的这个女人…… 手在继续,心也在继续煎熬。 手在挑引,身体在反抗那指腹相触间的每一个热烫。 他只能是轻展轩,他不能败给这个如蛇蝎一样的女人。 蓦的,一声孩童的哭声止住了眼前的一切。 那声音,是容拓。 女子微微一怔,手上所有的动作却只是停顿了那么一刹那,随即便继续施展她的媚功,“阿轩,不必理会那个小杂种,什么时候哭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哭。”然而孩子一声接一声的适时的哭让女人也起了烦躁。 婉菁的话让轻展轩微愣了一下,那是这女人的孩子,可是她却说容拓是杂种。 脑子里迅速的一转,他忽略了女人此时正在做着的一切,容拓与无邪是一天所生,而且都是男娃,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婉菁生了孩子之后似乎没有任何的体形变化。 天,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想到这些。 原来女人早已买通了他请来的稳婆,所以才有了无邪的被掉包,买通了,完成了她的目的,便是那稳婆的死期至了。 容拓的哭声在继续,却可以延长他与婉菁的一切,他要利用一下这孩子想要解救父亲的心。 “菁儿……”他故意叫得甜蜜,“你真美,可是皇上的哭声真的大煞风景,那可是你的孩子呀,快快去哄着他睡了,我们再……”他暧昧的努力自然的说着这些,女人果然尝到了甜蜜的味道,她笑了。 “阿轩,我去去就来,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 她披了一件长衣走在暖暖的内室里,一路向着隔壁的容拓的房间而去。 轻展轩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屋外,婉菁早已摒退了一应众人,所以他很方便的就站在了容拓的门口。 低低的咒骂声传了出来,“死小子,你在哭丧吗,再哭,我就让你娘立刻就死了……” 接下来的每一个字轻展轩已无法听清了,婉菁的话中意已经让他确认的知道了容拓的身份,自己与轻展风有着七分象,所以初见容拓时他才认定了容拓是轻展风的儿子,可是此刻他才知道原来容拓就是自己亲生的骨肉。 原来婉菁从来也没有怀过身孕,原来一直是她在欺骗着所有的人。 这般的诚府,这般的心机,真真是无人能敌。 知道了儿子就是容拓,可是他却只有短暂的开心,沁儿,他还找不到沁儿,所以他不能让婉菁发现他的一切。 瞧着她气汹汹的让奶娘哄着容拓再转身而出,轻展轩立刻就飞转向内室中去。 站在窗前,背对着门的方向,真想看到窗外在这一刻有奇迹出现,可是夜色中一片宁静,一点也没有关于如沁的任何消息。 容拓亦或是无邪的哭声已止,没有回首,但是他却嗅到了身后浓浓的女人香,纤手圈住了他的颈项,“阿轩……”女人翘着脚侧吻着他的脸,身子下意识的一闪,他讨厌她身上的味道。 “阿轩,我真的这么让你讨厌吗?是不是只有那女人死了,你才会死心踏地的对我好呢?”婉菁忍不住的威胁起他,这让他更加反感,如果沁儿真的去了,那么他会让她陪葬,让她知道她生错了为人。 然而在沁儿未有消息之前,他还是要与她周旋。 一个转身,长臂一带,他作戏的把她抱在了怀里,女子身子如泥一样的贴紧了他的,皱着眉头,一步一步的移到床前,慢腾腾的他在拖延着时间,也在听着窗外的动静,他不信他的手下就是这般的无能。 她仰躺在床上,欺身而上,慢悠悠的动作明明是他的刻意而为之,她却更加来了感觉,低喘声响起,伴着她无边的渴望。 抬首,红唇迎着他的唇,不让他有逃避的可能。 一寸一寸的接近,就在两片唇瓣就要接在一起的时候,他突得听到了窗外的一声异响,想也不想的起身,奔至门前时,门开,却不是他的暗影,而是阿瑶熟悉的面容就在眼前。 “阿瑶,你……”不想让阿瑶看见屋子里是自己与婉菁在一起,否则被如沁知道了让他情以何堪? 阿瑶,她回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默不作声的推开他,阿瑶走进了齐婉菁的内室,冷冷的眸子扫向了齐婉菁,仿佛在说:你受死吧。 床上,女子似乎已觉查到了什么,光裸的手臂移向床侧的木板,指尖分明在悄悄的摸索着什么。 阿瑶飞身一纵,立刻就按住了她的手,“想要下令杀了姐姐吗?”狠狠的一个巴掌打下去,“如果不是胡总管,还真让你得逞了,阿风已去救姐姐了,他这辈子也不想看到你,你等死吧。”手指轻轻点了下去,婉菁立刻就瘫软如泥了。 “阿瑶,沁儿在哪里?”急急的追问,想不到最后帮他的竟然是突然从天而降般的阿瑶和皇兄。 “就在广明宫,就在姐姐曾经住过的那一个房间的床底下的暗室里,快去救姐姐吧,这女人由我盯着她。”恨恨的望着齐婉菁,仿佛恨不得一掌拍死她,当初在宫里,也是齐婉菁算计着她差一点的失身,所以阿瑶才一直记恨着婉菁吧,她要一并的讨回她自己的清白来。 从没有过的快,他如飞鸟一样的飞向广明宫,他的沁儿不许有事,否则让他生不如死。 房间。 床板已开。 屋子里是暗影守在那里,以防止突然间出现的人跳将下去对里面的人不利。 轻展轩想也不想的就跳了下去,可是,就在身子落下去的那一刹那,他才发现他犯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错误,救如沁的心切,让他相信了阿瑶的话,可是此时,这暗室里根本就是暗黑一片,看不见半个人影,倘若轻展风已在暗室里,那么他不可能到了此刻连个蜡烛也未燃起吧,身子一腾,正要冲出床板时,头顶的洞口立刻合上,也关得严严实实了,不好,他中计了。 此时,努力回想中,才想起凤朝宫里突然间出现的阿瑶似乎有些不对。 那声音,比起以往,有些变化。 可是,已然晚了,黑暗中,他知道屋子里的暗影早已被婉菁收买,所以才有了如沁的失踪,可是那个扮成阿瑶的人真的让他无从猜到她是谁的人,似乎不是婉菁手下的故意而为之。 一切,都是这般扑朔迷离。 可是沁儿,才是他的最重。 摸索着走在黯黑中,“沁儿,你在在吗?”低低的呼唤,真想她就在他的身边,或者让他感觉到她的气息,让他知道她一切都好,这便足矣。 低低的回音响在暗室里,为着自己的冒失而后悔,却是悔之晚矣。 “轩,是你吗?”当如沁的声音乍响时,轻展轩欣喜的向着黑暗中的那个方向奔过去,迎面却被一根根厚重的铁栏杆拦住了去路,抓着栏杆轻展轩奋力的摇晃着,可是栏杆纹丝不动,仿佛早就知道他会如此这般的。 “沁儿,你还好吗?”虽然他摸不到她也看不到她,但是两个人能够在一起也是他的欣喜,至少比两个人各自煎熬着要好些。 “轩,我很好,是婉菁,是她夺走了无邪,轩,你去救无邪,千万不要让无邪受到什么伤害呀。”如沁焦虑的一口气说完,却完全的忽略了自己的被困。她向着轻展轩的方向慢慢摸索走去,然后她触到了铁栏杆,他刚刚的声音就在这里。 伸出手狂乱的挥舞中,不经意的她终于触到了他的手,抓在手心里时,暖暖的都是宽慰。 慢慢的适应了这黯黑,虽然这是他又一次窝囊的被人骗进了暗室,可是他却不后悔,只要能与沁儿一起,这西楚的江山他也宁可不要。 是的,他只要他的妻儿他的亲人安全就好,齐相,也便只有他才能想到婉菁的所为。 那个假的阿瑶,她一定是齐相派来的,她骗他进了这暗室,囚禁了他,就方便齐相的所有的颠覆行动了。 齐相要颠覆西楚,可是皇宫里京城内轻展轩早已布署好了一切,即使他不在,齐相也不见得能够得逞,只是最让他揪心的却是无邪也是容拓,“沁儿,我知道我们的儿子在哪里了,其实他一直就在我们的身边,他还好好的活着,你放心吧。” 他的话让如沁倏然醒悟,她生产前后的一件件所遇从脑海划过时,她轻声道,“是容拓,是吗?” 他点头,额头碰撞在铁栏杆上,声声作响,沁儿猜中了,却也是他此刻的悲哀,因为,他竟然救不了他的孩儿。 蓦的,他突然听到了一股异声,那声音就在周遭,一下一下,象是铁锄铲地的声音,“谁?”那般的近,分明就在耳边。 “噗……”那是土墙倒地的声音,伴着那倒地的声音而来的是无边的烟尘。 “谁?”轻展轩戒备的低叫,这般挖了地洞而来那似乎不应该是齐家的人,可是他真的想不出会是谁在这般危急的时刻出现了。 “姐姐,你在这里吗?”这一回,真真切切的就是阿瑶的声音。 “阿瑶,我在这,你怎么来了?” “轩弟,快随我离开,宫里已经一片混乱了。”轻展风的声音也适时而起。 铁锄锄地,一个小个子男人神奇的就在眨眼间就挖空了如沁脚下的地面,那些铁栏杆自然就歪倒在一边,轻展轩想也不想的就抱起了如沁,随在轻展风与阿瑶的身后飞快的向着暗室外而去,一路有火把照路,清晰的让他知道他们的方们,居然是向凤朝宫。 冲出地面的时候,迎头,是宫墙连连,整个皇宫都笼罩在兵荒马乱之中,轻展轩有些紧张,“皇兄,母后和无忧不会有什么事吧?” 轻展风笑道,“你放心,救你之前,我早已将她们转移了,如今只有无邪还在齐家的手上,齐家已经造反了。” 看着皇宫里的乱与销烟,轻展轩早已明白了一切。 虽然他早就预感,却因为如沁的制肘让他没有时间与经历去对付齐家。 “轩,快救容拓。”皇宫里大乱,她真怕齐家和齐婉菁败了会挟持了容拓。 点头,几个人轻巧的就入了凤朝宫,可是,才一落地,立刻,整个凤朝宫就一片灯火通明,婉菁就在眼前,她哀怨的看着轻展轩,“阿轩,你终于还是……还是……”算计的再多,也还是逃不过她的命,她终究还是没得到她想要的男人。而那个在她的背后伸出邪手的人居然是她的亲生的父亲,她的父亲扰乱了她的一切。 手臂伸向一旁,宫女将容拓递到了她的手上,一把匕首就落在小容拓的颈项上,婉菁的眼神扫过轻展轩,扫过如沁,然后扫过了轻展风,“哈哈,我就知道阿风想起了那一夜他醉酒之后我们什么也没有做过,可是那又怎么样,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对不起过轻家,因为容拓也是轻家的骨肉,倒是你们个个抛弃了我,让我没有一个女人的幸福可言,是你们,都是你们……”手中的匕首更紧的贴近了无邪的颈项,孩子早已醒了,却是奇怪的他并没有哭,一双大眼晴好奇的望着周遭,他也在体验这份西楚皇宫里前所未有的浩劫,可是,他并不怕。 “抱……抱……”无声中却是无邪唤醒了惊惧中的如沁。 “婉菁,你放了无邪,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那是她的儿子呀,虽然只见过一次,却也是她的心头肉,怎么也割舍不去的。 手中的匕首继续深陷,血迹涌出时,孩子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轻展轩无奈的看着婉菁的所为,想起就在不久前就是无邪的哭声才得以让他没有失身于齐婉菁。 他的儿子,好样的。 可是那血迹,却让他无法靠前,就算武功再高,他也不敢拿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那样的赌注太重太重。 悄悄的,轻展轩望见了婉菁的身后的一道黑影,熟悉的让他心里泛起惊喜,无邪有救了。 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奇迹的出现,婉菁已经彻底的疯狂了,黑影距离无邪越来越近,无邪象是感受到了他的来到一样,小脚仿佛受过训练的向着婉菁的身上一蹬,才一岁多的他居然也懂得配合着大人们的行动,那是天赋异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无邪小小的身子上。 或许是他第六感的反应吧,可是这时候已不是去研究他的时候了,就在他踢向婉菁的那一刹那,婉菁身后的甄陶大手一探,立刻婉菁的手臂就软了下来,匕首掉落在地,电光火石间,轻展轩飞身一跃,无邪立刻被他抱在了怀里。 “小心。”谁也不曾想婉菁的袍袖中居然会有暗器送出,那暗器飞向轻展轩与无邪的时候,又是距离他们最近的甄陶下意识的冲了上去,飞镖落在了他的腿上,甄陶转身快速的点了婉菁的穴道,随即是他的嘭然倒地。 “甄陶……”异口同声的呼叫,他的出现本就是一个意外与奇迹,轻展轩一直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见到甄陶了,却不想却是甄陶在最紧要的时候救了自己与无邪。 “轩,快,折断他的腿。”从轻展轩的怀里抢过无邪,虽然她抱着有些吃力,却也顾不得了,孩子颈上的鲜血没事,可是甄陶所中的暗器却是喂了巨毒的。 有些狠,却也是此刻唯一的办法,“轩,快呀,否则他眨眼间就断送了一条命。” 轻展轩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紧急,闭上眼睛,掌落时,竟是硬生生的就砍断了甄陶的一条腿,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甄陶却从此从了残疾,左腿的一条小腿齐齐的断下。 “对不起。”如沁看着他腿上的血流如注,真的真的有些不忍了。 “如沁……”他温柔一笑,“婉柔欠了你太多太多,这是我最后能为王爷为你所做的事了,如果当初不是我鬼迷心窍的以为婉菁真的会将婉柔嫁给我,我也不会听从了婉菁的唆使让酒后的婉柔有了身孕,也不会害了婉柔与王爷从此……”没有说完,但是他的愧疚已写满了在脸上。 “甄陶……”其实他的所为早已洗去了他曾经的错,因为太爱所以连错误也淡了开来,这世上真正爱着婉柔的其实是甄陶而不是他轻展轩,“好好待婉柔。” 虚弱的一笑,“王爷,王妃,受甄陶一拜。”他的腿早已让他跪不下了,微弯的身子就代表了他的心意,“王爷,王妃,从此保重,甄陶拜别了。”说罢,甄陶身形一起,他居然不顾他身上的伤与血就飞掠而去,瞬间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轩弟,如果不是甄陶,我也不知道这皇宫里齐家的政变,多亏他报信,所以我与阿瑶才及时赶到。” 轻展轩扯了一块衣角,为着儿子包裹了颈项上的伤口,小家伙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娘……”,只有他奶声奶气的声音才让人知道他是一个才一岁多的小娃。 如沁紧紧的抱着儿子,眸中是激动的泪花,她终于找回了她的无邪。 灯笼火把中,青儿已抱了无忧寻了过来,轻展轩接过了女儿,一家四口终于团聚了。 销烟弥漫的皇宫中,齐相被御林军押进了凤朝宫,看到齐婉菁一动不动的站在风口中,他满目的怒容,“婉菁,是不是你请人救了轻展轩,如果他死了,西楚根本就是我的天下,你这个扫把星,为了一个男人,与亲妹子,甚至于父亲作对,你害惨了我们齐家。”一口口水吐去,直接就落在了齐婉菁的脸上,这样的女儿,人神共愤。 婉菁,众叛亲离。 轻展轩冷冷望向齐相,“真想不到去元村的一路上,那此杀手竟然都是你的安排,我一直以为是无相的人,却不想自己的家里出了内贼,来人,封了齐相府,将齐家老少全部押入天牢。”转首又看向如沁,“沁儿,婉菁就交由你发落吧,她偷走了我们的无邪那么久,她害过了婉柔,她真的该死。”从如沁的怀里抱过无邪,孩子太沉了。 凝眸细思,曾经婉菁在她的眼中是那般的美好,可是如今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她的肮脏,“带之晴。” 当之晴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她也看到了婉菁,“主子,你怎么了?”之晴扑过去抓着婉菁的手臂,那一声主子便告诉了如沁,她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婉菁许之晴下的药,可是老天长眼让自己终于还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婉菁竟无一子一女,这,就是她的报应吧。 “轩,解了她的穴道,她终究还是救过你一命,如果没有她,欧阳也不会那么顺利的与阮伯伯团聚,她总算也做了两件好事,而婉柔的事却让我因祸得福的遇见了你,之晴,带着你的主子离开吧,从此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淡淡说完,心中是感慨万千,世间劫数都是有因果的,她要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积德。 “姐姐,你就是好性,要是我,定会让这个女人生不如死。”阿瑶拉住她的手,姐妹两个开心的走到了一起。 “皇兄,这西楚还是还回给你吧,我要带着我的沁儿归隐山林,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那是他向往了许久了的。 “轩儿,那无邪要留下来。”不知何时,太后也已赶来,听着她的口气,她已经同意了轻展轩的离去,但是无邪却不可以带走。 轻展风一把从轻展轩的手上抢过小无邪,无邪灵动的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望着众人,一点也没有惧怕之意,“轩弟,这孩子我会视为已出,相信有他,会给我们大家都带来福音的。”他一直没有孩子,而容拓在宫里在西楚也一直都是划在他的名下的,他放了轻展轩一马,当然也要捞个儿子到手,也让西楚后继有人,重要的是还要阿瑶认同,而无邪,阿瑶一定喜欢。 一个多月后,西楚京城的街道上,一个疯傻的女子因着抢食而被人乱棍打死,死后,尸体被扔在京城外的乱石岗上,那死肉的腥臊就连乌鸦也不肯啄食。 …… 秋,暮夏而后的秋,天高气爽,湛蓝的天空上白云也在追逐着游戏,锐儿正在园子里与无忧玩着捉迷藏,如沁抱着无醇坐在窗前,满月了,她的醇儿满月了,她望着锐儿,望着无忧,再望向不远处红通通的枫叶林,秋色真美。 美得让人不舍得眨眼。 一道挺拔的身影闪现在山间的小路上,去得早回得早,才过了午,轻展轩就从集市上赶回来了。 走得真快,从发现他的身影到他走进院子里,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情,家,已然成了他最真的牵挂。 踏实的迈进自家的小院子,无忧的小手已张了开来,“爹,我要抱抱。” “羞羞羞,爹累了一个上午了,你居然还要爹抱,你要照顾弟弟才是。”锐儿羞着无忧的俏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数落着无忧小脸都红了。 “爹,牵牵手。”不要抱了,只要牵着手就好,她也很疼爹爹的。 轻展轩大笑,孩子们带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温馨,选择了这样的生活,他从来都不曾后悔,这是他最好的选择。皇兄与阿瑶的曾经的失踪让母后早已默许了阿瑶的一切,她也接受了阿瑶入宫,皇兄有阿瑶,后宫也才安定了,也暖了后宫那些曾经破碎了的女人心。 而他唯一有的一点点的小小的牵挂就是无邪了,不过听说那个小家伙越长越壮实越来越聪明,才小小年纪,居然就识字了。 他的儿子,如沁的儿子,那必是错不了的聪明,一如无忧。 儿孙自有儿孙命,无邪生来就是做帝王的吧,而他,只想做一个逍遥王爷。 那一个逍遥,果然是没有错了。 一大一小一弯身就都抱在了怀里,“沁儿,我们去枫叶林。” 走在山间羊肠的小道上,一前一后,前面是轻展轩抱着锐儿和无忧,后面是如沁抱着醇儿缓缓的走在山间。 又一个儿子,弥补了无邪不在身边的遗憾。 唇角带着笑,走过风雨,走过磨难,当淌过一次又一次的黯黑时,她的世界里就只有彩虹的灿烂。 家,从她最初走入轻展轩的生命中的奢望到了如今的成真,收获最多的是幸福,是喜悦,是温馨。 珍惜,是山间小院里所有人的真心。 山头,眼望处是无边无际的火红的枫叶林,五个大大小小的用枫叶编织的花环就挂在一株树枝上,轻展轩放下了锐儿和无忧,飞身一纵间,花环已拿在了手中,一一的分发下去时,是锐儿是无忧开心的欢叫。 花环轻轻的戴在了如沁的额际,枫红衬着她的脸都是喜庆,他俯首深情的凝望着她,“沁儿,给你一个我真心的婚礼,没有喜服,也没有美食,有的是我心底一片片的火红枫叶,那代表了我的心,永远不会改变。”款款而语,他看到了她眼角的湿润,俯首,轻轻的吻落。 “沁儿,你是我一辈子不离不弃的逍遥王妃,从此我们一起逍遥一生。”抱起她,也抱起了她怀中的无醇,她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身后是锐儿与无忧快乐的随着他的脚步而奔跑着。 “娘,长大了我也要一个这样的婚礼,娘真幸福呀,还有,花环更好看。” 锐儿追上她,牵住她的小手,“那么,那个抱着你的新郎一定要是我。” 孩子们咯咯的笑声响彻在山间,如沁幸福的阖上眸子时,依然是迷幻的桔红色的枫叶飘洒心头,低低私语送到了轻展轩的耳中,“轩,陪着你走过一生,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花儿在笑,草儿在舞,枫树送的是祝福,而幸福的定义也终于出炉了。 柴米油盐,吵吵闹闹间,床头床尾的相依,才是踏踏实实的幸福…… [全文完] 她是他的王妃,他却不许她怀上他的孩子。他宠她,不过是因为他的心里没有她。 可当她毅然离去,却又是谁在那茫茫草原上安静等她 归来。强推央央新书《敲开你的心妃》, 绝对好看!亲们一定要支持哟!! 接下来为番外:欧阳永君 我是东齐的皇子,长大后,为了东齐百姓的和平我被父皇派到了西楚充当质子,从小我就怀疑,父皇对我不冷不热,派我来当质子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心理面未免会有点对亲情的冷漠而心痛,为什么注定要我来担当这样的结局,我恨过也怨过,毕竟作为他国的质子对我来说也是种侮辱。 好在我遇到了西楚的逍遥王--轻展轩,也就是我的结义大哥,虽然说他为了控制我的活动范围而给我服下了七魂散,但这却给了我自由的空间,不在像刚来时候的低谷,有时候对自己的生活也很茫然,整天浑浑噩噩过一天就是一天,直到我遇到了她,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我当时心中一亮,或许她就是我这一生的追求。从此我的人身就不在那么的平凡。 那是一个天刚微亮的早晨,我独自漫步在王府的梧桐树下,刹那间,一曲优美而又富含感情的曲子传入我的耳中,我刹那间就呆住了,被那琴曲深深的迷住了,我不由自主的向着琴声的方向寻去,我非常好奇是个怎样的女子弹奏出如此凄凉而感伤的曲子,而且敢在王府禁忌的地方演奏。 怡情阁内,我看到了一只穿着白色亵衣的女子端坐在那玉琴前,她仿佛是不食人烟的仙子,我深深的被她吸引了,那倔强的心透露着哀伤,我是多么的想上前去帮她抚平,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的伤感,如此的凄伤。这或许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吧,从此我的心里就充满着她的身影,后来我才知道她叫如沁,她将是我这一生的守护对象,是她让我搁浅了许久的心突然间就有了崭新的所求。 从那以后,我变得在意她的一切,只要她有了委屈或者请求,我都会默默的为她付出,我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只能将这份心默默雪藏,希望有一天她能够明白我的真心。在听到她被困在冰库的时候,我的心非常的痛,就算大哥再怎么的不喜欢她,为了报复也不应该把她送入娱人院而导致她做出这种极端的行为,那时候我就只想着把她救走,从此远离这个牢笼,即便是自己身死也在所不惜。 然而事已愿违,她依旧留在了飞轩堡,经过了这件事,我也发现了她已经有了身孕,这也让我陷入了抉择的困扰,最终我还是没有告诉她,这是我自己的私心吧,从那以后我就把我所学过的医书送与她读,希望有一天她能够自己发现她有了身孕的事实。也从那以后我也成了她最亲近的人,但是与她见面的机会却少了,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也就是她成为逍遥王妃的那一天,一身红衣的她看上去是那么的美丽,但这艳丽的红妆却掩盖不了她眸中的那一丝丝的哀愁。我多么的想要去为她抚平她那心中的哀伤,但是我不能,因为过了今天她就是逍遥王妃,而我还只是个质子而已,也怪自己的懦弱,总是不敢自己去争取。 只能把自己的心深深地埋葬。到后来,沁儿终于发现自己怀有了身孕,但大哥还是变化不定,喜怒无常,为了孩子,沁儿和我约定让我帮助她逃离轩府,我向来就关心她的事,所以就答应了下来,终于可以带她离开这个她不喜欢的地方,或许自己还有机会来照顾她,当时的心也非常的激动,于是就开始去着手准备逃脱的计划。 老天似乎也很乐于助人,终于以诈死的方式带沁儿离开了飞轩堡。山间的枫叶红了,一片片火红的枫叶令人遐思,红叶相思,相思谁人知,多么想告诉沁儿我对她的向往,但又却总是被自己的内心所牵绊, 或许保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沁儿只想要一份安静的生活,而我所能做的就是站在她的背后默默的守护着她。在从她口中说出让我做她的哥哥的时候,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但心还是那么的刺痛,那么的不舍。今后我自己能做的就是让她开心幸福的生活着,不让她受委屈,这也是我的宣言。 往往想的事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在我离开后,沁儿也因为听到青叔青婶的对话后也离开了,这也就注定了命中必然的一劫。再次见到沁儿的时候,她已经憔悴不堪,躺在床上,看着令人心中疼痛,对于她腹中的孩儿我也无能为力挽救了,后来的因着一连串的事故,导致了孩子的最终流失,那是多么的凄伤啊,好想要再次带着她离开,即使是死也甘愿,但这并不是我能左右的,当为她再次诊断离开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因为东齐与西楚的战事紧张,我又进了皇宫当了质子,而再一次见到沁儿的时候是在西楚的皇宫中。梅林的花开,开得很鲜艳,但自己的心却是暗淡的,在得知沁儿也在其中时,我的心是那么的雀跃,多么地想再见她一面,但自己能见到她吗,即使见到了又能怎样,现在的我等于被软禁,再也不像先前在飞轩堡里的那么自在,更何况也不想让沁儿看到自己的憔悴模样,七魂散的毒在没找到办法解决之前就连行动也会受阻,所以就回绝了前去面对的旨意。 也许是上天注定要让我与她相遇,在一次前去为修容治病的时候,我遇到了沁儿,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虽然她的脸上挂着微笑,但那微笑下面隐藏的哀愁却怎么也抹不掉。 沁儿,难道你又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吗,你知道吗,一看到你的这种神情就让我十分的心疼,好想把你拥入怀中,不让你再受伤害。但你却不表达出来,总是自己的往下咽在心中。但这次沁儿的到来也给我带来了福音,我身上的七魂散毒终于可以解了,我终于不用再受这样的折磨了,我解脱了,我终于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再听到大哥要娶宝柔儿为王妃的时候,我非常的气愤,为什么他要这样的对沁儿,当初我自己主动退出就是要成全他们,为什么没过几天他就变了心变成了这样,我真的真的无法理解,想到沁儿因此而愁眉不展的,我也下定了决心,我要带着沁儿离开皇宫,带着她离开大哥的视线,再也不让沁儿过不开心的生活,我会尽我所能的给予沁儿幸福。 于是我与沁儿取得了联系,出乎我的意料,沁儿答应了,终于在大哥与宝柔儿大婚的当晚我与沁儿离开了皇宫,在离开的时候依稀可见沁儿眼眸中的一丝留恋,或许沁儿已经慢慢地接受了大哥,但却又不能容忍自己的爱人身边有别的女人这样一个事实,因为爱情是自私的。看到沁儿的这种表情,让我有点嫉妒,但却也坦然,自己所能做的只要是沁儿开心,这已经足够了,只希望沁儿在开心幸福的时候偶尔也能想起我这么个人的存在那也是种满足。 明天继续欧阳永君番外,么么哒! 她是他的王妃,他却不许她怀上他的孩子。他宠她,不过是因为他的心里没有她。 可当她毅然离去,却又是谁在那茫茫草原上安静等她归来。强推央央新书《敲开你的心妃》, 番外:欧阳永君 于是我与沁儿取得了聯系,出乎我的意料,沁儿答应了。终于在大哥与宝柔儿大婚的当晚我与沁儿离开了皇宫,在离开的时候依稀可见沁儿眼眸中的一丝留恋,或许沁儿已经慢慢地接受了大哥,但却又不能容忍自己的愛人身边有别的女人这样一个事实,因为爱情是自私的。看到沁儿的这种表情,让我有点嫉妒,但却也坦然,自己所能做的只要是沁儿开心。這已经足够了。只希望沁儿在开心幸福的时候偶尔也能想起我这么个人的存在那也是种满足。 这次的离开也让我了解到了沁儿的妙手仁心。我非常驚叹沁儿的聪明才智,学医的时间虽然不長,但医术却是运用得炉火纯青,连我自己都自叹不如。 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在我们逃离的路途中,又遇到了大哥的追赶,沁儿巧思妙计制服了大哥,并且休了他,那时候虽然与大哥激斗的时候受了伤。在沁儿把休書交予我手上让我代为保管的时候心中自然有些窃喜,或许我还有机会给予沁儿幸福的生活,但沁儿的心却始终把我当成她的亲哥哥一样对待,但是沁儿你可知道,我并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在乎的是你的人,你的事,还有所有有关你的一切。这些或许你明白,也许不明白。 摆脱了轻展轩的追逐,我们继续一路向东齐出发。途径红族地界,我遇到了我生命中的又一个女子女子芸清,但当时我整个人的心都在沁儿的身上,对于其他的我都淡然以对,对她亦是如此。恐怕连我自己也没发现,芸清也同我一样,一样的执着,如若不是以后的回头,我想我们都将会遗憾一生。 在离开红族的途中我们又遇上了轻展轩。是,他又追来了,带走了沁儿,我恨啊,恨老天为什么要这样的对待我,既然让我把沁儿带出来了,为什么却又要把她带走,明明唾手可得,却又在转眼间逝去,为什么…………那是我的心里也生出了一种感觉,或许这次的失去将是我永远的失去。 对我的身世一直是个迷,这次的东齐之行也揭开了我的身世,原来我只是母妃捡来的孩子,关于我自己的身世还是个谜,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把我抛弃了,也难怪我被父皇派去西楚当了质子,若是父皇的亲身儿子,我想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当他国的质子吧,没什么怨言可言,毕竟我也是他们养大的,对于自己的身世,我还得自己去寻找。 再把当年发生在东齐与大哥间的误会解开后,母亲与父皇也同意了沁儿与大哥一起走,这一次我真的真的没机会了,因为再次见到沁儿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多了一些色彩。大哥似乎也放开了心中的结,全心全意的呵护沁儿,看到他们是那么令人羡慕的一对,看到沁儿幸福的笑脸,我本应该衷心地祝愿,但心却为何又是如此的痛,想要借酒消愁,只不过会越来越愁罢了。 沁儿,此生无缘,来生我想我会第一个遇到你。自从那以后,我四处游历,跟在我身边的是一直一身红衣的芸清,她对我的情意我明白,但是我的心里只有沁儿一人,容不下其他的女子,自从沁儿走后我的心也深深的雪藏。 但,她却还是固执的跟着我,对此我也感到十分歉意。或许是她的固执,她的活泼,热情,渐渐地让我从失落的心情中慢慢地走出,有时候看到她也觉得她非常的可爱,冰藏的心开始慢慢融化,有时候甚至在想如若没遇到过沁儿,能够和她过一辈子那也是一种庆幸,但我的心让我给不起任何人感情,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她沁儿。 与芸清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也很放松,从来没想过若是她离开了,我是怎样的感觉。然而在她离开后为什么我的心会出现从未有过的慌乱,时刻担心着她的安危,这点自己也想不明白,也许我对她已经有了感情,只是因为心中的结没解开,让我不知所措。 在游历的过程去参加了沁儿与大哥孩子的满月宴,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却因为宝柔儿的发疯导致了不必要的尴尬,还有大哥在这事发生后对沁儿的态度让我非常的不满,难道他们之间的信任与爱就因为一句毫无证据的话就闹得不可开交?孩子长得像我,难道大哥你平时冷静的头脑也发昏了不成?宁可相信虚无缥缈的言论,也不信你们之间的感情?我想着带沁儿离开,让她离开大哥,当初一味的把沁儿往大哥身边推,看来是个错误的选择。 但,沁儿有自己的想法,她还是留了下来。让我想不到的是,也因为这个孩子让沁儿找到了我的亲人。原来这一切都是白家的阴谋,导致了我与父亲还有姐姐的分离和家破人亡的厄运,当一切的真相明了,我的身世也终于得见白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沁儿的帮助,现在我非常庆幸我拥有这样的一个妹妹。 再得知芸清为了我而被白锦臣毁容的时候,我为她的情意所感动,我那雪藏的心也终于被她的情她的爱融化了,我的心里面从此又住进了一个人,一个值得我用一生一世去照顾和呵护的人,沁儿是我心底永远无法抹去的一份珍贵,那是一种哥哥对妹妹之间的感情。而对于芸清,我想更多的是日久生情吧,从离开红族后,她就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即使对于我的冷漠,也没有离开过,就像我对沁儿一样,只是默默的等待,等待我明白的一天。 幸好我最终解开了自己心中的结,终于将她拥入我的怀抱中,那时候的我们是幸福的。很想找个地方和清儿一起隐居,补偿我过去的无知,让她受了那么多的感情煎熬,然后幸福平淡的生活,其实幸福本就简简单单,相爱的人相守一生,这便是幸福了。 解开心结的我才终于明白芸清是上天送与我最好的礼物,放飞自己的幸福,珍惜在自己身边的人。岛鸟尽号。 鸣谢恋恋轻音的葡萄酒,好香,爱你!! 番外:甄陶 我知道,当年的事情发生了以後我就知道,这辈子我都失去了王爷这个朋友和上级。虽然。我还会在王爷的身边追随,但是,我永远都无法坦然面对他了。 那年,我刚到王爷身边任职,王爷的丰采,王爷的礼遇,都讓我感到追随这样的一个王爷简直是一种幸运,他把我当做兄弟一样。而我也愿意为了他付出生命!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婉柔。 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了婉柔,顷刻之间,就明白这輩子我沦陷了,那不是只因为婉柔的美,我清楚的意识到,婉柔,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是的,从不相信的一见钟情,毫无征兆的发生了。看着婉柔跟王爷如此亲密。我的心,如碎裂的花瓣一样,再也无法愈合。可是王爺如兄弟般的待我,让我不能也不愿做出心中所想,而婉柔相府小姐的身份,也令我注定无法也无意说出心中所爱。此生,我就只能默默地爱着她吧,如果可以,我願意一生默默地守护她。 我不知道婉菁是如何发现我对婉柔的爱,当她找上我。跟我说她有办法让我得到婉柔的那一刻,我彻底的震惊了。她说,她会让婉柔心甘情愿的嫁给我!我无法猜测婉菁的动机。我该怎么办?我动摇了,我知道我不應该这么想,可是,我真的动摇了!这是我今生最大的奢望,也是我今生最大的诱惑,我该怎么办?真希望有人可以教我,但是,我不敢跟任何人提起,我该怎么办?想到能和婉柔在一起,我的心中仿佛充满了灿烂的阳光,想到能追随王爷的幸运,而我又如此作为,我的心中仿佛又陷入了无边的阴霾,我该怎么办?那些天,我的脑海中,恶魔与天使时时刻刻都在争斗,未知的爱人与兄长般的王爷,我该怎么办?虽然明知婉柔跟王爷在一起会很幸福,可我也自私的认为我一样可以给她最快乐的人生,当这种可能发生的时候,我,究竟该怎么办?岛鸟布扛。 终于,当婉菁再次找到我的时候,我答应配合她。这一刻,恶魔占据了上风,也许,这也会是我一生幸福的源头吧。婉菁灌醉了王爷,灌醉了婉柔。那晚,王爷与婉柔都以为他们真正的拥有了彼此,其实,是我卑鄙的占有了婉柔的珍贵。我后悔了,可是,已无路可逃。我想以死谢罪,可心中又放不下婉柔,只能痛苦的忏悔自己的劣迹。我想告诉婉柔真相,可是,我怕婉柔因此而失去活的勇气,我想告诉王爷真相,可是,也怕王爷从此与我陌路。 王爷出征了,婉柔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在婉菁的安排下,婉柔踏上了嫁给王爷的旅途。途中,婉菁又勾结白寅掳走了婉柔,她告诉我,如果我救走了婉柔,带着她远走高飞,婉柔就一定会爱上我。卑劣的我再次相信了她,我救走了婉柔,并制造了婉柔已死的假象。我带着她走上了一条逃亡的路,虽然,这一路对我而言有可能是幸福的。我向婉柔坦白了那晚发生的事,看着婉柔伤心欲绝的脸庞,我想,我真该千刀万剐。 那段日子里,婉柔每日里如木偶般,除了吃饭睡觉就只是坐在窗口痴痴的望着天际,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帮助她,如果可以,我愿意以死谢罪,可是,这样又有谁还能保护她。因此,我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她,让她衣食无忧,只能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哪怕只要她愿意看我一眼,我也会开心好久。其实,我已经不再奢望婉柔会原谅我,我只希望,她能平安,孩子能平安。 那天,她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她对我说,其实,她并没有恨我,也不再恨婉菁;她说,她感觉到我对她的真心,愿意试着接受我。虽然,这主要是因为孩子,但我还是感到很开心。那天,是我一生中最灿烂的日子! 在陈叔陈婶的帮助下,我带着她躲在了小村庄里。在那里,我们度过了一段开心难忘的日子,我能感觉到,婉柔已经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这回不仅仅是因为孩子。我不敢相信,我的世界真的充满了幸福快乐! 然而,好日子对我而言是奢侈的,当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婉菁,这个狠毒的女人,她抢走了我的皓儿,并且以此要挟我。从此,我的噩梦开始了。我知道,我该遭报应,可是,我真的不舍让婉柔也为此肝肠寸断。从此,婉柔日渐憔悴。 转眼间两三年过去了,王爷始终对婉柔念念不忘。当他查探到白锦臣的未婚妻出嫁的线路时,他对白锦臣的恨终于全部爆发了! 看着如沁绝望无助的眼神,我想到了婉柔,真的不愿再有人受到伤害了,我真想向王爷坦白一切,可是,我退缩了,我不知道王爷听完会怎样,虽然我已经准备以死谢罪,但我放心不下婉柔,还有,我的孩子。我只能想方设法给如沁多点帮助,以求内心的安稳。 王爷变了,似乎是好事吧,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如沁已经不再有恨了,他越来越在乎如沁,甚至已经超过当年在乎婉柔。王爷已经不是当初只想伤害如沁的王爷,他的心里因为如沁而柔软了许多,王爷已经爱上了如沁。是否,我该向王爷坦白? 可是,宝柔儿的出现,让我再次犹豫了,望着宝柔儿酷似婉柔的脸庞,我的心无法平静。难道王爷还对婉柔念念不忘?这是怎么回事?那宝柔儿的出现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究竟是谁的黑手在幕后操纵着?究竟这黑手操纵着什么?当宝柔儿被王爷识破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充满喜悦,原来王爷早就看穿了她,我为如沁开心,因为王爷心里还是向着如沁的。 当婉菁又召见我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她的险恶用心,她利用皓儿要挟婉柔回到王爷身边,并且逼迫我们伺机陷害如沁,要我们怂恿王爷亲手杀掉如沁。当我看到王爷看向婉柔的眼神时,我知道,王爷对婉柔只剩下责任而再没有爱了,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无法忍受王爷陪着婉柔,我明白,婉柔如此只是为了皓儿,我真想立刻救出皓儿,可是,皓儿,你到底在哪里? 我发现王爷的暗影里应该还有婉菁的人,这又让我无法推脱她的要胁,难道我真的要伤害如沁?可是我真的能伤害如沁吗?我该怎么办?看着伤心欲绝的婉柔,想到不知所踪的皓儿,我只能违心的,再次做了婉菁卑劣的帮凶。然而,看着如沁,这个善良的女人让我无论怎样都无法下手。 如沁的聪明真的是无人能及,她竟然发现了我跟婉柔之间的秘密,可她并没有因此而怀恨我们,甚至,她为婉柔留下了药方,甚至,她为我们出谋划策,甚至,她不惜自己以身犯险。这一刻,我真的无地自容,这一刻,我再次因如沁而感动!看着她为了我跟婉柔在王爷面前故意为之,我的心好难过,我想,当我找到皓儿的时候,我一定要跟王爷请罪,一定要跟如沁请罪,没有想过得到他们的原谅,我只祝愿王爷能生生世世伴着如沁这唯一的王妃。原来,王爷也发觉了如沁的故意为之,如沁被平安的送走了。因为如沁的假死,我的皓儿,我终于能救出我的皓儿了。 当我陪着婉柔跟皓儿离开的时候,看着婉柔开心的抱着皓儿,我默默的发誓,王爷,等着我,等我安顿好婉柔跟皓儿,您的侍卫,甄陶,会回来,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报答王爷的知遇之恩,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报答王妃对甄陶的宽容,今生,你们给了甄陶太多感动,今世,就让甄陶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你们永远的幸福! 那一刀伤在我的腿上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解脱。王爷、王妃我已无颜面对,就以我的伤残来换取王爷的安危吧,此生,我终于能安心的和婉柔一起陪着我的皓儿,快乐的生活下去。 感谢亲们一路的支持! 番外:芸清 我叫芸清,是红族的格格,从小我就喜歡身穿红衣。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一身红衣着装,因为它代表热情,活泼开朗,我也很喜欢我的名字--芸清,芸芸众生,惟我独清, 初次见到欧阳哥哥的时候,我就被他深深地吸引住了。一身白衣的他。看上去是那么的飘逸潇洒。那亲切的笑容是那么親和,那俊逸的脸庞时刻保持着微笑,微笑中却透露着些许的无奈,微蹙的眉似乎藏着怎样的心事,也就在那刹那间,我的心乱了,我的心沦陷了,这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覺,我爱上了他。 和他一同来到红族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看到她任何人都会生出一种保护欲,经过一番的交谈,我知道了她叫如沁,而我心仪的男子叫做欧阳永君,果然是人如其名,如沁芬芳,沁人心脾;而欧阳哥哥則翩翩如若君子。我也知道他们是被人追逐,一路向东齐方向而去,途中经过红族并无意間的闯入了进来,然而这些我并不在意。我在意是欧阳永君,因为一看到他,我的心都会如小鹿乱撞。 从沁姐姐口中,我也明白了他们的关系,原来他们并不是夫妻的关系,而是兄妹的关系,我那紧绷的心弦也松了下来。但是,我看到欧阳哥哥对沁姐姐的关懷与爱护,似乎不仅是兄妹般的感情,其中必有什么样的故事,这个我却不能直接问了,毕竟这个是他人的私事,也不好意思开口。或许我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男子,但,我并不后悔,爱就爱了,没有太多的理由,自己的幸福我要自己去争取。 在治愈好皇嫂的病后,欧阳哥哥他们就要离开了,我很舍不得,于是我跟皇兄说明我要送他们出了红族地界,出离红族的路并不好走,所以我要带他们走过去。于是我们一行人就起程了。 在半路途中,一阵阵悠扬的笛声传来,我看到欧阳哥哥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了那个追赶他们的人追来了,我的猜想不错,来人正是追赶他们的人,也是一身的白衣,刚毅而俊美的男子,当我听到他叫沁姐姐时的语气,我就明白了,原来他就是沁姐姐的夫君,看到这里心里也难免开心了一把,沁姐姐已经有了夫君,那么我与欧阳哥哥间就有了更大的机会了。 想到这些我就主动上去与沁姐姐的夫君交手,在交手的过程中告诉了他沁姐姐的位置,很快他就摆脱了我的攻击,向着沁姐姐的方向飞去,并把沁姐姐掳走了,与此同时,欧阳哥哥也来了,不过还是晚了一步。经过后来我才知道那男子叫轻展轩,是欧阳哥哥的结义大哥。 当沁姐姐被掳走的时候,我看到了欧阳哥哥那痛苦的表情,我想,也许我这样做是错了,甚至在想我是不是个很坏的女孩,但后来我也很坦然,爱没有谁对谁错,毕竟那个男子是沁姐姐的夫君呀。看到欧阳哥哥的表情,我多么想告诉他我是多么喜欢他,虽然沁姐姐走了,但是他还有我,沁姐姐与你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些我能说得出吗?不,不能,因为我不想让欧阳哥哥在徒增凄伤,时间或许能够把这个冲淡,我要用我的热情慢慢抚平欧阳哥哥的心伤。最终我没有回红族而是和欧阳哥哥一起去了东齐。 从那以后,我很少再见到欧阳哥哥那阳光般的笑容,他变得沉默了,虽偶有微笑,但那微笑看上去有点勉强,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的心好难受,我不断地自己问自己,难道沁姐姐在欧阳哥哥心中那么重要吗?为什么欧阳哥哥不想想我呢?我觉得我好傻,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却还要继续爱下去,我不后悔,为了欧阳哥哥我愿意一直傻下去,我想总有一天欧阳哥哥会明白我的心的。 在经历了东齐事件后,欧阳哥哥似乎也明白了自己与沁姐姐间是不可能的,我也感觉得到,他那颗心正在渐渐地冰封,对于周围的事,都不在意了。但是,我明白,只要沁姐姐一有什么事,他会随时随地的出现并保护她,他只想做她的守护天使。 我真的好羡慕沁姐姐,我也好想有个人为我守护,我希望的那个人就是欧阳哥哥。也从那以后,我随着欧阳哥哥四处云游,并寸步不离地陪伴着他,我要用我的心来融化他那冰封的心,我要让他知道,除了沁姐姐,我也是他值得去爱的人。我的用心终究没有白费,偶尔能看到欧阳哥哥脸上的笑容时,我也觉得很满足。 我不知道欧阳哥哥内心的想法,他是否明白有个一直爱着他的女孩就在他的身边,不管他明不明白,我都会依旧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他,直到他厌倦了为止,我不希望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我想要的是与欧阳哥哥过这一辈子的幸福生活。 在云游期间,我与欧阳哥哥去参加了沁姐姐孩子的满月宴,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我非常羡慕,心里也不禁向往,什么时候,我也与欧阳哥哥生两个可爱的孩子,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该是多么的美好啊!但,至今为止,我还是不明白欧阳哥哥的心思,或者说过喜欢我之类的话,每当想此,我的心就不时地抽痛,难道我做了那么多,欧阳哥哥你还不明白吗? 当欧阳哥哥看沁姐姐的时候虽然只是象征性的问候了一下,但,我看得出他的内心非常地激动,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感情流露。原来在欧阳哥哥心中,终究是沁姐姐比我重要得多,我不禁黯然神伤,什么时候欧阳哥哥的心中能够有我的一席之地呢?看到孩子们那天真的笑脸,我的心也宽了许多,我还有机会,因为沁姐姐已经是为人母的身份了,虽然我不确定欧阳哥哥有没有在意我,但,与他相处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相信欧阳哥哥的内心还是会有我的存在。 正当大家高高兴兴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突然间进来了一个“疯女子”,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轻展轩的废妃,她说要抱抱孩子,沁姐姐心软善良,就答应了,然后她就指着其中的一个孩子再指指欧阳哥哥,说那孩子长得像欧阳哥哥。其实刚进来我抱孩子的那一刻,我也感觉得出那孩子有点像欧阳哥哥,心中难免有些刺痛,难道这孩子是欧阳与沁姐姐的吗? 但,后来我仔细想了一想,这孩子不可能是欧阳哥哥的孩子,欧阳哥哥虽然对沁姐姐非常好,但是,依稀可见沁姐姐并不想耽误欧阳哥哥一辈子,对他更多的也只是兄妹间的感情,所以孩子长得像欧阳却不是欧阳哥哥的孩子,但这其中必然存在着什么阴谋,后来事情的真相揭开时,也验证了我的想法,也因为这个孩子,欧阳哥哥找到了自己的姐姐和亲生父亲。然而轻展轩的态度让人实在气恼,难道仅凭一面之词就可以随便定罪于欧阳哥哥与沁姐姐吗? 爱是要互相信任的,而不是猜忌。 事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孩子事件还没有过去的时候,轻展轩的青梅竹马的女子出现了,而轻展轩的心似乎又开始变得迷乱了起来。沁姐姐带着孩子离开了王府遇到了我与欧阳,我当时也气愤轻展轩的行为,于是就与欧阳哥哥带着沁姐姐他们离开了王府来到了一处荒芜人烟的山间暂时安定了下来,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是错,但,只要欧阳哥哥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他。 山间生活的日子很闲情逸致,自力耕作,远离尘嚣,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让人是那么的惬意,多么想一辈子住在这里,与欧阳哥哥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即使平淡那也是一种满足。自从与沁姐姐他们在一起,欧阳哥哥的笑容比以前多了许多,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沁姐姐的缘故,我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伤心。说实话,我十分嫉妒沁姐姐,或许当时气愤的行为是个错误的选择。但又能怎样呢,只要沁姐姐有困难,欧阳哥哥总会第一个出现,并帮助她。 其实我只要欧阳哥哥心里有我,我也就满足了,沁姐姐说欧阳哥哥是个不会主动说明感情的人,也劝我主动点,我决定把我自己内心的想法说给欧阳哥哥听,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表达我自己的那份真挚的感情。 那是个午后的时间,我用了个借口把欧阳哥哥叫出去一起去采摘葡萄,我告诉了欧阳哥哥我内心的感情,然而换来的却只是伤心地结果,对于我的表白,他也只是含糊其辞,我问他心里有没有我的存在,哪怕是一丝丝地在乎也好,他也只是默然不语,这样我的心很痛,这就是我的付出换来的结果吗?我不甘心,为什么命运要这样的捉弄我,欧阳哥哥的心里始终有着的都是沁姐姐。 那一夜,我哭了,哭得很伤心,既然欧阳哥哥什么都不说,那么我也只有离开了,离开他的视线或许我可以不再想念,或许心里会好受一点,我想回到红族去,既然爱情没了,但我的亲情还在。山间的夜色依旧是那么的迷人,我徘徊在欧阳哥哥房前,我很不舍,很不舍得欧阳哥哥。岛鸟布血。 欧阳哥哥,你知道吗,我很爱你,我们经历了那么多难道你真的不在乎我吗?我要走了,你要为我好好保重自己,好吗? 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多么希望欧阳哥哥的房门能够打开。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周围还是静悄悄的,只有我孤独的身影在月光下摇曳,命运真的那么爱捉弄人吗?山间的枫叶还是那么的嫣红,一片片心形枫叶随风平地起,吹撒四方,带走了谁的相思,欧阳哥哥,你的梦间可有我的影子吗? 在回红族的途中,我多么想欧阳哥哥能够追上来,所以我放慢了速度,然而三四天过去了,还不见欧阳哥哥的身影,那时候的我真的绝望了,也许在欧阳哥哥的心里面根本一丁点我的位置也没有,那时候的我很想哭,好好的大哭一场,然后把欧阳哥哥彻底的忘掉。 但是,爱一个人真的是那么容易忘得掉吗?如果可以如此轻易地忘记,那就不是真爱了。哭过一场的我,并没有忘记欧阳哥哥,反而思念他的念头越来越浓。正当我准备再次启程快速回红族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我直到死也无法忘记的身影,是的,欧阳哥哥来了,他来找我了,原来他也是那么的在乎我,我很开心也很激动,看到欧阳哥哥眼眸中那歉意而怜惜的眼神时,我满足了。 欧阳哥哥告诉我,其实在他心中是有我的存在的,只是他自己心中的结时常令他迷茫,他不想伤害我,不想耽误我的人生。听到他的这番话,我喜极而泣,原来欧阳哥哥也如此的在乎我的,我告诉欧阳哥哥,我愿意等,等到他爱上我的那一天,欧阳哥哥沉默不语,但我并不怪他,只要他心中有我,我就满足了,我相信那一天会有到来的时候。 在东齐,我与欧阳哥哥查到了他的身世,原来他是无相国的人,于是,我们便决定先去看沁姐姐,然后再去无相寻找欧阳哥哥的亲人。 当我与欧阳哥哥再次回到山间的时候,沁姐姐他们已经不再了,于是我们就一起去寻找沁姐姐他们。再一次与沁姐姐相逢的时候,她与轻展轩正被一批人追杀,我们出手并解救了他们,当时我与欧阳哥哥一起去寻找沁姐姐的时候,偶然听到无相与西楚之间有了战事,我们沿着战场找来,没想到却遇到了沁姐姐他们,交谈得知无相无事挑起战争说不定有什么阴谋,所以我与欧阳一起夜探无相的大营,谁知道这一去却是凶多吉少。 在我们夜探无相大营的时候,欧阳哥哥被白锦臣以阴险的手段被擒并被打入了银针,导致了欧阳哥哥的昏迷不醒,而我为了救欧阳哥哥也被白锦臣划破了脸,从此我的脸上也多了一到疤,直到再次遇见沁姐姐疤痕才除去。当我们双双被擒时,一位身穿黑衣的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并救走了我们。过了几天,欧阳哥哥还是昏迷不醒,我就求黑衣大侠帮忙寻找一名叫宁如沁的女子,因为除了她,没有人能救得了欧阳哥哥。黑衣人似乎对欧阳哥哥很关心,就答应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姓阮,更是无相的大将军,他因被陷害而家破人亡,同时也是欧阳哥哥的亲生父亲。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找到了沁姐姐,并在她的帮助下,欧阳哥哥终于苏醒了过来。我忘情的紧握着欧阳哥哥的双手,醒了,欧阳哥哥终于醒了,但我一想起脸上的疤痕,我的心低落到了谷底,虽然说沁姐姐有办法治愈我的疤痕,但此时的我很丑陋,我不想破坏我在欧阳哥哥心里的美丽面容,我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尽量不让欧阳哥哥看到我脸上的疤痕,但,他还是看到了,着急地问我怎么回事,当时我好开心,因为欧阳哥哥终于把我放在了首位,而忽略了其他人,我非常的感动,心中充满着甜蜜。 沁姐姐把其中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并且告诉了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在欧阳哥哥醒来的日子里,对我更加的在意,我知道,沁姐姐找他谈过,他也放下了自己心中的结,人也变得开朗多了,我最爱的欧阳哥哥终于回来了,我也等到了这一天,终于能够和欧阳哥哥在一起了,而且是幸福永远的在一起。当欧阳哥哥把我拥入怀中的时候,幸福的泪水满溢了我的眼眸,他说,以前是他的不知导致了我受到了伤害,今后的他将永远的爱护我,保护我,不让我受半点委屈。 我也告诉他,我今生,来生,无论多少个轮回我都愿意做他的妻,与他同携手,共偕老。 当所有的事都解决完后,我与欧阳哥哥就隐居在了没有硝烟,没有喧嚣的桃源地,这是我们的向往,现在终于实现了,简单幸福的生活,我们过得非常的惬意,生活上的一些琐屑的事也让人舒心。 其实,平淡才是最真! (完) 番外:无忧和无邪(1) 青草混合着泥土的芳香扑面而來,夏日暖暖的阳光下,清清的山泉边。清碧凉润的山泉水送入了喉中时,手腕上一截淡绿色的纱袖沿着手臂滑落,露出了女子莹白如玉、细若凝脂般的肌肤。 只是喝了两口水,甚至连坐一下歇息一下都没有,女子便迅速的起身,继续沿着山间的羊肠小道而去,这是去山外的路吧,从前锐哥哥与爹爹都是從这条路出发去集市上的。是的。就是这条路。一定不会错的。 包裹往肩上一搭,无忧迅速的起身而去,轻盈的步履带着些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出山,而且还是偷偷的,背著父母离开了他们的山中的小家。 摆脱无醇可真是麻烦呢,要不是无醇她早就上路了,倘若要是追不上锐哥哥,她一准要回去敲破无醇的头。都怪无醇,否则现在她早就追上锐哥哥了。 阳光越來越毒,晒着皮肤让人酷热难耐,无忧忍不住的采了一枚寬宽大大的不知名的树叶遮在头顶,锐哥哥真是坏呀,走了也不打个招呼,害她一觉醒来才发现他不见了。 他的心呀,她还真是不懂了,说走就走,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里呢。 不过一清早娘就说了。这是娘的主意,锐哥哥长大了,自然就要出山去历练了,娘说山外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娘的話让她更加的好奇了。 绣花的布鞋让她走起路来更加轻盈,心的愉快让疲劳也遁去了,走了半天了,居然一点也不知道累,望望前面的路,又要爬坡了,过了这个山坡不知道眼前又是怎么样的景象,无忧开始期待了。 越是期待,步子越快,她一直知道山很大很大,却不想走了这么远还没有转出大山去。 真担心呀,担心追不上锐哥哥,都是爹爹偏心,把他的一身武艺都传给了锐哥哥和无醇,偏偏什么也不传给她,说她只要如娘一样就好了。她虽然暗地里偷偷躲在锐哥哥和无醇练功处的树林子里学了一些,却怎么也比不上锐哥哥和无醇,所以她的轻功也自然就不如锐哥哥了。 越想越是灰心,可是追了这般远了,她可不打算回去,身子轻轻纵了一纵,一转眼就到了山坡顶,举目四望,眼前一片青翠,远远的似乎有炊烟升起,就快要出山了吗? 可是她还是没有锐哥哥的踪迹。 突然,她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就在她的几步开外,一条眼镜蛇高昂着头迅速的爬过来,无忧平日里最怕的就是蛇了,再看到草丛中的蛇不住窜动时,她的心已慌作了一团,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等待着蛇从她的身边绕过去,也等待她安全的那一刻。 可是,那条蛇却象是读懂了她的害怕一样,继续向着她的方向而来,而且方位一点也不错。 一步。 两步。 三步…… “啊……”无忧低叫,身子也不住的向后飘动,可是蛇的速度更快,快过了她蹩脚的轻功。 惊惧让她闭上了眼睛,心里已哭成了一团,想不到她第一次的离家出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完结,哭呀,真得很伤心。 泪珠儿就在眼圈里打着转,可是奇怪的,明明已过了有那么一会了,她身上却没有任何的感觉,不痛也不痒,难道是那条蛇好心的绕过她离开了吗? 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阳光有些刺目,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那条蛇先是挣扎着,然后慢慢的一动不动的垂在一个人的手上。 静静抬首望向那捕蛇之人,她一直以为那会是一个猎户,就如爹爹和锐哥哥一样每日在山间打猎,也让他们一家五口吃着山上鲜美的野味。 可是,当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的时候,她不确信他是猎户。 瞧着少年的年纪应该与自己差不多吧,他虽然高大威猛,可是眉宇间却自有一股年少的英气,也是那英气泄露了他的年纪。 在她抬首的那一刻是少年怔怔的望着她,甚至直接忽略了他手中从挣扎到死去的蛇,他的眼神让她迷糊了,难道她很好看吗? 她不知道咧,这还是第一次下山,在山上除了娘亲以外她没有见过第二人女人,这些,不是她的错,都是爹爹和娘亲的错,他们喜欢山间的幽静,就也逼迫着她不许离开。 少年继续怔怔的望着她。 那眼神里却是她挑不出毛病的惊诧而不是不怀好意的相望,这一点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看着那蛇不动了,她才敢向那少年移去,近了,举起手挥在他的面前,“喂喂,看够了没有?” 少年这才清醒过来,甩甩头,很认真的问道,“你是叫做无忧吗?” 这一回换作无忧傻傻怔怔了,她非常确定以及肯定的知道这少年她根本不认识,而且也是她第一次与他见面。 可是该死的,他居然一语就说中了她的名字。 闪闪眼睛,难道她的脸上有写了自己的名字吗? 摇摇头,不是她笨,而是这太诡异了,这少年没有理由知道自己的名字呀。 无忧挑眉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她奇怪的看着他,大有不问出答案誓不罢休之势。 少年一愣,随即笑道,“听说而已。”他继续避重就轻,“我救了你,你还没有向我道谢呢。” 无忧撇撇嘴,她还真是欠了他一个人情,甚至有可能是一命,刚刚倘若真的被蛇咬了,这荒郊野外的,她还真是没有办法求医,好吧,她就谢谢他,“谢了。”说完还没待少年反应了,她就询问道,“你一路而来,有没有看见过一个比你略微大一些的男子经过?”她还不知道锐哥哥走到哪里了。 少年摇摇头,一边将手中的蛇团了一团扔进身后的一个布袋里一边说道,“没有,这一路而来我没有见到任何人。” 失望,加上无措,如果找不到锐哥哥,她不知道她还要不要继续出山了,她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要怎么在山外讨生活,微微的有一些怕,可是随即她便释然了,都这么大的人了,只要有手有脚的她就不怕,思及此,便向少年说道,“救命之恩,日后必当相报,我要告辞了。”说罢一抱拳转身就向那远远的有炊烟飘起的地方而去。 “等等。”少年一喝,“这山上豺狼虎豹尤其的多,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少年热情的说道。 “不必了。”虽然对少年没有什么不良印象,可是她与他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她不喜欢他知道自己的一切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的感觉。 这不公平。 举步而行,根本不管身后的少年的反应了,再不追上锐哥哥,只怕今天就甭想追上了。 快步走了几步,却突然惊觉身后有一个影子始终相随,倏然转身,是少年在几步开外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她,“为什么要跟着我?” 少年摇摇头,“不是我要跟着你,是我们正好同路,我也要出山。”其实他一点也不想与她同路,可是看着一个女孩子这么危险的独自一人行走在山路上,他就不想置身事外了,比如刚才,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无忧早已被蛇咬伤了,倘若前面再遇的不是蛇而是狼之类的,那么她岂不是更加危险。 “你也是从山里来?”她好奇的一边走一边问道,可是还是狐疑他的身份。 少年点点头,几步就跃到了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行,“想要去古镇上买些东西,正好送你出山。”他说得坦然,就仿佛真的同路一样,说实话能在这山中遇见无忧踽踽独行一个人赶路,这也是百年难遇的一次,他还是不要放任她被野兽吞了,虽然大白天的野兽很少出没。 无忧不出声了,其实有少年相伴至少让她的心里踏实些,而且他走得也快,一点也不比她慢,更没有扯住她的后腿,相反却带给了她安全感,那何乐而不为呢。 一路同行,慢慢的两个人之间那陌生的感觉渐渐淡去,他看着她肩头简单的包裹皱着眉头,分明就是很少出门的,连个水壶也不懂得带,路上渴了还要找山泉水,那多麻烦,看着毒毒的太阳,他将手中的一个水壶递给了她,“喝点水吧。”也缓和一下两个人因初识而有些不自然的尴尬。 她刚想要拒绝,可是口干舌躁的唇立刻就反对了,反正已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了,不妨就一并的欠了,将来有机会她一定还他的,她可不想欠一个陌生人的人情,虽然她也在怀疑他的身份,能知道她的名字这本身就说明了他认识爹爹或者娘亲,否则也不会一点不差的叫出了她的名字。伸手接过水壶,喝了一大口,这才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无忧的?”想起他先前的搪塞她就恼火,这是她第一次下山,他根本没有可能听说过她的,除非是爹爹和娘亲的故交才有可能知道她。 他歪头,看见了她不达目的不死心的表情,然后泰然笑道,“因为你跟你娘真的很相象。”便是因为她象她娘,所以他才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拧眉,脑海里在迅速飞舞,也在猜测着他的身份,娘亲经常挂在嘴边的有三个阿姨,分别是阿瑶阿姨、芸清阿姨和婉柔阿姨,这三位阿姨除了阿瑶阿姨只有一个儿子叫容拓以外,另两位阿姨听说都是有生过男娃也生过女娃的,这让她一时之间真是无法确认的知道他是谁了,“你娘亲是芸清阿姨还是婉柔阿姨呀?”除了这两位阿姨有可能有娘亲画像,其它的人怕是不可能有吧,毕竟爹爹和娘亲已隐居在这山间多年而无人往来,她不信山外还有更多的人记着娘亲。 他一笑,也不回答,直接道,“我爹让我带了一些书给你娘,她一定会喜欢的。” 无忧眸角含笑,刹那间就明白了他是谁,“欧阳叔叔真好,不过我娘书看得越多,我们家就越发热闹了,都快成了动物避难所了。”娘的医术无从施展,于是爹就从山间救了小兔子、小鸟之类的让娘救治,不过日子久了,连她都在怀疑了爹爹的用心,这山上哪有那么多的受伤的小动物呀,分明就是爹爹故意的。 好在那些小动物都只是些简单的皮外伤,否则她与锐哥哥一准就要揭穿爹爹了。 夏风打在身上,柔柔的带着那么一些热潮,越走天气越是热烫,无忧也越是离不开了少年手中的水。 “喂,你都知道了我的名字,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告诉我,你叫什么?”无忧不服气的问道,走了这么久,少年就是不肯说出他的名字。 少年邪魅一笑,“我娘说了,我的名字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如果是女孩子就更加不能告诉了,否则第一个知道我名字的女子就要嫁给我呢。”一本正经的说完,然后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眸目含笑的望着无忧,仿佛在说,让他说了可以,只是她要嫁给他。 “胡扯,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娘和我爹都说欧阳叔叔最好了,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古怪的儿子来。”撇撇嘴,这少年触到了她的底线了,不知道他的名字她势不罢休。 “这是真的咧,是我祖父的意思,所以我真的不敢违抗的。”满脸都是委屈,仿佛下一秒钟立刻就能掉下眼泪来一样。 她指着他的鼻子,“胡说。”傻子才信他的鬼话,“小弟弟,你真不懂事,我不理你了。”算计着时间,这小子绝对比她小,至于少几岁她一时之间却没有概念了。 “呃,哪有姐姐跟弟弟斗气的,所以你分明就是我妹妹,而不是姐姐。”他得理不饶人的说道,也占足了便宜。 她望望他,单从外表来看,真看不出两个人谁大谁小,她象她娘亲,娇小玲珑的,他象欧阳叔叔吧,所以高大俊逸的,这一想,一张小脸没来由的竟是红了,除了锐哥哥和无醇,她从未如此认真的审视过一个男生呢。 “喂,怎么脸红了?难不成是看上我了吗?”他脸皮厚厚的说道。 她气极,飞身一纵,想要撇开他远远的,此刻,她已经后悔让他相随了。 可是她快,他更快,一看就是得到了阮爷爷和欧阳叔叔的真传。 原谅她,她也与娘亲和爹爹一样,总是习惯唤欧阳叔叔的姓氏为欧阳的,其实这是娘亲的姓,见到了欧阳叔叔的儿子,她应该改了这个不好的习惯,欧阳叔叔的真姓是姓阮才对。 他到了她的面前,正对着她,随着她的前行而不住后退,而她居然怎么也越不过他,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望着她的眼神,真能装呀,欺负她,还要装无辜,“闪开,我不喜欢你。” “呃,我也没让你喜欢呀,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笑一笑的样子,你现在这撅着嘴的样子可真难看,我怕我看得久了,晚上要做恶梦。” “谁让你看了,谁让你晚上做恶梦了,快闪开。”她更气,他分明就是个小无赖。 “我自己让我自己看呀,我自己愿意做恶梦呀,只要梦里是你就好。”初时,他只是想要逗着她玩,可是越说心里越来了认真劲,就好象真的希望他每日的梦里有她一样。 不好,他刚刚脑子里闪着什么有的没的。 甩甩头,她休想钻进他的脑子里,还不是爹爹说她有多好看,所以巴巴的催着他来了,让他来求亲,他才不干呢,找个大姐姐做老婆可不是他心中所想,却不想才见到她,就发现只看外表她的样貌似乎比他还小。 娘说了,爹当年怎么也追不上沁阿姨,所以就让他来追上无忧,也给爹爹挽回些面子。 他听了,这些都是什么有的没的,听着都是一团的乱,不过他还是来了,上一辈人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可不想管,他只想跟着感觉走,眼下的感觉是一心要逗着无忧玩,至于以后,那可要听着他自己的心声,谁也甭想左右他的心。 他吝啬的很,眼下他的心只归他自己所有,谁也不能给,丢了就更加不可以了。 “臭美。”她继续向前走,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前的尾巴。 不对,为什么‘尾巴’一直在她的面前搞怪,“去,长这么难看,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没好气的说着,恨不得他立刻就从她的眼前消失。 “好吧……”半晌他终于吐出了两个字,然后迅如风一样的闪去,一眨眼的功夫,无忧已经看不到他的踪迹了。 吓,他这功夫还真是比锐哥哥的好。 静寂,周遭除了山中的虫鸣鸟叫就是一片寂静了,她早已习惯了有他存在的感觉,他一下子没了,竟是让她有些小小的心的失落。岛鸟布巴。 走了吧,一定是受不了她的言行了。 其实她也不想气他的,必竟他还救过她呢,可是看他那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罢了罢了,一个人一样可以出山,她相信自己。 不远处,丛林里,闪动着的一双瞳眸紧紧望着她的方向,少年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微笑。 炊烟袅袅,越近时,心里越是踏实,也越是兴奋,终于就要出山了,站在山的高处,甚至可以看得见远处小小的人影。 无忧加快了脚步,心里恨不得立刻就到了那有人烟的地方,一路还是没有追上锐哥哥,锐哥哥的脚程太快了,叹息着,真不知道倘若找不到锐哥哥她要怎么办,出来的急,所以她身上除了几件简单的换洗衣服外,其它的就只有身上的一些饰物罢了。 这一想心里就有些忐忑了。 就要到了,房屋楼阁,是山中他们的小院所无法比拟的,她不懂为什么娘亲那么喜欢住在山中,除了自己的几个家人,想要见到外人几乎是不可能,可是因着娘亲喜欢,爹爹也是除了买些东西以外绝不出山,非常有种妇唱夫随的感觉,爹待娘亲真的很好很好。 从小她就羡慕爹爹和娘亲的感情,听锐哥哥说爹和娘也是经历了许多的风雨才走到一起的,让她小小的脑袋瓜就以为只有历经了磨难的夫妻才会有幸福的。 走下了最后一个山脚,眼前人影晃动,一片热闹,想不到还是一个集市呢,她果然没有走错路。 好热闹呀,无忧第一次走在这么热闹的地方,连人多都成为了她眸中最新奇的一道风景,蹦蹦跳跳,开开心心的走在人群中,体验着那份不同于山中的嘈杂的感觉,一颗心连半点的忧患意识也没有。 无忧的身后,几步开外,两个地痞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这小镇上很少见到这样美轮美奂的少女,清纯而又亮丽,所以无忧才一入了集市,立刻就被人盯上了。不止是那两个地痞,只要是无忧所经之处,她周遭所有人的视线都是无一例外的投射到她的身上,第一次见到穿粗布衣裳的少女也可以这样好看,这世上没有人拒绝美好的人与物,可是无忧却把心思都投注在了周边的热闹之中,初出山中的她根本不知道这山外的险恶,更不知道此时的她已成为了某些人流口水的目标。 东瞧西望,卖杂货的,卖胭脂水粉的,卖种子青菜的,数也数不尽的东西,无忧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一边新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与物,一边希望可以在人群中发现锐哥哥的踪迹。 蓦的,十几米外一个背影象极了她的锐哥哥,她也不知道锐哥哥是穿着什么衣衫离开山中的,所以想也不想的立刻就向那背影奔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锐哥哥,等等我。”这一喊更是吸引了别人的视线, 一条窄窄的过道随着她的奔跑而让开了,可是,无论她怎么喊,那背影的主人都仿佛听不见一样,一直向前走去。 追上了,她猛地一拍那人的肩膀,“锐哥哥,喊了你半天,怎么都不等等我。” 那人吃痛回首,一张陌生的脸现在无忧的眸中,吓,她居然认错人了,吐吐舌,“对不起,我认错人了。”道歉的态度倒是极为诚恳,再加上她这么好看让那人也看呆了眼,所以那人也并未说什么,只是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转回身继续逛他的集市。 四周七嘴八舌的人开始议论起她的身份来了,“这是谁家的姑娘呀,好象是出来找人的。” “可不,还认错人了呢。” “年纪轻轻,一个单身女子走在这集市上,真真是……”咂舌,一个妇人冲着她摇摇头。 无忧有些迷糊了,她不知道她自己招谁惹谁了。 其实她谁也没招谁也没惹,只是她好看的脸蛋惹得男人回首张望,惹得女人心里嫉妒,所以让她一时间竟成了这集市上众多人等追望的目标了。 那些声音有的悄悄的钻进了无忧的耳中,她又不是聋子,自然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她只是在找她的锐哥哥而已。 一阵诱人的香气飘过来,那是烧饼的味道,真香,无忧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早晨知道锐哥哥下山的那一刻起到现在竟是滴米未进,只喝了些水罢了。 那烧饼的香气惹得她肚子里的馋虫兴奋的叫嚣起来,无忧走了过去,爹爹说过这集市上的东西要用银子买或者用东西换的,她身上没有银子,就只好用手饰换了,摘下了腕上的一个碧玉镯子递向了卖烧饼的大叔,“大叔,我想要买烧饼。” 娇滴滴的嗓音好听的让那大叔立刻就抬起了脸,大叔张大了嘴,这小镇上太少见到这样的绝世美女了,以至于他的下巴立刻就掉了半边,手中的锅铲也毫不迟疑的落到了地上,“哐啷”一声响,惹得周围人等的哄堂大笑,无忧皱了皱眉头,“我要买烧饼。” 大叔半晌才回过神来,“好……好……,姑娘要买几个?” 番外:无忧和无邪(2) 无忧眉頭一皱,她也不清楚这镯子能换几个烧饼,于是。手中的镯子一递,“你就按这镯子的成色估个价,能换多少烧饼就换多少烧饼吧。”镯子让众人的眼中又是一亮,这少女不只是貌美,竟然还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姑娘,一出手就是一只上好的镯子,別说是买烧饼了,那锣子连这整个烧饼铺都可以买下来了。 大叔面上登时一喜。“姑娘随便拿。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手一伸。镯子就落在了他的手中,他今天是天上掉馅餅,遇到宝了。 无忧也不客气,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那她就多拿点,前面要走的路她也不知道有多长,没吃的东西太饿了,于是,不由分说就捡了十几个烙好的燒饼随手一包。捧在胸前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她可没有抢劫哟,这可是這位大叔说的,随便她拿。 人群里,欧阳辰逸皱了皱眉头,从没见过这么粗枝大叶的姑娘,一个上好的镯子换几个烧饼,她真是脑袋进水了,继续尾隨在无忧的身后,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了自己此时的行为。单单就是因为娘和爹的建议吗?可是看着无忧的背影,他真的放心不下她的一切。 背着包袱,手中一手提着那包好的烧饼,一手啃着一个,饿了的时候吃着,真香。 慢慢的走到了集市的尽头,无忧礼貌的叫过一位大妈问道,“请问去京城的路是不是这一条?” “是的。”那大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也惊艳于她的美丽。 无忧便继续向前赶路,娘说锐哥哥要去历练,那一准就是去京城了,既然追不上锐哥哥,那么她就去京城好了。 吃了烧饼,人立刻就有了力气,也不管天色是否已晚,居然就继续赶路了。 走到偏僻的地段,嘈杂声终于去了,无忧吐了一口气,集市上虽然热闹,可是习惯了山中寂静的她在集市上走了一会就受不住了。 欢快如小鸟一样的迈着步子,突然间眼前多了两个大汉,笑眯眯的望着她的小脸蛋,“小姑娘,烧饼不好吃,跟哥哥们走,有吃有喝还管住呢。”大手一捞就要把无忧抢到身边。 无忧下意识的一闪,这话她可听得清楚,这两个人分明就是不怀好意,“走开,我不认识你们。” “一回生,二回熟,现在不就认识了吗。”这到手的肥肉怎么也不有让她撒手跑了,这女人卖到青楼里去一准是个天价,瞧她买烧饼的笨样,估计也是个不懂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先抢了卖了拿到钱再说,至于她的身份,揭晓了的时候,他们早已逃之夭夭了。 一步一步的紧逼,无忧紧张的后退,她的小脑袋瓜里在迅速的分析着眼前的这个场面,她错了,其实她应该女扮男装才对,生得俊俏不是她的错,可是不懂得保护自己就是她的错了,从未出过门的她哪里知道这山外的险恶呀,其实都怨爹和娘,让她从小看到大的就是他们的幸福甜蜜,所以对世间的丑陋知之甚少。 跑,她还长了两条腿,这样一想,不由分说的一转身就向人群拥挤的集市跑去,哪知她快,她身后的两个大汉更快,竟不想块头虽大,身形却是轻盈而起,其中一个旋身就落在了她的而前,这黑道上混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岂能放跑她一个小丫头,那么日后他们也甭混了。 小脸涨得通红,额上的冷汗不住的撒,无忧恨她爹了,要是多教些她功夫,也不至于让此刻的她这么狼狈呀,她发誓都是她爹的错,所以她要惩罚他们,一年之内绝对不回家。 一前一后两个大汉,她的人已再也没有办法遁形了。 无助,无措,当两个大汉身上那难闻的体味送到她鼻端的时候,小手不自觉的就掩了口鼻,却难挡住他们的武力。 一个大汉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小妞,走吧。”另一只手正想要捂住无忧欲喊救命的口,突然间只觉手腕一痛,立刻两只手臂都齐刷刷的垂了下去,?牙咧嘴的痛叫出声,“谁玩阴的,给大爷我滚出来。” 无忧看着大汉痛叫的刹那心里立刻就轻松了,“锐哥哥,是你吗?你快出来。” 可是回答她的不是她的锐哥哥,而是欧阳辰逸一身儒衫,他不疾不徐的站到了三个人的面前,“是你们两个要滚吧,滚……”一声喝,吓得两个大汉浑身一抖,也立刻就明白了刚刚暗袭他们的就是这少年。 “啊……”两个人齐声一喊,就冲向了欧阳辰逸,无忧身形一闪,一张小脸花容失色,虽然她见过欧阳辰逸的轻功和捉蛇的本事,可是他的功夫如何她还不知晓。 一双大眼惊恐的望着欧阳辰逸和两个大汉,脚下随时准备脚底抹油…… 欧阳辰逸飞腿一扫间指尖飞射出一道气柱,直接射向了一个大汉的神阙穴,那大汉虽未看到气柱,但是欧阳辰逸手指的方向却是看得清楚,慌乱中只得身子向空中一纵,想要既躲过欧阳辰逸的飞腿,也躲过他奇异的手指间的气柱。 却见欧阳辰逸淡淡一笑,一手在化解另一个大汗的攻击的同时,身形追身而至那个飞纵而起的大汗,一时间,空中纷乱迷幻,衣袂飘飞中除了三具人形,无忧竟是看不出谁是谁,谁又占了上风。 蓦然,三具人体骤然而落,也不知欧阳辰逸是如何动作的,只听见两声巨响,随即是两个大汉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其中一个嘴角溢出鲜血,此时正皱着眉,显然身体已遭重创。 无忧想不到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欧阳辰逸竟已胜了,小手下意识的拍起来,开心的欢呼着,“好棒好棒。”然后兴奋的走向欧阳辰逸,好奇的问道,“你的功夫是欧阳叔叔教你的吗?”一边说话一边调皮的踢了踢身边的一个臭男人,就是他刚刚对她不敬来着,想想她还火大呢。 欧阳辰逸撇了撇嘴,对粗枝大叶的无忧挠头了,伸手探向笼袖,那支镯子他帮她讨回了,那卖烧饼的大叔还算识相,给了一百两银子就换回了镯子,其实他真不想还回给无忧,要给她一个教训才是,可是看着她一脸的无害他又不忍了。而当看到两个大汉欺负她时,他还是忍不住的要出手相救,对她,对她娘亲他心里也更加充满了好奇,这些,都要怪他娘亲,从他开始记事的时候就天天的念叨无忧了,让他想忽略这个名字都难。 手中的镯子递向她,“我的功夫我祖父、我娘亲、我爹爹都有教我,这个给你。”一本正经的回答她的问题,她娇憨的小脸让他不忍骗她。 无忧仰起小脸,“那你教我好不好?”她也要学,学了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随知她的话尾音还未落,突然间只觉腿间被人一推,身子不由自觉的前倾,“啊……”无忧一声低叫,她身边的臭男人居然趁着她不设防的空档袭击了她,可是她却止不住自己倾倒的坠势,“啊……”继续低叫。 欧阳辰逸一挑眉,真想不管她,让她也尝尝苦头,居然背着家里的人出走,可是就在她的小脸要贴向地面的时候,手臂却不听了他的指挥一样,一探手,立刻就将无忧捞到了怀里,无忧仰头躺在欧阳辰逸的臂弯里,一张小脸因着刚刚的紧张而涨得通红,仰头望向他黝黑的瞳眸时,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迷惑,她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仿佛一首美丽的乐章,让她一时之间完全的遗失了自己的。 就这样对望着,她甚至忘记了要起身躲开欧阳辰逸的相拥,他长得真好看,俊逸洒脱就似欧阳叔叔吧,他的神情与锐哥哥是不一样的,锐哥哥沉稳,他却是给了她一种放荡不羁的感觉。 她望着他,他的红唇在阳光下布满光泽。 他嗅着她的吐气如兰,还有她微张的樱红,不住闪动的睫毛仿佛在邀请他俯首,然后…… 于是,他的唇慢慢的移向她的,他看到了她的樱红越张越大,他却猛的沾上她的唇,红润,柔软,带着一抹少女的馨香,刹那间穿透他所有的感官,“无忧……”那一刻,他仿佛受到了盅惑,是她小脸上诱人表情的盅惑,他彻底的迷失在她的美好之中。 唇与唇的碰撞,仿佛刹那间勾起了火花一样,让两颗心立刻就贴在了一起,没有人移开,就在两个大汗目瞪口呆中欧阳辰逸挑起了舌尖,那是一种出于原始的冲动,其实他什么也不会也不懂也没有做过,他才十五岁,却正是情窦初开时。 可是,他就是拥紧了她的身子然后在轻吻中两具身体随着他的轻飘一闪就落在了不远处的树林里,这样的时候,他只想与她独处。 舌尖继续挑引,他要激起她的反应,可是她怀里的女子在一波又一波的热浪冲击下,一下子幡然醒悟了,“啊……不……”她还有她的锐哥哥,她怎么可以与欧阳辰逸这般的…… 这般的…… 心慌了,她如小野猫一样的要挣开他,“坏人,你放开我。” 他感受到了她的力气,也在瞬间清醒过来,天,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少女怀春,他也怀春了吗? 居然一个不小心就…… 手随心动,原本拥着无忧的手臂立刻松开,就他怀中的此时已不是无忧而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扑通……”无忧的身子落在了碧绿的草地上。 咧嘴,好痛,“你……你……”她说不清刚刚那一刻间发生的所有,但是她知道她的心似乎与以往不同了,欧阳辰逸带给她的是绝对不同于锐哥哥带给她的感觉。 脸红心跳。 对,就是这样的感觉。 欧阳辰逸下意识的向后一退,刚刚无忧带给他的感觉让他也恐慌了。 看着无忧揪痛着一张脸慢悠悠的站起来,一身衣衫上都是草屑,就连唇角也有细细的一根,欧阳辰逸指了指她的脸,“有草屑。”他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就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无忧将手镯带在了手腕上,也配合的不敢提及刚刚的那一幕,那让她心生尴尬,“为什么我的镯子在你的手上?”她不解的问,那是她换烧饼的镯子。 欧阳辰逸随手摘了一根草叶叨在口中,神情悠闲的说道,“你那镯子倘若卖了,应该可以买十个烧饼铺都不止了,你居然只换了……”余下的话他想了一想还是顿住了没说,她是有头有脑的人,总不至于那么笨吧。 无忧果然涨红了一张脸,“我……我不懂这些。” 他口中的草叶继续嚼着,微苦的味道他却毫无所觉,重新又移向了她,手指触到她的唇角,漫不经心的摘下了那上面的草屑,“笨蛋,什么也不懂还要一个人跑出来,我送你回去吧,不然伯伯和沁姨一定担心极了。” “不要,我还有锐哥哥。”她才不要回去,才刚到手的自由呢。 “锐哥哥?他是谁?”欧阳辰逸在听她叫得亲切的时候竟有如临大敌的感觉,那个锐哥哥一定不是她身边普通的人。 “是我哥哥,我就是为了追他才出来的,只要找到锐哥哥他就可以照顾我了,可是我怎么也追不上他。”她越说越小声,说了等于没说,因为她的锐哥哥现在连影子都没有。 “你哥哥?”欧阳辰逸不住的回想娘亲与爹爹的话,无忧的哥哥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西楚的皇上吧,“你哪来的哥哥?” “什么叫哪来,我从小就有的哥哥,娘叫他锐儿,后来爹给他起了名字叫做无锐的。” 心中恍然大悟,欧阳辰逸终于想起了曾经娘亲说过沁姨收留了一个男孩是叫做锐儿的,“你追他做什么?”难道是要私奔吗?不知为什么,只这样一想,他的胃里就泛起了酸水。 “爹让他去京城里历练历练,我也想去,山里太无聊了,一点也不热闹。”她说出了她的心事,还有就是锐哥哥待她也很好。岛鸟布圾。 欧阳辰逸的心微微的放下了,“可是如今,你找不到他还是打道回山吧,这世间的险恶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 无忧一皱眉,现在的她是知道了,这一路倘若没有欧阳辰逸的出手相救,她先被蛇咬了,然后再自动送上门的让卖烧饼的骗,之后又被两个大汉欺负了,出山才一天,就遇到了这么多麻烦,欧阳辰逸说得没错,可是她真的不想回山,“我已经懂了,接下来我自己会照顾自己,请你离开,我要去找锐哥哥。”他语气中的不屑伤了她的自尊心,这个欧阳辰逸太自大了一些。 “呃,说说你要怎么找你的锐哥哥?”欧阳辰逸双臂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无忧,再仰首望天,太阳早已西下,正是黄昏时,夜就要来了,他倒要看看无忧要怎么打发这一夜。 “我去京城。”无忧说罢想也不想的就越过了欧阳辰逸直接向京城的方向而去,她是问过路的,她知道那个方向。 欧阳辰逸望着她倔强的背影,大声道,“你晚上要住哪里?明天又要吃什么?你身上那些烧饼只能吃两天,还有,你确定你可以一路走到京城吗?” 无忧怔住了,这些她真的没有想过,她只是钻了个牛角尖,认为只要追到了锐哥哥就什么都解决了,却忘记了另一个可能,如果追不到锐儿呢? 想归想,她嘴上还逞强,“我的事与你无关。”说罢,再也不理会欧阳辰逸飞快的离去。 皱皱眉,欧阳辰逸转身向无忧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此行的目的是要拜见伯父和沁姨,绝不能因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而乱了行程。 可是,抬脚才走了几步路,脑海里立刻又闪过了那两个大汉欺凌无忧的场面。 叹了一口气,估计是他上辈子欠了她的了,所以他只能把她安全的交到无锐的手中,这才能放下心。 尾随在她的身后,她却毫无所觉,倘若他是一个歹人,只怕她早已被……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越走距离小镇越远,地处也越来越偏僻,无忧走得越来越慢了,心里有些害怕,天好黑,虽然平常在山里也是这样的黑,但是有爹爹、娘亲、锐哥哥和无醇陪着她,所以她并不怕,可是眼下,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联想到下午见到的那两个大汗,脑海里闪过欧阳辰逸的容颜,他说的对,都是她太过逞强了。 可是这时候想找到他,根本已经来不及了。 正暗自伤神时,一阵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烤山鸡的味道,咂了咂舌,脚步不由自主的向着那个方向而去。 番外:无忧和无邪(3) 夜色沉沉中,一片火光让眼前的破庙有了生氣,火光前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正在烤着柴火上的山鸡。那浓浓的香气让无忧咂了咂舌,一整天就只吃过烧饼,此时嗅到了这山鸡的味道,让她想起了爹爹和锐哥哥还有无醇打回来的猎物经常也是這样烤着吃的。 真香。 不知不觉间无忧就到了破庙前,洞开的庙门只要再往前踏一步,立刻就走进破庙了,无忧猛然想起下午那两个大漢的无礼以及世间险恶,她犹疑着要不要进去。真怕又遇见什么坏人。她只有一个人。人家可是两个人呢,进或不进,一時竟是没有了主意。 火堆前,女子兴奋的望着架起在木棍上的山鸡,“皓哥哥,熟了吧,我饿了。” “嗯,快了,要是有调料就好了。只可惜我们身上什麽也没有。” “盐巴呢?也没有带吗?”女子满怀期待的望着她的皓哥哥。 “没,出来的急,一时竟忘记了。” “那怎么吃呀。”女子嘟着嘴,抗议了。 “饿不死就好了,要不你自己回去。”男子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拿了一根小木棍扎了扎那火上正烤着的山鸡,“熟了”,一边说一邊拿下来,然后掰了一个鸡大腿送到女子的手中,“吃吧。不吃你就回去,本来我也没想让你跟着出来的,还不是你自己悄悄跟着的,要是被爹娘知道了,小心你的耳朵和腿。” 吐吐舌,女子一手接过,大口咬了一块鸡肉在口中,然后向四周悠闲的张望着,这一抬头,猛然就看到了庙门前的无忧,立时就停止了口中的嚼动,“你……你是谁?” 男子却不屑道,“珠儿,她都站在那有一刻钟了,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才发现。”头不抬眼不瞧,却说出了无忧最准确的站在庙前的时间。 无忧脸一红,那男子说得可真是准呀,原来他早就发现自己的存在了,她盯着这一男一女也半天了,看着他们也不象坏人的样子,闻着那山鸡的味道真香,鼓足了勇气她轻声道,“可不可以分一块给我。”不用大腿肉,随便一块也好过什么也没有吃到的好,走了一天了,除了水和烧饼,她还一点荤腥没有沾到,后悔呀,假如知道那镯子那么值钱的话她就拿来换烤鸭了,可是,等到她知道的时候,她早已远离小镇了。 珠儿挑挑眉,刚撕下来的那一块鸡肉还在口中,却因为没有什么调料让她难以下咽,她是个美食家,没了调料的东西怎么吃怎么难受,“喂,你身上有没有盐巴之类的东西,要是有我就让你吃。” 无忧尴尬的笑笑,小小的梨涡仿佛盛满了清清浅浅的水,“真报歉,我没有,不过我有烧饼,你要不要?”烧饼是甜的,也好吃呢,不过无忧不确定珠儿会接受,因为她还是认为山鸡比烧饼好吃。 果然,珠儿摇了摇头,“不换不换,你那一定是凉的了,又不是新鲜烙出来的。” “那,我坐一下总可以吧。”这样的夏夜其实是用不着烤火的,她坐下来是想要就近嗅着那烤山鸡的味道。 蓦的,一个小袋子立刻就飞了过来,无忧下意识的伸手接过,身后欧阳辰逸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些,足够用了吧。” 珠儿身子一动,立刻灵巧的将无忧手上的小袋子抢了过去,然后不忘谢了无忧身后的欧阳辰逸,“还真是遇到行家了,居然带这么全,胡椒粉、盐巴、芥沫……”她打开了小袋子,一一的数着,“哈,谢谢你。” 甄浩拿下了另一只山鸡,然后直接扔向了欧阳辰逸,“你的调料包,这山鸡就归你支配。” 无忧傻了,说到底,还是没有她的呀,居然还要看欧阳辰逸的脸色。 垂着头,一边从身上拿下她的烧饼,一边小小声的嘟囔着,“如果我锐哥哥在,不只给我烧鸡吃,还有野兔肉呢。” 她身后的欧阳辰逸本还想要气气她,晚点分给她吃,可是听到她如此说,他男子汉的心让他忍不住了,立刻撕下来一块鸡腿,递给她的时候没好气的说道,“你锐哥哥要是真待你好,早就随在你身后照顾你了,何苦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呢。” 无忧的脸继续加深了红晕,看着眼前热腾腾的甚至还冒着油星的山鸡她真动心了,可是欧了辰逸的话却让她生气了,“你不可以这样说锐哥哥,他不知道我出山追他了,否则他一准会等我的。” “那他怎么不带着你一起出山,他根本当你是累赘呢。”欧了辰逸说了一个事实,还好他心肠好,看不得沁姨的女儿出什么差错,否则只怕这会无忧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人家吃。 甄浩一边吃着沾了调料的美味,一边看着眼前两个人的打情骂俏,他越看这两个人越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喂,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无忧。” “别说。”可是,欧阳辰逸说晚了,无忧已先于他之前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无忧可真是笨,一点也不隐瞒的就报上了自己的大号,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甄浩手中的山鸡“啪”地就落到了地上,“你说,你是谁?”他没有听错吧,他居然遇到了无忧。 “我是无忧呀。”反正都已说了一遍,无忧不介意再说一遍。 甄浩上下的打量着无忧,不会是名字相同这么巧合吧,可是看着无忧俊俏的小脸,那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山中女孩特有的风韵,但是却怎么也掩不住她天生的贵气。 “哥,我的山鸡……”珠儿眼巴巴的盯着落在地上的山鸡,没得吃了。 无忧望了望啃了一半的鸡腿,已经还不回去了,回头再望望欧阳辰逸,他的速度更快,多半只鸡只剩下一点点了,于是,她伸手取了烧饼递给了甄浩,“烧饼,给你。” 甄浩终于回过神来,接过了烧饼也架在火上烤了又烤,烧饼的香气立刻就充斥在破庙的周遭,甚至直接盖过了山鸡的香气。 烧饼就着山鸡,当晚餐结束,甄浩直接就坐到了无忧的对面,一张脸上都是探究的神情,“无忧,你是从哪里来,又要去哪里?”父亲说逍遥王爷就隐居在这附近,却不想他居然意外的遇到了无忧,只可惜他身上还有任务,今晚见了,明天就没有办法同路了,只是她身后的那个男子又是谁,看他的年纪并不大,小小年纪可是举手投足都可见是老江胡了。 “哦,我要去京城,你们呢?”不设防的回答,让她身后的欧阳辰逸继续白眼。 甄浩一下子黯然了,“我与妹妹要去无相,看来明天就要分道扬镳了。” 欧阳辰逸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甄浩死盯着无忧的神情他就不喜欢,幸好明天彼此各走各的阳关道,也少来打扰他与无忧。 无忧瞄了一眼欧阳辰逸,然后指着他道,“他是无相人呢,要不要请他带路?”讨厌欧阳辰逸一直尾随着自己,不如趁此机会把他给推销出去,不过她却忘记了在到达这破庙之前她可是一心要见到欧阳辰逸的。 “呵呵,不必了,这位小兄弟也有他自己的要事办吧?可也是去京城吗?”甄浩对欧阳辰逸并不反感,相反的他直觉欧阳辰逸是可以做兄弟的那种人。 欧阳辰逸有些尴尬了,其实他之所以跟着无忧,不过是要保护她一路安全的抵达京城罢了,可是这个想法打死也不能说出来,说出来那多没面子呀,“哦,家父是生意人,嘱咐我去西楚京城然后再去东齐京城仔细研究商道,将来也好重振家业。”其实生意是次要的,倒是他想要到处走一走见见世面,这才是真的。 “小兄弟好见解,只可惜在下有要事在身,否则一定一起相携畅游天下。” “好说好说,在下欧阳,兄弟怎么称呼?”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姓甄。” 眼睫一闪,心思一动,却面色不改,心平气稳道,“一定有这样的机会的。”看着甄浩的英武不凡,再加上这一个姓氏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只是对方故意的只说了姓而藏了名,那么他也不便追问,总有自己的目的吧,必竟这江湖险恶,谁都要保护自己,就唯有无忧这么一个小笨蛋,一根直肠子示人,只怕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是夜,几个人合衣就在小庙里将就歇息了一夜。 清晨,鼻子有些痒,无忧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一堆灰烬,那是昨夜里残留的柴火留下的,可是再抬眼,早已没了昨夜里赠她山鸡的甄家兄妹,倒是欧阳辰逸顽劣的就在她的眼前,一根小草不停的拂着她的小鼻子。 气恼的一把抓住那根草,随手一扔,“自己不睡,还吵到人家。”昨日她走得太乏了,以至于睡得真沉。 “丫头,你望望天,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被她打败,还当这是在她家里呀,睡得这么沉,要不是有他在,只怕她早已被虎狼或者登陡子带走了。 无忧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睡觉一向都是这样沉的,甚至连做梦也少有,可是娘说她这样很好命呢,“我也不想,可是我从小就是这样,一睡下来,天塌下来也不知道。”岛鸟布弟。 “人家急着赶路,让我跟你说一声,他们已经出发了,后会有期吧。”他没好气的说道。 “哦。”她真是没用,吃了人家的山鸡,结果连送一送道别一下也错过了。 大手递给她,“起来吧。” 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她才忽略了他刚刚对她的使坏,小手极自然的送到了他的大手中,反正他是欧阳叔叔的儿子,他保护她就是天经地义呢。 “咕咕咕……”人才一站起来,就发现自己又饿了。 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山梨从欧阳辰逸的身后递了出来,“给。” 无忧喜滋滋的接过,然后开心的笑道,“你与我同路一起去京城,是吗?”昨夜里他说什么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嗯,走吧,我们有一辆马车了,这样就不用风餐露宿了。”至少有马车可以挡挡太阳,不然不用到京城,他猜无忧的那一张小脸就会晒的黑亮黑亮的了。 无忧侧过身子向他身后望去,果然,小庙外有一辆马车正候在那里,一蹦一跳的就越过了欧阳辰逸,有马车坐那可是好事,长这么大她还从来都没有坐过马车呢,身子一纵就跳到了马车上,“喂,谁来赶车呀?”为什么她看不到赶马车的车把式。 “你呀。”欧阳辰逸抱拳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无忧,自从遇见她,他越来越喜欢逗弄她了。 吓,她没听错吧,“我不会呢。” “不怕,我不怕翻车,你赶车吧。”说罢,飞身一纵,立刻就从窗子跃入了马车内。 无忧迷糊的看着马车前的两匹马,“乖哟,跑快点,到了京城,我一定请人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小手拎起了鞭子,然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稳稳当当的坐好后,再一甩鞭子,一匹马吃痛长嘶,直接就举起了前腿立在马路中央,另一匹马呆呆的站着,为着同伴的挨打正自迷惑不解,就仿佛抗议似的更不肯开拔起程了。 马车就在原地转着圈圈,也颠得车厢内的欧阳辰逸皱起了眉头,“喂,还走不走了?”直接掀开车帘子怒目而向无忧。 “我……这马不听我的。” 没好气的指了指一边的位置,“你坐那边去,或者直接坐进车厢,白长这么大了,饭都白吃了。” 无忧也不吭声,他说得没错,这两天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没用了,什么也不会,更别说照顾自己了,如果没有欧阳辰逸她只怕她早就坐在路边哭鼻子了,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她还是不要惹他为妙。 不对,既然是这样无人迹的地方,他哪里来的马车,“喂,你的马车从哪里弄来的?”她一边坐到他一边的位置上,一边追问。 “买的。”他得意洋洋的一笑,“我昨夜里守在路上,见到有马车经过就就买了下来。” “多少钱?”他倒是聪明,她也顺便学学,了解一下行情,吃一堑,长一智,她要慢慢适应这山外的世界。 “哦,没用钱。” “啊,你抢的?”上下打量了欧阳辰逸,说什么也不相信他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你的镯子呀。”眯眯笑着,他给了她一个惊天动地的答案。 无忧傻住,“你不是说那可以买十个烧饼铺吗,难道这马车比十个烧饼铺还要值钱?”不住的白眼,这一回换成是她对欧阳辰逸彻底的无语了。 “哈哈……哈哈……”欧阳辰逸笑得前仰后合,无忧可真好骗,不过她一本正经质问他的语气和表情更可爱。 “你笑什么?”无忧迷糊的望着他,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忍住了笑,欧阳辰逸马鞭子一挥,两匹马立刻乖乖的带动着马车驶了出去,“丫头,瞧瞧你手腕上的手镯。” 无忧这才恍然惊觉她又被骗了,她的手镯还好端端的戴在她的手腕上呢,欧阳辰逸可真是一个坏蛋加无赖,也不管是不是在马车上,她身子一倾,粉拳如雨点般的就落在了他的胸口,欧阳辰逸也不躲闪,只任她捶到手软然后自动自觉的收回了小拳头,这下无忧更气了,打得他连半点反应也没有,那多无聊,“喂,你是坏人,我不坐你的马车了,我要自己走路。”气鼓鼓的一下子就跳下了马车,如果不是他救过自己两次,她真想煸两个耳光送给这个自大狂。 软底的布鞋一下子就沾了地,欧阳辰逸想不到她还真生气了,马还在官路上狂奔着,大小姐居然慢悠悠的自己走在路上也不追赶他的车,看样子是准备再也不理他了。 这可不行,他买这马车的目的就是要送她去京城的,她跳下去了,那他不是白买了。 可是,又不想求着她坐上来,闪闪眼睛,欧阳辰逸笑了,手中的鞭子挥了挥马背,然后吆喝了两声,马车立刻就慢下了速度,慢悠悠的奇慢的走在官道上,就算无忧边走边玩也追得上马车,“喂,你别挡了我的路。”她随便一走就到了马车前,他却使坏的一直挡在她的前面,让她没有办法超过马车。 “哪条路是属于你的呀?”他跟她磨牙、斗气,发现这也别有情趣的,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他继续开心。 “你这人真无赖,别挡着我。” “哪有挡着你,是这马比较喜欢你,你到哪,它们就向哪个方向,我也没办法。”他笑眯眯的坐在驾车的位置上望着她,一张脸早已被阳光晒得通红,他担心不出两天她就得晒脱一层皮,突然间就有些不忍,还没有待她回应,一个鹞子翻身立刻就冲到了她面前,长长的手臂一掳,无忧就在眨眼的功夫被他丢进了车厢,“丫头坐好,趁我还没有反悔之前,你最好乖乖的坐着。”他已经算是低姿态了,她要是再不给他台阶下,他欧阳辰逸的一世英名就要悔在她的手中了。 转身飞快跃出了车厢,两匹马还乖乖的拉着车,一点也没有偷懒,他手中她的余香犹在,带着那香气重新又坐在驾车的位置上,这一会儿他有些后悔了,其实应该再雇个车夫才好,这样他就可以陪着她一赶坐在车厢里了,否则一路上即使风景再好也是无聊,心里估算着待马车走到下一个小镇就先把车夫雇了,这样他就舒服了。 车厢里,无忧果然听话的没有再吵闹了,从头至尾,他除了偶尔跟她斗嘴之外,倒并没有什么过份的行为,重要的是他救过她两次,这是让她一辈子也还不清的人情债呀,倘若被蛇咬了,倘若被那两个大汉给…… 这一些,只想一想她都是惊心,看着被风撩起的车帘外他的背影,心里是热呼呼的,她不该跟他斗气的,这马车还是他亲自为她买的呢。 就这样,两个人终于安静了下来,谁也不理谁,谁也不吵谁,前面又到了一个小镇,欧阳辰逸停下了马车,然后递了几纹钱给无忧,“喂,去买十个包子。”指着街对面,这么简单的事她再做不好,那就真的是笨蛋了。 “好。”没好气的跳下了马车,无忧快乐如小鸟儿一样的跑到了对面的包子铺,当她再乐颠颠的拎着包子回来的时候,她发现坐在赶车位置上的人已经换了,不再是欧阳辰逸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喂,你是不是坐错车了?” “我是赶车的。”那中年男子迷惑的望着她,他没招她惹她吧。 车厢里正悠闲靠在车璧上的欧阳辰逸急忙唤过无忧,“这是我雇的车夫,要不你出钱雇一个?” 无忧吐吐舌,她可没这个闲钱,“不了,我坐车就好,将来欠你的,将来我让我爹都还给你。”一点也不示弱,男人总是太强势,这让她讨厌。 舒服的翘起了腿,欧阳辰逸老神在在的哼着小曲,看着马车外的风景,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给你,包子。”怎么说买包子的钱也是他的,她没有理由不管他的。 “谢了,大小姐。”他故意调侃她,这会可有功夫了,就准备一路这样陪着无忧到京城,那才热闹。 看着他每回都这么无赖的样子,她微微笑了笑,她才不会上当也不跟他计较呢,“不客气,反正都是你的钱,我吃包子去了。”拿了一个包子塞进口中,真香,这比娘做的包子还好吃。 于是,当下也不谦让,十个包子居然被她吃了一半,欧阳辰逸这才后悔他买少了,可是马车早已出了小镇,只能等一路再遇到卖包子的再买了。 渐渐的,无忧习惯了欧阳辰逸的存在,欧阳辰逸也习惯了无忧的一切,两个人一路欢笑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京城。 还没进城门,那门前的热闹就让无忧拍着巴掌欢呼起来,“京城就是京城,果然比其它地方繁华。” “那是,就好比小镇和山里也是不能比的。”这丫头真的是没有出过大山中,这一番见的世面只怕要她记一辈子吧,他点着她的额头故意的笑她。 她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一回粉拳打得他求饶了,因为那一声声的闷响惹来了车窗外守城门的一个个士兵的注目,这让欧阳辰逸有些不好意思了,立刻大手一捞就抓住了她的手,“别胡闹,进京城了。” 无忧也在这时发现了车窗外那个小兵的盯视,立刻就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伸手一拉就将车帘拉下,作势又要捶向欧阳辰逸时,车帘却被吹了开来,那风让她住了手,只得乖乖的坐回到座位上,“等我找到了锐哥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喂,你还真是没心没肺呀,好歹我也救过你两次,又亲自把你护送到京城,你说吧,你要怎么报答我。” 他说得可是大实话,让她的脸又红了半边,心里一急,居然说道,“不如我让无邪哥哥赏你做一个将军吧?” 大大的白眼送给她,他才不喜欢做那一官半职,还是逍遥自在的好。 番外:无忧和无邪(4) 马车行駛在车水马?中,这京城里比起沿路的小镇不知要热闹上多少倍,所以才一入了城。无忧就兴致勃勃的拉着欧阳辰逸下了马车,完全就把他哥们一样的看待了。 “小欧阳,我要吃小糖人。”指指那做糖稀小人的小贩,无忧好想吃,雖然是第一次看到,可是从前爹爹和锐哥哥每一回去集市的时候都买给她吃,自然她也就认得那是小糖人了。 欧阳辰逸瞧着她的一脸热情,悲叹了。“那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 她一听就气了。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就向那賣糖稀的小贩走去,反正买包子还剩下一纹线怎么也够她买一个小糖人吧,欧阳辰逸只得随过去,“喂,没钱你怎么買?” 无忧兴高采烈的走近前去,指着一个她一眼就相中的小糖人说道,“那个小人多少钱?” 小販看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走过来,登时就向街上大喊着,“卖糖稀喽。”那喊声惹得人们看向他的方向。然后都是整齐一致的看向无忧,好标致的女子呀,男男女女都喜欢看。 喊过了,达到了他的目的,小贩这才低声道,“一纹钱一个。”其实一紋钱可以买两个,他看她好象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也是有钱人,所以随口就多说了一半。 无忧得意的昂起头,先拿下了那个小糖人。然后才将手心里攥了半天的一纹钱递到小贩的手上,“好了,刚刚好。”说罢手拿小糖人立刻就蹦蹦跳跳的走开了。 “姑娘,再买一个吧,你看这个也很好看的。”小贩本以为她会买两个的,因为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男孩,虽然年纪轻轻,可是看上去比她可是经验老道了,却不想她只买了她一个人的,根本就不管她身后的“拖油瓶”。 欧阳辰逸本就看着那无数射杀向无忧的视线不爽,这会看见她当自己透明人一样的走开了,心里更气了,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喂,好歹我也把你送到京城了,利用完了就不想理我了,买个小糖人也只买自己的,我的呢?” “呃,你不是说这是小孩子吃的吗,你是大人,吃不得的。”看着他迅速变黑的脸,无忧笑了,原来他也有今天。 欧阳辰逸顿时语塞了,那的确是他刚刚说过的话,此时也不管了,什么面子不面子,“你还比我大呢,我不管,我要吃。”一伸手就要抢她手上的小糖人,反正她不买给他他就是不开心,至于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她不关心他吧,他付出那么多,她一丁点的回报也不给他。 无忧一闪,站在街头就大声喊起来,“抢劫啦。” 这一喊,把原本放在她身上的视线立刻就转移到了欧阳辰逸的身上,啧啧啧,走过路过的人都在叹息,穿着光鲜亮丽的,怎么跟个叫花子似的居然抢人家大姑娘手上的小糖人,这成何体统。 欧阳辰逸大手被她的喊叫惊吓的一下子缩了回来,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糗,可是他眼前的这个无忧是绝对不会按牌理出牌的,让他怎么也摸不准她下一步以及下下一步的动作,“喂,看什么看,她是我老婆,我拿她的糖人吃天经地义。”大刺刺的说完,反正他没吃亏,还占足了她的便宜,谁让她大喊抢劫了。 “谁是你老婆,你糊说。”手中的小糖人再也不甜了,这当街这么多人他居然这么宣布,这要是让她的锐哥哥知道了可怎么办? “你是呀,你是我老婆。”他眯眯笑,看着她无措,看着她涨红了一张脸,心里就更加自在。 “你……你……”无忧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你糊说,我还没嫁人,况且要嫁也不会嫁给你,我只会嫁给锐哥哥。”娘早就说了,锐哥哥不是娘和爹爹亲生的,是收养的孩子,虽然锐哥哥没有向她提亲,但是从娘亲到爹爹,甚至是无醇也都是默认了她与锐哥哥的关系的,所以她才会追出来。 欧阳辰逸顿时铁青了一张脸,他本来只是想要开个玩笑,逗逗她的,却不想她居然说出了她的心里话,还是大实话,“哼,谁会娶你这个大姐姐呀,不过是逗你玩,你还当真了,无聊。”回敬了她一句,不然他男子汉的威风就要扫地了,更重要的是当她说起她要嫁给无锐的时候他的心竟是隐隐的灼痛。 手中的糖人顺手就扔向欧阳辰逸的脸上,他怎么可以在大街上如此待她,“你去死吧。”狠狠的一掷后就立刻施展开她所有的看家本事,迅速的向街道的另一头奔去,能逃开他多远就多远。 欧阳辰逸头一甩,手一探,立刻那小糖人就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再看看无忧的背影,也顾不得众人的眼光了,他飞也似的追向无忧,“你不要,你的小糖人我就吃了。” 无忧撒开腿跑得更快了,前面一个岔路口,她抓住了一个女子的肩膀,“告诉我,去皇宫往哪个方向?” 女子看得出她的急虑,随手指了一指皇宫的方向,“在那里。” “谢谢。”微一点头谢过,人又继续飞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于是,无忧在前,欧阳辰逸在后,本来他的轻功是不弱的,追她更是一如反掌,可是无忧一直都在他前面。这街道上的人一看见了无忧便再也挪不动步子了,这女娃太美,不看白不看,于是,直接就挡住了欧阳辰逸的路,让他怎么也施展不开他的轻功。 一时,街道上的两个人就成了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 不远处,鸣锣开道,一顶八抬轿子慢慢向无忧的方向而来,象是京城赶着上任的地方官,一时,路更加拥挤了,无忧再也跑不动,她被挤在了路边的人群中,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欧阳辰逸追得太凶了,回回头,他就被人群挡在几步开外,要追上她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无忧紧张的看着欧阳辰逸的方向,仿佛他就是一个采花大盗一样,一不留神,人群左摇右晃的拥挤中,人就被挤到了街道上,无忧反应过来正要离开时,突听得那轿子里一道声音道,“怎么停下了?” 红帘半挑,一张熟悉的容颜出现在无忧的面前,张大了嘴,让她甚至忘记了身后的欧阳辰逸。 此时的无忧就站在那向前而行的官员的轿子前,欧阳辰逸有些担忧的飞身一纵,立刻就站在了她的身边,“丫头,想要逃开我,没那么容易,你欠我的,可都要还呢。”大手在她的肩膀上一落再一带,就势就要把她带离开轿子前,大庭广众之下他实在不喜欢被人注目的感觉。 “慢着。”轻无锐大喝一声,无忧是他从小就选中的妻子了,怎么可以给一个陌生男人轻薄了去,于是,立刻从轿子里飞身一纵,长臂直指无忧,他要夺回他的无忧。 顷刻间,众人的眼前三条人影迅疾缠在了一起,无锐抓起无忧肩头就要带回到轿子里时,那边欧阳辰逸说什么也不撒手,于是,两个人一人一头扯着无忧的肩头,然后各自剩下的那只手就在半空中缠斗了起来。 两不相让,“嘭嘭嘭”的闷响就在无忧的耳边,大小姐眉头一皱,大声吼道,“都松手,好痛呀。” 那一声痛,让两个大男人立时就反应了过来,于是,齐刷刷的半点折扣也没有,无忧的肩头就被两个大手松了开来,身子下坠,那速度快如闪电,“啊……”她下意识的大叫,这要是落到了地上,那她岂不是…… 闭上眼睛,心里已经哭开叫开了,蓦地,一条长腿向她即将落地的身下一送,就在距离地面一寸的地方无忧的腰横在了欧阳辰逸的腿上,虽免了她的亲吻地面,可是人却在欧阳辰逸的腿上摇来摇去,欧阳辰逸一拉她的手臂再一带,立刻她的小脸第二次的横躺在他的臂弯上。 “无忧,你过来。”轻无锐气急败坏,抬眼瞒是敌意的望着欧阳辰逸,可是欧阳辰逸阳光般的微笑又仿佛没有什么杂念,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救她,如此而已。 无忧嘟着嘴,刚刚的风起云涌可把她吓坏了,“小弟弟,你放开我,我锐哥哥来接我了。”拍拍手,身子就势向地上探去,欧阳辰逸只得放开了她,可是那声小弟弟让他不爽了。 “谁是你弟弟,你看你哪有姐姐的样,要个头没有,要长相没有,要口才没有,要江湖经验更是没有,这一路还不都是我照顾你。” 轻无锐从两个人的简短对话中终于听明白了一些,敢情是这小男生把她送到京城的,眉头一皱,“无忧,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他抓住无忧的手,对于在这京城街道上的突然相见,轻无锐一时有些迷糊不解了。 “锐哥哥,我们先走,一会儿再说。”急欲想要逃开欧阳辰逸,他在就有着那么一些碍眼,真怕锐哥哥想歪了,那可就影响她与锐哥哥的感情了,她拉着轻无锐的手,大刺刺的当着欧阳辰逸的面就向轻无锐先前坐过的轿子而去,她早知道爹爹是隐居的逍遥王,而太子是她的亲弟弟,所以容拓给轻无锐个一官半职,那是想当然的事,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无忧,你……”欧阳辰逸看着无忧紧握住轻无锐的手真是生气,可是人家主人愿意,他总不能当着满大街人的面前强求吧。 无忧稳稳的挤在轿子里,丝毫也不理会别人异样的眼光,她冲着轿子外的欧阳辰逸道,“锐哥哥是我哥哥,我当然要跟他走了,如果你想让我还钱,那便跟过来,你要多少我就还多少。”这回有轻无锐给她撑腰了,她要把欧阳辰逸欺负她的所有全部都收回来,虽然有点对不住欧阳辰逸的相救,可是看欧阳辰逸的自大样她就是不喜欢。 欧阳辰逸耸耸肩,随口说道,“哼,你还不起,就欠我一辈子好了。”一转身他便飞身而起立刻就落在了房顶上,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无忧的眼前。 轿子起了,无忧听不到也看不到周遭人等好奇和探究的声音和表情,她定定的望着欧阳辰逸消失的方向,那一去,留给她的是他的落寞和孤单,突然间竟让她有些不舍了。 眸光继续时,无锐手一探一松,眼前的一切便被轿帘子挡在了外面,“无忧,他是谁?”他酸溜溜的问,无忧看那男人离去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让轻无锐有些心慌了。 “哦,欧阳叔叔的儿子呀,比我还小呢,却愣装比我大,我才是他的大姐姐呢。”欧阳辰逸不在,她就胡吹起来了,总不能让那小子的威风盖过她,不然她不止是没面子,还要被锐哥哥笑话了。 原来是他,轻无锐立刻放松了自己,“无忧,爹爹和娘亲与欧阳叔叔关系菲浅,如果是他,那我们理应以礼相待的。” “锐哥哥,不说他了,我累了,先去你府上吧。”说起欧阳辰逸又是让她想起刚刚他落寞的背影,心里有些不舒服,直接就转移了话题。 “嗯,我们这就去逍遥王府。”宽大的官轿里,虽然无忧坐着有些不和谐,可是宠溺无忧已经成了轻无锐的习惯,他原本是想要在京城里安顿好一切再把无忧接过来的,竟不想这小丫头居然就追了过来,这让他开心之余也不免担心,“爹爹和娘亲不知道吧?” “嗯,我没说,不然爹爹一定不放我下山的。” 轻无锐皱着眉头,从山中到京城,坐马车少说也要两天的路程,这时候轻展轩不可能不发现无忧的失踪,可是却没有追踪过来,难道是山中出事了吗?“无忧,这一路可有爹爹追你出来的迹象?”岛鸟布号。 “没有,爹爹没想到我能来京城吧。” “无忧,你惹祸了,你又让娘担心了,唉……”叹息了一声,轻无锐直接吩咐轿子停下,然后叫过来一个随侍的暗影,“马上飞鸽送信去山中,告诉我爹和娘亲无忧已平安抵京。” “是。”那人骑着马一溜烟的功夫就消失了,那鸽子只有逍遥王府里才有,想不到轻展轩真是有心,虽然隐居多年,可是他当年的暗影以及部下均还留在逍遥王府或者飞轩堡,这些人都是留给他轻无锐建功立业的。 王爷的心,在这一刻他才懂了,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那颗心比亲生的还要亲。 是夜,无忧与无锐住进了逍遥王府,而欧阳家的小少爷则气鼓鼓的住进了京城最有名的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 番外:无忧和无邪(5) 房间奢华而幹净,一桌一椅一床全部都是上好的紫檀香木所打造,清香萦绕。小二早已为他燃起了上好的檀香,欧阳辰逸却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望着客栈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久久也不曾回神。 脑海里不住闪过的还是无忧与无锐牵手走在一起的画面。 他这是怎麽了? 就算人家牵手也与他无关呀,可是他就是忍不住的要生气,皱着眉头,看来他要离那小妖女远一点,不能再被她影响了自己的情绪。从小到大。只有这兩天的她让自己一改再改的迁就她。 未及深思。主意拿定,便和衣而睡了。 可是越睡越精神,瞌睡虫一只也没有光顾他,翻来覆去脑海里怎么都是挥之不去的轻无忧。 欧阳辰逸火大了,越不想想到她,越是想得认真也讓无忧的小脸在他的心头根深蒂固,不行,他躺不住了,他要即刻去夜探逍遥王府。他要看看此时的无忧與轻无锐在做什么。 念头一起,欧阳辰逸立刻忍不住的飞窗而出,大夏天的,门与窗都一样方便。 这西楚的京城他早听父亲讲起过,自然什么都熟悉了,加上脚程快,不过一袋烟的功夫就到了逍遥王府的大院院墙外,此时才过二更天,他才反应過来今天自己似乎睡得太早了,怪不得一直睡不着。不过也不排除无忧对他的影响力。 身后是一棵大树,欧阳辰逸身形一飞,立刻就轻盈的落在了那棵树上,居高而望,眼前的夜景一览无余,逍遥王府里灯笼火把通明,那是在欢迎无忧的回归吧,这个时候的她与轻无锐一定还没有睡,指不定就在哪个房间里…… 这一想,心腾的更加火大了,正要飞身跃进逍遥王府,突然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女子抬头望了望他栖身的大树,居然也毫不迟疑的飞了上来,欧阳辰逸看那女子好巧不巧的直奔自己而来,只得下意识的一闪,他可不想抱她一个满怀,女子如蝴蝶般优雅落在枝头上,低低的声音响在黑暗中,“你是谁?”想不到竟也是个练家子,还是个好手,居然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其实不能怪他,他实在没有想到这女子会突然间飞到他刚刚栖身的位置,以至于一时忙乱竟被她发现了踪迹。 好吧,算她厉害,他坦白就是了,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来这里有他的打算,估计这女子也必是为逍遥王府里的人而来,只不知又是谁呢? “在下欧阳辰逸,姑娘芳名?”他报了大号了,她也得报吧。 “哈哈,原本不想说,既然你名头这么响,又这么给本姑娘面子,好说好说,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轻容雪是也。” 一惊,“原来是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夜探逍遥王府是何目的?”他问得直接,问得不给轻容雪留任何余地,如果他估计的没错,她就是对这院子里的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人起了兴趣,只是,会是轻无锐吗?皱皱眉,眼下他可是无解,只能待轻容雪坦白了。 “哈哈,这个总要由你来先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斜倚在树干上,轻容雪悠闲的问道。 “我不喜欢轻无锐对着无忧。”他冲口而口,然后立刻捂住了嘴,天,居然未及思虑就说出了自己的心事,难道他对无忧…… 不敢想了,人顿时傻住了,想不到他一直迷糊的心绪一下子就因轻容雪的一句问话理清了,原来,这一路上,他爱上了轻无忧。 “嗯,我们两个同病相怜,我也不喜欢轻无锐对着无忧,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吧。”轻容雪老神在在的抱起了两臂交叉在胸前,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探和预料之内。轻无锐成了西楚的武状元,也是在那一场场的比试中一步步的悄悄的夺得了她的芳心,今天是他上任的大喜日子,她悄悄乔装的尾随在他的大队人马之后,也让她看到了欧阳辰逸、无锐和无忧的狗血片断,只是她一直以为欧阳辰逸不过是开场玩笑罢了,此时当她真正的近距离接触欧阳辰逸之后,她从他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为着自己心爱的人而伤神,既然彼此都爱着那院子里的一男一女,为何不好好的利用利用呢。 “什么交易?”年轻好胜,更多的是好奇心。 “想个办法让无忧离开轻无锐然后回到你的身边,这个交易怎么样?” “呃,那对你有什么好处?” “傻瓜才猜不出来,别欺负我们女人,不管怎么说,我娘也是姓欧阳的,比你这欧阳的姓氏纯正多了。”轻容雪一语中的,上一辈的事情她显然都很清楚。 欧阳辰逸强忍着笑,“好,有气魄,成交。” 轻容侧过身子,低低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将一个小纸包递给了他,“今晚上就看这出戏成功不成功了。” 欧阳辰逸想到无忧的小脸,那面容就是一种盅惑,盅惑他立刻就答应了轻容雪,“走吧。”起身先于她之前就跃入了逍遥王府,轻容雪紧随其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寻着暗路在王府里弯来走去,那是要避开这王府里的巡逻,谁人都知道轻展轩的暗影可不是好对付的,所以他们两个必须要万分小心。 不远处就是一座典雅别致的书房,窗前剪影飞动,只看那侧影就知道是无忧与无锐,门外的两双眼睛立刻就盯了过去,恨不得一下子就拉开拆开了那相对而坐的两个人。 轻容雪努努嘴,“该你了。”虽然要把那药粉下到屋子里两个人的茶中有些难,不过欧阳辰逸既然已经答应了,他就一定有办法做到,她倒要看看他是如何避开这逍遥王府的暗影以及下人还有屋子里那正在卿卿我我的两个人的。 欧阳辰逸一笑,也不走正门,也不乔装打扮,居然在观察了暗影们的活动规律后得了个空档一跃就飞向了书房的房顶上,轻容雪岂能落后,一搭他的手,且看欧阳辰逸如何使坏。 逍遥王府,夜色正浓。岛鸟叉血。 书房里,无忧认真的听无锐讲起这两天来他到达京城后所有发生的事情,原来无锐入京是为了参加武状元大赛,他虽然最晚一个来,却也被他抢去了状元之位。 想象着那一场场的比赛,无忧嘟着嘴道,“为什么你不带我一起来?” 无锐笑道,“我是想要安顿好了再接你入京城的,却不想……”要是早知道她会偷跑下山,又会遇到欧阳辰逸这样的情况,他宁愿被轻展轩和如沁骂了也要带她下山,此刻,无锐的心里影影绰绰的总是浮现街道上那个拉扯着无忧的欧阳辰逸,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家伙对无忧一定别有用心,感情这事说不准的,看来他得要加倍努力了,“无忧,想不到这次入京我一战成名竟然得了武状元,从此便一心在京城为官了,既然如此不如我向爹和娘提亲,正式娶了你,可好?”从小两个人就两小无猜无话不谈的,所以无锐的心思一起,就再也藏不住在心里了。 无忧脸一红,正想要答应,可是脑海里蓦的闪过欧阳辰逸的俊逸身影,心里一动,想也不想的就红着一张脸道,“锐哥哥,让我想想。”她也不知道要想什么,可是突然间就是不想一口答应了无锐。 房顶上,已悄悄打开了瓦缝的欧阳辰逸火大了,瞧瞧,无忧一定是心里同意的,只是姑娘家脸皮薄所以不好一下子应了罢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轻无锐,他要看看轻无锐的反应,而他身边的轻容雪更是气怨,倘若无忧答应了,那她怎么办?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动了心的。 此生,她非轻无锐不嫁,要是父皇在就好了,趁着无忧和无锐尚未谈婚论嫁和悄悄私奔直接就下个圣旨让无锐娶她了,可是偏偏父皇和娘亲逍遥自在的去云游了,而她那个理政的容拓哥哥说什么也不同意。 当然了,无忧可是容拓的宝贝妹妹,容拓怎么可能算计自己的亲妹妹呢。 轻容雪推了推欧阳辰逸,从缝隙里向书房张望着,心里恨呀,为什么不是让她在无忧之前认识锐儿呢,可惜她没出生的时候,锐儿就早已对小小的无忧倾心了。 见无忧犹豫了,无锐也不便穷追不舍,“无忧,你等等,我取个东西送你。”无锐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就起身向书房内里的一间小室走去。 “锐哥哥,我也去。”无忧好奇的随在无锐的身后,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轻容雪急忙拉过欧阳辰逸,“快,快动手,这是最好的机会了。”此时桌子上的两个茶杯的主人都已不在,此时不下药何时下呀。 欧阳辰逸一探身就从肩上的背包里取了一个连着勾子的绳子,一包药分成了两份,然后挂在钩子上,先把一包顺到轻无锐的杯子里,先放了他的再说,至于无忧的,其实他有私心了,无忧可是他的宝贝,他今天才发现自己对她与众不同的心呢,说什么也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于是,一个小药包里的药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倒进了轻无锐的茶杯里,至于无忧的那一包,他不过是做做样子,其实早就趁着轻容雪在他身后看不到他手上的动作时迅速的收起来了。 做完了一切,这才兴高采烈的笑开来,明日一早这逍遥王府里可就热闹了。 欧阳辰逸的任务完成了,现下轮到轻容雪了,她继续望向书房,无锐与无忧已从小室里走了出来,无锐一边走一边将一个如意荷包递给了无忧,“这是女孩子喜欢的玩意,我不喜欢,送给你吧。” 轻容雪腾的就火了,那是她亲手送给轻无锐的,而他居然居然送给了无忧,牙咬得咯噔咯噔的响,幸亏轻无锐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了轻无忧的身上,否则一准就被轻无锐发现了。 无忧笑涔涔的接过,“真好看,谢谢锐哥哥。” 两个人重新又坐回到桌子前,无忧摆弄着手中的小荷包,精致细腻,煞是好看,轻无锐极自然的就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轻容雪定定的看着他,直到他将一杯茶完全喝下去时,她才安心了,哼哼,明日里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无忧与无锐又是闲聊了一会,渐渐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哈欠,便各自回房去睡了。 而房顶上的两个人,欧阳辰逸自然是向无忧的方向追去,轻容雪自是向轻无锐的方向追去。 欧阳辰逸只不过是想要守护无忧一夜罢了,反正这几天在马车上还不是一样都是他在照顾她,臭丫头,一点都不识好歹,更不识好人心,她那个锐哥哥象个木头一样哪有他的好。殊不知,轻容雪喜欢的就是轻无锐的沉稳。 无忧洗洗睡了,欧阳辰逸就潜到外间估摸她睡熟了他才敢走进她的屋子,答应了轻容雪,那么不用给无忧服了那药他也有办法摆平无忧,无忧可没有锐儿那一身的好功夫,纸猫一只,他才不怕。 她睡着了,他就坐在她的床边,想想夜里灵光一现的感受,看来自己真的是喜欢上了这个笨丫头,罢了罢了,先把她从轻无锐的身边拉开再说,至于娶她,他可没有这个打算,他还没有过够眼下的逍遥日子呢,他可不想这么快被一个女人拴牢,说实话,喜欢她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让他一时之间也消化不了这个事实,如若不是轻无锐的出现带给了他酸溜溜的感觉,他说什么也不会想到这层。 这一夜,他一夜未睡的守在无忧的床边,而小妮子居然笨笨的毫无所觉。 那边,轻容雪追上了因药性起而有些迷迷糊糊的轻无锐,他进屋,她也进屋,速度奇快的躲过下人们的视线,这么晚了也得让人家打个盹,可怜的休息一下,这是正常的。 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来,轻无锐困得不成样子,正要脱衣衫,轻容雪突的贴近了他,此时的轻无锐是一只病老虎,她才不怕他,她就是要让他在昏睡前记得她的存在,这样子的戏演起来才逼真。 “谁?”轻无锐这才反应过来身后有人,紧张感顿来,立刻警惕起来。 轻容雪从他背后搭上他的肩,“无锐,是我。” 轻无锐听到轻容雪的声音时,顿时心神一松,大手一推,“你来做什么,快出去,我困了,要睡觉了。”如果按平时他的想法,总也要给轻容雪一点面子,好歹也说上一两句话,可是此时他直觉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一样,再也没有力气应付她了。 说时迟,那时快,身子果然一歪。 轻容雪立刻扶住了他,拖着他的身子向床上而去,安顿好了他,然后乖巧的和衣躺在他的身边,虽然这么做有点卑鄙,可是这也是最快速可行的办法,她可不想再多受煎熬了,想当初,她爹还不是与娘亲死缠烂打才追上吗,嘿嘿,只要幸福就好,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那另一间房里的一对,其实,她绝对是正确的,况且,她的相貌一点也不比无忧差了好不好。 这样想了,人也甜蜜的睡在了轻无锐的身侧。 番外:无忧和无邪(6) 清晨,曙光乍现,和煦的夏风從窗口送进。袭人欲醉。 无锐终于慢慢醒来,从小到大在山间里住得久了,让他养成了天一亮就早起的习惯,所以时间一到,人自然就醒了。 长臂惯性的伸展,舒展一下四肢再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是他每天早上的必修课,可是今天,当他的手臂一落的時候。无锐傻了。 柔软的感觉就在手臂上。他似乎是触到了女人的身子。 下意识的眸光送去。眼前的美人让他顿时慌了,“啊……”看到山里的野狼和狗熊他不会怕也不会尖叫,但是看到轻容雪时他真的慌了,脑子里的記忆迅速回笼,昨夜里他似乎是看到了轻容雪,然后就…… 甩甩头,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可是此刻,他居然与轻容雪睡在一张床上。这让他有口难辯。 鲤鱼打挺换了悄悄起身,虽然轻容雪衣着整齐,可是倘若被人知道她睡在了他的屋子里一夜,那麽他就必定要对这个刁蛮小公主负责了。 不行,他还有无忧。 大手慢慢的送向轻容雪,手指还没有触到她的身子,他看着那如烫手山芋的女体时顿时就不敢下手了,想一想,他退后了一步,想要在屋子里找一块丝帕之类的绣品。可是他一個大男人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只得,大手一撕一扯,就从一件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条,轻轻的送到轻容雪的鼻子上,他得尽快让她醒来,让她离开他的房间,不然倘若被无忧发现了,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布条就在轻容雪的鼻子上不停晃动,无锐不自觉的望着那张脸,这一看竟才发现轻容雪与无忧有着六分象,摇摇头,那是因为她娘亲与无忧的娘亲是亲姐妹呀。 轻容雪正睡得香酣,睡意迷朦中只觉鼻子上有些痒,玉手下意识的轻抬,想要拿掉那个扰了她好眠的布条,可是布条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舞动着。 无锐第一次这般无奈,也第一次的不知道要怎么应付这个小女人了,居然大胆的睡在了他的床上,连名声也不要了吗? 她真的这么喜欢自己吗? 她还真是敢呀。 可是,那微微淡淡的男人的虚荣感顿起的刹那,立刻就被满心里对无忧的爱压了下去。 布条依旧还在继续,轻容雪彻底的恼怒了,梦里,她正梦着无锐环着她的腰骑在一匹白马之上,可是那布条却让无锐离她越来越远。 “啊”,刚刚轻无锐是一声低叫,此刻轻容雪却是一点也不掩饰的大吼一声,欲坐起的身子弹起,小脸立刻就撞向了轻无锐,那一触,好巧不巧的正是她的唇碰上了他的。 轻无锐还未来得及闪躲,身后的门已然开了,武状元的内室里传来了那么大的一声惊叫,一定是有刺客闪入,守在外面的侍卫尽职的冲了进来,却不想竟是看到了轻无锐与轻容雪唇与唇碰在一起的画面。 刹时,走在最前面的侍卫瞪圆了眼睛,惊诧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甚至忘记了回避。 于是,他身后迅速赶来的侍卫一个接一个的也瞧了一个正着。 当无锐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身后的人正在高抬腿轻落地的悄悄退去,这是武状元自己的事,他们还是少掺合的好。 门又在无锐的身后关上了。 无锐瞠目望着眼前的轻容雪,刚刚他的反应实在是太慢了,也太差劲了,差到他甚至没有逃过轻容雪的那一触。 无锐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身体有些不对,混身酸软无力,原来的一身功夫再也施展不开,“轻容雪,你做了什么?”轻容雪就算再有心机,也打不过他呀。 可是轻无锐怎么也想不出他是怎么被轻容雪算计的。 轻容雪摇摇头,很无害的笑了,“无锐,我指天发誓,我什么也没有做。”嗯,当然,不是她做的,一切都是欧阳辰逸做的。 摇头,皱眉,他现在浑身酸软,实在是没有力气与她拼斗,这样子的他真是难堪到了极点,“你,快走,不许再留在我的房里。” 轻容雪拍拍手,她可是衣着我损,只不过是合衣睡了一夜罢了,可是刚刚那些开了眼的侍卫们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无锐,我的清白今日就毁在你的手上了,你说,你要怎么还我?”她无理还争三分,小女人的无赖尽显无疑,反正,她是赖定无锐了,谁让他一天之间大胜京城里的十大高手,那场面,那恢宏,让她始终记忆犹新,轻无锐比她拓哥哥,还帅呆了三分,她喜欢。 所以,她不打算放手了。 轻无锐无语了,遇上轻容雪就是他倒楣的日子到了,知道暂时打不过她,那他躲着她总可以了吧。 于是,撑着还有些颤威威的身子想要向门前移去,他这地儿就让给这位美丽高贵的大公主自己去折腾吧。 随知,轻容雪根本不放过他,一声娇喝送出,“喂,你不许走,刚刚你还吻了我呢,你要对我负责,还有,你门外的侍卫们也都看见了。” 轻无锐额上的汗更浓了,刚刚,他是感觉到了身后的一股风至,可是他身体里的药力犹在,让他所有的感官都比平时弱了八分,很迟钝的居然没有任何发现。 但是,如果刚刚的场面真的被人发现的话,那让他以后怎么在逍遥王府里做主子呀。 公主的清誉毁在他的手上,他罪过大了。 “无锐,你怎么了?”用过凌厉,此时,轻容雪改为温柔攻势,手腕抬起,一截软袖送到轻无锐的额头上,她在为他拭汗。 轻无锐更加惶恐了,急忙退后一步,然后抖颤着身子移到门前,正欲开门,门忽地大开,一阵馨香扑鼻,抬眼望去,轻无锐看到了门前的无忧,最初,无忧是轻柔的笑望着他,可是,当无忧看到他身后他床上的轻容雪时,脸上笑容遁去,玉手一抬,手腕扬起,响亮的一个巴掌送过去,“啪”的一声,让轻无锐彻底的傻了。 这一夜,他被轻容雪给算计了。 无忧怒了。 转身,拉过欧阳辰逸,挽起他的手臂,“他们果然没有乱说,原来一切都是真的,走,我们去皇宫,见过了容拓哥哥就回山中,这京城我再也不要呆下去了。” 欧阳辰逸有些心虚了,这些都是他与轻容雪搞的鬼,可是无忧却信以为真,虽然他与轻容雪达到了最初的目的,可是他心里还是深觉对不住轻无锐,男子汉大丈夫,赢得女人的心真的不该用这样的手段。 想了一想,后悔了的他立刻就奔到了轻容雪的面前,大手一探,“雪儿,戏演完了吧,别在气无忧了,也别扰了人家小两口的青梅竹马,走吧,陪着我一起去逛逛京城。”大手拍拍轻容雪的肩头,轻容雪傻了,欧阳辰逸这是演得哪一出? 轻容雪玉手一扬,立刻就扳掉了欧阳辰逸落在她肩头上的手,“你走开,我不认识你。” 眼看着轻无锐就要对她负责了,轻容雪说什么也不想让欧阳辰逸阻碍了她。 轻无锐与无忧不知状况的望着眼前的欧阳辰逸与轻容雪,越来越迷糊了。岛鸟叉巴。 “容雪,别闹了,我们走吧,如果无锐真的喜欢无忧,如果无忧真的喜欢无锐,那么,其实我们两个都是多余的。”坦诚的话,其实也道出了他的真心。 无锐怔住了。 容雪懵住了。 无忧傻住了。 三个人皆是望向欧阳辰逸,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呢?” 昨夜里,欧阳辰逸在无忧的床前守了一夜,他看着她的小脸也看了一夜,也是在那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无忧已深植于他的心中,或许在山中在他抓起那条要袭击她的蛇时他就爱上了她吧,可是她的心,似乎一直是属于无锐的,这让他一直处于矛盾状态,其实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拥有,父亲喜欢沁姨,可是沁姨与轻伯父一起才是最幸福的,那么沁姨幸福了,其实父亲也便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他应该学着向父亲一样洒脱才是。 欧阳辰逸想到这里,转身走向无忧,“忧儿,如果你告诉我你真的喜欢无锐,那么我从此就消失在你的视线里,再也不会出现,如果你告诉我不是,那么,我要带你离开,我要娶你。”一段话,铿锵有力。 原本就傻住的无忧,更傻了。 天,欧阳辰逸这好象是在向她求婚吧? 长长的睫毛闪呀闪,她没有听错吧,欧阳辰逸要娶她,可是无锐哥哥呢,这个玩笑开不得。 无忧的小手送到欧阳辰逸的面前,玉手轻轻摆动,“喂,你是不是脑袋秀逗了,这样的玩笑也开。” 欧阳辰逸被无忧彻底的打败了,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向她坦白了,这小鬼却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大手想也不想的一揽她的纤腰,扯她在自己的面前,手指抬起了她的下颌,让她面对着他,“无忧,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说,我是在骗你吗?” 他定定的看着她,她也定定的看着他。 无忧迷惘了,她看到了他的眼神中的她,他爱她吗? “不,我要嫁给锐哥哥,我从小就要嫁给锐哥哥了,你走开。”猛然发现无锐就站在她与欧阳辰逸的身前,无忧猛的一推欧阳辰逸,她不想伤了无锐的心。 欧阳辰逸心一恸,她果然还是选择了无锐,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或许他根本就不该上山,是娘亲,是父亲的错,他们害了他了。 轻轻的望着无忧,“忧儿,你一定要幸福,我走了。”没有说他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但是他的表情决绝,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无忧会是他的伤心。 “欧阳辰逸,你给我站住,你明明喜欢她,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喜欢的女人也追不到。”轻容雪急了,一纵身就挡在了欧阳辰逸的面前。 欧阳辰逸没有气恼,也没有因为轻容雪的话而觉得难堪,他轻声说道,“无锐与无忧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而我们,走入他们的世界时一切早已成定局,真的晚了。”说罢,也不待轻容雪反应,立刻手指在空中一点,就点了毫无防备的轻容雪的穴道,将她一把扛在肩上。 身后,轻无锐抚着墙望着欧阳辰逸,心里感动他对无忧的这份情,那是出于真心,否则欧阳辰逸不会为他带走了麻烦的轻容雪,也不会舍下无忧留给他,他望着欧阳辰逸的背影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似乎说什么都错了。 “兄弟,你要好生对待无忧,如果让我知道你错待了她,我欧阳辰逸会回来亲手杀了你。” 轻轻的言语,却是掷地有声,让轻无锐浑身一震,“放心,我不会错待了她。”他也不是孬种,如果不是昨夜里轻容雪算计了他,今天的他说什么也不会这么狼狈,不过,那小妮子对他的心却是与欧阳辰逸一样的,罢了,他记得他欠下了这份情就好了,怎么也不想,才到京城,他就欠下了两个人的情。 无忧望着欧阳辰逸扛着轻容雪离去的高大背影,那份落寞突的让她感伤,让她不由自主的向前移了两步,“你……”她低叫,竟是有些舍不得。 “怎么?”欧阳辰逸并没有回首,他只怕自己一回首就再也走不了了,心下还是舍不得无忧,可是男子汉大丈夫,说了,就要做到,他要祝福无忧和无锐。 “我……”欲言又止,无忧也不懂了自己的心,可是,她满心里就是不想让欧阳辰逸离开,她喜欢与他一起时的时光,快乐而开心,他虽然无赖些,可是对她,却是真的好,没有他,她也到不了京城。没有她,她应该早就去了。 “无忧,与无锐好好的过日子,一定要幸福。” 这一回说完,欧阳辰逸立刻施展开轻功一纵而去,院子里的护卫正要追去,轻无锐急忙道,“让他们走。”他巴不得让欧阳辰逸赶紧离开,无忧望着欧阳辰逸的眼神里分明就有些不对,那样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她看他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温柔的一幕。 一切,似乎有些不对。 可是,既然欧阳辰逸把她交到了自己的手上,他就不能错过,他的无忧,他爱了十几年了,他要娶她,只要等到义父和义母答应了,就是他与无忧的洞房花烛夜。 踉跄着走到无忧的身边,他的大手放到了她的肩上,“无忧,等爹爹的消息到了,我们就成亲吧。”看着欧阳辰逸如此大胆的向无忧表白,他才发现他似乎从来也没有给过无忧那样的一幕,他真的不够浪漫吧,小时候总是向爹爹说吵着要娶无忧,可是等到无忧长大了,待她出落的如花儿一样时,他却又不想唐突了她,其实他根本与轻家无关,更没有显赫的身世,他一直觉得这样的自己配不上无忧。 便是因为这些忧心被轻展轩看了出来,最后才让他入京参加武状元的比试,却不想他一战成名而扬威西楚,果然成了西楚这一年武状元比赛的花魁,功成身就,这样的身份才让他终于敢向无忧表白了。 可是扳过无忧微侧的身子时,他看到的却是无忧眸中的泪,一滴一滴,写满了伤心。 那是为了欧阳辰逸的离开吗? 心,已恍然而乱。 番外:无忧和无邪(完) “忧儿,怎麽了?”无锐手指笨拙的递过去,想要拂去无忧眸中的泪意。 “锐哥哥。”无忧一声低唤。立刻不顾形象的趴在无锐的肩头大哭起来,仿佛她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从小到大,每一次她与无醇吵起来,她都是這样趴在他的肩头哭的,可是今天,无醇并不在,而且也没有人欺负她。这样的无忧。让无锐心慌了。 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忧兒,不哭,告诉锐哥哥,谁欺负你了?”问了的时候其实就在暗自懊恼,真怕是因为欧阳辰逸,可是不问,他却更加担忧。 无憂不客气的眼泪蹭了他一身,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靠在锐哥哥身上的,这让她沒有任何的感觉。可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些不一样了,心头想起欧阳辰逸曾经那坏坏的一吻,似乎锐哥哥还没有吻过她,她从无锐的肩头挣扎起来,不对,她要试一试那吻的感觉。 “銳哥哥,我要你吻我。”仰着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她啃求着。 无锐懵了,怎么也没有想到无忧居然会求他吻她。 看着那张白皙如梨花的小脸。其实他早就想要吻她了,只是两个人还没有成亲,让他怎么也不好动手,如今无忧居然自己自动的提出来了,他可是一个健健康康的男人,被自己心爱的小女人如此诱惑,他怎么也抵御不了,于是,红唇缓缓的向无忧移去,他要吻她。 却在他的唇贴上她的那一刹那,一种奇异的不同于欧阳辰逸的感觉袭上心头,没有预期的心跳加快,有的只是淡淡的一份感觉,无锐之于欧阳辰逸带给她的感受果然是不同的。 无忧慌了,乱了,心思已经渐渐清明,她,似乎是喜欢上欧阳辰逸了,而且,那种喜欢绝对的不同于对无锐的。 身子一挣,无忧瞬间就从无锐的身边撤开,那恍惚的感觉让她开始抵触无锐的一切了。 所有的动作与表情,无锐无一丝漏过,心里一声低叹,看来他真的要马上大婚,否则这到手的媳妇真的要归他人所有了。 顾不得浑身的酸软,他立即叫人送信鸽请轻展轩和宁如沁速速到京,他要大婚,一刻也等不得了,在他们未入京城之前的这两天,刚好可以布置好一切,虽然有些仓促,但是只要将生米煮成熟饭,就容不得无忧反悔了。 无忧早已跑了出去,她的落寞背影更是给他无形中增添了压力。 整个逍遥王府都开始忙碌了起来,郡主要大婚,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大家一传十,十传百,不消片刻整个王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不出一天,满府上下就变成了红色的海洋,红的帷幄,红的喜字,红的对联,所有能换成大红的东西都披上了红装。 就连喜服裁缝也在连夜赶制中,无忧始终乖乖的,没说什么反对的话,但是她始终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肯出来见人,无锐忙得不可开交,就只得任由她自处两天,两天后,她就是他的妻了。 王爷不会反对的,他下山的那一天,王爷就答应过他了,只要他功成名就得了武状元,就许他与无忧成婚的。 认准了这个理儿,所以无锐并不担忧。 老人都说,大婚前的那一夜,新婚夫妇最好不要见面,这样子才吉利,所以那一夜,无锐规规矩矩的没有去看无忧,任她一个人闷在房里,反正再一天就大婚了,过了洞房花烛夜,她就是他无锐的妻子了。 无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眼前一忽儿飘过无锐,一忽儿飘过欧阳辰逸,自从无锐轻轻的在她的唇上点了那么一下之后,她越来越迷糊了。 明天,就是她与无锐大婚的日子,她知道过了明天,她就只能是无锐的人了,可是,每每想起欧阳辰逸,她的心里就是隐隐的痛。 还是有些迷惘,要是娘在身边多好呀,至少她可以问问娘,今天无邪哥哥悄悄来了,可是她从小就与无邪哥哥分开,怎么都是一个生疏,想要熟稔起来,起码要过一段时间,可是她现在的心事…… 等娘来了,一切都晚了,因为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 她真的不能让无锐难看。 叹息着,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窗外飘来淡淡曙光的时候,她才勉强睡了那么一会。 小丫头在为她着妆,一身的大红衣衫,衬着淡淡的妆彩,长长的发已绾在耳后,五彩坠子的金步摇插在发上,一走一个摇曳生姿,可是她的心里却越来越紧张了。 “郡主,真好看。”小丫头站在她的身后不住的感叹。 无忧淡淡一笑,却无法发自内心的笑,出了这道门,坐上了花轿,绕上京城走上半圈再回到逍遥王府,估计爹爹和娘亲也就到了,到时候拜了堂,就再也没有后悔可言了,无锐真急了,一点也不给她与娘讨论的时间。 心里叹息着,面上却强颜欢笑。 “小姐,可以了,上花轿吧。”喜婆已迎了进来,满脸的笑看得无忧怎么都不自在,“哎哟,郡主就象是天仙下凡一样,配咱们武状元,端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听着耳晕,索性也不理会。 一块红帕盖在头上,无忧这才扶着小丫头的手向门外而去。 忐忑,犹疑,一颗心一点也没有新嫁娘那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莲步轻移,坐上轿子的那一刻已是如坐针毡。 那一路,是唢呐吹吹打打的喜乐声,是百姓们新奇看过的眼神,无忧却迷乱的坐在轿子里,仿佛这正要出嫁的新嫁娘不是她,而是别人一样。 轿子走在了最热闹的街口,先是爆竹响过,接着就是轿子剧烈的晃动,无忧急忙扶住了把手,才听到轿子外喜婆的声音,原来,是颠轿了。 每一个新嫁娘在出嫁的时候都要在轿子里颠几次的,这就是所谓的颠轿,据说这样子嫁了以后,日子会一帆风顺,夫妻也会和和美美白头到老的。 无忧听到了轿外的嘈杂声,那是京城的百姓们,虽然她的大婚有些仓促,但是她是西楚逍遥王的女儿,是西楚的郡主,这是她不可改变的尊贵身份,自然也就迎得了许多人的注目。 轿子继续前行,突然间她听到了马蹄声声,随即是轿子停了下来,心里一喜,难道是欧阳辰逸来了吗? 悄悄的掀开了红盖头,小脸偷偷的就向轿外望去,她看到了一男两女骑着高头大马挡在轿子前,面上一笑,竟是她熟识的人,那男人正是甄浩,而那两女中的一女是甄珠,另一女却是她不认识的陌生女子。 正要打招呼,才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不适合出轿,也不能轻易的抛头露面,看着轿前逍遥王府的家丁与甄浩怒目而视,两个都要过,谁也各不相让,无忧急忙唤了轿外的喜婆,再轻声的吩咐道,“告诉他们今天是无忧的大喜日子,请他们前往逍遥王府,吃杯水酒,也算是无忧感谢他们曾经的相助。” “是。”喜婆乐颠颠的跑过去,原还担心有人捣乱,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原来郡主与他们是旧识。 想到甄浩曾经相赠的山鸡,心里都是温暖,也是那破庙让无忧再一次的想起欧阳辰逸,此时的他早已离开京城了吧,可是,她却要出嫁了。 甄浩与两个女子在听到喜婆的转述之后一带马的缰绳,立刻就撤到了路旁,待无忧的轿子先行经过,这才随在轿后,一路护送着无忧向逍遥王府而去。 甄浩在西楚顺利的完成了任务,想起那一夜在破庙里遇见的无忧,因为父亲与母亲时常的感念,所以就打算到西楚的京城与无忧再聚,却不想才一入京就遇见了无忧的花轿,可见,还是极为有缘的。 无忧斜寐在轿内,认命的也不再做他想,欧阳辰逸早已离去,那么她就只好嫁给无锐吧,必竟无锐对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想起轻容雪,她真的比自己要勇敢,喜欢的男人,就千方百计的争取,而她真的没有轻容雪的勇气,小姨的女儿真的不同凡响,轻容雪让她感叹。 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她这个样子真的不象新娘子呢,为什么在无锐点吻了她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了自己的真心。 晚了,都晚了。 轿子就要到逍遥王府了,这时候父亲和母亲也到了吧,还有当了太子的无邪哥哥,王府里此时一定热闹极了。 真想扑到娘亲的怀里好好的哭一哭,可是她是今天的主角,是新娘子,凡事只能忍着,只能按照先前的预定做好她自己,她不能给父亲母亲丢脸,更不能给无锐丢脸,他可是堂堂的武状元呢。 揉了揉眼,擦了擦泪,再理了理身上的衣装,红盖头规规矩矩的盖好在头顶,金步摇的坠子随着轿身的微晃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自己的脸上,痒痒酥酥中让她清醒,让她咬牙也要挺过这样的一天。 花轿停在了逍遥王府的大门前,轿身倾斜时,一道亮光闪入,无忧看到了轿子前的一双云底青靴,那是无锐的,玉手轻轻的递到他的大手上,无锐抱着她轻巧的就下了轿子。 “无锐,那三个骑马的人是我入京路上的朋友,曾经帮过我,你要吩咐下人好生的款待了。”无忧心里惦着甄浩等人,她怕一会进府中忙碌起来就怠慢了甄浩三人,于是,急忙先向无锐说道。 “嗯,我知道了。”无锐将手中的红绸递到了她的手上,一人一头,无忧被小丫头扶着再随着那红绸彼端无锐的牵引向府中走去。 吹吹打打的唢呐声始终也没有停下,无忧来到了堂前,她听到了娘亲的声音,心里欣喜,娘与爹爹终于到了,“忧儿,你今天真漂亮。”那轻柔的声音就是娘的声音。 真想掀起红盖头冲到娘身边去,她心里有些别扭,她大喜的日子心里想着的念着的居然不是新郎而是欧阳辰逸,可是,这样的话她哪里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起呢。 “伯母,无忧与你一样的优秀和美丽,大喜的日子,我代表家父和家母向轻家道喜了。”一道低醇的男声响在无忧的耳边。 脚步立刻就停在了当场,无忧不会走了,也不会思考了,她怔怔的站在那里,所有的感官皆是对准了那个说话的男人,那是欧阳辰逸。 该死的,他居然没有离去,他居然就在她的婚礼上。 刹那间,眸中溢出了泪,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她不想嫁给无锐,可是她又怕伤了无锐的心,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其实她一直是把无锐当成哥哥的。 怎么办? 怎么办? 无数次的问过自己,她慌了,乱了,懵了。 她的变化她的突然停伫看在了无锐的眼里,眼神射向那个影响了无忧的男人,无锐的心里已掀起了无边的浪涛。 “兄弟,你要好生对待无忧,如果让我知道你错待了她,我欧阳辰逸会回来亲手杀了你。”欧阳辰逸离开前那曾经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无锐的脑海里。 因为爱,所以他才放弃,因为欧阳辰逸最想要的是无忧的幸福。 可是眼下,无忧她喜欢的似乎也是欧阳辰逸。 无锐的心里在瞬间起了变化,她的无忧,他也想让她幸福…… 心如花开,却是那清透的雪莲,冰冷中,兀自散发芬芳。 无锐环顾周遭熟悉的不熟悉的一应人等,先是义父义母,再是太子容拓亦或是无邪,然后是他身边的轻容雪,此时,轻容雪正凄凄然的望着他,当四目相对时,他望见了她眸中的深情,那深情就仿佛是他对无忧的。 斜对面是甄浩与甄珠,而欧阳辰逸此时已走向了那个陌生的甄浩带来的女子,他依稀记得管家说过在来客的名单上她是签下了毓妍的,于是,他猜出了她是谁,也明白了欧阳辰逸与她的熟络,此时,欧阳辰逸正拉着她的手走向无邪,谈笑风生间象是在介绍着彼此的身份,可是毓妍娇羞的模样让无锐多少明白了一些什么。 四个人,轻容雪爱他,无忧与欧阳辰逸彼此相爱,却独独因为一个他,而错乱了三个人的情。 其实爱,真的是让所爱幸福。 这一刻,他突然间就顿悟了这个真理。 手中的红绸依旧握得紧紧的,舍不得松开,是因为他还想要梦一次他与无忧一起的美好。 一个眼神,管家已一溜小跑的乐颠颠的跑过来,无锐悄悄的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然后便带着无忧向一侧的小厅堂而去,那厅堂的里间有一个小型的休憩的小屋,拉着无忧坐在桌前,她的红盖头还显眼的就在他的面前,夏日的风从窗口送入吹着那红盖头边沿上的流苏轻轻摆动,仿佛一湖春水般诱人想要去查探那红盖头下的牡丹花有多娇美。 “无忧……”他轻轻唤,那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呵护在手心里的无忧,心里真的舍不得。 “嗯?”无忧轻应,却满是狐疑。 “嫁给我,你会后悔吗?”他记得他吻她的时候,她小脸上的抗拒,就是那抹淡淡的极不易察觉的抗拒让他猜到了她的心,是她自己提起要他吻她的,可是她的红唇却在抗拒,那是一种试探,那一夜之后他想了好久之后才想明白了她的心。 无忧轻轻的摇了摇头,走到了这个份上,哪里还可以后悔,况且无锐对她真的很好,比亲哥哥无邪还要好。 她的回答让无锐开心了,看来她的心里他还是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或者就是哥哥吧。 “无忧,我会给你幸福的,给你世间最最美好的幸福,相信我。”他坦诚的说道,因为他真的可以做到。 无忧无声了,甚至有些哽咽,于是,她真的不能够再说话了,她不能让无锐听到看到她此时的样子,她不能让无锐伤心,从小到大,他对她真的很好很好,总是在无醇欺负她的时候帮着她,那一付哥哥的样子让她始终记忆犹新。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会意,居然没有人进来打扰这一对即将要行礼的新郎新娘,又坐了一会儿,屋门前,管家出现了,他向无锐点了点头,可是躲在红盖头下的无忧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无锐微笑起身,红绸的一端继续送到无忧的手中,“走吧,成亲了。”欢快的笑声写满了轻松,却让无忧的心沉了下去。 出了这间屋子,拜了堂,她就与欧阳辰逸就永远也没有办法再一起了,轻轻的几不可闻的叹息送到了无锐的耳中,也让他面上的笑意更浓,心里更踏实,他终究是没有做错。 宽大的厅堂上,又一对新人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谁都知道那新郎是欧阳辰逸,可是那新娘却没有人能十分的确定,只是瞄看着周遭缺席的人来猜测那红盖头下的女子到底是谁? 似乎,是轻容雪。 却谁也不懂这即将而来的故事,所有人都是好奇,也都是祝福,祝福新人美满幸福。 无锐才一踏出门就望见了欧阳辰逸,高大的身形立刻几步就转到欧阳辰逸的身边,也挡住了厅堂里所有人望着两位新娘的视线,两个男人手中的红绸暗暗的交换了。 无锐贴着欧阳辰逸的耳朵里不知说了什么,惹得欧阳辰逸又是笑又是脸红,那张大男人刚毅的脸第一次的泛起了红潮,随即是他的频频点头。 于是,大厅里所有的仪式开始启动。 两对新人同时进行了大婚。 一拜天地。岛鸟叉圾。 二拜高堂,却只有轻展轩与宁如沁,就在四个人准备齐齐跪下去的时候,屋外飘来了管家的声音,“皇上与皇后娘娘驾到,欧阳永君夫妇到。” 这后到的四个人好象商量好了一样,齐齐并排与轻展轩与宁如沁坐在一起。 孩子们行礼叩头,这是理所当然。 夫妻对拜。 两对新人中看不到两个新娘的表情,但是欧阳辰逸的脸上是溢满了幸福的笑,而无锐望着他的新娘时也是一份满足的笑。 人生,得所爱之人,那也是一种幸福。 当送入洞房四个字响在大厅里时,人群中响起了掌声,两个新娘分别被送进了两个洞房,一个是早已布置好的,一个是临时准备的,却也齐全。 大厅里,轻展轩、宁如沁、轻展轩、阿瑶、欧阳永君和芸清这六位十几年来未在见面的中年人开心的坐在一起畅谈,而甄浩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往事如烟。 多年前,那一场花轿里花轿外的故事,写就了一份人生的真爱。 如今,看见孩子们幸福了,他们的幸福就更加的珍贵。 逍遥王府的花园里,毓妍随在无邪的身边,一只蝴蝶飞落在花草上时,是无邪飞身曼妙如鸟儿般的飞旋,蝴蝶送到了毓妍的手中,她轻轻接过,悄悄的许了一个愿,手指松开时,是蝴蝶飞向了广阔的蓝天。 天上,白云朵朵,真美。 夜,在喜庆中而来,伴着浓浓的夏日的花香。 轻容雪是幸福的,因为她早已知道了那连着她红绸彼端的男子是谁,她更幸福的是娘与父皇的不反对,其实,老一辈的祝福才是幸福的根源,她喜欢她第一眼就爱上了的武状元。 那一天,在红盖头揭下来之前,最最忐忐的就只有一个人,也是最可怜却也是最幸福的无忧,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乖乖的坐在床头,这样的一夜,她要经历从女孩兑变为女子的一切。 绞着衣角的手指泛着白,她听到了门开的声音,心跳已如擂,她终于还是等到了无锐。 没有叹息,这是她的命吧,甚至让她来不及跟娘述说,她就嫁了。 一阵风至,熟悉的让她心悸,那是她的错觉吧,因为等待了这么久,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人的气息。 长长的秤杆挑动着红盖头,无忧无措的闭上了眼睛。 眼前是朦朦胧胧的烛光,她的新郎就在眼前。 无声,有些怕,因为心,真的很不自在。 时间,在缓慢中走过,她的心也越来越紧张,她的新郎为什么只是挑开她的红盖头就无声息了呢? 绞着衣角的手指有些抖,一声如梦般的低醇的男声飘了过来,“忧儿,嫁给我,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她抬眸,眸中,是欣喜,是快乐。 她的新郎来了,再也没有了娇羞,红唇轻送,两两相对时,她听到了欧阳辰逸呢喃的爱语:如果有来生,我依然爱你,生生世世。 [番外:全文完] 写不尽的故事,写不尽一颗爱的心,虽有不舍,却终要慢慢的合上《迫嫁》的书轴,感谢所有亲们一路对央央对沁儿的支持,祝福送给所有的亲们:让爱写在心间,永远珍惜自己的最爱!人生美好只送给那些懂得珍惜的人!!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